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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隋末逐鹿記 作者:梧桐疏影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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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七十七章 幽州大戰第一階段(三)


  水河由北而來,呈几字型將城池環繞,因此,水城不如其他城池那般構建得四四方方,城池的形狀呈不規則狀不說,城池也只開有兩道門,其中,臨水一方開了一道,為之東門,一出東門就是水碼頭,要想從此處攻打城池,敵軍只能由水面上過來。

  薛萬徹的幽州軍在水的對岸建有一座軍營,營中駐扎有一千來人,與水城呈犄角之勢,一方面是為了防止高暢軍繞過水城,強行渡河奇襲本軍后方,另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敵軍從水河上游順水而下,乘船來攻。

  有了這一層布置之后,薛萬徹深信敵人不可能由自己的后方而來,也就未將重兵布置于東門,只在此留下了少量的警戒部隊,將大部分兵力布置在了西門。

  西門外有一處方圓十來里的平原,為了防止敵軍突襲,薛萬徹在高暢軍圍城之前已然下令將平原上的野草燒了個一干二淨,如今,入目之處,盡是焦黑一片,野草焚燒之后散發出的味道隨著和煦的春風在空中飄散,城內的守軍只要稍稍拉長呼吸,那味兒就盡入口鼻之間。

  三月十七日,高暢軍圍城的第二天。

  天氣依然清朗,太陽像一個紅紅的小圓球懸挂在空中,蔚藍的天穹上,飄著几朵白云,風過處,城樓上的旌旗獵獵舞動。

  薛萬徹站立在西門城樓上,原水守將徐濤陪在他身旁,在這兩人周圍,乃是數十名身著重甲的親衛,將兩人團團圍住。

  目光所及之處,一只高暢軍的騎軍正耀武揚威地在城下疾馳。

  城樓上,士卒們紛紛張弓搭箭,躲藏在牆垛之間的射擊孔下,一旦收到號令,就會向下射箭,城樓附近安放的床弩也已准備周全,同樣在等候薛萬徹的號令。

  然而,城下的敵軍甚為狡猾,他們雖然在縱馬疾馳,卻只是遠遠地圍繞著城門奔跑,不曾進入弓箭的射程。

  薛萬徹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這支騎兵身上,騎兵的戰斗力雖然強勁,卻只能運用在野戰上面,只有沒有腦子的將領才會驅使騎兵前來攻城,縱然水城的城牆高不過兩丈,就算那些騎兵胯下的戰馬皆是汗血寶馬,也是躍不上城牆的。

  他的視線落在了對面的山嶺之上。

  對面的山嶺,是高暢軍蘇定方部的中軍大營,山嶺面向城池的這一方,布置著一些拒馬,鹿,山坡上,白色的營帳像一朵一朵的白云趴伏在綠色的大地上。

  自從得知高暢軍從易縣出發之后,薛萬徹就出動了大量士卒,將山嶺上的樹木砍伐下來,然后運回城中,用來修建守城器械,同時,也破壞高暢軍利用這些樹木修建攻城器械的打算,然而,他沒有想到這次從易縣出發攻打水的高暢軍居然以騎兵為主,當高暢軍突然出現在水城下時,他手下的士卒還沒來得及將山嶺上的樹木砍伐干淨就匆匆回到了城內,城外山嶺上的樹木依然郁郁蔥蔥。

  現在,山嶺上的高暢軍正在砍伐樹木,修建攻城器械,遠遠地,士兵們干活時高聲吶喊的號子聲隨風飄了過來。

  目視著遠方,薛萬徹神情凝重。

  水只是一座小城,只有一段城牆,并沒有什么瓮城,要是高暢軍穩扎穩打,將攻城器械准備齊全之后再行攻打的話,單靠守可能守不了多久。

  今日之內,那些攻城器械是無法建成的吧?明日?后日?依照薛萬徹的經驗,起碼三天過后,高暢軍才能做好攻城前的准備工作。

  城下的騎兵繞著城門跑了几圈之后,終于停了下來,士卒們紛紛下馬,在地上或坐或躺,松開了戰馬的馬缰,任由戰馬四處溜達,他們高聲地唱起了歌來。

  “水城,小又小,

  好像一個烏龜殼,

  薛萬徹,膽小鬼,

  龜殼內的大烏龜,

  只要你敢探出頭,

  一刀砍下你的大龜頭!

  .

  敵軍的歌詞粗魯不堪,極盡侮辱之能事,使得城牆上的守軍個個怒火攻心,神情激憤,薛萬徹陰沉著臉,雙拳不由緊握起來。

  “薛世雄,是條狗,

  七里井,打敗仗,

  丟盔棄甲亡命逃,

  三萬大軍鳥獸散,

  氣得老狗吐血又升天,

  吐血又升天!

  .

  “啊!”

  薛萬徹怒火沖天,重重地在牆垛上一拍,仰天大吼一聲。

  辱罵自己,薛萬徹無所謂,他知道城下敵軍的所作所為只是挑釁而已,想引起自己的怒火,率軍出城與之決戰,作為一個十四歲就跟隨父親上戰場的軍人,他不會中對方的圈套,然而,當對方辱罵他最為敬仰的父親時,薛萬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

  。

  “少將軍!讓我率領騎兵出城,教訓這些狗賊!”

  一旁的徐濤朝薛萬徹拱拱手,高聲吼道。

  作為薛世雄的老部下,徐濤也無法忍受敵軍如此辱罵自家的老帥,瞧見薛萬徹發怒之后,他主動請命出戰。

  既然城下的高暢軍得意忘形到如此地步,一點防范都沒有,只要自己速度夠快,行動夠隱祕,不但能重創敵軍,還可以全身而退。

  城樓上有守軍按捺不住,拉動弓弦,向城下的敵軍射去。

  然而,高暢軍遠遠地躲在射程之外,那几只箭矢有氣無力地落在距離敵人好几丈的空地上。

  “嗚嗷!”

  城下的敵軍一邊怪叫,一邊哈哈大笑,有的士卒向前邁了几步,然后解開甲衣,對著城樓撒起尿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少將軍,請你下令!”

  徐濤再次高聲請命。

  薛萬徹擺了擺手,他胸中的怒火仍然無法按捺下去,然而,縱然胸中怒火滔天,卻并未沖垮他的理智。

  “弓來!箭來!”

  身邊的親衛將他的家傳寶弓遞到了他手中,那張弓乃是薛家一代一代傳遞下來的,由他老爹薛世雄交在了他手中,那張弓制作精良,射程什么的并非一般的弓弩可比。

  左手持弓,右手張弦,箭搭在了弦上。

  猛地用力,弓弦頓時滿滿地拉了開來,薛萬徹冷眼如電,吐氣開聲,隨著一聲尖利的呼嘯,箭離弦而出。

  周遭的親衛只覺一道黑影從眼前划過,視線頓時隨之而去,只見城下一正向城樓上用鳥槍大肆射擊的敵軍身子一晃,然后萎頓倒地。

  那人仰面朝天,頭往一旁偏著,箭矢從他脖子的一側射入,又從另一側穿過,那人的褲襠敞開著,黑黑的家伙露在外面,正好應了一句話,人死卵朝天!

  “哦!”

  城樓上的守軍紛紛從牆垛后探出頭來,高聲歡笑,薛萬徹這一箭把他們低迷的士氣提升了起來。

  城下的高暢軍大驚,紛紛朝后奔去,有點則忙著拉自己的戰馬,人們的喊叫聲,馬兒的嘶鳴聲,腳步聲,馬蹄聲,夾雜在一起,亂做了一團。

  “少將軍,敵軍已亂,請准許我率軍出城一戰!”

  徐濤見薛萬徹目視城下,不曾理會自己,忙繼續說道。

  “少將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薛萬徹轉過身,笑著對徐濤說道。

  “徐將軍,請少安毋躁!我軍只需緊守城池即可,無須出城作戰!”

  “這!.

  徐濤欲言又止,他轉身望向城下依然亂作一團的高暢軍,覺得這個時機失去,太可惜了,不過,作為薛家的舊將,他只能接受薛萬徹的命令。

  “徐將軍,我軍這次的戰略目標很簡單,只需要牢牢將上谷這一萬高暢軍牽制住即可,所以,一切都必須以穩為主,城下這只敵軍敢如此狂妄,難道他們真的不擔心我軍會出城襲殺嗎?那領軍的蘇定方可不是泛泛之輩,弱冠之年就領兵作戰,說是身經百戰也不過分,萬不可小覷啊!依我看,城下的這只騎兵只是誘餌罷了,一旦我軍出城襲殺,必定會中了敵人的埋伏,眼前這只軍隊以騎兵為主,你說,他們是愿意和我軍在城外野戰呢?還是愿意強攻城池?”

  徐濤無言,低下頭沉默不語。

  其實,并不是他不懂得薛萬徹所說的這個道理,他之所以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絕不允許敵軍辱罵薛世雄的姿態,只不過是在薛萬徹面前表忠心而已,畢竟,當初七里井兵敗,他沒有逃回郡,而是率領殘部投靠宋金剛,這是一個大大的歷史污點,雖說薛萬徹表面上并不計較,也明白當初他是不得以才這樣做的,然而,誰又能保証薛萬徹沒有在心里給他記上這么一筆呢?在某個適當的時候會對他下手呢?

  他這樣做,一方面表明了自己對薛家的忠心,另一方面也以自己的莽撞來襯托薛萬徹的精明,從某一方面來說,這能讓薛萬徹對他多一分好感吧!

  事情并沒有出乎薛萬徹的預料,蘇定方的打算的確如此,原想通過辱罵薛世雄使得薛萬徹率軍出城來戰,不料薛萬徹并不上他的當,無奈之下,他只好收兵回營。

  看來,只能等攻城器械做好之后,再強攻水了!

  就在蘇定方和薛萬徹在水僵持之際,自號幽州總管的羅藝率領兩萬大軍南下了,與此同時,高暢也親自率領四萬大軍北上幽州,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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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八章 江都政變 (上)


  三月十五日,幽州總管率領兩萬大軍渡過拒馬河,進駐

  三月十八日,幽州軍前鋒進抵河間郡文安城下,文安的高暢軍不曾迎戰,而是后退回城固守,待得幽州軍前鋒扎下營寨,准備強攻文安之際,高暢軍的援軍突然出現在文安城下,幽州軍前鋒措不及防,被高暢軍沖殺一陣,向后敗退。

  三月二十五日,高暢軍主力一共四萬余人進抵霸縣,幽州軍只留下一千余人駐守霸縣,主力大軍已然后退,回守固安。

  三月二十八日,高暢軍占據霸縣,然后按兵不動,這一日,從南方的江都傳來了政變的消息,這消息是由駐扎在江都的敵情司分部一路向北飛鴿傳來的。

  政變是在三月十二日深夜開始的,這一天比原來那個時空的政變時間往后推移了兩天。

  政變雖然是在三月十二日,實際上,政變的計划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實施了,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一天。

  政變的主謀乃是宇文世家的當代家主時任右屯衛大將軍的宇文化及,策划人是他的弟弟將作少監宇文智及,執行人驍果軍現任統領虎賁郎將扶風人司馬德勘,同謀有虎賁郎將元禮,直閣裴虔通,以及等人的同鄉或好友,計有內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李覆、牛方裕、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門郎唐奉義、醫正張愷、勛士楊士覽等人。

  若不是走投無路。宇文化及是不會采取政變這個方式地,可以說,一方面他有這樣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大勢所趨。

  對于金鑾殿上高坐的這個君主,宇文化及相信全天下也沒有一個人能有自己這樣了解他,正因為他了解這個人,所以才知道要想擺脫目前的困局,自己要想活下去。宇文家要想生存,江都城中的數百官吏,十几萬士卒不至于成為墓中枯骨,成為那個人的陪葬品,政變就勢在必行。

  “大好頭顱,由誰砍之!”

  面對銅鏡。楊廣曾經向蕭后這般說道。

  當從宮中的內應得知這事之后,宇文化及就知道當初那個雄才大略的楊廣已經死去了,現在坐在龍椅上地那個人只不過是披著他的軀體而已!

  宇文化及還記得那一天,在江都宮中的紫光殿上,當高坐殿上的楊廣得知太原李淵反叛,進軍關中,驍衛大將軍屈突通戰敗投降李淵的消息時,他大驚失色,震撼得雙手不知朝何處擺放,汗水不斷地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宇文家一直和李淵不和。故而,李淵的成功從某一方面也給了當時站在殿上地他沉重一擊。這消息也讓他下定了決心,不能夠再繼續等候下去了!

  最初。宇文化及陪在楊廣身邊,南下江都,一是為了贏取楊廣的信任和歡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借助楊廣的力量擴展自家家族的勢力,然而,現在他發現自己制定的這個策略并未達到當初的目的,作為皇帝,楊廣的威信在最近几年下降得太快了。并未帶給宇文世家應有的幫助,反倒宇文世家有為他這條大船一起往下沉的危險。

  所以。走到這一步,必須有所改變了!

  當初,李淵在太原一起兵,楊廣就令虞世基到長年生病在家地老丞相裴矩那里去問應對方略。老丞相十几年輔佐皇上處理邊域事務,經驗十分丰富,一說話就在點子上:“太原發生了叛變,京城長安有危險,隔得太遠無法控制,恐怕容易喪失事機。希望皇上能夠及時趕回京城,方可平定這一重大危情。”

  裴矩所說的這番話是宇文化及想聽到地,隨后,他命令和自己一黨的那些官員,紛紛向楊廣上書,要求楊廣率領大軍離開江都,回師長安。

  楊廣其實也不是沒有回師長安地打算,就算他怎樣喜歡江南的風光和人物,總也不會超過對江山的喜愛。

  然而,事情并不曾像宇文化及和楊廣期盼的那樣發展。

  江都距離長安實在是太遠了,一路上,盡是變民軍阻擋通路,楊廣多次派出軍隊去攻打那些變民軍,想打開一條路來,然而,歸路卻一直沒有打開,眼看長安就落在了李淵的手中,這個消息讓楊廣心灰意冷。

  從此,楊廣徹底放棄了回師關中的打算,一心只想偏安東南。

  他准備把京都建立在丹陽(現南京),割據江東,做一代孫權也未嘗不可啊!

  新年之后,楊廣在朝堂上令群臣商議遷都的事。丞相虞世基等人都認為很好,只有右候衛大將軍李才擺出各種理由反對,堅決請求皇上馬上返回長安,李才與虞世基爭得很凶,最后摔門而出,這在過去是無人敢做的事情啊!

