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 數據俠客行 作者︰七尺居士 （已完成）

第六十一章 事情開始有意思了

黑苗老頭睜開了昏花老眼，上下打量獨孤鴻一番，含笑點頭，“任務完成了？嗯，小伙子做的不錯，對了，你剛才說啥來著？”

    “……”大腦的邏輯判斷告訴獨孤鴻，以他現在義憤填膺的心情，被如此輕慢，該當活活暈倒才對，他當然不會做出那種自掘墳墓的事，當下一聲冷笑︰“真的完成了嗎？在下卻不大肯定。”

    “什麼意思？”老頭聞言一怔。

    “意思就是，為什麼我找到的明明是一只十轉靈蠱，系統卻認定我任務已完成？似乎，應該是只九轉金蠱吧？”

    沒有錯，冰雪金斑喙鳳蝶，其實是一只十轉蠱，也正因為發現此點，亢龍有悔之後，獨孤鴻才會那般訝然。

    “十轉蠱？不可能！”乍听此語，黑苗老頭倏然而起，臉色之變幻反應之劇烈遠超獨孤鴻想象，但是隨即，老頭就平息了心情，重又盤腿坐下，口里嘆息，“真是老糊涂了，你一個玩家，練蠱才多少時日，又哪里分得清九轉與十轉的區別？”

    他看著獨孤鴻︰“小朋友，你恐怕還沒弄清楚罷？咱們的練蠱之術，叫做九轉練蟲，九轉已是極限，十轉蠱，那是傳說中蠱神坐騎，凡人是練不出來的。”

    “可是，是你告訴我的……”

    獨孤鴻的理由也很充分，之前已經說過，月亮湖附近的蟲，血量等同等級二倍，而成蠱後，每轉又有等級加一，血量最多41.4％的加成。

    就以湖南岸35級的高級蟲來說，七轉蠱血上限便是（35＋7）-2-1.414^7，差一點點950，八轉1375，九轉1989。

    所以十轉以下蠱，根本不可能承受住亢龍有悔弱點一擊還仍舊活蹦亂跳的，除非它是血上限2876，而且接近極品的十轉靈蠱。

    “你確定？”老頭老態盡去，聲若洪鐘，一嗓子驚呼把一坡靜靜蟄伏的爬蟲飛蟲都驚醒，四散飛去，老頭卻毫不在乎，一把揪住了獨孤鴻。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獨孤鴻與之定楮對視，寸步不讓。

    老頭神色動搖起來，眼神先是回憶繼而頹然最後振奮︰“走，帶我去！”

    獨孤鴻竟毫無反抗之力，被還矮小幾分的老頭提了衣領，就如提線木偶一樣扯起來，耳邊頃刻間風聲呼嘯，比自己全力狂奔時都要刺耳︰“哪個方向？”

    獨孤鴻險險真的暈去，這還是電腦程序麼？急到沒問清方向就開始亂跑，還有剛才那番表情變化，擬人到這種程度也太夸張了。

    這種情況下，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趁機要挾就更加不能，絕對只有友好狂降一個結果，獨孤鴻乖覺的指了指月亮湖里的方向，然後輕聲詢問︰“前輩，您是不是應該先給我聲望晉階任務獎勵？”

    老頭充耳不聞，扭頭又是一句︰“岸上？湖里？”

    “湖里。”

    身體一輕，又是一沉，獨孤鴻就感覺自己被松開，腳踏了實地，然而定楮一看，這哪里是實地，分明是一艘船，停在月亮湖港灣的一艘漁船，短短幾息功夫，兩人竟然就從後山來到了湖面，獨孤鴻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了與npc間的巨大差距。

    不被提線木偶一樣扯著，他終于能靜下心來思考一下究竟怎麼回事。

    Npc做任何事，都是講究優先級的，而且通常，發布獎勵要高于接任務，否則，就會有不停接刪任務來阻撓別人領獎勵的bug出現，江湖畢竟不是數百年前那種將部分程序判斷放在客戶端，同一個npc可以同時應對無數人的網游，npc說的話做的事，每個身在現場的玩家，都可以听到看到感覺到，所有事情都要按部就班，優先級第一，先來後到第二。

    所以，npc絕不會輕易改變優先級，那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優先級還要高過發布獎勵。

    Npc與玩家間的任何互動，其實都可以算成一種任務，有時沒有獎勵而已，而接受優先級高過發布獎勵的任務，很少，至少也是劇情任務一級的。

    通常，這種任務都能得到些稀奇古怪的奇物獎勵，可是一種對心髒承受力的考驗，獨孤鴻還記得，開服之初，幸運玩家榜和倒霉玩家榜，雙榜上過半都是劇情獎勵玩家，王大娘的裹腳布、公牛擠的奶、武器蒼蠅拍、驢屎蛋彈珠、油炸臭鞋墊……簡直能湊成部最經典的一句笑話集。

    不過，獨孤鴻絲毫也不擔心，就算是劇情任務，看黑苗老頭如此急迫，獎勵也差不到哪兒去，何況，也有可能是傳說、世界、挑戰這些獎勵更好的任務。

    “你絕對想不到我看見了誰？”正在這時，頻道里傳來牛黃聲音。

    對了，牛黃！獨孤鴻猛然醒覺︰“回去，告訴白苗族長，那只蝴蝶是十轉蠱。”

    “啥？”本來神秘兮兮想給獨孤鴻出道難題，結果得到這麼個答案，牛黃的一頭霧水幾乎要凝成雨滴落下來。

    “別問那麼多，照我說的做就是，一會兒再給你解釋。”

    頃刻之後，頻道里傳來一聲蒼老的高八拍驚呼，然後是呼嘯風響……

    獨孤鴻微微笑了︰勢成水火的黑白兩苗族長，傳說中蠱神坐騎的十轉靈蠱冰雪金斑喙鳳蝶，事情開始有意思了……

第六十二章 兒時總角今何在

打漁船上，黑苗老頭運漿如飛，那看似單薄的身軀，仿佛隱藏著無窮大力，把個小船催的如同摩托快艇，每漿劃下，都是近十米水面，速度竟然比跑更快。

    于是盞茶功夫，兩人就來到大冰球處，載浮載沉的冰球上，鳳蝶正合翼休憩，那里似乎就是它的老巢。

    “果然是十轉蠱！而且，就與當年那只一模一樣……不對，根本就是當年那只！”老頭畢竟玩蠱一輩子，不同獨孤鴻的半吊子，一眼就見端倪。

    注視著精靈般的冰雪鳳蝶，黑苗老頭老淚縱橫，初時獨孤鴻還以為那是乍見傳說中蠱神坐騎的激動，直到發現老頭眼里凶光一閃而過，他才知道自己猜錯。

    果然，就見老頭把老淚一擦，凌空就往冰球撲去，同時嘴里喊道︰“漣漪，我來給你報仇了！”

    半空里他將手一揮，三只黑影從袖里往三個方向飛去，包抄向正自慵懶的鳳蝶。

    獨孤鴻憶起了當初牛黃打听來的故事，關于那個美麗的少女，關于黑白苗之爭的源頭，關于一只神秘的十轉蠱，聯系起之前探听的種種，加上黑苗老頭此刻的反應，似乎……故事是真的……

    難道說，眼前這只就是害死那個少女的十轉蠱？不會這麼巧罷？那可是五六十年前的故事，蠱蟲真可以活那麼久麼？還是說，十轉蠱當真稀少到被人恨屋及烏的程度了？

    還有，漣漪……這名字听著怎麼那麼耳熟？

    可惜，他卻沒時間想通自己的靈機。

    冰雪鳳蝶不愧是十轉蠱，面臨三只九轉加上黑苗老頭包抄，怡然無懼，翅膀輕輕只一揮，冰塵般的蝶絨便倏然擴散，將它包裹成霧氣一團，侵入霧氣的三只蠱，齊齊一個寒戰，立時萎靡不少，速度遲緩的跟普通蟲相仿佛，連獨孤鴻都有把握砍中。

    然後，黑苗老頭手掌才呼嘯著拍上霧團，可惜，這時候鳳蝶已經掠出結界，繞一個彎撲向了獨孤鴻，黑苗老頭輕功雖高，畢竟不會飛的，眼睜睜看著鳳蝶逃離沒有辦法。

    這個時候，正是獨孤鴻靈光閃現的瞬間，他不得不強行中斷了回憶，緊急思考躲避之法，當然，一瞬間也就有了，老主意——下水。

    入水之前他兀自疑惑，自己那一掌亢龍有悔仇恨有那麼大麼？竟然能讓鳳蝶放過挑釁的黑苗老頭硬是找上自己……

    待片刻之後，他試探著將頭露出水面，周遭情形已是不同，白苗族長大駕到了。

    這是個貌似和善的老頭，比黑苗老頭要高些，胖些，只是等他一開口，獨孤鴻就知道那層和善純粹是偽裝的︰“老不死的，你還沒死那？”這就是他第一聲問候。

    “老東西，你都沒死我哪兒敢比你早？”黑苗老頭也好不到哪兒去。

    于是，白苗老頭凌空躍起，向半空的鳳蝶拍了一掌，這掌貌似是封住鳳蝶後路，給黑苗老頭搭把手，而實際上，鳳蝶硬是從他重重掌影里鑽了出去，毫發無傷，而且，一掌落空後，白苗老頭毫無收手之意，任由手掌往黑苗老頭下半身拍去，取位陰毒無比。

