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不死邪魂 作者：張大牛 （已完成）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五十章 【帝都華姬】


　　楊哲知道雅莫科的防禦力量一定很強，畢竟是沙恩帝國的首都嘛！沙恩帝國可不像東方神秀王朝一樣，只是四分五裂的諸侯聯邦。沙恩帝國是貨真價實的超級軍事帝國，帝國軍擁有超過五十萬精銳力量，再加上教廷方面將近十萬的狂熱聖職武士，足夠把帝都包圍的水洩不通了。

　　可是……不管現在是否緊張的備戰時刻，楊哲還是沒有想到在帝都面前會遇上這樣的狀況。

　　超過一萬名帝國軍士兵，隊列整齊地排列在帝都之外，槍戟分明，鎧甲明亮，神色嚴峻。

　　後面還有將近五萬名帝都市民，瘋狂地在城外吶喊著，楊哲估計大概是天帝扎武隆他老人家降臨了，才會引來這樣火暴的狀況。

　　楊哲三人化妝成帝國南部來的普通商人，他稍微改變了一下體型，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頭髮蜷曲，膚色黝黑的混血兒；莉莉則變成了一個有著小麥色健康皮膚的精靈女孩兒——精靈女奴是商人們非常喜歡的僕役，特別是某些平原種族的精靈，不但沒有什麼抵抗能力，性格溫順，而且是語言天才，掌握十餘種複雜的語言，可以和那些不懂通用語的蠻人交流。

　　至於艾德森大師，則被楊哲在他臉上添加了一些鱗片——蜥鱗症是西方大陸一種常見的皮膚病，據說是從蜥蜴族人身上傳染過來的，患者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面孔卻會變成恐怖之極的醜陋怪物。

　　哪怕馬克西姆就在面前，只怕也不會認出這個老怪物，就是他的老師和仇人。

　　在快要到達帝都之時，他們混進入一隊駱駝行商之中，楊哲慢慢琢磨究竟該怎麼混進帝都去。通過商人們的描述，他知道帝都四周關卡的搜查非常嚴密，不但要搜查帝都居民的身份證明，還要進行魔力測試。

　　「要想個辦法混進去……」楊哲喃喃道。

　　卻見大路之上一隊耀武揚威的騎兵衝了過來，大聲喝道：「快滾開，你們這些賤民，把道路給我讓出來，快！」

　　皮鞭揮舞之下，商人們拉著駱駝抱頭鼠竄。

　　莉莉咬著牙，狠狠瞪著仗勢欺人的騎兵，楊哲連忙一把拉住她，生怕莉莉一個不高興口噴龍息，傷了這些可憐的鋼鐵罐頭。

　　艾德森大師尖笑道：「哎呀呀，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肯定有什麼大人物也來到了帝都。」

　　「你們不知道嗎？」一名胖乎乎的商人垂涎三尺地說，「是帝都華姬團剛剛結束了三個月的大陸巡迴演出，回到了帝都——這些士兵和市民都是出來迎接帝都華姬團的。」

　　「啊！」艾德森大師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鼠目瞪得大大的，舌頭快要伸出三尺來長了，「帝都華姬團？哈哈哈哈哈，太幸運了，太幸運了！我們居然和帝都華姬團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哈哈哈哈哈哈！」

　　「華姬團是什麼？」楊哲皺眉，不知道神經質的艾德森大師又犯什麼病了。

　　「小伙子，你是鄉下地方來的吧，連帝都華姬團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胖商人嗤之以鼻。

　　「華姬團是每個男人心中的夢想！」一個色瞇瞇的光頭商人竄了過來，眼神中閃動著雄性動物通用的光輝，齷齪地說道，「帝都華姬團是帝國最近一年才聲名鵲起的一個歌舞表演團體……不過他們可不是普通歌舞表演團，而是將魔法施加在舞台上，創造出如夢似幻效果的超級舞團……」

　　「嗤嗤嗤嗤嗤……魔法嘛，咱們可不關心的。」胖商人吞了口唾沫，淫笑道，「關鍵是帝都華姬團的姑娘們，那些舞姬和歌姬，哦，那些充滿異族風情，狂野而魅惑的女孩子……天帝知道，倘若我有機會一親芳澤，就算捐出我所有的財產也願意！」

　　「出道不過一年，帝都華姬團的風潮已經席捲了整個大陸，無論帝國還是聯盟都是一樣，每一名男性，不管是戰士、魔法師、騎士、政客還是商人，都不可能擺脫帝都華姬團的魅力，都成為了華姬團的俘虜……哦……看看這些士兵吧！」

　　光頭商人笑嘻嘻道：「那些赤色盔甲的步兵，是白樺近衛軍；而那些穿著白色盔甲的騎兵，則來自金色號角騎士團。你知道……白樺近衛軍統帥加裡和騎士團團長之子弗烈扎，這兩個紈褲子弟為了華姬團團長蓮小姐爭風吃醋，人盡皆知……今天這個場面，就是他們兩個鬧出來的。」

　　「為了一個女人？」

　　楊哲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僅僅為了一個歌姬，就把兩支軍隊都拉出來了，這些紈褲子弟也太亂來了吧？

　　看來無論東西方，上位者一旦荒唐起來都是一樣的。

　　「蓮小姐可不是普通女人！」光頭商人好像受了什麼侮辱，瞪大了眼睛說道，「如果我是弗烈扎或者加裡，我也會這麼幹的……或者還更加過分，直接和對方決鬥呢！」

　　「不錯！」胖商人深表同意，「蓮小姐不但是帝都華姬團中最出色的明星，而且還是一名天才的商人，運用出神入化的商業手段，在短短一年時間裡，將帝都華姬團從一支小小的舞劇團變成了帝國內首屈一指的舞團……據說連沙皇陛下都頗為欣賞蓮小姐的美貌和智慧，準備在壽辰時招華姬團進宮獻藝呢。」

　　「這個蓮小姐究竟是什麼來頭，這麼厲害？」莉莉不服氣地問道，心說自己是沒有露出真面目，要不然，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呢！

　　莉莉看了楊哲一眼，見對方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中暗暗擔心——阿哲不會被這個名叫蓮的野女人勾引去了吧？

　　楊哲彷彿知道了她在想什麼，輕輕拍了拍莉莉的腦袋，微笑起來。

　　莉莉也把他看得太差勁了吧？

　　如果他真的欣賞一名女子，那也肯定不會是因為容貌，而是智慧和才能。

　　容貌是天生的，和人自己無關，只有智慧和才能，才是真正努力得來的東西。

　　「蓮小姐是來自西方海上島嶼的異族女子。」胖商人如數家珍地說，「他們那個民族熱情好客，最擅長載歌載舞——為了鑽研更完美的武技，蓮小姐來到了帝都，進入帝都大學學習魔法。她簡直是個魔法天才，僅僅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就初步掌握了不少魔法的奧妙，自然，那都是沒有什麼攻擊力的幻術，不過蓮小姐純美的笑容本身就是最具攻擊力的武器啊！在那以後，她就開始組建帝都華姬團了……嘿嘿，現在蓮小姐還是帝都大學的註冊學生呢，年輕人，我看你也非常心動的樣子，不如去帝都大學碰碰運氣吧，有時候，蓮小姐還會來學院裡聽課呢！」

　　艾德森大師猛烈點頭：「天帝啊，蓮小姐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陽光……她那純淨的笑容……哦……太美好了，太美好了！」

　　光頭商人冷笑幾聲道：「胖子，你別慫恿人家犯傻啦！蓮小姐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對一般平民，她倒是蠻熱情友善的，可是倘若人家是別有目的接近，或者是那些囂張跋扈的貴族子弟，那麼蓮小姐是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的！就好像弗烈扎和加裡這兩個紈褲子弟，恐怕就是馬匹拍在了馬腿上！嘿嘿，蓮小姐是真正的女神，不要說他們，就算是嫁給沙皇本人，也是侮辱了她的美貌和智慧呢！」

　　「原來如此……」

　　楊哲長長舒了一口氣。

　　「阿哲……你不會是看上這個什麼蓮小姐了吧？」莉莉滿肚子不高興，終於忍不住悄悄說了出來，「莉莉決不允許！」

　　楊哲啼笑皆非地說：「說什麼傻話？我們來帝都是有任務的，又不是來遊山玩水，縱情聲色！」

　　「哼……你們男人啊，誰說得準！要不然你打聽的那麼仔細幹什麼？」

　　「小笨龍，帝都華姬團既然如此受歡迎，他們進入帝都肯定不用受到檢查，我們正好混在裡面進城啊！」

　　「……那，那你一定不准去看那個蓮小姐啊！」

　　「遵命！」楊哲無奈道。開玩笑，就算他想見，恐怕前面都有上萬頭色膽包天的雄性動物在排隊，見得著嗎？

　　很快，地平線上緩緩駛來一支龐大的隊伍。

　　由超過五十輛奢華的馬車組成車隊，精緻華麗的車廂內坐著無數風姿綽約的歌舞姬，垂掛在兩側的翠綠色紗簾令他們若隱若現，反而激起了市民們的獸慾——楊哲這才明白，上萬士兵的出現的確是很有必要的，否則，這些精蟲上腦的男人將會把柔弱的歌舞姬全部撕成碎片拆吃入腹。

　　不過……看上去士兵們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斬風斷裂】


　　在楊哲三人偽裝進入帝國首都雅莫科城的那個早晨，他們絕不是唯一渴望殺死帝都大學校長馬克西姆魔導師的人，還有一個男人的仇恨雖然不如他們這般濃烈，卻擁有超乎常人的憤怒。

　　「我要求得到解釋！」

　　西海劍聖古烈一把揪住了馬克西姆的魔法袍，把這個小個子一把丟到了角落裡，砸爛了數不清的魔法實驗器皿。馬克西姆身上尷尬地灑滿無數花花綠綠的藥劑，令他看上去像個小丑，滑稽極了。

　　周圍的魔法師們，無論地位多麼尊貴，魔力多麼深厚的魔法師，全都靜悄悄溜了出去。如果說在帝國還有哪一個戰士是魔法師不能招惹的，那麼就是西海劍聖古烈了。

　　古烈除了是帝國僅有的兩名白金聖劍師之一外，還統帥著帝國軍中最強悍的步兵戰團——白樺近衛軍，由一萬名精銳西海劍手組成的無敵鐵軍，曾經東征西討，幫助帝國開疆擴土，纍纍戰功讓古烈晉陞到了將軍的職位。倘若不是因為古烈太好勇鬥狠，喜歡衝鋒在前，說不定現在早就當上元帥了呢！

　　因此，西海劍聖古烈認為，在這個早上他有資格也有力量闖進馬克西姆的實驗室，把這條狗子丟在地上，好好教訓一下他，讓他明白究竟誰才是帝國真正的中堅力量——是勇敢光榮鐵血無情的戰士，還是只會躲在暗地裡配製藥水的卑鄙法師。

　　「這個月我有四名士兵被軍法處判處了死刑，是的，教會那些該死的雜種說他們是清教徒，是異端者，隨後就把他們從我的軍營里拉走，不知帶到了什麼地方去；而上個月是三人，再上個月是五人——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見這些士兵的屍體！就算他們真的是異端者，並且已經被送到火刑架上燒成灰了，那麼灰呢？他們的骨灰在哪裡？你這個雜種！」

　　馬克西姆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陰險小人，外表看起來他就像一具機械一樣冷靜。馬克西姆低頭想了一會兒——其實答案早就在他心裡，不過他認為擺出這幅樣子，會比較尊敬這位鐵血戰將。

　　「你應該去問異端裁判所的大祭司庫琴科。」馬克西姆說。

　　「我當然要去找庫琴科那個狗雜種的！」劍聖古烈蠻橫地說。

　　即使帝國軍和教會的矛盾早已人盡皆知，還是很少有戰士敢如此侮辱一名教會大祭司，特別是庫琴科這位控制著史上最殘酷宗教機構的巨頭；教廷「三巨頭」都是殺戮天使，但唯有異端裁判所首席執事庫琴科大祭司，才由衷熱愛殺戮。

　　「庫琴科大祭司就在此地。」.西姆說，「在後面的實驗場裡。」

　　「太好了……等我解決了你這個雜種，就會去解決他的。」古烈活動著手腕，名震天下的闊劍「斬風」在背後搖晃著，「我得到情報說，我的那些小伙子並沒有被施以火刑，而是都送到了你的實驗場，被當成了可恥的實驗品！現在讓我看一看你的秘密實驗室，看看你是否真的在使用活人進行實驗，快！」