  門下錄事李桐客也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江東潮濕,土地狹窄,道路不便,內要供奉皇室,外要供給三軍,百姓地財力承受不了,恐怕民要亂,軍要散啊。

  御史大夫裴蘊立即彈劾李桐客誹謗和詆毀朝政,于是,李桐客不敢說話了,眾公卿都順著皇上的意思,紛紛大拍楊廣地馬屁,說是江東人民很久就盼望著皇上前去巡幸,皇上過了江,安撫他們,就近治理,將成就萬世的功業!

  宇文化及冷眼旁觀這一切的發生,朝堂上發生的這些事情,更是讓他下定了行動的決心。

  太上皇!

  這就是李淵給那個人奉上的尊號。

  什么太上皇?將來那個人落入他手中還不是要被殺掉。

  李淵啊!李淵啊!我還是看輕了你這個家伙,當初我百般打擊你,也沒能置你于死地,這難道是天命嗎?

  若不想坐以待斃,宇文化及深知,只能走那一步,既然楊廣不想北上,只想偏安江東,那他就只能把決定權從楊廣手中奪來了,不然,這些人都要被楊廣拖累,最終被李淵砍掉腦袋,他可不想走到這一步,被那個自己看不起的家伙鄙視。

  陪伴在楊廣身邊的十几萬驍果大軍基本上都是關中人,他們背井離鄉來到這里,一直想返回家鄉,時常有驍果偷偷逃跑回家,去年秋天,郎將竇賢率領所部人馬偷偷西逃,被楊廣派鐵騎追趕上,全

  ,但是逃亡的風氣還是止不住。

  得知關中被叛賊占據,士兵們更加擔心起家中的親人,當得知皇上不回關中,而是准備定都丹陽之后,他們更是大失所望,軍心士氣低落到了無以復加,逃亡的舉動屢禁不絕。

  楊廣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對他來說,這十几萬人是他最后的依仗了,若是軍隊全都逃亡了,還會有誰來保護他呢?

  若是他還有從前的雄心壯志,自然會孤注一擲,率領大軍北上,回師洛陽,那里還有一批忠心于他的人。然而,自從進入大業年間之后,他遭受的失敗實在是太多了,這讓他不敢孤注一擲,要是北上失敗的話,他只能死在亂軍之中了。

  楊廣在宮中酒宴之時,信奉佛教的他常常高歌:富貴貧賤,痛苦歡樂,輪流交替,何必悲傷!

  然而,話雖然是這樣說,他還是很怕死的,特別是怕被別人用刀砍下腦袋,為此,他准備了許多毒藥,和皇后和身邊寵愛的妃子分享,到最后的時候,他還是愿意用瓶中的毒藥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方面他在幻想中接受了這個悲傷的命運,另一方面他又在盡可能地將這個日子的到來向后推遲。

  為了延遲死亡的到來,為了解決驍果軍的逃亡問題,楊廣向足智多謀的裴矩問計。

  “驍果軍大多是關中人。他們之所以逃亡,只是想念家鄉,皇上若是安排驍果軍在江都娶上當地地女子,讓他們在江東安家,有了家室的拖累,他們自然不會北逃。”

  楊廣大喜,關鍵時候還是裴矩這樣的老臣能夠排解君主的煩憂啊!于是他讓裴矩負責辦理為將士們娶妻的事。

  裴矩將江都境內寡婦及未嫁女都召集到宮監里,又召集將帥和士卒分批進來。按照自己的心愿選擇妻子。那些以前和當地女子、女尼通奸的,還允許他們自首,和相好的正式結婚。驍果們都很高興,互相稱道,裴公真是個好人啊!

  然而,裴矩所做地一切也只能暫時安定驍果們的軍心而已。畢竟,驍果軍有十几萬人,整個江都哪里有這么多的年輕女子來分配啊!

  他們得知江都的糧食快要吃光了,皇上又准備遷都到丹陽,他們的心里就著了慌,形勢已經把他們逼到必須作出選擇的地步:他們一定要回家!誰也別想擋住他們回家地路!

  作為右屯衛大將軍,宇文化及不但沒有想辦法穩定驍果們的軍心,而是在暗中推波助瀾,使驍果們北歸的情緒變得更加激昂起來。

  要想發動政變,就必須依仗軍隊。在這亂世中家族若想生存和發展下去,也必須手握軍隊。在宇文化及心中,這十几萬訓練精良的驍果軍就是他宇文世家建功立業的鋒刃。

  最初。虎賁郎將司馬德勘被楊廣任命為驍果軍統領,讓他率部駐扎在東城,要求他解決軍中將士逃散的問題,否則嚴懲不貸。

  司馬德勘深知將士逃亡的事情難以解決,只要皇上一日不下令北歸,這事就無法解決,于是,他召集好友虎賁郎將元禮、直閣裴虔通祕密謀划。

  司馬德勘對他們說道。

  “士兵們人人都想朝北方逃亡。皇上讓我解決這個問題,然而。這個問題是無法解決的,我不敢對皇上說實話,害怕惹怒了他,把我殺了,不說實話呢,又怕將來事情發作,我也要被問個滅族的罪。現在,關內已經失陷在李淵手中,李孝常在華陰投降了反賊,皇上把他的兩個弟弟囚禁起來,很快就要殺掉。我輩地親屬和家族都在關中,已經落到了李淵手里,要是也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又該怎么辦呢?”

  “怎么辦呢?”

  那兩人也無計可施。

  “如果驍果要逃亡,我們不如和他們一起逃走吧!”

  司馬德出了這么一個主意,他地那兩個朋友都同意。然后,他們就呼朋喚友,策划逃亡大計,甚至公開談論叛逃的事情,一點都不避人。

  虎牙郎將趙行樞與宇文智及地私交很好,勛士楊士覽又是宇文智及的外甥,所以,宇文智及很快得知了他們的這個計划,宇文化及得知這件事情之后,覺得行動的時機來到了,于是,宇文智及就出面對他們說。

  “主上雖然無道,但威令還在,各位如果偷偷逃跑,皇上下令抓捕,你們又像去年秋天竇賢那樣白白地送死嗎?”

  宇文智及的話讓那兩人甚為驚恐,于是慌忙向宇文智及問計。

  “北歸是大勢所趨,不過這樣分散逃亡實在是太危險了,大家要想活命,就只能緊緊地抱成團,既然皇上反對大家北歸,不如我們就聯合起來,向皇上兵諫,鏟除那些一心媚上的奸臣,然后擁著聖上的車架北歸!”

  宇文智及的話讓那兩人一身冷汗,大驚失色,兩人相顧無言。

  “反正逃亡被抓到也是死,到不如誓死一搏,說不定還有生機啊!”

  兩人仔細想了想,覺得宇文智及地話的確有道理,他們回去和眾人講了,司馬德等人都表示贊成。

  不過,兵諫這件事情需要一個威信非常高地人來主持,不然也不會順利,司馬德勘等人商量了一番,派了趙行樞和薛世良去請大將軍宇文述的兒子,宇文智及的哥哥、右屯衛將軍,當代宇文世家的家主宇文化及出任這次祕密行動的主謀。

  那兩人害怕宇文化及翻臉,對天詛咒了一番,然后才把這一切都講給宇文化及聽。

  宇文化及像第一次聽到他們的密謀一樣,臉色變得又青又白,一身冷汗,連連搖頭,不過,推辭一番之后,他還是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點頭同意了。

  他對司馬德勘等人這般說道,實在是想救眾人的性命,這才答應了大家的請求,還望諸君努力,鏟除佞臣,讓主上能夠恍然覺悟,率領大家平亂除賊,回師關中。

  于是,事情就按照宇文化及的計划慢慢展開了,天下也將因此而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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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九章 江都政變 (中)


  宇文化及的命令下,司馬德勘讓許弘仁、張愷等人在處散播謠言,他們對那些和自己相熟的軍官說,皇上不信任關中人,只相信江南人,他認為驍果們為了回鄉,正在准備叛亂,所以,皇上准備了許多毒酒,要在酒宴的時候毒殺大家,只留下南方人在這兒。

  軍官們聽到,這些說話之后,個個都害怕得不得了,主上喜歡江南人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不然也不會在江都逗留那么久,還要將都城改在丹陽,在加上,最近楊廣殺了一批與他建都丹陽的意愿相違背的官員,那些官員大部分都是關中人,所以,軍官們并不認為張愷,許弘仁等人是在騙自己。

  于是,軍官們互相轉告這個消息,軍心更是不穩了。

  看見這種情況,許弘仁,張愷等人就向一些相熟的軍官傳達了兵變的消息,說是要鏟除裴蘊,虞世基等阻止皇上北歸的小人佞臣,勸諫皇上,讓他率領大家北上,回師關中。

  軍官們大多贊同,他們互相催促著,鬧著要盡早發動兵變。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兵變的隱密性也就不復存在了。

  三月九日,江陽長張惠紹通過一些渠道得知了驍果們即將要發動叛亂的消息,他急匆匆地趕到御史大夫裴蘊府中,向他報告了這個消息,裴蘊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大驚,他這人祖籍雖然是河東聞喜(今山西喜縣),,:~縣),:).

  隋滅陳時,他時任直閣將軍,扑寧(今廣東興寧縣東北)令,當隋朝大軍南下時。他暗中為大隋提供南邊的消息,隋滅陳之后,隋文帝對他甚為嘉獎,加封裴蘊為開府儀同三司。

  裴蘊能言善辯,善于迎奉,深得喜愛江南風物的楊廣信任。后被楊廣拜為京兆贊冶,隨后又被擢攝御史大夫,與右光祿大夫蘇威,左衛大將軍宇文述,黃門侍郎裴矩,內史詩郎虞世基共同參掌朝政,時人稱為‘五貫’。

  蘇威被貶,宇文述身逝,裴矩抱病在家之后,裴蘊和虞世基這兩個南人成為了楊廣心腹。在和宇文化及等關中人爭奪權力的政治斗爭中占得了上風,彼此之間頗有几絲怨隙。

  得知宇文化及在背后操縱驍果軍兵變。他自然大驚失色,要是讓那些關中人成功。他和虞世基等得寵的江南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裴蘊和張惠紹兩人謀划一番后,決定讓張惠紹假傳聖旨,調城外的軍隊突然逮捕宇文化及等人,然后再回宮拯救皇上。

  要想假傳聖旨,需要印信和公文,這就要掌握著皇上印信,時任內史詩郎虞世基的協助了,他們忙祕密派人向虞世基報告。在兩人看來,虞世基和他們一樣都是南人一黨。絕不敢小覷此事。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地是,虞世基在和自己的幕僚商量一番后,認為他們報告的訊息并無實証,不實之處甚多,在虞世基看來,這只是一部分驍果想要北逃而已,事情遠沒有叛亂那般嚴重,于是他勒令裴蘊等人不要亂來,等消息確實以后再說。

  鎮壓叛亂的事就這么擱下了。

  宇文化及原本准備在三月十日這天動手,這一天夜里,輪到元禮和裴虔通在閣下值班,專門負責殿內的安全;唐奉義主管把守城門的事,他與裴虔通約好,各道大門都不下鍵上鎖。

  然而,虞世基雖然不相信宇文化及等人會發動驍果叛亂,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多做了一番安排,讓右屯衛將軍獨孤盛進駐宮中,掌握一部分侍衛。

  這樣地安排打亂了宇文化及的計划,為了保險起見,他命令各部人馬不得擅自行動,准備看一看風聲再說。

  后來,宇文化及見虞世基等人再無后招,知道其并不清楚叛亂的事情,他決定在三月十二日深夜發動兵變,這一天夜里,依然是元禮和裴虔通在閣下值班。

  三月十二日深夜,司馬德召集起參與密謀的驍果軍官們,向他們傳達了宇文化及的命令,動手的時間就定在今晚。

  到了十三日凌晨,司馬德在東城將几萬反叛的驍果都集中起來,舉著無數道火把,向皇宮殺來,其中,也不乏叛兵走錯了道,拿著刀槍闖進了大官富戶的宅邸,江都城流血的這一夜展開了序幕。

  楊廣那個時候還未歇息,瞧見了宮外的火光,聽見了喧囂地人聲,便派人出來詢問,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殿外的裴虔通說道。

  “草坊失了火,外面人正在救火呢!”

  這時,宮內外地消息已然隔絕,裴虔通本是楊廣做晉王時的親信,楊廣對他頗為信任,不然也不會讓他負責保護自己地安全,聽到他這樣一說,楊廣以為真的失了火,也就將這事置之不理了。

  東城的那三萬驍果只是司馬德勘等人的后援,真正進入宮中負責兵諫的士卒乃是宇文化及等人的親信。

  東城的騷亂剛剛開始的時候,宇文智及已經率領一千精銳地驍果,把宮外各條街巷完全給封住了,領兵之人正是宇文家的頭號猛將宇文成都。

  十三日凌晨,天還未亮,司馬德勘率領大軍來到宮外,將皇宮團團包圍,然后,分出一部分精兵匯合宇文家地家將在宇文成都和裴虔通的帶領下闖進宮去,將守各道宮門的衛士都給換了。

  之后,裴虔通退了回去,把各門都關閉起來,只留了東門開著,派人進去把殿內宿衛的侍衛全都趕走。

  這個時候,獨孤盛率領十來個侍衛出現了,他見情況有些反常,就大聲斥問裴虔通。

  “你們要干什么?”

  裴虔通答道:“事已至此,一切與將軍無關,請將軍不要多管閑事!”

  “老賊,天子在此,膽敢放肆,還不快快退下!”

  由于事情來得太突然了,獨孤盛還未來得及披甲,不過,他仍然揮舞著腰間的長劍,帶著侍衛們朝裴虔通等亂兵沖來。

  裴虔通揮了揮手,亂兵們一擁而上,將獨孤盛與那十來個侍衛砍為了肉醬。

  當天晚上,和獨孤盛一般

  戰,保護楊廣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侍衛面對亂兵都是,無心抵抗。

  本來,應該有一批勇士會拼死抵抗的,然而,這批人已經被宇文化及用計調離開了。

  最初,楊廣在宮中挑選了數百名精通技擊之道的宮奴,命名為‘給使’,以應付非常事態,他們的待遇要優厚于其他人,楊廣甚至將宮女賜予他們為妻,掌管這支軍隊的將領正是皇上最寵信的折沖郎將沈光。

  沈光的頂頭上司是司宮魏公公,魏公公也是皇上最信任的宦官,然而,他早就被宇文化及暗中收買了,作了亂兵的內應。

  十二日晚上,他假傳皇上的指令,讓沈光和這些‘給使’們放假外出,這些人紛紛出宮,高興地找自己心愛的女人去了,事發之時,這些楊廣最倚重的勇士竟然沒有一人在場。

  清晨,司馬德勘率領叛兵從玄武門進入,徹底占領了整個江都宮。

  這時,楊廣和蕭皇后已經逃到了西閣,宮內到處都是喊殺聲,火光不時升騰,閃耀整個夜空,楊廣知道自己最后的時刻到了,然而,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是誰在叛亂?