    幸好黑苗老頭對此早有準備，抬膝對上掌影，解了變身太監之危，然後一扭身落回船上。

    彎身揪起冒出頭的獨孤鴻，一使力把他扔出去，老頭怒氣勃發︰“水柏耶！你想干什麼？不想給漣漪報仇了？”

    倒似有默契一樣，水柏耶也一把扔走了藏身背後的牛黃，然後抽刀放蠱往鳳蝶身上招呼幾下，灑然一笑︰“老不修的，就算要報仇，也該由我，漣漪的丈夫親自動手，關你金荻橋什麼事？”

    “我呸，老不要臉的，當年要不是你耍詐，串通裁判，我會輸給你？”金荻橋狠狠啐了一口。

    “老缺德的，還不是你這人信譽有問題，要不然裁判怎麼會都偏向我？”

    “……”兩個老頭于是唇槍舌劍起來，兩只小船也迅速接近。

    “撲　！”“撲　！”不知是湊巧還是刻意為之，被拋飛的獨孤鴻牛黃一先一後落上了冰球，每人頭頂都冒出百十來損血值，生被摔的，相比之下獨孤鴻就更慘些，還充當了一回牛黃護墊。

    “到底怎麼回事？”本來就一頭霧水，又摔的七暈八素，牛黃暈乎乎坐起身，憨態可掬的詢問。

    “趴下！”獨孤鴻一把將他扯倒。

    原來，冰球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雖然有水緡絲交錯的浮冰支撐著，卻被一下撞擊剝離不少，正在往水里沉去。

    雖然情有可原，手段卻激烈了些，當腦袋再次跟冰球硬邦邦一聲親密接觸，牛黃終于憤然尖叫︰“天地孤鴻，你干什麼？”

    話一出口，牛黃就愣了，獨孤鴻也微微一愣，然後古怪曖昧的看著牛黃︰“你……你，不會正好是個受吧？”

    剛才那一聲，尖利刺耳，絕不是正常男人可以發出來的。

    “你想的倒美！”牛黃發個寒戰，白獨孤鴻一眼，神色間卻是放松不少。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怎麼回事，看戲吧。”獨孤鴻將注意力轉回場中。

    此時此刻，兩個老頭身處，已是刀氣縱橫，碧波飛濺，小舟就在這幾息之間片片破碎，讓兩人明白了為什麼倆老頭會提早把他們扔出去。

    君子動手又動手，兩個老頭手底犀利，口上也絕不含糊，而且句式大體一致，簡直能編成一首誹句——

    “老不死的，我會那樣，還不是你打獵用蠱作弊先？”

    “老匹夫，那也是因為你捉迷藏追蹤蠱耍賴先？”

    “缺德帶冒煙的，當初玩彈珠用屎殼郎蠱是誰先？”

    “生兒子沒屁眼的，射尿比賽用死水蛭蒙混的又是誰先？”

    “……”

    這一番攻訐謾罵，卻把冰球上瑟瑟發抖的兩人听了個面面相覷，原本以為兩個老頭爭論的就是當年比賽那點破事，結果越听越不對味，到後來，什麼陳芝麻爛谷子都跑出來了，讓人實在不能不驚嘆江湖設計人員的惡趣味。

第六十三章 水濕猶得真心現

兩個老頭就在那大打出手，半空里，三毒一藥四只蠱也自糾纏不休。

    若論招式內力，是水柏耶佔優些，可惜他只有一只蠱，對面卻是三只，雖然藥蠱天性壓抑毒蠱，即便三對一毒蠱也不敢造次，奈何它本身攻擊手段缺乏，徒勞無功的在空里飛著，除了本能的爪牙的沒有其它辦法，硬是攔不下任何一只對主人的攻擊。

    一片混亂當中，還夾雜著個冰蝶，自從有了對手，毒蠱藥蠱都乖覺的避開高一級冰蝶廝殺，可這只美麗蝴蝶的存在是無法忽視的。

    其實若論實力，兩個老頭當中任何一個全力出手，拿下冰蝶都是分分鐘的事，奈何兩人相互掣肘纏夾不清——誰都想殺了冰蝶，誰又都不想讓對方殺掉，到最後，十分向冰蝶的攻擊倒有八分是被對方攔下的，時不時還來一出圍魏救趙，情形詭異透頂。

    冰蝶似乎也深知實力差距，完全無意與兩人為敵，一心只想擺脫糾纏去教訓那倆個敢在它老巢撒野的菜鳥。

    不幸的是，兩個老頭互相拆台雖然狂野，偏偏還能記得領路人的恩情，每次冰蝶蠢蠢欲動總是能及時攔下，就算它打算飛遠繞彎，也總會有罡風呼嘯的水柱攔住它去路，讓冰蝶莫可奈何，看向倆老頭的眼神似乎都充滿哀怨。

    于是，一場亂斗，打的天昏地暗，暈頭漲腦。

    “誒，你說，他們得什麼時候能分出勝負？”冰團上，牛黃百無聊賴打一個哈欠，“要不，打個賭如何，我賭直到天亮。”

    此刻月已中天，夜半了，四下不僅沒有黯淡，反而益發光亮起來，似乎系統主神都躲在一旁欣賞這場亂斗。

    “不知道，沒興趣。”獨孤鴻少有的心不在焉，他正在思考，這倆老頭對口相聲一樣的台詞，他是不是從哪里听過？

    即便過目不忘，大腦畢竟不是機器，一些僅余模糊影像的，還是需要當事人用心花時間去回憶的。

    終于，腦里那層模模糊糊影像凝成了具體記憶，獨孤鴻伸手入懷，掏出一件東西來——《水漣漪手記》——他終于想起來，記憶的源頭就在這本東西上。

    手記里，兩個老頭爭爭吵吵的內容，是被當成笑話一則則記錄下來的，甚至名字都沒換，一個地橋，一個柏耶，而他們嘴里的台詞，幾十年過去，也沒有任何改變。

    “當年那個被掙搶的女孩，是不是叫做水漣漪？”入水前曾經的一絲靈光也再度被獨孤鴻抓住，漣漪，水漣漪手記……

    其實都不必問，日記的主人，顯然就是那個引發兩族數十年爭端的女孩。

    看了獨孤鴻手上的書，牛黃瞬時明白過來，嘆一口氣︰“你實在不應該是攻，應該是受的！”

    傳說，受也有女人的第六感……

    獨孤鴻微微一笑，也不辯解，他注意力完全為手記吸引了去，當日只是憑一時直覺，如今知道了來龍去脈，再看這手記，觀感就大是不同。

    手記里，記錄著少女對美好家園的回憶，對天真無邪幼年時代的緬懷，對風波漸漸因自己而起的無奈，獨孤鴻一點點從字里行間讀了出來……

    看一眼激戰正酣的二老，分出勝負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獨孤鴻腦里忽然冒出個想法，就憑手里這本日記，再對眼前這兩個老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黑白苗間數十年的恩怨，說不定會就此化解吧？

    初時只是偶爾的靈機一動，然而當想法冒出之後，獨孤鴻越發覺出其可行性。

    任務物品，線索，觸發條件，當事人……似乎一切條件都滿足了。

    他心中開始編織詞藻，正準備以天花亂墜口若懸河之勢迅速解決這件事，數丈之外，兩老手掌募然交擊一處。

    原本兩老也打的天昏地暗，卻不干獨孤鴻牛黃什麼事，但自這掌開始，一切就不同了。

    這掌是個標志，意味著初時的試探已經完結，發現靠取巧無法戰勝對方之後，兩個人終于開始正面硬踫硬的交鋒。

    于是，隨兩對手掌並不響亮的踫觸，以二老為中心的湖面，波瀾猛起，近丈高的圓環水牆憑空生出，張牙舞爪向外撲去。

    一瞬間，水聲轟鳴，遠遠蓋過那雙掌交擊之響，大浪滔天，若在左近，那幾欲席卷一切的威壓，能讓膽小者肝膽俱裂。

    這一道人為制造的詭異圓浪，翻翻滾滾直到數十丈外方才消停，不用說，距離中心方才十丈的冰球上的兩人也遭了池魚之恙，被一個浪頭迎面撲上，從頭到腳濕個透徹。

    幸好，冰球表面有水緡絲可以揪扯，不至無從借力，否則二人此刻怕已身在數十丈外遙遙遠處。

    即便如此，兩人也不好過，牛黃還好些，只是濕了衣衫而已，獨孤鴻的情形卻有些搞笑，方才那刻，正是他打好了腹稿，舉臂欲呼住手的一刻，結果手臂剛起，就被浪頭硬生生打落，一字剛出，就被迫吞回腹中，若不是他天性堅忍，換個旁人，受這麼大驚嚇，手里《水漣漪手記》怕已沉進月亮湖底喂魚去了。

