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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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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3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羅罪 淡墨青衫

  韓擒虎是最後一批走出大廳之人,只是他剛剛邁出數十步,已經有一名護衛追了上來,低聲道:「韓將軍,請等一等,殿下有請!」

  韓擒虎知道要自己去接管楊素下面的軍隊,太子必定會有所囑咐,才故意走在最後,聽到護衛的叫聲,心想果然如此,毫不遲疑的返回廳中。

  楊勇臉上一片正經,讓韓擒虎絲毫看不出喜怒哀樂,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韓愛卿,請坐!」

  「謝殿下!」

  見韓擒虎坐下,楊勇才開口問道:「韓愛卿,此次由你暫代第三路行軍元帥之職,可有什麼困難需要本宮解決?」

  韓擒虎連忙又站了起來:「回太子,末將沒有困難,只是不知如何處理那些參與屠城的官兵,還請太子明示。」

  「韓愛卿認為該如何處理?坐,坐下回話即可。」

  「謝殿下,末將以為……以為……」韓擒虎坐下後,不由有點遲疑,不知太子是如何考慮,按軍紀的話,恐怕許多人都要丟了性命,這樣一來,大勝之後士卒不但得不到賞賜,反而要丟性命,恐怕很容易激起兵變,可是不按軍紀,太子在處理楊素時已經碰壁,如果下面的人也不處理,恐怕心中不樂。

  見韓擒虎遲疑,楊勇知道他的擔心,緊繃的臉鬆了下來:「愛卿不必顧慮,無論愛卿說什麼,本宮不會怪罪。」

  「是,那末將斗膽了。末將以為參與屠城的軍士只是執行命令,雖然有屠殺百姓之實,理當網開一面,至於軍官如何處理,末將聽憑太子殿下裁令。」

  聽完韓擒虎地建議,楊勇與呂沐霖意味深長的對望了一眼,才重新對韓擒虎言道:「很好,韓愛卿之言深得本宮之意。愛卿到軍中可以先宣佈對普通士兵免於處罰。以穩定軍心。至於軍官,只追究罪大惡極者,其餘只要稍作懲罰既可,如何懲罰,愛卿可自己決斷。」

  「是,末將明白了。」韓擒虎長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太子極惡如仇。一定要對所有官兵處罰,如果真要那樣恐怕會有大事發生。

  楊勇心中一陣苦笑,這些軍士固然是有命令,只是若不是本身素質不過硬,只想劫掠發洩,又如何會發生屠城之事,若是異族也就罷了,江南的百姓可一樣是同根同種的華夏之民。說屠城的士兵無罪。完全說不過去,只是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有完全的公平,為了楊素的性命。楊勇只得選擇赦免所有軍士之罪。

  「韓愛卿,李靖和韓世咢兩人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兵法武藝皆通,而且膽略過人,小小年紀既然敢獨自過江偵察敵境,前番本宮只是授予兩人千牛備身,並無實職,實在有些屈才,本宮有意將他們調入東宮,實授太子左右衛之職,不知愛卿能否割愛?」

  太子話題突然跳到李靖和韓世咢兩人身上,韓擒虎不由有點措手不及地感覺,只是馬上反應過來,太子此舉,無異是要將他與東宮牢牢綁在一起,只是經過今日之後,恐怕即使沒有李靖和韓世咢兩人,大部分人還是會將他看成東宮一系地官員,心思轉念間,韓擒虎馬上知道如何取捨:「多謝太子殿下,能到殿下身邊,實在是他們地福氣,末將代他們謝過殿下。」

  呂沐霖在旁邊向韓擒虎拱手道:「恭喜韓將軍,兩位公子能得到殿下看重,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韓擒虎連忙回禮:「實不相瞞,末將卻怕他們進了東宮,頑劣不堪,給殿下增加麻煩,日後還要請呂大人多加管教。」

  「不敢,不敢!」

  兩人在楊勇身邊彼此客氣,廳中一時氣氛大好,楊勇待兩人客氣的差不多時才擺了擺手:「好了,韓愛卿,楊素被捕的消息早晚會傳到第三路大軍駐紮之處,韓愛卿愈早動身愈好,今日愛卿可以先回去準備一下,挑選士卒隨行,明日一早就出發吧。」

  「殿下放心,末將會從陸路出發,路上快馬加鞭,保證十日時間即可到軍營。」

  「那辛苦愛卿了。」

  陸路遠比水路辛苦,楊素,楊俊兩人都乘船而來正是因為水路比陸路舒服,如果韓擒虎也要坐船,逆流而上,恐怕比兩人多花上一倍時間也到不了,遠不如陸路快捷。

  第二天,韓擒虎只帶了數十名護衛,一人雙騎,快馬出城,而城中,李靖和韓世咢兩人也來到了太子府,和麥鐵杖一樣,正式擔任太子左右衛。

  「來人,來人,放本官出去,我要見太子!」太子府內的一個小側院,從今天早上開始,這個聲音一直響個不停。

  五天前,楊素被引入這所小院後,四周的門馬上就被關上,整個小院除了他之外再也見不到別人,楊素鎮定下來後,馬上知道必定是湘州之事洩漏了,不過,楊素卻沒有什麼害怕,縱然太子拿到了他的把柄又能如何,大不了以伐陳的功勞相抵。

  只是接下來地情況卻越來越不對勁,五天來,非但太子沒有見他,就是其他人也沒有一人與他見面,若不是每次吃飯時有數名護衛會提飯菜過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被人遺忘了。

  楊素本想從送飯的護衛嘴中探到一點情況,只是這幾名護衛就像是啞巴一樣,對他的問話根本理也不理,放下飯菜馬上就走,多一點時間都不待,楊素曾想過不顧一切衝出去,只是望著四周的高牆,加上外面一直不停的士卒巡邏聲,只得打消念頭。

  只是五天來一直關在一個小院無所事事,也沒有人說話,今天再也無法鎮定下來,只得拚命喊叫,他懷疑若是再這樣下去。不出數日,他就要被逼瘋了。

  可惜他的喊聲注定白費,這所沈宅佔地太廣了,除了外面守著地這些士兵,沒有人會聽到他的喊聲,而這些士兵已經嚴令所有人不准與楊素說話,又如何有人會理他。

  太子府後花園,此時江南天氣已經漸熱。涼亭中卻是微風送爽。下面是一汪碧波蕩漾地湖水。湖中佈滿了高低不平地荷葉,隨風不時婆娑起舞,中間盛開著的荷花奼紫嫣紅,紅,粉,白,各種顏色更是應有盡有。遠處蛙鳴不絕,一派寧靜的田園風光。

  楊勇端坐在涼亭,呂沐霖、楊石、麥鐵杖等人隨侍在一旁,四周護衛林立,卻是一肅殺之氣。

  輕輕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楊勇不由皺了一下眉,茶是江南的好茶。水也是取自江南地好水。偏偏泡茶地都是一些手腳粗魯地護衛,生生將茶泡成象藥一樣苦澀,楊勇只喝了一口。不由將手一甩,將剩餘的茶水甩到涼亭下的湖中。

  幾條不知名的小魚被這突然從天而降的茶水嚇了一大跳,哧的一聲沉入水中,只是一會兒見沒有危險又浮了上來,好奇的用嘴動了動浮在上面地茶葉,而原先湖中一有動靜就拚命爭奪食物的錦鯉卻不見蹤影,或許已經全進了太子和手下人的肚子,或許就是它們已經知道了危險,再也不敢輕易露面。

  「把人帶上來吧。」

  「帶上來。」

  「帶上來。」

  ……

  楊勇的命令向接力一樣傳遞下去,不一會兒,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兩名護衛一左一右押著一個身上佈滿血污的的壯漢走了上來,在離楊勇還有十餘步遠時才停止前進,兩名護衛齊聲喝道:「跪下。」

  「撲通。」壯漢跪在地上,口中顫聲道:「罪將龐晃參見太子!」

  龐晃就是楊素此次來建康的護衛統領,他正是數月前隋軍唯一死在戰場中地大將龐暉地親弟弟,五天前,龐晃剛入建康城不久,就被太子一句傳令讓他與楊素分開,然後直接被數倍大軍包圍,面對著自己人的冰冷箭頭,沒有人敢反抗,結果只能乖乖放下兵器做了俘虜。

  「龐晃,抬起頭來。」

  「是!」龐晃依言抬頭,他的臉上同樣污漬斑斑,這幾天看來吃了不少苦頭。

  「你可願意指證楊素下令屠城之事?」

  龐晃嘴角露出一絲抽動之色,臉上神色變幻起來,最終還是頹然一歎:「回太子,楊素倒行逆施,不尊皇命,湘州屠城一事,正是楊素親口所命,末將願意作證!」

  「很好,龐愛卿對朝庭忠心耿耿,朝庭必定不會虧待有功之臣,只是本宮還有一個疑問,楊素身為第三路行軍元帥,明知皇上有令江南百姓亦是我大隋之民,理當善待,為何會如此喪心病狂下令屠城。」

  「這個……」龐晃不由遲疑起來,想起來時地吩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太子這是要將清河公至於死地呀,只是不照太子的吩咐,難道清河公就能逃過此劫?清河公呀,清河公,太子是君,我們是臣子,為何平時處處要和太子爭勝,如今落到太子手中,非是末將不義,實在是末將家中妻兒老母無人照看,而大哥又剛剛戰死,龐家再也不能少了末將,末將不得不聽從太子吩咐。

  「回太子,楊素對湘州屠城,無非是想趁著最後時刻大撈一筆錢財。」

  「楊素身為朝中重臣,家中早已是家財萬貫,還需要那麼多錢財幹嗎?」

  既然已經說了,龐晃不再猶豫:「是,末將知道其中原由,楊素雖然位高權重,只是野心依然不足,有一次楊素喝醉了酒,末將聽他自語道可惜沒有一個當女兒的皇后,否則天下早已是他的,如今江南剛剛統一,楊素早已打定主意,趁此機會謀奪江南大行台之職,一旦成功,他就擁有江南之地,到時操練兵馬,整軍備戰,至少也可以和大隋劃江而治,而這一些都需要大量錢財,湘州仍是前陳岳陽王的屬地,城內民間殷富,楊素藉著屠城之機,乘機積斂大量財物,正好作為江南起兵之資。」

  「原來如此,龐愛卿,楊素仍國家重臣,深受父皇信任,若是誣告,當心你吃罪不起。」說完,楊勇冷然的盯著龐晃。

  儘管是五月天,龐晃依然感覺到太子話中的寒意,他用手擦了一下滿頭的汗水,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才澀然的道:「回太子,末將所說句句是實,末將許多部下都可以證明,不敢有一句虛言。」

  「很好,呂卿,給龐愛卿畫押簽名。」

  「是。」呂沐霖在旁邊已將龐晃剛才的話語全部用筆記了下來,聽到楊勇的命令,連忙將紙筆拿到龐晃面前:「龐大人,你看一下,若是無誤那就簽名吧。」

  龐晃抖抖擻擻的將筆拿了起來,對上面所記文字看也不看,直接用力的在後面寫下畫押簽名。

  見龐晃簽好了名,一名護衛從龐晃手中接過,重新交到呂沐霖手中,呂沐霖點了點頭,楊勇臉色鬆了下來,和顏悅色的道:「龐愛卿,這幾日你吃了不少苦,先下去休息一下,本宮會馬上派郎中給你醫治。」

  「多謝太子!」龐晃又咚咚的磕了幾個頭,才在兩名護衛的攙扶下慢慢走出去。

  看著龐晃的背影,楊勇不由恨恨的罵道:「這些飯桶,用刑豈能如此用法,若是龐晃再堅持幾天,豈不是要把人弄死?」

  呂沐霖心中苦笑,不敢言語,除非他親自動手,軍中的粗漢哪懂得怎麼用刑,何況楊素這次帶了一千人,不可能做到事事精細,這個結果已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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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楊素之死上 老茅

  屠城,謀逆,這兩項罪名無論是誰,只要攤到一項都是殺頭的下場,如今兩罪合一,楊勇卻知道,要殺楊素,還是不夠,楊素已經有過一次謀逆之罪,那是由他結髮妻子親口告發,遠比自己羅織的可靠,可是楊素依然平安無事,多這一項罪名,楊勇也沒有指望著皇帝會下旨斬了楊素,所有楊素不可能活著回京,有了這份楊素親信的供詞,楊素的死便顯得更加順理成章一些。

  「楊素的親兵中有多少人願意指證他?」

  「回太子,目前已有八百多人,還有一百多人死活不願意指證楊素,甚至還有人堅決否認屠城之事,或者試圖推到其他人身上。」

  「有八百多人足夠了,其餘人既然不願意,那麼成全他們吧,殺了!」剎那間,楊勇顯然無比冷酷,輕輕一句話便剝奪了一百多條人命。

  「是。」呂沐霖坦然應道,絲毫沒有覺得楊勇的話有什麼不合理。

  身為太子,若只是一味仁義,沒有一絲冷酷之心,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對下令屠殺八萬人的楊素追究,體現的就是太子仁的一面,處死楊素這一百多名親兵,體現的就是太子冷酷的一面。