　　馬克西姆考慮了一番，乾脆點頭承認：「將軍，您是知道的，帝國就要討伐叛亂的南方聯盟，而南方人擁有的魔石機械武器是非常先進的，並不遜色於帝國的武器；為了不讓帝國戰士的鮮血白白流淌，教廷方面希望擁有一些更加先進的武器，一種可以決定戰局的武器……」

　　「我管它什麼狗屁教廷！」劍聖吹鬍子瞪眼。

　　在時代變革的大潮中，他是那種體型龐大的鯊魚，因此理所當然落在了最後。

　　當魔石機械武器大行其道之時，他還是固執地相信手中的長劍——最多在劍身上鑲嵌幾枚魔石；戰士依靠的只能是苦練！什麼魔石機械武器，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娘們兒貨色！

　　「恐怕您是要考慮到教廷的。」馬克西姆斟酌著語句，盡量不觸怒這位老兵，「您知道，宮廷內一直在爭論，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之中，究竟應該是由帝國軍擔任主力，還是由教廷軍擔任主力；如果教廷軍擔任主攻的話，我就必須在短時間內研發出大量可以投入實戰的魔石機械武器，至少，教廷方面是這樣告訴我的……」

　　古烈哈哈大笑。

　　僅僅一百年前，教廷還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組成教廷的是一些法力高強的魔法師，一些可以聽到天帝旨意的祭司，還有一些手持斧搶的護衛隊——這些斧搶戰士都是僱傭軍，本身並不是教廷的聖職人員。

　　但是教廷大牧首阿列克謝九世認為這種情況應該扭轉，教廷應該擁有足夠的武力來傳達天帝的旨意，去操縱沙皇——而不是相反。

　　他開始著手組建兩支武裝力量。

　　第一支是光刃教團，是分佈在各個教區的基層武裝力量，用狂熱的信徒層層選拔組建，利用天界強大的武權穫尋，服從各個教區的牧首，對教廷忠心耿耿。

　　第二支是閃電十字騎士團，這是直接隸屬於教廷本部的精銳武力，僅僅八千名聖騎士，就可讓整個大陸聞風喪膽。

　　為了組建這兩支部隊，阿列克謝九世對教廷統御的領地殘酷剝削，壓搾土地上的農民和工人，他幾乎搾盡了土地上最後一滴油脂，把最後一克晶石都送上了天界，以博取天界諸神的歡心。這種諂媚是值得的，到了阿列克謝本人成為天使，升入天界之時，教廷的武裝力量已經可以和帝國軍分庭抗禮了。

　　這兩支正規軍，再加上異端裁判所專門捕捉異教徒的宗教獵手，就組成了拱衛神聖教廷的三頭犬，現在這條三頭犬居然野心勃勃地向把腦袋探入帝國軍的領域，豈不叫人把肺都氣炸？

　　「捍衛帝國榮耀的，只能是我們光榮的帝國軍人！」劍聖古烈拍案而起，他氣得發瘋，指著馬克西姆的鼻子吼叫道，「什麼時候帝國對外戰爭也輪到你們教廷搖頭擺尾了？你們這些卑鄙的祭司……只懂得爭權奪利，剷除異己，用那些騙人的謊言麻醉人民……光榮偉大的沙恩帝國，難道要靠你們這些蟲豸來捍衛嗎？不，絕不！明天的政務會議上，我會向陛下提出，徹底清查你們實驗室裡的鬼名堂！如若不然，八十萬帝國軍人將徹底寒心！」

　　「您這是怎麼了啊？」馬克西姆眼睛都不眨一下，輕鬆地說，「我並不是教廷神職人員啊……教育家是不該干涉政治的……或許，這番話您可以和庫科奇大祭司說？只要大祭司同意，那麼我的實驗計劃是隨時都可以更改的。」

　　「諒他也不敢不同意！」古烈一揮手，「帶路！」

　　馬克西姆攤了攤手，將劍聖古烈帶入一條長長的甬道，來到了一個封閉的寬闊房間，教廷三巨頭之一，庫科奇大祭司正在一面厚厚的玻璃牆壁後面，微笑著看著他們。

　　「實驗準備開始了？」庫琴科問，通過魔法揚聲器，他的聲音清晰可辨。

　　「我這裡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後果……」

　　「這你放心，最近清教徒的刺殺行動是很瘋狂的，就連一名忠勇愛國的將軍，一名備受愛戴的老戰士，他們也不會放過……這些異端者，實在是惡魔的產物。」

　　「好。」

　　厚重的鐵門忽然關上了。

　　古烈心中揚起一絲不詳的預感，猛然後撤一步握劍在手，豪邁大笑道：「馬克西姆，你不是蠢到要和我決鬥吧？哈哈哈哈，莫非你進行實驗，把腦子都燒壞了嗎？」

　　馬克西姆抓住身上的魔法斗篷，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有嘴角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他緩緩道：「我只是想讓您知道，古烈將軍，您的那些士兵並沒有白白犧牲，他們為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發明，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馬克西姆一把掀開長袍，露出了赤裸的身軀。

　　古烈倒吸一口冷氣。

　　在馬克西姆並不強壯的身軀之上，密密麻麻鑲嵌著將近一百枚魔法晶石！

　　這些魔石按照特殊的角度和距離，分別鑲嵌在他的關節和神經中樞之上，以一種奇妙無比的方式，令人體的血肉和魔法晶石緊密連接！

　　他的生命顫動，會影響魔石內的魔法陣。

　　而魔法陣，亦將大量魔能輸入馬克西姆體內！

　　「呵呵呵呵呵呵呵……將魔法晶石植入自身體內，以此激發人體潛能……就算是一名瘦弱的魔法師，也可以對抗大陸上最強大的武者！古烈，為你自己感到驕傲吧，這種死法——是一個老戰士最好的獎賞！」

　　寂靜的密室內傳來一陣狂嘯，空氣被壓縮成了鋒利的氣刃，瘋狂向古烈湧來！古烈大吼一聲，腳下土地呈圓周向外碎裂，高高舉起了「斬風」！

　　斬！

　　風！

　　斷！

　　裂！

　　不久之後，當古烈四肢被折斷，送上實驗台慘遭折磨之時，他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征討聯盟的戰爭是很重要的，馬克西姆，但更重要的則是純潔帝國內部，是真正讓至高神來統治這個國度。」

　　庫琴科冷冷地說，「無論是聯盟的異端者，還是帝國內部不服從天帝的人，全都是要被清除的，哪怕是將軍也好，是元帥也好，甚至沙皇陛下本人都一樣——在至高神的眼中，我們都是一樣罪孽深重的迷途者，能夠指引我們走出迷途的，唯有至高神的刀劍。你應該知道至高神的刀劍是什麼？」

　　「我知道的。」馬克西姆回答說，「至高神的刀劍，就是光刃教團、閃電十字騎士團和異端獵手，迷途者一定會臣服在這三柄刀劍之下的。」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八章 【馬克西姆】


　　楊哲和莉莉聽得毛骨悚然。

　　雖然艾德森大師僅僅是個武力低微的普通人。

　　但是他所發出的刺耳尖笑，還有週身湧動著的悲傷靈魂，卻深深震撼了兩人。

　　就連楊哲這種修羅屠場中殺出來的男人，也可以感受到蘊藏在魔法師腦海最深處的，悲哀和仇恨。

　　「殺……哈哈哈哈哈……你等著吧馬克西姆，我會回來，我一定會回到帝都！等我回到帝都的那一刻……你要死……你們全部都要死！哈哈哈哈！公主……我會找到你的……和我回去吧艾絲蕾……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需要……一點點你的血液……也許是十加侖？二十加侖……哈哈哈，你會幫助我對不對？你會幫助親愛的艾德森老師……你的老師……幫我復仇，幫我復仇！」

　　莉莉抹了一把冷汗，憤憤道：「原來這老東西是打這個主意，我說呢，哼，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有勇氣到殺手營來找自己的學生。」

　　楊哲點了點頭。

　　艾德森大師確實不是那種忠君愛國之輩。

　　無論是皇室血脈斷絕也好，公主失蹤也好，教會控制了整個世界也好，恐怕，身為魔法狂人的艾德森大師，都不會有什麼感覺。

　　只有一個理由，能讓他拋棄一切遠赴他鄉，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僅僅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那就是仇恨。

　　楊哲深知仇恨的力量。

　　仇恨是從「愛」之中萃取出來的精華，將數十年積累的「愛」在短短瞬間放射出去，毀滅所有一切。

　　艾德森大師頭頂的裝置不再噴射白霧，忽然間一個彈簧狀的魔法道具從頭頂彈了出來。

　　艾德森大師跪倒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一樣捂著臉哭泣了起來。

　　楊哲歎了一口氣，儘管艾德森大師在瘋癲中坦白要傷害莉莉，但楊哲對於一個如此哀傷的靈魂卻憎恨不起來。

　　「我需要一個解釋。」楊哲說，「告訴我你所有的故事吧，艾德森大師，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馬克西姆……」艾德森大師淚流滿面，表情和剛才的嬉皮笑臉完全不同，他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這十歲生命的精華全部濃縮在雙眼之中，變成了火焰似要噴射出來的刻骨仇恨。

　　艾德森大師的故事和所有古老的仇恨類似，只不過在程度上更加血腥——身為宮廷魔法師的他，是帝都內的上流社會成員。

　　在沉醉於魔石機械研究之前，他也曾將一部分精力用來過普通人的生活，那時候他擁有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一個喜歡嘮嘮叨叨的妻子和兩個小女兒，作為帝都大學內深受歡迎的魔導師，他只是一個擁有些古怪癖好的普通人而已。

　　直到一年，一個名叫馬克西姆的年輕人從雷諾山區長途跋涉而來，他找到機會向艾德森大師表示——他是一個有心致力於魔法研究，但是卻無錢接受系統性教育，也沒錢進入專業學院學習的人。

　　因此他請求大師給予他一份在魔法實驗室當幫工的工作，用來供他自己花銷，以及寄給遙遠山區裡的妹妹——他希望妹妹能夠進入鎮上的魔武學院學習，至少掌握一些系統性的魔法知識，因為妹妹的天分比他高得多，是帝國未來的一筆寶貴財富。

　　艾德森大師答應了這個要求，並且在今後的十年時間裡發現，這個名叫馬克西姆的年輕人的確是一個難得的魔法天才。

　　所謂的魔法天才，倒不是說要求有多麼高的悟性和才智，而是這樣一種本領——不能把自己當作人類，不能把人類當作生物，不能把生物當作生命，不能把生命當作物質。

　　在一名優秀的魔法師眼中，整個世界純粹應該是一道靈子波動現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靈子在產生波動而已。魔法師要研究的問題，不是人類的情感或者動物的蹦跳，純粹只是波動。

　　如果一名魔法師在進行研究時，腦子裡想著的是這個魔法將殺死多少人，那麼，無論他的本意是希望如此，還是感到無比厭惡，這個魔法都是不可能會成功的。

　　將軍可以為血腥殺戮感到興奮，吟遊詩人可以為戰亂發出哀鳴，勇士可以在纍纍白骨面前鼓起滿腔熱血，而魔法師所看到的，只不過是靈力波動而已。

　　馬克西姆正是這樣一個天才，他沒有人類應有的任何情感，以至於艾德森大師曾經懷疑他是否是用岩石和鋼鐵創造出來的傀儡。

　　當然，在那個時候艾德森大師沒有意識到這是某種不幸的根源，艾德森的看法是——馬克西姆是天帝賜予他的禮物，是天帝派遣馬克西姆這個天使下凡，來幫助他完成最偉大的魔石機械武器發明。

　　他並沒有想到的問題是，馬克西姆其實並非純粹的岩石和鋼鐵，有一樣東西，是馬克西姆也無法視之為單純靈力波動的。

　　那就是榮譽。

　　以及隨著榮譽而來的權力。

　　馬克西姆慫恿他的老師，貪污一些學院的經費來進行自己的實驗，他們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秘密實驗室，日夜不停開工；當馬克西姆提出進行人體魔法實驗之後，艾德森認為應該先從小白鼠開始，經過漫長複雜的流程，確保安全無誤，才可以在人類身上進行試驗。

