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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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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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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道初行 一、遠大理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奇怪的是,往往人越小,理想越遠大。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的理想反而漸漸變得現實而渺小。

  在小時候,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常常想成為元帥帝王。到了長大時,即便你家財萬貫,身居高位,卻很可能只有再往上走幾步的理想,而不是特別遠大的理想。除非,你的慾望永不滿足才會期望更多,那樣的人被人稱為「野心家」。

  「各位同學們,今天是我們上學的第一天,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小方老師。為了讓我們相互認識一下,我想讓同學們站起來說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說說自己的理想,好不好?現在,哪位同學先來?」小方老師在不緊不慢地引導下面的學生,「前排那位穿白衣服的同學,你說說。」

  坐在前排,把手舉得老高的陳宇鏡趕忙站起來,興奮地說:「我叫陳宇鏡,我的理想是當一名宇航員,到太空裡去尋找各種各樣的外星生物。」

  「這理想也太老套了吧!」小方老師在心裡暗暗嘀咕著,但臉上仍笑得很燦爛地說:「很好!還有哪位同學說說自己的理想?這位帶眼鏡的同學,你呢?」

  那位被點到的同學的風格倒有點像小方老師,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推推臉上的眼鏡,說:「我叫王全。我的理想是成為像小方老師一樣的好老師,讓學生們每天是輕鬆快樂的環境中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

  小方老師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天哪,這個理想不但更老套,還兼拍馬屁。不過,這些話到嘴邊時,馬上就改成了:「很好!希望王全同學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而且小方老師肯定你以後會比小方老師做得更好。」

  ……

  小方老師打了個呵欠,好累人啊,怎麼還不下課?第一節班會課,聽了39個老套無聊的理想,中國現在的孩子還有沒有創意?這班孩子算是讓大人們給毀了!39個?不對啊,全班總共有40個學生,還有一個沒講呢!小方老師的眼睛很自然地眇向了費日。

  「左邊最後一排那位短頭髮的同學,你介紹一下自己,好嗎?」正津津有味地翻看著前面的一本破書的費日毫無反映。

  「這位同學!這位同學…」小方老師硬把費日從書裡給拉出來。

  費日很不爽地站起來,說:「老師,有事嗎?」

  小方老師想殺了費日的心都有,什麼話,敢情你小子第一節課就一直沒聽。

  「是這樣的,費日同學,你的理想是什麼?」小方老師真是個不錯的老師,雖然肚裡翻江倒海,臉上仍是一片和風細雨。

  費日想都不想說:「我的理想是當一名圖書管理員。」

  「為什麼?」小方老師來興趣了,這個孩子總算是與眾不同。

  「因為可以無限制地看書。」費日理直氣壯地回答。

  昏!下課鈴總算響了!終於解放了!費日的理想對小方老師來說,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熬過去了,外面就是天清雲淡。

  但小方老師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在接下來的六年裡,費日成了所有老師的夢魘。永遠的在課堂上看亂七八糟的書、永遠地答非所問、永遠的不及格……

  找他父母?誰也不知道費日的父母是誰!費日是被她奶奶撿回來後,一直相依為命,跟她奶奶長大的。

  那就找他奶奶吧!更不可能了!她奶奶叫慕容青,供職國家圖書館,國家一級研究員,國寶級人物。在金石、書畫、訓詁、文物鑒定、修復方面,慕容青要是算第二位,永遠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甚至,連說自己是第三位的人也找不到。用同樣是業內權威人士的陳丹老先生的話來說:「中國近500年來,要是對訓詁、文物鑒定和修復方面的權威來個排行的話,前十名可能都是一個名字,慕容青。」

  慕容青終身未婚,只在八十多歲那年從火車站撿了費日,也不知是為什麼,第一眼就跟這個孩子特別投緣,於是就通過種種關係,將他收養為法律意義上的孫子。對於這樣一位身體一直不大好的老人家,學校老師還真是不好意思再去打擊。

  熬吧!熬到費日畢業不就行了嗎?

  於是,在老師們咬牙切齒的熬了六年之後,費日以這所全國重點小學有史以來最差的分數畢業,面臨升學。

  「費日,你真的決定不再上學了嗎?」慕容青聽到這個足以讓天下所有望子成龍的父母大驚失色的消息,似乎一點也不驚奇。

  費日仍是一副什麼平淡的模樣,說:「奶奶,你也知道,我再上初中也沒什麼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讓我融入社會,融入大家。但你想想,我可能跟那些小孩一樣嗎?」

  慕容青歎了一口氣。也是!怪都怪自己,在別的小孩只知道吃奶要變形金鋼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怎麼賠一個小孩玩耍,只好弄一大堆古玩玉器、殘簡典籍,陪他玩識字、讀書、賞器…以至於費日到了該上小學時,就已是一副老頭模樣,不但將自己書房裡的藏書讀了個遍,還弄得老氣橫秋的,根本沒法跟同齡人溝通!

  小學六年,可以說費日沒有一天在上正常小學生該上的課,除了體育課之外,其他課程基本上都是兩耳不聞老師講,一心只讀自己書。至於是什麼書,天知道!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物理化學、宗教民俗、名著手抄……連日本地下黃色雜誌,絕對的少兒不宜,他也照看不誤。反正每隔一段時間,慕容青在國家圖書館的特別借閱證紀錄上總會冒出一堆連她都莫名其妙的書目來。這對後人研究慕容青造成了極大的困惑,而且對她的涉獵之廣瞠目結舌。

  不上學就不上學吧,可你一小孩整天關門呆在家裡也不是回事啊!慕容青說:「費日,那你準備做些什麼?」

  「讀書!」

  「讀什麼書?」

  「只要奶奶把你的特別借閱證給我就可以了!」

  「好吧!隨你,只是那總不能讀一輩子書吧!何況,奶奶這幾年身體也不行了,萬一奶奶過世,你怎麼辦?我知道奶奶留給你的財產也夠你一輩子用的,但沒有了特別借閱證,就現在社會上流行的那些書,能滿足你嗎?」

  「奶奶放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好吧。」

  於是,費日終於如願以償地藉著慕容青的特別借閱證在國家圖書館裡混了三年,仍是隨心所欲地讀書,無拘無束,無門無類,反正是想讀什麼讀什麼!

  直到慕容青過世後,她的學生,國家圖書館館長秦嶺找上門來,對費日說:「費日,我知道你是慕容老師最痛愛的人,而且她臨終時就是把你托付給我的。但有些事是不能光憑人情所可以解決的。例如,慕容老師在世時,你可以拿著她的特別借閱證出入國家圖書館的任何一處閱覽室和藏書庫,但現在不行了。按照規定,這個特別借閱證我必須收回。」

  費日低頭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那麼,是否還有別的辦法可以保住這個特別借閱證?」

  秦嶺看著費日像小孩子對著心愛的玩具那樣攥著特別借閱證,歎了一口氣說:「費日,不是我不肯幫你。要知道特別借閱證必須是對圖書事業有重大貢獻,且在文籍的整理、訓詁方面有超卓成就的公認權威才可以擁有。一旦持有此證,就可以任意出入國家圖書館的藏珍館、書庫,借閱、使用所需資料。所以,此證到目前為止,留在外面的只有兩個,慕容老師一個,另一個在上海圖書館的名譽顧問李啟老先生那裡。連我這個國家圖書館館長都沒有,你想你能有嗎?」

  「那…」費日畢竟還是只有十五歲,他不怕別人來硬的,就怕像秦嶺這樣的人,溫和平靜地跟他講道理,「那,還有沒有別的可能讓我可以出入國家圖書館藏珍館和書庫?」

  秦嶺搖搖頭說:「不可能,除非……」

  費日眼中一亮,忙打蛇隨棍上,說:「除非什麼?」

  秦嶺一笑,說:「除非是藏書庫的特別圖書管理員。但這個職務一般要有博士學位的人才可以申請,你……」

  費日好不容易才發現了這麼一條路子,又豈會輕易放棄?腦子轉得飛快,說:「那麼可不可以破格?」

  「這…」秦嶺皺了皺眉頭,說:「我倒是可以將你以慕容老師私淑弟子名分做出推薦,但要說服文物管理委員會的那些個老頭,你總得拿點本事出來吧!」

  「沒問題!」

  「沒問題?」秦嶺沒想到費日居然一口就答應了,又追問一句:「沒問題?」

  費日重重地點頭。當然沒問題,慕容青在過世前兩年,因腦血管破裂的原因,造成手腳麻痺、顫抖,根本沒法做文物的修復工作,這兩年中如戰國古地圖、東周九鼎中的荊鼎、唐太宗陵中出土的《蘭亭集序》等重大文物的復原幾乎是費日一手操辦的。只是費日怕出了名會影響讀書,堅持以慕容青的名義發表。否則,他在文物古玩界的聲譽很可能已經進入全國前三十位。

  何況,就特別圖書管理員來說,這只是一個拿書庫鑰匙的角色。因為國家圖書館的藏珍館和書庫中堆積了歷代以來數以萬計的古舊書籍和一些與之相關的東西。今天的一個破紙片,可能就是明天的超級國寶。因此,要求這個角色必須具備相當的文物知識,對於一些具有較明顯特徵的文物盡到保管的責任。除非經文物管理委員會特別許可或給某位專家當助手,特別圖書管理員是沒有權力修復書籍和研讀相關資料的,再加上工資低、沒什麼前途,很少有哪個知名的文物專家來申請這個位置。反正,費日只是要個能自由出入藏珍館和藏書庫的身份,那就試試吧!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2 10: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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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二、特別授權

  在秦嶺的推薦下,費日等了幾天就接到了面試的通知。

  文物委員會的五個老頭老太,在打量了費日足足十分鐘時,才開始他們的嘮叨,先是說他們對慕容青的景仰是如何地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接著是回憶他們與慕容青的友誼是如何的松柏長青,後面他們是對費日之流的後輩是如何的滿懷期望……

  奇怪!他們這些專家不是整天忙於研究,連吃飯應酬的時間都沒有,怎麼會閒著一聊就是二小時?費日耐著性子陪足了他們二小時二十一分三十七秒時,終於忍不住提起他的面試一事來?

  「面試?」為首的陳丹老先生喝了一口茶,說:「你說,什麼面試?」

  費日快暈過去了,咬咬牙說:「是我申請國家圖書館的特別圖書管理員位置的面試。」

  一旁嗑著瓜子的滿頭銀髮老太太葛芳鄰笑著說:「你奶奶在過世之前早就將你在文物方面的造詣向我們作了通報,還說,要是我們有什麼困難可找你幫忙。特別圖書管理員這個位置,已經算是屈才了,還面試什麼?」

  費日喘了一口粗氣,說:「那你們為什麼通知我今天來面試?」

  「因為,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很久沒見面了,正好找個理由大家聚一聚。」

  「是啊!聚一次少一次了!」

  「何況,以面試的名義來聚會,連茶水、瓜子都是免費的。」

  「還可以報銷來回路費,是吧?」

  「來來來,賠大伙聊聊,慕容老先生的得意孫子,值得大力推薦的文物界新星,今後的天下就是你們的了……」

  看著這麼一群據說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們的言行舉止,費日頓時覺得,其實他才是這個面試考場裡最老最成熟的一個。聊就聊吧,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隨著時鐘的分針一圈一圈的下來,文物委員會創下了一個紀錄:平均年齡七十有七的全體會員花了足足五小時來面試一位申請特別圖書管理員位置的少年。讓後人對文物委員會五位成員的嚴謹作風深為感歎。

  好不容易從面試考場退出,費日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的理想,當一名圖書管理員的遠大理想終於實現了!