  殺人這種事,呂沐霖並不需要親自處理,他向楊石使了一個眼色,楊石頓時會意,帶著人下去,安排完此事,呂沐霖重新對楊勇問道:「殿下,只是那個周羅侯該如何處理?」

  楊勇手指輕敲著石桌。考慮了一下才道:「嗯,此人也算是難得的一員良將,大隋雖然兵精將廣,可是論水軍,恐怕沒有一人比得上此人,他既然不肯指認楊素,也不用強求,把他撇開就是。」

  周羅侯此人雖然是降將。投入楊素門下也不過一個多月。只是脾氣又臭又硬。竟然不肯屈從太子地壓力對楊素反咬一口,呂沐霖對此人倒是有一點敬佩之意,若是楊勇要殺他,也會忍不住替他求一下情。

  一名護衛從遠處匆匆過來,楊勇眉頭一皺,馬上就猜到護衛為何而來,自從楊素被關押的第二天開始。楊廣,楊俊,高穎,王韶等人都紛紛提出要探望楊素,在沒有拿到絕對證據前,楊勇當然是不希望楊素與外界發生聯繫,一直推脫,實在推脫不過。只得躲起來避而不見。今天在後花園不過清靜了小半個時辰,看來又要被這些人追過來。

  果然,護衛來到楊勇身邊稟道:「殿下。晉王,秦王,尚書左僕射高大人,兵部侍郎王大人,吏部侍郎薛大人等連袂而來,求見殿下。」

  在到後花園前,楊勇早已吩咐守門之人說自己外出,既然護衛還是到這裡通報,肯定就已經頂不住,這也難怪,兩個親王,一個無宰相之名,行宰相之實的尚書左僕射,加上其他大小官員,又有誰能夠輕易頂住,幸好此時楊勇要辦的事已經完成,輕輕擺了一下手道:「讓他們過來吧!」

  「是。」

  護衛下去不久,楊廣等人就出現在涼亭的迴廊上,楊廣和楊俊走在最前面,中間是一臉怒容的高穎,後面是王韶,薛道衡等人。

  「大哥,沒想到你一個人躲在如此幽靜,清雅的後花園,只是一直也沒有讓我進來,大哥未免太過小氣。」楊廣首先面帶笑意的道。

  楊廣一直在地方,此時和楊素並沒有多少交往,雖然這次打著能交好楊素地主意,楊廣卻不想引出楊勇地反感,每次來太子府,既使要想探望楊素,也只是客客氣氣地提出,只要楊勇找到理由拒絕,楊廣並不死纏爛打。

  「王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愚兄身為太子,當以身作則,此地雖好,卻太過奢華,平時愚兄也很少來此地,倒是王弟若喜歡這裡,大可以搬過來。」

  楊廣連忙搖著手道:「大哥既然都嫌奢華,我又何能何德住進來,此事不妥,不妥。」

  「太子殿下,雖然清河公犯了罪,只是皇上還沒有對清河公處置,為何太子一而三的不讓人與清河公相見,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情?」高穎毫不客氣打斷楊廣與太子之間的客套,幾乎是直接指著楊勇的鼻子責問。

  高穎之所以如此激動,是因為他清楚知道皇帝不會對楊素處置太過,只是太子將楊素藏了起來,所有人都不讓探望,讓高穎聞到了一絲陰謀的氣味,他生怕太子不知天高地厚,秘密將楊素殺了,那是他不願見到的局面,既有對楊素的同情,也有對太子地擔心。

  「大膽高穎,你身為臣子,竟敢對太子產生懷疑,是何居心?」高穎多少有點倚老賣老,呂沐霖在旁邊卻是看不過去,至少也要將高穎的氣焰打消一點。

  遭到呂沐霖喝斥,高穎臉上忍不住現出一絲怒氣,只是還是馬上強壓了下去,向楊勇賠禮:「殿下,老臣一時激動,還望殿下恕罪,不過殿下如再不讓清河公與我等相見,恐怕外面將會謠言四起。」

  「算了,高愛卿是朝庭重臣,又是太子太傅,即使說本宮幾句也應當。」楊勇罷了罷手,示意高穎不必在意,馬上好奇的問道:「不過,高愛卿說外面會謠言四起,倒底會有何種謠言?」

  謠言只是高穎自己的說辭而已,建康城中所有兵馬都受過楊勇重賞,對太子感激還來不及,而楊素帶來的那些人馬根本沒有與外界接觸,哪裡會有謠言。高穎一時語塞:「這個……外面所說實在有損殿下清譽,殿下不聽也罷,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要殿下解除對清河公的秘密看守,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本宮一定要聽呢?」

  聽到太子口中咄咄逼人,高穎心中也是怒氣暗生。乾脆自編道:「自然是言殿下無容人之量,暗害有功之臣。」

  「哼,胡說八道,他楊素算什麼有功之臣,湘州一役,先是驕傲自大,以致損兵折將,將我大隋一萬多兵馬折於城下。接著雖然攻下湘州。卻完全是靠人命堆積而成。如此功勞,他楊素也有臉提,至於暗中謀害,更是莫名其妙,他喪心病狂到下令屠城,早已犯下死罪,本宮又何需暗害?」

  高穎被說的啞口無言。他望著楊勇地面容,一時神色複雜,太子以前對他們這些老臣從來都是尊敬有加,如今看來,太子已經長大,有了自己地主意,其實想想,太子從十三歲就領兵作戰。又如何能將太子當成普通人看待。

  聽到楊勇與高穎地唇槍舌劍。楊廣和楊俊兩人只是站在一邊,絲毫沒有插嘴,王韶忍不住道:「殿下此言差矣。殿下之言雖然有道理,只是小民愚味,不會理會其中道理,清河公仍是朝中重臣,頗有聲譽,如今江南才剛剛平定,殿下就將清河公關押,並不讓人探望,自然會有人暗中亂爵舌根。」

  「哦,既然他們是亂爵舌根,各位愛卿的見識比他們遠為高明,自然也不會相信,不知本宮說的對與不對?」

  王韶只得點頭:「殿下,話雖如此,但放任這些人亂爵舌根也不是一個好事,既然殿下對楊素是按律查辦,又何必不讓我等探望?」

  「笑話,本宮什麼時候說過不讓諸位愛卿探望楊素,只是以前楊素罪行還需要調查,若是外人輕易探望,恐怕會給楊素可乘之機,將毀滅證據地命令傳出去,今日楊素罪行已定,本宮馬上就要和諸位一起返回京城,自然沒有以前的顧忌。」

  楊勇此話一口,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高穎更是急道:「這麼說殿下是同意我等探望清河公。」

  「當然,呂愛卿,你帶諸位愛卿去看望清河公。」楊勇對呂沐霖吩咐道。

  「是,微臣領命。」呂沐霖點頭應了一聲,朝眾人道:「兩位王爺,各位大人,請跟下官來。」

  眾人大喜,連忙向太子拜別,急忙跟在呂沐霖身後,在太子府又是七拐八拐,高穎才重新發現數日前到過地那所小院,離院子還有一段距離,楊素地喊叫已經隱隱傳來,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楊素地聲音雖然略帶沙啞,卻中氣十足,顯然太子並沒有對楊素進行什麼折磨。

  「來人,放本官出去,本官要見太子!」

  走到院前,眾人對楊素的喊聲已經聽得清清楚楚,楊廣忍不住發問道:「裡面可是清河公?」

  「誰?」楊素的聲音說不出來的驚喜,這還是他關押在這裡五天後的第一個回應。

  「快,把門打開!」

  楊廣連忙催促後面看守的士兵,幾名軍士連忙朝呂沐霖看去,見呂沐霖輕輕點頭,一人才拿出鑰匙開鎖,輕輕一推,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楊素的身影,看清來探望他地人,楊素頓時大為激動,晉王、秦王、高穎、王韶……

  這一刻楊素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儘管他篤定太子不敢殺他,只是五天來見不到一個人影,畢竟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在這種無人打擾的情況下,楊素免不了胡思亂想,信心一天比一天弱,最怕太子不顧一切亂來,他根本毫無反手之力,今天才會如此失態,不停的呼喚起來。

  「晉王殿下,秦王殿下,高大人,王大人……」楊素一個不漏的叫著,然後深深一躬:「多謝你們來看我。」

  「楊大人多禮了。」

  眾人看到楊素這個模樣,也有點不勝唏唏,以前的楊素何等高傲,面對太子也是我行我素,如今只是相見一面,就會如此失態,他們當然沒有體會過一個人單獨關押,無人說話又不知自己命運的等待會有多麼恐怖。

  楊素畢竟不是常人,很快鎮定下來之後,向高穎問道:「高大人,你可知太子為何會如此對待本官,本官又犯有何罪?」

  眾人都面面相覷起來,沒想到楊素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這聽起來實在有些荒唐,難道楊素被關押了五天,連自己有什麼罪都不知道?

  高穎正色地道:「清河公,湘州屠城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楊素恍然,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此,湘州屠城是出自於本官命令,只是本官屠城完全是迫不得已。」

  楊素這五日已反覆想過,湘州屠城之事參予地人太多,一旦暴露就不可能保密,如果真是因為此事導致他關押的話,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下來,只要將過錯全部推到對方身上,其實很難將他定罪,畢竟兩軍交戰,各出奇謀,哪怕是最殘忍之事,為了勝利,朝庭都不可能作出限制,否則等於自縛手腳。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高穎果然追問下去。

  楊素自然將事情全部推到陳叔慎身上,說湘州城破後,陳叔慎並沒有停止過抵抗,反而驅民為兵,與隋軍進行殘酷的巷戰,他出於無奈,只得命令將士與陳軍反覆爭奪,最後陳叔慎被逼得焚於府中,引起全城大火,終於將湘州毀於一旦。

  高穎聽得暗中皺眉,他並非不知軍事,在敵強我弱地情況下,一旦守軍失去城牆,抵抗力就會下降大半,除非一些特殊的戰例才會引起這種反覆爭奪的情況,比如已經知道對方會屠城,隋軍早已宣佈軍紀,也沒有屠城的先例,楊素的話有不少不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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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楊素之死下 老茅

  對於楊素的這些推御責任的說辭,高穎當然不會完全相信,但身為同僚,平時又沒有太大的矛盾,高穎也不會當然給楊素難堪,一面聽,一面點頭,等楊素說完,才安慰他道:「清河公,你放心,若事情真的如此,我等都可以在皇上面前為你求情,皇上必會從輕處罰,說不定以清河公的功績,再上一層也未可知?」

  「是啊,我等皆會向皇上為清河公求情,清河公不用擔心。」楊廣,楊俊等人紛紛對楊素安慰起來。

  「多謝兩位王爺,多謝各位大人。」楊素連連作揖。

  「各位大人,探視的時間已經過了,還望各位大人離開。」見他們談得差不多,楊素也親口承認屠城之事,呂沐霖發出催促的聲音。

  與楊素相見之後,無論是楊廣還是楊俊,高穎等人都放下心來,楊素現在雖然失去了自由,但不枷不鎖,按時提供飯菜,楊素也絲毫沒有受皮肉之苦,太子不像有對楊素至之死地的想法,楊素現在畢竟是有罪之身,聽到呂沐霖的催促,眾人只得向楊素告辭,關押楊素的大門又重新緊閉了起來。

  楊勇一直待在涼亭,看到呂沐霖輕手輕腳的過來,臉上一片輕鬆之色,問道:「怎麼樣,辦妥了?」

  呂沐霖翹起一個大拇指,誇道:「殿下英明,一切按殿下預計進行,楊素果然避重就輕,承認了屠城之事。不過,把責任都推到陳叔慎身上。」

  「這有什麼難猜,本宮才不信你想不出來,楊素自認為落到本宮手裡,不承認肯定不信,他以為陳叔慎反正是死人,無論怎麼背黑鍋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申辯,卻沒有想過。本宮根本不在意他將屠城的責任推脫。那些財物地下落才是至他於死地的東西。現在楊素想必已經沒有害怕,就等著聖旨到來他就可以恢復自由了。」楊勇冷靜的道。

  「正是如此,可笑屬下剛去時楊素在院中獨自一人大叫大嚷,要見殿下,等看到晉王和高大人他們時楊素都差點要流淚。」呂沐霖取笑起來,他沒有想到楊素平時如此傲氣,只是被關押了區區五天就受不了。卻沒有想過這種單獨關押對人心裡造成的影響。