　　分歧由此產生。

　　馬克西姆等不及了，這時候他已經是大學內最年輕的魔導師——而他想要的是盡快成為大學最年輕的校長，正好前任校長在這一年退休了。

　　馬克西姆要拿出一點真材實料的東西，因此他計劃秘密從南方購買一些奴隸來進行人體實驗，這就觸犯了艾德森的律法——倒不是因為良知，而是艾德森是一個對待實驗一絲不芶的人，魔法試驗條例是他唯一的信仰。

　　艾德森怒斥了學生一頓，並且向學院報告了此事，馬克西姆被剝奪了導師資格，掃地出門，不知所蹤。

　　兩個月之後，艾德森貪污大量經費的事件被揭發出來了，揭發人正是馬克西姆。教會為馬克西姆作證說，他的人格品行是毫無問題的，是一個最虔誠的教徒。

　　在教會的支持下，馬克西姆堂而皇之進入帝都大學，經過一番不知所謂的選舉，成為了新的帝都大學校長，而他的名譽也被恢復了。

　　當初的一切，則作為一名貪污犯對舉報者的打擊報復，轉而被施加到了艾德森身上。

　　大師無法可想，準備舉家搬遷到南方去，他估計聯盟的商人應該不會在乎帝國的禁令，也許他可以在南方得到新的資金援助，繼續進行實驗。

　　但是他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學生。

　　或者說，他錯誤估計了人類本身。

　　他沒有料到，靈子遵循特定的頻率波動，可以形成某一種善良的人性；而按照另一種頻率波動，則會形成連天帝本身都意料不到的殘忍性格。

　　這一天他最後一次去了酒館喝酒，準備回家之後就直接離開帝國，但是馬克西姆出現，把他引到了一座更大，更先進的實驗室裡去。

　　這座實驗室是由教會資助建造的，用來進行魔石機械和人體結合的實驗。教會使用了小白鼠當實驗品，是的，馬克西姆是這麼稱呼他們的，但事實上那不是小白鼠。綁在實驗台上的是艾德森的妻子和兩個女兒。

　　大女兒不滿十五歲，小女兒才剛剛過了十三歲生日。

　　馬克西姆剛剛來到學院的時候，還曾經帶這兩個女孩兒一起去街市上玩鬧過，小女孩兒們也曾經把馬克西姆當作一個和古板父母不同，可以說說知心話的大哥哥，但是現在，他們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艾德森大師知道，還未完全成功的魔法試驗會帶給試驗品多少痛苦，不少試驗用小白鼠就是活活被痛死的。

　　如果他是一名戰士，那麼這時候他就應該衝上去拚命了。

　　但他是一名魔法師，在情感被傳遞到神經末梢之前，他及時做出了魔法師應有的反應——他首先施展了一個小小的催眠法術，告訴自己說面前的一切只不過是靈力波動而已，痛苦是靈子波動，肉體是靈子波動，妻子和女兒也只是靈子波動。

　　這樣，在催眠失效之前，他就擁有一息時間來施展下一個法術。

　　大師捏碎了一枚魔石，利用裡面珍貴的空間魔法將自己轉移到了帝都之外，遠遠離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還有馬克西姆。

　　一落地他就反應過來，開始像個正常人一樣嚎啕大哭，並且對自己深深痛恨起來；但是艾德森到底是魔法大師，他痛恨了十息時間之後，就認識到這樣浪費自己痛恨的力量，實在太過可惜了一點。強大的情感力量可以帶來強大的靈力，用來施展強大的魔法。

　　艾德森大師製造了一枚小小的魔法道具，把自己的頭顱骨切開一個圓洞，把魔法道具放置了進去。

　　這個道具的作用是這樣的——首先，切斷大腦皮層的某些神經反應，令他忘記掉妻子和女兒的慘狀，忘記掉馬克西姆殘忍的笑聲，忘記掉教會祭司嘲弄的眼神，只是記得一些模模糊糊的仇恨，記得自己應該遠離帝都，越遠越好。

　　等到他擁有了足夠的實力，那時候才會重新想起一切。

　　其次，這個魔法道具可以搜集他潛意識中不斷噴湧出來的強大仇恨，把他們全都送入一枚魔石之中，這枚魔石，是艾德森復仇的源泉。

　　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安德森法師琢磨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他很快就明白自己應該去南方碰碰運氣，去尋找艾絲蕾公主，只有公主純淨的皇族血液才可以幫助他完成實驗，擁有比馬克西姆和教會更強的力量……

　　「現在我把一切都說出來了。」艾德森大師悲哀地說，「是的，我是要得到艾絲蕾全身的血液，即使你現在放了我，我也一定要抽乾她身上的血，她會死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那麼——食屍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真正的目的，殺死我吧。不要假裝仁慈地放了我，那只會讓我再次徒勞地試圖陷害你和公主，

　　心知肚明，我是不可能放棄仇恨的。」

　　大師閉上了眼睛。

　　楊哲慢慢摸著鼻樑，思索著，思索了很久。

　　莉莉也猶豫了，不知道應該拿這個可憐的老人怎麼辦。

　　楊哲認真問道：「你一次要使用多少血液？」

　　艾德森大師一愣，一五一十回答說：「平時用來研究，那麼一滴也就夠了；但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實驗，並且大幅提升魔石機械武器的效果，至少需要使用公主體內四分之一的血液。我想公主禁受不了幾次折騰就會死的。」

　　楊哲點點頭說：「好吧，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每次讓公主供應你四分之一的血液。」

　　「什麼？」大師一驚，反而發起呆來，喃喃道，「你瘋了嗎食屍鬼，公主這樣是非死不可的！我……這……」

　　「臭老頭，本公主有那麼容易死嗎？」莉莉毫不客氣地又踢了他一腳，氣鼓鼓地說，「一點點血而已，怕什麼？」

　　哼，她又不是那個嬌弱的沙恩帝國公主，人家可是堂堂赤龍族的公主哦！抽取四分之一的血液而已，這麼一點點小事，睡一覺就補充回來了啊！

　　這個臭老頭……說的……呃，好吧，還真是有點兒可憐兮兮的，那個馬克西姆聽起來好壞！真想一口咬掉他的腦袋！

　　莉莉舔了舔嘴唇。

　　楊哲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妮子心裡在想什麼了，不過楊哲自己也是差不多，艾德森大師悲傷的靈魂感染了楊哲，他這頭荒原之狼平素極少動情，可是一旦觸動了感情的話，那麼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宣洩的！

　　最好的宣洩方式，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那個馬克西姆打得半死，拖上艾德森大師的實驗台。

　　不過表面上楊哲一點兒沒露聲色，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心底已經激動得熱血沸騰，想要大聲疾呼，臉上也不會有哪怕一條肌肉抽搐的。

　　只有莉莉注意到，楊哲左手的尾指正在輕輕敲擊著大腿。

　　這已經是一種非常激動，乃至暴怒的表現了。

　　莉莉笑嘻嘻道：「阿哲……你是不是也在想怎麼幫助艾德森大師啊？果然呢，阿哲也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不會見死不救的！」

　　「哼！」楊哲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情感……那只是軟弱者才會注意的東西！我是一頭野獸，只講利益！艾德森大師既然擁有高超的魔石機械設計製作技術，對雅莫科又很熟悉，自然是我們最好的同伴了！」

　　「騙人……」莉莉嘴角撇了撇，似笑非笑道，「雖然啊，現在莉莉已經不住在阿哲你的身體裡面了，可是阿哲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莉莉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這個傢伙，表面上看起來像一座冷冰冰的山巖，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在乎，都和你無關的樣子，其實心底裡面呢，最看不得別人被欺負了——特別是那些卑鄙無恥的勾當……」

　　「我有些後悔放你出來了。」楊哲瞇起眼睛，聲音冷的像是一座冰山，「或者我可以考慮改變你的聲帶結構，讓你當幾天啞巴？」

　　「不要！」莉莉嚇得連忙吐了吐舌頭，舉起雙手道，「好啦好啦，我不再把你的心聲說出來好了！真是古怪的男人……明明是個人，為什麼要當野獸呢？」

　　因為人類比野獸醜惡多了。楊哲心裡說。

　　他乾咳了一聲，認真對艾德森大師說道：「你覺得我像瘋子嗎？」

　　大師遲疑一陣，緩緩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說，我有辦法幫你改頭換面回到雅莫科，並且會幫助你報仇，殺死馬克西姆，恢復你的名譽，你覺得這是瘋話嗎？」

　　大師又一次點頭。

　　「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在帝國是有勢力的，儘管那未必管用，而我本人也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決心和教會——以及一切擋路的勢力較量一番，取得最後的勝利，你還覺得這是瘋話嗎？」

　　「瘋話。」大師說。

　　「好吧！」楊哲歎了口氣，死死盯住了艾德森大師的眼珠子，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願意相信這樣一個瘋子的瘋話，和他一起去帝都雅莫科嗎？」

　　大師深思熟慮了很久，從地上緩緩撿起了他用來隔絕記憶的魔法道具，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了一道醜陋的笑容。

　　「恐怕是的，我願意相信這番瘋話，和這個瘋子一起回帝都去。」

　　大師重新將魔法裝置植入頭頂，這樣，過去的一切就重新被遺忘了，他又變成了那個有些瘋瘋癲癲，自大狂妄，但是卻毫無痛苦，樂觀愉快的天才發明家艾德森大師。

　　但是他口中卻著了魔一樣反覆念叨著一句含含混混的短句，即使是天才發明家自己也鬧不清究竟是什麼意思。

　　其實，那是一句很簡單的說話。「馬克西姆，我回來了。」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七章 【隱情】


　　艾絲蕾送到他手上，那更是羊入虎口。反正根據當時醫學理論認為，人規律性的進行放血有助於身體健康，因此艾德森就擁有了源源不斷的「天帝血脈」來源。

　　就在他的研究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卻發生了艾絲蕾失蹤的事件。

　　說實話，艾德森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醉心於魔法機械的研究，是個不折不扣的實驗狂人，對沙皇私生女的生死並不在乎，更沒想過去尋找艾絲蕾。

　　只是，失去了艾絲蕾這個血源之後，為了進行新的研究，必須重新去弄到皇室的血液。

　　但是這一次，弄來的皇室血液卻沒有一例可以和魔石發生反應。

　　「包括羅曼諾夫陛下本人，還有兩名王子，全都是一模一樣！他們的血液已經變成了和普通人一模一樣，失去了天帝扎武隆的血脈！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經過我縝密冷靜精確的思索，結論已經顯而易見了——陛下已經不再是他本人，王子殿下們也被人掉了包！除了艾絲蕾之外，整個皇室血脈都已經斷絕了！」

　　「這也許正是有人要殺死艾絲蕾的原因。」楊哲說，「對方顯然想讓整個羅曼諾夫王朝都斷後。」

　　「咦，你這麼快就想到了？小伙子腦力不壞！」艾德森笑瞇瞇道。

　　「所以你也是逃出來的，而不是真正為了艾絲蕾而來。」楊哲一針見血地說，「恐怕得知了這個秘密的你，也已經成為了對方急欲滅口的對象，我說的不錯吧？」

　　「你很聰明！」艾德森法師大呼小叫道，「簡直有本導師一半的天賦！天帝啊，讓你當一名粗魯的殺手實在是浪費，你應該成為一名魔法師，成為我的弟子，對，對，你應該成為我的弟子！快快快，快跪下磕頭吧，我簡直等不及把一身所學都教給你了！勉勉強強……先磕一百個響頭來開開胃。」

　　楊哲抬眼望天。

　　「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叫做正義。」艾德森嚴肅地說，「正義需要高強法力！」

　　「……」

　　「好吧，我說實話吧小伙子，本導師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艾德森見楊哲不為所動，只好老老實實說，「那些傢伙看來似乎很有勢力，也許就是教會的人馬，他們見我拆穿了秘密，居然想出卑鄙的招數來誣陷我！你知道建造一座魔法實驗室是需要花很多錢的，特別是像我所建造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實驗室……所以，呃，所以我就在帝都大學的教育經費中小小的挪用了那麼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而已！結果卻被那些傢伙捅了出來，該死的，他們把數額誇大了十倍！天知道多出來的錢究竟是被誰瓜分的？總之我被剝奪了魔導師的稱號，趕出了帝都大學，終生不得合法從事任何和魔法有關的職業，哪怕是當一名魔術師也不行……本導師實在無路可走了，年輕人，求你發發慈悲吧！」

