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興漢龍騰 作者︰滄海飄零 （已完成）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一章 青州援軍

        遭受曹操大軍連日猛攻後，整個徐州城上一片狼藉。四處散落著七倒八歪的刀槍和箭矢，還有滿地躺在了血泊之中的雙方將士屍體。

　　剛剛又一次擊退了曹軍的猛攻，饒是呂布驍勇蓋世，也是渾身浴血，傷痕纍纍了，但他依舊手持沾滿血跡的方天畫戟，毅然挺立在徐州城頭。

　　曠日持久的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一陣陣的虛弱侵蝕著他的身體，呂布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全身劇烈的顫動著，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惡狠狠的俯視著城下那群手持刀槍、如臨大敵的曹軍士兵，怒吼道︰「有膽儘管上來。徐州有我呂布一日，爾等妄想破城！」

　　「攻城！」

　　曹操原本很享受這種大手一揮，大軍蜂擁而上蹂躪對手的情景。但連續多日的無功而退，讓他逐漸產生了厭煩的感覺。

　　連日的猛攻，讓徐州城上的守軍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而且大部分傷痕纍纍。就是這樣一支傷殘部隊，一次又一次的擋住了城下虎狼之師的侵襲。

　　鮮血，將整個徐州城牆染紅。屍骨，在徐州城下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激烈的戰鬥一直沒有結束，不斷演繹著一幕幕的壯烈悲歌……

　　「報……」

　　一匹疾馳的快馬，帶著一個渾身浴血的曹軍士兵，由北面奔來。

　　「北……北門……敵人援軍……」

　　精疲力竭的曹軍士兵，手指著北方，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跌下馬去。

　　「北門？援軍？」

　　曹操微微一愣，這時候還有誰會來援救徐州？而且是由北面而來，那可是蕭言的地盤，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突然，一幕壯觀的景象，呈現在曹操面前。徐州城上，瞬間冒出無數蕭言青州軍的旗幟，迎風飄舞，上面一個大大的「張」字。

　　城上將士同時齊聲吶喊高呼，一時間聲勢奪人，絲毫沒有半點畏懼和膽怯，不知道的還以為眼下佔據優勢的是城上守軍。

　　在接到蕭言飛鴿傳書後，濟南張遼立刻點齊一萬精兵連夜啟程。

　　當曹操大軍正拼盡全力進攻徐州城的時候，這支軍隊悄無聲息的出現，配合城中守軍迅速擊退圍攻北門的曹軍士兵。

　　「蕭言的部隊，見鬼，怎麼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幽州和袁紹鏖戰？」曹操大失驚色，他並不知道這只是張遼由濟南帶來的一萬援兵，還以為是蕭言的主力大軍前來支援徐州城。

　　曹操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在心中便已經有了決定。

　　「收兵！回營！」曹操有些黯然的下令。

　　「不……為什麼？」夏侯敦激動的大叫了起來，都忘記了對曹操用敬語。周圍其他將領想法皆和他一樣，所有人都對主公曹操這樣的做法無法理解。

　　所有曹軍將士正在全力以赴的進攻徐州城，連續多日的猛烈攻擊，身邊倒下了無數的同伴和戰友。雖然徐州城依舊堅固，但是再堅固的城池，沒有兵力防守，一樣都是虛設的。以目前徐州城上剩下的那三千守軍，根本不可能再經受持續的衝擊。對曹軍將士而言，勝利似乎已經觸手可及了。

　　然而如今，主公卻下令撤退！就因為蕭軍援兵的出現。

　　雖然蕭言軍隊在所有諸侯中，論戰鬥力屬於相當強悍的，但如今眾所皆知蕭言主力與袁紹決戰幽州，這支援兵，至多也就是支先頭部隊，不可能人數太多，如能一鼓作氣拿下徐州城，以精銳主力鎮守徐州堅城，即使他日蕭言親率大軍趕來，也是無需懼怕的。

　　在這些連日奮戰的曹軍將領們看來，或許只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徐州城將成囊中之物，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己方勝利的步伐。

　　就在這緊要關頭，曹操卻下令收兵撤退。這讓所有曹軍將領都無法理解了，為什麼自己的主公，會在這即將大功告成的一刻，卻放棄了這為之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勝利？

　　「蕭軍援兵的突然出現，大大提升了城上守軍的士氣，今日若是繼續強攻，我大軍死傷將不可估量；蕭言如此快便派援兵趕來，看來幽州戰場即將分出勝負，袁紹即將覆滅，而徐州可能會得到源源不斷的援兵。諸位如何看待此事？我等是進，還是退？」

　　回到營中後，看到眾將不愉的表情，曹操心中自是雪亮。但他也很猶豫，想贏又怕輸的心態佔據著他的腦子，攻克徐州不難，但如何面對接下來的蕭言大軍。他根本也沒料到蕭言會來援助當初侵犯他青州的陶謙。居然現在還有人會做這種以德報怨的事情，這點是曹操始料不及的。

　　戲志才也頗覺頭痛，出列道︰「主公。蕭言此舉耐人尋味。如若是想與我等爭奪徐州，那他當日大敗徐州軍時已可直接南下取之，何必非等此時來與主公刀兵相見。恐怕是他不想看到主公做大，所以派兵袁軍徐州。如今戰或不戰，皆在主公一念之間。」

　　曹操細細考慮了良久，方決定了下來。

　　「戰！」

　　曹操乃世之梟雄，怎甘心一直被蕭言壓制，如今蕭言已是朝廷大將軍，而勢力在所有諸侯中，也已經有些一枝獨大了，若自己再無法取得徐州，那今後就更加無法與他抗衡了。

　　－－－－－－－－

　　看著城下曹軍潮水般緩緩退去，城上將士一片歡聲雷動。

　　此時，驍勇如呂布這般也不禁有些搖搖欲墜了，連日不斷的全力廝殺，讓這位天下第一武將也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看到曹軍一退，心中繃緊的那根弦立時鬆了下來，但疲勞傷痛也瞬間席捲全身，眼見便到跌倒下去。

　　一旁站立著的張遼眼明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呂布那搖搖欲墜的身軀，關心道︰「溫侯，不要緊吧？你太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張遼和呂布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年同為并州丁原帳下將領，後又同為董卓效力，雖說當時二人性質完全不同，但怎麼說也是同僚一場，況且在董卓麾下辦事時，涼州派系將領們一直打壓他們并州派系，幸虧呂布念及舊情，多加維護，董卓這才好生相待於他們。如果拋開呂布早年那「三姓家奴」的惡名外，他們兩個其實都可以算是好友了。

　　「文遠，此番多虧了賢弟你了。」呂布以前和的并州將領之間，始終以兄弟相稱。

　　看著呂布眼神中透露出的欣慰，聽著呂布沙啞誠懇的話語，張遼突然感覺有些詫異，隱隱覺得眼前這個呂布，似乎有些什麼地方和以往不同了。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二章 徐州攻防（上）

　　再一次擊退曹軍猛攻的好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城，此刻，原本戰時死氣沉沉的徐州城，憑空增添了不少生氣，本來渺無人跡的大街上，陸陸續續有不少百姓走了出來。