    獨孤鴻再不敢輕易起身，就學牛黃模樣，將半截身體趴浮冰上，半截身體浸入水中，手腳俱以水緡絲錮住。

    這周圍水緡絲密布，有冰球支撐一切好說，若落進水里，鐵定是個手腳被纏，溺水窒息局面，獨孤鴻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那可太丟人了。

    等終于固定好了身體，暫無性命之虞以後，他的眼楮無意間從水漣漪手記上掃過，頓時愣住了。

    被水浸過後，那翻開的書頁上，已經看到熟極而流的字句間，竟然無端的多出些新的內容來。

    獨孤鴻再沒心思阻止兩個老家伙決斗，快速翻看起來。

    新內容其實沒多少，就夾在原本文字的間隙處，與原文稍一比較，就知道是同一個人所書，至于都寫些什麼，獨孤鴻一頁頁重新翻過，臉上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在獨孤鴻看來，似乎，這些隱藏起來的內容才是真正的少女日記，通過它，仿佛能看到女孩的喜怒哀樂，一顰一笑，與之相比，那些顯露出的內容好像經過作家修飾的回憶錄，雖然精彩煽情，卻沒有絲毫內心流露的天趣。

    比如說，少女情竇初開時羞澀甜蜜，比如說，她研究十轉蠱有成時的興奮雀躍……這一切，都是顯露的內容里所沒有的，而這些新的記載，讓獨孤鴻對黑白苗間的夙冤，又有了一番完全不同的理解。

    “你都看到什麼了？”見獨孤鴻表情變化，牛黃抓耳撓腮，可惜因為自身安全問題，只能與獨孤鴻冰球上一人一邊趴著，活像兩只面面相覷的蛤蟆，根本沒辦法看到書里內容，就在那空自著急。

    心急火燎的煎熬著，心慌意亂四下張望著，無意間一低頭，牛黃的眼楮也凝住了。

    他們身下的冰球，從遠處看雖然圓滑，其實表面相當粗糙，跟毛玻璃差相仿佛，可是經過剛才湖水一浸，再有二人在表面蹭來蹭去，此刻他們身下的冰蓋，就跟明鏡兒一樣，也就露出了，原本無法明晰的內容……

第六十四章 冰封佳人傾...

“嘿，”三五分鐘過後，牛黃總算記得拉拉獨孤鴻胳膊，“跟我一起來看上帝！”

    “別踫我，忙著呢！”獨孤鴻正自凝神思量，顯露的字跡讓他有了個全新的認知，雖然未沾濕前他就有些預感，那時卻是模糊不清的，這些字跡就是證據，雖然是從完全不同的方面，卻把他的推斷變成板上釘釘的鐵論。

    但同時，又有更多的疑惑鋪天蓋地而來，若不將之一一想通，就還未到真相大白的時候，就算他天縱奇材，一時間也無暇分神。

    “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看看。”牛黃繼續勸道。

    獨孤鴻干脆以不回答應對。

    牛黃也耐心耗盡，初時腦袋被撞的生疼，剛才最想看的東西又死活看不到，他的耐心早就是半截芯的爆竹，一點就爆，當下毫不客氣伸出手來，探上獨孤鴻頭頂，往下便是一按。

    “　！”一聲悶響，獨孤鴻頭頂飄出個個位數紅字。

    “你干什……”獨孤鴻憤然抬頭，話到嘴邊卻又散在風里。

    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什麼？晶瑩剔透的冰團正中，竟然有一個絕代佳人嫣然橫臥？！

    定楮再看，眼楮沒有騙他，佳人依舊，膚如皓雪，身形綽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曲線似乎都美到了極處，而其又恰是仰面向上，就尤其容易注意到，她的眉目如畫麗質天成。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謝謝阿蕾提醒】；香霧雲鬢濕，清輝玉臂寒……

    手若柔夷，膚如凝脂；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縴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艷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美人似乎就有這樣不可思議的魔力，一瞬間，從古到今贊美佳人的句子，一起涌進獨孤鴻腦海，即便如此，卻仍給他一種詩句難描其美萬一的缺憾感。

    連獨孤鴻都做如此反應，可想而知這女子的美麗。

    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所謂的紅顏禍水，大約就是這樣的了。

    甚至直到幾息之後，獨孤鴻的大腦才終于恢復正常。

    “連你也這樣，看來我果然還是正常的。”見獨孤鴻回復常態，牛黃安慰的拍了拍獨孤鴻肩膀，深深嘆息一聲。

    連你也會這樣，看來我果然還是正常的？這話粗听起來只是句感慨，細細一品，卻讓獨孤鴻大腦有些轉筋，牛黃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連你也會這樣，這句他能理解，因為自己現在是個攻嗎，被美人吸引的確可以算做不正常，可是那後面一句就值得商榷了，若是以牛黃的身份說出來，就沒必要加前面那句，若算他一時忘形，以自己猜測的那個身份說出來，就沒必要加上諸如“果然”“還”之類強調的語氣，以及最後那聲深深嘆息。

    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猜錯了？獨孤鴻背上不由一陣惡寒。

    “嘿，想什麼那？”牛黃當然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讓獨孤鴻有了那麼多聯想，見對方出神的盯著自己，還以為他忽然想通什麼，漫不經心拍拍冰面，“這個就是水漣漪吧？難怪會有那種狗血情節。嘖嘖，就這麼死了，還真是紅顏薄命啊！”

    這答案並不難猜，冰封的女子白衣勝雪，一身苗家服飾，又有這樣的容貌，除了水漣漪不可能是別人。

    也只有這樣的水漣漪，這樣傾國傾城的魅力，黑白苗數十年的爭斗，不知多少族民的枉死，才能夠解釋的通。

    “她不是幾十年前就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這問題倒是牛黃給出了答案︰“我听說過，這兩個村子的人習慣水葬。說不定，根本就是那兩個人……”牛黃看了眼激斗正酣的老頭。

    “不可能，若是他們做的，至少會有所表示，更不可能把咱倆垃圾一樣扔來這上面。”

    “倒也是。”獨孤鴻的理由無可辯駁。

    可是，除了這兩人，更加不可能是別人，他們可是這一畝三分地的主管。

    而且，當年的事很明顯是……獨孤鴻腦里更亂了，水漣漪尸體出現的這麼詭異，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總應該有些原因的，究竟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呢？隱隱約約，獨孤鴻覺得當中有個訣竅沒有想通。

    這時候，兩個老頭的戰斗顯得緩和起來，舉手投足，比剛才不知慢了多少倍，只有通過偶然失手的刀掌余勁，在江面上造成了多大的波瀾，才能判斷出來，兩個人間的戰爭非但沒有緩和，反而益發激烈起來。

    表面平靜，暗流洶涌，這樣下去，若始終維持平局倒也罷了，若分出高下，定然是一方不免的情形。

    而且，局面似乎越來越偏向水柏耶了，這種層面的戰斗，九轉蠱完全插不上手，數量的多少已沒有意義。

    白苗老頭就在那得意大叫︰“金荻橋，你果然是老糊涂了，本命蠱需以精血飼養，你都多大歲數了？養一只不算，竟然養了三只，你有那麼多血可以喂麼？難怪這麼快就不行了。”

    “放屁！好，既然你想死，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成果。”金荻橋臉紅頸粗，絲毫不落下風，就見他將牙一咬，一口血噴將出來，射中了正追逐戲耍的三只毒蠱。

    一瞬間，三只古里古怪的玩意體型增大了一倍，黑色的身體表面似乎有血霧翻涌，三只蟲仰頭一聲淒厲長嘶，迅捷無比的撲向水柏耶，速度比之方才不可同日而語。

    這口血一噴，金荻橋臉色頃刻蒼白如紙，他卻不以為意，將身一縱，就凝聚全身之力撲向對手。

    “這就是你壓箱底的本領了？”水柏耶話雖輕描淡寫，全身已在繃緊，顯然只是嘴硬。

    然而，不等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分出結果，一道淡淡白影從兩人間隙一掠而過……

    冰雪金斑喙鳳蝶，竟然就挑這個緊要關頭，沖破了兩人封鎖。

    “回來！”兩個人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生死相搏了，保護強行帶來的玩家不被冰蝶傷害，這是程序設定，是比殺死冰蝶和老對手優先級更高的任務。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他們畢竟只是普通npc，是生存在規則之下的程序，無法作出超出規則的事，等收回氣勁準備攔截，冰蝶已經去的太遠了。