　　「你要如何？」

　　「帶我和艾絲蕾去東方！」艾德森的鼠眼閃閃發光，興奮地說，「我可以在東方重建實驗室，繼續進行研究，等到我的研究最終完成之後，整個世界都會嚇一跳的！嗯……作為回報，我邀請您成為實驗室的第一投資人，想想看，只要投資少少的幾十噸黃金，你就可以成為整個大陸上最有力量的王者，從東方的海岸線到西方大陸邊緣的冰原，沒有任何一支大軍，可以和裝備了本導師最新技術的魔石大軍相提並論！」

　　楊哲十分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認真考慮把這老頭子弄到東方的想法——當然不是給他蓋實驗室，而是覺得憑這個老頭子的三寸不爛之舌，也許可以充當地獄谷的宣傳員……

　　楊哲心中飛快盤算著，如果早就知道艾絲蕾的身份，他是斷斷不會讓莉莉使用這具軀體的，無論那是多麼美麗而強大的身體……但是現在莉莉的靈魂已經進入其中了，靈魂轉換本來就是非常複雜煩瑣的法術，莉莉等若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她的靈魂已經完全和這具身體結合起來。

　　再次把靈魂抽取出來……這種風險實在太大了，莉莉九成九會魂飛魄散的。

　　結論，這具身體，以及這具身體所帶來的所有麻煩，都將永遠跟隨莉莉和自己了。

　　「阿哲，我喜歡這具身體！」莉莉緊緊抱住自己的身軀，附耳在楊哲身邊小聲道，「你可千萬別把我再趕出去，我受夠了當靈體的日子了！」

　　「莉莉無論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楊哲微微一笑，腦中仔細地盤算起來。

　　在這件事上，倒不怎麼用擔心被人發現，因為楊哲可以輕易改變莉莉的體型和相貌，把她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再加上莉莉的性格原本就肯定和艾絲蕾不同，肯定誰也無法認出她是沙恩帝國皇室唯一的血脈。

　　而莉莉的這個新身份，也許在某些時候還可以帶來一些好處，適時亮出這塊金字招牌，也許可以吸引一些對皇室效忠的人……如果真的是教會策劃了某些陰謀，某些讓皇室血脈徹底斷絕的陰謀，那麼，公主的重新出現，對自己是有幫助的。

　　畢竟，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光明教會都不可能是自己的盟友，如果可以用公主的身份戳穿教會的某些陰謀，那是有好處的。

　　風險則是——教會中的某一名高手，感應到了莉莉體內皇族的血統氣息，或者通過刺客組織找到了某些蛛絲馬跡，從而對莉莉和自己展開刺殺。

　　這種可能的概率不太，應該是值得一冒的險。畢竟自己要得到魔魂水晶，就必須進入沙恩帝國的帝都雅莫科啊！

　　「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什麼？」艾德森大師豎起了耳朵。

　　「我可以帶你一起上路。」楊哲拖長了聲調道。

　　「這太好了！本大師天才的頭腦一定會帶給你很多幫助的！」艾德森大師尖利地笑了起來，直到他耳朵裡刮進了對方說出的目的地，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成了一團泥漿。

　　「什麼，你要去雅莫科？」艾德森大師渾身好像癩蛤蟆一樣鼓了起來，害怕到了極點，「你瘋了，食屍鬼伊諾！雅莫科是帝國的首都，是無數強大魔法師、祭司、教廷戰士的據點！異端裁判所……光刃教團……閃電十字騎士團……禁衛軍龍騎兵……這些令人戰慄的名字啊，每一個字母后面都隱藏著名副其實的血腥和恐怖！」

　　「我要去那裡辦一件事，而這個女孩兒是非和我一起走不可的。」楊哲冷漠地說，「如果你不願意去，我們就此分道揚鏣吧。」

　　艾德森大師貪婪地看了莉莉一眼，特別是她血管中正在歡快湧動的血液，大師喃喃道：「不行……我不能離開你們，我的研究就快要成功了，只需要一點點皇室的血液……只要成功了之後，我就可以……我就可以……殺……不行，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你為什麼非要去帝都送死不可啊！」艾德森大師哀嚎道，「食屍鬼伊諾，你以為帝都戰士的實力，和這裡刺客是一回事嗎？就算你要去送死，為什麼要帶著我親愛的公主殿下一起去啊！」

　　「不是阿哲帶著我，是我一定要跟著阿哲才對！」莉莉不滿地說，眼神中跳動著光芒。

　　開玩笑哦，這老頭兒說帝都有那麼多好玩的東西，什麼騎士……教團……魔法師，嗯嗯，一聽就知道是很有樂趣的地方！就算阿哲不帶她去，她自己也要遛去看看呢！

　　赤龍一族，可不是溫順寧靜愛好和平的種族。

　　楊哲苦笑一聲，他就是把莉莉的性格給摸透了，所以才直接說帶莉莉去的。這個一天不闖禍就難受的小妮子現在有了實體，正是最好動的時候。如果自己甩開她去帝都，天知道她會在南方惹出什麼亂子來！

　　與其放任她自己闖蕩，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安心一點，有自己在的話，也可以給她改造容貌以掩飾。

　　楊哲說：「雅莫科之行勢在必行，更何況南方並不就比雅莫科更加安全。既然這個女孩兒在此地的消息已經傳出，那麼有心要她死去的勢力，必定是要最終看到屍體才會罷休的；看不到屍體，他們肯定會繼續派出大批殺手刺客來南方，既然這樣，還不如反其道而行，直接北上！那些要殺她的人，肯定沒有料到我們的膽子會那麼大，居然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現。」

　　「可是……」艾德森眨巴著老鼠眼，心底猶豫著什麼。

　　楊哲皺眉道：「因為你自稱是曾經的宮廷法師，帝都大學的魔導師，對帝都情況熟悉，所以我才願意帶上你；如果你真的那麼不願意，我並不會勉強！哼，或者說……你不僅僅是被驅逐，而且還在帝都招惹了強橫的仇家？」

　　被驅逐者重新回到城市，並不是太大的罪過，以艾德森大師貪婪的性格，沒道理連這麼一點兒小小的風險都不願意冒。

　　艾德森大師連連搖頭，失聲道：「不不不，我在帝都沒有仇家……不……我不知道什麼帝都……帝都……頭，頭好痛……」

　　艾德森大師忽然抱著腦袋尖叫起來，從他腦袋上的那個機械裝置裡，忽然噴出了大量的白霧！

　　「啊……我不知道……別讓我想起來啊，別讓我把一切都想起來啊！我不知道什麼帝都……我……我失憶了，我失去記憶了……別……仇人……呵呵呵呵，仇人啊……馬克西姆……馬克西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我要找到公主的下落……呵呵呵呵，我要把公主大卸八塊，抽取所有的血液來進行研究……呵呵呵呵呵，馬克西姆……你等待著吧，等待著我這個來自地獄的遊魂……你們以為我無法得到皇室的血液了嗎？不，還有公主……還有你們所不知道的艾絲蕾……把她的血液全部抽取出來……研究……製造強大的魔法道具……殺死你……殺死你……嗷嗷嗷嗷嗷嗷！」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六章 【滿口謊言】


　　艾絲蕾？

　　楊哲的眼皮跳了一下，陰冷地笑了起來，慢慢走到老頭兒面前，卡住了他的脖子。

　　「告訴我，你和艾絲蕾的關係，還有艾絲蕾的身份。」

　　「你……」

　　就在這個時候莉莉已經幫艾絲蕾報了仇，殺死了所有的刺客，哼著小調回到了刑房。

　　「公主殿下！」老鼠法師尖叫一聲，不知怎麼從楊哲掌中滑了出去，飛快向莉莉撲過去，試圖一把抱住莉莉。莉莉揚了揚眉毛，毫不客氣地一腳把色老頭踹飛了，一個卑微的凡人，也想來玷污龍族公主高貴聖潔的軀體？

　　艾德森魔導師在角落裡直哼哼，滿懷幽怨地說：「公主殿下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我是艾德森，您的家庭教師啊！天哪，那些壞蛋在你身上犯下了什麼罪行，居然把你弄得渾身是血……」

　　「這是別人的血。」莉莉從臉上抹下一指血跡，送進了嘴裡，甜甜微笑。

　　艾德森打了個冷戰，怎麼感覺公主殿下和過去有些不太一樣了呢？

　　楊哲道：「她似乎失去了過往的記憶，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還有這種事？」艾德森狐疑道，「你又是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自己來尋找艾絲蕾的下落，結果被一些刺客劫持了……」

　　「我叫伊諾。」

　　「你就是食屍鬼伊諾，那個救了公主殿下的刺客？」艾德森長長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太好了，天帝保佑！食屍鬼伊諾，恐怕你還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什麼人吧？告訴你，艾絲蕾她正是沙恩帝國神聖的公主殿下，天帝扎武隆在人間界留存下來唯一的血脈！」

　　饒是楊哲見多識廣，也不由為艾德森的說話嚇了一大跳。

　　前半句倒還沒什麼。

　　什麼公主之類的玩意兒，楊哲已經見識過太多了，夜汐嵐、祝幽憐、卓瑪、諸葛霜，甚至莉莉自己，哪一個不是地位尊崇的女子？

　　不過說道天帝扎武隆在人間界唯一的血脈，這就有點兒誇張了！

　　怪不得這具軀體之中，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尚且處於休眠狀態，已經給人帶來了不容忽視的威懾，倘若完全施展開來，卻不知要是什麼樣子了！

　　「你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說清楚！」楊哲沉聲道。

　　艾德森眨了眨眼睛，烏鴉般尖笑道：「這件事解釋起來非常麻煩，希望你能夠跟上我敏捷的思路……首先允許我再次介紹一下我真正的身份，其實天才魔石機械武器設計師只是我的業餘愛好，我真正的身份是沙恩帝國宮廷大法師，國立帝都大學魔石機械研究所所長，以及連續蟬聯二十屆魔武學院最受歡迎導師稱號的王之男子！」

　　「別說廢話！」

　　「好吧，好吧，馬上進入正題了——向你表明我如此尊崇的身份，其實並不符合本超魔導師一貫低調的性格，只不過是為了向你解釋，我成為艾絲蕾殿下魔法導師的緣故所在……呃，十年前帝國沙皇羅曼諾夫陛下將艾絲蕾交給了我照顧，因為我是一個忠實可靠的人，不會將秘密洩露出去。」

　　「什麼秘密？」

　　「秘密，當然是秘密啦！我曾經向諸天大神起誓，絕對不把艾絲蕾是私生女的消息告訴別人，你知道，如果艾絲蕾是普通私生女的話，我也不會發這樣的毒誓，可偏偏艾絲蕾是羅曼諾夫陛下和他姐姐亂倫的產物……這樣重大的秘密，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一雙耳朵的！」

　　「……繼續說下去。」

　　「總而言之，我肩負起了照顧艾絲蕾的身份，為她捏造了一個普通貴族後裔的身份，對她進行教育，按照羅曼諾夫陛下的主張，讓她過上平凡而幸福的一生……可憐的小姑娘，我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出了岔子，居然有人妄圖從我手中殺死艾絲蕾！」

　　楊哲思索了一下道：「和沙皇有仇的人，應該奪取艾絲蕾當作證物，來攻擊皇室的亂倫行為，而不是殺人滅口。」

　　「你的意見和本導師天才精密的邏輯推斷完全一致！」艾德森大言不慚地說，只不過那些敵人的實力卻非常高明，而且那些日子裡，本導師剛好在進行一項至關重要的研究，一時疏漏，艾絲蕾已經不見了。」

　　艾德森法師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一消失就是三年時間，直到最近才有了艾絲蕾的消息，所以我一路南下，聽說艾絲蕾被一個名叫食屍鬼伊諾的刺客給救了，後面的事情……如你所見。」