  楊勇卻沒有嘲笑楊素的意思,對楊素能夠堅持五天才動搖還有一點佩服之意,畢竟後世禁閉是軍隊最常用的處罰手段,這種手段對後世軍隊的刺頭都有效,放到一千多年前,同樣也會有效,雖然楊素的條件比禁閉要好地多,只是他心頭帶著巨大壓力。若是換了普通人恐怕一天都呆不下去。

  呂沐霖突然重新想起了什麼。道:「對於,殿下,高穎和王韶等人回去時還向殿下道歉。不該懷疑殿下會對大臣私下動刑。」

  楊勇和呂沐霖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微笑起來,這些人如何想得到,這是他們與楊素見到地最後一面。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太子府中除了少數地方掛起燈籠,大部分地方被黑暗籠了起來,楊素站在院中,有點無奈地看著外面火把傳來的一點光亮,本以為太子允許那麼多人來看望他,待遇會好起來,沒想到今天連蠟燭也沒有,晚飯也還沒有送過來,楊素心中不由重新伸起一絲焦慮。他幾次要想重新對外面大喊,只是還是強行忍住。

  「咚、咚、咚。」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楊素連忙豎起耳朵,不錯,確實是一隊人的腳步聲,現在並不是換班的時刻,這麼說外面的人很有可能是衝著他來,楊素連忙整了整衣裳,跑到廳中藉著微弱的光亮坐了下來。

  「吱呀。」一聲響動,大門打了開來,接著整個院中光華大亮,兩隊護衛手提著燈籠走了進來,這些人手上每人都還提著食盒。

  楊素瞇著眼睛,對進來的人不理不睬,任由這些護衛將整個廳中點亮,又擺上了十餘道豐盛地食物。

  楊勇面帶笑容的邁了進來,見到楊素一本正經的坐在一旁,心中不由暗笑:「楊愛卿,本宮來看你了。」

  見到楊勇進來,楊素慌忙起身,向楊勇作了一揖:「罪臣拜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楊愛卿來到建康這麼多天,本宮添為地主,卻一直沒有接見楊愛卿,說來還是本宮失禮了,希望愛卿不要怪罪才是。」

  「不敢,不敢,微臣已是罪人,如何敢怪罪殿下?」見楊勇語氣輕鬆,楊素心中重新平靜下來。

  「那就好,楊愛卿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頭,今晚本宮特意帶了些酒菜,就是要與愛卿一醉方休,請坐!請坐!」說完,楊勇帶頭坐下,楊素也只得在楊勇對面坐下,身旁的數名護衛連忙給兩人分別斟上美酒。

  「謝太子,不過,若說苦頭,微臣還要感謝太子,並沒有對微臣動刑!」楊素自嘲的道。

  「楊愛卿誤會了,本宮下令對楊愛卿關押,仍是迫於律法,不得不如此,又非是私憤,如何會對愛卿動刑,否則今日也不會讓晉王,秦王,高大人等人來探望楊愛卿,不過,這些事暫且不談了,來喝酒,楊愛卿,請!」

  聽到楊勇一口一個愛卿叫著,楊素心中頗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他平時自視甚高,沒有把剛剛成年不久的太子放在眼裡,此時面對太子,卻有一種低人一頭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非常不舒服。

  酒是美酒,桌上地菜更是豐盛,各種山珍海味都不缺,發出誘人地香味,若是平時,這樣的菜式對楊素來說也是普通,只是這些天太子府雖然沒有短缺過他的食物,給地只是普通的青菜白飯,現在就顯得分外誘人,只是楊素一肚子心思,卻不好當著楊勇的面大吃大喝。

  「怎麼,怕本宮害你不成?」見楊素遲疑,楊勇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不敢!」楊素心中一驚,連忙端起酒杯一干而淨,他只是不知太子的來意,倒沒有想到楊勇會在酒菜中放毒。

  見楊素喝完酒,楊勇臉上才重新露出笑意:「來,楊愛卿,吃菜!吃菜!」

  以前船上沒有什麼好吃的,進了建康又馬上被關押起來,楊素嘴中早已淡出味了,吃了幾筷子,素性放下心思,大口吃了起來,酒過三巡,楊勇突然發問:「楊愛卿,本宮有一事不明,為何愛卿屢次拒絕本宮的示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東宮作對?」

  「什麼?」楊素的手一顫,差點連手中的筷子也要掉下。

  「本宮是問你,為何要與東宮作對?」

  楊素心中驚疑不定,即使是彼此不和,雙方也一直心照不喧,哪有直接問出來之理,半響才反應過來:「殿下說笑了,殿下是太子,微臣如何敢與殿下作對,或許殿下誤會了?」

  楊勇玩味的看著楊素,突然失去了耍弄楊素的興趣:「或許是誤會吧,不過,過了今日,不管是誤會還是不是誤會,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楊素喃喃自語,吃驚的看著楊勇,不知楊勇說此話是何意?

  楊勇拍了拍手,一個黑塔一樣的壯漢走了進來:「太子,有何吩咐?」

  「清河公已經吃飽喝足,送清河公上路。」

  「是。」

  麥鐵杖走向楊素,嘴角露出一絲殘忍之意,楊素終於知道太子要幹什麼,大吼起來:「太子,微臣所犯何罪,太子既然要至微臣於死地?」

  「違反軍紀,下令屠城,這是第一條,私藏財物,意圖造反,這是第二條,兩罪並罰,這夠不夠死罪?」

  「這是血口噴人,皇上一定會明察秋毫。」

  「可惜,你再也見不到父皇。」楊勇憐憫的道,聲音陡轉:「動手!」

  楊素身為武將,絕不會束手待斃,他馬上跳了起來,可惜,麥鐵杖的身手遠比他快,一聽到楊勇動手的命令,麥鐵杖已經移步來到楊素身後,他剛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被麥鐵杖鐵鉗一樣的大手勒住脖子,楊素馬上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覺,雙腳亂蹬,雙手更是向身後亂抓,只是剛夠到麥鐵杖的脖子,在上面劃出數道血痕,全身的力氣便迅速失去。

  「愛卿放心,本宮會向父皇奏報,你是畏罪懸樑自盡,也可以保你一個全身。」太子的聲音在楊素耳邊最後想起,他心中伸起一絲悔意,沒想到太子真的敢殺他,意識馬上就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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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三卷 開皇盛世 第一百十一六章 凱旋 老茅

  無論生前如何叱吒風雲,文才武略,此時的楊素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望著楊素脖子上繫著的白凌,楊廣、楊俊、高穎等人都怔怔的站著,所有人都彷彿傻了一般。

  他們今天一早接到楊素畏罪自盡時,誰都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急急忙忙趕到太子府,親自見到楊素的屍體還無法相信這是真的,昨天楊素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一夜就會自盡。若不是此事發生在太子府,恐怕大部分人都會跳出來指責楊素是被人暗害。

  沉默了一會兒,高穎才首先發話:「呂大人,清河公昨日還是好好的,為何到了晚上就會自盡,呂大人可否給本宮一個解釋?」他雖然不敢斥問太子,對呂沐霖則毫無顧慮,若是楊素的死有問題,呂沐霖無疑是一個知情者。

  眾人一時都將目光對準了呂沐霖,看呂沐霖如何分說,呂沐霖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份狀紙:「當然可以,這就是楊素自殺的原因?」

  高穎一把從呂沐霖手上將狀紙搶過,快速看完,臉上的怒色頓時化為茫然,抖動著手問道:「這可是真的?」

  呂沐霖從容道:「當然是真的,楊素見過後,自知難逃死罪,才會搶先自盡。」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這是什麼東西可以導致清河公自盡,連忙伸長脖子,想看清是什麼,楊廣連忙從高穎手上接過狀紙,只看到一半。馬上驚呼出聲:「好,好個楊素,死有餘辜。」

  「二哥,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楊俊湊頭上去,看完之後也是勃然大怒:「叛臣賊子,死地如此輕鬆,簡直太便宜了。」

  這封狀紙既然是楊素親信所寫,自然有一定的可信度。楊素既然打著謀反的主意。他們身為親王。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

  龐晃所寫的證詞在眾人手中傳了一遍,院中頓時驚呼聲不斷,懷疑者有之,破口大罵者有之,不過,大家都知道,楊素是白死了。有了這份證詞,皇帝就算懷疑也不可能對太子作出追究,一時之間,心頭泛起一股寒意,太子以前給人的感覺一向仁厚無比,可是真是如此嗎?

  「兩位王爺,各位大人,太子有請!」

  眾人默默無言的又看了看楊素蓋在白綾下的屍體一眼。楊素已死了半天。現在已快接見六月,屍體已經有味了,見到楊素確已死去。太子又有楊素謀反的證據,現場看楊素也確實死於自殺,誰都不願在這裡多待,很快都走出小院。

  「各位愛卿,你們已經看到清河公地屍體了,此事該如何處理善後?」

  「太子,楊素謀反之事既然確切,自當通告天下,並請皇上下旨,誅除其九族。」說話地是青州總管燕榮,若是說聽到楊素死訊最高興地莫過於他,同為將領,他只不過是沒有阻止部下進入民居,導致建康城中數百人死亡,數百婦人被姦淫,若是擱以前,這算多大的事,可是他和手下許多高級軍官都被當眾棒打,還有數十人被殺頭,楊素可是下令屠城,若是楊素不受到懲罰,他當然會心裡不平衡。

  一旁的賀若弼聽得好笑,輕輕的喝斥道:「糊塗,別忘了當今皇上也是弘農楊家一脈。」

  燕榮頓時滿頭大汗,才忘了皇上和太子也在楊素的九族之內,雖然眾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寫進祖廟之中,若是滅了楊家,等於也滅了皇帝的祖廟,如何使得,他頓時結結巴巴起來:「太子,臣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楊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才回過頭道:「不管如何,清河公於我大隋立下頗多功勞,本宮若知道楊素會如此決烈,昨晚也不會將謀反證據給他,如今死者已逝,若是多追究下去,於江南地穩定不利,本宮想以秘報的形式呈送給皇上,具體處理,還是請皇上決斷如何?」

  這樣當然省事,大家也不用承擔責任,一時齊時頌道:「太子英明!」

  「南方天氣炎熱,屍體不易久存,清河公懸樑而死,諸位既然沒有異議,清河公的屍體也將盡快使其入土為安,如何?。」

  太子如此安排,正是穩妥的辦法,大家當然沒有什麼意見,楊素死都死了,他們又不是楊素什麼親戚,難道為了一個死楊素和太子作對不成,眾人都異口同聲同意,當天就將楊素的屍身裝進一口薄棺材中,就在建康城外的亂土崗,隨意挖了一個坑埋了。

  又過了十餘天,韓擒虎的公文已經到了建康,第三路大軍已經穩定下來,除了少部分人聽到楊素被捕想反抗外,大部分人聽到太子赦免其屠城罪行的詔令都安份守紀,而楊約,楊玄感,劉仁恩,薛冑等與楊素親近之人,韓擒虎已將他們下獄,隨時可以押解進京。

  同時韓擒虎還另外奏報,僅楊素個人就從湘州屠城中私留了價值上百萬貫之巨地財物了,這剛好印證了龐晃地證詞,楊素對湘州屠城完全是蓄意而為,目的是為了積累私財造反所用,這下本來心中對於龐晃證詞完全不信之人也變得半信半疑起來。

  在韓擒虎的公文來了沒幾天,皇帝地聖旨也已下來,聖旨中果然只是命令太子暫時解除楊素的職務,並讓高穎暫代看管楊素,對於如何處罰楊素,根本提也沒有提,可惜楊素此時的屍體已爛,高穎就是想看管也看管不了。

  這封聖旨楊勇只看了一眼就丟下,此刻楊素懸樑自盡的消息應當到了京城,楊勇不去想皇帝接到這個消息時會有什麼表情,是暴跳如雷還是一言不發,總之楊勇不相信,一個死人能再動搖自己的位置。

  開皇八年,太子將秦王任命為江南大行台後,下令班師回京,除了留守在江南的兵員,二十多萬大軍押著攻佔南方後繳獲的各種財物,珍寶古玩,還有南陳皇帝以及文武百官,宮女妃嬪,一路浩浩蕩蕩返回京城。

  大軍前後綿延上百里,一路上經村過鎮,所有百姓都扶老攜幼出來觀看,同時也傳頌著隋軍這次滅陳的功績,賀若弼,韓擒虎的名聲固然可以使小兒止啼,晉王,秦王也得到巨大的榮譽,而太子作為監軍,統領著數十萬大軍一舉滅陳,自然更是倍受矚目,唯有楊素身為三路行軍元帥,無聲無息,被人刻意遺忘。

  六月從建康出發,大軍行進三月,至到開皇八年的九月才到達京城,皇帝親自駕臨驪山,慰勞凱旋而歸的壯士,在太廟按古禮舉行獻俘儀式,楊勇身為太子,站在最前面,後面是楊廣,高穎,賀若弼,韓擒虎等有功將士。