　　見到張遼攙扶著呂布一路行來，百姓紛紛跪地叩拜。

　　百姓們根本不知道也不會去理會呂布以往那「三姓家奴」的惡名，對於他們而言，呂布是徐州的救星，是徐州的恩人，是蓋世英雄！如果沒有他，這裡可能早就化為一片灰燼了。他的出現，讓徐州成裡的所有人看到了希望，那種寄托在無比信心下的希望。

　　張遼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滿臉笑容，和百姓打著招呼的呂布。這還是當時那個叱詫風雲、震懾群雄，而又貪婪心狹的呂布嗎？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張遼腦中，心情也開始變得有些莫名的複雜。

　　陶謙府內，客廳。

　　貂禪正悉心的為呂布檢查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神情中既有些擔憂，又有些自豪，更多的則是幸福。

　　看到這溫馨的一幕，以及呂布眼中透露出的無限柔情，張遼一瞬間全明白了，原來那個冷酷自私的呂布消失了。

　　「文遠，此次幸虧有你及時趕到，否則城池不保。」呂布一臉的感激，熱情地對張遼道。

　　「果然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有的只是冷酷和自負。」張遼心中暗歎，遂笑道︰「溫侯客氣了。其實是我主公接到徐州求援，即命我由濟南先行而來。主公大軍將在剿滅袁紹後趕至。」

　　「蕭子鴻……」呂布眼前一亮，遂鬆了口氣喃喃道︰「他總算是同意援救徐州了。」

　　張遼接口道︰「溫侯毋需擔憂。幽州之戰主公必勝。料想不需多久，便可揮軍南下，徐州之危必解。」

　　呂布微微點了點頭。現在的他已經對蕭言沒有了嫉恨，但出於絕世武者的鬥志和自信，他內心極其渴望能與蕭言一戰。特別是性格大變後，他的境界更是提升了不少，內心這份渴望就愈發的強烈起來。除了趙雲、蕭言等寥寥數人外，這個天下已經沒有呂布值得一戰的對手了。

　　隨後，呂布、張遼這兩個老相識便開始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而陶謙、貂禪則在一旁當了一次忠實的聽眾。

　　呂布似乎也是少有的健談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張遼這個多年舊友的到來吧。從軍中趣聞到天下大事，又從天下大事到家中瑣事，。

　　張遼越聊越驚心，眼前這個時而謙遜溫和，時而豪邁霸氣的英武男子，真的是有著「三姓家奴」之稱的呂布嗎？真的還是那個自己以往熟識的呂溫侯嗎？……答案都是否定的。

　　現在的呂布，已經真正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男子汗，將士心中的好統帥，妻子心中的好夫君，百姓心中的大英雄，敵人心中的催命閻羅。

　　張遼不禁為呂布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無形氣勢所震驚，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武將，神色漸漸變得尊敬起來，那種對強者不由自主的尊敬。

　　－－－－－－－－－－

　　當畫面重返徐州牆頭時，又是一如既往的猛攻與堅守。唯一與往常不同的是，守城方多了張遼及一萬青州精兵。

　　此刻，張遼與呂布聯手反擊，粉碎了曹軍的第一波攻勢試探性的攻城。在留下了數百具屍骸後，曹軍草草退走了。

　　見曹軍暫時退卻，由城中百姓自發組成的支援隊伍，立刻行動起來，不斷將箭矢、巨石、擂木、滾油等運往城上。

　　沒過多久，城下再次戰鼓交鳴，大股曹軍士兵又鋪天蓋地地朝徐州城撲來。

　　呂布眉頭一皺，遂一聲大喝，威武若天神。

　　快步至牆邊，舉起一塊重若千斤的巨石，再度一聲暴喝，氣運雙臂，將巨石朝城下擲去。

　　巨石自呂布雙臂而起，急速旋轉著，在城上半空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直朝離城門不遠處正在急進的沖車砸去。

　　「轟！」

　　夾雜著萬斤巨壓的巨石，不偏不倚地和前行的沖車撞了個正著，頓時將整個沖車砸了個粉碎，還順帶壓傷了曹軍士兵十數人。

　　守城將士頓時爆出震天采聲。張遼讚歎道︰「溫侯果然是神力驚人。」

　　而城下曹軍則被呂布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而震驚，急進的步伐頓時一窒，士氣有所下降。

　　張遼見這是個反擊的好機會，忙狂喝道︰「投石放箭！」

　　吶喊聲中，城上士兵迅速展開猛烈的反擊，張遼這一萬青州精兵的戰鬥力非同小可。一時間，無數巨石箭矢出現在空中，雨點般朝城下的敵人疾射而去，一時人仰馬翻，血花飛濺，慘烈之極。

　　徒然城門大開，一赤紅神駒閃電射出。

　　原來正是呂布，只見他騎著赤兔馬，揮舞方天畫戟，領著一千精兵，衝出城來，突襲攻城曹軍。此時城上的防守，已完全交給了張遼。

　　城下曹軍一見呂布這位殺神衝來，頓時亂作一團，四散逃開。呂布領著這支千人隊，在曹軍人群中順利地殺了幾個來回，無人可擋，曹軍死傷無數。

　　曹操在後陣看得清楚，不由心急火燎，急命騎兵上前截殺呂布。

　　頓時戰鼓聲大作。曹軍兩翼騎兵隊從左右兩方朝呂布那支千人隊殺來，一時蹄響震天。

　　張遼卓立牆頭，眼見曹軍騎兵隊出動，深恐呂布危險，忙運氣大喝道︰「溫侯，收兵。」

　　正殺得興起的呂布得張遼提醒後，手中方天畫戟揮舞如風，衝散了周圍逼近的曹軍士兵，領著己方士兵退返城內去。

　　見呂布即將退回，張遼忙指揮弓手放箭掩護，城頭頓時萬箭齊發，射得曹軍騎兵一排排倒下，始終衝不進城牆百步內。

　　「砰！」城門關閉，呂布等將士安然返回。

　　不待張遼下令，城上士兵同聲高呼「青州軍必勝！」「徐州必勝！」歡聲雷動。

　　曹軍見城上守軍士氣大振，暫時也無力再攻，隨著號聲想起，大軍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此時呂布已來到城上，看著緩緩退去的曹軍，臉上並不喜色，知道曹操不可能嚥下這口氣，遂轉身對張遼道︰「文遠，始終未能損傷曹軍之根本，目前徐州城上兵員不足，看來尚需我等拚死堅守。」

　　張遼神情毅然道︰「溫侯，我等為將者，戰死沙場乃是畢生夙願。如今能與溫侯共赴危難，乃遼之榮幸。」

　　呂布甚是感動，激動道︰「有文遠此話，我呂布不枉此生。」此刻，呂布真正意識到，現在的自己，真正享受到了戰鬥的快樂。

　　隨後，二人決定輪流休息，堅守徐州城。

[ 本帖最後由 chuang7718 於 2008-10-14 04:04 編輯 ]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三章 徐州攻防（中）

　　陰沉的夜，烏雲籠罩著整個天空，蕭瑟的風聲掠過，隱隱傳來戰場上無數亡者的哀嚎。

　　「轟！」一聲巨響，沖車像怒龍撞擊在城門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曹軍連夜發動突襲。