　　楊哲微微瞇著雙眼觀察艾德森法師，看得對方心底一直打鼓，楊哲微笑著搖頭說道：「所以，你為了不辜負羅曼諾夫殿下所托，隻身來到了南方？」

　　「當然！」艾德森法師拍著胸脯說道，「雖然我不是戰鬥法師，只擅長鑄造武器，不過為了可憐的艾絲蕾，我願意付出一切！艾絲蕾，我可憐的女孩兒啊，快讓老師抱抱……」

　　莉莉冷哼一聲，一腳踹在老法師的鼻子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謊言？」楊哲冷笑。

　　「呃？我如此天才大腦編造出來的，夾雜著九分事實的謊言，難道會有什麼漏洞不成？」艾德森法師滿臉震驚！

　　楊哲冷冷哼了一聲，倘若不是他察覺到艾德森法師的心跳忽然之間加快了幾分，說不定還真的會被他的說話蒙騙過去。

　　「如果你不準備說實話，那好。」楊哲說，「我不會帶著一個不能信任的人在身邊，你留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別這樣！」老鼠法師真的慌了神，他並不擅長戰鬥，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和死根本沒什麼區別！或許比死更加糟糕！

　　關在鐵處女之內，周圍只剩下一片黑暗，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自己的呼吸，最恐怖的是不知多久才到來的死亡，他可不想禁受這種折磨！

　　而且艾絲蕾……多麼可愛的艾絲蕾……柔嫩的肌膚，甜美的笑容，還有那蘊藏著神聖扎武隆血統的鮮血……

　　艾德森法師色瞇瞇地看著莉莉，舔了舔嘴唇。

　　莉莉不由打了個冷戰。

　　艾德森吞了口唾沫，比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道：「好吧，好吧，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可是一旦你聽到了這番說話，那麼也沒幾天好活命了，教廷和皇室會全力追殺你……當然嘍，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從你救了艾絲蕾的那一刻開始就來不及了。」

　　「說下去。」

　　「你知道，像我這樣的天才法師，研究那些普普通通的失落科技，仿製出單調乏味的魔石機械武器，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我旺盛的創造力了——在最近的十年裡，本導師主要研究如何將魔石機械和人體相結合的法術……」

　　艾德森雖然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的，但他確實是一名非常天才的魔石機械武器設計師，對魔法理論有著非常精深的研究。

　　艾德森知道，在西方，人們注重對外部武器的修煉，將魔法陣和靈力封印在晶石之內，形成獨特的魔石系統。

　　而在東方，修煉者則把自己的身體鍛造成一件強大的武器。

　　那麼，如果將東西方修煉術的優點融合起來呢？

　　艾德森的想法，就是將魔石直接植入人體內部！

　　但是動物實驗的結果，普通生物的身體完全無法承受魔石內蘊含的強大力量，勉強將魔法陣在體內運轉起來，也不可能投入實戰。

　　也許是因為普通人的身體太過虛弱的緣故，必須尋找到天生就擁有強橫血統的人類！

　　沙恩帝國的皇室成員，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傳說中，沙恩帝國沙皇本人，是天帝扎武隆的直系子孫，因此才有合乎天道的神授君權，來統治整個世界。

　　沙皇羅曼諾夫少年時，曾經和艾德森共同在魔武學院求學，兩人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在艾德森的鼓動下，出於製造更強大魔法武器的目的，羅曼諾夫曾經給予過艾德森一管自己的鮮血。

　　後來艾德森又通過種種途徑，得到了其餘皇室成員的鮮血，用來進行研究。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五章 【絕代佳人】


　　真正的艾絲蕾早已死去，殘留在這具身軀裡的，只有一道微不足道的情感碎片，或者會對莉莉產生一些潛移默化的影響，卻無法形成另外一股獨立的意識。

　　躺在地上的少女已經不是可憐的艾絲蕾，而是炎龍公主莉莉！

　　一道道龍魂順著血紅的符咒進入了軀體，開始和腦細胞融合。

　　因為軀體內沒有另外一股意識存在，而且腦細胞還未死亡，所以融合進行地非常順利。

　　楊哲耐心地揉搓著少女的胸膛，以螺旋氣勁按摩裡面的心臟，包括心臟的每一塊肌肉。

　　少女的胸脯開始微微起伏，大聲咳嗽起來，有些憔悴地睜開了眼睛。

　　「你是誰？」楊哲關切地問道，雖說是萬無一失的法術，卻也有失敗的可能啊！

　　少女失神地盯著楊哲看了一會兒，忽然尖叫一聲，一把蹦起來抱住了楊哲，熱烈地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又有身體了，我又有身體了！阿哲，我們成功了！」

　　她是莉莉！

　　莉莉興奮地又蹦又跳，大聲歌唱，伸出小小的拳頭踢踢打打，還頑皮地趴在楊哲背上揪住他兩隻耳朵。

　　「人類的身體……好奇怪……不過看起來還蠻不錯的！」莉莉笑瞇瞇地欣賞著自己新的軀體，纖細的手臂以及修長的美腿，忽然用腳尖勾了勾楊哲的下巴。

　　「阿哲，我美嗎？」

　　楊哲：「……」

　　當然，原本失去活力的艾絲蕾已經是人間少有的絕色，更不用說現在充滿活力的少女了。

　　雖然稍遜幾分文靜的淑女風範，但生氣勃勃的甜美形象，卻帶來了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滋味。

　　稚嫩的嗓音說出魔女般妖媚的說話，任誰都抵擋不住。

　　莉莉忽然歎了口氣，摸著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不無遺憾地說：「就是稍微瘦了一點，這樣的身體，可能無法給阿哲生孩子呢！」

　　楊哲大聲咳嗽。

　　從地上挑起一件長袍，面無表情道：「快披上，你不能赤身裸體。」

　　「為什麼？」莉莉很不高興地撅起了嘴，「這麼美的身體，當然應該給大家看啊，要不然別人怎麼知道？阿哲，難道你不喜歡看？」

　　「不准，給，任何人看！」楊哲低聲怒吼，呲出了狼牙。

　　「好奇怪……」莉莉狐疑地接過了長袍抱在胸間，卻根本無法遮擋住一絲春色，「過去我也經常赤身裸體啊，有什麼不行嗎？」

　　「過去你是龍族，當然無所謂，但現在你要學習如何當一個人！」楊哲喉嚨沙啞，十分艱難地轉過頭去。該死的！他可不是什麼戀童的變態，對面這個女人，無論從靈魂還是身體來說，都太過年輕了！

　　「可是人家不會啊……」莉莉無辜地咬著手指，呆呆望著楊哲，「就連這件長袍怎麼穿，人家都不知道呢！阿哲……你幫我穿……」

　　她一定是故意的。

　　楊哲感覺自己週身的肌肉都要爆炸了。

　　幫莉莉穿衣服簡直比和玄星真策決戰還要吃力。

　　而莉莉根本沒有半點身為女孩子的自覺，不時用手指輕輕在楊哲強壯的胸膛上滑來滑去。

　　「你在幹什麼？」楊哲咬牙切齒。

　　「拜託，人家有好久沒有感受到觸摸東西的滋味了，你都不知道當靈體究竟有多麼難受！說來人家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這麼沒有耐心，哼！」莉莉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氣鼓鼓別過臉去。

　　楊哲無語了，他當然不是沒有耐心。

　　只是在耐心之外，更多的則是獸性。

　　幸好，死亡玫瑰的刺客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十餘名在底層巡邏的刺客發現了同伴的屍體，悄悄摸了過來。

　　楊哲正要行動，莉莉已經搶先跳了起來，眉開眼笑道：「讓我去對付他們！」

　　她已經有好久沒有以實體的身份動手，自然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動。

　　楊哲還來不及組織，莉莉已經歡呼一聲衝了出去！

　　黑暗中的刺客們非常驚訝，他們全都認識那個大搖大擺衝過來的少女，知道少女根本沒有半點武技，甚至連多走兩步路都會氣喘吁吁。

　　刺客們交流了一下驚異的眼神，無聲無息比出了「殺」的手勢。

　　他們卻沒有料到，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女雖然外表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隱藏其中的靈魂卻已經完全改變，她不再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少女，而是一頭——

　　人形暴龍。

　　慘叫聲陣陣傳來，其中還夾雜著莉莉憤慨的聲音。

　　「叫你們殺死艾絲蕾！叫你們殺死艾絲蕾！壞蛋，你們都是壞蛋，我要替艾絲蕾報仇！」

　　「混蛋，你居然敢打艾絲蕾這麼嬌嫩美貌的臉龐？不可饒恕！我要代表艾絲蕾懲罰你！」

　　「打，打，打！讓你們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楊哲撓了撓頭髮，有些無語地歎了口氣。莉莉在他體內的時候，還可以隨他的意志來控制，現在莉莉已經變成了人，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麼大亂子來。以這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恐怕直接去找光明教會大牧首或者使徒單挑，也是有可能的……

　　楊哲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刑房角落裡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

　　角落裡站著一具「鐵處女」，這種刑具看上去就像是一名鋼鐵鑄造的強壯女性，中空的內部剛好可以容納一名囚犯。只要轉動鐵處女的手臂，上百枚尖銳的鋼針就會刺穿囚犯的身體，讓鮮血順著鐵處女的下身流淌出來。

　　機關還沒有被開動，顯然屠夫們沒來得及殺死關押在裡面的人。

　　楊哲輕輕彈出一道氣勁，破壞了鐵處女的機關，鑄鐵外殼被打開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滾了出來。

　　猥瑣，非常之猥瑣！

　　這就是老頭兒給人的第一印象。

　　他就像是一頭下水道老鼠一樣僂著腰，綠豆般的眼睛裡綻放著不懷好意的神色，神經質地搓著手。

　　身上還穿著一件污濁不堪的法師袍，胸前卻沒有佩戴任何徽章，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個不被法師公會承認的野法師。

　　頭頂心則非常可笑地植入了一個生滿鐵銹的金屬裝置，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楊哲挑了挑眉毛，一名法師可是非常重要的資源——正式接受了法師公會資格認定的正統法師自不必說，是貴族領地內必不可少的強大戰力。

　　就算是沒有經過認定的野法師，也是很受歡迎的角色。

　　無論是山賊還是強盜，或者普通的富商，都非常歡迎他們加入。

　　在這種情況下，野法師一般都會被黑暗法師議團認可，成為黑暗世界的一員，那麼，就沒有可能會被同樣是黑暗議會成員的刺客關押起來了。

　　「你是什麼人？」楊哲冷冷問道，準備一個不對就殺了這個可疑的傢伙。

　　老鼠法師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咳嗽一聲道：「你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無知的小輩！我是整個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偉大魔法師，研究失落科技的超級天才，洞穴矮人和海底赤鯊族痛恨萬分的極品鑄造大師，傳說中的魔石機械武器發明家，艾德森超魔導師！」

　　「……」

　　楊哲用腳尖挑起一支利刃，不緊不慢走了過來。

　　艾德森慌了神，叫道：「別這樣朋友，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已經被法師公會剝奪了稱號，也丟掉了工作，連實驗室都被毀了……不過別這樣，看在天帝的份上，饒了這個如塵土般卑微的老人家吧！」

　　楊哲冷哼一聲道：「我沒時間和你這種人囉唆，告訴我你怎麼會被死亡玟瑰刺客團關押在這裡的，老東西！」

　　艾德森魔導師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這是秘密，關係整個大陸興亡的秘密！」

　　「明白了，死亡會永遠保守你的秘密。」

　　「別這樣朋友，看得出來你的脾氣不太好……我可是全大陸最偉大的魔石機械武器發明家，你怎麼忍心讓這樣一枚優秀的頭顱斷氣？不，我的頭顱應該被放在藥液裡進行研究……這是天帝最完美的傑作……呃，事實上我是一個不幸的老人，來這裡尋找一名親人，一個名叫艾絲蕾的小姑娘……剛才我似乎聽到艾絲蕾的叫聲了，她還活著嗎？她還活著嗎？」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四章 【借體重生】


　　死亡玫瑰總部地下分為三層，刑房是處於最幽深的地域，刑房並不是為了拷問犯人，獲取情報而存在的，刑房的存在是為了某些特殊的顧客。

　　有些顧客認為，死亡是魔鬼發明的所有懲罰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種，而他們仇恨的目標需要用更漫長的痛苦時間來贖罪，因此他們需要比「刺殺」更加高級的折磨，那就是把目標人物綁架，押送到死亡玫瑰的刑房之中，自有專業人士會料理他們的仇家。