  聽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兵器相格的撞擊聲,楊廣整理好了衣冠,讓蕭后躲好不要出來,他向寢宮外走去。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害怕了!

  裴虔通。元禮,宇文成都帶著亂兵來到了西閣,魏公公上前用鑰匙打開了門,亂兵涌進了永巷。

  楊廣從內室走了出來,他身著龍袍,神情凜然,這一刻,他似乎又回想起了當初百萬大軍赴遼東地威風。雖然,頭上的皇冠頗有些沉重,壓在頭皮上,讓人無比難受,他仍然將脊梁挺得直直的,站在殿門前。昂然而立。

  朕仍然是大隋的天子!

  他指著手持利刃的校尉令狐行達,厲聲喝問。

  “你要殺我?”

  令狐行達手一抖,手中的刀險些掉落在地,他下意識地躬身說道。

  “臣不敢,臣只想奉皇上西歸!”

  裴虔通,元禮,宇文成都等人走了進來,令狐行達步上前去,扶著楊廣下了台階,蕭后和一干宮女則被留在室內。由亂兵看管了起來。

  楊廣在裴虔通面前站定,指著他說:“卿是朕的老朋友。朕有什么地方對不起卿,卿要反我!”

  裴虔通低頭答道:“臣不敢反。只是叛賊肆虐關內,將士人心思歸,要奉陛下回京城!”

  “朕正要回京師!”楊廣順著他的話音說道:“只不過是在等上江地米船而已,既然諸君急不可耐,今天朕就和你們回去!”

  楊廣的視線在元禮和宇文成都等人身上一一掠過,眾人皆低下了頭,不再多言,他們挾持著楊廣離開西閣。來到另一處地方看管起來,等候宇文化及等叛亂主謀的處置。

  天亮后。裴虔通派鐵甲騎兵前去迎接反叛的主謀宇文化及,這一夜,是宇文化及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夜,他一夜未睡,不時有人將叛亂地最新消息向他傳來,耳邊聽到不絕的喊殺聲,城內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在這個難熬的夜里,他的心一直在劇烈的跳動著。

  而現在,叛亂成功了,宇文家也終于走上了爭霸天下的道路,既然,楊堅能從宇文家手中奪得皇位,自己又未嘗不能在楊廣的手中奪得江山呢?這一刻,未來在宇文化及的眼中是那么的具有誘惑力,卻又是那么地模糊不清。

  宇文化及坐在高頭大馬上,在眾人的簇擁下,朝皇宮慢慢進發,他地眼中還殘留著血絲,身體雖然疲憊不堪,然而,他的精神卻極其地亢奮。

  不斷有人向坐在馬上地他問好,這些人生怕他向他們舉起屠刀,故而,紛紛向他低下他們原本高貴的頭顱。

  宇文化及志得意滿,心想,大丈夫當如是也!

  然而,他的外表仍然做出謙恭的姿態,低頭死死地抓住馬缰,嘴中不時說道。

  “罪過啊!罪過!”

  到了宮門,司馬德勘等人將他迎入朝堂,眾人都稱他為丞相,他連聲道不敢,最后推脫不過,還是坐上了丞相的位置。

  “那個人呢?”

  他坐下之后,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宇文智及耳邊低語,宇文智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成都帶著一幫親信在看管!”

  “小心點,一定不能讓他死掉!”

  宇文化及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殺掉楊廣,他知道一旦楊廣被自己所殺,自己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所有有野心的家伙都會把自己當做靶子來打,他是不會給那些人這個機會地,曹操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未嘗不可啊!

  不過,既要楊廣不死,又要從他身上撈取給宇文家的大業撈取好處,還真是一個困難地事情啊!宇文化及覺得這和在刀尖上跳舞差不多,不過,他喜歡這樣的感覺,要想成就大事,不冒點危險哪里成啊!

  “是!小弟已經告訴成都侄兒了,他會小心的!”

  宇文兩兄弟交談完畢之后,和司馬德勘等人商議起善后的事宜來,像丞相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之類的江南一黨是不能留的,為了徹底的操控朝政,宇文化及決定殺掉那些對朝政有影響力的老臣,若是這些人存在,就算他手握重兵,也不敢將楊廣當作傀儡使用,只有徹底鏟除楊廣的依仗,他才敢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

  于是,左衛大將軍來護兒、祕書監袁充、右衛將軍宇文協等數十位重臣,以及他們的全家老小,統統被殺掉了。

  這個時候,被囚禁在宮中的楊廣還不知道宮外又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他透過窗櫺望著殿外來回走動的亂兵,腦子亂做了一團,不知道自己最終的命運將如何,想著昨夜的屈辱,懷念著不知道現在怎樣了的蕭后,他的淚水不由奪眶而出,眼中的景物模糊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絲響動,有人從殿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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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章 江都政變 (下)


  雖然知道有人進來了,楊廣卻未曾回頭去望上一眼,心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隱約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最后的時刻到了嗎?

  生存?還是毀滅?

  這是一個問題,只不過楊廣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縱然貴為天子,這一刻,他的命運卻不由自己掌握。

  他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一方面卻又渴望出現奇跡,就算是像狗一樣活著,也比死了好啊!

  所以,他不敢回頭,他害怕瞧見雪亮的刀鋒。

  腳步聲放得很輕,只是一個人的腳步聲,那人慢慢地走到了楊廣身后,楊廣的身子微微戰栗著朝那方轉了過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做個糊涂鬼,似乎所有的人都反叛了他,然而,這次叛亂的幕后主謀人究竟是誰?他還不知道,他希望在死之前明白這一點,這念頭急促地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這使他有勇氣去面對最后的宣判。

  然而,他的這個打算落了空。

  他并未能完全地轉過身去。

  有什么東西,非常光滑的東西突然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東西猛地收緊,將他的脖子勒得緊緊的,他身不由己地朝后倒去,然后,靠在了某個人地身上。

  由頭到尾。他都沒有瞧見那個人的樣子。

  脊背上磕著的那具身軀異常堅硬,一絲寒氣從那人身上傳到楊廣身上,那人,身披著冰冷的鎧甲吧?

  莫名其妙地,楊廣的腦中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

  然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某種劇痛打斷了。

  他睜著眼睛,視線卻變得模糊了起來,大殿的頂梁。金黃色的琉璃瓦,在他地視線中旋轉了起來,旋轉的速度極其之快,他仿佛瞧見了無數的星辰在眼中閃爍,那些亮光旋轉著,一往無前地朝黑暗墮落。

  脖子被勒得生疼。他大張著嘴巴,連舌頭都伸出來了,卻沒有一絲的空氣進入體內,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內有什么在不停地膨脹,就像要爆炸一般。

  楊廣揮舞著手臂,在空中徒勞地划動著,他想要抓住身后的人,想把勒在自己脖子上地那條東西弄開,然而,以他現在這樣的姿勢。他無法做到,縱然偶爾能夠抓到身后那人的手臂。卻也使不上勁,他的手指甲只能無力地從光滑的鎧甲上面划過。連划痕都留不下一絲。

  手在用力,腳也不停地蹬著地面,殿內的地毯皺起了一團。

  此時的楊廣就像一個溺水者一樣用力地掙扎著,想要把自己從死亡中解救出來,然而,死亡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無論怎樣做都只是徒勞。這時,他的力氣也差不多消耗殆盡了。

  他的耳邊一陣翁鳴。就像有千萬只蜜蜂在耳邊飛舞一般,然而,就在這一片翁鳴聲中,他仍然清晰地聽見了自己脖子內地喉結破碎的聲音。

  朕是天子!朕是九五至尊!朕威加四海!朕不要做一個守成之君!朕要打下一個大大地疆土來!朕不但要建立遠超父王的功業,在史書上,朕地威名還要蓋過秦皇漢武!

  過往種種得意的畫面在楊廣腦海中掠過,他指揮數十萬大軍下江南平陳;他在西域接受西域小王們的祝賀;他在洛陽大開筵席,四方使者來吧拜;他手一揮,百萬大軍向遼東.

  過去了!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

  所有的得意在這一刻卻化作了心酸的苦澀!

  他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就變成這樣了?當初富強華麗的大隋王朝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為什么人人都反對自己呢?不僅一般的老百姓,就連李淵,自己地表兄也要反叛自己,那些守牧一方的重臣也不聽從自己地號令,最后,就連自己的羽林驍果也要反叛自己,自己并沒有對不起他們啊!

  .

  一滴眼淚從楊廣的眼眶涌出,慢慢地順著臉頰滴落下來,他高舉在空中的雙手無力地落下。

  .

  不曉得皇后還好不?

  皇后啊!還真是苦了你,當初要在父皇面前留下節儉的形象,以便奪取皇位的時候,讓卿清茶淡飯,節衣縮食,真是辛苦你了!好不容易登基了,能夠享一些福了,最后,卻又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皇后,朕對不起你啊!

  希望自己死后,那些亂軍不會再下毒手吧?

  趙王啊!我的兒,他今年才十二歲,我死之后,他可能也活不下去吧?兒啊!要怪就怪你不該生在帝王家啊!

  .

  楊廣的雙腿猛地向前一伸,腳尖翹起。

  .

  大哥?

  一個胖胖的小孩從楊廣眼前跑過,那個孩子突然停下身,回過頭,笑著喊他的小名:阿摐,快一點,母親大人還在等著我們向他祝壽呢!

  突然間,場景一變,那個小孩變成了成年后的楊勇,他狠狠地蹬著楊廣,滿臉是血,雙手向前伸著,卡住楊廣的脖子,厲聲喝道。

  阿摐,你也有今天,快下來陪我!

  .

  楊廣的眼中充滿了驚駭,括約肌一松,頓時,一股臭味從他胯下散發開來,他雙手一垂,腳一直。

  .

  朕是帝王,帝王有帝王的死法,朕不該這樣屈辱地死去啊!

  .

  這是楊廣腦中最后的念頭,隨后,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他的魂靈。

  .

  “什么!”

  宇文化及猛地站起身來,身前的案几被他所帶倒,案上的器皿掉落一地,幸好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大部分器皿沒有摔碎,不至于四處都是碎片。

  身旁的近侍上前,想要收拾東西,宇文化及重重一腳將他蹬開,那近侍忙滾到一邊,跪倒在地,口中大呼:死罪!

  “丞相大人,你這是怎么了?”

  司馬德勘放下酒盞,驚訝地問道。

  宇文化及瞧了一眼向他匯報完畢,此時跪在他身前的宇文成都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司馬將軍,小兒無能,那人在他的照看下,被人殺了!”

  “什么!”

  一干叛亂之臣紛紛站起,滿臉驚詫。

  司馬德勘的臉色也是變了一變,不過,他很快恢復正常,若無其事地說道。

  “那個昏君,殺了也就殺了,沒有什么了不起!”

  宇文化及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過頭,對跪在身前的宇文成都厲聲喝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成都抬頭望了他一眼,滿臉慚意。

  “負責看守那人的都是本家的親信,沒想到,其中一個校尉在看守那人時,調開其他侍衛,私自進殿,用一條白綾將那人勒死了!”

  “那個校尉呢?”

  “他勒死那人之后,服毒自盡了!”

  宇文化及閉上眼睛,只覺腦袋中就像有千根鋼針扎進來一般,他踉蹌了兩步,頹然向后跌倒,幸好宇文成都手疾眼快,搶先一步將他扶住,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好手段!好毒辣!

  雖然沒有証據,宇文化及非常清楚,動手那人的幕后主謀非李淵莫屬,也只有和他作對多年的李淵,才會有能力事先在他宇文家中安排下這樣一顆棋子,也只有李家的死士才會在這個時候向楊廣動手,以后,發動兵變的他就成為了殺君的奸佞,而他李淵,也就會成為匡扶社稷的忠臣,就算他李淵日后奪取大隋天下,也不會遭受多大的罵名,因為,動手殺君的乃是他宇文化及。

  楊廣一死,他布下的許多后招在此時都用不上了。

  原本,宇文化及想挾持楊廣北上,驅散包圍東都的瓦崗群賊,以楊廣的名義奪取東都的軍隊和庫藏,另外。他已經安排后手對付河北地高暢,只要高暢幽州大戰戰敗,河北就會喪失一統的可能性,并且,參戰的各路豪強的勢力都會遭受莫大的損失,那時,他再以楊廣的名義,派一只偏師北上。可以盡得河北之地,盡得關東之地后,他在率領急于回關中的驍果軍以大義的名義討伐盤踞關中地李淵,李淵之所以能占據關中,那是因為楊廣拋棄了關內門閥,啟用了大量的江南人。而他宇文家本就是關中門閥,在關內的根基不比李家差,到時候,聯絡一些關內門閥,里應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可是,楊廣一死,這個計划就泡湯了,現在,他宇文化及已經成為了千夫所指。要想成就功業,難于上青天啊!

  李淵啊!李淵啊!你這個裝傻充愣的匹夫。我還是小看你了啊!

  不過,宇文化及也是梟雄一個。他很快就從這個打擊中恢復了過來,既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用,還是早日想出一個解決辦法為好。

  既然楊廣死了,先前的一系列布置就有許多不合時宜了!

  和司馬德勘等人商量一番后,說是商量,司馬德勘等武夫基本上是唯他馬首是瞻,他們沒有解決眼前這個困局的能力。只能唯宇文化及地命令是從。

  宇文化及下令,斬殺朝廷公卿大臣的舉動立刻停止。除了少部分和宇文家誓不兩立的大臣外,其他的人一個不殺。

  然后,他讓驍果軍的各位將領派出親兵去將江都的全部亂兵召回軍營,此時,應以穩定為要務,不能在隨意亂殺亂砍了,這十來萬裝備精良的驍果就是他宇文家建功立業的依靠了,他必須將它僅僅抓在手中。

  不過,屠殺的事情仍然在繼續,只不過驍果軍的屠刀不再對准公卿大臣,而是對准了皇家貴冑。

  楊廣地小兒子十二歲的趙王楊在昨夜被亂兵所殺,十六歲地燕王楊絯在昨夜見情況不對,曾經冒死穿過芳林門側的水洞爬進宮中,想找楊廣報訊,被亂兵抓住囚禁起來,現在也已被殺,楊廣地弟弟蜀王楊秀和他的七個兒子也被殺掉了,其他那些宗室,外戚也紛紛被殺掉,不論大小。

  齊王楊暕被殺的時候,還以為是楊廣要殺他,不停地磕頭,大聲求告,希望自己的父親能饒他一命,要是當他得知昨日宮變,自己的父親第一個以為是他干的,不知道該作何感想,用一句話來說,人世間最荒誕的事情莫不可如此!