  陳叔寶及陳國諸王侯乘著牛車,手捧圖籍,戶冊等次序排列,在鐵甲騎士的簇擁下,一一來到楊堅面前,楊堅命李德林先是宣讀詔書慰勞,接著又令內史宣讀詔書對其相責,責備陳國君臣不能互相輔佐,以至陳國滅亡。

  陳叔寶和群臣都是十分恐懼,無言以答,眼下大隋皇帝一言就可以讓他們生,一言也可以讓他們死,令他們意外的是楊堅顯得非常大度,責備完後,馬上下令陳叔寶可以位同三卿,並賞賜了宅院,各種物質以供陳叔寶享用,由於陳叔寶的子嗣眾多,楊堅還擔心日後這些人無以為生,賞賜了城外大片肥沃的農田作為他們日後的用度。

  為了賞賜歸來的有功將士,皇帝下令在廣陽門宴請眾人,從廣陽門外一直到南郭城的道路兩旁都堆滿了賞賜所用的布帛,銅錢和酒肉等物。

  賀若弼被封爵為宋公,加上柱國,賜布帛八千段,韓擒虎同樣加上柱國,賜布帛八千段,加爵位壽光縣公,而高穎也因軍功受賞,加上柱國,晉爵為齊公。

  楊廣被任命為太尉,楊俊的江南大行台被廢除,只是楊堅依然給予楊俊揚州總管之職,總轄四十四州軍事,鎮守廣陵,而楊勇已是太子,賞無可賞,皇帝賜下布帛萬匹、宮女數十、賜予輅車、乘馬、袞冕之服、玄圭、白壁。

  對於這些賞賜,楊勇自然不會在乎,在乎的是楊堅對楊素一案的反應,只是好像楊堅對楊素已經忘記,既沒有追究楊素之意,也沒有下旨對楊約、楊玄感、楊玄獎、劉仁恩、薛冑這些人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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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一章 大旱 老茅

  一名打著赤膊的農夫走在一片焦黃的莊稼地裡,他的肩上壓著一根沉重的扁擔,扁擔兩頭的水桶裡全是渾濁的泥水,農夫身後,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全身赤裸,身上東一塊西一聲的大泥巴幾乎成了他的衣服,他手裡抓著一串穿起來的泥鰍,黃,還有一些小魚小蝦,卻是顯得異常興奮,完全不顧頭上炙熱的可以將人烤熟的太陽,一蹦一跳的走著。

  農夫在前面停了下來,歎著氣將桶中的泥水一勺勺澆在發焉的莊稼上面,在他前面,只有這塊數十步的莊稼地還保持著一小片綠色,在周圍偌大的枯死莊稼地裡,從遠處看去,就連巴掌大也沒有。

  泥水澆到地裡,馬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已經捲起葉子的莊稼用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重新舒展開來,只是澆不過十餘步,桶中夾雜著大量泥土的水已經用完,望著桶中半寸厚的黃泥巴,農夫頹然的歎了一口氣,現在渠中連這樣的泥水也沒有了,如果不澆地,眼下的這點綠色不出數天就會變得跟其他焦黃的莊稼地一樣,生機全無,以前流的汗水完全白流。

  這是開皇十四年的夏天,距離大隋一統天下已經六年,這六年來,大隋江山穩固,國福人衍,盡顯多年都沒有的太平之景,由於國家承平,朝庭將精力全部放在民生上,加上官員得力,少有偷奸耍滑的現象,太子親自掌管的農學院更是象神乎其技一樣。不時推出效率更高地農具,讓每個勞力能耕種的土地越來越多,產量越來越高,百姓也越來越富裕,一些普通的農戶在過年時都能做上一雙絲履,給家中的黃臉婆扯上一段綢衣,晚上吹了燈,用手摸上去。這綢衣比黃臉婆的奶子都要光滑。

  這樣的好年景過了數年。一進到開皇十四年就不行了。今年三四月份以來,這天氣就像邪了一樣,整個關中只有零星的小雨,進入六月份以來,大半個月過去了,更是連一滴雨也沒有下。

  三四月份時,大部分的農戶倚仗著朝庭這些年來修建地良好水利設施。還能勉強將莊稼種下去,只是到了五月,莊稼正長到一半時,水利設施再也發揮不出什麼作用,除了渭水還能見到一條白帶子一樣地水外,其他水渠都開始斷流。

  有水車又如何,有溝渠又如何,老天爺不下雨。再好地水利也成了擺設。沒了水,加上每天太陽的灸烤,莊稼長勢再好也只能慢慢枯死。一些勤快的莊稼人開始還用木桶挑水,只是到了六月老天仍沒有半點下雨的跡象,大部分農戶都已絕望,只能任由莊稼自生自滅,唯在眼前的李二蛋如驢子般執扭,不肯放手,抱著保住一點是一點的念頭,每天還堅持挑水。

  只是現在連水渠中最後一點泥水也沒有了,要再挑水,就只能到十多里的渭水了,李二蛋放下手中澆水地勺子,抬頭望了望空中還掛著的太陽,無奈的搖著頭,知道再過幾天,自己地裡的這點莊稼也保不住了。

  在廣通渠與渭水的交接處,正駐立著一隊十餘名的騎士,廣通渠是開皇四年所修,它從大興城西北引渭水,沿漢代漕渠故道一直向東,至潼關入黃河,長三百餘里,自從廣通渠開通以來,這條水渠便承擔著大興城與外界過半的物質運輸任務,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只是現在廣通渠裡的水流在入口就已經小到不足膝蓋深,下游更是斷流,莫說是運送物質,就是空船也無法行駛。

  「殿下,整個廣通渠已經斷航一個月了。」章仇太翼憂慮地道,從開皇八年,楊勇從江南凱旋而歸之後,章仇太翼總算安心在東宮待了下來,成為楊勇地得力謀士。

  雖然整個關中大旱,不過從開皇初,大隋就開始修建義倉,儲存糧米,如今全國的存糧合計不下數千萬石,就算今年全年沒有收成,這些存糧也可以供朝庭食用有餘,只是有糧還須運進來才行,整個關中因乾旱受災百姓超過二百餘萬,每月所消耗的糧食就近百萬石之巨。

  關中平原被稱為天府之地,糧食一向自給有餘,只是今年本應該是收穫地季節,莊稼早已焦枯,百姓全靠以前的存糧活命,京城糧食必須全部外運,偏偏由於乾旱,京城最重要的外運渠道廣通渠斷航,所需的糧食全靠陸運過來,儘管現在官道上全部被運糧的馬車佔據,運進來的糧食依舊趕不上消耗,京城糧價一日貴過一日。

  楊勇今年已是二十八歲了,接近於三十而立的年齡,嘴角已經蓄起了鬍鬚,顯得比以前成熟穩重了不少,聽完章仇太翼的話語,忍不住接口道:「是啊,京城百萬人口,一旦存糧耗盡,縱使外面的糧食再多,不能運進來又有何用?」

  「章仇先生,你精通天文術數,能否算出最近是否下雨?」呂沐霖詢問道。

  章仇太翼直搖頭:「難!難!貧道日夜察看天象,多不敢說,最少可以斷定,半月之內必無半滴雨下。」

  章仇太翼的話眾人當然信服,從今年三月開始,章仇太翼就斷定今年整個關中要大旱,眾人開始還不信,只是到了四月,眾人就半信半疑,過了五月,再也沒有人懷疑關中大旱的話,若只是半月無雨還好,只是這話章仇太翼已經說了起碼十數遍,都是半月無雨,間或小雨,這麼半月之後再來半月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渭水上,一條漁船漂然而下,漁船兩頭分別站著一名老者和一名壯漢,看到岸上的十餘名騎士,老者眼睛頓時一亮,大聲喊道:「客官,要魚麼?新鮮的大活魚。」

  渭水水淺,加上廣通渠斷流,渭水中少了運貨的舟楫,卻正是漁民打漁的好時季,京城裡每天天不亮就有許多漁民趕早向城中運魚,小到只有一兩個手指粗的雜魚,大到七八斤的大鯉魚,應有盡有,倒是讓京城中的權貴享了不少口福。

  岸上眾人無動於衷,這裡離城二十多里,加上天氣炎熱,除非他們馬上回去,否則只要多耽擱一點時間,再活的魚到了城中也要臭了,自然沒有人想去買魚。

  那名老者見眾人不動心,以為眾人不相信,急忙從艙中提出一條數斤中的大鯉魚,吆喝道:「客官,看看這魚,可以現做現吃的。」

  尺長的大鯉魚在老者手中拚命的搖著尾巴,只是老者緊扣魚,任大鯉魚如何掙動也無濟於事,果然是活魚,聽說可以現做現吃,眾人忍不住心動,太子愛吃魚,征伐江南時,竟然連陳國權臣沈客卿府中用來觀賞的錦鯉都讓太子命人撈起來做菜吃了一個精光,至今還被那些嘗到錦鯉味道的護衛津津樂道,自然身邊左右也養成了吃魚的習慣。

  呂沐霖低聲問道:「殿下,是不是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眾人從早上出來,趕了數十里路才到這裡,肚子也委實餓了,雖然馬背上帶著乾糧,但有新鮮的魚吃,楊勇當然不願意吃乾糧,點了點頭。

  麥鐵杖大喜,用破鑼似的聲音吼道:「老頭,把船划過來,我們要吃魚。」麥鐵杖是南方人,從小在水邊生活,論起吃魚來,當然是他最為心切。

  「唉。」老者欣喜的應了一聲,把魚重新放進船艙,招乎另一邊的壯漢一聲,把船向兩渠交匯的台階處劃去,若是平時渭水正常時,漁船隻需往岸上的柳樹一系就可以停靠,只是此時渭水水位下降的厲害,唯有在台階處才可以停船上岸。

  楊勇一行人也連忙催馬上前,到了台階處才甩馬下鞍,等他們沿著大條石做成的台階來到這對父子的船邊時,那名壯漢已經熟練的給數條大魚剖腹刮鱗,船上的爐火也升了起來。

  剛才隔得遠了,這對父子只看到岸上之人都騎在高頭大馬上,料想是有錢的豪客,才會拚命打招乎,只得離得近了,看清這夥人的打扮,父子兩人心中不由嘀咕起來,這隊人委實太奇怪了一些。

  這隊人共有十四人,其中一名道士,一名貴公子,一名鐵塔一樣的僕人,一名年輕的書生,還有十人卻全是彪形大漢,身上鼓鼓襄襄,好像帶著兵器,若不是現在大隋已太平多年,恐怕父子兩人非把這隊人當成上山的強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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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二章 米價 老茅

  不過,父子兩人長年在船中討生活,走南趟北,畢竟見多識廣,再古怪的客人來見過,壓下心中的疑慮,老者滿面堆笑的問道:「客官,要多少魚?」他心頭有點不安,眼下兒子已殺了三條魚,足有十來斤重,若是他們要的不夠,那魚只能臭掉了。

  麥鐵杖粗聲粗氣的嚷道:「哆嗦什麼,有多少魚儘管做好了,怎麼,難道擔心我們不付錢?」

  「是,是。」父子兩人馬上點頭,麥鐵杖的身材無疑讓人很容易產生畏懼感。

  父子兩人素性將艙中的魚全都拿出來殺了,足有十條大魚,兩人手腳麻利,不過數盞茶時間,整條船中都飄著一股魚香味,所有人都忍不住鼻子微張,楊勇暫時放下旱災的憂慮,笑著向左右道:「好香的魚,倒是有點紅燒黃河鯉魚的味道。」

  呂沐霖,章仇太翼等人紛紛點頭稱是,老者眼中一亮,道:「客官說對了,小老兒本來就是在黃河討活,現在所做的正是黃河鯉魚的做法。」

  麥鐵杖大聲嚷道:「你這老頭,剛誇一句就胡說八道,你若在黃河討生活,怎麼現在到了渭水,莫非是飛過來的不成?」

  「小老兒不敢蒙騙客官,確實是在黃河討生活,只是黃河每天春季都會發凌汛,河上無法行船,小老兒和娃子每年到那時就會來到渭水,等到凌汛過後再回去,只是今年貪圖渭水魚多,回去晚了。現在想回去也不可能了。」見客人懷疑自己,老者連忙解釋。

  所謂黃河凌汛,自然是指開春時黃河化凍後從上游衝下來的浮冰,每到冬季,黃河基本上都會封凍,無法行船,不過漁民可以在河中鑿冰捕魚,冰一旦化開。漁民就徹底失業。一些勤快地漁民就會沿開通的廣通渠進入渭水。繼續捕魚為生,不過,黃河凌汛時間畢間不長,三月底就結束了,渭水雖然也有魚,比起黃河來說卻相差太遠,像這對父子一直滯留到斷航還沒有返回的漁民卻少之又少。否則渭水的魚恐怕要捕絕了。