  特別圖書管理員的位置並不像費日想像中那麼自由。雖然,他能出入國家圖書館的大眾書庫、和針對專業人員設計的二至五級書庫,並能任意閱讀。但對由他所掌管的一級書庫和未名書庫卻沒有法子任意使用。

  六間一級書庫所收藏的任何一本書都稱得上是「國寶」,先不說那些歷代文人學者的手寫真跡,單是外界傳說早已軼散的漢版《訓詁總成》、宋版的《太平御覽》、明版的《永樂大典》、清版的《四庫全書》就足以引誘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人鋌而走險。因此,為了防止有人監守自盜,特別圖書管理員一人是不能進入書庫的。只有,經館長核准,在兩個警衛的監督下才能取得鑰匙,對庫藏圖書進行整理分類。

  也正因為如此,有資格借閱這些書籍的專家也寥寥無幾。經常十天半個月的,才會有人拿秦嶺的批條來借書。對此,費日倒不十分在意,因為對他來說,關鍵是書的內容,而書的形式是草紙印刷還是金鑲玉版,他都不十分在意。要看《太平御覽》、《四庫全書》,現代版的印刷也有,何必費那麼老大的勁?

  真正讓費日感興趣的是那十三間未名書庫。未名書庫收藏了歷代以來所殘留的斷章殘篇,因為年代久遠,或其他什麼原因,無法分辯其內容和價值,所以統統歸入未名書庫。當然,隨著考古的發現,未名書庫中的部分資料有時也能找到一個特定的坐標,明確其價值。如十年前,一冊手寫古書,由於只剩其中的五頁,又找不到相關參考資料,誰也不能判斷該書的價值,一直擱在三號未名書庫裡。直到河南開封在重修龍亭公園時,在其下面的原宋朝皇宮遺址中發現了半塊碑刻,碑刻的內容與該書的一頁完全一致,而碑刻的背面則註明「宋太祖手書影墨」,經慕容青考證,確認那五頁資料就是宋太祖當年手寫藏於太廟的秘密家訓,引起考古界的轟動。另一面,全國每年的考古工作中,也會發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性資料,在無法確認的情況下,往往上交國家圖書館,藏在未名書庫中,等待有關專家的問津。

  費日的計劃很簡單,要想能夠自由地出入六個一級書庫和十三個未名書庫,就必須獲得文物管理委員會的特別授權,那就開始干吧!

  對於秦嶺,費日並不擔心。慕容青拾到費日時,剛好是他拜入慕容青門下之初,所以費日的成長是隨著秦嶺的整個學藝過程的。更因為慕容青年紀大了,所以費日有時就交給秦嶺來帶,秦嶺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費日的半個父親。

  那麼文物委員會的五個老頭老太呢?

  別看他們平時跟費日見面的時候嘻嘻哈哈,但真要是出現原則性問題時,就一步不讓。當費日提出要取得特別授權時,為首的陳丹老先生哈哈大笑:「特別圖書管理員,再加上特別授權,那不就等於一個特別借閱證?費日小子,你的鬼心思越來越多了。」

  就知道瞞不過這老妖怪,費日撇了撇嘴,說:「不一樣,也許權限上是一樣!但其名聲絕對不同,以目前國內來看,除了你陳丹老爺爺,誰還配擁有特別借閱證?」

  「你這小鬼,少給爺爺我拍馬屁!說句老實話,依你奶奶和李啟先生的水準來衡量,爺爺我還差得遠呢!」以陳丹八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又豈是費日小小的馬屁可以搞掂的?「除非你小鬼能拿出真正讓爺爺我心服的成績來。」

  如果真的以費日十五歲的年齡去衡量他的人生經驗,就會錯的離譜。多年來的讀書生涯使得費日的人生經驗之豐富絕不是普通人能相信的,起碼要比眼前的這個自以為已年老成精的陳丹要豐富些。費日點點頭,說:「我昨天剛好無意中在***收藏品裡整理出一卷《女史箴圖》,不是大英博物館收藏的那卷唐人摹本,奶奶在旁註明,可能為閻立本真跡,尚待進一步考證。既然陳爺爺要我弄點真實成績出來,我只好回家先鑒別幾年,找到真偽證據後,再拿來給陳爺爺看。」

  「《女史箴圖》?疑為真跡?」陳丹的年齡好像一下子小了六十歲,一跳三丈高,拉著費日的手說:「快給爺爺看看。」

  費日搖頭說:「不行!我還指望著它給我出點能服人的真實成績,又怎麼能在真偽莫辨之前給人看呢?」

  「可是…可是…」這下子輪到陳丹團團轉了。

  費日從容自若地說:「陳爺爺,其實以我的水準,一般來說,有個十年八年就可以拿出其真偽證據,如果你跟我奶奶一樣長壽的話……」

  「別!別!」陳丹終於經不起打擊,說:「爺爺我都是八十好幾的人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小命玩完倒是沒什麼關係,可是知道有《女史箴圖》真跡,而不能看上一眼的話,又讓爺爺怎麼向自己交代?小鬼,你不是要特別授權嗎?爺爺我簽字就是了!」

  「謝謝爺爺,那卷《女史箴圖》我明天就給你送來。」

  「好!不!我要今天。」

  「那…我現在就回家給你拿!」

  「不行!我跟你去,就在你家看。」陳丹還真不是普通的性急:「只是小鬼,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弄到其他四個老傢伙的簽字的。」

  費日神秘一笑,說:「山人自有妙策,此計天下獨步。」

  果然,當陳丹從中午看到天黑,口水流長,聲音嘶啞地呻吟著:「神品!神品!真跡!真跡!」時,費日已施展他的利誘大計加撒嬌大法,取得了其餘四人的簽名。看著陳丹在自家裡的這付模樣,趴到其耳邊大叫一聲:「爺爺!你從看到這副畫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六個小時了,怎麼連看畫的姿勢也沒變,你累不累?」

  「累?」陳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頓時覺得全身發軟,癱著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爺爺此生無憾了!小鬼,今天我就在你家過夜,怎麼樣?」

  費日隨口說:「隨你!只是我可不在家!」

  「你去哪兒?」

  「我已經等不及了」費日揚了揚手中的特別授權簽名說:「我要馬上去國家圖書館,領取那串最高權力鑰匙。」

  所謂的最高權力鑰匙就是珍藏在圖書館長秦嶺保險箱中,可以單獨打開特別管理員所負責的六間一級書庫和十三間未名書庫的鑰匙。平時,費日手中也有鑰匙,只是每一根都只有三分之一,要與兩名監督者共同使用,才能打開書庫。所以,費日每次進入書庫整理時,都很不自在,現在可不同了。

  費日將特別授權簽名遞給秦嶺時,笑意從心裡一直到臉上綻放。而秦嶺則有幾分好奇地問:「費日,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從那五個老古板的手中取得簽名的?」

  費日眼裡盯著秦嶺手中的鑰匙,口裡漫不經心地說:「跟人家老美學的,胡蘿蔔加大棒政策。再加上一點催眠術的心理暗示和法家的權術。」

  「你連催眠術都用上了?」秦嶺直搖頭:「你的雜學也夠多了,只是那樣取得的簽名可是無效的噢。」

  費日苦笑著說:「光催眠術有什麼用?別看那五個老古板的身體都快入土了,可精神方面強硬得跟花崗石似的,我哪有下手的餘地?今兒個一下午,我就把奶奶留給我的八件藏珍給用了五件,還到處賠笑說好話,你沒看我連臉都笑酸了?所以,他們最後在給我簽名時,全處於清醒狀態。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去問!」

  「相信你!」秦嶺一把遞過鑰匙,說:「我知道你小子打小就古靈精怪,但存心欺騙朋友的事可做不出來。」

  費日連忙搶過鑰匙,說:「還是你瞭解我!咦?」

  「有什麼不對嗎?」

  「六間一級書庫、十三間未名書庫,應該共計十九根鑰匙才對,怎麼會是二十根?」

  「因為還有一間是在特別圖書管理員之外,特別授權之內的密室。」

  「密室?那為什麼我拿著特別借閱證來也沒聽說過?」

  「所以叫密室,是因為本圖書館的建造圖上沒有,說明中也沒有,外界也不知道的一處地方。代表了最高借閱權力的特別借閱證的持有者,是知道這個密室的存在的。加一句,是真正的持有者,不是狐假虎威的持有者。」

  「那麼說,我奶奶也知道?」

  「知道!」

  「去過?」

  「二十年前,她剛拿到特別借閱證時,去過一次!」

  費日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說:「搞得這麼神秘幹嘛?真有什麼好東西,我奶奶還不得天天泡在裡面?去一次就再也不去的地方有什麼看頭?」

  秦嶺沉思了半天,才下定決心似地說:「好吧!就告訴你密室之所以為密室的原因吧!」

  「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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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一 大道初行 三、地宮密室

  「國家圖書館的藏書庫並不都在館內,而是分為七處分別建造在北京城內。其中建造五號書庫,也就是現在的七、八兩間未名書庫的地點是位於一處明代古廟的遺址。在地基開挖時,建築人員發現雖然古廟的地上建築已完全破壞,但其地下建築仍然完好無損,而且從其格局來看,是一個相當大的地下室。在得到建築人員回報後,考古學家和古建築專家立刻進行了相關考查,發現其地下建築的風格與地面建築不同,從用料和佈局來看,地下建築的時代可以判定為秦末漢初。為什麼秦末的地下建築能完好地保存到現在?同時,上面還接了一個毫不相干的明代古廟?考古學家們利用秦末的資料分析打開了地下建築的大門,發現裡面是一個正方形的地宮,四壁彩畫、八柱雕龍,地下零亂地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珍寶。因為天色已晚,考古學家們也都已在那扇門上耗盡了精力,所以只在地上取了幾樣珍寶以供鑒定用,就退出了地下室,計劃第二天再進行詳細的考證。」

  「後來呢?」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進入地下室的七位考古學家,除一位因要在第二天去上海參加一個會議,沒有取任何東西之外。其餘拿了珍寶的六位考古學家均無疾而終,醫院的報告顯示都是死於心肌梗塞。」

  費日開始顯出感興趣的樣子,說:「不會吧?你是要告訴我,中國有個埃及金字塔詛咒的翻版?死神將張大翅膀,去搏殺那些打擾我王安睡之人?何況,不是還有一位考古學家活了下來嗎?他是怎麼說的?」

  秦嶺繼續著他的神秘故事:「那位考古學家就沒有再回北京,他在上海定居下來。你應該猜到他是誰了!此後,相似的事情發生了兩起,特別是文革中,因為要破四舊,三個血氣方剛的紅衛兵也下到密室之中,正要打算大肆破壞的時候,全部死於腦溢血。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進入密室。」

  「是李啟?」費日笑了笑,說:「那他也太怕死了吧!你們沒有讓人調查過他?」

  秦嶺點點頭,說:「當然問過了,他只說了一句,不貪不取,相安無事。於是,圖書館的建造者就決定撇開地下室不管,在上面建造了五號書庫。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那我奶奶呢?」

  「慕容老師下到密室後,足足呆了三個小時。出來時,長歎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奶奶真是高人風範。」費日眨巴著眼睛說:「說吧!你和那五個老頭演了那麼一場好戲,又將我的胃口掉得高高的,到底想幹什麼?」

  秦嶺頓時呆住了,良久長歎一聲說:「如果誰還說你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我非跟他拼了不可。哪有這麼年老成精的十五歲小孩?」

  「別扯開話題!」費日有點得意地說:「精讀一本書,就相當於經歷了一個人生;略讀一本書,就相當於旁觀了一個人生。對於經歷過幾百個人生,旁觀過上萬個人生的人來說,你和那五個老頭的惺惺做態又怎麼不會昭然若揭?」

  秦嶺說:「其實我們都想知道密室之謎。而且據我們所知,李啟和你奶奶事後都曾花了無數的功夫去考證過秦代至明代,相關於古廟這一帶的歷史資料,但沒有一個人公佈結果。只有你奶奶在逝世前,向陳丹和葛芳玲兩位老先生說了一句,密室之迷,費日方解。可是,你小子的脾氣誰不知道,除了書之外,基本上對什麼都不感興趣。讓你騰出讀書的時間去考證某個歷史之謎,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文物委員會和我就借你要取得特別授權的當兒,演出一場戲,想引起你的興趣。」