  齊王楊暕被殺的時候,才三十四歲,他地兩個兒子也被殺了。

  宇文化及的三弟宇文士及娶了皇上地女兒南陽公主,因為害怕南陽公主泄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事先便沒讓三弟知道謀反的事。當叛亂發生后,宇文智及派遣家僮庄桃樹到三弟的府上把南陽公主殺掉,庄桃樹不忍心,便把南陽公主綁了起來,送交宇文智及,過了很久,被宇文士及找上來,才把她放了。

  秦王楊浩是楊廣的侄子,秦王楊俊的兒子,由于他和宇文智及交好,靠這層關系保住了腦袋,另外,宇文化及也沒有想殺他,他需要一個傀儡來當皇帝,秦王楊浩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多久,宇文化及自稱大丞相,總理軍國事務,他假托蕭皇后的指令立秦王楊浩為帝,讓他居住在別的宮殿,只干些發詔畫敕的事,派兵把他嚴密監守,宇文化及任宇文智及為尚書左仆射,三弟宇文士及為內史令,裴矩為右仆射,司馬德勘為驍果軍統領,宇文成都為副統領。

  蘇雪宜的祖父蘇威由于一直抱病,沒有參與朝政,也保住了性命,蘇威名震四海,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宇文化及目光遠大,所以沒有動他,就算他知曉蘇威的孫女現在貴為夏王高暢王妃也是如此,當蘇威去參見宇文化及時,宇文化及集合了全體亂黨一道接見他,對他的禮數十分周全。

  不過,事情也不總是一帆風順的,

  折沖郎將沈光過去一直是宇文化及的好友,他的驍勇在軍中僅在宇文成都之上,宇文化及掌了大權,對他照樣重用,仍命他率領舊部鎮守御宮。

  不過,楊廣對沈光那一干人不薄,暗地里,他們對宇文化及深惡痛絕,故而一直在謀划刺殺宇文化及。

  四月初,宇文化及宣布大軍西歸,返回長安,十來萬大軍搶奪江都的民船,准備沿著彭城水路北上。

  沈光和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錢杰約定在早晨出發前對宇文化及發動突然襲擊,但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們遇見了司馬德勘的伏擊,沈光被宇文成都所殺,余部數百名“給使”全部戰死,為楊廣盡忠。

  說起來,這也是最后一批為大隋殉葬的烈士吧?

  楊廣身死之后,天下這匹肥鹿便脫離了楊家人的獵場,它奔馳在無邊的狂野中,不曉得最終將落在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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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八十一章 薊縣城下


  午後的陽光照在桑干河上。

  河水緩緩向東流去,水面上漾起嶙峋的波光,河邊的高地上,營帳連綿數里,數百面旌旗迎風飄揚,一些軍馬在高地一側的山坡上悠閑地踱著步子,嘴里嚼著坡上的青草,負責看守戰馬的士兵在高聲歌唱,唱的是遠方不知名的小調,曲調略顯几分悲愴,在午后寧靜的天空緩緩飄蕩。

  順著高地另一側的山坡往下,是一片青蔥的草原,草原像綠色的織錦沿著地面一直向前平鋪,十來里之后,便是原郡郡城現幽州治所薊縣那高大巍峨的城牆,背靠著高大的城牆以及蜿蜒的護城河的是一片連綿的營帳,營帳上空飄揚著幽州軍的大旗。

  在這處大營內,駐扎著一萬多精銳的幽州軍,他們與城內的守軍互做犄角之勢,當高暢軍攻打營寨時,城牆上的守軍就會用遠程武器幫助友軍防守,若高暢軍想要繞過大營攻打城池,大營內的幽州軍就會沖出來焚燒高暢軍的攻城器械。

  這是當初河間王琮用來對付高暢軍的戰朮,那時,若非王琮求勝心切,中了高暢之計,率軍出城作戰,高暢軍要想攻下憑借此法堅守的河間城,并非短時期內可以做到的,畢竟,原來的那個時空中,竇建德率領十萬大軍圍攻河間城,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未能攻下,還是因為王琮得知楊廣被殺的消息后主動出城投降方才奪得此城。

  而薊縣的城牆遠比河間城要高大,城內的守軍也是身經百戰的邊軍,戰斗力不僅遠比河間郡兵要強,人數也要比當初的河間守軍要多,城內的物資也堆積如山,都是當初楊廣第三次征伐高麗時的庫藏,糧草,軍械應有盡有,羅藝完全相信自己憑借這些東西堅守薊縣,讓高暢無功而返。

  羅藝之所以如此信心百倍,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乃是因為高暢軍目前的舉動都在他的計算之中,沒有發生令他意想不到的變化。

  四月初,高暢率領大軍橫渡拒馬河,進抵固安城下。

  當高暢軍的前鋒距離固安城尚有一日的距離時,羅藝就率領城內的幽州軍離開了固安,不戰而退,將固安城拱手讓給高暢軍。

  只不過,此時的固安城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城內的物資能夠帶走的都被幽州軍帶走了,不能帶走的則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干淨,至于城內的平民,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被幽州軍所逼迫,離開了家園,北上薊縣避亂。

  城外那些庄稼也被幽州軍放上了一把大火,燒得一干二淨。

  既然我們得不到,也不能讓敵人所得!

  這一招堅壁清野還是高暢所創,羅藝在此發揚廣大而已!當初,宋金剛率領大軍南下攻打河間,高暢就是采用這種戰朮,方才將其拖垮的,然后,在宋金剛糧盡退兵之際,突然出擊,抓住戰機,方才將宋金剛打得落花流水,望風而逃,連老巢上谷也丟掉了。

  這一招既然這樣有用,羅藝當然不會不用上。

  雖然,這一招不但傷敵,同樣傷己,現在正是春耕農忙之際,百姓卻不能下地耕種,地里的秧苗也被焚燒殆盡,今年的秋收自然沒有什么指望了,就算官府大力賑濟,恐怕也會有不少人餓死吧?更何況,時逢戰亂,官府有沒有這個能力賑濟還未可知。

  被軍隊強行趕離家園的百姓,在向北遷移的過程中,一路死了無數,當高暢軍大踏步向薊縣進發時,沿途還可見那些沒有掩埋的尸骸,這一路上,到是讓几隊士卒臨時做起了掘墓人。

  四月中,高暢軍進抵籠火城,羅藝的主力已經回到了幽州,只在籠火城留下少量部隊,稍作抵抗后,那只部隊就崩潰了,高暢軍占據了籠火城。

  四月下,高暢軍以籠火城為后勤基地,留下數千士卒看守,負責運籌糧食,他則親率四萬大軍渡過桑干河,在桑干河的北岸距離幽州城十几里的地方扎下營寨,與幽州軍形成對峙的局面。

  此時,高暢軍和幽州軍的布局大致如下。

  在西線,薛萬徹以一萬之眾,分散在水,縣兩城,其中,他自帶五千人馬駐守水一線,以水天險抵擋上谷的蘇定方部,另留五千人馬駐扎縣,以為后援。

  進入四月來,蘇定方多次向水城發起攻擊,采用了各種各樣的戰朮,都被薛萬徹針鋒相對的破解掉了,使其損失了不少人馬,卻始終將水城無可奈何。

  最后,蘇定方只好罷兵不攻,一直等到易縣的顧子文匆匆結束春耕后,率領大量民夫和步兵前來助戰,方才不顧傷亡地發起強攻,薛萬徹無法抵擋,率領殘部在夜間匆匆撤離水城,回到水東岸的大營。

  蘇定方部沒有水師,民間的船只也被薛萬徹收刮一空,所以,面對水對岸的薛萬徹殘部,暫時無計可施,只好令輜重營砍伐樹木,建造船只,准備強度水。

  而高暢軍的主力在幽州軍的主動避讓之下,進展神速,當高暢軍主力進抵幽州城下時,蘇定方部還被薛萬徹牽制在了水西岸,無法前來與他會合。

  進抵幽州城下

  暢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是穩扎穩打:占據籠火城后,以籠火城為基地,留下一部分人馬駐守籠火城,監視薊縣敵軍的動向,使其不敢妄動,同時,命令一員大將率領一只偏師西向攻擊縣,然后與蘇定方部合圍薛萬徹,解決薛萬徹之后,再順勢掃蕩幽州各地的塢堡,強令當地的豪族武裝臣服,解決掉幽州外圍之敵后,再集中所有兵力強攻薊縣。

  第二個策略是速戰速決:不理會西線的薛萬徹部,命令蘇定方部盡自己最大的可能擊敗薛萬徹,趕來與大軍會合,在等待蘇定方部前來合圍之際,主動向幽州軍發起進攻,希望能將幽州軍引出來,展開野戰,以便一舉擊潰對方,若是敵軍固守堅城,就利用本方先進的攻城器械,強行攻城,這樣雖然可能會損失慘重,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攻陷城池,羅藝若是按照常規的方法守城,高暢自然能讓他吃上一個大虧。

  兩種作戰方案各有利弊,都有人支持,高暢軍中的將領分成兩派,旗鼓分明。

  同意第一個作戰方略的認為,第二種戰朮太過冒險了,要知道本方的騎兵部隊不多,大部分騎兵都在西線的蘇定方那里,若是和幽州軍展開野戰,不見得能戰而勝之,畢竟,幽州羅藝的五千虎賁鐵騎并不可小覷,就連突厥的精騎也多次在他那里吃虧,何況,本方只有四萬人,其中,還有一部分是技朮兵種,真正能作戰的不過三萬士卒,而幽州軍本身就有兩萬,若是動員城中的青狀出戰,兵力絕不會比本方少,若是和對方野戰,勝負也不過是在五五之數,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所以,最后還是以籠火城為基地,將幽州敵軍困在桑干河北岸,然后分兵攻打縣,擊敗薛萬徹后,再集中兵力對付幽州敵軍,那時,有蘇定方的數千精騎助陣,方能一戰勝之。

  更何況,若是羅藝不率領大軍出城野戰,而是憑借高大的城牆堅守,本方也不見得能攻下防守嚴密的薊縣啊!

  兵書說得好,要想攻下重兵把守的大城,攻擊一方的兵力至少也要在防守一方的五倍以上啊!本方和敵軍的兵力對比,能達到二比一就算不錯了!所以,強攻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認同第一個作戰方略的將領有管小樓,曹旦,高雅賢等將領,認同第二個作戰方略的則有董康買,劉雅,尉遲恭等將領。

  他們反對第一個作戰方略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時不我待!

  首先,由于羅藝采取了堅壁清野的戰略,本方無法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所有的物資供應都要靠后方運送,留在樂壽統籌大局的徐勝治在戰前有過計算,在不破壞民生經濟的情況下,以夏國的財賦,只能支持這數萬大軍在外作戰三個月,若是超過三個月,就會破壞正常的民生經濟,國內的財政就會崩潰,所以,這次幽州戰役只能速戰速決,不能拖延時間。

  再加上大軍作戰在外,時間一久,后方說不定會出什么亂子,畢竟,高暢占據河北腹地,最近又搞得風生水起,有無數豪強的眼睛都盯著那里,雖然,樂壽有徐勝治,平原有高懷義,但是,他們手中并沒有多少正規軍,大部分是民兵,這時,若是有什么強大的勢力趁虛而入,事情就大為不妙了,所以,盡快結束幽州戰役方為上策,就算這次攻不下幽州,也不能將后方丟掉。

  雖然說速戰速決有些冒險,不過,只要是打戰又怎么會沒有危險呢?

  他們相信以本方四萬職業化軍隊的實力,無論是野戰,還是攻城,都會戰而勝之,畢竟,士兵們的武器和鎧甲都是非常精良的制式裝備,由鐵廠生產,軍械所統一配備,而攻城的器械,如云梯,沖車,井闌,投石車皆比原來先進,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再加上夏王殿下的完美指揮,就算擋在本方面前的是瓦崗的精銳內軍,太原李淵的玄甲精騎,羽林軍的十萬驍果,他們也有戰而勝之的信心。

  雙方將領各持己見,爭執不下,最后,還是由高暢拍板,采用了第二種作戰方略,羅藝采取的作戰方針異常詭異,先是突然率軍南下攻打河間,在自己率軍北上迎敵時,他又突然禮貌起來,退避三舍,一直退到了薊縣。

  高暢在羅藝的行動中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味,只是,他暫時猜不出羅藝的打算,現在,只能命令敵情司采取行動,讓那些無間們都動起來,看能不能打探出對方的作戰目的。

  既然感覺到不對,高暢自然否決了穩扎穩打的作戰方略,現在,他不能采取等待的戰朮,他必須向對方發起攻擊,試探對方下一步的反應,就像下棋一樣,你只有先下子,才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希望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就在這種不安的氣氛之中,高暢命令全軍渡過了桑干河,在北岸扎下營寨,准備伺機進攻薊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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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二章 銀槍白馬俏羅成 (上)


  退!退!退!從霸縣退回固安,從固安退回籠火城,城退回薊縣,這其中一仗也沒有打過,一路只是望風而逃,怪不得我們會被那些冀州賊說成是鼠輩,既然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撤退,當初又何必率軍南下呢?”

  薊縣城外幽州軍大營的中軍大帳,一個身著白袍亮銀甲的年輕人在帳內來回踱著步子,大聲高喝,他不停地揮舞著手臂,加重自己的語氣。

  羅藝高坐堂上,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那員十七八歲的少年將軍,不發一言。

  那人在羅藝面前站定,陽光從營帳一側大開的天窗照射進來,落在他那如同白粉敷過的面孔上,隱隱閃現出一道銀光。

  推金山,倒玉柱,那個少年將軍突然在羅藝身前跪下,言辭懇切地說道。

  “父親大人,我們身后就是幽州的城牆,我們已然無路可退,事到如今,唯死戰而已!但請父親大人下令,全軍出動,與冀州賊拼死一戰,小兒堅信,我幽燕健兒的勇武絕不在冀州賊之下!”

  說罷,那少年將軍低下頭去,額頭重重地撞在地面之上。

  帳內一陣靜默,帥座兩旁坐著的眾將紛紛望向依舊沉默不語的主帥羅藝,在這些人的眼神中,大多充滿了渴望,堂前跪著的那位少年將軍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

  在座地各位武將。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勇士,當羅藝僅僅是邊軍中的一名隊正時,他們就已跟隨在了羅藝身邊作戰,無一不是從死人堆中殺將出來的,無論是面對突厥人,馬賊,變民軍,還是后來的官兵。他們從不曾有絲毫的畏懼,只要羅藝一聲令下,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的沖殺過去。

  以往,都是他們在大帥的號令下不停地往前沖,用無堅不摧地幽燕鐵騎去摧毀敵方的陣線。像如今這樣不斷后退,讓人郁悶不已的戰役還從未經歷過,不過,雖然他們不了解羅藝的計划,但是,軍令就是軍令,不要說羅藝叫他們后退,就算羅藝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然而。這并不表示他們就不想上陣厮殺,作為一員武將。沙場厮殺才是他們最終的宿命啊!