    原本不會出這種事的，憑兩個人的實力，任何一個都不會有問題，怪只怪，兩人同時來到了這里……

    興沖沖飛著，冰蝶的身體在半空劃出一道瑩亮的軌跡，冰球上兩人甚至能讀出冰蝶眼里的快意和仇恨。

    被冰蝶殺死好呢？還是投湖淹死好呢？眼見大禍臨頭，兩人開始猶豫。

    正當兩人左右為難、兩個老頭肝膽俱裂之際，冰蝶輕盈的身體卻驟然一個急停，讓人驚疑不定的懸住了，冰蝶的目光，就疑惑的盯上了獨孤鴻，還有他手里的筆記……

    原來是這樣！一瞬間，獨孤鴻腦里疑惑豁然貫通。

第六十五章 真相就是……

冰蝶的目光由疑惑而恍然，但下一刻，它不懷好意的視線就凝聚到牛黃身上。

    “握著。”獨孤鴻趕忙把手記遞給牛黃一半，既然知曉了來龍去脈，這點小事已經不成問題。

    果然，冰蝶立刻釋去敵意，震翅翩翩繞兩人盤旋幾圈，竟飄然落上書頁。

    “真的好漂亮！”乍見此景，牛黃也顧不得這有多麼古怪，忍不住就伸手摸去。

    獨孤鴻要阻止已是晚了，不過，卻沒像想象中那樣，原本觸之冰封的鳳蝶身體，牛黃摸著竟然安然無恙，也許就是進入任務模式後的特權吧。

    任務者逃過性命之憂，系統也不會把自己貶落級，轉眼間，由岌岌可危而安之若素，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卻未讓兩個AI有所動容。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便似心有靈犀一般，同時推出一掌，一震俱退後，又立刻猱身而上，乒乒乓乓打將起來。

    “兩位前輩，停手罷！”獨孤鴻出聲勸阻。

    “為什麼？！今天不把他打的滿臉桃花開，我就不姓金。”

    “憑什麼？！今天不讓他滿地找牙，我就不姓水。”

    兩個老家伙的回答也似商量好的，只停了一瞬，立刻又打在一處。

    “唉！打罷，打罷！都打死了才好。只可惜，水漣漪前輩一番苦心，就被你們兩個冥頑不靈的家伙付諸東流了，真是天妒紅顏啊！”一聲嘆息，催人淚下，獨孤鴻的演技可不是蓋的。

    “啥？”听了這話，哪還由得兩個老頭不動容，對視一眼，同時停了手，“小伙子，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明白。”

    “說明白？那話可就長了，要從哪里說起呢？”獨孤鴻煞有介事皺著眉，“咳，就從水漣漪前輩迫不得已讓十轉蠱咬了自己開始罷！”

    “你說什嗎？”這輕描淡寫一句話，听在兩個老頭耳中，不啻霹靂驚雷，便連牛黃也變了顏色，“你這是從何說起？”

    其實在獨孤鴻眼里，這是順理成章的推論，手記還沒被浸濕之前，他就有了模模糊糊的念頭。

    一個妙齡少女，生她養她的地方，因為自己刀兵四起，殺伐不斷，只要這女孩是純真善良有感情的，恐怕都會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那麼自殺以解紛爭，簡直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浸濕的書頁只是給獨孤鴻提供了鐵證——十轉蠱養成之法，是女孩自行參悟的，全天下只有她一個人會。

    所以說，女孩同時是個天縱奇材，一個奇材，用的自然也就不是那種普通女孩都能想到的簡單手段，只是可惜，原本用心良苦的策劃，遇到這兩個牛嚼牡丹的蠢物，一絲一毫都沒發生作用，在獨孤鴻看來，天妒紅顏未必，天妒英才卻是真的。

    “漣漪，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沒人會怪你的……”听完獨孤鴻聲情並茂的演說，兩個老頭鼻翼煽動，老淚橫流，淚花就順著臉上縱橫交錯的褶子彎彎曲曲流下來，兩張老臉，頃刻間鼻涕眼淚一大片。

    然而，感人肺腑場面只是幾息，當異口同聲嗚咽一句“如果你早點嫁給我，不就沒事了嗎”，兩個老頭立刻把眼淚一擦，怒視對方又一句“憑什麼（-2）”，轉瞬間，就又打在一處。

    “水漣漪前輩的決定果然是對的，看看你們，是副什麼樣子，就算她嫁給你們其中一個，另一個就會甘心麼？”

    “我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小輩指手畫腳了？”獨孤鴻這句卻是犯了眾怒，兩個老頭一起扭過頭，眼里凶光四射。

    “好，好，我不指手畫腳。你們兩個殺人凶手盡管打去，打死了，正好以慰水漣漪前輩在天之靈。”

    “殺人凶手？你什麼意思？”看著淡定的獨孤鴻，已經明晰一切的神情，兩個老頭不得不再次停手。

    “你可別亂來，咱們的任務獎勵還得他們決定呢。”牛黃扯了扯獨孤鴻。

    “放心，看戲就好了。”獨孤鴻低語一句，提高了聲音，“兩位前輩，難道從來沒有听水漣漪前輩說過，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從來沒有听說過，谷神不死是為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這些古怪句子好像什麼時候听過？”

    “是啊……”

    “什麼時候呢？”

    “哦，哦，對了，當年那個書生。自他來過以後，漣漪嘴里就總念叨這些。”

    “嗯，沒錯。可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不曉得……嘿，小伙子，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這些曲里拐彎的東西咱們不懂。”

    “…………”

    “好吧，我就簡單些說。水漣漪前輩難道沒跟你們提起過，一只高階蠱的毒，可以用同屬性的兩只低階蠱，一只毒蠱吸取，一只藥蠱化解的辦法解掉？”

    “沒有。”兩個老頭斬釘截鐵，獨孤鴻吃了一驚，難道猜測有誤？下一刻，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也不必說，這是黑白苗村人人都知道的事。”

    敢大喘氣嚇唬我？一瞬間，獨孤鴻也不再對接下來的台詞有所歉疚︰“那麼，兩位前輩，當年水漣漪前輩中蠱之後，你們為什麼不用這個辦法去救她？”

    窒息！

    可怕的窒息！

    一瞬間，月亮湖水面都停止了翻騰，天地間一片寂然，莫名其妙的重壓讓所有人無法出聲，只余兩個老頭喃喃自語在那里回蕩︰“對啊，就算十轉蠱，也有辦法可解的，兩只九轉就行了。哈哈，是我們害死了漣漪？我們才是殺她的凶手？嗚嗚，是我們？我們才是……”

    兩個老頭如癲似狂，在水里載浮載沉著，一會哭一會笑，顛來倒去只是那麼幾句，已經近乎魔障。

    也難怪，一腔熱血，數十年苦戀，數十年爭斗，一朝醒來，卻募然發現，害死夢里情人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數十年的怨懟仇恨，都錯了對象，沒有任何意義，這樣的打擊，恐怕誰也經受不住。

    水里撲騰著，兩個老頭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起來。

    “水漣漪前輩當然不會蠢到去自殺，她只是想讓你們明白，黑白苗村自古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連救人，也得攜手並肩，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這些年，都干了什麼？你們不僅害死了她，還害得她死都不能瞑目，你們有臉……”面對兩個老頭悲恫，獨孤鴻似乎無動于衷，繼續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夠了，夠了，別說了！”連牛黃都開始于心不忍，連連拉扯他。

    “放心，我有數。這只是給兩苗村這麼多年來，因為他們兩個一己私欲，被無辜連累而死的人討討舊賬罷了，以後未必就有機會了。”這是典型的獨孤鴻的方式，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游走在正義與邪惡間那條自認的平衡線上。

    “什麼意思？”牛黃本來覺得事情已經完結，听他這樣一說，卻又覺得另有內情。

    “看戲就是了。”獨孤鴻避而不答。

第六十六章 九轉雙真解女尸

湖中老頭停止了哭笑，靜靜浮在水上，一聲不吭，所謂哀莫大于心死，大約就是眼下情形了。

    又一陣長長沉寂之後，兩人終于再度開口，只是那語氣，雖然是吼出來的，卻滄桑深重的真如兩個耄耋老人——

    “看來我們錯了，真的錯了，大錯而特錯！”

    “老天，你怎麼能這樣懲罰我們！”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愧對先人，無顏相會于泉下啊！”

    兩人仰天長嘆，緩緩舉起右手，五指成爪，正對天靈，只需一掌拍下，所有的功過對錯，就與他們無干了。

    最後關頭，兩人互視一眼，彼此皆泛起苦笑︰“沒想到咱們爭斗了一輩子，到最後，卻落到這樣的結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唉，若能有來世，咱們別做敵人，做朋友吧。”

    “嗯，那一定要比現在愉快的多。”

    這樣說著，兩個老頭雙雙閉上眼楮，手掌正欲拍下，一聲嘆息傳來︰“住手罷！”

    聲音並不宏亮，也不高亢，卻震的漸漸平復的湖面輕波激蕩，漣漪一圈圈擴散開去。

    兩個老頭，包括牛黃，頭頂都有個位數血值冒起。

    內息爆發︰呼喊，以內力催谷大椎、肺俞、中脕、天突、合谷等強化聲帶諸穴，發出宏聲，是獨孤鴻山間寺見識獅吼功後創出的新技，雖然傷害遠遠不能相提並論，巨響瞬間給人的心理打擊，還是可以一用的。

    兩個老頭驚疑不定的看著獨孤鴻，把他倆逼到羞愧欲絕，非死不足以贖己罪的是這位，現在自己想死，又硬生生攔下的也是這位，他到底想干什麼？

    即便B級AI情緒智計已甚為出色，一時也不明所以。

    一旁牛黃腦里靈光一現︰npc自相殘殺或自殺都是不會掉落的，除非他的死亡有玩家部分參與，而剛才那聲吼，參與已是足夠了，他幾乎能想象出獨孤鴻下一句台詞︰“咳，不好意思，剛才嗓子癢。你們繼續，繼續……”