  「費日方解?」費日淡淡地笑了:「你們是弄錯了吧!費日方解的意思恐怕不是費日這個人才能解開,而是說要再花費大量的時間做研究,才能解開吧!」

  秦嶺聳聳肩,說:「這誰知道?但從目前所有的紀錄來看,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不拿走密室中的珍寶,不對密室進行直接的破壞,所有進出過密室的人都是安全的。所以,在我們希望你去考證的同時,必須提醒你,不能犯那些死者的錯誤。」

  費日一揮手,說:「知道啦!既然這樣,我先回去睡覺。等高興的時候,我會到密室去看看的。」

  費日這段時間都是很高興的,起碼在恢復了六間一級書庫和十三間未名書庫的出入權後,足以讓他十天半個月樂得合不攏嘴。以前是來借閱的,一般事先要有相應的準備,提出需借閱的東西。但現在不同,他可以漫無目標地在書庫中翻閱,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正是費日的人生目標。

  但要等到費日想看密室的「高興時候」時,已是六個月之後的事了。這六個月裡,陳丹、葛芳鄰等人是沒問題,《女史箴圖》、《韋編殘簡》、《九鼎銘文》、《樓蘭古冊》和地動、渾天兩儀的設計圖稿等五件曠世奇珍足以讓他們在近幾年內無心顧問任何外事。只有秦嶺除了開會之外,就不斷地追在費日後面問,關於密室有何進展。

  費日終於覺得有點煩了,所以便「很高興地」在一個秋日的下午,提著一個包裹來到了密室。

  在第七號未名書庫中,用第二十根鑰匙打開一個普通的書櫃。書櫃裡面是一扇門,門後就是拾級而下的走廊。費日提著個包裹,邊走邊嘖嘖稱讚,兩旁的畫磚的拼接和定位技術。無抹灰,無鑲邊,居然能光憑著複雜的拼接,建立起幾千年不塌的走道,沒想到秦代的建造技術已達到如此的高度。

  走廊的盡頭是兩扇石門,費日慢慢地轉動著門口的騰龍轉盤,將門側的流沙注入下面的一個方鬥,帶動著重達千斤的石門緩緩地打開,將整個地宮呈現在眼前。

  地宮呈正方形,邊長約五十米,八根柱子似乎不規則的支撐起整個地宮的空間。費日點頭稱讚:「不錯!不錯!以北極星為導,將北斗七星的方位錯布其間,可以有效地防止規則形狀的不穩定和變形現象,才能使得地宮經千年地質變化而不改。」

  地宮四壁畫滿了古代的神怪傳說,地宮的中央則空出一塊五米見方的空間,立有一塊石牌。碑身漆成天藍色,上繪朱紅色的龍形花紋。慕容青在她的《考古手札》中記載,這些龍形花紋其實是一種遠古文字,稱為「龍章蚪文」,蝌蚪文的一種變形,是王室或太廟巫師用來紀錄重大事項所專用的。

  「天書鎮脈,魂靈寄玉,千載日月,孕靈成道。勿驚勿擾,無得無失,妄取妄損,命觴魂觴。」

  費日並不急於往中間闖,而是仔仔細細地查看著由門口一直鋪到牌前的各種各樣的珍寶。

  「周太廟神物九轉鼎、文王先天八卦圖、楚雲夢雷獸珠、趙傳國虎符……」費日自言自語地說:「如此之多的寶貝聚在一起,居然沒有任何歷史記載?而且歷年兵亂都不曾波及,奇跡!」

  費日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即便是在秦末當時也算是絕世珍寶的東西居然被人隨便地亂鋪一氣,那麼其所要守護的寶物的價值可想而知。

  「果然有問題。」費日蹲身拾起身邊一串在手電筒的光柱下流光四溢的珠子。合浦八異珠,每十萬合浦珠中方有一顆絕圓絕大,泛出純正異色的珍珠,稱之為「異珠」。一顆異珠的價值幾乎等同於十萬普通的合浦珠。異珠的色澤分紅、橙、黃、綠、青、藍、紫、黑八種,費日手中的這串合浦八異珠正是匯齊了八種色彩的異珠所成。一珠一城,這串合浦八異珠放在戰國時期,足可以換取十城。

  在費日的眼裡,這串八異珠的奇異不在於其價值如何,而在於其保持方式。要知道,珍珠並不能長時間保持,作為一種生物分泌物所結晶而成的珠寶。珍珠有一定的壽命,時間一長,再好的珍珠也會泛黃、褪色,直至風化成粉,所以絕沒有聽說那裡出土的文物中有幾百年以上的珍珠。而眼前的這串八異珠如果也是秦末之物,又是如何保存下來的呢?

  慕容青在私人日記中被費日認為是無稽之談的記錄又開始浮現在費日的腦海之中:「密室地處北京城北,觀四周地理,由於西面地勢呈階梯狀上升,尤其是天山山脈和青藏高原諸山彙集了天地陽氣,迫使陰氣東行至平原地帶。同時,東面大海來潮,尤其渤海受三面大陸的影響,使得陰氣集積。受陰氣東集的影響,北京城下正為陰龍遊走的海眼所在。經我個人考證,密室就建立在陰龍遊走的海眼之上,長期受天地至陰影響,故形成奇異的地理磁場。或許,從這裡入手可能會找到一條解釋密室異象的途徑。」

  如果慕容青所做出的判斷正確,也就是說這些珍寶正是受天地至陰之氣的影響,才能改變自身的某些特性,得以不損不毀。當外來者取走珍寶時,受珍寶上聚積的陰氣影響,就會無疾而終。既然如此,乾脆用純陽之軀、純陽利器做個試驗好了。費日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妄取」的警告,不知死活地將八異珠放入懷中。

  其實慕容青早在二十年第一次出入密室後就對密室進行了深入研究,直到逝世一直沒有停止過。特別是在逝世前幾年的時間裡,慕容青深入學習研究風水術、五行陰陽學、巫術等古代神秘學,才初步判斷密室的部分問題所在。同時,為了克制密室異像的不良影響,慕容青還動手搜集一些傳說中的寶器古物。以慕容青在文物界的人脈和她的眼光,一旦開始搜集,其結果只有一個:寶物雲集!

  除了費日送出去的五件藏珍外,慕容青的八藏珍中的其餘三項都是與密室有關。

  費日包裹中的那根破銅棍模樣的東西,是慕容青在杭州廢品收購站撿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鑒定的,居然斷定是戰國時期的名劍干將。

  費日左手所帶的戒指,說起來一樣有著嚇死人的來歷。傳說中的望月通天犀全身屬陰,唯有鼻尖的犀角屬陽,且是陰中的一點真陽,可以洞幽查冥。這只戒指是唐代遺物,正是千年望月通天犀的犀角精華所琢而成。戒指琢磨時留下的一點殘屑點燃,尚可照見幽冥鬼域的活動,留下「燃犀」的典故。

  最後一件寶物比起前兩件似乎有點遜色,是一隻木雕三腳蟾蜍。慕容青沒有註明其來歷,但卻將之列為八藏珍之首,也是慕容青遺書上指明不可轉給他人的三件寶物之一。

  費日定了定神,繼續朝地宮中央的石碑逼近。這時的電筒似乎已經電力耗盡,燈光變得昏黃微弱,只能隱隱約約地照見前方石碑。費日正要對賣電池的奸商開罵時,就覺得一股陰森森的壓力迎面撲來。

  左手的犀角戒指突然發出柔和的月白色光團,光團的亮度越來越強,直至形成一條光柱,照在石碑上,代替了電筒的照明。

  石碑在犀光的照耀下,開始浮起絲絲縷縷的灰氣。灰氣流動曼延間,朱紅的龍章蚪文如同活了過來似地蠕動著。詭異的氣氛和彷彿實質般的陰寒壓力罩著費日的四周,尤其是費日的腦海裡,就好像有人拿著針在不斷地穿刺,使得費日直想開口大叫,又叫不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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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四、靈鬼李斯

  費日手中爛銅棍,就那模樣實在讓人無法叫它干將,也開始抖動起來,前後搖擺,似乎要掙脫什麼,但又無力掙脫的樣子。

  「滴血破印,靈劍重光」一句以前在某塊史前龜甲上的甲骨文映現在費日的心中。不管這麼多了,反正已經賭了,就賭大一點吧!

  費日苦著臉,狠心地咬開右手食指指尖,將鮮血滴在爛銅棍上,畫了個連他自己都似懂非懂的符記。爛銅棍似乎海綿似地將滴在上面的血符吸了個乾淨,抖得的更加的厲害,發出嗡嗡的聲響。

  看來還差一點,費日忍痛再加上幾滴鮮血,心裡暗暗叫苦。見鬼了!這根爛銅棍簡直就是個吸血鬼,再這麼下去,我還沒被那陰寒之氣凍死,就先失血而亡了!

  爛銅棍猛地一震,「咣啷」一聲龍吟,爛銅棍上端的半尺處裂開了一條縫。接著,上端半尺往上一躍,露出近尺長的劍身,地宮中頓時為之一亮。干將!原來干將就鎖在這爛銅棍似的劍鞘之中!

  千古名劍自然不凡,何況在那麼醜陋的劍鞘中困了千年,干將早就一肚子的氣,一旦出鞘,自然而然地散射出君臨萬物的光芒!很快,這些光芒找到了出氣的對象,匯成圓桶般的光柱轟然朝石碑奔去。

  干將的劍光直直地穿透了圍繞在石碑四周的灰氣,照在石碑之上。石碑上的龍章蚪文開始發亮,迸發出一股股黑氣,迎著劍光衝了上去。

  在劍光與黑氣來回爭鬥了幾個回合時,費日才從剛才的驚異中醒了過來。反正費日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什麼信仰,不信有神,也不信沒有神,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所以,對眼前這足以讓人口瞪目呆的場面,費日清醒過來後反映居然是打了個哈欠,說:「好無聊啊!干將!你好歹也算是千古名劍,居然連這一點黑氣都要打上老半天,也不怕沒面子?」

  干將還真是受不了費日的刺激,「鏘」地一聲,整柄寶劍從劍鞘中一躍而出,劍光一縮,光熱勝過先前十倍,如龍般地朝石碑飛舞而去。

  「上仙饒命!」石碑振動著,發出求饒聲。

  「停!」費日大叫一聲,但干將劍光並不見得十分聽話,只是略略斜了斜,將石碑上端三分之一處擊個粉碎,而後在石碑上空不斷盤旋。

  費日有點懊腦地對著干將發牢騷說:「得了!干將大哥,人家都已求饒了,你還不放過人家?」

  干將的劍光中分出一束白氣,在費日面前漸積漸濃,慢慢地幻成一位高冠廣袖,神彩飛揚的道士,對著費日微微一笑說:「劍主不必氣惱。據貧道所知,該中央石碑中藏有天下至寶。且有一個靈體附於寶物之上,借寶物和石碑地下湧動的天地至陰之氣修行。這個靈體修煉的時間雖然比貧道少了百年,但受異寶和陰氣的滋養,修為卻在貧道之上。為防止他萬一情急反撲,傷及主人,貧道只好先以劍氣破去他五百年修為,再由主人定奪!」

  費日有點不信地說:「人家修為比你高,為什麼還打不過你?這是不是叫城隍爺拉二胡,鬼扯?」

  「因為修行的方式不同,在下以心修身,且因兵解成靈,附於寶物時,已元氣大傷。」石碑中汩汩冒出的黑煙也在費日面前凝成一個乾瘦乾瘦,有著幾分病態的儒者打扮的老頭,向費日作揖說:「干將是取材於天地至剛至陽的礦物,經絕世大匠鑄煉而成,童男生魂賦靈的靈劍體,本身的攻擊力甚至能傷及所有未修至天界的修行者,何況我一個靈鬼體?此外,如果在下所料不錯,干將還經過有著極高深修為的修行者重煉開光,以身修心,雖然目前修為較在下略差,但實際戰鬥能力卻比在下高出不知幾個境界。」