　　在城頭一角倦極而眠的張遼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城外漫山遍野的火把將陰暗的天空照得一亮一亮，喊殺聲、擂鼓聲、馬蹄聲、兵刃交錯聲，匯聚成一首悲壯慘烈的樂曲，貫穿耳膜。

　　「嘩啦啦！」

　　不用看也知這是滾油傾倒到城牆下的聲音。張遼急忙挺身而起，衝了上去。

　　守城將士正在奮力抗敵，人人眼楮血紅，腦中似是只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來進犯的敵人堵住和殺死。牆頭上伏屍處處，殷紅的鮮血不住地噴在已經變得焦黑的血跡上，但誰都沒空閒去理會。

　　天上密雲重重，星月無光。牆頭火把獵獵高燃，染得一片血紅，眼前所見有如人間地獄。已記不清這是曹軍第幾次攻城了，每次攻城的兵力都在不斷增加。

　　張遼和呂布二人不眠不休地指揮著這場慘烈的護城之戰，雖說有少許時間可輪流休息，但二人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轟！」沖車再一次撞擊在城門的聲音，腳下似是搖晃了一下。

　　此刻，呂布也出現了。

　　只見他傲然聳立在牆頭，威武若天神，不斷指揮著士兵抵擋湧上城來的敵軍。他身上早已染滿鮮血，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血是自己的，那些是來自敵人的。

　　張遼迅疾來到呂布身旁。

　　呂布看了張遼一眼，眼內滿佈紅筋，略帶焦急地道︰「文遠，此番危險，恐怕捱不過今夜了。」

　　邊說邊指著遠處密密麻麻的攻城大軍道︰「看來這次曹操下狠心了，恐怕是不奪下城池誓不罷休了。」

　　張遼皺眉道︰「堅守多日了。主公援軍始終未到。通知陶大人想辦法將城中百姓撤離吧？」

　　呂布苦笑道︰「城中這麼多百姓你說要走便走得成嗎？更何況連日來激戰，我等與曹操已結下血仇。我等若是撤退，曹操必定含恨痛擊，那我等將全軍覆沒的分兒。」呂布歎了口氣，眼前浮現出愛妻貂禪垂淚的俏臉，想到很有可能即將城破人亡，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張遼縱目四望，原本的徐州守軍幾乎已經死傷殆盡了，而自己帶來的那一萬精兵，也在對方日以繼夜的猛烈攻勢下，所剩不多，而且人人疲憊不堪，傷痕纍纍。

　　二人一時聳立城上皆不言語，漸漸的，二人眼神逐漸的凌厲起來，彷彿作出了什麼決定，相互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一滿身鮮血的士兵突然來報︰城外曹操的主力大軍往城池方向移動了。

　　呂布仰天長笑，對著張遼大聲道︰「文遠，看來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戰了。害怕嗎？」

　　「溫侯，遼夙願如此。」張遼微笑著回應呂布。

　　這時，呂布臉朝著城中陶謙府望去，心想︰蟬兒，看來為夫要先走一步了，為夫在地下等你。呂布很明白，如果自己不幸陣亡，貂禪肯定不會獨活於世，必會隨自己而去。但此時，他也確實沒有辦法了。

　　二人在城頭迎風而立，呼嘯的夜風吹過，戰甲隨風擺動，發出陣陣響聲，儘是悲壯豪邁之態。

　　風瀟瀟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

　　…………

　　曹操大軍最新一波的強大攻勢即將開始。

　　城牆外的原野屍骸遍地，似在細訴著這日日夜夜來的慘烈的戰況。廣闊的城野火光點點，漫無邊際。戰鼓號角齊鳴，馬蹄車輪聲，響徹天地。

　　呂布沉聲道︰「曹操主力估計兵力在六、七萬人，而目下我等城上將士共六千餘。敵軍十倍於我等，形勢危急，恐難捱今夜。」

　　哨樓頂忽地刮起一陣狂風，吹得各人衣衫飄揚。

　　張遼仰首望天，烏雲密佈，歎道︰「大雨將至！」

　　話音剛落，一道霹靂劃破夜空，照得各人睜目如盲，緊接著又是一聲驚雷，把戰場上所有的喧鬧聲全遮蓋過去。

　　頃刻間，豆大的雨點照頭打來，由疏轉密，化作傾盆大雨，把這天地間的千萬火把逐一熄滅。

　　呂布頓時大喜，仰天長笑道︰「感謝上蒼，降下及時之雨，看來今夜無憂了！」

　　面對如此磅礡大雨，無論對進攻方還是防守方而言，都是難以逾越的屏障。

　　此時，曹操不得不在無奈中下令退兵，而徐州城上將士，也已躲進了城內躲避大雨的侵襲。

　　電閃雷鳴，疾風驟雨，城上最後只剩下呂布和張遼。二人早已衣衫盡濕，卻仍對視長笑，說不盡的豪情壯氣。

　　大雨在黎明前終於停下，晴空驅散了烏雲，秋意昂然的晨光灑在徐州城上。總算是得到了喘息的一夜，城上眾人又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呂布和張遼立在徐州城頭最高處，居高臨下看著城下曹軍的調兵佈陣。

　　只見漫山遍野的敵軍，足有六、七萬之多，在曹軍將領的指揮下進退有度，隨時準備殺上城來。

　　呂布感歎道︰「曹操大軍果然訓練有素，幸虧昨夜天助我等，否則城池已破。」

　　「不知主公大軍合適能趕至，照此局勢，這徐州城守不了多久了！」張遼心中開始有些焦急，帶來的青州將士已經死傷過半了，怎麼主公還是遲遲未到，難道在幽州被袁紹牽制住了？他心中也有些沒底起來。

　　號角聲起，濃煙捲至，戰鼓聲大作，蓄勢以待的曹軍士兵舞動手中大刀長矛，彎弓搭箭的疾衝上來，如潮水般湧上城牆，聲勢駭人。

　　整座徐州城再一次陷入戰火硝煙中，無數殘酷的搏殺在硝煙中進行著，哀嚎聲不斷傳出。

　　隨著濃煙逐漸散去，在朝陽的映照下，徐州城下盡成焦土，滿地殘肢斷臂，情景恐怖，仿如地獄冥府。剛才這波攻擊不過是半盞熱茶的工夫，攻城方死傷者卻超過二百人之眾，慘烈至極點。

　　號角和戰鼓聲又一次搖天撼地的傳來，曹軍又從四方八面向徐州城推進。

　　首波試探性進攻失利後，曹軍開始發動新一輪的攻勢。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四章 徐州攻防（下）



　　守軍已箭盡彈絕，再無法利用對他們最有利的城上天然優勢拒敵於城牆外。

　　敵箭飛蝗般射至，迫得呂布和張遼逐漸開始後退。看到機會來臨，曹軍士兵開始尋暇搜隙地展開前仆後繼的強攻。

　　守軍已不直接立在城上，而是退回城內防守，等著敵人攻上城池。否則的話，光是那如雨的箭矢，便讓人無法抵抗。

　　不多時，曹軍便攻上城牆，與城內守軍展開了一場肉搏戰。

　　陽光下血光飛濺，城內戰況激烈慘重到了極點。

　　此刻，張遼手中戰刀疾揮，銀芒閃爍，縱橫於城樓之間。此時生死存亡之際，他絲毫不敢留餘力，刀法全面展開，施盡渾身解數，刀刀勢大力沉，驍勇無匹，連殺曹軍十多人後，刀下竟無一合之將，周圍橫七豎八屍體一大堆。