    無恥啊！卑鄙啊！連人家自殺都不放過……牛黃就把半是欽佩半是鄙視的目光投向獨孤鴻。

    只可惜，他卻表錯了情，就听獨孤鴻續道︰“兩位前輩，自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兩位既是真心悔過，為什麼不做些有意義的事，也好彌補當初犯下的過錯。”

    “彌補？還能怎麼彌補，錯的已經太多了……”

    “是啊，錯的太多太久了，回不了頭嘍！”

    兩個老頭竟似死意已決，獨孤鴻連連搖頭︰“把看破苦心，化解仇恨的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水漣漪前輩才真是大錯特錯了。”

    “不許你詆毀漣漪！”（-2）兩個老頭聲色俱厲，如若不是親身經歷過，絕對沒人看得出，這兩人片刻之前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難道不是麼？虧得兩位前輩煉蠱一輩子，被在下幾句話逼的要死要活，連蠱術最基本的常識都忘記了，水漣漪前輩竟然把希望托付給你們，不是糊涂透頂是什麼？”

    “小子，不要以為你有教于我們，就可以如此放肆，今天你不說出個緣由來，別怪我們老哥倆黃泉路拉上你一個墊背！”

    倆老頭吹胡子瞪眼，牛黃也暗暗著急，讓兩個老家伙自殺不就完了麼，憑他們的實力，至少也是門派長老級的，掉落絕不會差到哪兒去，干嗎還這麼磨蹭？他卻忘了，片刻之前，他還在暗嘆獨孤鴻冷血無情的。

    獨孤鴻胸有成竹︰“來到這里，兩位前輩立刻就認出，這只冰蝴蝶就是當日咬傷漣漪前輩的凶手，而片刻前又已知道，那是漣漪前輩自己動的手，兩位難道沒聯想起什麼？蠱死人傷，人死蠱亡，本命蠱之說，難道不是蠱術常識？”

    “這個……”兩個老頭開始抓耳撓腮，顯然一時還未想通。

    倒是牛黃狠抽一口冷氣，他驚訝的指著腳下，甚至有些結巴︰“你是說，你是說，她，她還沒……”不要怪他想象力太匱乏，實在是，若那猜測正確，答案已經有些超出武俠的範疇。

    “是啊。”獨孤鴻嘆息點頭，“這一連串任務，都是圍繞此事而來，不管還有什麼其他選擇，這絕對是難度最高，觸發幾率最小，報酬最豐厚的一個結局了。”

    “而且，決定進度的不光實力，還有運氣……”獨孤鴻揮揮濕淋淋的手記，“如果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拿了它，如果不是偶然一招亢龍有悔讓我知道這只蝴蝶是十轉蠱，如果不是咱們有倆個人，在黑白苗村的聲望進度又剛好一樣可以把兩人同時叫來，如果不是他們兩個的台詞讓我想起這本書，拿出來看的時候恰好被水打濕……”

    “這些如果當中只要有一個不滿足，任務就絕對做不到眼下這步。想通真相以後，我真的很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這兩天沒去買彩票。”

    “……”

    這時候，兩個老頭怯怯的詢問聲傳來︰“小哥，我們……到底應該聯想到什麼？”

    “笨蛋，當然是水漣漪前輩還沒死了！”牛黃實在受不了這二位的弱智了。

    “別！”“什嗎！”獨孤鴻的驚叫和倆老頭的驚呼重疊到了一起。

    “不相信你們自己來看!”牛黃不耐煩的跺跺腳下，轉向獨孤鴻，有些納悶，“為什麼不告訴他們？”

    獨孤鴻苦笑︰“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卻說兩個老頭撲騰著爬上冰面，將頭一低，淚水恍若開了閘的水龍頭，頃刻間就將冰層融出四個大洞︰“漣漪……真的是你？你還沒死？嗚嗚……太好了，太好了！”

    好半晌，兩人才憶起正事，擦干眼淚抬頭詢問︰“怎麼會這樣？”

    “抱歉，方才不得已對兩位前輩說了慌。”獨孤鴻指指冰蝶︰“相信就是它，這幾十年來，一直用自己的冰毒和水緡絲，讓漣漪前輩保持著冰封不化。”

    看著冰蝶得意洋洋的神色，兩個老頭難得的靈光一現︰“你是漣漪那只冰蠶胖胖？”

    “砰！”“砰！”兩聲悶響，倆老頭被冰蝶一翅膀一下，敲了個頭破血流。

    這只冰蝶，看來是母的……獨孤鴻牛黃一個心思。

    既然一切謎底已經解開，方法也有了，余下的，就是兩個老頭這種專業人士的工作了，听著他們爭爭吵吵，這個要提供這種材料那個要提供那種藥材，恨不得把棺材本也掏出來的模樣，估計水漣漪的自由，花不了多少時間。

    然而事實總是出人意料，詢問推翻了兩人猜測，材料基本沒有問題，可化凍過程需要至少三天。

    牛黃終于明白獨孤鴻為什麼阻止自己說出答案了，他們兩人，現在無所事事了。

    他們本該有事可作的，包里的藥材活蟲都快放不下了，相信足以把聲望沖到三級頂，只是還聲望，估計就得花費半日，可是，他們的二級進階任務還沒還，因為兩個老頭又處于忙碌中了，不管說什麼回話只一句︰“忙，有什麼事三天以後再說。”

    “看來只能推遲幾天再走了。”獨孤鴻嘆息，他不喜歡變更計劃，可是任務已經完成，只剩下領獎，這時候抽身離開那就真是有病了。

    “對了，我還有其它任務。”牛黃驟然醒悟，喜滋滋掏出一塊玉佩，“那個尋找死孩子骸骨的任務物品，就是這附近的水底無意找到的，如果不是那個老頭莫名其妙把我拉來，現在已經跟那個瘋婆娘還了。”

    “在這附近？死孩子骸骨？”獨孤鴻眉頭微微一皺，“也許，我能讓你這任務還的更徹底些……”

第六十七章 期待～～～

獨孤鴻早就在懷疑，金忘兒的來歷不簡單，雖然只是個孩子，而且瘋瘋癲癲，言辭之間，卻每句都正合任務要點，先是三七花田的清露草和手記，繼而月亮湖底的女鬼和蝴蝶，這已經不能用踫巧形容，就算是系統刻意為之以作玩家提醒，為什麼偏偏是金忘兒，都是個不能忽略的問題。

    果不其然，領著牛黃拿玉佩見到這瘋癲小鬼，等他抱頭呻吟兩句，一切也就了然了。

    小鬼原來不姓金，姓水，是白苗村的人，前些日子因為嬉水貪玩，被水緡絲纏住手腳溺了水，根據他隱隱約約的印象，是冰蝶救了他，可惜因為又凍又嗆，等他再度醒來，就患了失心瘋，又錯被黑苗村的發現，當成了棄兒收養。

    他白苗村的母親水春花，就思兒成疾陷入瘋魔，偶爾清醒一下，便會央玩家幫她去尋兒子遺骸。

    帶著金忘兒趕到白苗村，欣賞過一段狗屁倒灶的母子重逢劇情，水春花向牛黃說道︰“少俠古道熱腸，為小女子尋回失散的兒子，我們母子倆實在無以為報，只有這塊自祖上傳下的玉佩，似乎正合少俠之用，也許會對少俠行走江湖有些幫助……”

    玉佩還是那塊玉佩，但經過水春花之手送出來，玉佩表面就浮起一層淡淡紫光，跟任務物品時大不相同。

    牛黃臉色發黑，獨孤鴻看著他神情變化，心里只想笑，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山間寺就遇到過一回，但看著別人自食惡果，多少次也不會厭。

    “能不能出去一下？”牛黃下了逐客令，江湖規矩，別人領獎勵的時候，是可以要求其他人走開的。

    “好運！”獨孤鴻微微一笑走出門去。

    “阿彌托佛，這位施主，可曾見到你們族長大人？”剛剛出門，似曾相識的對話傳入獨孤鴻耳中，不僅僅因為那台詞不久前才說過，而且說話的聲音，也是自己熟悉的。

    獨孤鴻驚詫轉身，就看到，年輕的和尚心急火燎扯著一個行人衣袖，那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往常的淡定自若。

    “你絕對想不到我看見了誰？”當牛黃這樣問時，雖然並未回答，獨孤鴻腦里也曾飄過某些，與牛黃共同經歷過的影像，卻獨獨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相衍，山間寺里，以一已之力沖破數十高手攔截，把謝寶兒救出苦海的少林和尚。

    “經月不見，大師近來可好？”獨孤鴻打了聲招呼。

    “天地施主，你也在這里？”相衍一愣，但旋即挪動了腳步，“抱歉，貧僧還有要事，無暇敘舊……”

    “大師別急，你的疑問在下也听到了，不是自夸，除了敝人，哪怕你問遍全村，也不會有人知道水族長身在何處。”兩個老頭正在月亮湖大冰球上趴著，別人當然不可能知道。

    “哦？他在哪兒？”相衍激動萬分拎起了獨孤鴻，跟黑苗老頭拎他一個樣，沒區別。

    獨孤鴻暗暗一嘆，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玩家才能與npc分庭抗禮，眼下，他只能勸說和尚別太激動，有什麼事慢慢說。