  費日覺得腦袋都大了,擺手說:「停!停!停!你說的我基本能理解,但靈劍體、靈鬼體什麼的,我可頭昏得要緊,誰能解釋一下?」

  干將畢竟歷世千年,比靈鬼體老頭更瞭解費日的想法,接口說:「其實這個世界與你們普通人理解的世界有很大的差別。在普通人理解的範圍之外,還存在很多不同類型的時空。雖然,各家對那些時空的解釋不同,但綜合起來,大致可以分為三界六道。三界分別為人界、天界、玄界。玄界、天界的具體情況怎麼樣,我們仨可能都不知道,別費勁瞎猜了。其中的人界又可分為六道,最高的是修行道,也就是修行有成,想進一步飛昇到天界的修行者;其次是我們所處的靈道,包括修行道的身體滅失所遺留的元嬰修行、其他非人類生物修行的初成者、自然界形成的非生物靈體修行初成者。根據原身的不同,又可以分為靈鬼體、靈劍體、靈寶體、靈獸體、靈禽體和靈草體等;還有就是魔道,是指誤入歧途的修行道和靈道,再次就是世俗道、鬼道和畜生道。除了畜生道包括動植物之外,還包括一切獲得自我主體意識的物體外,世俗道和鬼道都顧名思義,跟普通人所能理解的差不多。」

  費日伸了伸舌頭,看來這回密室來得值啊!難怪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些希奇古怪的經歷本身就是絕世好書。

  費日剛想開口說什麼,忽見靈鬼老頭眼中似乎有著什麼一閃而過,頓時心生警覺。干將是費日以血結盟,方從封印中解脫出來的,對於費日天生地有一種心靈相通感覺。在發現費日心靈示警時,忙將眼光集中在靈鬼老頭身上,發現在他與費日對話時,靈鬼老頭背在背後的雙手在不斷地在變幻著各式各樣的手訣。

  干將立時劍光大盛,忙向費日喊道:「劍主小心。」

  費日頓覺眼前一黑,忽然又一亮,身體似乎分成了無數的碎片,又飛快地拼接著。那種無所從來,無所從去的恐懼和迷惘,使他在干將劍光將他護住時,已昏了過去。

  「好了,這是在哪裡?我們還出得去嗎?」

  當干將站在費日旁邊正為如何喚醒費日傷腦筋的時候,費日卻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精神十足地問道。

  干將看了看四周,苦笑一聲說:「我也不知道在哪裡,那個該死的靈鬼體老頭居然乘我們一時不備,用上了『鏡花水月』的奇術,將我們傳送到這個鬼地方。更加奇怪的是,我甚至用高級空間法術中的山河成形術和星辰定位術都無法從這鬼地方傳送出去。」

  費日倒是不著急,一件又一件聞所未聞的異事,早就讓費日見怪不怪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地問:「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干將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費日,說:「在靈鬼體老頭動用鏡花水月的最後一刻,我用劍光轟破了整個石碑,發現碑中藏有這兩樣東西。這應該是靈鬼體老頭寄靈的根源所在,有它們在手,不怕靈鬼體老頭不出面向我們討要。」

  費日打晾著手中的兩件東西,一件是正正方方的玉塊,澄碧透亮,似乎是透明水晶下包裹的一泓秋水,還在不停地流動、閃爍;一件是塊書簡,非鐵非木,黑不溜丟的,與玉塊的寶貴形成鮮明的對比。

  正在費日開始端詳手中的兩件東西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開始圍繞著他說:「好啊!老夫修行千年,借天地陰氣和諸寶靈氣,幾近煉成靈蘊體,卻不想一朝毀在你們手中!奪我奇寶,毀我修行,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要你們一寸一寸地死在這裡。」

  費日根本不理會那個陰森的聲音,自顧自地向干將說:「干將老哥,什麼是靈蘊體?」

  干將答道:「靈道修行的極致有兩種形式,一種是靈玄體,借物成形,達到類似天界層次,也就是道家所說的『散仙』或佛家的『緣覺』、『聲聞』;一是靈蘊體,雖然其神通能力遠不如靈玄體,但修成靈蘊體者可以在保持原靈不昧的情況下重新投胎轉世,一出生就擁有前世的記憶和智慧,開始重新修行。一般來說,靈蘊體必須是修行道的元嬰,在天地至陰或至陽之境中,借奇寶寄靈,並採納諸寶靈氣、天地日月精華,經千萬年的修煉方有可能修成,這個靈鬼體老頭不簡單啊!」

  費日拋了拋手中的玉塊,說:「這靈鬼體老頭當然不簡單,一個助秦始皇席捲天下,設立郡縣,統一文字,焚書坑儒,督造秦陵,最後只因朝中鬥爭而死於非命之人,又豈是簡單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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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五、九州結界

  費日此言一出,頓覺周圍陰風四起,遠遠地傳來驚叫聲,陰森的聲音變得驚嚇莫名:「你…你怎麼知道是我。」

  費日懶洋洋地說:「猜的!」

  「猜的?」

  「對!密室成於秦末,從其藏寶和建造來看,顯然動用了無數的人力和物力,又做得如此秘密。能做到這一點的,在秦朝時必然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其次,你之所以成為靈體,是因為你在秦末時,死於非命。最後,你在石碑上篆了龍章蚪文,表明你在文字方面擁有突出的成就。這三方面結合起來,恐怕只有你宰相李斯才夠資格。更重要的是,剛才我只是隨便一蒙,你居然有那麼大的反映,不是他是誰?這樣一來,倒是連帶解釋了我的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第一,我手中的奇寶是什麼?這塊驚世絕綸的寶玉應該就是和氏璧了!」

  「和氏璧?」干將奇怪問:「不可能啊!據說和氏璧在秦朝時,就在上面刻了『受命於天,即壽永昌』八個字做為傳國玉璽。秦朝滅亡時,被子嬰獻給漢劉邦。到了王莽篡漢時,王后不願交出傳國玉璽,將之砸在地上,缺了一角。王莽用黃金鑲上,人稱『金鑲玉角』。自漢以後,關於傳國玉璽的傳說很多,但都已不足為信。可是你手中的玉塊卻完整無損,怎麼會是和氏璧呢?」

  費日一笑,說:「你別忘了根據歷史記載,那八個字是誰刻的?」

  干將一拍腦袋,說:「李斯!」

  費日一攤雙手,說:「那不就結了。如果李斯對和氏璧早有圖謀,借刻字之時,隨手換了過來,又有什麼希奇的?」

  李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有沒有人說你比成年的狐狸還有狡猾百倍?」

  費日理所當然地說:「很多,尤其是被我算計得很慘的人!」

  李斯沉默了半晌,說:「幸虧,你沒有出生在戰國時期,否則天下恐怕沒有我李斯自由縱橫的機會。對了,你說我的身份解釋了你的兩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是什麼?」

  這下子輪到費日歎氣了:「我說李斯老兄,我好歹也放過你一次,你沒必要這麼惡毒地用什麼境花水月術把我一個凡人弄到這種地方來吧!始皇陵啊!我敢打賭,從這裡出去的機會一定很小。」

  李斯一陣狂笑:「小鬼,你說對了!這裡就是始皇陵,我倒想看看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費日苦惱地真想大哭一場。做為中國第一個一統河山的皇帝,秦始皇不但活著要統治神州大地,死了也要囊括四海九洲。他老人家的陵中,以汞為水、金銀銅鐵為土,按天下地形塑成山嶽江河,又取奇礦寶石,綴成天幕星宿。難怪干將的山河成形術和星辰定位術會失效。這裡根本就是一個中原大地的縮影。當然,這樣的一個陵墓中必定藏寶無數,是以其防盜措施也必定空前絕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費日這條小命可就要報送了!

  干將也意識到了這種危機,忙安慰費日說:「劍主,別怕,他的寄靈寶玉還在你手裡,還怕他到時候不乖乖地出來?」

  李斯有點歇斯底里地叫:「我為什麼要出來!哪道就不能先和你們耗個百八十天?不!不用耗個百八十天,只要有個三五天,那個人類小鬼還不得活活渴餓而死?干將啊干將,你與他又是以血符認主,主死劍損,我看你到時還能囂張多久,別忘了始皇陵可是由我所建,到時候我隨便給你來點機關陣法,就可以為我五百年的修行報仇了!」

  「這裡是由你所建?」一個清朗的聲音接口問道。

  「那當然,始皇陵的設計總圖就是經始皇帝和我最後敲定的,其中的陣法、機關佈置更是由我一手督建!別說干將和你?就是修至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都無法出去!哈哈……」李斯得意忘形的大叫突然一停,訝然說:「你?你是誰?」

  在費日的不遠處,一團青煙四散而開,現出位形容安詳,長鬚及地的老道人。老道人哈哈一笑,說:「貧道多寶道人,在此被困千年,正愁找不到出路,你來得正好!」

  多寶道人左手捏指訣,右手一招,念道:「八方無路、上下無極,游靈無歸,唯此安樂,敕!」頓時,無數的青氣從多寶道人的指訣中向四方射出。

  「八方搜靈術!」干將看得一陣臉白,暗暗地對費日說:「這個老道人已修至修行道的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除非已修成靈玄體,否則任何靈道,絕對逃不過他的這招八方搜靈術。我們可能的出路就在那裡,劍主千萬不可得罪他!」

  四散的青氣慢慢地凝結成繩狀,多寶道人右手一拉,就如同網住了一條大魚般地將一團灰濛濛的光團拉到身前。光團一陣扭屈,李斯的身影極其沮喪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多寶道人一指李斯,說:「區區靈道,居然也敢在本道人面前賣弄?快將出去之路招出!」

  李斯哭喪著臉,說:「不瞞前輩!連我也不知道出去之路!」

  以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多寶道人自然不會輕易動怒,仍是平靜地說:「為什麼?」

  李斯說:「始皇陵中收藏的無數珍奇異寶,不僅能引起世俗道的眼紅,連修行道、靈道和魔道也莫不為之心動。為了保護這些珍寶的安全,始皇陵在設計之初就沒有為人界六道留下出去之路。陵中大陣是以當年黃帝驅魔時,玄界前輩九天玄女所賜的九州結界陣法為基礎,配合仙人鬼谷子的修正,以及先師荀子、韓非和我的佈置所確立。一經發動,整個始皇陵就隔絕天地,自成一體。除非能超脫人界,否則,任誰也無法從始皇陵中逃脫。」

  「什麼?」這下子,連多寶道人都有點心急了:「九州結界?這個陣法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李斯在多寶道人八方搜靈術的壓制下,不得不有話答話:「當年黃帝驅魔後,將九州結界陣法分成九份,藏於天下名山。仙人鬼谷子在超脫人界之前,曾收集天下文圖,發現了其中的三副殘圖,便在渡劫飛昇前的三個月內,根據殘圖的設計原理,補全了九州結界陣法。因九州結界過於龐大,無論是佈陣還是發動,都不是人界六道能輕易完成的,於是先師荀子、韓非和我對之進行的刪減,只保留了制約人界六道的部分。我在兵解後,意圖借和氏璧靈氣修煉靈蘊體,所以只在密室裡設下傳送此處的鏡花水月術,以防萬一,卻從不敢進入此陣。可恨的是那世俗道的小子借干將之力,破我修行,毀我道基,才使我不得不借大陣保護,改修靈玄體。」

  「既然是你最終完成督造,我就不信你沒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多寶道人大怒,大口一張,吐出一股黃光,罩定八方搜靈術壓制下的李斯。

  李斯一遇到黃光,頓時萎縮成一團灰光,越縮越小,越化越淡。

  「前輩,既然大家都沒法出去,何不乾脆放他一馬?何況有他這位總督造在,我們今後在始皇陵中的生活也可輕鬆一點。」費日還真不是普通的樂觀!看看似乎已沒有出去的法子時,就開始計劃今後的生活了!畢竟秦始皇在焚書坑儒時曾收天下圖書,歸入內廷,不知有沒有留在始皇陵中,否則,接下來十年八年的,應該不會太寂寞才是!