  然而,從羅藝那張廟中菩薩般木然的臉上。他們根本看不穿他地心中所想。

  “父親大人!請下令吧!”

  那少年將軍見羅藝沒有回應,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與地面相撞的聲音極其響亮,在寂靜的大帳內砰然回蕩。

  “少將軍,使不得!快快請起,大人胸中自有計較!”

  坐在羅藝左下方第一人的薛萬鈞忙站立起來,高聲說道。

  “萬鈞,坐下。不用理會他!”

  羅藝終于說話了,他挺直了身子。朝薛萬鈞擺了擺手,薛萬鈞應了聲是,坐了下來。

  “既然父親大人不敢出陣,且給我一千鐵騎,看我去如何馬踏連營,殺冀州賊一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豎子無理!”

  羅藝大喝一聲,聲音猶如晴空霹靂,他指著依然規在自己面前的那少年將軍吼道。

  “豎子!既已從軍,當知軍令如山,既然本帥已經下令緊閉營門,不得出戰,汝就必須遵守,否則軍法無情!”

  跪在堂前向羅藝請命出戰之人正是羅藝的大公子,人稱玉面公子的羅成,那羅成自幼好武,七歲之前,就將羅家的家傳槍法使了個精通,在十歲時,羅藝年少時的好友,此時擔任常山神槍門掌門的趙道人來到羅府,將羅成收為了嫡傳弟子,將當年三國時期地名將常山趙子龍的趙家祕傳槍法授予了羅成,那時,羅藝還未曾起兵反隋。

  趙道人將羅成帶入深山,讓他研習武藝,知道半年前才放他下山,讓他輔佐自己地父親建功立業。

  羅成下山前,那道人對羅成說道。

  據他觀察神州氣運,亂世征兆已現,大隋楊氏江山已然難保,為了避免天下重回人命不如狗的南北亂世,他希望羅成能憑借胸中所學,輔佐明君,早日平定天下,讓漢人地氣數不致衰落,防止胡人破關而入,讓黎民百姓再次成為胡人刀下的兩腳羊。

  羅成自然問自己的師傅,誰才是值得自己輔佐的明君。

  那趙道人沉吟不語,片刻之后,放手拈胡須,微笑說道。

  明主當西來!

  羅成自然不明白趙道人話里的意思,當他想要問詳細一點時,趙道人則說,天機不可泄露,總之,時候一到,羅成自然會明白他今日所說之言,現在,羅成不需要了解這么多,只要回去輔佐他父親,幫他父親上陣殺敵,抵御邪魔入寇即可!

  何謂邪魔?

  自然是不尊三清聖人,妄圖改天換地,自稱靈寶神君轉世的冀州高暢!

  羅成從未在自己師尊臉上瞧見過如此沉重的神情,在羅成的印象中,自己師尊臉上總是一副云淡風輕地樣子,所以,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趙道人說,高暢是邪魔轉世,妄圖竊取神州氣運,奪取天下,一旦讓他得逞,將天不成天,地不成地,乾坤將會扭轉,陰陽將會顛倒,到時候,將會進入黑暗地末法時代,這個末法時代是佛家用語,但是,它非常形象地表明了世態的嚴重。

  趙道人說,本來羅成還應該在他身邊多留兩年,那時武藝才會殊于大成,但是,邪魔的力量擴展得太快了,神州氣運正慢慢流失,所以他需要羅成立刻下山,輔佐自己的父親抵擋邪魔奪取幽州,以待明主從西而來。

  對于趙道人的說話,羅成絲毫也不曾懷疑,于是他連夜下山,趕回了幽州城,進入幽州軍中效命,那時,羅藝正好醞釀率軍南下。

  羅成原以為能夠憑著自己的一身本領,在沙場上殺個痛快,說不定能夠在陣上殺掉那個邪魔高暢,卻沒有料到大軍剛剛抵達河間郡,還未和高暢軍正兒八經地打上一陣,自家父親大人就命令退兵,一路望風而逃,讓他連高暢軍的旗幟都沒有瞧見過一面。

  羅成并非一介武夫,自然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但是,他終究是年輕氣盛,藝高人膽大,退回幽州,扎下

  后,當他得知羅藝下令全軍避戰,深溝高壘以待強敵按捺不住內心的激憤,在軍議時向羅藝請命,要求出戰,公然與自己的父親唱起反調來。

  然而,就算他向自己的父親下跪磕頭,羅藝仍然不允許他出營作戰,竟然威脅要將他軍法從事,在羅成看來,這是因為羅藝根本看不起他,不知曉他的本事。

  于是,他猛地抬起頭,瞪著自己的父親,不顧父親眼中那熊熊的怒火。

  “父親大人,您難道沒有聽見冀州賊的歌聲嗎?他們在嘲笑我們幽州軍,我們幽州軍在他們眼中只是一群無膽匪類,而父親大人呢?您知道他們怎么稱呼您嗎?他們叫您羅鼠,像老鼠一般溜得飛快的羅鼠,您難道甘心忍受這樣的侮辱嗎?”

  “大膽!”

  羅藝聽得此言,心中頓時火冒三丈,胡須不停地抖動,他重重地在面前的案几上一拍,那案几頓時閃了架,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逆子!汝真以為老子不敢殺汝!”

  說罷,他的手放在了腰間的橫刀刀柄上。

  薛萬鈞眼疾手快,見勢不對,早就沖了上去,抓住了羅藝抓刀的手,其他那些將領也紛紛離座,圍了上去。

  “少將軍,你還不下去!”

  薛萬鈞擋住羅藝,轉身對仍然跪在地上地羅成吼道。

  對帳內的諸將。羅成并不怎么服氣,在他看來,沒有一個能在他手上走上三個回合,不過這些人中間,薛萬鈞除外,因為一進入軍中,他就擔任薛萬鈞的副將,薛萬鈞的武藝自然遠不如他。不過,他教會了他許多戰陣上的事情,在跟隨趙道人練習武藝的時候,他雖然也研讀過不少兵書,卻始終流于紙上談兵,有了薛萬鈞的幫助。他方能理論聯系實際,成為真正的統軍大將。

  再加上,薛萬鈞比他大不了多少歲,有許多時候,羅成是把他當作自己地兄長來看待的。

  聽了薛萬鈞之言,羅成也知道今日自己太莽撞了,在這么多人面前下了羅藝的面子,要不是他是羅藝的兒子,說不定這時已經被刀斧手拉下去砍掉腦袋了,于是。他不再多言,從地上一躍而起。轉身走出帳去。

  在羅成看來,羅藝之所以不敢率軍出戰高暢。是被高暢的名聲嚇壞了,畢竟,那高暢自從起事以來,還從未敗過一陣,根據斥候的情報,高暢軍地確算得上兵多將廣,他們的武器和鎧甲不比自家幽州軍從武庫內弄出來的裝備差,不過。幽州軍武庫的裝備只能裝備數千人,不能像高暢軍一樣。大范圍地裝備全軍。

  但是,羅成始終相信就算綿羊批上重甲,也不會是老虎的對手,父親大人之所以不允許自己出戰,那是因為他還不了解自己的本事,若是自己能讓高暢軍膽寒,能夠讓父親大人清楚自己的本領,那么,父親大人自然會改變這個烏龜不出頭的挨打戰朮了。

  這時,帳內的騷動終于高了一段落,羅藝無力地坐在錦凳上,搖頭示意那些將領下去,他將薛萬鈞留了下來。

  為了防止消息被高暢的敵情司偵得,真正了解實情,曉得他作戰方略地人只有薛氏兄弟,連羅成也不知曉。

  其實,羅成的武藝如何,羅藝并不是不知曉,羅藝知道,哪怕是自己在羅成地手下也走不了多少回合,常山趙子龍的嫡傳槍法并非浪得虛名啊!

  不過,羅藝認為羅成年輕氣盛,沒有多少戰陣地經驗,擔心他口風不緊,將自家的作戰方針在不經意中泄露出去,秉著人越少知道就越機密的原則,他并沒有將真正的作戰方略告訴羅成,卻沒有想到羅成在今天給他唱了這么一出。

  不聽號令,軍法從事!

  呵呵!這只能是說說而已,難不成他還真的殺了自己的兒子,這兒子可是他羅家的千里駒啊!他羅家以后能不能夠振興就全看羅成了,現在,他只是想為羅成保住幽州這個基業,然后,再根據天下的時事,決定是退?還是更進一步?

  還是薛萬鈞聰明,曉得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要不然,場面僵持起來,他還真地不好下台,想到這里,羅藝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羅成要想成為獨擋一面的大才,還需要一定地時間啊!

  “萬鈞,辛苦你了!”

  “大人,哪里的話?”

  薛萬鈞朝羅藝低頭行了個禮,然后,在一側的馬扎上坐下,他抬頭望著羅藝,沉聲說道。

  “大人,您看,我們是不是把作戰方略告訴少將軍,免得少將軍擔心?”

  “不用!”

  羅藝擺了擺手,手在下頜的胡須上輕拂而過,這是他在想事情的標准動作。

  “羅成畢竟年少,有些路需要他自己去走,偶爾吃點虧才行,不然一直一帆風順下去,日后要栽大跟頭的!再說,年輕人,有些事情自己想明白才是真的明白!”

  “大人高見!”

  薛萬鈞低下了頭,然后說道。

  “大人,南面有沒有消息傳來?”

  “哼!哼!”

  羅藝冷笑了兩聲,說道。

  “那些家伙在等我這面先動手,他們想要先消耗一點我們幽州的實力,我不會如他們的意的,反正,最先忍不住的人一定不是我們,我們只要牢牢地守住薊縣,把高暢牽制住就行了,當高暢得知南面的消息撤軍時,我們再動手不遲!”

  薛萬鈞的神情顯得有些憂慮。

  “到時候,高暢會不會像對付河間王琮那樣,對我們來個回馬槍!”

  羅藝哈哈大笑。

  “我羅藝可不是王琮那個書生,他高暢就算殺回馬槍,要想吃掉我羅藝,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個親兵從帳外突然闖了進來,他猛地跪倒在地,顫聲說道。

  “稟告大帥,少將軍率領十八輕騎出營,向高暢軍挑戰去了!”

  “什么!”

  羅藝一臉大駭,猛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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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三章 銀槍白馬俏羅成 (下)


  冀州賊,誰敢與我一戰!”

  羅成頭戴亮銀白虎盔,身披素銀甲,外罩素羅袍,身下一匹照夜獅子馬,那馬體雪白,全身無一根雜毛,乃是羅藝從西域胡商處購得的大宛良馬,馬兒高大神駿,短途沖刺極速無比,羅藝一直舍不得騎乘,待到羅成學藝歸來后,羅藝方將這匹名叫玉獅子的大宛良駿賜給了羅成。

  羅成得到此馬后,甚為喜愛,作為一個功名馬上取的武將,胯下坐騎若是神駿,恰如猛虎平添雙翼,在戰場上的存活率也將大為提高。

  經過數月的磨合之后,羅成才和玉獅子形成了一定的默契,達到了人馬合一的地步,而此時,正是他與玉獅子揚名天下的最好時機。

  他雙手離開馬缰,單靠雙腿夾住馬腹,在高暢軍大營外兩里處來回疾馳,身上的素羅袍迎風招展,宛如一朵白云在貼地飛行。

  亮銀槍挂在馬鞍一側的勾架上,槍尖筆直向上,槍頭往下一尺左右,紅纓在風中獵獵飛舞,煞氣凜然。

  十八名幽燕鐵騎橫槊勒馬,分散站立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一名壯漢手持一面黑色大旗迎風而立,旗幟在風中獵獵舞動,上面高書一金光燦燦的羅字。

  “冀州賊,誰敢與我一戰!”

  十八騎齊聲高呼,聲音順著西北風在原野上飄蕩,隱隱透著一股肅殺之意。

  不一會,太陽仿佛被這高呼聲襲擾,不得不從一團淺灰色的云層后探出頭來,原野上,頓時金光閃耀,羅成那身亮銀甲,亮銀白虎盔將陽光反射出來,遠遠望去,陣前來回疾馳的他身上隱隱有電光繚繞。

  因為視野良好的原因,縱然隔著兩里遠的距離,站在哨樓上的高暢和諸位將領也能清晰地瞧見在自家營前耀武揚威的那個狂妄小子,那十八騎的呼聲更是如在耳邊繚繞一般清晰。

  一炷香之前,高暢正在和一干軍中將領商議如何攻打幽州城的策略,這時,得到了敵軍有一員小將單身在自家陣前挑戰的消息,于是,他便率領諸位將領來到營寨大門處的哨樓上,觀望敵情。

  是要滅自己的威風?漲他幽州軍的士氣么?

  瞧見真是一員小將率領十余騎在陣前邀斗,高暢不由如此想道,在這個時代的戰斗模式中,將就是兵之膽,一名單挑無敵的將領就會非常得到士卒的愛戴。

  兩軍對陣,基本上是將軍率領手下精銳和對方將軍及其精銳的較量,那些雜兵只能作為炮灰和搖旗吶喊增添聲勢的存在,一員猛將帶領數十名衣甲鮮明的勇士可以輕易將數百衣衫襤褸手持木棍鋤頭作戰的雜兵,當初,齊郡的張須陀曾經率領秦叔寶,羅士信,孤獨信等人以區區數人力抗一萬多變民軍好几個時辰,令其不敢前進一步。

  當然,這并不是高暢軍的戰斗模式,准確地說,這不是高暢的嫡系部隊的戰斗模式,但是,知曉這一點的人并不是很多。

  羅藝不敢率軍出營與本方會戰,或許是想通過這種單挑斗將的形式來振奮隨著幽州軍接連不戰而退而下降的士氣吧?

  看來,那員小將應該有萬夫不擋之勇?

  只是,要想在在單挑中戰勝人才濟濟猛將如云的高暢軍,他羅藝也未免打錯主意了吧?

  “殿下!幽州賊太過狂妄,還請殿下下令,讓末將出陣,取他人頭!”

  高暢身邊的諸位將領見陣前那小子如此張狂,自然覺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們紛紛向高暢請命,要出陣去戰羅成。

  高暢依舊望著遠處,目光落在那個耀武揚威的白袍小將身上,他舉起了自己的手,將領們忙停下了喧囂,哨樓上頓時鴉雀無聲。

  “那員小將是誰?”