  說話間,魚香更濃了,父子兩人將燒好的濃濃魚湯一碗一碗的盛了上來,而且還端上半筐熱氣騰騰的麵饃,麥鐵杖最為性急,端起魚湯先咕咕的喝了半碗,才拿起筐中地麵饃大口咬了下去,只嚼了一下。麥鐵杖馬上吐了出來:「呸。這是什麼東西?」

  眾人一驚,還以為這魚湯有什麼問題,連忙將碗放下。幾名護衛更是手按著腰間,若是食物有什麼問題馬上就要抽出兵器砍了這對父子。

  眼見周圍十多人眼中都是一副殺氣騰騰地樣子,這對打漁地父子都駭得雙腿發軟,老者勉強顫聲發問:「這位爺,麵饃可有不妥。」心急之下,直接從客官上升到爺了。

  「什麼有不妥,是大大的不妥,你這是什麼麵饃,怎麼參雜了這麼多的豆渣,雜糠。」麥鐵杖大聲嚷到,他這些年在東宮作護衛,雖然因為不識字無法陞官,不過楊勇見他心事實誠,武藝高強,吃飯也比一般人多,對麥鐵杖很是喜愛,除了俸祿,時不時有賞賜下去,麥鐵杖又沒有以前的狐朋狗友拖累,這些年過得頗為滋潤,一家老小經常大魚大肉,哪裡吃得了參有雜糧的麵饃。

  聽到麥鐵杖的話,眾人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拿起筐中的麵饃來看,果然裡面夾雜了部分豆渣,米糠,這些東西連馬都不食,殺氣雖然收斂,一個個也是怒容滿面。

  聽到是對自己地食物不滿意,老者不由輕打了自己一下,自己怎麼就糊塗了,這些人都騎著駿馬,衣著不凡,怎麼能吃得下這個參雜粗糧的麵饃:「各位爺,對不起,小老兒糊塗了,老朽這就換,這就換。」

  麥鐵杖氣哼哼的將手中參雜著粗糧的麵饃扔到筐中,只是力氣稍大,麵饃從筐中彈了出來,掉到船上,轆轤轆轤的朝水中掉去,那名壯年的漁夫驚叫一聲,連忙咚的一聲撲倒在木板才在麵饃入水前及時按住,見麵饃沒有掉入水中,漁夫滿臉喜色在麵饃上吹了幾口氣,又用手胡亂抹了幾下,將沾上的灰塵抹掉,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入筐中。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這只不過是雜糧麵饃,單看這個漁夫地駕勢,恐怕還會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

  這種情形若是倒退數十年倒是可能,畢竟那時周,齊,陳三國鼎立,陳國有長江為天險,百姓還算安居樂業,而周齊兩國不但互相攻伐,還有承受突厥人的盤剝,連年戰爭,加上每年要給突厥人貢品,普通民眾苦不堪言,有時候一點豆渣,米糠等粗糧都能救一條性命,可如今大隋立國已經十四年,統一全國也有六年,難道還要百姓要依靠這個豆渣,米糠來活命。

  「各位爺,實在對不住,小老兒船上地細糧不過一斤,恐怕不夠各位爺所用。」老者在艙中搗鼓了半天,苦著臉提著一個小甕出來。

  麥鐵杖伸頭一看,甕中果然只有蓋住甕底的一點糧食,說是細糧,卻只是一點小米,麥鐵杖吃慣了大米飯,對這種小米卻不屑一顧:「呸,這也是細糧?」

  楊勇搖了搖頭,對幾名護衛使了一個眼色,幾個護衛會意,連忙從馬背下解下乾糧拿過來交給那個老者處理,他們所帶的乾糧都是炒熟的大米,倒是比老者甕中的小米好的多,老者接過乾糧,又是賠罪,又是感謝,將乾糧倒入鍋中,重新給大家做成米飯。

  眾人一邊喝著魚湯,一邊等米飯做熟,這父子兩人的手藝不錯,魚湯眾人倒是喝的分外香甜,楊勇喝下一大碗魚湯,肚子的飢餓頓時緩解了許多,忍不住向老者發問:「老人家,今年渭水打魚的收成怎樣?」

  「回公子爺,還成,小老兒父子兩人多時一日能打上一百多斤,少時也有二三十斤。」

  「這就奇怪了,收成既然如此好,你們怎麼拿著這種雜糧來招待客人?」

  「這個……」老者一窒才道:「不瞞公子爺,如今細糧太貴,這麵饃只參雜了一小半粗糧,已是極好的了,若是小老兒自己吃,大半都要用粗糧。」

  楊勇不以為然:「如今細糧多少錢一鬥?難道比你的魚還貴不成?」

  「公子是貴人,不知這些也是正理,小老兒一隻數斤大的活鯉魚不過賣十文銅錢,若是死了連五文也不值,如今市面上斗米卻需要七八十文,就是這豆渣也要二至三文一斤,能有一口吃食就不錯了,小老兒又如何敢吃細糧?」

  聽到斗米要七八十文,楊勇頓時大吃一驚,轉頭向呂沐霖道:「沐霖,本宮……公子記得去年的米價不過十文一鬥,是不是?如此豈不是漲了七八倍。」

  「公子好記性,比起去年來,米價正是漲了七倍還多,就是五月,當時米價也不過是二十文一鬥。」呂沐霖回道。

  「為何才過了一月多,米價如此大漲?」

  呂沐霖朝那邊接近乾枯的廣通渠一指,楊勇頓時明白,米價大漲肯定是廣通渠斷流造成的影響,陸遠比起水運來,損耗數倍也不止,今年關中本身顆粒無收,水運又斷絕,就是有糧奸商也肯定會趁機屯積,哄抬糧價,何況京城百萬居民要靠陸路運糧供應根本不現實。

  沒想到事情已到了如此嚴重,楊勇頓時感到食之無味,眼下這個漁夫每天打魚,收入算是不錯,尚且只能吃參雜豆渣,米糠之物,一些更窮的農夫又不知會苦成怎樣,若是米價再漲下去,如何了得。

  眾人匆匆食畢,最後一結帳,數十斤魚,漁夫只收了一百文,不過是一斗多米的價錢,倒是楊勇讓眾人將剩下的十來斤乾糧贈給漁夫,讓漁夫不住的千恩萬謝。

  一路上,眾人放慢馬步慢行,更是看得觸目驚心,不但兩旁的莊稼全部旱死,就是一些數十年的大樹也是紛紛掉葉,半死不活,

  回城時,楊勇特意從西坊的米市經過,雖然現在還是大白天,西市的米鋪卻有一半緊緊關閉,剩下的幾個米鋪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個個等候售米。

  「怎麼樣,米價多少?」

  「漲了,漲了,已經八十五文一鬥。」

  「不買了,這米還能吃得起麼。」一名漢子憤憤的提著空米袋從排著的隊列走了出來。

  後面一聲譏笑傳來:「就是吃糠的窮命,還想買米。」

  「你……」漢子返身指著米行的夥計,氣得說不出話來。

  米鋪的人卻是理也不理他,斷續嚷道:「賣米了,賣米了,八十五米一斗,今天只賣十石,賣完為止。」

  聽到只賣十石,後面的人頓時急了:「我要買,我要買!」排隊的秩序頓時大亂,一時之間推推擠擠起來。

  看到這一幕,楊勇和呂沐霖相視苦笑起來,沒想到剛從城外回來這點時間,米價又升了,其他護衛也都板著臉,他們雖然每月有朝庭的祿米,可也家中也免不了需要買米,米價越高,他們的日子過得越緊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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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三章 仁壽 老茅

  從西市出來,一行人默然不語的走在朱雀大街上,眼下雖然整個關中大旱,卻絲毫沒有影響京城的繁華,朱雀大街兩旁的店舖人來人往,如果從朱雀大街轉向東市,還可以從那裡看到不少金髮碧眼的西域人。

  大興城不過建成十多年,比以前的長安城何止大了數倍,剛開始幾年,大興城還因為人口不足的原因,許多地方空著,可眼下好像就到了人滿為患的程度。

  大興城能發展的如此快,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因為農學院成立時楊勇向朝庭獻出的新式織機,這種織機剛開始出來就使得織布的效率加快了數倍,經過十多年的改進,現在紡織的效率比起以前來更是十多倍的提升,這種提升讓大隋的紡織產業引起了一場大暴發。

  正好朝庭一些年一直下令遷天下富戶入京,兩相結合,在農學院的帶動下,許多富戶敏銳的發現其中藏著的機會,依靠農學院提供的織機建起了紡織廠,吸納大量人口,如今京城完全從事紡織的男女工加起來有近十萬人口,加上與紡織相關的人口,更是高達二三十萬人,如此,京城又怎能不繁華。

  最大的紡織廠當然是農學院自己所開設的,僅完全脫產的織工就達八千多人,加上臨時工,最高時有二萬多人在農學院開設的織廠幹活,農學院依靠著織機和最先進的紡織技術,成為大隋各個衙門中最有錢的部門,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對農學院是直流口水。可惜農學院地後台太過強大,直屬東宮,雲定興才能牢牢把握這個肥缺。

  京城紡織業的興起,對於一直男耕女織的家庭式生產無疑是一個衝擊,織廠中豐厚的收入吸引了無數的女性加入其中,這種改變是歷朝歷代未有之事。

  不過,大隋君臣卻沒有視為洪水猛獸,大隋僅僅立國數年。就將橫跨萬里。帶甲四十萬的突厥人打得分裂成東西兩國。以前一直視中原為肥肉的突厥人不得不低頭向大隋稱臣,他們的可汗迎接大隋天使時必須跪迎,在打敗突厥人後,經過數年休養,又統一了分裂三百年來地南方,大隋君臣上下都是信心爆漲,敢於接受一切新奇地事務。

  可正是這種改變給現在京城帶來更大地危機。若沒有紡織廠這十餘年來大規模發展,京城人口起碼要減少二三成,尤其可怕的是這增加的二三成人口糧食全部要靠購買,若是豐年,只會讓京城商業更加繁榮,一旦遇到這種百年不遇的大旱,京城糧食壓力之重可想而知。若不盡快想法解決,旱災持續下去。真不知道會不會在京城引起動亂。

  一路上。楊勇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解決這個難題,京倉中雖然還有不少糧。只是要滿足百官和禁軍所食,不可輕動,只能從處界調入,只是如何調入卻是一個難題?

  前面一陣木魚聲和誦經聲傳來,楊勇抬頭一看,不知不覺眾人已回到皇城,前面正圍著人山人海,木魚聲和誦經聲正是從皇城前的玉階處傳來。

  數百名和尚正盤膝坐在大殿前的玉階上,砰,砰的敲打著木魚,口中還誦朗著各種經文,他們是皇帝親自從大興寺延請過來求雨地高僧,這些和尚求雨已經持續了十餘天了,只是天空中一滴雨也沒有落下。

  雖然如此,無論是皇帝還是百姓,依然對這些和尚寄予了厚望,開皇六年時,關中曾有一次大旱,皇帝赦請佛教沙門三百人於正殿祈雨,三日之後,大雨傾盆而下,將關中的乾旱化解。

  那次求雨的成功,不但加深了皇帝對佛教的篤信,許多文武百官也加入到崇信佛教當中,如今這次大旱,朝庭和百姓依然把希望放在那些和尚身上,皇帝本人開頭也帶著文武百官淋浴齋戒,同求了三天。

  雖然楊勇對和尚能求到雨深表懷疑,開皇六年這些和尚要麼走狗屎運,要麼是有人精通天文,故意選快要下雨的前幾天作法,如果和尚們真能呼風喚雨,又如何會貪戀民間之財,在求雨成功後,皇帝給其送去白米二十車,後來還暗示皇帝不夠,又讓皇帝送了五百石才作罷。在滿朝文武都相信的情況下,楊勇當然不會傻到去反對,對這些和尚的行為也只能視而不見。

  只是每日出入宮門,看到這些和尚心中未免不爽,楊勇臉上一片無奈,搖了搖頭,向身後的呂沐霖,章仇太翼等人道:「算了,暫不回府,本宮想到司農少卿處拜訪一下。」

  司農少卿為正四品,掌管全國倉稟,如今地司農少卿是崔仲方,仍是秦王楊俊地妻兄,聽到太子來訪,連忙大開中門迎接,帶著全家跪地大禮參拜:「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楊勇將崔仲方扶起:「親戚之間不必多禮,本宮今日來的匆忙,倒是打擾了。」