  多寶道人根本不理會一個世俗道的小子在旁邊的薦言,雙眼一睜,黃光暴漲,將李斯捲入口中,然後閉目靜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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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道初行 七、初臨亂世

  費日心說,來了!反正你也在這裡呆了千年,外面有些東西你可不知道!乾脆,拿佛家已修至菩薩界的達摩祖師的話糊弄你一下吧。費日清了清嗓子,說:「你聽好了!寶珠生光,其光生明。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寶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然則人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寶,心寶亦然。所以,等到你多寶道人變成了無寶道人時,我看就差不多能悟道成功了!」

  多寶道人不想隨便一問,惹出費日那麼一大堆道理來,頓時愣住了,好長一會兒工夫才喃喃自語:「人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寶,心寶亦然。多寶?無寶?無寶?多寶?…」

  漸漸地,自語聲越來越小,猛地將手中的飛昇丹吞下,渾身發出金色的光芒,將費日和干將逼出十丈之外。

  其實,多寶道人自身的修行已遠遠超出了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只是由於他執著於寶物的收集,對所謂的寶貝視之如命。千年修行,倒有八百年在尋寶和煉寶,結果其在心靈的修行上一直處於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始皇陵的千年被困清修和費日的一語點破。多寶道人的心靈修行一下子超越了他化自在天境界,踏入天界的梵眾天境界。再加上多寶道人手中的飛昇丹,果然,多寶道人順利地渡過心劫,算是正式得道成仙了!

  三天三夜,多寶道人除渾身籠罩在一片金光中之外,就沒什麼反應了!費日倒像是被那塊破書簡所吸引,每天無聊地坐在那裡翻來覆去地看。最忙的就算是干將了!因為他的劍主是個世俗道中完全沒有修煉過之人,他要吃飯、喝水。干將起先用上了凝水術,結果在秦陵結界中是以汞為水,干將凝出的是水銀而非水。有了這個認識,干將不得不到處轉悠,動用別的方法,每天費老大的勁兒弄到一二杯水,至於食物?想都別想!

  等費日餓得快不行了的時候,多寶道人身上的金光一收,悠然醒轉。

  「我的老天!你成仙了!」干將望著多寶道人身上流轉的仙氣,舔了舔舌頭,又驚又慕地說:「這麼說我們有出去的希望了!」

  倒是費日,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多寶道人說:「老人家,你要有什麼辟榖丹之類的東西趕快拿出來吧!我快餓暈了!」

  多寶道人心情好得很,哈哈大笑一聲,說:「小子,這下知道我多寶道人的好處了吧!不過辟榖丹之類的東西太過於普通,你想我老人家會收藏嗎?」

  「完了!」費日呻吟一聲,說:「用得著的才是寶!你現在就是拿麵包和天書給我選,我也會要麵包!」

  多寶道人朝費日眨了眨眼睛,隨手扔給費日一顆火紅的丹丸,說:「小子,辟榖丹是沒有,不過這顆九轉小還丹足以讓世俗道九年不餓,百病不生,享壽百年,夠換你的天書了吧!」

  「天書?」費日一口吞下九轉小還丹,任由丹田升起的暖流懶洋洋的流轉全身,揚揚手中的破書簡,說:「你老人家指的是這個東西。這個破書簡上,除了寫著『我是天書』四個大字外,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花紋,不過據我這三天三夜的研究所得,那些花紋絕對不可能是一種文字,而只是一些裝飾性的東西。」

  多寶道人一驚,說:「你能看出上面有字?」

  費日對多寶道人的反應覺得有點好笑說:「就那四個字!又不是什麼修道密訣,你緊張什麼?」

  多寶道人說:「當年,道教之祖老子出函關,為後世修行留下《道德經》時的最後一根書簡並非竹簡,而是一種非鐵非木的奇異材料所做,而且任誰也看不出上面寫有東西,故被稱為『無字天書』。據說,只有有緣者才能讀出天書內容。後來,這根書簡輒轉流落到李斯手中,李斯參詳了幾十年,毫無所得,故在兵解之時,將它和寄靈玉璧藏在一處,以便轉世後再行參煉。」

  費日歎了口氣說:「我倒是有緣,可惜就看懂了四個字!我是天書!這也算是天書的話!明天我就去寫金丹密訣、大乘三藏!」

  多寶道人淡然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們想出去嗎?」

  「不想!」費日看著多寶道人有點吃驚的樣子,才緩緩地說:「才怪!」

  「你這小鬼頭!」多寶道人發現自己又被耍了,一副又氣又好笑的樣子:「有興趣修行嗎!」

  「有!」別的不說,修行後千萬年的壽命就夠費日眼紅的,有那麼多的時間,那可以看多少書啊!

  多寶道人從手上脫下個指環,遞給費日說:「戴上!」

  費日拿過指環,隨手把玩著說:「這是什麼!」

  多寶道人有點心痛地說:「什麼?本道人收集了幾萬年的寶物都在這個虛空指環裡了!你小子走的狗屎運!本道人三日之內便要飛昇,那時,除了隨心所煉的『萬羅網』,什麼也帶不走,乾脆全給你算了!」

  費日欣然套上指環,說:「謝了!」

  多寶道人揮了揮手,說:「再見!」

  一圈金黃的光芒在多寶道人手中浮起,光圈的中央銀光一閃,將費日和干將吸入了多寶道人以地界修為打開的時空之門。只留下費日的嘮叨:「急什麼急,你還沒告訴我怎麼用呢?」

  「虛空指環的使用很簡單,滴血認主之後,想要拿什麼東西,只需在心中默唸一聲就可。這裡面的東西無一不是本道人辛辛苦苦收集、修煉成的,你小子可要好好使用啊!」多寶道人望著費日消失在時空之門裡,意味深長地說:「本道人只不過用溯流逆靈術消滅了一個靈鬼體,你就說三道四,好了!現在我將你送到殺人如麻的亂世星球,看你小子有什麼感想。不過你小子的見識境界之高為本道人幾萬年來所僅見,又與天書有緣,很期待不久在天界能見到你!」

  四天王天是從世俗道進入修行道的第一境界,但卻不是任何人能進入的。對道家修真而言,進入四天王天要經過修身、立業、濟世、斷塵、明心、大悟等六層修煉,否則即便是身體能容納得了修行道的巨大能量,心神也會崩潰,引動大劫提前到來,應劫而亡。不過,多寶道人並沒有要求費日按道家的方式修行,只是在他身上種下了幾個封印,當費日的心靈修煉達到一定境界時,借他身上的和氏璧靈氣和多寶道人的封印,就能完全提升改造費日的身體,助他進入四天王天。

  費日現在最大的缺點是懂得太多,即所謂的「智障」。因為懂得太多,他能隨口描繪出各種修行境界和方式,能應聲點醒別人,但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真實體驗,所以相比之下,這種人要真正做到「悟」,反而更加困難。必須給他莫大的刺激,才能使其心靈在瞬間忘掉那些所謂的知識,而臻至明悟境界。對在和平年代長大的費日來說,最能帶來刺激的莫過於亂世,所以,多寶道人根本不打算只將費日送出始皇陵就行了,而是將他送到一個遙遠的星球,一個亂世星球。

  費日靜靜地躺著,可以感受到風的輕柔、草的清香,不遠處小鳥的脆鳴,就是不想張開眼睛,說:「干將老兄,你還在嗎?」

  「在的!劍主!」干將顯然是一把護主的好劍!

  費日虛弱地說:「老兄,說吧!這是在哪裡?」

  干將停了半刻說:「我也不知道,但好像跟地球沒什麼兩樣?」

  「哦?」費日驚奇地睜開了眼睛。

  天上,一顆恆星正散發著光熱。萬物生長靠太陽,就叫它太陽吧!天空中有鳥,雙頭四翼,拖著長長的尾巴在空中飛鳴,提醒著費日,這裡絕對不是地球,而是另一個星球。至於其餘方面,倒真的和地球差不了多少,費日正躺在一個小山崗上,干將則以一支普通的劍形附在他背上。看時節,大概是暮春之交,和風吹拂下的山崗茸茸地長滿了嫩草,一些小鳥和小動物偶爾從不遠處的小灌木中探頭探腦,又稍縱即逝。山崗下,是盈盈的水田和錯落的農舍,午後的慵懶不經意地爬上了人心。

  在這樣的環境裡,費日終於從告別地球的離愁中脫離出來,在山崗上的嫩草叢裡一覺幾乎睡到太陽下山。爬起身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對干將說:「老哥,你在我背上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點,可不可以考慮一下其他的方式。」

  干將哈哈一笑說:「我的本體可以放在虛空指環裡,而且你是我的血契之主,如遇到什麼問題,我會及時出現的。希望這個星球不至於太讓人難受,否則,我恐怕應付不過來!」

  費日迎天一樂,說:「騎毛驢看戲本,走著瞧吧!」

  多寶道人還真不是蓋的,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這麼個星球?當施施然地進入山下的大城時,發現這個城市中的語言與中國古語言十分相似,費日居然一聽就懂。不過,費日已懶得驚訝了!畢竟,這種現象要從古籍上找到答案也很容易。佛經上就明確指出人類根本不是起源於地球,而是從光音天來到地球後,吃食飲水,智慧在人間的煙火中蒙垢,才漸漸失去了應有的神通,成為現在的人類。費日完全可以將這段話解釋成:地球上原本沒有人,一些已修至天界第六層光音天的修行,通過空間傳送到達地球,在地球上繁衍生息。當這些天界修行離開地球時,他們的子女留在了地球,成為今天人類的祖先,或者,這些天界修行在地球的生活中功力退步,成了凡人。因為,佛經中,同時指出,只有到了菩薩界,即玄界的修行才能不再退轉。

  既然地球如此,又焉知這個星球不是如此?何況,在地球上,只有中國的文明是從古至今,一脈相承,因此,與亂世星球有相似之處也在情理之中。

  異世界在與地球極為相似中,又帶著點不同的人文藝術開始讓費日有點樂不思蜀了。這就是亂世星球?治安不是滿好的嗎?費日在對多寶道人的話開始表示謹慎的懷疑時,前方街道上圍集的人群和喧鬧聲吸引了他。

  不會這麼俗套吧!到了個異世界,就馬上見到惡少欺負良家婦女,讓本少爺來個英雄就美,再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費日對這個劇情的設計倒是沒有多大意見,直到他擠入人群中,看到整個場面時,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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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八、若望五少

  一個明顯飛揚拔扈、衣著鮮明,明明年紀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卻還是打扮得二十出頭似的傢伙在三五個惡奴的隨同下,正拉著一個俊俏的人兒,死皮賴臉的說:「公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何必每天早起晚歸的辛苦幹活。跟了爺們,吃香的,喝辣的,多自在啊!」

  這沒什麼稀奇的,古今不長進的公子哥兒還不都是這個調調。稀奇的是這個俊俏的人兒居然是個男的,面如冠玉,鼻似懸膽,雙眉濃黑,英飛入鬢,目如明星,含情帶彩。雖然布衣補丁,但任誰看到,都會忍不住稱讚一句,好一個賽潘安。

  難道這個星球喜歡同性?費日不自覺得大力搖頭!

  正趕上那位貴公子在發揮他的搶人學說:「其實,人嘛,無非吃吃喝喝,安逸享樂一輩子而已。什麼尊嚴,什麼氣概全***屁話而已!你讓大夥兒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在一旁圍觀的大伙看到那位貴公子把他們給牽扯進去,忙嘩地退出幾米遠,只剩下費日還在那裡,對惡少搶男人想不通似的大力搖頭!