　　刑房中的十餘名折磨專家，將自己的手藝當作一種精美的藝術，以人體為畫板的完美繪卷——在暗不見天日的刑房之中，慘叫聲是唯一的音樂。

　　殺這些變態的屠夫，楊哲可沒有半點猶豫。

　　穿著著赤紅色長袍的屠夫們根本沒有想到，他們的首領居然會突然發起攻擊，轉瞬間所有屠夫已經倒在楊哲的爪牙面前，死狀慘不忍睹。

　　「便宜你們了。」楊哲看著四周牆上掛著的刑具，心底浮起一陣厭惡的情緒。

　　他不容許有人將殺戮變成如此卑鄙低級的玩意。

　　莉莉找到了那個名叫艾絲蕾的少女，果不其然，少女已經被殺死了，脖子上深深割了一刀，血已經放盡。

　　楊哲把手指放在少女斷裂的頸邊，有些驚異於少女俏麗的容貌——一般來說死者的相貌都不會太好看，特別是這種慘死的。

　　可這少女卻是例外，她有一張清純如水的嬌弱面龐，配合著柔弱無骨的柳腰、白皙的皮膚和柔順的金色長髮，即使靈魂已經前往冥府，肉體還是散發著濃郁的魅力。

　　這股魅力和肉慾無關，純粹是一種激起人保護慾望的魅惑，艾絲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不諳世事純真無暇的小白兔，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惶恐不安，那對睫毛彎彎的大眼睛裡，彷彿隨時都會留下晶瑩的淚珠。

　　正是女孩進化到少女，含苞待放春蕾初開的十三四歲年紀。

　　任何雄性，只要它體內尚且存在著一絲情感，就會激發起付出一切保護艾絲蕾的強大力量。

　　難怪冷酷無情的食屍鬼伊諾，會為了這樣一名少女甘願背叛殺手組織了，她確實值得人為之傾倒。

　　楊哲歎了一口氣，有些可惜，這具精緻的藝術品，實在不該就這樣毀去的。

　　楊哲掌中探出無影絲，刺入少女的脖子，送入了一些細胞。

　　雖然不能讓人死而復生，但至少可以修補傷口，讓她看上去不那麼淒慘。少女剛剛死去，體內細胞還保持著一定的活力。

　　修補了傷口之後的艾絲蕾，看上去就像是剛剛睡著的樣子，似乎只要頑皮地在她耳邊吹一口氣，少女就會眨動水晶般純淨的雙眸，打個慵懶的哈欠，隨後坐起身來微笑。

　　「真可惜啊，如果是童話故事的話，真正的食屍鬼伊諾一定會從東方學會強大的修煉術回來，隨後殺入死亡玫瑰總部，在最關鍵的時刻殺死所有壞蛋，救下他的女神，隨後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楊哲撥弄著少女的耳垂，看了莉莉一眼，繼續道，「不過這裡是現實世界，她已經死了，莉莉。」

　　莉莉呆呆地看著少女，赤色的尾巴舞動出大片火焰，尖叫道：「為什麼，為什麼啊！人家好容易聽說這麼感動的故事，怎麼可以這樣沒頭沒尾的！食屍鬼伊諾死了，艾絲蕾也死了？這算什麼嘛！不要，莉莉不要啦！阿哲，你快想想辦法！」

　　楊哲啼笑皆非，一把揪住了莉莉的尾巴，半真半假地沉下臉來道：「我有什麼辦法好想？她確實已經死了，現在殘留在她體內的只剩下一星半點微弱的靈魂碎片，哪怕刑天大魔融合了九塊魔魂水晶的力量，或者天帝扎武隆、女媧大神下凡，只怕也無法起死回生。」

　　生老病死，本是宇宙規律，誰能逃脫？誰能違逆？

　　「可是……」莉莉流下兩行赤紅色的炎晶淚，可憐巴巴地說，「阿哲你看看艾絲蕾的臉，她還那麼年輕，才十三歲呢，多可憐啊！」

　　楊哲苦笑道：「所以我幫她修復了傷口，至少讓她擁有一個完整無缺的死亡，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所有事情了！好吧，我答應你把她的屍體背出去找個隱秘的地點埋掉，不讓那些殺手恣意毀壞，這樣總行了吧？」

　　人類的變態是沒有限制的，這少女生得如此楚楚動人，就算是一具屍體，說不定都有人會染指。

　　莉莉咬著嘴唇思索了一會兒，眼睛忽然一亮，興奮地拍擊著翅膀說：「阿哲，我想到了！你不是說要幫我找一具合適的女體，讓我重新恢復實體嗎？那麼，就用艾絲蕾的軀體吧！這樣，她也可以在某種形式上，繼續活下去！」

　　楊哲一愣。

　　「這個……」

　　「這不好嗎？你說過要找一具剛剛死去，靈魂已經消失，卻還未完全脫離軀殼的屍體，那麼艾絲蕾就剛好是這樣的屍體啊！對，對，對，這麼漂亮的身體，難道就讓她埋進泥土裡慢慢腐爛嗎？實在太浪費了……」

　　說來說去，莉莉還是「見色起意」，看上艾絲蕾的軀體了。

　　楊哲皺眉思索著，莉莉的建議確實不錯，無論從哪方面來講，艾絲蕾的軀體都是上好材料，恐怕踏遍整個大陸都未必能找到更好的軀體了。

　　以靈體的形式存在，和自己這個大男人共用一具身體，終究不是那麼方便的事情。

　　更何況自己還要去帝都，和光明教會以及強大的使徒對抗。

　　稍有閃失，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固然無所謂，卻連累莉莉也要跟隨自己一同陪葬，對於這頭還未進入少女期的幼龍來說，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是時候，讓她恢復實體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楊哲淡淡問道，「這具身體一看就是走淑女路線的，和你的性格似乎……」

　　「什麼意思嘛？你說人家不是淑女？看我的火球！」

　　「小心，別毀了身體！」

　　「好……好嘛，快點快點，莉莉答應阿哲，變成人形之後一定好好學習怎麼當一個淑女，好不好，好不好嘛？」

　　莉莉雙「爪」合十，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兩隻龍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努力裝出一副淚眼汪汪的感覺，以求模仿艾絲蕾的樣子。

　　「呃……莉莉你是否聽過一句成語，叫做東施效顰？」

　　「沒聽過。」

　　「那就好……」

　　「一定有古怪，你好奸哦！」

　　見莉莉真的是一副意志堅決的樣子，楊哲不再猶豫，雙手劃出一道道複雜的符咒，按照《煉獸秘要》上最後的秘術，開始引導莉莉的獸魂。

　　莉莉的龍形靈體緩緩扭曲，變成一道道赤紅色的火焰，火焰歡快地跳動著，圍繞著艾絲蕾的身體轉動起來。

　　少女身上的衣衫被全部燒盡，露出了完美無瑕的青澀身軀。

　　楊哲心無雜念，指間忽然滲出一枚枚血滴，以手指為筆，在少女身軀上龍飛鳳舞，赤紅色的咒文頓時佈滿了少女的整具身軀。

　　將獸魂封印進入人類的身軀，形成強大的人形獸兵，這原本是魔界役獸族王子摩羅獨創的秘術，為的是創造出更加悍不畏死，如野獸般凶殘的士兵。

　　而楊哲在東方修煉界闖蕩遊歷的過程中，對人類靈魂和軀體的關係已經有了更深的體會，比摩羅王子更甚一籌。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艾絲蕾的身體是否會承受不住莉莉強大的龍魂，甚至準備在必要時刻令受體「魔化」，來承受莉莉的龍魂。

　　因為艾絲蕾看上去就是一副柔弱無骨，弱不禁風的樣子，彷彿吹口氣都會讓她倒下。

　　但是實際施法之時，楊哲卻發現艾絲蕾的身體比他想像的要強很多。

　　艾絲蕾的身軀只是尋常的少女身軀，甚至比普通少女更脆弱，但是在她的血液之中卻隱含著一股絕強的力量，血細胞之強悍是楊哲平生未見！

　　楊哲暗暗吃了一驚。

　　少女血液中的力量處於休眠狀態，顯然不是少女自己修煉得來的，而是遺傳而來。

　　少女的祖先當中，一定出現過非常強悍的人物，實力甚至超越了現在的楊哲！這才能夠在數十代後的子孫血液之中，依舊能夠隱藏如此強大的力量。

　　艾絲蕾究竟是什麼身份？擁有如此強橫的血統，又接受過最良好的教育，使用神語，也許是什麼貴族後裔吧？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假莫辨】


　　匪幫議團的五十名山賊來到，他們是天生的高階叢林巡遊者，一個個都如古木般冷峻沉默，強壯有力。

　　法師議團的七名法師來到。

　　排名前十的殺手組織全部派出了自己的刺客，總共上百名刺客已經聚集在了一起。

　　雨蛇熱血沸騰，臉色卻更加冰冷。

　　……

　　渡鴉在各個黑暗議會的落腳點奔馳。

　　法師們利用魔石機械，臨時製造出了魔法傳送陣，幫助他在各個城鎮之間實行跳躍。

　　渡鴉飛快接近死亡玫瑰總部。

　　……

　　大批黑暗議會戰士在山區裡集結，叢林巡遊者如同一株株移動的樹木般飛速靠近求救訊號發出點；刺客們隱藏在枝頭，狙擊弓弩全部張開；法師高高懸浮在空中，釋放出一道又一道靈力偵測，試圖鎖定敵人所在位置。

　　雨蛇幾乎停止了呼吸，好似水般在叢林深處的落葉腐殖質之中蠕動。

　　他的眼球已經變成了兩條豎線，分叉的舌頭嘶嘶作響。

　　……

　　渡鴉通過魔法陣來到了死亡玫瑰總部。

　　渡鴉亮出代表最高權限的徽章。

　　渡鴉進入死亡玫瑰地下總部。

　　在他的指揮下，大批刺客行動起來，防備一切來犯之敵！

　　……

　　雨蛇找到了受傷的刺客巡邏隊，一共三名刺客倒在地上，渾身焦黑，半死不活。

　　「你們看到了什麼？」雨蛇厲聲喝道。

　　「火……一團巨大的火球，那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抵抗的力量！」

　　「火？往什麼地方去了？」

　　「東邊！」

　　……

　　渡鴉進入死亡玫瑰總部中樞部分，在死亡玫瑰首領文森特面前坐了下來。

　　「伊諾有可能襲擊死亡玫瑰總部？」文森特沉思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食屍鬼伊諾熟知總部的防禦力量，他應該明白這裡是無法從外部攻破的！」

　　「我已經說過，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食屍鬼伊諾。」渡鴉冷冷道。

　　「不管是誰，就算是教廷大牧首親至，也未必可以從外部攻破我的巢穴！」文森特惡狠狠道，「如果食屍鬼伊諾那個狗雜種膽敢來試試看的話，就儘管來吧！我要親手割下這小崽子的頭顱！」

　　……

　　叢林巡遊者們飛快將傷者抬出了森林，其他人則四散開來分頭尋找，但無論是他們還是天空中的法師，卻連敵人的半條汗毛都沒有找到。

　　雨蛇卻信心百倍。

　　敵人一定正在暗處蟄伏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些團團亂轉的人，等到這些人確定一切不過是誘敵之計，那時候敵人就會出其不意跳出來，將所有人都殺死！

　　將殺戮局限在死亡玫瑰之內？才不會！

　　殺戮是會上癮的，殺死了一個就會渴望第二個，毀去了死亡玫瑰，就會渴望毀去紅龍，毀去迷，毀去整個黑暗議會……

　　至少，雨蛇自己就是如此。

　　他在等待，在搜索，在期盼。

　　他的心，在跳。

　　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

　　雨蛇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發現了痕跡！

　　……

　　「那個女孩呢？」渡鴉像是隨口問道。

　　文森特咧嘴笑了起來：「在下面的刑房裡，不過很遺憾，已經死了。」

　　「死了？」

　　「是的，雖然我很想用她來威脅伊諾，不過那種事情太不保險了，我還是比較信賴死亡。所以，當你報告伊諾可能攻進來的消息之後，我就讓人把女孩掐死了——順便說一句，這個女孩的確和教廷關係匪淺，我們抓到了一名法師，看樣子似乎是帝都的大人物，他是為了女孩而來的。不過現在還沒有開口，沒關係，我們遲早會知道他和女孩的身份。」