  「不敢,不敢,殿下請!」

  崔仲方平時多有到東宮走動,對楊勇的來意倒是猜到幾分,將楊勇等人請到正廳坐下,並命人送上茶水之後才道:「殿下來此,可是關心官倉中地儲糧?」

  「正是,不瞞崔卿,本宮今日到西市看過,京城米價一日過於一日,已有百姓只能吃夾雜著豆渣,米糠的粗糧,不知官倉可還充足?」

  「殿下放下,微臣受理倉稟之事,自知責任重大,官倉中的儲糧目前尚存百萬石以上,足夠三月所用。」崔仲方微笑道。

  「哦,夠三月所食。」楊勇點了點頭,他本以為經過數月大旱,中間又有幾次放糧,官糧可能也支撐不了多久,沒想到還存有上百萬石之多,這也可以看到大隋的富足:「如果本宮再奏請皇上,將官倉中的一半糧食供應市場,不知可行否?」

  崔仲方臉色一變:「太子,此舉萬萬不可?」

  楊勇奇怪的道:「為何,即使拿出官糧中的一半,朝庭尚可以支應一個半月,一個半月之後,外運的糧食早已補上了。」

  崔仲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章仇太翼,呂沐霖等人一眼,閉嘴不說,楊勇笑道:「無妨,這些都是本宮心腹之人。」

  崔仲方臉上閃出一絲神秘之色,將聲音壓低:「是,殿下,那本官就說了,殿下可是以為京城糧價大漲,當真有多缺糧?」

  楊勇大訝:「不缺糧?這怎麼說,關中大旱不假,京城又如何會不缺糧?」

  「殿下有所不知,我大隋連續數年風調雨順,許多百姓家中存糧足夠數年之用,今年才剛剛旱了半年,若是無人搗鬼,京城的糧食即使再缺,也不會在一個月連番幾番。」

  眾人都聽得一愣,還有人敢在這當口和朝庭過不去不成,呂沐霖插嘴道:「崔大人,這話可有什麼證據?」

  「這需要什麼證據,殿下可記得,就在半月前,官倉中拿出數十萬石糧食拋向米市,只是數天就被人買走,米價下過數日,馬上漲得比以前還高,現在官糧雖然還有百萬石之多,可是不要說拿出一半,就是全部拿出來,一旦趟開供應,不出數天就會賣光,既然如此,拿出這一半官糧又有何用?」

  「這些奸商,某家去砸了他們的米鋪子。」麥鐵杖聽得惱火。

  崔仲方鄙夷了看了麥鐵杖一眼,雖然說商人一直地位低下,讓人看不起,但真正的大商人哪個不是和朝中官員有千絲萬絛的聯繫,否則根本做不大就會被人吞了,那些米鋪低價收米,高價賣出,本來就天經地義,若是沒有理由,太子也不能說砸就砸。

  「好了,既然如此,此事愛卿先不要與人說出去,本宮再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

  「是,臣遵令。」崔仲方恭敬的道。

  從崔仲方家中出來,麥鐵杖對那些黑心屯米的奸商仍然咒罵不語,呂沐霖輕輕催馬靠近楊勇,低聲道:「殿下,你莫非忘了,還有一個地方有大量糧食?」

  楊勇聽得一振:「哪裡?」

  呂沐霖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岐山!」

  楊勇怔了一下,馬上搖頭:「不行,不能從那裡調糧,眼見仁壽宮再過數月就要落成,若是從那裡調糧,勢必會讓仁壽宮的工程拖延,父皇不會同意。」

  呂沐霖見楊勇否決,苦勸道:「殿下,是宮殿事大,還是京城百姓生死事大,皇上一向愛民如子,若知道京城百姓如此之苦,恐怕馬上就會同意停建仁壽宮,殿下若不試一下,又怎知皇上會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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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四章 血汗工廠 老茅

  岐山的仁壽宮已經開建二年,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這些年,為了大隋的繁榮,皇帝一直兢兢業業處理朝政,每日只睡三個時辰,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需要休息,一統江南之後,放眼四周,大隋再也不需要大規模用兵,終於可以喘一口氣,大臣們準確把握了皇帝的心態,紛紛向皇帝提出封禪泰山或者興修宮殿的建議。

  楊堅拒絕到泰山封禪,選擇了修建離宮,沒有人認為是皇帝功業不夠,只是認為皇帝虛懷若谷,不慕虛名,漢武帝橫掃匈奴可以封禪,大隋照樣打得突厥人俯首稱臣,相對來說,大隋只用了數年時間,半個中國的力量就將突厥人打敗,又結束了中國三百年的分裂,而漢武帝舉全國之力,數代積累,花了數十年時間,結果弄得國疲民窮才將匈奴打敗,大隋的功業可以說已經超過漢武帝。

  其實以楊勇的私下的猜測來看卻完全是皇帝的小家子氣發作,上泰山封禪花費巨大,皇帝還要親自登上山頂,受苦受累,除了沿途向百姓顯示一下皇家威儀,回來後什麼都不會剩下,而建造離宮同樣可以彰顯大隋皇帝的泱泱排場,雖然花費不一定比登山封禪要小,只是一旦建好,皇帝卻可以年年在夏日搬進去享受離宮的清涼,當然修建離宮划得來。

  對於皇帝要修建離宮,楊勇非但沒有反對,還極力將離宮修建的任務承攬到自己頭上。派出章仇太翼親自為離宮選址,沒有大規模地戰爭,政治清明,又加上農學院每年都有新的生產工具向全國推廣,大隋的生產力得到爆炸似的發展,官府的糧倉,錢庫一年比一年堆的更滿。

  楊勇來自後世,自然知道朝庭不能一味的節儉。眼看著修建官倉的速度還趕不上收進賦稅地速度。必定要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花出來。否則只能讓這些東西在倉庫發霉。

  修建離宮無疑是一個好辦法,不但可以討好自己地皇帝老子,將官倉中越來越多地糧食,錢財花出去,而且還能讓更多的百姓從農業中脫離出來,讓大隋的經濟更加繁榮。

  以前皇帝大修宮殿之所以會引起百姓怨聲載道,是因為修建宮殿的百姓都是無償使用的徭役。楊勇說服皇帝和大臣,修建離宮的工人不但由朝庭負責食宿,而且還每日折算工錢,這個工錢的水平還不能太低,以一個小工為例,必須足夠養活全家才行,當然,有技術地工匠更高。

  給征發的民夫發工錢。這種事情前所未有。大隋初期困難時,遇到邊境戰事征發的府兵尚且要自帶乾糧,兵器。否則朝庭無法承擔,何況是民夫,能有一口吃食就不錯了,不過在楊勇強烈堅持下,楊堅還是同意了楊勇的建議,楊堅雖然不懂政府消費拉動經濟的意義,但還是知道如果錢都躺在國庫中並不一定是好事。

  確定了修建離宮,章仇太翼馬上為離宮選址,最終選擇將離宮建在山南坡的群峰中,岐山位於渭水以北,距離京城一百餘里,不遠也不近,道路暢通。

  按章仇太翼的說法,這裡位於山之陽,水之北,可謂面山靠水的風水寶地,修造離宮地地勢並不高,有岐山主峰遮擋,所以冬季寒冷地北風吹不過來,比大興城裡要溫曖的多,夏季從渭水吹過來濕潤的南風徐徐不斷,加上四周森林樹木遮擋驕陽,一天到晚都有如初秋般涼爽。

  得到章仇太翼地回稟,楊堅頓時大喜過望,馬上為這座還沒有建成的離宮命名為仁壽宮,隱隱流露出要在裡面養老之意,如今仁壽宮已到最後階段,再過二三個月就可以完全建成,不出意外,今天冬天皇帝就可以搬進去,享受仁壽宮在群山環繞中那種溫曖如春的感覺。

  為了修建仁壽宮,朝庭動用了三十萬工匠和民夫,花費的錢財已經超過二千萬貫,糧食也有數百萬石之多,若不是修建仁壽宮消耗的存糧過高,現在的大旱未必能讓京城糧價上漲的如此瘋狂。

  為了保證仁壽宮的修建不被錢糧所誤,朝庭年初就將錢糧下撥到了山特意修建的官倉中,三十萬人,以每人每年消耗七石糧食計,年初下撥到岐山的糧食就要二百一十萬石,現在預計存糧起碼還有一百萬石以上,如果將岐山的糧食運到京城,加上官倉中的存糧,平息京城的糧價大有可能。

  呂沐霖一心想解決京城糧價上漲的問題,卻沒有想到如果當真如此,恐怕太子主持仁壽宮修建的兩年之功就要毀於一旦,皇帝即使表面同意,心中對太子也會不滿。

  楊勇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呂沐霖的提議,仁壽宮的修建不能耽擱,大隋並不是無糧,也不是無錢,洛陽就有一個大糧倉,關鍵是道路不通,遠水不解近渴,楊勇不由後悔,若早知今年會幹旱的這麼厲害,去年就應當趁著水運暢通時將洛陽的糧食運到京城儲存,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現在也只上能想想而已。

  關中有山固之險,以此為都,固然安全,只是沒有便捷的交通,遇到這樣的天災馬上就暴露其短,這或許就是後世楊廣以洛陽為東都並大修運河的原因吧。

  渭水河畔,一條寬敞筆直的大道直通群山之間,道路兩旁不時可以看到扶老攜幼進山的百姓,這些百姓雖然衣著還算整齊,只是面有菜色,走路也是有氣無力,走一段路就坐下來歇一陣。

  後面一陣隆隆的馬蹄聲響起,一隊數十人的騎士揚起一片灰塵,正匆匆忙忙的趕路,見騎士經過自己身邊,許多正坐在旁邊的百姓連忙抬手遮住灰塵,瞇著眼睛向道路中央過來的騎士望去。

  「律律!」

  楊勇勒住韁繩。停了下來,疑惑地向左右問道:「怎麼回事,這條路上為何會多了許多百姓?」

  這條大道直通向仁壽宮,每過半月楊勇就要到岐山視察一次仁壽宮修建的情況,平時除了向山中運送修建宮殿材料的工人,很少在這條路上發現什麼百姓,更別說像這樣扶老攜幼的情況。

  麥鐵杖自高奮勇的應道:「殿下,某家去問問?

  楊勇點了點頭。麥鐵杖一直沒有騎過馬。甩開雙腿向一對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妻走去。低聲問了幾句,馬上回來:「回殿下,某家問過了,他們是想進山為皇上修建離宮。」

  「修建離宮?」楊勇皺了一下眉,仁壽宮剛開始修建時,朝庭雖然宣傳民夫不但包食宿,而且每月還結算工錢。大部分人還是不相信,最後依靠強制命令才招滿了三十萬人,等到數月之後這些強制征發的民夫寄錢回家後,眾人才相信真有這等好事,一時之間,許多在農閒後想做工賺點錢的百姓向山中渦湧而來,想加入到修建仁壽宮地隊伍中。

  可惜招收地民夫已滿,而且朝庭需要地是整年在山中幹活之人。對於這些只想在農閒時賺點零用錢的農夫自然是一概拒絕。所有人只能失望而歸,如今沒想到又有人要到山中加入做工的隊伍。

  不要說仁壽宮還有數月就要完工,就是不完工。恐怕朝庭現在也只會招收熟練的工匠,而不會隨便拉人,有些事錯過了就等於永遠錯過。

  「山中會招人嗎,本宮怎麼不知道?」楊勇向左右詢問道。

  每半月太子帶著隨眾進山一次,楊勇不知道之事,其他人當然也不知道,一時眾人皆搖頭,麥鐵杖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道:「殿下,某家再去問一次。」

  「麥愛卿,不必了,大家一起過去吧。」

  「是」眾人輕輕一夾馬肚,所有的馬匹都緩步啟動,向剛才麥鐵杖問過的那對夫妻走去。

  剛才麥鐵杖一人過來時,看到麥鐵杖身高九尺,面容兇惡,這對夫妻已經心頭忐忑,如今見到這群騎著高頭大馬地人都向自己的方向過來,心中更加驚懼,只覺得雙腿發軟,偏偏移動不了,他們兩人中間一名六七歲的小男孩倒是絲毫不害怕,睜大著眼睛看著過來的駿馬,就想過去模上幾下,只是被他的母親死死抓住衣服才沒有得逞。

  「請問一下,賢伉儷可是要到山中做工,難道朝庭又開始招人?」

  「回大人的話,小的……小的不知道山中要不要人?」男青年總算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回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進山幹什麼?」楊勇鬱悶地問道,還以為山中的管事沒有他的允許敢私自招人,原來沒有地事。

  「回大人的話,如今糧食太貴了,我們實在買不起,聽說山中做工之人不但每餐管飽,而且還有月錢拿,我們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進去?」既然說開,男青年也就沒有那麼害怕,這次說話明顯順利的多。