　　嗖地，一根鋼槍橫空而出，恰好點在張遼戰刀背部。

　　「噹」！

　　一聲巨響，強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發麻。定楮一看，原來的曹軍大將夏侯淵。

　　夏侯淵也是雙手發麻，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心中大是吃驚，怎地這徐州城裡除了呂布外，還有如此強悍之將，遂打起十二分精神，與張遼纏鬥起來。

　　二人你來我往，刀劈槍刺，短時間內鬥得個旗鼓相當。

　　……

　　而在城樓的另一頭，夏侯敦、許褚、曹仁、曹洪等曹軍猛將，團團圍住呂布，神情嚴肅，如臨大敵。

　　「呂布！難道你認為今日還能逃脫嗎？還不趕緊繳械歸降。」當日呂布夜襲曹營成功逃脫後，夏侯敦大失臉面，始終耿耿於懷，見眼下優勢明顯，不禁呵斥起來。

　　「放屁。」呂布一聲怒罵。

　　方天畫戟驟然離背高舉，猛朝夏侯敦面門劈去。

　　夏侯敦大吃一驚，忙抬槍硬抗，方天畫戟狠狠擊中槍身。

　　「噹」！

　　只見夏侯敦竟被呂布連人帶槍劈得踉蹌後退跌倒在地。他力氣本就不及神勇的呂布，又是倉促抵抗，哪能不立即吃虧，如果換上力大無比的許褚或許會好受很多。

　　見呂布突然襲擊夏侯敦，許褚、曹仁、曹洪忙不迭衝了上來。

　　呂布絲毫不敢遲疑，在劈退夏侯敦的同時，騰身而起，雙腳分踢曹仁、曹洪，凌空一戟閃電般擊向許褚。

　　三人急忙收住衝勢，疾退閃避。方天畫戟立時化作漫天戟影，浪潮般湧上前去，團團將三人圍住。

　　許褚等人也是身經百戰的猛將，臨危不亂，三人間相互配合，由力大的許褚奮力抵擋不斷攻來的戟影，曹仁、曹洪則負責攻擊呂布全身要害，一時之間，戰鬥激烈異常，短時間裡倒是讓呂布佔據了上風。

　　夏侯敦給呂布那勢大力沉的一戟劈得有些岔氣，半響才緩過勁來，由地上跳起，看到場中狀況，不由倒抽涼氣，沒想到呂布竟變如此厲害，看來當日與自己兄弟交戰時，並未使出全力。遂不敢猶豫，挺槍奮力刺向激戰中的呂布。

　　見夏侯敦一槍刺來，呂布巍然不懼，浩瀚戰意頓然而生，畫戟橫掃盪開來槍，又是疾速側身，閃過其他三人的攻擊。

　　呂布稍作喘息，即威武如天神般挺身聳立，手中方天畫戟一指面前曹軍四將，傲然喝道︰

　　「戰！」

　　洶湧澎湃的氣勢撲向四將，呂布再度化身洪荒猛獸，瘋狂撲向面前敵人。

　　戰局進入焦灼狀態。

　　呂布、張遼被曹軍五員大將分別纏住，其餘守城士兵也紛紛各自為戰，勘勘守住城牆一線。而曹軍士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來，一時間，曹軍大佔上風。

　　此時，曹操和戲志才正在城外不遠處一高坡，遙觀城中戰況。

　　瞅著自己軍隊大佔上風，眼看即將攻陷城池，曹操不禁大為得意，看著前方撫鬚微笑。

　　戲志才鬆了口氣，道︰「這呂布也真是驍勇，居然硬抗我大軍如此之久。」

　　一提呂布，曹操不由產生了一絲佔有感，眼前閃現出那天神般威武的身影，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喃喃道︰「呂奉先，怎不能為我所用。」

　　戲志才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道︰「真奇怪，那蕭言大軍為何遲遲未至？難道真的就只派了這一支孤軍前來徐州救援？」

　　眼看勝券在握，曹操心情打好，豪邁地笑道︰「蕭子鴻太狂妄了，真以為自己能夠分兵南北同時作戰嗎？這徐州一地，我是要定了！」

　　戲志才正待說話，突然震天響聲從徐州城方向傳來，二人駭然瞧去，只見徐州城北門方向火光沖天，濃煙像烏雲般朝他們捲了過來，馬蹄聲、吶喊聲、嘶殺聲陣陣響起，心想難道是蕭言援兵到了？

　　此時，在城樓上，呂布儘管神勇無敵，以一己之力擋住曹軍四員大將，短時間裡不分勝負，但時間一久亦有些不支，邊戰邊退，形勢有些不妙。

　　張遼那邊對戰夏侯淵已經逐漸佔據了上風，一見呂布有些疲於招架，忙奮力逼退夏侯淵，衝上前去，擋下曹仁、曹洪的攻擊。

　　呂布得張遼援手，精神大振，手中畫戟掃出無邊戟影，如疾風暴雨般攻向對手，不給敵人以喘息的機會，立時挽回了頹勢。

　　一旁夏侯淵復稍踹了口氣，又衝入過來，頃刻間，七人戰成一團。刀槍畫戟滿天飛舞，勁氣四射，周圍士兵根本衝不進來。雙方又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誰都奈何不了誰。

　　忽聞北門響聲大作，煙霧沖天。眾人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手下也放慢了起來。

　　呂布擋開許褚攻來的一刀，凝望向北門望去，只見大片區域煙霧瀰漫，喘息著對身旁張遼道︰「文遠，北門有異動。難道是曹軍突破了？」

　　話猶未己，無數人馬從濃煙處狂衝而出，衝上城頭，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旗幟飛揚，上面是個大大的「蕭」字。

　　領頭者乃一員錦袍小將，手中一桿銀槍如毒龍翻捲，擋者披靡，無數士兵追隨他身後，均是勇不可擋，瞬間將城上的曹軍士兵一清而空，轉眼殺至城樓。

　　張遼一見，欣喜若狂道︰「子龍將軍……，溫侯，是主公的援軍到了！那是子龍將軍！」

　　二人頓時精神大振，加緊攻勢，出招越發兇猛，將曹軍五將逼得狼狽招架，節節後退。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五章 形勢逆轉

　　徐州遭受曹軍連續多日圍攻，已岌岌可危了。正在此千鈞一髮之際，蕭言援兵及時感到。

　　話說自平定幽州，袁紹敗亡後，蕭言擔心徐州局勢，遂親率五萬精兵，連夜兼程，趕赴徐州城救援。

　　待來到徐州北門外，只見雙方正在苦戰，曹軍已佔據了絕對的上風，眼看即將攻陷城池。蕭軍不作停頓，猛虎下山般衝入北門，圍剿起攻入城內的曹軍士兵。

　　一時間，曹軍將士遭受到突如其來的打擊，死亡無數，哀嚎聲充斥在徐州城上空。

　　戰況頓時發生了逆轉。

　　蕭軍士兵在殲滅了附近的曹軍後，紛紛衝到城上，一時間，城上人頭聳動，漫天旗幟飄揚，吶喊聲大作。

　　遠處高坡上的曹操看到了這一切，神情複雜，有憤怒，有懊惱，有沮喪，有委屈，更多的則是不可置信，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