  高暢沉聲問道。

  負責敵情司的崔安瀾從一側站上前來,朝高暢躬了躬身,然后說道。

  “這小將乃是羅藝的大公子羅成,今年十八歲,半年以前方回羅府,據說一直在外隨高人學藝,由于這人回府之后也不愛出門,所以,敵情司的人對他的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這人甚愛練武,長年累月都在演武場度過,是個傳說中的武痴!”

  “羅成?武痴?”

  高暢恍惚記得自己在某一世曾經聽過羅成這名字,不過,據史書上記載:“相傳羅藝有子名成,事跡不詳”,關于羅成的許多傳說都是后世的話本演義虛構而成,但,現在這個話本演義上虛構的英雄人物已經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讓高暢更加深了一個認識,那就是由于時空效應,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已不再和原來那個時空相同。

  既然尉遲恭和李靖都被自己說服,為自己效力,既然如今的夏王不再是竇建德,而是自己,那么,羅成的出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日后,恐怕還會有李元霸,裴遠慶的猛將的出現吧?

  高雅賢,董康買等將領聽崔安瀾如此一說,得知營外那員小將乃是羅藝的大公子,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熱流,羅藝在他們心中成為了一個傻蛋,居然將自己的公子派上陣

  ,莫非他以為打仗是過家家,又或是他長期和胡人交也變得像胡人一般愚蠢了!

  這可是擺在自己面前的一個功勞啊!要是陣斬了羅成,必定能使得羅藝悲憤填膺,那時,就不用再擔心他縮在烏龜殼里,只是一味防守不出來作戰了!

  于是,這些將領紛紛向高暢請纓,要求出營接受羅成的挑戰,不過,這些將領多是老奸巨猾之輩,他們自然知曉,既然敵情司的情報說羅成是武痴,羅成又敢如此狂妄只帶十八騎在陣前挑戰,羅藝竟然也放心他出陣,那么,這員小將還是應該有几分本領的,而他們已經身居高位,且老不以筋骨為能,出陣迎戰羅成這樣的事情,交給自己麾下的將領去做就行了,反正要是自己麾下的將領陣斬了羅成,那功勞也會有自己的一半。

  于是,眾人紛紛向前進言,為手下的年輕將領討取出戰的機會。

  “末將帳下有一員勇將,姓安名泰,乃是河南陽豪族出身,自幼習武,善使一根長槊,有萬夫不擋之勇,末將向殿下請令,讓他出戰!”

  高雅賢等其他人說罷之后,方向前一步,朝高暢請令。

  此時,陪在高暢身邊的大將有高雅賢,董康買,劉雅,管小樓,曹旦,尉遲恭,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雄闊海。

  尉遲恭由于不曾見識過羅成的武藝,見對方年少,所以提不起與之作戰的心情,又加上才入高暢帳下不久,不愿與諸位將領爭功,故而沒有自告奮勇地要求出戰。

  而雄闊海,并沒有什么熱血的武將之心,他只唯高暢之命所從,只要高暢沒有下令,他就不會主動要求出戰,當然,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烤全羊又另當別論。

  高雅賢話音落下之后,高暢扭過頭,瞧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說了一句。

  “高將軍,就傳令你帳下那位安泰出營作戰,要是他能殺了敵將,本王重重有賞!”

  “末將遵令!”

  高雅賢壓下內心的激動,朝高暢躬下身,右拳緊握,放在左胸,行了一個軍禮,隨后,命令傳令兵極速朝他的大營奔去,讓安泰出戰羅成。

  高雅賢知道,這是因為在高暢和竇建德的暗斗之中,自己擺穩了立場,在前段時期的整軍之中,自己也極其配合,這才得到了高暢的信任,故而,與劉雅,董康買,曹旦等人比起來,自己在高暢面前更能說上話,因此,高暢才會將這個立大功的機會交給自己帳下的武將。

  在夏國如今的情況下,再也不容他們這些人擁兵自重了,高雅賢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就算內心并不怎么情愿,他還是愿意順勢而為,不愿逆著這個潮流做事,所以,一向唯高暢之命是從。

  當初,高暢取代竇建德成為夏王之后,曾經和劉雅等投靠他的將領約法三章,就是准許他們保留自己的隊伍,不隨意打散,只是在他們軍中按照每五百人一員神官的比例安排神官,負責軍中對士卒們的宣傳工作。

  然而,前段時期進行的整軍工作破壞了這個協議,對此不滿的雜系將領很多,但是,這其中并不包括高雅賢。

  高雅賢知道,按照現在的高暢軍的作戰方式,他們以前的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所以,整軍是勢在必行的,將領們對軍隊的掌控力度有所下降也是難免的,在軍隊中,只能有夏王一個人的聲音。

  原來,高雅賢等將領在竇建德的指揮下的作戰方式,基本上是和其他變民軍差不多。

  他們擁有各自的軍隊,聽從竇建德的號令,竇建德為此負擔他們一部分的供給,另一部分供給通過戰爭去獲得,竇建德則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將他們緊緊團結在自己身邊。

  他們對手下的將領也是如此,用兄弟義氣和大量的金銀財帛拴住那些將領的忠心。

  至于打仗,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直屬部隊,這個部隊具有一定的戰斗力,武器鎧甲的裝備是全軍之冠,戰利品也分得最多,這個部隊是作戰時的主力,他們都會牢牢地將它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些人也甘愿為他們而死,除了這只部隊外,其他那些士卒就只是一些雜兵,通過裹挾流民而得,他們對那些雜兵的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在戰場上,那些人只能作為消耗品存在。

  然而,在高暢的指揮下,作戰方式全然不同,不論是精銳的戰兵,還是負責后勤的輜重兵,連軍中的工匠居然都要發軍餉,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要知道就連正規的官兵,除了一部分精銳士卒之外,他們都不會得到軍餉,最多使他們不致餓肚子了事,甚至,招收他們入伍時,還要讓他們自帶兵器,鎧甲和戰馬。

  自從高暢在自己等雜系將領的軍隊中實行軍餉制度后,高雅賢就知道對自家部隊的掌控權終有一天會失去,在神官們的宣傳下,士卒們都知道發給他們錢糧的人是靈寶神君轉世,夏王殿下高暢,他們的自然只忠心于高暢,有奶就是娘,這句話絕對正確。

  不過,像高雅賢有著這般清醒

  人并不多,董康買等人還以為自己白白撿了一個便宜然替他們養兵,他們自然對此舉雙手贊成。

  然而,當高暢下令全軍整頓,清理老弱病殘之后,他們才發現高暢這一招的毒辣,整軍行動進行得極其順暢,就算他們心中不滿,也無從阻擋,被清理出軍隊的人都會多發兩個月的糧餉,都會分田地給他們耕種,讓他們成為郡兵維持治安,留在軍中的士卒糧餉都有大幅度提高,與高暢的嫡系部隊看齊,同時也將新式的盔甲和武器發給了他們,還會有軍官團來協助董康買等人訓練軍隊,掌握嫡系部隊的戰斗方式。

  將軍們的親衛人數也有了限制,不得超過兩百人,郎將則不得超過一百人,并且在他們軍中安排了神官做副手,這些神官對軍事沒有決策權,但是部隊的日常管理則由他們負責,所有的這些動作都徹底杜絕了將領們將軍隊變成自己私兵的打算。

  高雅賢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他自然沒有反對,但是,他心中仍然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知道當高暢的基業越來越壯大的時候,要打的仗就越來越多,他希望自己能盡快習慣高暢的新式作戰方法,日后也能直上云霄,博得諾大一個萬戶侯。

  而現在,就看安泰這小子能不能為他爭氣了!

  當初,蘇定方被高暢要去獨當一面之后,他就將安泰提拔了起來,這小子也的確爭氣,在歷次戰役中,屢立戰功,進軍官團學習之后,現在已經是軍中的代理中郎將了,他能不能像蘇定方那樣再往上升一步,獨當一面,就看他這次的表現了。

  安泰的雙腿微微用力,夾了夾馬腹,戰馬緩緩奔跑起來,在他前方不遠處,那員白袍小將手持亮銀槍,正目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過去所學到的本事,正當用在此時!

  安泰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瞇著眼睛盯著對方,對方一身亮銀盔,在陽光下微微閃耀著光芒,安泰的手心有些濕潤,由于激動,他的后心也滲出了一絲汗水,然而,他握在槊杆上的手依然十分穩定,隨著戰馬奔馳而顛簸的身軀也穩定如山。

  對面的那員敵將仍然沒有動,他的坐騎也沒有開始奔跑。

  難道那家伙是個雛兒,不曉得武將交戰要借用馬力,而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正是適合驅馬沖將起來的距離,待得自己的戰馬跑起來了之后,沖殺到他面前,到時看他該如何抵擋?

  聽說對面那人是幽州羅藝的大公子,若是能被自己斬落馬下,自己這個代理中郎將也該扶正了吧?

  馬蹄聲越來越急,身下的坐騎越奔越快,漸漸地,猶如疾風一般奔騰起來,安泰伏下身子,對面的敵將在他眼眶中極速地變大,他按捺下內心的雜念,單手持槊,槊尖直指敵將,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數十步,轉瞬即到。

  這時,羅成身下的玉獅子動了起來,它的啟動速度極其之快,轉眼之間,就像一匹白色的閃電激射而出。

  高暢雙手輕握,平放在小腹前,一干將領站在他身側,個個憑息靜氣,瞧著敵我兩騎快速地迎面直撞,轉瞬間,就擦身而過。

  他們沒有聽到兵器相格的聲音,唯一聽到的只是安泰出招時低沉的吼聲,那吼聲雖然低沉,卻如悶雷一般響起,掩住了戰陣上敵我雙方數十騎的加油助威聲。

  此時,遠在十几里外的幽州大營的哨樓上,羅藝也在朝戰場這邊瞭望,然而,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他唯一能聽見的只是隱約的喊殺聲,所能瞧見的只是曠野中的數十個小黑點。

  他沒有命令全軍做好出營作戰的准備,他不能為了自己兒子的安危改變既定的作戰方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蒼祈禱,希望上蒼能保佑自家的孩兒平安歸來。

  安泰的大青馬和羅成的玉獅子交錯而過,然后直直地向前奔去,羅成的玉獅子則停止了奔跑,攸然而止,前蹄高舉,昂然而立,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在曠野中隨風高高地傳了開去。

  這時,安泰的身軀方才從大青馬上摔落下來,掉落地上,大青馬向前跑了几步,覺得有所不對,這才停下腳步,它慢慢地趟了回來,來到主人落馬之處,它伸長了頸子,用嘴巴輕輕舔著主人的臉,然而,它的主人已經無法給它回應了。

  只一回合,羅成就將安泰挑落馬下。

  實在是太快了,就近旁觀的雙方都沒有看清楚羅成的槍勢,他們唯一能瞧見的只是一道銀光從眼前閃過。

  隨著安泰出陣的騎卒慌忙驅馬上前,將安泰的尸首搶了回來,羅成并未理會這些小卒子的舉動,他對安泰這類級別的武將頭顱并沒有任何興趣,剛才那一陣,只是熱身而已!

  他朝著高暢大營的方向,高舉長槍,冷目如電,玉面含煞。

  “冀州賊,誰敢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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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四章 羅成VS尉遲恭


  打開營門!”

  隨著哨樓上傳令兵的一聲吶喊,一陣沉悶的鼓聲應聲而起,鼓聲中,中軍大營的營門緩緩向兩旁推開,士卒們魚貫而出。

  數十名士卒分散在營門兩旁,將門前的拒馬,鹿等障礙物推到一旁,然后,几個士卒扛著一塊巨大的木板將它鋪在營門前的那條壕溝之上。

  鼓聲依舊在繼續,旌旗展動。

  雄闊海走在最前面,他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皮甲,兩把門板一般巨大的大斧插在背后,腰間橫插著十來只小斧頭。

  高暢騎在坐騎上,緊跟在雄闊海后面行出營來,雄闊海的手中緊抓著他那匹戰馬的缰繩,在高暢身后,乃是一員打著帥旗的壯漢,帥旗乃赤紅色,旗上用篆體寫著一個巨大的夏字,顏色為明黃。

  緊跟在高暢身后的則是那一干武將,再加上高暢的隨身親兵,一行人也不過數十騎。

  既然對方敢帶著區區十八騎就來陣前挑戰,高暢自然也不能仗人多勢眾,以多欺少,在這個時代,作為武將,有著武將的尊嚴,大多數武將在單挑時,就算明知不敵,也情愿戰死,也不希望本方派人前來救援,以多敵少。

  從三國,晉,以致南北朝來,不僅有許多世家門閥,同時,伴隨這些世家門閥的也有許多軍功集團,他們原本是某些高門大族地部曲。后來,才慢慢發展成所謂的士族,他們以武傳家,但求功名馬上取,以打仗殺人為謀生手段。

  凡是這些士族出身的武將,若是喪失了武將的尊嚴,為了性命卑躬屈膝,芶延殘喘。那么他就會被整個武將集團所鄙視,留下一生的污點,乃至影響家族的名聲,這污名甚至會延伸到數代之后。

  故而,將軍寧愿馬上死,這樣的話成為武將們的心聲也就理所當然了!

  就像這一次羅成率領十八騎在高暢營前挑戰。高暢也只能派出武將與之單挑迎戰,若是他不敢派人出營,那么,幽州軍地士氣就會大幅度提高,本方的士氣無論如何都會下落,這還沒有什么,若是他派人以多取勝,如果羅成戰死在了陣前,幽州軍的士氣不但不會下落,反倒會更加振奮。因為高暢軍喪失了武將的尊嚴和道義,他們也就不再懼怕強大的高暢軍。而是把這數萬人當作了跳梁小丑。

  所以,高暢不顧眾人的阻擋。只帶領數十騎出營來迎戰羅成,想近距離地觀察這位狂妄冷傲地小將。

  本來,羅成已經在單挑中陣斬了高暢軍的安泰,他本可以見好就收,然而,可能羅成覺得自己的武勇還不曾完全顯示出來,所以留在原地,繼續挑戰高暢軍的武將。在這種情況下,高暢再派出武將迎戰。也就沒有車輪戰的嫌疑。

  當然,高暢也的確沒有車輪戰的心思,他不想自己人繼續出戰送死,平添對方的武勇之名,故而,羅成接下來的對手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高暢和眾將在距離羅成兩三百步的一個小土坡上停了下來,高暢身后地壯漢跳下馬,將帥旗奮力插在泥土之中,然后扶著帥旗,迎風而立。

  旌旗在高暢頭頂招展,陽光掠過他的頭頂灑在一叢青草之上。

  高暢依然坐在馬上,雄闊海松開了馬缰,擋在高暢身前,高暢地目光在旁邊的眾將身上一一掠過,最后落在尉遲恭地身上,他朝他點了點頭。

  尉遲恭在馬上朝高暢點頭回禮,隨后輕喝一聲,身下的烏馬像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轉瞬之間,它就下了土坡,朝羅成的方向疾馳而去。

  也許是巧合吧?羅成與尉遲恭兩人今日的裝扮正好相反,黑白分明。

  羅成是一身銀甲,銀盔,白袍,身下的玉獅子乃是一匹純白的白馬,羅成本人也長得唇紅齒白,英挺非凡,十足一副閨中少女的夢中人的模樣;而尉遲恭則黑面虯髯,長得膀大腰圓,黑盔,黑甲,黑色地披風,身下的一匹烏錐也如煤炭一般漆黑無比,雙眼圓瞪如銅鈴,一副凶神惡煞地模樣,完全可以止小兒夜啼。

  今日,這黑白雙煞就要在此分出一個勝負來,鹿死誰手,卻未可知!