  「僅僅試試運氣就進山,若是不能進去,你們怎麼辦?」

  「這個……」遲疑了一下,男青年才回道:「大人,山中有小人的同鄉,若是不能進去,只能依靠同鄉了,我想,總比在外面餓死好。」

  「胡說八道,現在正是大隋盛世,如何會餓死人?」一名護衛忍不住喝道。

  被這麼一喝,中間那名男孩頓時放聲大哭,這對青年夫妻也縮了縮,不敢分辨,他們稟承著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斗的傳統,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些人的底細,至少可以看出他們非富即貴。

  楊勇不悅的瞪了那名護衛一眼,安慰道:「你們不用害怕,只要說的是實情,本宮……本公子不會怪罪,你說外面會餓死人,你們以前是做什麼的?」

  「回大人,小的……小的只是做些手藝活,一月只得三五百個銅子,若是往年,足夠買數石大米,加上婆娘也能替人家縫縫補補,補貼一點家用,日子還過得去,如今一月所得卻只能買上數斗大米,即使粗糧也不過一石,若再不找機會,大人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即如此,京城開了那麼多織廠,一個織工每月至少也有四百文,多者六七百文,為何不讓你娘子加入織廠,也可以減輕一點負擔?」

  男青年苦笑起來:「大人說的可是朝庭開設的織廠?」

  「正是,有什麼不對嗎?」楊勇納悶的問道。

  「若是能進朝庭開設的織廠當然好,只是織廠每年招工有限,小人婆娘雖然去過幾次,卻沒有招上。」男青年無奈的說道。

  「哦,那你們何不試試私人的織廠,即本公子所知,每年都有新開的織廠招人,價錢雖然可能低一些,卻也比和人縫縫補補強。」農學院名義是朝庭所設,其實完全歸東宮管理,它名下的產業也等於東宮的產業,裡面的工資,條例等楊勇都親自參予制定,反正農學院壟斷了紡織機的技術,效率絕對比其他私人所設的織廠要高,楊勇自然也將工資定的高一些。

  女子見這隊人對丈夫問了半天,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在旁邊補道:「公子以為那些富戶開的織廠也和朝庭的一樣,他們不但工資低,而且不讓人休息,若是進了這樣的織廠,能把人活活累死,但凡有一口飯吃,奴家也不能進這樣的織廠。」

  「什麼,有這種事?」楊勇大驚,這不是和後世的血汗工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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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歷史上仁壽宮的修建是在開皇十三年到開皇十五年,由楊素主持,仁壽宮修得非常華麗,這與楊堅一向提暢的節儉不符,而且為了趕工期,至少累死了數千名役夫,加上開皇十四年的大旱,由於修建仁壽宮消耗太多的財力,朝庭無力賑災,楊堅本人只能帶著大臣到洛陽就食,簡接死於這場工程的百姓更是不知有多少,楊堅對這些卻視而不見,仁壽宮修好後,對楊素大加褒獎,可見楊堅開始的節儉也不是真的要節儉,骨子裡還是追求奢華無度,這裡仁壽宮的修建提前到開皇十二年,是因為前面統一江南的時間也提前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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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五章 左右為難 老茅

  見眼前的貴人好像不相信,女子連忙道:「回大人,奴家不敢虛言,奴家親眼看到有同坊的姐妹進入織廠後,活活累死的情景,而工錢卻由原先的四百文降到三百來文,前些天聽一些姐妹講有些織廠的工錢已經降到二百一二十文了。」

  楊勇聽得臉色越來越黑,這些私人織廠女工的工資竟然壓到農學院下設的織廠一半,眼下正是織廠生產的黃金期,若是以前土法織布,一名女子需要數月時間才能織好一匹,可是織廠一名女工一月就可以織好十餘匹,雖然隨著織廠的開設,布匹不免要跌價,可每匹布織好了至少也有數百錢的利潤,以農學院為例,每年付給織工的全部工資不過十萬貫左右,可是織廠的利潤足有百萬貫,織工的工資不過占利潤的一成,其他織廠效率即使沒有農學院開設的高,織工工資佔到二成了不起,這麼一壓搾,跟農學院也就持平了。

  「這些奸商,若是落到某家手上,非一刀宰了他們不可。」麥鐵杖恨恨的道,他在南方沒少做劫富濟貧之事,只是跟了楊勇,性子有所收斂,聽到不平之事,依然改變不了義憤填膺的脾氣。

  呂沐霖聽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農學院下面的紡織廠一直由他監管,雖然這名女子說的不是他所管的織廠,只是織機是由農學院發明,雖然農學院沒有對原始的織機保秘,別人完全可以仿造出來。只是比起農學院出產的織機質量總是有差異,何況農學院一直沒有停止對織機地改進,又有著京城最大的織廠,無論是哪家權貴要進入織廠這個行業都免不了要與東宮打交道,如今有織廠累死織工的醜聞,呂沐霖臉上自然也是無光。勉強問道:「既然累死了人,為何官府不見有人上告?」

  呂沐霖話一問出口就知道不妥,能開織廠之人哪個不是京中權貴。累死區區幾個織工實在是算不了什麼。這對夫妻搞不清眼前這些人到底身居何職。對於呂沐霖的問話根本不敢回答,楊勇歎了一口氣,知道從這對夫妻嘴中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向左右道:「把你們馬上剩餘的乾糧都拿出來。」

  「是。」眾人聞言,紛紛將乾糧解下,倒進一個袋子。

  從京城到離宮要走一百餘里,中間需要休息一下。這些乾糧就是供中途休息時所用,如今離仁壽宮不過十多里,不需要用到乾糧,楊勇拎了拎,大概還有七八斤的樣子,將乾糧塞到青年男子手上:「這些你們拿著吧,到了山中,希望你們能如願找到做工的機會。」

  這些乾糧都是炒熟的大米。三口之家。若是省一點至少可以維持三四天地時間,男子抖抖嗦嗦地接過:「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這麼一停頓。周圍已有不少人遠遠地朝這邊張望,看到這對夫妻得到了數斤乾糧,臉上都露出羨慕的神色,楊勇抬頭望了一下四周,臉上一片黯然,他現在雖然貴為太子,卻也只能對問話的這對夫妻稍盡心意,至於其他人,如果到了山中又沒有做工的機會,不知是否還有能力返回家中另外找食。

  好在關中的大旱雖然對這裡也有影響,不過渭水到底還沒有全干,山中森林密佈,至少可以弄到一些野菜,果子,樹皮作吃食,運氣好還能打到野物,至少進了山不用擔心餓死。

  一行人重新跨上馬背,向前急馳而去,章仇太翼在路上愈想愈不對,來到一個轉角處,趁著馬速放慢的機會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你對那夫妻兩人說希望他們找到做工的機會可是當真?」

  「當然,難道本宮希望他們找不到工作不成?」

  「那殿下是要讓監造處重新招人?」

  「吁!」楊勇止住馬,認真考慮了一下,才搖了搖頭:「等到山中看過再說吧?」

  「殿下千萬不可……」不可什麼,章仇太翼還沒有說完,楊勇已經重新打馬向前,章仇太翼無奈,只得策馬跟上去。

  各種叮叮噹噹地聲音傳入耳中,道路兩旁山水汨汨,四周樹林三天,萬花競放,清風徐徐吹來,剛才趕路的燥熱頓時吹散了大半,眾人彷彿一下就由盛夏來到了初秋,跨下的駿馬愜意的打著響鼻,章仇太翼為仁壽宮的選址確實是費盡心力,山裡山外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再轉過一個山角,眼前豁然開朗,前面是一大片平地,一條溪水從中間川流而過,上面一座十數丈寬的石拱橋將溪水兩邊相連,溪水的另一邊出現一道逶迤起伏的宮牆,宮牆並沒有完全建好,許多工人正在上面叮叮噹噹忙碌著,宮牆裡面是一座座殿宇錯落有致地散佈在峰巒之間。

  楊勇等人騎馬踏上石拱橋,眼前地情況讓眾人一呆,一隊負責安全的禁軍如臨大敵般用拒馬擋住宮牆大門,手中長槍寒光閃閃,直指著前面平地上的一片黑壓壓地百姓,粗粗一看,竟然不下數千人。

  「大人,讓我們進去吧!」

  「大人,我們都是良民,只是想進去找一份工而已?」

  「大人,你行行好吧,就是不招工,讓我們進去找找親戚也好。」

  ……

  這些哀求的聲音,絲毫不能打動這些冷冰冰的禁軍,這倒不是他們每人都鐵石心腸,這裡是離宮,雖然還沒有建好,也不能任由人亂闖,一些年輕的兵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勸道:「鄉親們,你們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人。」

  只是無論禁軍怎麼相勸,這些百姓找到這裡又怎會輕易離開,只是苦苦哀求不已,卻是無人肯走。

  一名凸肚挺胸的中年人從裡面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大怒:「你們這些窮鬼。快滾,快滾,今天是太子殿下來視察的日子,若衝撞了太子殿下,你們如何吃罪得起?」

  「啊,太子殿下要來,鄉親們,那我們更不能走了。太子殿下最為仁慈。我們等下向太子殿下求情。太子一定會收下我們的。」

  「對,我們向太子求情。」

  ……

  中年人的臉頓時漲的如同豬肝,他沒想到洩露出太子要來的消息這些人更是不肯走,若是太子過來看過這種情況,豈不是顯得他無能,向後來喝道:「來人,用鞭子把他們趕走!」

  隨著中年人的喝聲。從裡面衝出來數十名手持皮鞭的壯丁,舉起鞭子就要向外面地百姓打去,顯然中年人早有準備,對於中年人地行為,一旁地禁衛毫不理會,他們手上都拿著兵器,沒有必要造成流血,若是中年人能夠將這些人跟走。對於禁軍來說也是減了壓力。

  「唐令。你在幹什麼?」楊勇大聲喝問道。

  唐令是太子右庶子,他和李綱一起,代表太子監督仁壽宮工程的進度。聽到喝聲,連忙抬頭一看,見到楊勇已經騎馬站在石橋上,唐令頓時吃了一驚,連忙趕過來跪下道:「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啊,太子殿下來了。」

  「快拜見太子殿下,向殿下求情。」

  「對,向殿下求情。」

  ……

  剎時間,圍在離宮門面的數千百姓呼啦啦的向拱橋擠來,楊石,麥鐵杖等人頓時大為緊張,生怕有人對太子不利,急忙攔在前面,好在這些百姓也不敢太靠近拱橋,隔了一段路就唏啦啦的跪下,參差不齊的道:「參見太子!」

  「都起來吧!」

  所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除了唐令帶過來的人,其餘百姓都不肯起身。

  「太子,你要為我們作主啊,我們只是想進去找一份工而已。」

  「是啊,太子殿下,我們有地是力氣,憑力氣吃飯,有什麼不可以?」

  「對啊,我們可以工錢減半,只有給飽飯吃就行。」

  「太子殿下,麻煩你老人家給當官的說說,就讓我們加入做工吧,不要工錢也行。」

  ……

  這些人七嘴八舌,很快就自動減價到不要工錢,只求吃一頓飽飯,放眼望去,倒是大部分都是精壯漢子,他們雖然沒有技術,只是扛扛木頭,石塊這些工作也能勝任。

  眼下有三十萬人在為仁壽宮工作,多上幾千人根本不在話下,看著他們苦苦哀求的樣子,楊勇很想一張口就答應下來,只是眼下這點人好辦,若是傳了出來,京城吃不上飯的人都往這裡湧來怎麼辦?

  章仇太翼低聲道:「太子,此事萬不可答應,若是開了這個口子,日後的麻煩就無窮無盡了。」

  呂沐霖卻是另一個態度:「殿下,反正他們也不是白吃飯,不如收下他們吧,既然殿下不願停工,不如多招點人加快建造的速度。」

  「你懂什麼,工程豈能說加快就加快,多招人只是多消耗糧食而已,就算能加快速度,若是仁壽宮結束後,大旱仍然未止,這三十萬人也湧進京城,到時又如何處理?」章仇太翼責道,仁壽宮的設計章仇太翼也有參與,什麼時候完成多少都有規定,突然加快或者放慢速度要麼造成浪費,要麼就是拖延完工的時間。

  楊勇還沒有決定,身邊地兩人倒是吵了起來,楊勇不耐煩地道:「好了,眼下暫不決定,等進去見過宇文愷,李綱他們再說!」

  「是!」章仇太翼和呂沐霖互看了一眼,眼中各自噴出一絲火花,無論章仇太翼有何本領,呂沐霖對他在太子面前經常持才傲物的行為很是看不慣,章仇太翼更不會把才二十多歲的毛頭小伙放在眼裡。

  「你們讓開,讓太子殿下通過!」唐令狐假虎威地喝道。

  「太子,求求你,讓他們收下我們吧。」

  「太子,收入我們吧。」

  ……

  見太子沒有答應,這些人卻是不肯將路讓開,唐令大怒,指揮著數十壯丁喝道:「給我打,打死他們。」

  「唐令,不可對百姓無禮。」

  「是,殿下,可是這些刁民連殿下的路也敢擋,實在是太過無禮。」唐令氣憤的道。

  對於皇后安排在太子府中的幾人,無論是右庶子唐令也好,內舍人姬威也好,家令鄒文騰也好,楊勇都不是很喜歡,只是這些人察顏觀色的本領太強,很快就迎得了太子妃的歡心,對於楊勇交待的事也能盡心盡力。

  楊勇礙於皇后,太子妃的面子也不好替換他們,如今慢慢也習慣了這些人在身邊,不過看到唐令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驕橫,不由臉色一沉:「本宮對你說過多少次了,東宮不需要任意撒野對百姓如同虎狼之人,若是再犯,當心本宮將你遂出太子府。」

  「是,卑職遵令!」唐令心中暗暗叫苦,太子半月來一次,在這裡除了宇文愷,李綱等廖廖幾人,就屬他官職最大,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如今這番行為落到太子眼中,豈不糟糕?