　　眼看整座徐州城即將唾手可得，轉眼間便落入了蕭言之手，曹操內心一萬個不情願，剛才還佔據絕對上風的自己，頃刻間被蕭言打壓了下去。

　　形勢逼人，曹操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儘管惱恨，儘管憋屈，理智提醒曹操，此時不可再意氣用事了，否則數萬大軍有覆沒之危。在於戲志才簡單的商量了幾句後，即刻下令撤兵。

　　後陣充滿哀怨號聲響起，曹軍士兵惶然後撤，逃命而去。

　　呂布、張遼這邊的戰鬥也結束了。在曹軍武將急急撤退後，二人再也支撐不住早已發顫的雙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大笑了起來，目光裡包含的儘是慶幸。

　　這場戰鬥，好運站在了徐州這邊，如果不是蕭言援兵及時趕到，或者晚來半個時辰，那結局可能就完全不同了，世事總是如此的難以預料。

　　看到曹軍倉皇撤逃，蕭言並沒有下令趁勝追擊，因為他明白，自己並不想將曹操趕盡殺絕，放他一條生路，或許將來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蕭言緩緩地走上城樓最高處，看著城下螻蟻般逃竄的曹軍士兵，輕歎口氣，目光遙望城外遠處正用複雜眼光看向自己的曹操。

　　蕭言繼續凝視著遠處的曹操，吐聲道︰「孟德兄，一路順風！你我他日當有重聚之時！」

　　聲音不大，但頃刻間傳遍方圓數里，彷彿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直接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不通武藝者只道這大將軍嗓門驚人，那些武藝嫻熟的將軍們也是大吃一驚，看向蕭言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敬畏。

　　此刻，蕭言獨自一人巍然矗立在城樓頂，瀟灑飄逸，神情說不出的悠然自得，或許是常年身居高位的關係，不經意間散發著一種捨我其誰的王者之氣，擴散四周。使所有人看得心神恍惚。

　　即便是曹操這樣的梟雄人物，也不由為之折服，心中黯然，也明白蕭言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現在趁勢出擊的話，自己這數萬大軍能逃回東郡的恐怕也寥寥無幾了。遂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苦笑。

　　輸了，輸了，我曹孟德徹底輸了。本以為這天下除了自己外，沒人可稱得上是當世英雄。今日輸在這蕭子鴻手上，其人能耐氣度竟然遠遠在我之上，真是天意弄人。

　　「既生操，何生言……」

　　「……哎……」曹操觸景生情，發自內心地感歎起來。

　　一旁戲志才見主公神情頹廢，知道他所受打擊太大，產生了退出爭雄天下之心，心中不由得大急，遂出言鼓勵道︰「主公。勝敗乃兵家常事。此一役儘管遭受大敗，但畢竟未傷我等根本。主公還有一州之地，天下也並不只有徐州一地。」

　　曹操聽得此話，精神頓時一振。

　　戲志才見自己的鼓勵起到作用了，忙繼續道︰「蕭言的勢力只不過局限於北方，我等既敗，可速速返回東郡，暫時避其鋒芒。然南方數州，皆庸碌之輩做占，以主公之雄才大略，必可輕易取之。屆時與蕭言南北對峙，未嘗不能勝之。」

　　曹操不虧為世之梟雄，得戲志才寥寥數語提醒，心中頓時充滿了雄心壯志。遂抬頭望向城樓上天神般矗立的蕭言，眼神恢復了往日的凌厲，朝著蕭言大聲喊話。

　　「子鴻兄，此役操輸得心服口服。望你我他日相見之時，不必如今日般兵戈想向，操必擺酒迎之！後會有期！」

　　說完，曹操頭也不回，轉身往東郡而去。

　　雖然曹操無法如蕭言般運氣傳聲，震懾當場，但蕭言何等耳力，曹操而言一字不漏地聽在耳力，果然是充滿了豪邁霸氣。

　　「曹孟德，不虧是當世梟雄。有你在，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寂寞！」蕭言臉上現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語起來。

　　……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處理死傷狼籍的戰場，收集曹軍逃竄後留下來的糧食、兵器、馬匹、營帳等豐富的戰利品。

　　此戰徐州方面陣亡九千多人，只餘寥寥數百士卒；張遼那一萬青州精兵也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而曹軍士兵陣亡近五萬，真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把死者撫恤處理停當後，全城大肆慶祝，簧火處處，不論是百姓還是士兵，都聚集在篝火旁，高歌跳舞，烤肉的香氣瀰漫在整個徐州城上空，充滿勝利的歡快氣氛。

　　大將軍蕭言、徐州牧陶謙以及一眾將領，皆一同前往歡慶地點，與眾同樂，良久方回。

　　－－－－－－－－－－

　　但是，勝利的喜悅並沒有感染到所有人。

　　徐州城內，一所大宅院，閨房。

　　一面容俏麗、國色天香的妙齡女子端坐在窗前，臉頰上尚留有兩道未干的淚痕，充滿哀怨的眼神望著窗外被喜慶篝火所照得一亮一亮的夜空，恨恨道︰

　　「曹操，你真沒用，怎麼就敗了？！……」

　　「蕭言，你害死我二位兄長。……」

　　「大哥，二哥，環兒好想你們。現在就環兒一個人了，真的很孤獨。等環兒替你們報完仇，便來陪伴二位哥哥。」

　　「嗚……」

　　……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姐，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這位小姐「哦」了一聲，隨即起身推門而出。

　　－－－－－－－－－－

　　公元192年11月，曹操十萬大軍圍攻徐州城，大將軍蕭言火速救援，曹軍大敗，倉皇逃回東郡，沿路逃兵無數，待返回東郡時，十萬大軍只餘不到四萬。

　　此役過後，大將軍蕭言一舉成為了北方霸主，聲威一時無二，距離他的振興大漢民族的宏偉志願又近了一步。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六章 陶謙讓賢



　　從陶謙和張遼的嘴裡，蕭言獲知了呂布彷彿重生似的轉變，心中暗暗稱奇，遂打消了要將貂禪帶回去的想法，貂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對她而言也稱得上是較圓滿了。

　　蕭言還是不大放心，便喚來貂禪一問究竟。

　　在親耳聽了貂禪講述的一切前因後果後，又親眼看到二人之間含情脈脈的眼神，總算是放下了心來，覺得對王允也有了個交代，如今的呂布確實是貂禪的好歸宿。

　　隨後，慶功宴便開始了。

　　此戰勝來的確不易，徐州眾人皆有死裡逃生之感，欣喜之餘，紛紛向此役功勞最大的呂布、張遼等人頻頻敬酒。二人也是來者不拒，氣氛甚是熱烈。

　　蕭言微笑著對被安排坐在他右方的呂布舉杯道︰「奉先，你我神交已久。當日虎牢關一戰，奉先蓋世之勇，言始終無法忘懷。不知言是否有幸得奉先之助？」

　　呂布乃當世第一武將，武勇蓋世，當年品性惡劣時尚有人青睞，如今已是一身正氣凜然，怎能不讓他不動心，如此猛將，若能招至麾下，豈不妙哉。想到這裡，蕭言也不繞彎，相當直接的向呂布表達了自己誠心招攬之意。