  「哦!居然有人不同意本少爺的看法?」貴公子逮住個人就想發飆。

  「哪裡,哪裡?」費日的油滑可不是一天兩天煉成的,見一不小心,火燒到自己這裡來了,忙轉換情形說:「在下只是覺得這位……這位…好不識趣。難得大哥能看得上眼,早該心存感激,殺身以報才得,哪還能這麼推三阻四,讓人覺得大大地不對,小弟才會情不自禁地搖頭。」

  貴公子見有人捧場,不由大為高興,說:「別跟本公子稱兄道弟,看你打扮,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城的人。難得一個外來的小子也這麼知趣,俊哥兒,你就從了吧!」

  怎麼聽著像妓院裡的老鴇在勸貞節烈女?眼前的人又是一個貴公子,一個俊男人,這種錯位讓費日不由地不發笑。

  在笑我?貴公子可是大為不高興了,用扇子指著費日說:「外鄉小子,你笑什麼?」

  費日笑開了,可就不怎麼再收斂了,他笑著說:「在我們鄉下,男人嬲男人也不是沒有,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兼了人販子、老鴇、龜奴和嫖客一身的人。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男人嬲男人?你小子敢笑話我兵部員外郎,當朝左相陳明夜之侄是個兔子爺?」貴公子氣得臉都歪了,說:「告訴你,一個月後雙修門門主生日,這小子是我的禮品之一!不服氣,是不是?小的們,給爺打!」

  費日生平雖讀過無數的書,但還真沒見過這麼搞笑的場面。打人了?費日才想起來,敢情自己可不是駕臨異世界的什麼大俠,救命啊!我不會打架!

  「兵部侍郎宮斌!如果你不想鼻青臉腫地跟我去見九門提督,最好不要在此無緣無故地欺負外鄉人。」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旁響起,白光一閃,幾個準備打人的惡奴正捧著自己的手腕叫痛!

  「是龍近水!若望五少耶!」

  「豈止龍近水,你看他後面是萬古城、白湧泉,若望五少到了仨了。」

  「有若望五少在,看宮斌還敢不敢耀武揚威!」

  「是啊!若望五少來了!有戲看了…」

  頓時,群眾中像開了鍋一樣地談論起來,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費日側了側身,以便看清這些個讓大伙如此興奮的明星。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白甲,神彩俊朗的青年,一根白色的長槍掛在白鞍上,跨下是一匹雪白無暇的馬,如果這種動物叫馬的話。相比地球上的馬而言,這種動物形體大小,四肢身形都差不多,只是少了長長的鬃毛,代之以鱗片,額頭中間多了只眼睛而已。在他身後半步,是兩位年齡相近的少年,一個青衣布裳,背負一柄長劍,隆鼻闊口,一臉的線條像刀刻一樣,只是冷冷地站著,對眼前的事好像沒看見一樣;另一位則長得清秀俊美,有幾分娘娘腔,微帶笑意的眼神足以讓無數大姑娘小媳婦臉紅耳赤。

  「果然英雄少年!」費日暗暗喝了一聲彩:「俠士少年,冰山大哥和公子哥兒。這下子熱鬧了!」

  可惜,事情卻沒熱鬧起來,宮斌見了若望五少,一下子少了些氣勢,抱了一下拳說:「龍兄、萬古兄、白兄,別來無恙?」

  「很好,很好!」龍近水身邊的白湧泉接話說:「尤其是聽說現在宮大哥為人正派,不強搶平民做禮物,不欺負外鄉人,兄弟們都感覺這世道正蒸蒸日上,不由地心情舒暢,無病無痛地,宮大哥,你說是吧?」

  「是!」宮斌一臉堆笑說:「是啊!至少今後沒人再會打這位俊樵夫的主意。不知白兄還有何指教?」

  「哪裡,哪裡!」白湧泉一臉的笑意讓人心裡暖暖的,說:「宮大哥望重仕林,又豈是我們這些區區小人物可以妄加評議的?聽說宮大哥日理萬機,不知現下打算去處理什麼國家大事?」

  宮斌抱拳說:「哪裡,哪裡,兄弟尚有事在身,告辭!」

  「不送!不送!」白湧泉看著宮斌帶人消失在人群中時,搖頭一歎:「我們的梁子又深了一層!」

  「只要是出於正義,深就深吧!」龍近水爽朗地一笑,見費日懶懶地站在路邊,一身奇異的打扮,好奇地一勒馬,開口說:「這位小兄弟正氣凜凜,讓人委實佩服,不知到若望有何貴幹,如龍某能有所助益,定當竭力!」

  費日正愁找不到人瞭解情況,見白衣青年如此搭話,忙不迭地說:「這位大哥,小弟費日,本是深山中一位隱士的弟子。自小生在深山,從未入世,只因隱士於一個月前坐化。小弟才從深山中摸索著走到這裡。不知這是哪裡,也不知今後的生活該如何進行,不知這位大哥能否幫忙,為小弟設計一下今後的生活。」

  龍近水燦爛地一笑,說:「別客氣!在下龍近水,如果有可能,小兄弟不妨跟在下一程,看看人世情況,再打算今後的生活。」

  「謝謝龍大哥!」費日一臉真誠的感激:「那我就跟定你了!」

  「龍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兒?」費日毫不客氣地爬上龍近水的馬,拉著龍近水套近乎地說。

  龍近水笑了笑,說:「我剛打獵回來,當然要回家去!」

  「打獵回來?」費日看了看他們一個個雙手空空的樣子,疑惑地問:「那你們好像……」

  隨在龍近水後面的白湧泉笑道:「龍師兄不是去打什麼兔子、野雞之類的玩意兒。他要找的是靈獸暗雪貂。」

  「暗雪貂?」費日對這個星球生物的瞭解顯然是一窮二白:「你們找到了嗎?」

  龍近水歎了一口氣,說:「暗雪貂是水系靈獸中的極品,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到手的。不過,還好,白師弟得了一隻冰蜻,我得了一隻水蝶,也算是不虛此行。」

  冰蜻?水蝶?費日這下子倒是沒法開口了,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看來,這下子要惡補一番了!圖書館!費日一下子想到了,要瞭解這個世界,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圖書館。這個自己真正的特長所在。異世界的圖書館啊,無數自己從來沒讀過的書正在等著自己,一想到這裡,費日不禁興奮地渾身發顫。

  費日幾乎以巴結的口氣問:「龍大哥,你家附近有圖書館嗎?」

  「圖書館?」龍近水疑惑地問:「什麼是圖書館?」

  費日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有些概念恐怕與地球不一樣,忙解釋說:「圖書館就是收藏書的地方,大家需要讀書的時候就可以去那裡借書看。」

  龍近水笑道:「收藏書的地方?原來就是藏經閣,只是藏經閣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進去讀書的,更不用說借了?」

  是這樣嗎?費日開始有點苦惱了。

  龍近水安慰說:「不過,你不用擔心,白師弟就是我們若望城的藏經閣管理員,讓你進去看看書應該沒問題。」

  白湧泉,系玉甌國白氏家族當代家主的旁支,白氏家族在玉甌國幾乎壟斷了全國書籍的出版和管理工作。玉甌國全國有藏經閣三十二座,白氏子弟掌管著其中的三十一座,被人譽為王國文脈所繫。看來,費日這回是撞得了人了!

  白湧泉這回出獵,得了一隻靈蟲冰蜻,對自己的水系修行大有助益,所以心情一直不錯,聽到龍近水的推介,輕輕一摧馬,與龍近水走了個並肩,對費日笑著說:「雖然藏經閣不對普通人開放,但既然龍師兄已做了推介,這個人情我可不能不送。好吧!如果你有空,不妨到藏經閣找我。不過,我只能給你開放眾部圖書。」

  在玉甌國,藏經閣的圖書分為四類,分別是「玄部」、「妙部」、「密部」和「眾部」。其中玄部系王國珍藏秘本,起碼要有三個藏經閣閣主的舉薦,方能借閱;妙部系各地修煉珍藏秘本,要經當地藏經閣閣主同意,方能借閱;密部為藏經閣的高級藏書,一般能有社會知名學者的推介,就可以借閱;眾部則是藏經閣的普通藏書,根據相關規定,只要通過會試館考核的市民就能借閱。白湧泉因為年紀較輕,又沉迷於武學,只是因為出身的關係,才在若望城的藏經閣臨時當一名眾部圖書管理員。

  對費日來說,眾部圖書雖然只是一般的藏書,但正好是他要瞭解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藉著自己對人類文字研究的成就,費日花了十天,通曉了這個世界類似於甲骨文的象形文字,開始了他沉迷書海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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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九 亂象初生

  亂世星球的海洋面積約占星球的百分之六十,只有一塊大陸,名為芙蓉大陸。大陸從西到東呈由高到低的階梯狀分佈,西部沿海岸線從北至南,分佈著龍騰山脈、海峨山脈、摩頓山脈和被稱為離天神居所最近的爛柯高原是大陸的第一階梯,由於海撥較高,自然條件惡劣,在第一階梯上居民較少,大多是些遊牧民族,只有爛柯高原有完整的國家結構,但居民的國家觀念並不強。大陸的中央地形一般為高原和盆地,其中慕海高原、雪城古原、奇麗山脈大灣盆地、艾冬特諾盆地交錯分佈,是大陸的第二階梯,居民較多,以礦業、畜牧業、工業為主,部分大盤地內工農業也較為發達。大陸的第三階梯呈啞鈴狀半包圍著第二階梯,啞鈴兩頭為北方的黑土平原和東南部的夢幻平原,中間較窄的為潮夕平原,自然條件得天獨厚,人口眾多,以農業、商業、加工業為主,國家林立,是各種勢力競逐的舞台。

  芙蓉大陸的河流幾乎統一於芙蓉江。芙蓉江發源於西北的龍騰山脈,經海峨山脈、爛柯高原、阿夏盤地、雪城古原、夢幻平原東流入海。芙蓉江的幾大支流金楠江、清源江、流雲江和邊布夏曲河分別自大陸的各個角落發源,最終歸入芙蓉江。整個芙蓉江流域幾乎佔了芙蓉大陸的百分之八十強。事實上,芙蓉大陸之所以叫芙蓉大陸就來源於這條芙蓉江。

  怎麼跟中國戰國時期這麼像?費日翻著最新版本的《各國勢力圖》,有點頭痛。芙蓉大陸國家紛立,除了七大強國玉甌國、東海國、爛柯國、真羿國、星國、自由聯邦和血鐵城之外,尚有四十多個小國。這些國家相互之間關係複雜、互為牽制,結果誰也征服不了誰,只有戰亂連年、民不聊生。

  不僅如此,費日還斷定,這個芙蓉大陸與地球絕對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繫。因為這裡的文化,也分儒、道、墨、法等流派,一些相傳為遠古傳說的故事依稀就是地球春秋時期事件的扭曲版。

  現在費日倒是有點想念李斯老頭了,在他的一手策劃之下,秦始皇一統天下是何等的功績。到芙蓉大陸已有半年了,雖然若望城做為玉甌國的第一大城和經濟文化中心,居民們倒也過上算是比較平靜的生活。可是,有多少離亂的故事,有多少血腥的傳說在來往的商人們之間相互警示?各國勢力圖在一年內換了三版,每一版的出台,背後總是有無數的百姓血淚。

  費日這一年沒有白過,除了日以繼夜的讀完了若望城藏經閣幾乎全部的眾部藏書之外,其餘時間跟龍近水、白湧泉他們也混得十分開心。

  龍近水是玉甌國北方軍團玄武將軍龍嘯海之子,自幼拜在若望城第一武士「槍寒玉甌」傅別林和道術高手「道行天下」吳望天門下,精習武術和水系道術。去年春節,也就是龍近水十六歲生日那天,他以全優的成績通過會試館考核,成為若望城最年青的武士和術士,人稱「玉龍出海」。

  無論材貌學識,龍近水都是若望城青年心中的偶像,所以,在他的旁邊自然每天都聚集了一夥同樣年輕、才情出眾的朋友。其中的佼佼者「萬斛珠泉」白湧泉以水系道術出名、「天涯冷劍」萬古城以劍術出名、「才傾芙蓉」多情怯以文才出名、「天機公子」藍足有建築煉器出名,和龍近水合稱「若望五少」。