　　「死了……」

　　渡鴉瞇起眼睛，手指在桌上慢慢敲擊，歪著腦袋思考著什麼。

　　……

　　叢林裡微微瀰漫的焦味，樹葉上微不足道的擦痕，略微凹陷的枯葉……雨蛇貪婪地咀嚼著種種線索，追尋不存在的敵人。

　　他沒有告訴其餘黑暗議會戰士，因為那些人只會成為障礙、麻煩，只會擾亂這場決鬥。

　　是的，決鬥。

　　這是一場他和「食屍鬼」之間純粹的決鬥，不涉及任何立場、利益、正義和邪惡。

　　他們只是兩頭單純的野獸，沉醉於力量和智慧的較量之中。

　　雨蛇滑動著，枯葉沙沙作響，聽上去和微風拂過樹梢的聲音沒有半點兩樣。

　　他聞到了屍臭。

　　有人倒在前方。

　　雨蛇沉入腐殖質之中，發出一道氣息震開了枯葉，令屍體顯露出全貌。

　　這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除了表面上有些蟲豸叮咬的痕跡之外，基本上沒有半點腐敗變質，可以清晰地分辨出相貌。在潮濕的叢林中，這樣的屍體不可能保存太久，雨蛇判斷這個傢伙應該是在四天之前被人殺死的。

　　他輕輕拂去了屍體面部的泥土和枯葉。

　　雨蛇愣住了。

　　「渡鴉……」

　　雨蛇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

　　他面前的屍體，正是渡鴉。

　　雨蛇看著自己的掌紋發呆，自言自語道：「如果渡鴉已經在四天之前被人殺死了，那麼——」

　　那麼，這三天來一直和自己在刺殺現場工作，現在又趕去死亡玫瑰總部的人，究竟是誰呢？

　　……

　　「啊！」

　　短促的慘叫聲很快就被大量噴湧的鮮血堵塞，死亡玫瑰殺手營首領文森特怎麼都沒想到，致命的攻擊居然會從背後襲來！看著胸口刺出的血腥魔爪，文森特眼前一陣陣黑暗！

　　「渡鴉——」文森特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魔爪中探出上百根無影絲，刺入文森特的胸膛，大口吸吮著其中甘美的血液。

　　渡鴉的相貌緩緩發生改變，隨著一陣骨骼噼啪作響，肌肉抽搐之聲，居然變成了文森特的模樣！

　　「討厭，討厭，討厭！」莉莉大聲吵鬧起來，「為什麼可憐的艾絲蕾小姑娘要死呢？她和伊諾的友情，美女和野獸，多麼淒美單純啊！該死的文森特，他居然殺了她！」

　　楊哲收回無影絲，順便從旁邊取下了一件文森特慣常穿著的長袍披在外面，同時從武器櫃內取出了各種刀劍和魔石機弩。

　　經過一個月的戰鬥，對於西方魔石機械武器，他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體悟。無法利用真元來催動仙兵的修魔者，魔石機械武器絕對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法寶！

　　楊哲活動了一下筋骨，淡淡道：「我們快離開這裡吧，既然死亡玫瑰的首領已經死了，我也沒有興趣再殺那些雜魚。」

　　他的目標，並不是要和整個黑暗議會全面開戰，屠殺力量完全不成比例的弱小者，更不是楊哲的風格。

　　「不要啦……」莉莉用力搖晃楊哲的頭髮，「我們去下面的刑房看看，或許艾絲蕾還活著呢？」

　　「怎麼可能！」楊哲嗤之以鼻，「你可以懷疑文森特的智商，但拜託你別懷疑人家專業的殺戮水準好不好？」

　　開玩笑，身為三大殺手組織之一的死亡玫瑰首領，如果在自己的刑房中連一個小姑娘都弄不死，那文森特真的可以自己上吊去了！

　　「阿哲求求你，就去看一下下啦！剛才你讓我去伏擊那些刺客，我也聽你的啊，現在你也應該聽我一回才行！再說，難道你就不想看一看，那個吸引食屍鬼伊諾的女孩子，長的什麼樣子嗎？」

　　「不想看。」楊哲果斷回答，「所謂的情愛無非是性激素分泌的過程而已，既然那個女子已經死了，那也不可能再分泌更多的激素了。」

　　「去……什麼浪漫的事情都被你說的這樣不堪！不管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莉莉哼了一聲，飛出楊哲的身體。

　　楊哲無可奈何，只好跟在後面，一邊咒罵莉莉亂來——時間拖延越久，越容易被別人發現，如果引來整個死亡玫瑰總部內的刺客，豈不是又要多造殺戮？

　　身為龍族的莉莉，也許不在乎人類的死活。

　　楊哲卻珍惜自己戰士的名譽。

　　他是戰士，不是屠夫，更不是喜歡從踐踏螞蟻中獲得樂趣的變態狂。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二章 【渡鴉和雨蛇】


　　沒有階級，在殺手名單上也絕對找不到這樣一個人，殺人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特徵，也無法統計他究竟殺死了多少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雨蛇根本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就好像病毒一樣看不見摸不著，卻比病毒更加致命百倍。

　　因此，當所有刺客都大張旗鼓在外界灑下天羅地網之時，雨蛇卻蹲在密封的房間裡，沉靜在濃郁的屍臭之中，觀察被神秘敵人殺死的第一名殺手。

　　蹲在他身邊的人來自紅龍組織，雨蛇只知道這個人名叫渡鴉——當然，在紅龍的殺手簿上也沒有渡鴉這個名字，也從未聽說過有誰死在渡鴉手中，就好像從未有人死在雨蛇自己手上一樣。

　　那些人只是，消失了。

　　「這個人的技巧很冷酷凶殘，但不專業。」雨蛇說。

　　渡鴉同意：「作為一名戰士，他是很出色的；但作為一名殺手，他只是新手——他沒有殺死妓女，妓女是被死者的手弩射死的。」

　　「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不對。」渡鴉說，「一個對自己力量擁有強大信心的人——即使被人看到也無所謂，就讓整個黑暗世界都來追殺我吧！這是那人的想法。」

　　「不符合食屍鬼伊諾的心理狀態。」雨蛇說，「伊諾從小接受刺客訓練，不會如此狂妄。」

　　「同意你地看法。對方自信、冷靜、凶殘。」

　　「那麼食屍鬼伊諾呢？」

　　「食屍鬼伊諾被引入了死亡玫瑰的陷阱，然而最後被殺死的卻是十餘名刺客——行兇手段不像是尋常刺客所為，也許，有人假扮成了食屍鬼伊諾的模樣？」渡鴉冷靜地思索著。

　　雨蛇敲擊著牆面，直到指甲裡都是石灰，他慢慢將石灰放進嘴裡咀嚼著，若有所思地說：「也許，現在的食屍鬼伊諾已經不是過去的食屍鬼了。而是某個人假扮的，某個強有力的戰士，來自教廷地戰士？」

　　「讓我們去下個刺殺點尋找答案吧。」渡鴉披上了斗篷，走出了密室。

　　三天時間裡，在大批刺客的包圍圈越縮越小之時，渡鴉和雨蛇兩人已經觀察了全部的刺殺地點——就算那些重重保護下的貴族府邸。也已經全部探查過了。

　　他們得出的結論和死亡玫瑰的結論截然不同。

　　「兇手不是一個組織，不是五到六名訓練有素地專業刺客，而僅僅是——一個人！」雨蛇呆呆地看著最後一具屍體，喃喃道。

　　渡鴉冷靜地說：「兇手接受過專業的武技訓練——這種訓練很可能不是在西方世界接受的，而是帶有濃郁的東方修煉術氣息，儘管兇手竭力想要隱瞞這一點。」

　　「兇手是一名東方修煉術高手，對刺殺術非常熟悉，本身卻並不太精通，他出於某種未知的目的來到西方世界，隨後向死亡玫瑰展開突襲。」雨蛇說。

　　渡鴉繼續道：「每一次襲擊。兇手都力圖使用一種截然不同的武器，運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刺殺目標。最初他的行動看上去還有些笨拙，可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刺殺行動展開。他已經完全融入到了一名頂尖刺客地行動模式之中，他身上的東方修煉者氣息已經非常稀薄了。」

　　「現在地問題就是，兇手為何要這樣做。」雨蛇抱著腦袋冥思苦想道，「弄明白了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判斷出兇手的行為模式，從而預先判斷出他地下一次行動目標！渡鴉，你有什麼看法？」

　　三天功夫下來，雨蛇對渡鴉的能力非常欽佩。在殺手這個行當之中，渡鴉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專業人士。即使雨蛇自己也不敢肯定他倆較量的結果會如何，而在邏輯判斷方面，渡鴉的水準無疑又高他一籌了。

　　「我的看法……這個偽裝成食屍鬼的傢伙應該和教廷無關。」

　　「哦？」

　　「伊諾是接到女性友人的信件，才從東方世界回來地——我們在魔鬼城找到了一些水手，他們看到過伊諾曾經在港口出現。而從伊諾出現在港口的日期，到他落入陷阱，隨後大開殺戒地日期間隔太短，教廷應該沒有時間插手其中。」

　　「那麼究竟是誰頂替了伊諾的身份，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渡鴉沉思了一會兒，看著雨蛇的眼睛，冷靜道：「下面我說的話你要聽清楚，雨蛇，也許這些話說出來有些無法讓人接受，但我相信那是最正確的事實——也許這個兇手根本不想和黑暗世界為敵，甚至將來我們還有可能成為盟友的。」

　　「你在說什麼啊？」雨蛇徹底糊塗了，「這個人毀掉了整個死亡玫瑰！」

　　「那是因為死亡玫瑰首先攻擊了他。」渡鴉說，「這三天來的分析結果你也已經知道，我們面對的這個人，是一頭冷酷無情的野獸，是一個崇拜力量的惡魔！死亡玫瑰去招惹了這頭野獸，所以才遭到反擊。」

　　「可是，這頭野獸為何要接連殺死所有的死亡玫瑰成員呢？報復？不，這頭野獸並不是那種會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如果他這麼幹，肯定要有一個更好的理由。」

　　「更好的理由？那當然是有的——練功。」

　　「練功？」雨蛇沉默了，一瞬間週身的毛孔都不寒而慄，難以置信道，「你是說，這個惡魔刺殺了那麼多死亡玫瑰的成員，就是為了練功？」

　　「是的，你應該注意到了，從第一次刺殺到最後一次刺殺，這頭野獸的暗殺術越來越精妙，而是行動中流露出來的東方氣息也越來越少。如果說最開始他還是一名強大的東方修煉者，那麼現在他就算完全不使用東方修煉術，也是一名最頂尖的西方刺客了，這，應該就是他的目的。」

　　「聽上去……有些道理，但是，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幹？從海灣之戰的狀況來看，這個人的東方修煉術力量已經足夠強大了，即使修煉了西方刺殺術，也不會幫助他變得更加強大。」雨蛇問道。

　　渡鴉搖了搖頭道：「隱匿身份，這完全是為了隱匿身份，對方也許想要進入一個純西方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不能暴露自己來自東方的身份，否則會遭到恐怖的打擊——連這頭野獸也必須小心的打擊！所以他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來洗去自己身上的東方氣味。」

　　雨蛇沉默了，他善於觀察一切細節，但是要說將細節組織成合理的邏輯鏈條，那就是渡鴉才擅長的領域了。雨蛇將渡鴉的說話從頭到尾分析了一遍，覺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不少疑惑沒有解開。

　　「那麼你說這個人會和黑暗議會合作，是什麼意思？」

　　渡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想想看吧雨蛇，連這頭野獸都要顧忌三分，不得不隱匿身份的勢力，會是誰？當然是教廷！除了教廷，誰還能讓他如此小心謹慎？那麼好了，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肯定，這頭野獸的敵人是教廷。他必須深入到帝國內部，在教廷控制區域下，進行一些秘密地勾當，他是教廷的敵人。」

　　頓了一頓，渡鴉緩緩吐出一口氣，繼續說道：「雖然教廷勉強容忍黑暗議會的存在，不過我們大家都知道，這種容忍是脆弱和有限度的。特別是現在教廷大兵壓境。準備對付聯盟——而黑暗議會的大部分產業都設立在聯盟境內，如果聯盟僱傭我們去對抗教廷，那麼我們也就成為了教廷的敵人！想想看，敵人的敵人，不正是朋友嗎？」