　　蕭言的話讓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眼神皆瞧著呂布，看他將如何答覆蕭言如此直接的問話。

　　呂布慌忙舉杯，心中一陣激盪，蕭言這番話說得很直白，就在等自己向他表明立場了。

　　此刻，呂布看著面前的蕭言，心中不知是什麼感受，想當初，自己還利慾熏心地要與蕭言爭奪大將軍之位，如今看來，即便是當日朝廷封了自己做大將軍，難道自己還真能與眼前這位滅袁紹、逐曹操，坐擁幽、冀、並、青、夷五州之地，統帥數十萬大軍之人相提並論？往日的自己真是太狂妄太自傲，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將自己與蕭言做了一番細緻的對比後，呂布略微有了些沮喪感，但值得慶幸的是，自己作為天下第一武將，一身登峰造極的絕頂武功，應該是不會弱於任何人的。

　　不過，名利這東西現在對他來說已如過眼雲煙，蕭言的誠意招攬也只不過是在他心中掀起了一絲波瀾而起。

　　看著對自己微笑而視，無形中散發出王者之氣的這個人，呂布有些舉措不定，目光轉向了一旁而立的貂禪，希望能從愛妻那裡得到暗示。

　　貂禪冰雪聰明，立刻從呂布眼神中看出了詢問自己的意思，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想法去影響呂布的決定，她希望呂布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遂用飽含支持和鼓勵的目光回應呂布。

　　呂布明白了，貂禪是在鼓勵自己做決定，無論自己選擇了什麼，她都會無私的支持自己。

　　「大將軍。我呂布乃一武夫，大道理懂得不多。但自從我夫妻二人離開長安後，一路所見所聞，皆天下百姓疾苦。名利對我呂布已無誘惑，只要能使這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我呂布即便是赴湯蹈火，亦無怨言。」

　　「干！」呂布爽快地將自己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說得好！」

　　聽完呂布這番話，蕭言大聲喝彩起來，隨即也將手中酒杯一傾而盡。

　　「奉先，如今的你。方不愧為當今天下第一武將之稱。比之當年虎牢關之時，天壤之別矣。」

　　雖然呂布話中並沒有直接拜蕭言為主，但是話語中說得很明白，只要是對百姓有利的事，他必定會出力的。至於主從之分，蕭言自來是絲毫不在意的，反而是呂布那種憂心天下百姓疾苦的心情，讓他深深感動，更是加深了對呂布的好感，不禁開起呂布玩笑來。

　　「呃」！

　　剛還沉醉在自己那番豪言壯志中的呂布，被蕭言的話嗆了一下，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相當清楚自己當年是什麼德行，訕笑道︰「大將軍，莫要取笑布了。昔日布所犯之大罪，數不甚數，幸遇蟬兒才幡然悔悟，如今所做之事，望可對昔日之罪略作彌補。」

　　說罷，呂布再一次舉起酒杯，豪氣萬丈道︰「大家一起乾杯！」

　　眾人轟然痛飲。

　　陶謙突然轉身向蕭言道︰「大將軍，謙有一事向大將軍稟報，望大將軍恩准。」在場之人以蕭言官階最高最尊貴，因此陶謙的話語中充滿了尊敬。

　　「陶大人不必客氣，在這裡你是主人，有什麼事情儘管說。」蕭言此時心情大好，笑著回應陶謙。

　　「徐州城能保，皆將士用命。謙已老邁，頗有力不從心之感。待大局稍定後，我欲將徐州交託奉先執掌，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陶謙十分誠懇地看著蕭言，希望自己的決定能得到這位當朝大將軍的認可。

　　自從曹操大軍初至徐州的第一天，陶謙便已萌生了退意。至於讓呂布執掌徐州，則是陶謙前思後想了許久之後所做的決定，他明白自由呂布這樣的猛將坐鎮，才能使徐州百姓少受戰火侵襲，而這些，是自己這個手無縛雞的文人不可能做到的。

　　這些日子來，呂布為徐州所做的一切，已經讓整個徐州城的百姓視之為天神，聲望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程度。試想，若有蓋世無敵的呂布坐鎮徐州，天下還有幾個諸侯敢隨意來侵犯。如果還能有蕭言這樣的強援為後盾，那更是可以安枕無憂了。

　　聽到陶謙決定了退位讓賢，蕭言也是一愣，而呂布則是大驚，頓時停下了舉起的酒杯，急聲道︰「陶大人，不可如此？陶大人德高望重，布萬萬不及。」

　　陶謙知道呂布會推辭，微笑著道︰「奉先，如今天下大亂，需要的不是德高望重，需要的是力量，可以使百姓生活安定的力量，這些力量我沒有，而你有！」

　　陶謙直言皆在道理，呂布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反駁的理由，愣在當場，手足無措。

　　讓呂布執掌徐州一地，蕭言自然也是樂意的，雖然他不是呂布的主公，但兩人的志向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似的，只是蕭言看得更遠一些。

　　蕭言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這短短的幾年裡，他一直在四處征討，已坐擁青、冀、並、幽、夷五洲之地，已經是擴張得有些過快了，麾下雖然是人才濟濟，也有些忙不過來。若再得徐州，屆時不僅是各地諸侯將視他為大敵，估計這漢室朝廷也要開始忌憚了。他的當務之急，應該放在治理好新取的幽州和海外的夷州上。徐州這裡，如果依舊是陶謙這仁厚君子為主，恐怕依然會紛爭不斷。若是讓其他諸侯奪去，他也不甘心。呂布能坐鎮徐州，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蕭言看來，呂布只是在口頭上沒叫他主公而已。其實有呂布在這裡，整個徐州就等於是他的。

　　蕭言將一切厲害關係都考慮清楚後，便對呂布說道︰「奉先，陶大人一番好意。應了便是，莫要再推辭了。想幫助天下百姓，那就先幫助這徐州一地百姓。」

　　呂布也是英雄人物，適才只是事發突然，有些措手不及，經陶謙、蕭言二人一勸解，立刻便想明白了，亦不在推辭，將此事答應了下來。

　　三人相視而笑，杯中酒在一陣碰撞後，一飲而盡。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七章 毒酒美人



　　酒酣耳熱之際，陶謙欣然道︰「為慶賀擊退強敵，城中百姓請來此地著名的長樂坊舞妓為諸位助興，諸位意下如何？」

　　蕭言剛幹完一杯酒，聞言大笑道︰「有歌舞以助酒興，何樂而不為。」眾人齊聲叫好。

　　唯獨趙雲在一旁低聲喃喃道︰「歌舞有何好看，不如看士兵操練刀槍。」

　　蕭言耳尖，聽了個正著，不由為之莞爾。雖然趙雲也二十好幾了，但性子始終像個大孩子，唯有在戰場上才能看到其威風凜凜的一面。

　　陶謙見眾人皆樂意，遂大力一拍手掌。

　　環珮聲響，一名絕色美女，在八名容貌俏美的舞妓的擁持下，由門外步入廳內。

　　眾人連忙看去，腦際轟然一震，頓時泛起驚艷的震撼感覺。

　　原本在一旁舉杯喝酒，不屑一顧的趙雲，在這一刻也為這女子的絕世容顏所震驚，手中酒杯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著那女子。