  「你們先讓開,太子殿下要先進去與各位大人商議再作決定。」章仇太殿威風凜凜的喝道。

  如今佛道兩門興盛,京中百姓對佛道一視同仁,見到章仇太翼道士打扮,許多人紛紛嚷道:「聽這位仙長的,咱們給殿下讓路。」眾人不敢再攔,讓開一條道供太子一行人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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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4:34 | 顯示全部樓層
逆隋 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六章 豁然開朗 老茅

  在門口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李綱已經得到太子到來的消息,楊勇一行剛進宮牆不久就與匆匆而來的李綱等人相遇。

  「微臣參見殿下。」

  「起來吧。」

  「謝殿下。」

  楊勇在人群中掃一了眼,李綱、何倜、李嵐……唯獨不見仁壽宮的總設計者宇文愷,微微一笑道:「怎麼,宇文少監是不是又跑到哪個宮殿親自監督了?」

  說起來,宇文愷和楊勇有殺兄之仇,宇文即是死在楊勇手中,當初宇文愷也受到牽連,一度罷官,只是宇文愷對於權力並無興趣,一心撲在設計各種建築之上,廣通渠,大興城等大型建築,無不是由宇文愷設計而成,這次仁壽宮的修建,宇文愷才得已重新起復,任命為仁壽宮少監之職。

  「回太子,正是如此,微臣已經派人通知宇文少監了。」李綱回道,雖然李綱與太子曾結成異性兄弟,只是在外人面前,李綱還是不敢絲毫失禮,以免受人指責。

  楊勇跳下馬,擺了擺手:「嗯,不必了,剛好本宮也要查看一下,就先到宇文少監所在的宮殿去吧。」

  「是。」

  仁壽宮依地勢而建,殿宇與殿宇之間高矮不同,它們中間由一條條巨大青石鋪成的道路相連,只是許多地方有台階,騎馬肯定不行,楊勇等人一下馬,自然有人過來將馬牽下去洗刷,喂草。而李綱等人則在前頭帶路。

  何倜已由當初戰艦上一名普通的水軍升為朝庭地大匠,仁壽宮前面的那座石拱橋就是由何倜和李嵐兩人設計建造,這座石拱橋長五十餘米,拱高七米,寬十五米,建成後可以並排容納三十人一起過橋,是此時最長的單孔石拱橋。

  這樣的石拱橋在當時簡直是奇跡,可惜楊勇後世見過的橋遠不是這樣的石拱橋能比。把它視為理所當然之事。何倜。李嵐兩人也沒有受到特別的嘉獎,若是楊勇知道,這個李嵐就是趙州橋的設計者李春地父親,而趙州橋屹立一千四百年不倒,在後世鼎鼎大名,只不過比眼下這座橋長十米左右,寬更是趙州橋數倍。恐怕會對兩人建造出如此雄偉地石拱橋另眼相看。

  雖然還沒有完工,只是走在這樣地青石路面上,有兩旁高大的樹木遮陰避陽,不時看到遠處殿宇露出金黃色簷角,已經是讓人賞心悅目,當然,若是沒有那無處不在叮叮噹噹的聲音會更好。

  不過,這是不可能之事。數十萬工匠民夫並沒有隨著太子過來檢查而停工。看到李綱等人過來時,正在運送材料的民夫只是自動避到一邊,等他們走過之後。又重新恢復原樣。

  這裡並沒有以往朝庭修建各類大型工程隨處可見揮著鞭子的監工,只是無論工匠們還是民夫,很少有人會偷懶,固然此時百姓多為淳樸,厚實,為皇上修工殿,不但管飽飯,還有錢拿,以前哪有這樣的好事,若是偷懶,那怎麼對得起皇上,對得起朝庭。

  當然,監造處定下嚴格的工程進度也是一個原因,宇文愷,李綱等人按楊勇地提議,將龐大的仁壽宮工程層層分解下去,落實到一個個小隊上,若是沒有按時完成,不但要扣工錢,如果嚴重拖累進度的小隊還要直接開除,扣工錢事小,若是被開除出去,那自己臉往哪裡放,因此對於自己同隊的工友,自然會互相監督,就是想偷懶也不行,這種情況下,手拿鞭子的監工便成了多餘。

  仁壽宮佔地廣闊,一行人連走邊談,李綱已經向楊勇匯報完這半月以來的進度,一切按計劃進行,到了十月,這座花費二千萬貫以上巨資的仁壽宮就要完成了。

  楊勇不由砸了砸舌頭,二千萬貫,若是放在後世,恐怕也相當於數百億級別的工程,修建宮殿果然是一件花費巨大地事,若不是紡織產業這些年大發展帶給朝庭地收益,恐怕大隋也不能在二年之內拿出這筆龐大的費用,去年戶部單單從各個織廠直接收取的稅收就有數百萬貫之多,加上其他間接地稅款,估計朝庭單從紡織這一項的收益每年至少在五百萬貫之上,已經僅次於田賦。

  不過想想後世明清兩朝,單單從鹽政一項的收入就能達到千萬兩銀子的級別,鹽雖然人人都需要吃,衣物也是人人需要穿,朝庭在紡織一項上的收入還大有發展前途,恐怕不出十年就要超過田賦的收入。

  正因為其中巨大的利益,所以日後如何改變,都不可能使紡織業重新倒退到單個家庭生產的水平,等於打破了中國長時間保持的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大隋的紡織水平現在至少接近明中後期水平,一個小小的織機,楊勇等於生生將中國的紡織技術提前一千年,日後如何發展,楊勇也不能預料了。

  若是沒有這項收入,大隋雖然富裕,絕不可能拿出這筆修建仁壽宮的巨款,只是若不是楊勇建議付給民夫工錢,修建仁壽宮的花費只怕要減少四分之三,畢竟一切材料都是從深山中直接採取,除了糧食,朝庭大部分的支出都能省下來,仁壽宮照樣能修建,只是苦的是參予建設的民夫。

  「李愛卿,既然仁壽宮三月後就可以完工,不知錢糧還足否?」

  「殿下放心,修建仁壽宮所撥付的錢糧足足有餘。」李綱答道。

  「哦,能餘下多少?」楊勇和呂沐霖等人眼睛都一亮,錢無關緊要,京城現在缺的是糧,糧食是越多越好。

  李綱默算了一下,從一名手下接過盤算,就這麼懸空撥弄起來:「殿下,現在錢還剩下三百六十萬貫左右,每月需支付工錢近三十五萬貫。其他各種材料基本備齊,花費總計不會超過二十萬貫,加上民夫們的伙食費,各類雜費又需要七八萬貫一月,這樣三月合起來,工錢為一百一十五萬貫,民夫地伙食費,雜費二十三萬貫。材料費二十萬貫……」

  對於剩餘多少錢楊勇根本不在意。見李綱啪啪的算著錢財。不耐煩的打斷道:「李愛卿,不必算錢了,算一下能剩下多少糧吧。」

  「是。」李綱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之色,糧食的開銷遠不如錢財開銷巨大,對楊勇不關心錢財只關心糧食有點意外,自從修建仁壽宮以來,京城不過一百多里。李綱卻很少有機會回去,他在深山中對天氣也沒有什麼感覺,雖然最近有不少百姓要進山找工作,李綱也沒有詳細瞭解過,自然不知道外面由於乾旱,京城糧食已經告急。

  「殿下,山中糧食還剩下一百二十餘萬石,按現在的消耗速度。每月需要二十萬石左右。」

  山中的民夫都是壯漢。每天又從事繁重的體力活,吃的多一點也理所當然,不過。這個情況卻好於楊勇地估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這麼說,山中至少可以節省出六十萬石糧食來。」

  「回殿下,正是如此,就是沒有六十萬石糧,至少五十萬石是可以地,錢財更是可以……」

  李綱正要將錢財算出來,楊勇已經打斷他地話:「不用了,本宮今日不是來查帳的,錢財方面的事另說。」

  李綱又被堵了一次,心中納悶不已,只得將算盤放下,在前頭默默帶路。

  「五十萬石,五十萬石!」楊勇口中喃喃自語,五十萬石看起來很多,只是相對於京城人口來講也是杯水車薪,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運回來起碼可以擋一陣子,將糧價暫時打下來一點。

  「殿下,宇文愷大人來了。」

  楊勇抬頭看去,只見宇文愷果然在一個禁軍的帶領下匆匆而來,宇文愷身為少監,身上的衣服卻是沾滿了木屑,墨汁一類的髒物,他顯然忍不住又親自參與到殿宇的測量或者建造中。

  「微臣參見殿下!」

  「宇文愛卿請起,愛卿辛苦了。」

  「不敢,這是微臣份內之事。」宇文愷微微一彎腰就起身,雖然眼前之人殺了自己地哥哥,可是宇文愷知道自己沒辦法報復,甚至不能把他當成仇人,因為眼前之人的身份是太子,只是要想心中完全沒有隔膜也是不可能,每次楊勇過來,他基本上是不冷不熱。

  對於宇文愷的態度,楊勇並不在意,宇文愷只是一個醉心建築的書獃子,對自己的地位談不上威脅,倒是這樣一個建築大師,若是輕易把他除了,只能是朝庭的一大損失。

  宇文愷的匯報和李綱並無多大出入,楊勇徹底放下心來,問道:「最近山中多了許多想做工的百姓,既然糧食有多,多餘地糧食本宮打算運一部分回京,留一部分給仁壽宮增加人手,不知是否可行?」

  宇文愷茫然問道:「殿下,這些做工地百姓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總監造,比李綱更不關心這些事,楊勇見問,向呂沐霖道:「呂愛卿,你來告訴他吧。」

  呂沐霖將京城大旱的事講了一遍,李綱恍然大悟,難怪太子會一直盯著糧食,沒想到太子只是半月沒來,京城的乾旱會變得如此嚴重。

  所謂冰動三尺,非一日寒,以前雖然乾旱,只是沒有到造成太嚴重之事,楊勇自然也就不提,宇文愷淡淡地道:「殿下,既然有人主動要做工,殿下何不向皇上建議新開工程?」。

  作為仁壽宮的總監製,宇文愷自然不希望有人新加入打亂進度,只是隨口敷衍。

  「再開工程。」宇文愷這一提,楊勇頓時豁然開朗,再開工程,不但可以解決京城現在的難題,也可以解決仁壽宮建成後這些人的去留問題,仁壽宮馬上就要結束,這三十萬民夫固然可以放回家中,只是經過仁壽宮二年時間,即使以前完全是農民,現在也成了熟練工,讓這些人重新務農,無疑是十分可惜。

  大隋並不是沒有錢財,也不是沒有糧食,各地官倉中的糧食加起來起碼有上千萬石之多,何況還有民間的義倉,只是這些糧食都在洛陽或洛陽以外,京城的存糧都讓仁壽宮消耗掉了,偏偏又碰上大旱,外面的糧食難予進來,糧食難運,難道人還不可以出去麼。

  只是沒有官府的引導和利益,許多人故土難離,畢竟窮家富路,在京城活不下去,到了外面更加活不下去,自然沒有人願意隨隨便便逃荒,有仁壽宮的例子在,加上現在的旱情,朝庭若新開工程,許多人恐怕會拚命參加。

  只是在哪裡開工程,建洛陽宮,或者開大運河,這些可都是給楊廣帶來千古罵名之事,老實說,修洛陽宮挨罵,楊廣不算怨,修大運河也挨罵,楊廣多少有點冤,若是沒有大運河,後面唐朝的輝煌恐怕要打一個折扣。

  修大運河固然比修洛陽宮好,只是如今大隋的財力在修建完仁壽宮後能否再承擔大運河這樣的工程,若是修到一半資金難予維持,成半拉子工程,前面的投入就等於打了水漂,要麼只能像歷史上一樣使用免費的勞力,造成民間怨聲載道,而修洛陽宮的話,投入遠遠小於大運河,修仁壽宮鍛煉出來的熟工也正好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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