  羅成為將門世家出身,羅家自南北朝以來,一直為北朝的武將世家,祖父榮曾為隋監門將軍,父羅藝為虎賁郎將,現擁兵自立后,更是雄霸一方,羅成不僅將家傳武學學了個十七八八,更是跟隨名師學藝,練就一身好本領,此次出戰乃是他的初陣,自然是一股初生之牛不怕虎的架勢。

  而尉遲恭呢?

  先祖尉遲說曾為后魏平東將軍,尉遲羅迦則為隋州西鎮將,也是將門出身,到尉遲恭時,家道雖已中落,讓他只能以打鐵為生,然而,家傳的武藝卻也未曾失傳,更是隨一無名高人學過不少絕技,自從在高陽從軍以來,聲名顯赫,隱有河北名將之稱。

  這兩人戰在一起,可以說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究竟誰勝誰負,結局沒有出來之前,自然無人可以猜中。

  尉遲恭雖然成名已久,然而,他并未小覷自己的對手,只是看他剛才槍挑安泰的那一下,尉遲恭就知道這員以往籍籍無名的小將并非易于之輩。

  瞧見羅成槍挑安泰的那一幕時,尉遲恭只覺胸中一股熱血翻涌,忍不住就要高聲嘶吼,就算高暢不命他出戰,他也會主動請纓,作為一員威名顯赫的武將,最痛快的事情不是建功立業,而是遇見一個難得的對手,然后將其斬落馬下!

  不過,尉遲恭心中雖然熱血翻涌,驅動烏錐戰馬向羅成沖去時,他的心態卻突然變得古井無波,冷靜無比。

  獅子搏兔尚須全力!何況,對方不是兔子,而是龍虎之輩!

  在沒有敗給高暢之前,尉遲恭還達不到現在這般境界,那個時候,他的確有些小瞧天下英豪,第一次敗給高暢,他并不心服口服,認為自己戰蘇定方時耗力過多,然而,當他第二次敗給高暢后,就完全對高暢心服口服了,還是師傅說得好啊!縱然你再是勇猛,也會遇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時候!

  眼看尉遲恭驅馬從土坡沖殺下來,羅成也輕夾馬腹,玉獅子頓時一陣小跑起來,朝著尉遲恭沖來的方向迎了過去,漸行漸遠,越行越疾!

  “朔州善陽尉遲恭前來應戰!”

  “幽州

  ”

  隨著兩聲厲吼,一黑一白兩個物體轉眼間就要迎面撞上。

  尉遲恭調整著呼吸,死死地盯著對面馬背上的羅成,他選擇的沖殺角度是從羅成的右側掠過,兩將驅馬對陣,選擇的沖殺角度非常重要,這有一個武將的習慣問題,所以,有時候在沖陣的時候,敵對的雙方會不時調整馬速和戰馬行進的方向,為的就是選擇一個自己習慣的交鋒角度。

  瞧見對面的羅成并未改變自己戰馬行進的方向,任憑自己選擇沖殺的角度,尉遲恭心中不由發出一聲感嘆,看樣子,對方雖然武藝高強,不過終究是戰場上的雛兒,沒有多少作戰經驗,看來,自己這一次勝利的概率應該會多一些。

  尉遲恭將槊尖對准了羅成,他微微抬起屁股,身子朝前伏下,頭往前傾,縱然疾風迎面打來,他的雙眼已久一眨不眨地盯在羅成的肩膀上,雙手一前一后地握著槊杆,手心微圓,似緊實松。

  u|變得沉穩,像毒蛇的信子一樣刁鑽無比地朝羅成的胸膛扎去。

  這時,原本松垮垮地握在羅成手中的亮銀槍突然在尉遲恭的視線中消失不見,它變成一道銀光,尉遲恭似乎聽見了空氣燃燒的哧溜聲,那銀光閃電一般朝他的喉間竄了過來。

  兩馬即將交會。馬兒噗嗤噗嗤地呼吸聲急速傳來。

  羅成那一槍明明比尉遲恭的長槊后發,然而,羅成的出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雖然后發卻是先至。

  尉遲恭現在才體會到了當初安泰的感覺,也許,當初安泰連自己是怎樣中槍的都不知曉吧?羅成的快槍的確當得上八個字,槍如疾風,勢如閃電。

  撤槊?格擋?

  不!

  那樣做完全來不及!

  事到如今。只能行險一搏了!

  尉遲恭地腦地猛地向前一磕,身子急速下墜,屁股跌落在馬鞍上,他低著頭伏在馬背上,手中的長槊憑著感覺繼續向前刺去,就算自己躲避不及。被對方的銀槍扎中,也要讓對方吃點苦頭!

  羅成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自信到可以說是狂妄,所以,他才敢違背軍令,只帶十八騎出營向高暢軍挑戰。

  因為狂妄,所以他對高暢軍的武將格外的小覷,當第一個出戰地安泰被他一槍挑下馬后,更是助了他的這種傲氣,所以。當他應戰尉遲恭時,態度仍然有些大大咧咧。并未全力以付,仍然像對付安泰一樣。等對方先出招之后,他再出槍。

  他的槍速的確比尉遲恭要快,也的確是后發先至,然而,尉遲恭并不等同于安泰,當初安泰完全沒有一點反應就被他挑落馬下,而尉遲恭則不然,他先是迅速做好了閃避的動作。而手中的長槊卻依然朝羅成扎去。

  電光火石之間,羅成算出若是自己改變銀槍刺出的方向。雖然不能刺中低下腦袋的尉遲恭的喉嚨,但是仍然有几分可能刺中對方,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就沒有辦法閃過對方地長槊,這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

  很快,羅成就有了決斷。

  他的身子朝左側微微一偏,尉遲恭地馬槊的槊尖從他地腰間擦著刺了過去,刺在了空氣之中,羅成手中的亮銀槍的槍尖也擦著尉遲恭的肩膀刺了過去,扎了一個空,唯有紅纓在尉遲恭肩上掃過。

  兩馬交錯而過后,尉遲恭用左腿在馬腹上輕輕一磕,身下的烏錐向前奔出十來步之后,猛然調轉過馬頭。

  羅成那匹玉獅子比尉遲恭的那匹烏錐更為神駿,他比尉遲恭更先轉過身來,當尉遲恭調轉馬頭面相羅成時,羅成已經驅動玉獅子朝尉遲恭沖了過來。

  在剛剛的交鋒中,羅成沒有占到半點便宜,這讓他甚為羞憤,一張白晢的臉像充血一般通紅一片,他咬緊銀牙,目光中充滿怒火,死死地盯著對面那個黑炭頭,這一次,他不會再托大了,一定要將這個討厭地黑家伙刺于馬下。

  玉獅子由于轉身而啟動的速度比烏錐要快,所以,當羅成驅馬沖到尉遲恭身前時,尉遲恭地馬速還未展開。

  面對這樣的局面,尉遲恭面色甚是凝重,他平舉馬槊,不再先出招,而是采取了防守之勢。

  羅成的槍比他快,他覺得自己的優勢在于槊沉力大,所以,他不想和羅成比快,而是采用穩扎穩打的戰略,希望能耗盡羅成的力氣,在尉遲恭看來,羅成若是一直將槍使得這樣快,絕不能持久。

  “哧!”

  羅成的銀槍帶著一絲疾風,朝尉遲恭迎面刺來,尉遲恭沒有閃避,身子稍稍后仰,雙手握著槊杆上架,想要將羅成的銀槍格開。

  然而,羅成手中的銀槍卻猛地收了回來,就像它從未刺出過一般,兩馬交錯之際,那銀槍又像毒蛇一般朝尉遲恭的肋下挑來。

  尉遲恭放下持槊的左手,使出了他那馬上奪槊的絕招,猛地一把抓向羅成的槍杆。

  羅成的槍速實在是太快了,尉遲恭這一招從未失手過的馬上奪槊終于第一次失手了,他的手抓了個空,堪堪從几絲飄蕩的紅纓擦過。

  兩匹戰馬奮力向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尉遲恭覺得肋下微微有些刺痛,手下意識地在腰間一摸,感覺微微有些粘滑,抬手一看,手中多了一絲紅色。

  羅成剛剛那一槍實在是太快了,尉遲恭終究還是沒有躲過,腰間被羅成的槍尖擦傷,只不過,為了躲避尉遲恭的絕招,羅成那一槍也沒有使上勁,尉遲恭的傷勢并無大礙。

  羅成再次圈過馬頭,繼續朝尉遲恭沖了過來,這一次,尉遲恭堪堪將烏錐的馬頭拉轉過來,還沒有跑上几步,羅成身下的玉獅子就迎面撞了上來。

  “喝!”

  羅成一聲輕喝,紅纓一閃,一道銀光在尉遲恭眼底閃過,尉遲恭能感覺到一絲寒意在自己的眉間聚集。

  戰鼓聲在尉遲恭耳邊響起,那是身后的同袍在為他擂鼓助威,鼓聲急促,就如同他此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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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五章 單騎沖陣


  差一著,縛手縛腳。

  尉遲恭現在的境況就是如此。

  羅成槍快,馬快,每每在他的馬力即將展開之際沖殺過來,往往殺他一個防不勝防,令他有力難施,無法發揮自己招大力沉的優勢來,兩人剛剛交手兩三回合,就殺得尉遲恭汗流浹背,几乎無力還手。

  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尉遲恭的視線忽而清明,忽而模糊,他基本上瞧不清羅成的槍路,只覺得一道一道的銀光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朝自己奔來,他唯有憑借自己的經驗和直覺抵擋,盼擋過這一陣,直到對方馬力疲乏,槍法無力之時再伺機反擊。

  “鐺!”

  尉遲恭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機會,發起了反擊。

  此時,他正面朝幽州城的方向,而羅成面朝的是高暢軍大營的方向,太陽恰好鑽出云層,懸在高暢軍的大營上空,陽光大盛,呈四十五度照射下來,落在羅成面前。

  也許是因為直面陽光的因素吧?兩馬交錯之際,羅成并沒有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總是第一時間出招,讓尉遲恭不得不選擇防守,無力還招。

  這一次,尉遲恭搶在羅成之前出招,他掄起馬槊,劈頭蓋臉朝羅成砸了過去。

  兩個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若是要追求速度的話,尉遲恭應該選擇直刺,而不是下砸,不過,尉遲恭知道,自己的出招速度遠遠比不上羅成,既然抓住了先手的機會,倒不如用能夠發揮出自己招大力沉的優勢,用足勁地掄槊下砸,馬槊的槊頭好歹也有十來斤,再加上自己的力氣,以及身下戰馬的馬力,尉遲恭巴不得自己能一下將羅成砸趴下。

  在他看來,羅成這樣的一個小白臉多半沒甚力氣。

  羅成這次并沒有以攻對攻,而是選擇了招架,他雙手稍稍分得有些開,舉起亮銀槍,然后猛地上架,擋住了尉遲恭下砸的馬槊,槊杆與槍杆交擊的聲音分外響亮,隱隱蓋過了高暢軍助威的鼓聲。

  這還是兩人的兵器第一次相擊。

  當兵器相擊的那一刻,尉遲恭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對方雖然年紀不大,也的確是個小白臉,但是卻有著不輸于他的力氣。

  羅成使的是槍,這個時代的武將大多習慣使槊,使槍的還比較少見,尉遲恭原以為羅成的槍快,乃是因為他手中的那杆亮銀槍的槍杆是由硬木制造的,因為是木頭,所以槍比較輕,自然就使得快捷如風了,然而,當兩人的兵器相格時,通過格擋時發出的聲音,尉遲恭才知道原來羅成那杆亮銀槍就連槍杆也是用金屬制成的,這樣的話,羅成那杆亮銀槍的重量不見得比自己的馬槊要低,故而,能將一杆鐵槍使得如此虎虎生風,迅猛無比,羅成的力氣自然不會比他相差多少了!

  不過,縱然如此,尉遲恭也不會稍作攜帶,就此放棄自己既定的策略。

  “嗚嗷!”

  他大吼一聲,就像猛獸在面臨生死之際時發出的咆哮,手中則用上了全力,雙腿緊夾馬腹,借著戰馬的沖力,將馬槊猛地下壓。

  馬槊的槊頭部分往下一沉,朝著羅成的脖子逼近,尉遲恭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熱血都在燃燒一般,雙目生火,也只有這樣的對手,才能激起他的潛能,使其斗志昂揚。

  羅成臉上的神色絲毫不見驚惶,他是雙眼緊盯著對手,眼眸漆黑,宛如深潭一般。

  他的左手突然往下一沉,槍杆由平舉上架變成了斜斜往上,使得尉遲恭的馬槊不得不貼著槍杆下落,隨后,他再用力往外一擋,尉遲恭的馬則貼著他的身子落了下來,落在空處。

  這一招借勢化力算得上是一招非常難以使出的技巧,特別是當他的對手是尉遲恭時,然而,羅成這一招使得卻不帶絲毫的煙火氣,借著身下玉獅子向前疾馳的力道,他輕輕巧巧地將尉遲恭的馬槊擋在了一旁,就像卸下一根柴火棍似的。

  這一招雖然被羅成避了過去,身經百戰的尉遲恭卻并不慌亂,當兩馬的馬頭交錯而過時,他左手松開槊杆,以極快的速度落了下去,他的熟銅鞭套在鞭套中,斜斜地放在馬鞍旁,尉遲恭的左手非常輕巧地握住鞭柄,將熟銅鞭抽了出來。

  然后,兩馬交錯而過,從一側看去,尉遲恭的身影正好與羅成重合。

  “呼!”