　　只見這位膚若凝脂，容光明艷，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八名舞妓簇擁裡，眾星捧月般裊裊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眾人都看得神為之奪，魂飛天外。

　　她頭上梳的是墮馬髻，高聳而側墮，配合著她修長曼妙的身段，纖幼的蠻腰，修美的玉項，潔白的肌膚，輝映間更覺嫵媚多姿，明艷照人。眸子又深又黑，顧盼時水靈靈的采芒照耀，實在是動人至極。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長褂，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步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明皓齒的外在美，與風采煥發的內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圖畫，眾人如入仙境，那還知人間何世。

　　此刻，在場眾人中，唯有蕭言和呂布神色如常。蕭言有蔡琰、甄宓，呂布有貂禪，容貌皆不下於此女，甚至更有過之，皆傾國傾城之色，因此二人不為此女動容也是理由的。

　　但對於其餘眾人而言，蔡琰、甄宓、貂禪三女皆有夫之婦，平日裡又都端莊打扮，眾人自是不會有太大想法。此女子便不同了，安樂坊是什麼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此女又打扮得如此嬌媚動人，配合她原本的國色天香，自是風情萬種，迷人魅力更不得了，眾人心神無不為之恍惚。

　　樂聲漸起，那女子面朝眾人嫣然一笑，繡裙一翻，舞起蟬翼薄紗的長袖來。一眾舞妓更是如彩蝶入花間般圍著那女子翩翩起舞起來。

　　眾人只覺樂聲如清泉幽咽，舞姿若空谷蘭蓀，臨風搖曳。

　　衣袂輕揚，裙幅飄飛，只見那絕色女子，綿軟纖細的嬌軀柔若無骨，亭勻空靈的曲線帶動著薄紗長袖在空中劃出一幅幅美輪美奐的畫面，像仙女漂浮在蔚藍的長空，織錦繡裙如有了生命般地漾動起來。周圍八名舞妓且歌且舞，宛如八個快樂的小精靈，圍繞著那美艷絕倫的精靈女王。

　　如此美人美景，竟然令席間眾人萌生出醺醺醉意。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隨著樂聲漸漸朦朧，漸漸縹緲散去。

　　場中那八個小精靈宛轉旋步散開，只留下了中間的精靈女王，雲鬟蟬鬢，兩縷黑髮柔柔地拂過雪白的臉頰，繞垂在肩上，天鵝般優美白皙的脖頸自白色的中衣裡探出，在寬大的深衣領口若隱若現，彎長黛眉下那對烏溜溜的點漆明眸，清澈，明淨，像極了夜空中兩顆最璀璨的明星。

　　「好！」

　　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眾人立時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紛紛鼓掌喝彩起來。

　　只見那絕色女子對著眾人微微一福，嫣然一笑道︰「多謝眾位大人為徐州百姓抵禦強敵，免大家遭受戰火侵襲。小女子無能，雖無力上陣殺敵，亦願代表城中百姓為眾位大人斟酒謝禮。」

　　說罷，這女子便端起一壺酒，緩緩走上前來。

　　廳內上首坐的便是蕭言、陶謙、呂布三人。見陶謙年長，這女子便輕步上前先將其酒杯斟滿。

　　陶謙瞅著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隨口道︰「老夫瞧姑娘有些面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裡曾經見過。」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但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瞬間恢復了正常，嬌聲回答道︰「大人認錯人了。小女子年前方至徐州，後入長樂坊賣藝為生，大人怎會見過。想必只是相貌相似之人吧。」

　　陶謙一想也對，這天下間相貌相似者甚多，那長樂坊乃風塵煙花之地，自己是從未去過，自也不可能見過此女子。遂毫不在意，笑了笑，繼續飲起了杯中美酒。

　　接著，這女子替蕭言斟了一杯酒，又為自己斟了一杯，舉杯對蕭言道︰「小女子替徐州百姓敬大將軍一杯。」

　　蕭言似乎頓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好。姑娘有心了！」

　　說完將手中酒杯一舉，傾瀉口空中。

　　這女子見蕭言喝了杯中的美酒，神色一喜。

　　蕭言飲完杯中之酒後，正欲放下酒杯。但見面前女子長袖內寒光一閃，一柄短劍如閃電般刺向自己胸口，劍刃上隱隱現出藍光，顯然是塗有劇毒，若是被刺中，頃刻即死。

　　如此變故誰也沒有想到，現場一陣大亂，剩下那八名舞妓更是驚惶失措。

　　只見蕭言毫無一絲慌亂，彷彿早在意料之中，大笑一聲，身軀一側閃過刺來短劍，順勢左手往那女子右肩一推。

　　蕭言一推何等力大，那女子頓時橫飛出一丈多遠，臥倒地上。

　　「你是何人？為何行刺於我？」

　　那女子見行刺不成，遂怒視蕭言︰「我二位哥哥為你害死，今日我便是來報仇的。」

　　「我害了你哥哥？他們是誰？」蕭言滿是疑惑，心中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二位兄長便是糜竺、糜芳。」那女子緩緩起身長笑了起來，一手指著蕭言罵道︰「蕭言，不要以為躲過了我的劍便無事，之前你飲下的那杯酒，早就下了劇毒。片刻之後，你就將毒發身亡。」

　　「我想起來了，你是糜環！你小時候老夫曾見過你……」陶謙想了起來為什麼這個女子讓自己有些感覺面熟了。原來十多年前曾經在糜氏兄弟府上見過一次，但那時糜環年紀尚幼，其間又相隔了多年，印象早就模糊了。糜環成年後出落得如花似玉，與幼時大不相同，平日裡也是深居簡出，雖然陶謙與糜氏兄弟熟識，也只記得他們有個妹妹，至於相貌如何，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陶謙說道一半，突然想起糜環斟的酒中有毒，想到自己已將那杯毒酒喝下大半，頓覺小腹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大驚失色︰「啊！……那杯酒……有毒……」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八章 孤女復仇

　　眼見仇人喝下毒酒，兄長大仇即將得報，糜環也無意多造殺孽，況且陶謙向來待糜氏一家不薄，在百姓中聲望又好，她也不想加害於他。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子，扔向陶謙︰「陶大人。你是個好人。這裡是唯一的一份解藥，服下即可無事。」

　　陶謙忙不迭接下那袋解藥，但聽到只有一份解藥時，立刻想到蕭言也喝下了毒酒，猶豫了起來，目光望向蕭言。

　　蕭言神色自若，笑著示意陶謙趕緊服下解藥。

　　性命攸關之際，陶謙也顧不上和蕭言客氣了，一仰頭吞下了那包藥，不片刻，腹中疼痛感便消失了，果然是解藥。

　　就這樣，那包唯一的解藥讓陶謙服下了，蕭言毫不介意，依然面帶微笑而立。

　　趙雲親眼見到大哥喝下了毒酒，此時又見唯一的一包解藥讓陶謙用掉了，心知即便蕭言功力深厚，能夠暫時控制住毒性發作，但也只能壓制一時而已，不由得大急起來。

　　見到趙雲如此焦急神態，蕭言也不欲繼續裝下去了，暗一運氣，「哇」一口將剛才喝下的那杯毒酒點滴不剩地吐在了地上。

　　沾染了毒酒的青磚地面瞬間變得烏黑髮紫，可見可毒性之厲害無比。

　　見蕭言將毒酒吐出，糜環頓時嬌容失色，指著蕭言顫巍巍質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酒中有毒的？……不可能……難道事先你已知道？……」