  費日在略略適應了芙蓉大陸的生活後,以真誠的笑容獲得了他們的信任和友好。費日並沒有顯示他的學識,必竟很多地球知識對他們來說可能是聞所未聞的天方夜談,何況費日從來是知道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個俗語意味著什麼。

  對他們來說,費日只是一個絕好的聽眾,每個人在學業上有了新的突破和發現,總是喜歡在費日面前做出展示,而後費日就開始提問,越問越多,直到他們答不出來時,往往就意味著一個新的突破正在等待著他們發現,費日就這樣在提問中得到了大伙的認同。

  同時,多寶道人九轉小還丹的功效開始體現出來了,在每天子午兩時,費日的丹田會自動發熱,丹田發熱之後,費日的體力、精神就會完全恢復到最佳狀態。這樣一來,費日幾乎可以不睡不吃地讀書。而且,他的記憶力和理解力也好像增加了不少,在他一目十行的速度之下,藏經閣眾部的藏書已開始滿足不了他的需要。

  正當費日坐在眾部書架前,開始思考該用何種方法光明正大地進入密部借讀時,白湧泉十萬火急地竄入藏經閣,氣喘吁吁地對費日說:「出事了!出事了!」

  費日正為找不到密部借讀的方式而苦惱,見白湧泉那副模樣,反而一笑說:「哪方面出事了?」

  白湧泉說:「軍國大事!」

  費日搖搖頭,笑著說:「是不是萬荊關失守了?」

  「是!」白湧泉滿臉驚疑地說:「你怎麼知道!」

  費日隨手拉過一本地圖,指著玉甌國地形圖說:「除去那些小國小城不談,玉甌國西臨爛柯國,北臨真羿國、血鐵城,東臨大海,南臨自由同盟、東海國。在這些國家裡面,爛柯國固守爛柯高原,根本沒有出兵其他國家的打算,自由同盟和東海國打得不亦樂乎,根本無暇再惹玉甌國。血鐵城和玉甌國目前算是友好鄰邦,只有真羿國與玉甌國世代為敵。真羿國新上任的國王羿驚天勇猛好戰,對玉甌國出兵並不是什麼希奇的事!」

  白湧泉看了一會兒地圖,說:「的確如此!但你怎麼斷定是萬荊關失守呢?」

  費日的手指停到真羿國與玉甌國的國界線上,說:「玉甌國與真羿國以奇麗山脈為界,真正足以讓大兵通行的地方只有稱為西北走廊的狹長斷層平原。雄風關鎮守西北走廊南出口,駐兵十萬,易守難攻,不會在短時間內失守。而萬荊關不同,它位於雄風關西側,雖無正面迎敵的可能,但真羿國軍隊如果走奇麗山脈以西的高原走廊,先進入雪城古原,然後經由雪城古原與玉甌國的通道鐵馬古道,以騎兵部隊的速度大約二十天的路程就可繞道進攻萬荊關。」

  白湧泉停了一停,說:「但雪城古原是爛柯國的勢力範圍,他們怎麼可能讓真羿國借道?」

  費日一點也不驚奇白湧泉的問題,說:「爛柯人根本沒有多少國家觀念。只要真羿國出得起價錢,且保證他們的安全,既便是他們國王不肯,雪城古原上的頭人們也會借道的。所以,萬荊關其實是扼守爛柯國、真羿國的關鍵所在。按理說,對於這樣的重鎮,朝中無論如何應派一員虎將把守,就是派不出一隻虎來,起碼也要派一條狗過去。但現實呢?鎮守萬荊關的惟覺根本就是一頭豬!而且由於雪城古原一直以自由遊牧生活為主,近幾十年來,水草充足,所以根本不會打算進攻玉甌國。以致於萬荊關守兵們也是幾十年無所事事,防禦鬆懈。要是我是真羿國的決策者,不去拿下萬荊關才叫怪事!」

  「說的好!」自書架後轉出一個高大威猛,鬍子拉茬的年青人,正是「才傾芙蓉」多情怯。若望城的人都知道多情怯是個很矛盾的人,從他的形體來看,應該是一員有勇無謀的猛將,可他偏偏以文學見長,心思極為細膩。他接著費日的話茬說:「龍師兄派人請我到天一道館,說有要事相商,我琢磨著該是與萬荊關失守一事有關,所以想來請費日老弟一起去,看來白師弟倒是跟我一樣的心思。」

  白湧泉哈哈大笑,說:「別跟我搶,他可是我的軍師。師父說你多情怯已經心有七竅,這剩下的幾竅還是留給我吧!」

  費日忙打圓場說:「那大家一起去不就得了!何況我還從沒去過天一道館。」

  天一道館並不是專門傳授道術的地方,事實上在天一道館裡絕大部分人員是不懂道術的。在芙蓉大陸,道館類似於地球的學校,是教育機構。一般貴族子弟或家境稍好的平民子弟在年滿六歲後,就會入道館學習文學、天文、歷史、地理、勞動技能等。龍近水、白湧泉、多情怯、萬古城、藍足有等人都是在天一道館註冊的學生,所以大家混在一起的時候以師兄弟相稱。但只有在修道方面天資優厚的學生,才會被道館長老級的人物收為私淑弟子,傳以道術。比如費日的這伙朋友裡,只有龍近水和白湧泉得過天一道館館主「道行天下」吳望天的傳授。

  費日一路行來,一路好奇地看著天一道館的建築。天一道館的大體上設計為圓形,周圍開發成各種各樣的商舖、民居、遊樂館,人潮湧動,來回不絕,造成天一道館的四周不但喧鬧,而且邊界模糊。費日正嘀咕的時候,多情怯拉著費日從一個商舖中直穿而過,經過兩道走廊和一個小園林後。費日發現整個喧鬧好像一下子被身後的花木假山隔絕開來,眼前的建築十分隨意和悠閒。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似乎都是任其自然地堆放,卻讓人覺得應該天生就在那位置,不可改動一分。

  費日望著庭院中錯落有致的佈置,不禁歎道:「隨世而不逐俗,入於群而能脫於群,天一道館果然不同凡響。」

  庭院的西廂聞聲出來三個人,正是龍近水、萬古城和藍足有。天機公子藍足有笑道:「費日老弟果然好眼力,要知道天一道館可是昔日天一真人飛昇前的遺作。兄弟雖然時時震驚於其設計之妙,卻很難說出妙在何處,沒想到費日老弟一句話就點出精髓所在。如果費日老弟學建築的話,成就必在我之上。」

  龍近水哈哈一笑,說:「難得你這個心高氣傲的公子哥也能服人,說老實話,這半年來,我們每個人都從費日老弟那裡獲益非淺,所以,師尊在出關後,提出要見你一面。」

  「師尊出關了?」白湧泉奇道:「難道這次你約我們來,不是為了萬荊關失守之事?」

  龍近水拉著費日就往裡走,隨口對白湧泉說:「兩者兼有。而且,我知道一旦出了大事,你們不把費日拉來才怪,所以,兩事合一事,一起辦了就不行了!」

  多情怯折扇一展,說:「沒想到龍師兄的謀略之學又進一步,好吧,我也很想見見我們傳說中的館長。」

  道行天下吳望天在若望城絕對是傳說中的人物,一百二十年前,吳望天以弱冠之年通過會試館考核,成為天一道館最年輕的教師;三十歲,辭去教師一職,以文求仕,以當年殿試榜眼身份,任若望城城守,治城廿年,民心盡歸,將若望城從王國的一個小鎮落建設成為今天的王國第一大城、經濟、文化中心,也促使玉甌國於百年前遷都若望城;五十歲時,居然辭去官職,以普通兵卒身份加入軍伍,積功累進,十年內升至王國南方軍團朱雀將軍;七十歲,解甲歸田,任天一道館館長,潛心修道,不問外事。除了二十年前,因出關試煉時,見才心動,收了龍近水和白湧泉之外,幾乎長年處於閉關狀態,從不過問道館事務,是以天一道館的學生一百個倒有九十九個只聽說過,而沒看到過他們的館長。

  正在西廂房裡悠然地品茶的吳望天可沒有一點兒一百多歲老頭的味兒,黑白相間的長髮隨意地挽起,臉上的皺紋也是若有若無,雖然長相就跟鄰家大伯般的淳樸,但一襲青色的道袍,再配合他怡然自得的神情,便有點飄然出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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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十、天一論道

  吳望天抬眼望了費日一眼,抿了一口茶,又抬眼望了一眼。

  在經過文物委員會成員們的錘煉之後,費日對付這種老頭有的是經驗。他神情自若地坐在吳望天旁邊,給吳望天續上一杯茶後,笑著說:「您老人家難得出關一次,不知召大夥兒來,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吳望天抬眼瞄了龍近水一眼,說:「你問龍小子吧!不就失了個萬荊關嗎?就急著想去搞什麼救援軍團,人家朝裡的大人們不同意,他就想抬出我這糟老頭來壓他們。」

  龍近水一陣臉紅,說:「師父,您老人家不要說得那麼直白好不好?」

  「你以為打戰就是你平常玩的過家家啊?想救援就救援?」吳望天對自己的弟子可一點都不客氣:「我知道你怕真羿國以萬荊關為據,配合西北走廊大軍,前後夾攻,危及雄風關和虎踞城。一旦這兩個地方有失,你老爸玄武將軍的勢力去了一半,很可能連血鐵城都會乘火打劫。是不是?」

  龍近水垂頭說:「是!」

  吳望天冷笑一聲,說:「可你別忘了,萬荊關是歸西方軍團白虎將軍惟橫行轄下,在惟橫行未敗亡之前,你以什麼名義去救援?何況你老子已是玄武將軍,掌握著王國五分之一的兵力,誰會願意再讓你弄出個什麼救援軍團去增加你老子的勢力?」

  龍近水不服氣地抬起頭來,說:「可是……」

  「可是,如果不能在短期間內收復萬荊關,真羿國大軍既便不進攻雄風關和潛龍城,也可長驅直入夢幻平原,平原諸城四望寬敞,地形平坦,都是易攻難守之地。如果平原諸城被佔,真羿國大軍就可以南脅善見城和若望城,北扼雄風關和虎踞城,對不對?」吳望天冷聲說:「而你的做法事實上只是一心為國,並不吞圖個人私慾,對不對?可是你沒有想過朝中大臣們的反應,對不對?你更沒想到右相陳明夜為了不讓北方軍團坐大,甚至向陛下上書要求北方軍團必須固守原駐地,不得增援西方軍團對不對?」

  在吳望天的一連串「對不對」裡,龍近水開始有點手腳無措了,吳望天揮揮手,說龍近水等五人說:「事實上,你們若望五少都很不錯,雖然多情怯、藍足有和萬古城由於先天體質和真一道館的水系道術不合,我沒能收你們為徒,但將來都必有所成就,只是你們太年輕了,都還需要鍛練。下去好好想想我的話,如果有可能,明天將你們想的結果告訴我。」

  「是!師父,容徒兒們告退。」龍近水起身一躬禮,轉身拉著白湧泉他們就準備回去時,吳望天突然開口說:「費日留下!」

  看著龍近水們走出門外後,吳望天笑著對費日說:「知道為什麼我不同意他們組建救援軍團嗎?」

  「您老人家不同意他們組建救援軍團嗎?」費日做出一副詫異的樣子,說:「我只知道您老人家在不斷地提出組建救援軍團的難點所在,如果這些難點解決了,不就萬事大吉?」

  吳望天也一副詫異的樣子,說:「有嗎?這麼容易就被你看出來了,難道我演得還不夠好?」

  兩人相視半刻,均雙掌一拍,哈哈大笑,一出老奸對大奸的場景。吳望天歎息說:「雖然那幾個混小子資質上乘,才智過人,但說到處世經驗還差得遠呢!」

  費日搖搖手說:「別!別這麼說!好像我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似的!」

  吳望天點點頭說:「我還真看不透你。我自出關後,發現龍近水和白湧泉居然都進步神速,出乎我的意料。我猜想他們可能得了高人指點,沒想到高人就是你。你剛進門時,我就發現你身繞寶光劍氣,以為你可能是某位修行道的前輩,喬裝混世。但從你的身體來看,丹田阻塞,識海狹小,完全是世俗道。於是,我便猜你可能身懷某種寶物,但這種寶光劍氣並非來自你身體的某個部位,而是整體籠罩,所以也不像是攜帶了寶物的樣子。如果我能煉到上一個境界,也許能看得出是為什麼,但現在只能說,你還真是高深莫測!」