    原來，相衍是為謝寶兒斷掉的手臂而來，大理方圓也近千里，在這方圓之內，最負盛名的醫者，就是這里的白苗族長水柏耶了。

    續臂容易，藥材難尋，若想那手臂日後同沒斷過一樣，數味主藥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那清露草、水緡絲的任務，是大師你發布的？”獨孤鴻幡然醒悟，怪不得，那任務竟可以忽略自己與牛黃的敵對立場，只以任務過程是否參與來決定是否做了任務。

    “是啊。”相衍更是驚訝，“另外幾味主藥得我親自去找，這兩味我就請水族長代勞了，天地施主你是如何知曉……”

    “佛祖怎麼說的來著？佛度有緣人，咱們是有緣人啊。”獨孤鴻掏出了五丈水緡絲，恰好牛黃這時候走出門來，就向牛黃指指，“清露草在他身上。”

    “太好了，太好了。”相衍執著兩樣東西，喜不自勝。

    看到他那副樣子，獨孤鴻都不好意思打擊他︰“大師，只是……這幾天，水族長恐怕抽不出時間來……”

    “沒關系。貧僧也是少林醫宗出身的，吸血蟲、軟筋散水族長已經借與貧僧，加上搜尋的草藥和這兩味，足夠了，貧僧自己動手就成。”

    這倒是皆大歡喜了。

    走在族長居的路上，看著牛黃春風滿面的樣子，獨孤鴻終于忍不住問道︰“剛才那任務獎勵什麼了？”

    牛黃早就等他來問了，當下咧嘴一笑︰“全抗＋12的飾品。”

    “不會罷！”獨孤鴻驚呼。

    五行全抗＋1算一條屬性，全抗＋12就是12條，那可是最頂級的絳紫才有，當初山間寺那麼個世界劇情任務，也不過贏得這種檔次的獎勵而已。

    根據江湖慣例，E級任務灰色獎勵，D級綠，C級藍，B級紫，A級紅，S級黃，雖然玩家並不會知道任務具體什麼等級，從難度上也能約略估計出來，可獨孤鴻怎麼也估計不到，這麼個小小任務，竟然就是B級的了……

    “郁悶嗎？”牛黃幸災樂禍，黑苗村與金忘兒談過之後，他們就知道，這任務是雙向的，即可以從水春花處接任務，拿了玉佩找金忘兒，也可以從金忘兒那里，接一個尋回金忘兒記憶的任務，拿了玉佩找他媽，只是和取了玉佩直接還不同，母子相認的任務是劇情唯一的，也就意味著，完成了之後，別人再也接不到。

    當時獨孤鴻是極度不屑的揮著手把機會讓給牛黃的。

    “一點也不。”獨孤鴻一臉遐思，“只會很期待……”

    “期待？”牛黃納悶。

    “你想啊，那麼個小破任務就有這樣的獎勵，容我想下，我剛剛完成了一個二級聲望進階的九轉金蠱任務，一個十轉靈蠱的隱藏任務，一個化解黑白苗村恩怨，至少也是區域級的劇情任務，還有個解救水漣漪的高難任務，你說說，這些任務又該是什麼樣的獎勵？噢，對了，還有相衍和尚一會兒的獎勵。唉，期待啊～～～”

    經獨孤鴻一說，連牛黃也不由自主期待起來，領任務獎勵啊，那就素網游里的發薪日啊，能不期待麼……

    這般說著，獨孤鴻就忽然憶起月亮湖上的教訓，搓著中食兩指向相衍和尚道︰“大師，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這任務獎勵……您看能不能先……”

    相衍和尚募然轉回了身，上上下下打量著獨孤鴻，一臉古怪︰“這次的獎勵，我倒是想早點給你，就是不曉得你敢不敢要？”

    “……”

第六十八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獎勵

“有什麼我會不敢要？”就以獨孤鴻的智商，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

    相衍嘆息搖頭︰“你的事，待我安置好謝寶兒再詳說。牛施主，這是你的。”和尚從懷里掏出本小冊子。

    “牛施主？”牛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接過冊子，一聲驚呼︰“燕子三抄水？”

    別看這名字跟八步趕蟬草上飛一樣的俗，這可是門高級輕功，A級任務才會有的獎勵，而且，恰好是牛黃最需要的。

    輕功，區分低級高級可不僅僅是提速一個指標的，按照論壇里標準，至少分成了六項︰爆發、提速、持久、藏蹤匿形、滯空、轉折……也正因為如此，絕學級輕功里，還有武當梯雲縱、昆侖大九式這種最高提速只有80％的存在。

    鬼影飄風雖然是門絕學，也只不過前四項有A、S、S、S的表現，最後兩項，卻是雙E，也就是說，論起滯空轉折，鬼影飄風跟武館技能是同級的。

    而燕子三抄水，恰恰能彌補鬼影飄風這種缺失，它正是因為後兩項上的優異表現，才晉升A級的。

    “有了這個，再加上那塊闢毒飾品，這次四川之行把握很大嗎！”

    江湖里的抗性不似其它游戲，叫做有幾率抵抗——傷害，而是實實在在增加人的身體承受力，就以主角為例，不管體內積攢了什麼類型的毒素，當數值達到1000【注一】，就會出現中毒癥狀，2000，就是雙倍效果，而若抗性加12，臨界數值就會變成1400，2800，這不僅大幅延緩了毒素的發作幾率，一些累積上限過低的毒素，甚至會因為達不到觸發值變做無效。

    “是啊。”牛黃已經懶得追究下一步行動為什麼又被獨孤鴻掌握，將手一拍學了技能，迫不及待幾下提縱，身在兩米高處忽然問道，“你自己的獎勵是什麼，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

    說完了話，他才落回地上，雖然只有一級，還不能轉折，效果已經很明顯了。

    此刻兩人是等在依山傍水的族長木樓前，相衍和尚進去也有段時間了。

    相比初學技能的喜悅，牛黃更加好奇的就是，听了相衍和尚的話，獨孤鴻是怎麼做到無動于衷，至少表面上不露絲毫焦慮，這家伙的神經真的是鐵做的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不要而已，還可能有更壞的情況麼？”獨孤鴻攤雙手，意暇甚，他此刻還不知道，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阿彌托佛，施主豁達，貧僧佩服，觀施主之風，與我佛有緣啊，不知是否……”恰在這時，相衍從屋里出來，口喧佛號就是一大段招攬的話。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因為基本上都是玩家跑去拜師，很少有npc主動招攬的，不過據說，若遇到這種情況，入門後待遇比跑去拜師要好的多。

    牛黃“噗哧”一聲掩嘴輕笑︰“這主意真的不錯，反正你現在還是個自由身，做了少林入室弟子也不屈了你。對了大師，謝寶兒怎麼樣了？”

    “施主有心，寶兒已經無恙，再有半日就會醒來。天地施主，你意下如何……”

    獨孤鴻瞪牛黃一眼，對相衍道︰“大師，在下自由散漫慣了，一心向往的是仗劍天涯風雨獨行，恐怕要讓大師失望了。還是……說說獎勵的事吧。”

    “這便麻煩了。”一瞬間，相衍竟深深皺起了眉頭，“有個疑問，貧僧不問不快，還望施主直言相告？”

    “大師盡管問。”

    “施主……看過那神農百草經後，怎會絲毫也未發現自身隱患的？”

    “啥？”神農百草經？隱患？獨孤鴻牛黃一齊愣了。

    “睽別月余，我觀施主內息，不僅未見精純，反而益顯雜亂，入魔之虞已在眉睫，施主天縱奇材，怎會連書中那麼淺顯的闡述也未能領悟？”

    悟性三十幾，天縱奇材這說法應該不過分，不過，再是天才，對于沒看過的東西，要領悟也著實有些難度，獨孤鴻與牛黃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知道兩人是交換了獎勵，相衍連聲嘆息，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上次的獎勵黃帝靈樞篇和神農百草經不是無來由的。

    內功，並非選定條可以循環的路徑，固化三十六周天就能憑空創造出來的，表像上，內功分做金、木、水、火、土，而內里，其實又分陰陽，分虛實，分死生，分剛柔，分正逆。

    一個人，雖然天賦、體質、性格、機緣各自不同，適合自己的內息屬性，其實只有一種，可以持續不懈鍛煉，並以之強身健體克敵制勝的屬性，也只有一種，多過一種，內息就會混雜，會爭斗，會不听使喚，會走火入魔。

    听到這處，獨孤鴻腦里浮現了月亮湖邊，牛黃一曲春江花月夜差點要了自己老命那幕，知道和尚說的是事實，當即一身冷汗。

    若非他築基的是少林心法，後來修的又是極不易走火入魔的養生經，恐怕早被打落原形了。

    門派弟子就不會遇到這種問題，門派技能由低級而高級，一脈相承，都是千錘百煉的經驗凝聚，也只有獨孤鴻這樣的野狐禪，才會出這種狀況。

    當日，相衍就是看出，獨孤鴻內力雖然不強，內息已有數種之多，又苦于無暇分身，才給了獨孤鴻兩本獎勵任他選的。

    按他本意，不管選了哪本，以獨孤鴻的資質，都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雖然未必有解決辦法，只要不再另創心法，以少林心法和養生經的底子，一段時間內就不會出事。