　　雨蛇搓著手，細細咀嚼了一遍對方的說話。腦子裡還是亂哄哄地，他說：「那麼，你認為那頭野獸的刺殺行動會停止了？他大可以繼續刺殺更多的殺手，來進行修煉。」

　　「這種可能性不大。」渡鴉說，「他的暗殺術已經非常完美了，再殺死級數不夠的刺客，對修煉並沒有什麼幫助，更何況我們已經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過去地一個月時間裡，有超過一百名各個組織的殺手在行動，有些還是在同一城鎮內。這個傢伙卻只刺殺死亡玫瑰的成員。而放過了其他人，我想這是他的態度。他只想把事情局限在死亡玫瑰組織之內。」

　　「這可不由他說了算。」雨蛇眼底掠過一絲殘忍。

　　「也不由我們說了算。」渡鴉聳聳肩，拍了拍手道。「總之按照我的判斷，等這個傢伙處理完他自己的事務之後，應該就會離開聯盟，去帝國境內，如果再有他的消息，那時候大家也許可以成為朋友。」

　　「處理完……什麼事務？」

　　「當然是死亡玫瑰剩下的刺客。」渡鴉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會認為這頭野獸是個半途而廢的傢伙吧？」

　　看著他的眼睛，雨蛇不由打了個冷顫。

　　「應該抽調好手回去。防備死亡玫瑰總部！」雨蛇失聲叫了出來！

　　就在此刻，遠方一座小山後方發生了劇烈地爆炸。

　　那是一支刺客搜查隊的方向。

　　天空中光彩閃爍。有人發出了求救信號。

　　雨蛇色變。

　　「他們遇上麻煩了！」雨蛇叫道，「那頭野獸！」

　　雨蛇按耐不住血管裡地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這麼出色的對手了！同時雨蛇還隱隱有種恥辱地感覺——渡鴉的推斷能力比自己強太多了，他必須在戰鬥中證明自己才是最強的刺客！

　　畢竟，刺客要比的是刀劍，而不是舌尖。

　　「等等！」渡鴉沉聲喝道，「你忘記我的判斷了嗎？那頭野獸不會隨便對其餘組織的刺客出手，這也許是誘敵之計！」

　　「什麼意思？」

　　「對方故意引誘所有的黑暗勢力前去圍剿，而他則可以趁著後防空虛，鑽過包圍圈的漏洞，前往死亡玫瑰殺手營，將死亡玫瑰整個組織徹底掀翻！」

　　雨蛇猶豫了一下，不得不承認渡鴉地推斷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實在太興奮了，不想放棄和這樣一名高手較量地機會啊！雨蛇咬著牙說道：「可如果不是誘敵之計，那麼我們的人就會被白白屠殺！」

　　「那麼死亡玫瑰總部呢？」渡鴉寒著臉說。

　　雨蛇道：「死亡玫瑰總部自然有禦敵之法，除了我們這些特別調查員之外，別人誰也不可能進入總部，外圍的魔法陣會直接把他撕成碎片的，即使是東方來的惡魔也好。」

　　「天帝知道那惡魔會採用什麼樣的詭計！」渡鴉陰森道，「不管怎麼說，必須有人去死亡玫瑰總部通報消息。」

　　雨蛇立即道：「那麼我們兵分兩路，你去死亡玫瑰總部通報消息，如果敵人出現的話，就由渡鴉你來對付；我去前面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給這頭野獸一個像樣的死法。」

　　渡鴉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看了雨蛇一眼，點頭道：「希望你不會為自己的提議後悔，並且記住我的每一句說話。」

　　渡鴉離開。

　　盜賊議團的十餘名會員來到，報告了食屍鬼伊諾曾經在附近出沒的消息。

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一章 【暗鬥】


　　卡莎冷冷哼了一聲，重重坐了下來，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顫巍巍抖動著。

　　「我確實沒有證據，所以懇請議會調查，並且阻止這樣的慘劇再次發生！」文森特首領平靜地說道。

　　「這純粹是你們刺客議團自己的事！」盜賊議團的一名會員怪叫道，「你們可以自己解決，為什麼要浪費議會的錢來幫助你們完成私事？好吧，咱們盜賊議團和匪幫之間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帳，能否也請議會撥出經費來解決呢？」

　　「不錯！只要我們痛宰這幫盜賊狗雜碎之後，議會可以撥款給予他們醫療補助！」匪幫會員們大聲咆哮，「這幫狗雜種，總是在咱們試圖搶劫一頭肥羊之前，把他偷得一乾二淨的！」

　　「安靜，各位紳士，安靜！」安德烈法師怒吼，一枚巨大的黑色骷髏在他身後冉冉升起，化作千萬隻烏鴉，疾速穿過會議大廳，令所有人心頭一震，呆若木雞。

　　安德烈法師沉下臉，冷冷道：「文森特首領，你需要得到什麼樣的幫助，又要尋求一個什麼公道呢？」

　　「我要知道究竟是誰在攻擊死亡玫瑰，如果是殺手議團裡的自己人，那麼我懇請議會對兇手進行懲罰；如果是來自其他勢力的人，那麼死亡玟瑰願意出錢請各位黑暗議會的成員，剿滅兇手！」文森特惡狠狠地說。

　　「我本人不認為會是殺手議團內部的人幹的。」安德烈法師深思熟慮了一會兒道，「基於這樣的考慮，我提議將事件首先控制在殺手議團內部進行處理，如果殺手議團內部無法處理，那麼議會再接替後續工作——當然，在此過程中各議團都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對於這一點，文森特首領是否有什麼不同意見。」

　　文森特搖了搖頭。

　　「卡莎首領，您呢？」

　　「我們當然要搞清楚究竟是誰在暗中搗鬼。」卡莎首領冷冷說道。

　　其實卡莎心中也有些不安，死亡玫瑰雖然只是排名第三的殺手組織，但論實力和紅龍並沒有太大差距。既然神秘勢力可以在一個月內幾乎將死亡玫瑰完全摧毀，那麼只要對方想要，當然也同樣可以摧毀紅龍。

　　問題是……這股勢力究竟是何方神聖？

　　迷組織當然是最大嫌疑者，同為殺手組織，大家原本就存在著利益上的分歧，不過卡莎並不認為斯芬克司那個老狐狸會這樣激進地孤注一擲，採取如此暴虐的行動手法——這不符合殺手們一向的風格。

　　以女性的直覺，卡莎感覺到犯下這樣罪行的傢伙一定不是殺手，甚至不是普通的小偷、山賊、強盜、戰士，而是……一頭凶殘而冷酷的野獸。

　　這個想法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您的看法呢，斯芬克司首領？」

　　斯芬克司喝了一口熱茶，慢條斯理地搓著手說：「無論是從黑暗議會議長的身份出發，還是從迷組織首領的角度來看，神秘勢力的出現對於死亡玫瑰和迷，帶來的打擊都是同樣劇烈的。敵人不單單是在向死亡玟瑰發起進攻，而是在向整個刺客議團，整個黑暗議會發起進攻！如果我們連這樣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那麼整個組織的名譽就全部被毀了，再也不會有人放心將生意交給我們了！因此，迷組織會全力支持死亡玫瑰進行調查，並且將派出最精銳的好手，對付神秘的敵人——當然，我們有信心將這件事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會為議會帶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除了各位一些小小的支持之外。」

　　「什麼樣的支持？」一名走私商伸著脖子問道。

　　「一些必要的消息，或者提供幾個落腳點，或者幫助維修維修武器……諸位紳士，我要提醒大家的是，時代已經變了！帝國和聯盟的大戰即將到來，這是我們賺錢的大好機會！但是在帝國和聯盟這兩大磨盤之間，我們一定要團結，才能不被他們碾碎，才能左右逢源，大發其財！針對死亡玫瑰的襲擊僅僅是第一次，也是微不足道的一次試探，如果我們不團結起來做出最堅決的反抗，那麼我們會被人認為是沒有力量的，是軟弱可欺的，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就再也沒有人會和我們做生意了，因為我們的生意，就是販賣勇氣——所以，鼓起你們的勇氣吧！」

　　「又是老一套。」一名盜賊悄悄的對他同伴說道，「這個老鬼做夢都會想把黑暗議會改造成教廷那種瘋狂的愚人工具，該死的，如果我喜歡聽『鼓起你的勇氣』之類屁話，為什麼我不加入教廷去當一名祭司呢？」

　　「只要不用咱們出錢，姑且聽他說吧。」

　　斯芬克司冷冷一笑，沉聲道：「難道諸位真的以為這只是一次單純的殺手反噬事件？難道諸位真的以為，一名二階刺客可以輕易幹掉幾乎上百名刺客？食屍鬼伊諾，我聽過這個人的大名，他很棒，但是不可能這麼棒！如果食屍鬼伊諾真的擁有這種實力，那麼現在咱們就應該拿著聘書去找他，懇請他來擔任黑暗議會的議長！」

　　「斯芬克司首領，死亡玫瑰不接受這種玩笑！」文森特沉下了臉。

　　斯芬克司笑瞇瞇地抿了一口茶，擺了擺手手說：「別讓私人感情影響了你的判斷力嘛，文森特老兄。殺手也是人，總難免會產生七情六慾，或者厭倦了殺戮生涯之類的事情……從個人立場上來說，食屍鬼伊諾並沒有什麼錯誤，不是嗎？這只不過是生意而已，銀幣驅使我們追殺可憐的伊諾，而不是仇恨——當然嘍，食屍鬼伊諾也不會僅僅因為仇恨就屠殺那麼多刺客，驅使他的也是利益。」

　　「誰的利益？」

　　「教廷的利益。」

　　「教廷？」

　　「我看過了你的調查報告，發現食屍鬼伊諾放棄刺殺並且保護起來的那個目標，那個小女孩，很有幾分詭異之處。那個委託人——按照你事後的調查，居然和教廷高層有所牽連，這可實在太糟糕了，我們一向不喜歡參合在這些教廷的派系鬥爭裡去的。」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文森特有些鬱悶，「該死的委託人耍了個花招，把我們都給耍弄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情況是教廷高層中有人要殺死這個女孩，而我們的食屍鬼保護了她，現在她又落到了你的手中，食屍鬼開始大開殺戒——你不覺得教廷在這裡面應該扮演一些什麼角色嗎？既然有要殺死女孩的人，當然也有要保護她的人，還有要毀滅一切證據線索的人……」

　　「你是說，教廷為了掩飾他們殺人的線索，所以要把整個死亡玫瑰毀去？」

　　「這只是可能性之一，也是最糟糕的可能之一，因此我才說整個議會必須團結起來，否則大家都會完蛋。」

　　「你是對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文森特說道。

　　「紅龍組織也會派出最精銳的力量參與調查。」卡莎冷酷地說，「掃除一切妨礙我們發財的勢力，哪怕是教廷！」

　　「好吧。」黑暗法師議團的會員們一致同意，「與其讓教廷毀掉黑暗世界，我們倒願意拿出一些力量來捍衛這個糟糕的機構。」

　　「盜賊議團和大家一樣，出相同的數目。」

　　各個議團的會員們七嘴八舌嚷嚷起來，眼看天色漸晚，每一名會員都想盡快達成一致，好回去照顧他們自己的生意，而不至於在這個糟糕的地方白白浪費另一天時間。

　　「砰砰砰。」

　　安德烈敲響了木錘，嚴肅地說：「現在開始表決……」

　　……

　　為了對付藏匿在暗中的神秘勢力，紅龍組織出動了五名頂級刺客，迷組織出動了七名頂級刺客，而和紅龍組織一項關係密切的黑暗法師議團也提供了兩名法師作為顧問，此外盜賊議團和匪幫議團也承諾，一旦得到敵人的消息，當地的黑暗議會成員就會全體聽從召集，一同圍剿敵人！

　　一時之間，在敵人出沒的各大城鎮內，一片風聲鶴唳，無形的巨網不動聲色張開，無數雙銳利的眼睛靜候敵人展開下一次刺殺行動！

　　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力量。

　　真正的高手在幕後。

　　雨蛇聚精會神地蹲在屍體前面，一個月前死去的屍體雖然經過魔法保存，依舊有些發臭變質，整具屍體都浮腫起來，傷口裡流出黃色的膿汁。

　　雨蛇卻用看著情人般的目光，欣賞著屍體。

　　雨蛇是迷組織的刺客。不是三階刺客，也不是二階刺客，更不是頂階刺客。他就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