  費日不禁手縮了縮,讓衣袖蓋住了那左手無名指的虛空指環,心想,好厲害的老傢伙,我已經將和氏璧和干將放到虛空指環裡了,他還能看得出來!其實費日多慮了,他之所以身繞寶光劍氣,是因為多寶道人將一段和氏璧的靈氣封印在他體內,同時,他又與干將有血符之契,身為劍主,自然會透出劍氣。至於虛空指環,在多寶道人手中時,為了藏匿寶物,早就被他以養晦術封印得跟普通指環沒什麼區別。多寶道人在飛昇時,為了防止修行道發現費日身懷奇寶,心生不測,又在虛空指環上加了禁制。因此,除非地界仙人、羅漢,否則,不會有人知道虛空指環的奧妙。

  費日張口就是哇地一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您老人家是修行道嗎?」

  吳望天長歎一聲,說:「我以道家修行,在半個甲子以前,就經歷了修身、立業、濟世、斷塵、明心,達到大悟期,可是卻無法最進一步,突破世俗道,進入四天王天境界。」

  「四天王天?」費日假裝不知地說:「真的有那麼難嗎?」

  吳望天重新喝了口茶,說:「本門自天一真人傳道以來,已歷千年,傳道者萬計,其間能突破世俗道,進入修行道之人不過區區七人而已,你說難不難?」

  費日吐了吐舌頭,心想,修行這麼難嗎?在秦陵中時,我居然連他化自在天境界的多寶道人都不放在眼裡,真是無知者無畏!

  費日想了想,說:「您老人家把我留下來不是為了這些個廢話吧!」

  吳望天一笑,說:「不錯!對於天下大勢你如何判斷?」

  「天下大勢,關我何事?」費日毫不客氣地將這個顯然不是自己作業的題目扔回給吳望天。

  吳望天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天下亂矣!」

  費日嚇了一跳,說:「不會吧!從目前形勢來看,真羿國暫時無法拿下雄風關和虎踞城。若真羿國軍隊敢長驅直下平原諸城,一來城中玉甌國原有勢力的反抗,二來戰線拉長,後勤必定不足,所以很難有勝機可言。若固守萬荊關,只要我國向爛柯國派出使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甚至可以配合我國對萬荊關進行用兵,何愁萬荊關不復?如果真羿國羿驚天能看透這其中的利弊時,甚至可能會主動要求我國贖回萬荊關,撈一筆走人。除非羿驚天另有手段保證雪城古原為他所用,則其必意圖長據萬荊關。但對此,我們只要集合西方軍團、北方軍團和中央厚土軍團的鄰近部隊守住四周,時間一久,過長的後勤供給線和勞師遠征的結果只能是失敗兩字!」

  吳望天靜靜地等費日分析完畢,說:「這一切有前提嗎?」

  「當然」費日理所當然地說:「前提就是玉甌國國王陛下的確是位治國能君,在他的統領之下,王國各勢力雖各有打算,但在總體上還是合力對外的。內安則國安,此次萬荊關之失,至多使王國損失一點金錢而已。」

  吳望天再出奇兵,說:「如果玉甌國沒有這位國王陛下呢?或者換一位無能的國王陛下呢?」

  「天下亂矣!若主弱臣疑,王國內訟,朝中文臣為防武將擁兵自立,必拚命約束和限制武將的領地,不得擅越戰區。如此一來,北方軍團就很難與西方軍團通力合作,則真羿國可以長踞萬荊關。一旦萬荊關被真羿國長踞,則王國西北防線等於無存。在十年之內,真羿國必可完全將玉甌國拿下!不!不用十年,鐵血盟、自由聯邦、東海國哪個一不在虎視眈眈……」費日學著吳望天的口氣越說越遠時,猛然住口,懷疑地看著吳望天,說:「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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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ii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一 大道初行 十一、星象芙蓉

  吳望天今天歎氣的次數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都要多,又忍不住再歎了一口氣,說:「天機不可瀉露。我要提醒你一句。在芙蓉大陸的夜空中,半年之前突然出現一顆新星,這顆新星並不如歷代帝星那樣光芒耀人,但卻成為一個座標,使原本混沌無序的星空一下子出現了規則和秩序。要建立一個新的程序,必先打破原有的秩序。天下亂矣!」

  大不了是哪個地方有超新星爆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迷信!不過費日沒說什麼,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讓費日不得不對所謂的迷信有幾分不同的理解。他隱隱覺得星空的變化與吳望天推斷玉甌國國王情況有關!該死!在眾部的圖書裡,根本沒有占星這一項,算了,反正也不關我事。費日伸了個懶腰說:「好了,訓話聽完了!如果沒事,我先告辭!」

  吳望天意味深長的看了費日一眼說:「若望五少,今後就靠你照顧了,我這個做館長的沒什麼東西,只能多謝。」

  費日被吳望天的神神秘秘弄得心煩,靠我?不會吧!費日我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能在此亂世去罩著名聞天下的若望五少?乾脆,像多寶道人那樣,點醒了你,說不定我還有好處。天一生水,吳望天你不是擅長水系道術,以水悟道嗎?好!讓我將道祖老子對水的研究背上一段,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費日在朗誦聲中,拐出了廂房,剩下身後滿室的白光和白光中一個跪拜的人影。

  芙蓉大陸的太陽剛剛升起,草頭的露珠還沒幹。

  若望城城南的玄武將軍府中,龍近水風一般地從自己的臥室跑向客房。他要趕在費日出門前截住他。雖然費日能不眠不食,但為了避免驚世駭俗,費日還是每天準時吃飯、睡覺。在玄武將軍府裡的傭人們的眼中,費日只是一個相當可愛的書迷而已。他會看書入迷,忘了吃飯,晚上睡得比人遲,早上起得比人早,然後和灑掃庭院的幾個大叔大媽們打個招呼,就匆匆去藏經閣了!

  「費日」龍近水人還沒近門,聲音倒是先到了:「你昨晚去哪裡了?」

  費日放下手中的《芙蓉占星圖》,笑著說:「沒去哪兒,天一道館的建築真是讓人入迷,等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然後,再去藏經閣找白公子哥將這本密部的《芙蓉占星圖》給弄出來,回來時已經深夜了,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你。」

  龍近水看了看費日手中厚厚的一本《芙蓉占星圖》,明顯只剩下薄薄的最後兩章了,歎了口氣說:「你該不是又熬夜看書了吧?這本《芙蓉占星圖》雖說是占星術中的入門,但道館占星系的師兄弟們可是要花三年功夫才能讀完,你倒好,一夜?還有,師父昨天留你說了些什麼?」

  費日眨了眨眼睛,說:「就說了些你今早才想通的東西。」

  龍近水一聲歡呼,說:「師父果然支持我們組建救援軍團,太好了!我去告訴多情怯他們去。」

  「我看不用通知了!」費日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說:「如果我料得不錯,他們應該都是來這兒的路上!」

  「是啊!一大早地就被人從床上拉起來,往這裡趕的滋味可不好受。龍師兄,你家供應早餐嗎?」天機公子藍足有咕咕喃喃地從門外往裡鑽:「該死的多情怯!什麼才傾芙蓉,要到半夜三更才悟出吳館長的意思。害得我們都沒睡好!」

  龍近水哈哈大笑,說:「免費早餐!快來!那幾個呢?」

  藍足有說:「多情怯說,以龍師兄的才智就不需要他通知了,早上,天一道館見!」

  被藍足有敲了頓早餐後,龍近水便和費日一起,趕往天一道館。依舊是昨天的那個小院落左廂房,坐著多情怯、白湧泉和萬古城,還有一位很年輕的小姑娘。多情怯一看到漂亮姑娘,舌頭就打結,所以根本不敢開口,萬古城則永遠一副冰冷的樣子,好像誰都欠他一百萬似的。只有白湧泉嬉皮笑臉地,不斷地在跟那位小姑娘套近乎,只是人家姑娘好像不大願意理他,好失敗的樣子。

  「月紫師妹,師父呢?」龍近水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一下子把小姑娘撅起的嘴撫平了。

  月紫快樂地說:「師父說自己機緣巧合,很快就要破出大悟,臻至四天王天境界,所以又閉關去了!」

  龍近水愣了愣,說:「可是!」

  「關於救援軍團,是吧?」月紫一蹦一跳地走到龍近水面前:「你先說,怎麼謝我?」

  「怎麼謝你?」龍近水搔了搔頭,他才略能統千軍萬馬,武功道術可以一敵百,可就是無法對付像月紫這樣的古靈精怪。

  「怎麼都行!」費日接過話茬,說:「月紫姑娘,目前龍兄最關心的就是救援軍團。若此事能成,你要他賠逛街就賠逛街,要他玩什麼他就玩什麼,總之,唯命是從!」

  反正,以前讀過的《少女心理學》,不用白不用。何況月紫針對的人根本就是龍近水,別人的孩子死不完,是不是?

  月紫大為高興,說:「近水哥哥,是不是?」

  「是!是!」龍近水見好不容易有人幫他開腔,連忙應是,也不管自己是否已被人賣了!

  月紫很高興地說:「其實館長都安排好了,他要我帶你去見我爹。至於具體事項,他和我爹都說好了,只是要提醒你,在陛下面前,該讓得讓,該爭得爭,有失有得,有得有失!」

  「知道了!」龍近水答應說。

  月紫的老爹是王國右相月鑒。月鑒出身貧寒,以科舉入仕。在朝中,他以清正廉潔、不拉幫結派、不妄言、不插手非其所知事務而聞名,是個與左相陳明夜個性完全相反之人。左相陳明夜,為人極富才華,原本是玉甌國邊上一個小國秦沃國的沒落貴族,因出身血緣,在秦沃國任小吏。他時常見到糧倉裡的老鼠個個吃得肥頭大耳,無憂無慮,而廁所裡的老鼠每天只能搶些污穢爛食,還受到貓狗的驚擾。不由長歎說:「人有沒有出息,恐怕也跟這些老鼠一樣,與所處的境地關係太大了。」於是,他辭去秦沃國小吏一職,拜在當世大儒程明德門下,苦讀十年,然後輒轉到了玉甌國,為現國王蒼天畔所器重,從三級客卿到權傾玉甌的左相,陳明夜的確顯示出了他非同尋常的才華。

  關於陳明夜,星國的月旦老人在品評天下人物時,曾說過:「陳明夜從來不會忠於某一國,某一人;同樣,他也不能刻意去背叛某一國,某一人。對他而言,他的所做所為就是為了給自己建立高大堅固的糧倉。遇正則正,遇邪則邪,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當龍近水一行在月府的書房裡,見到月鑒時,月鑒向他們重申了月旦老人對陳明夜的評定,說:「從目前來看,我朝大帝蒼天畔英明神武,治國有方,國內太平,正逢治世,對陳明夜的行事可以無慮。因此,你們在面聖時,當據理力陳,有禮有利有節。陳明夜當不可能只顧一己私利而置國家安危不顧,否則,他亦無法在我皇陛下面前坐上左相之位。」

  「那陛下何時可見我們?」

  「現在就可以去,陛下前幾年就已聽說過你們若望五少,只是你們都除了龍近水之外,都無功名在身,又無人保舉,無法見駕。此次有吳仙長的保薦信,當然可以面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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