    他哪里會料到，獨孤鴻不僅沒看，還拿書換了他刻意給牛黃選的，好加強那點可憐內息的玉佩，更在這短短時間內又悟出五門高級內功，現在獨孤鴻的身體，已經是一個火藥桶，用一觸即發來形容毫不過分。

    “這是任務獎勵，你還敢要麼？”相衍又掏出一本古舊的小冊子，上面四個大字“純陽心得”。

    雖然不在絕學之列，身兼佛道的呂祖心法手札，絕對是A級獎勵中的極品，與S級也只是一線之遙了。

    要，怎麼不敢要，大不了送給別人或者賣錢唄！私聊里牛黃一陣聒噪，要知道，在玩家追求的還只是高級技能、絕學尚未開放的眼下，這本《純陽心得》甚至有實力去競爭論壇的內功排行第一。

    獨孤鴻沒有立刻回答，看看手里的書，看看和尚意味深長的神情，募然福至心靈，長揖到地︰“大師救我！”

    “阿彌托佛！”相衍宣個佛號，募然嘆息，“唉，若真算來，施主今日之患，也有貧僧一份罪業，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也許……這就是天意使然吧，也罷，也罷，貧僧今日就破例一次。”

    “純陽心得貧僧就收回了，與之交換的，是貧僧以少林佛息，為施主伐毛洗髓一次，盡數滌清冗雜，以去疾患。嗯，施主體內固化內息已有十數之多，請問要保留哪種？還是要盡數洗去？”

第六十九章 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淨

“當然是要保留……”養生經三字未出，獨孤鴻忽然意識到，既然和尚能提供這項業務，就應該有與之相應的業務說明，現在不都講究配套服務麼？

    這倒是個更深一步了解內功機理的機會，而且與誘供、騙詞無關，這應該算作純粹的附加業務。

    人待以誠，還人以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不僅僅是受情緒支配的行為，也是基本的做人道理，甚至可以說是，所有有自主意識的生物所共守的原則。

    就好像那三個把獨孤鴻卡機數年的“好友”，獨孤鴻當然不會生他們氣，但是，仇是一定要報的；而和尚，在獨孤鴻眼里，已經是個朋友，所以他要先想一下，這麼做究竟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然後才好決定如何開口。

    “大師，我還有一個疑問……若內功洗去，當初每門內功所提供的附加效果，也會隨之而去嗎？”

    獨孤鴻擔心的是那五行內功，30點全抗可不是小數啊，而且，自創出來他甚至沒主動使用過一次，就這樣洗去，讓人扼腕啊！

    “對。”和尚答的干淨利落，“施主你要明白，這世上的事沒有十全十美，三千紅塵煩惱絲，若不能慧劍斬絕情，就只有從那絲中選出一條來，未必要最好的，但一定要是適合自己的。”

    和尚眨眨眼楮︰“如何，施主決定了麼？”

    獨孤鴻忽然間覺得，和尚話里有很多玄機，只是一時他還想不通個中關節，只好隨意問道︰“那麼大師，若要自創武功，如何才能做到一脈相承，不會出現類似情況？”

    “阿彌托佛，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也就是說，這句話超出限制，不予回答。

    獨孤鴻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剛才的問話，沒有涉及自身狀況。

    那麼，若涉及了自身狀況，到底能問到什麼程度呢？獨孤鴻笑了……

    “大師，若洗去陽炎真氣，我會損失什麼？”

    “火抗10，金抗20，火傷附加。”

    “若我洗去其它真氣，獨獨留下陽炎真氣，能保留下什麼？”

    “火抗5，金抗10，火傷附加。”

    “什嗎？！”獨孤鴻一驚，怎會少了一半的？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個驚嘆句，當然不在回答之列。

    獨孤鴻平靜下來，不著急，慢慢問，總會得到答案的。

    “若我在運行陽炎真氣時，將循環路徑改為——，能否跟之前做到一脈相承？”

    相衍笑了，施施然躍上一根竹樁，就在手腕粗細的頂端，盤腿坐下，擺出了一副長期抗戰的樣子︰“看來施主已經明白了，那就不要浪費唇舌了，且容貧僧從頭細說。”

    原來，氣出于十二正經曰死，或曰殺，出于奇經八脈曰生，或曰贖；出于全身陽脈曰陽，或曰炎，出于通體陰經曰陰，或曰寒；出于心肺肝膽脾胃曰剛，或曰實，出于他處曰柔，或曰虛；內息由心及肢，由內及外曰正，或曰順，反而行之曰逆，或曰悖。

    五行屬性不忌，只要是一門同修，即便水火也不會起沖突，需要注意的是上面，此八言四類，至多能有兩種偏向，其余必須不當不正，否則就容易出事，而只有五行相應，八言一致的功法，才能算作一脈相承。

    死生陰陽剛柔正逆，就是所謂的內功八字。

    這番話听來，真是給獨孤鴻開闢了個完全不同的天地，他總算明白，當初自創內功時，種種成功失敗究竟緣何。

    雖然這個收獲比什麼都大，獨孤鴻卻並不準備就此放過相衍，閻王不嫌鬼瘦，螞蚱腿也是肉啊︰“大師，如果洗去養生經，我會損失些什麼？”

    其它都已經問過，剛才那點疑惑，答案肯定在這里罷？

    相衍的答案即在獨孤鴻預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全抗15，一半因內力而增加的防御值，一半體力恢復速度，一半內功治療屬性，一半……”

    獨孤鴻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養生經很厲害，卻沒想到厲害到這種程度，幾乎把所有對自身有益的屬性效果翻了一番，難怪那場決斗之後，相諾會說自己變態。

    與此同時他想起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大師，若技能洗去，我領悟技能的屬性獎勵不會也消去罷？”

    “這倒不必擔心，那是對玩家認真游戲的鼓勵，只要曾經做到過就可以。”看獨孤鴻神色古怪，相衍搖頭一笑，“但獎勵不會堆疊，不同等級技能對應不同檔次獎勵，但獎勵總數固定，你若能直接領悟絕學，可以立刻把獎勵全數拿走，但從此以後，領悟什麼技能都不會再得獎勵。”

    難怪養生經後，五行內功獎勵會那般可憐……

    “那麼，施主決定了嗎？”

    “嗯，就保留……”養生經三字又一次卡住，不過這次與以往都不同，因為獨孤鴻終于意識到，心底里，一絲自很久前就已存在，而且久久揮之不去的古怪陰影是從何而來了。

    就是因為養生經，不是因為它太弱，而是因為它太強。

    當時領悟技能獎勵獨孤鴻記的清清楚楚，先天悟性＋3，可以肯定，領悟技能與這個屬性是相關的，在那之前，就只有領悟內視1點，領悟手足六脈1點，根據和尚的獎勵累積原理，算上一級入門，養生經，至多是門頂級，距離絕學還有一線，它的名字也能證明這點。

    可對于一門頂級來說，它太強了，強的有些不象話。

    依照現有數據推斷，奠基內功成長指數8，進階16，高階32，頂級64，絕學才只有128，加上基數144合共272，而養生經一天，能加480。

    這種數值，變態已經不足以形容，只有四個字——破壞平衡。

    完全沒有道理，游戲公司會設計出這麼一門逆天的東西，而且，技能是自己正大光明領悟來的，這過程又不可能出錯。

    俗話說的好，越光明的地方，角落的影子就越黑暗，養生經變態到這種地步只有一個解釋，這功法，掩藏著足以致命的缺陷。

    “大師，養生經究竟有何弊端，你干脆就跟我直說了罷，我既然已經意識到，怎麼都有辦法問出來的……”

    “唉，也罷，也罷。”和尚嘆一口氣，緩緩開口，“其實通過內功八字就能看出來，養生經是一門純粹的生的真氣，不僅對己有益，以之療人，也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這門內功還有個名目，喚作醫家真氣。”

    “醫家真氣，擅守不善攻，所以雖增強了所有內功附加效果一倍，但以之傷敵，卻只有其它真氣一半攻擊力。”

    這點獨孤鴻也有感覺，以降龍十八掌絕學級的加成，加之真氣揮霍速度，打出的傷害值，跟論壇里學術貼一比較，怎麼都對不上，之前獨孤鴻一度以為是自己內力不足，無法發揮絕學的威力，原來根源是在這里。

    不過……“只有這個？”

    雖然攻擊會降一半，但是別忘了，養生經的修煉速度還在頂級雙倍以上，就算削弱一半，總體說來也不虧了。

    “施主真是七竅玲瓏，什麼也瞞你不過。只是，剩下那一弊，貧僧卻不能說了，只能告訴施主，那弊端若要體現出來，還在數年之後。”

    “我觀施主眉宇戾氣隱現，紅塵糾葛尚多，這養生經與施主，真的不甚相合。”

    “那麼……都放棄吧！”