  熟銅鞭夾雜著一陣疾風,發出一聲尖嘯,朝羅成的后背抽去。

  好個羅成,并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就像背后有著一只眼睛一般,他手中的亮銀槍挽了一個槍花,使了一個改良版的回馬槍,之所以說是改良版,是因為這回馬槍并非向后直刺,而是從下往上,斜挑而去,槍杆正好擋住尉遲恭猛抽而來的熟銅短鞭,金屬相擊,發出了一聲清亮的低鳴。

  一黑

  匹戰馬向著相反的方向馳去,迅速拉開了距離。

  尉遲恭的左腿猛力一夾馬腹,單手持槊的右手拉著馬缰,用力一拉,身下的烏錐發出一聲悲鳴,猛地一甩頭,硬生生地轉過身來。

  尉遲恭知道,自己這一下肯定將烏錐馬拉疼了,對武將來說,身下的戰馬就是他至親的同伴,如不是萬不得已,沒有一個武將舍得傷害自己的戰馬。

  這匹烏錐戰馬已經跟隨尉遲恭作戰一年之久了,在作戰的時候,非常合他的拍子,算得上是心意相通,要不是對方的坐騎實在太過神駿,每一次都搶在他前面轉過身來,尉遲恭卻舍不得如此粗魯地對付自己的坐騎。

  然而,當尉遲恭拉轉馬頭之后,卻發現對手并沒有轉過馬頭來,而是依然背對著自己,只是他的馬速一點也沒有降低,反倒比先前對陣的時候更為快速地奔跑起來,奔跑的方向正是兩百多步外的帥旗所在。

  “好膽!”

  尉遲恭低喝一聲,臉上的神色由黑轉紅,又由紅轉黑。

  原來那家伙并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他竟然想直沖本陣,斬將奪旗,果然是年少氣盛,實在是太狂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尉遲恭待要驅動戰馬,追將過去。

  這時,在另一處土坡觀戰的羅成的十八隨從已然驅馬朝尉遲恭沖殺過來,從高空俯覽,只見一片煙塵滾滾。

  羅藝帳下有十八名騎士,號稱燕山十八騎,作戰之時,都用面具遮面,手下各自帶著五十騎,他們乃是羅藝嫡系中的嫡系,精銳里的精銳。

  羅成回到幽州之后,羅藝從軍中選出了十八位武藝精良,身經百戰的騎士作為羅成的親衛輔佐羅成作戰,他們號稱燕山小十八。

  這次,羅成違令出陣挑戰高暢軍,并沒有強令他們跟隨,而是隨他們選擇去還是不去,結果這十八騎沒有一個退縮,全部跟隨羅成出營作戰。

  他們事先并不知道羅成會如此膽大妄為,當瞧見對方的主帥臨陣觀戰時,竟然舍棄正在和自己進行生死搏斗的對手,單身朝帥旗所在殺去,對方主帥身邊雖然只有區區數十騎,卻肯定是精銳中的精銳,要想在這數十騎中斬將奪旗,就算羅成有萬夫不擋之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不過,既然自己的主公這樣做了,作為親衛,他們只能跟隨,反正陪羅成出營作戰時,他們已經當自己戰死了。

  羅成雙腿緊夾馬腹,屁股懸空,身子微微朝前彎曲,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帥旗前的高暢,臉色雖然依舊平靜如水,然而,他的眼神卻向燃燒的黑火一般,幽然,激烈!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在和那個黑炭頭交手的時候,他并沒有使出自己的全力,為的就是迷惑對手,以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危險?失敗?死亡?

  他從來沒有考慮這些!他,羅成!是不可戰勝的,永遠不可戰勝!他要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那人轉身圈馬而走,自己的玉獅子雖然神駿,兩百來步也不是在一瞬間就能趕到的,要是對方避戰,只是命令手下來阻擋,自己能否在那人入營之前追上他,也不過是在五五之數而已!

  還好,那人也許認為自己無法威脅到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后撤,而是停在了原地,他一邊從身旁的親衛手中拿過一杆長槍,一邊還舉起馬鞭指向自己,臉上居然還帶著微笑!

  他這是在看輕我嗎?

  不可原諒!

  羅成心中的怒火更盛了,他忍不住輕喝一聲,讓身下的坐騎跑得更快一些,最好像風一般飛馳起來。

  區區兩百來步,以玉獅子的速度,雖然不能在一瞬間趕到,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很快,羅成就驅馬來到那片低緩的小土坡前,帥旗下騎在馬上的高暢也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對方居然如此年輕!在那一刻,羅成心中竟然有了一絲莫名的嫉妒。

  雖然,早知道那個雄踞冀州自稱夏王的家伙今年才二十出頭,但當真正瞧見這人時,羅成才有了直觀的印象。

  不過,從今天以后,這人就會成為歷史了!

  羅成冷哼一聲,驅馬上了土坡,這時,他耳邊聽見了一聲猛獸的咆哮,他感到自己身下的玉獅子竟然抖了一下,他有些疑惑,莫不成真有什么猛獸在附近出沒?

  然后,他瞧見一道白光朝自己直奔而來,在那道白光的背后,是一個金光閃耀的大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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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六章 雄闊海大戰俏羅成


  瞳孔微微收縮,那道白光在羅成眼中現出了原型,乃是而來的小斧頭,斧頭雖然飛行急速,那一刻,飛行的軌跡卻盡在他掌握之中。

  他輕喝一聲,手腕一抖,亮銀槍如同一條銀蛇哧溜著竄了出去,槍尖正好點在那面飛來的斧頭上。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中響起,斧頭打著旋兒,脫離了最初的飛行軌道,往一側飛去,划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后,落在青翠的大地上,斧刃深陷在泥土之中,只露出白色的斧柄,與周遭的青蔥迥然不同。

  玉獅子依然在奮蹄前行,然后,那奔馳的雄姿卻不由凝了片刻。

  在那面小飛斧上,蘊藏著一股羅成并未料到的大力,表面上,他很輕易地就將那面朝自己面門飛來的小斧頭擋開了,實際的情況卻并非如此。

  由于他出槍之時,并未料到那面飛奔而來的小斧頭居然如此沉重,所以,他采用的是以硬碰硬的方式,槍尖沒帶任何花巧,直接地擋在了小斧頭的飛行路線上。

  那一刻,羅成只覺一股大力從槍上傳來,那杆由精鐵制成的亮銀槍的槍杆似乎也彎曲了起來,他的身子冷不丁往下一沉,屁股坐在馬鞍上,氣沉丹田,第二次提力,再加上身下戰馬前沖之力,方才堪堪將那斧頭擋開。

  與此同時,他身下的玉獅子奔馳的速度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如果說高暢是馴獸人的話,雄闊海就是他鞭下的那頭猛獸,高暢若是松開了猛獸頸上的繩索,山林的野性就會重新在那頭猛獸身上出現。

  此時,雄闊海的狀態像極了一頭重回山林的猛獸。

  他大聲咆哮著,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土坡下的羅成奔去,大地似乎也在隱隱顫抖,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慢慢拉近!

  殺戮,血腥永遠是雄闊海喜歡的東西,而強者的鮮血則是他的最愛,他喜歡抓住武將的雙腿,將其舉在空中,然后撕成兩截。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他不由興奮起來,舌頭舔著干澀的嘴皮,眼中露出暴戾的凶光。

  瞧見坡下的小白臉擋開了自己的飛斧,他裂嘴一笑,放在腰間的手猛地往外一抽,又一柄小斧頭划過一道白光,朝羅成飛去。

  前一道小飛斧的目標是羅成的面部,這一道小飛斧的目標則是玉獅子的腦袋。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這樣的道理,雄闊海并不明白,但是并不表明他不會這樣去做,作為一個只能步行作戰的武將,要想困住一名騎馬作戰的武將,自然要先將對方的坐騎砍倒,不然對方就算不敵,也可以仗著戰馬的速度將自己甩開,雄闊海本人雖然跑起來的速度并不比馬速差多少,然而,終究是不如馬力那般持久。

  羅成輕夾馬腹,玉獅子義無反顧地朝土坡上疾馳,疾風迎面扑來,馬兒的鬃毛非常漂亮地朝后飛舞,羅成抿緊嘴唇,緊貼在馬頸旁,他瞇著雙眼,冷冷地注視著小飛斧朝自己迎面砍來。

  手腕一抖,亮銀槍划過一道銀色的弧線,帶著一絲呼嘯破空而去。

  槍尖挑中了小飛斧的斧面,羅成再暗暗往上使勁,小飛斧在那股作用力之下,猛地改變飛行路線,從羅成的頭上飛了過去,掉落在身后。

  這一槍,羅成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使用的是巧勁,并未硬接硬擋,只是改變了飛行中的斧頭的重心,因此改變了它的行進路線。

  “叮!叮!叮!”

  隨著几聲脆響,羅成將雄闊海向自己擲來的几面小飛斧左擋右格,上挑下劈,紛紛格擋開去,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在土坡下的戰場上,跟隨羅成出戰的燕山小十八也與尉遲恭戰在了一起,他們分出數騎糾纏著尉遲恭,與之作戰,使其無法分身前去救援主帥,其余的眾人則跟在羅成身后朝土坡上殺將而來。

  土坡上,雄闊海也并非一個人沖殺下來。

  十來名高暢的親衛驅動戰馬離開本陣,朝土坡下沖殺而來,他們的目標并非羅成,而是緊隨羅成而來的幽州騎士,在他們看來,雄闊海應該能很輕易地阻住羅成的去路,讓他無法威脅到自己的主帥。

  高暢騎在馬上,帥旗在他身后高高飄揚,一杆長槍挂在馬鞍旁的架子上,他輕輕拂著戰馬的鬃毛,安撫著戰馬的情緒,使其不受沙場殺氣的影響。

  在他身旁,管小樓,董康買,高雅賢,曹旦,劉雅主將紛紛將武器拿在了手中,雖然明知道就算羅成突破雄闊海那一關,沖到土坡上來,也不見得能在高暢手中討得便宜,畢竟,高暢是比雄闊海更加厲害的存在,但是,這些人的心中

  了有些緊張。

  當羅成沖殺到本陣后,自己這些人該在怎么辦呢?

  不錯,主帥的武藝是比自己這些人要高,但是,難道就因為這一點,自己這些人就可以任由主帥和敵將作戰,在一旁看好戲即可?

  那并非部屬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羅成的槍法毒辣無比,自己這些人若是上陣與他交戰,則多半凶多吉少,高暢若是想借此鏟除異己,那將是最好的時機。

  當然,懷著這樣心思的人只是少數几人,他們的眼光閃爍不定,不時在土坡下的戰場和高暢之間來回。

  這時,雄闊海已經奔到了羅成身前。

  “吼!”

  他大吼一聲,借著奔跑之勢,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跳了起來,高高躍起,肩后插著的大斧划過一道白光,朝羅成劈頭蓋臉砍去。

  羅成雖然坐在戰馬之上,但是,由于雄闊海身形巨大,再加上位于高處,故而,當其高高躍起,要比坐在馬上的羅成要高,那巨斧自然可以由上至下劈來。

  硬接硬擋?

  羅成才不會和這個人型巨獸比拼力氣,剛剛的几次遠距離較量,使他明白,縱然自己天生神力,光是比力量的話,卻也不是這個莽漢的對手,要想戰勝對方,只能仗著自己的馬速,以及出槍奇快無比的特點,不要想著一槍致命,而是多給對方造成一些小傷害,積小傷為大傷,最終拖垮對方。

  何況,他雖然很有興趣和這個人型猛獸交戰,但是這次目標卻不是對方,而是那個仍然土坡上的敵方主帥,只要能殺了高暢,這次幽州之圍將不戰而解。

  羅成的左腳腳尖輕點馬腹,玉獅子很有靈性地改變了行進方向,往一側馳去,使得羅成以側面面對雄闊海。

  “哧!”

  亮銀槍划過一道銀光,朝雄闊海面門扎去,雄闊海若是不改變自己的招式,在他的斧頭劈中羅成之前,羅成這一槍就會先要他的老命。

  雄闊海招式不變,依然用力下劈,另一把斧頭極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好擋在亮銀槍的行進路線上。

  兩把斧頭,一攻一守。

  雄闊海雖然力大無比,動作卻不失靈活,更是一個天生的戰斗機器。

  玉獅子繼續往一側閃去,在高暢等旁觀人的眼中,它就像是在跳著優雅的舞步一般,華麗無比,高貴無比。

  羅成的銀槍收了回來,雄闊海下劈的那一斧也因為距離的因素落了個空。

  雄闊海腳尖落地之后,猛然前竄,手腕一抖,斧頭划過一道白光朝玉獅子的前蹄斬去,玉獅子由于是在往一側趟步,速度自然沒有前沖那般快,眼看就要被斧頭斬中。

  羅成輕喝一聲,玉獅子的前蹄突然高高揚起,昂身而立,那斧頭自然斬了個空,然而,雄闊海的身形突然一凝,斧頭變橫斬為上撩,朝玉獅子的腹部斬去。

  亮銀槍猛然下劈,槍尖朝雄闊海的面部劈頭蓋臉地砸去。

  另一把斧頭頓時往上一架,擋在面門之前。

  “鐺!”

  銀槍的槍尖重重地砸在斧面上。

  雄闊海原想用右手的斧頭架開羅成的銀槍,用左手的斧頭繼續攻擊,砍傷羅成的戰馬,將其弄下馬來,然而,在這一次交鋒中,他的目的并未達到。

  那下劈的一槍,几乎用上了羅成所有的力氣,單靠雄闊海一手之力,并不能輕易地將其架開,槍尖砸在斧面上的那一刻,雄闊海就知道不對了。

  他顧不得繼續自己的攻勢,嘴里發出一聲咆哮,前沖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深扎在泥地中,穩住自己的重心后,借用大地的力量,猛然扭腰轉胯,奮力上舉,方才將羅成那一槍架了開去。

  玉獅子發出一聲嘶鳴,前蹄落下,然后“騰騰騰”往一側邁去,四蹄交錯,一直奔了好几步,方才穩住了身體的重心,將雄闊海的力道化解,保持住了平衡。

  羅成只覺雙臂隱隱有些發麻,那是對方的反震之力,他冷冷地盯著雄闊海,神情雖然冷傲,心中卻暗道厲害,不由收起了小覷天下英雄之心。

  雄闊海的雙腳則深深地扎進泥土之中,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眼目露凶光,狠狠地盯著馬上的羅成,恨意十足。

  一股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土坡下,尉遲恭,高暢的親衛和燕山小十八之間的戰斗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喊殺聲不斷,在空曠的原野上方遠遠地傳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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