第七十章 姍姍來遲的獎勵

其實這並非什麼出人意料的決定，和尚提供的是伐毛洗髓，可不是將內功重置，這尋常練武人一輩子難遇的機緣，若與面板里點擊放棄同效果，那也太讓人失望了。

    伐毛洗髓，只是用比較玄妙的方式，洗去體內真氣八字五行屬性，純化為受術者指定的一種，或回歸原始狀態變成待定，等受術者下次固化內功自動定型。

    只不過在找到合意的內功心法之前，無法繼續修煉內功，使用卻是不礙的。

    “內視！”隨一股讓人昏沉欲睡的暖流從頂門流入，獨孤鴻啟動了內視。

    可惜他什麼也看不出，只見到那股如膠似漆的醇厚內息，摧枯拉朽般傾瀉直下，由頭至腳把他經脈捋過一遍，然後，內息就消失了，自己的身體，甚至沒有多了什麼或少了什麼的不適。

    “這就完了？就這麼簡單？”

    “阿彌托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和尚依舊是機鋒處處，他上上下下打量獨孤鴻一番，慨然嘆息，“原來施主已經悟到內視自省之術，難外體內恁多蹊蹺。”

    “其實練氣之術雖然法門千萬，無非兩字而已——平衡，陽極陰生，陰極陽存，剛可斷柔，柔能克剛，一切功法都需陰陽剛柔共濟，哪怕某字此時只是荏弱的一顆種子，當達到另一重境界，說不定就長出一顆參天大樹來。”

    “多謝大師教誨!”獨孤鴻的感謝是真心實意的，養生經的弊端暫且不提，若非有這和尚提點，只是找那三人報仇，不知道又要耽擱多少時日，等級同步率可以取巧，內功，卻是非日積月累無法恢復的，而且，有些機會一旦錯過了，永遠也找不回來。

    ****

    燕子三抄水、伐毛洗髓，和尚的獎勵還不止這些，除開例行公事的經驗，這次又有不知何物的500俠義值、50奇遇值進帳，問和尚這東西是干嗎的，和尚只是不說。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就變成純粹無聊的等待，牛黃繼續殺蟲采藥去了，獨孤鴻隨在他身後，忙的卻是另一件事——煉蠱。

    蠱的用處極大，除開每種蠱皆不相同的特技，只那共通技能，就讓人垂涎……

    蠱蟲共有技——放毒、解毒，這是附在蠱蟲普通攻擊里的，毒性藥性因蠱種類因喂養方式不同而差異。

    蠱共有技——制毒、制藥，只需按時喂活蟲或者藥材，就會有固定產出，其效力與普通藥毒不相沖突，不管粹毒還是作藥都是上品，其毒性藥性差異，與前者同。

    蠱母共有技——追蹤、遙控傷害或治療，即然稱作蠱母，就有蠱子，將蠱子悄無聲息放到目標身上，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辨識追蹤，或者發動蠱子突施辣手援手，追蹤最是方便不過，而遙控傷害治療，不管害人還是救人，都絕對神妙莫測。

    金蠱共有技——附體毒和解法，既然叫做附體，這種毒就與普通毒有所區別，中上之後，只要毒性不解，將永遠處于中毒狀態，只是施放附體毒對蠱蟲損傷甚大，需要好久才能施展一次，而且一次只能針對一人。

    這些技能當中，獨孤鴻最感興趣的就是追蹤，在玩家還沒有意識到蠱蟲功用的時候，這絕對會是報仇一大助益。

    只可惜，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接近三天，絲毫沒有間斷的練習，甚至已經放棄了黑苗老頭教與的，耗時卻能提升品質的煉蠱秘術，獨孤鴻也才把蠱術沖到八級，有很小的幾率能練出四轉蠱來，八級之後，所需經驗大幅加長，低級蠱經驗同時大幅減少，已經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了。

    時間就這樣蹉跎過去，直到第三天夜里，兩個老頭終于攜手歸來，發布一通命令之後，獨孤鴻牛黃總算可以去領這姍姍來遲的獎勵。

    黑白苗村二級聲望進階任務獎勵︰經驗值20000，黑白苗聲望2400，毒蠱藥蠱術經驗若干，12％招蟲鼎1座，喚蟲香3支【隨機捕捉200條左右活蟲】。

    獨孤鴻︰8%煉蠱皿1尊，化蟲香3支【提高蠱蟲吞噬速度4倍，增加煉蠱成功率12％】，開啟黑苗村2級購物權限【4、5、6轉毒蠱，喚蟲香，化蟲香，繡圍帶，精制苗刀】。

    牛黃︰8％養蠱皿1尊，催蟲香3支【節省蠱蟲藥物消耗3/4，增加晉階成功率12％】，開啟白苗村2級購物權限【4、5、6轉藥蠱，喚蟲香，催蟲香，繡圍帶，精制苗刀】

    十轉靈蠱隱藏任務獎勵︰經驗值、聲望大量，14％又5％煉蠱皿養蠱皿1尊【14％成功率，5％加快速度或降低藥材消耗】，7轉蠱母1條任選，蟲煉心經【苗疆秘傳煉蠱之術，以精血飼養蠱蟲，每級蠱術可額外提升1％成功率，能夠習得本命蠱術】

    牛黃笑的合不攏嘴，獨孤鴻也是喜出望外，這些獎勵可是不錯，且不說煉蠱之器的提升，光是蟲煉心經已能讓人流口水，何況還有那條七轉蠱母，惦記它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以為短時間內無望，沒想到這時候白得一條，真真叫做得來全不費功夫。

    牛黃依舊挑了一條蠶寶寶，這種東西不會什麼特技，可蠱藥產量是最高的。

    獨孤鴻也挑了一條蠶寶寶，原因卻與牛黃不同，他這麼選只是因為，冰雪金斑喙鳳蝶，曾經也是一條蠶，所以理論上說，這種東西晉升十階的幾率是最高的。

    可接下來，牛黃就笑不下去了，因為以後的獎勵，沒有他的份……

    黑白苗村合並任務獎勵︰大量經驗，黑苗村聲望滿值，俠義值3000，奇遇值200。

    只這些，已經可以看出這任務的不凡，但是接下來的獎勵，依舊讓人目瞪口呆︰16％又10％煉蠱皿一座，兩苗村永久五折優惠卡【不掉落不交易】，開啟3.5級購物權限【九轉蠱，霸蟲香，驅蟲香】。

    獨孤鴻也驚異于3.5級購物權限的名目，經過解釋才知道，兩苗村原本都是三級村落，經過合並，升了半級，才有了這麼額外一層，而且，這層只對完成任務的兩村恩人開放，也就是說，只有獨孤鴻才能享受如此待遇。

    不過看一下那購物列表，獨孤鴻什麼話也沒敢說——九轉蠱4500，錠，還是黃金，霸蟲香1600，驅蟲香最便宜，32，就這，還是他優惠卡半價後的待遇……

    江湖賺錢不容易，這價格，簡直比黑哨都黑。

    這些終究是瑣屑，那讓人目瞪口呆的，主要還是金狄橋鄭重其事的從兜里掏出來的一雙，據說是匯集了兩村人心意的手套——金蠶絲編手，以蠱蟲之絲為線，細密編制成的手套，基礎防御50，額外防御40，抗震擊10％，質地79，耐久53，重量0。

    這雙手套相當于13條屬性，是淡紅色的，但最強悍的不是它的防御，而是質地，防御減傷害，而質地，可以免傷，其它手套，防御幾十的也很常見，但質地能在十以上的都寥寥無幾。

    不夸張的說，戴著這雙手套，現階段玩家手里的輕型刃器，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變態！”把手套瞅了又瞅看了又看，牛黃咬牙切齒蹦出兩字。

    “好了，那麼接下來，是三級聲望進階任務獎勵。”耐心等兩人將驚喜消化完畢，金荻橋再度開口。

    “什麼？”獨孤鴻還以為自己听錯，結果卻是事實。

    無論任何人，只要完成黑白苗村合並任務，其傾向勢力聲望就會全滿，雖然獨孤鴻三級聲望進階任務接都沒接，不過，系統自動認定，若做完十轉靈蠱隱藏任務，三級聲望進階算作完成。

    獨孤鴻極度不耐，又沒有辦法，他期待的是解救水漣漪的獎勵，但老頭和系統的嘮叨，又不能不听……

    又是30000經驗，然後黑苗聲望3600，不過，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接下來就如例行公事一樣︰18％招蟲鼎，攝蟲香【隨機捕捉3000左右活蟲】3支，12％煉蠱皿，噬蟲香【減短吞噬時間7/8，增加成功率18％】3支，避瘴丹【從此可以不受桃花瘴侵擾，不交易不掉落】，黑苗村3級購物權限【七、八轉蠱，攝蟲香，噬蟲香，苗家刀法】

    獨孤鴻開始對著包裹里一溜煉蠱皿苦笑，4％，8％，12％，14又5％，16％又10％，他現在就像個批發這東西的，下一次獎勵，不會又有這玩意兒吧？

    總算意淫到老頭把連篇累牘感謝的話講完，听他說道︰“漣漪……嗯，水姑娘正在月亮湖上等你。”

    沒心思琢磨老頭稱呼的古怪，獨孤鴻立刻發動身法，往冰球的位置趕去。

    戲肉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