　　此次行刺一事做得相當隱秘，事先只有她自己與一貼身侍女知道，她根本無法相信蕭言能預卜先知，眼看大仇即將得雪，頃刻間功虧一簣。不由得糜環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面對糜環的質問，蕭言洒然一笑，回答道︰「糜小姐。其實這次行刺，從以慶功為由、到酒中下毒、最後利刃刺殺，都沒有任何能讓我產生懷疑的地方。我只所以覺得有問題，是因為適才小姐向我敬酒時稱呼我為大將軍。我等此次赴宴，為了方便，皆換作便裝。上首三人中，姑娘認得陶大人毫不奇怪，但我與姑娘素昧平生，更是首次來徐州，姑娘怎麼就知道我就是大將軍蕭言呢？！難道姑娘還認識奉先不成？！」

　　陶謙執掌徐州日久，任何徐州人能認得他根本就不奇怪。

　　而呂布雖然在城中聲望很高，但平時甚少在百姓面前現身，更不用談去長樂坊了。近來連日大戰，呂布基本都在城樓，那裡可不是一風塵女子可以去的地方，不要說是糜環，連貂禪近日都很少見著呂布。所以說，糜環幾乎是不可能見過呂布的。

　　再說蕭言，自來到這個時代後，壓根就沒到過徐州，一生下來便土生土長在徐州城的糜環更是不可能認得他。

　　三人中，陶謙年長，一見便可分辨，而蕭言與呂布年紀相仿，身高身形容貌都屬偉岸英俊一類，如果一陌生人，要立時從中二人中分辨出哪個是呂布，哪個是蕭言，還真有不小的難度。

　　一番推敲下來，眾人都明白了過來。唯有呂布還有些擔心貂禪瞎猜疑，不住搖手道︰「大家別誤會。長樂坊那種地方，我可是從來沒去過。」

　　呂布冒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起來，貂禪一陣羞澀氣惱，俏眼瞪向呂布，直看得他一陣心癢。

　　此刻，糜環仍呆立原地，心中卻已是炸翻了鍋，心情悲痛到了極點。

　　當日徐州軍攻擊北海城失利，陳圭陳登父子引發兵變，趁機斬了糜氏兄弟二人後率眾歸降蕭言，徐州軍潰敗。消息傳至徐州城後，原本日常門庭若市的糜家頓時冷清了起來，雖然州牧陶謙並沒有因戰敗而遷怒糜家，但所有人都清楚，糜家完了。

　　得知糜竺、糜芳的死訊後，整個糜家開始大亂了起來，時時有人離去。不多久，偌大的一處宅院，最終只剩下了糜環與一貼身侍女二人。

　　糜環悲痛欲絕，本欲一死了之，但又忘不了兄長的大仇。在她看來，所有的錯都在蕭言這個當時的青州牧身上，如果不是蕭言，二位兄長不會興兵去攻打北海，也就不會死了。只要殺了蕭言，就可以為兄長報仇了。

　　此後，糜環日日苦思如何報仇。

　　直到前些日子，蕭言派張遼援助徐州，讓她看到了機會。她知道自己自幼在二位兄長的悉心呵護下，甚少出家門，城中根本沒幾人見過她，便吩咐那名貼身侍女去聯絡長樂坊的管事，將自己安排了進去當舞妓。她想依靠自己的美貌成名，天真地認為自己成名後就有很多機會去接近一些大人物，就有機會為兄長報仇了。

　　那管事一見到糜環，驚為天人，立刻將她安排成為了頭牌舞妓，只等戰火停歇局勢安定後，靠她的美艷大賺一筆。

　　當時城上戰況異常激烈，長樂坊早就無人光顧，處於關門停業狀態。

　　糜環入了長樂坊後，除了日常習練舞曲外基本無事。她便花重金購來了毒藥，又準備了一把鋒利的短劍，每日晚上在房中苦苦練習刺擊，多日下來，居然讓這原本嬌弱的身子練出了那一招疾速的刺擊絕招來。

　　就在這徐州城即將被曹軍攻破時，蕭言率援軍適時趕到，並順利地擊退了曹軍，整個徐州城一片歡慶聲中。

　　糜環頓時感覺機會來了，但也明白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接近蕭言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的。遂鼓動長樂坊管事聯絡陶府之人，以慶祝勝利為由獻舞助興。

　　一切都進行得非常之順利，為了能夠刺殺成功，糜環將毒藥下在了酒中，並在短劍上塗抹了劇毒，一起帶進了陶府。

　　當看到仇人毫不懷疑地喝下了自己敬上的毒酒，糜環認為自己成功了，可以去九泉之下找哥哥了，心中頓時萌生了死意，抽出藏於長袖之中的匕首刺向毫無防備仇人。但沒想到仇人居然閃掉了，並將自己推倒了出去。

　　隨後的一幕幕，大家都已經很清楚明瞭了吧！

　　糜環呆立當場，心中越想越悲痛，越想越苦悶，想要報仇已是不可能了，即便仇人沒立刻殺了自己，但自己孤苦伶仃一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還是一死了之算了。

　　頓時嬌容一片慘然，迅疾抬起手中短劍，揚脖自刎。

　　蕭言也是一驚，心道此女怎地如此性烈。想出手阻止，已然反應不及。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九十九章 將軍情動


　　雖說糜環是行刺蕭言的兇手，但眼睜睜看著這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即將香消玉殞在自己面前，在場眾人還是不由得發出一陣驚呼。

　　突然間，一道白色身影閃過，糜環只覺眼前一花，手中短劍便不知去向。一時芳容失色，尚來不及做出反應，緊接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昏厥了過去。

　　眾人定楮望去，原來這突然閃出阻止糜環自刎之人正是趙雲。

　　糜環的初次登場，便讓正在一邊暢飲的趙雲感到有些眼前一亮；隨後其行刺蕭言，又讓趙雲感覺無比的憤怒；最後，得知這女子便是糜氏兄弟的妹妹糜環後，趙雲頓時升起了同情憐憫之心，親人亡故，孤獨一人，這不是與自己幼年時一樣，如果不是少年時代大哥蕭言的到來，自己或許至今還是孤零零一個人。遂在一旁關注起了糜環來。

　　看著眼前這孤苦無依的弱女子，趙雲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呵護於她的心情，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心態上這種細微的變化。

　　見糜環欲舉劍自刎，趙雲毫不遲疑，一個閃身來到糜環身前，一伸手便將短劍奪下，速度快得讓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

　　雖內心極想維護糜環，但趙雲深知其行刺大哥，犯了死罪，深恐她再胡言惹怒大哥，那就救之晚矣，緊接著一掌將其拍暈。

　　對於大哥的話，趙雲向來是言聽計從的，若是蕭言下令處決糜環，趙雲雖不忍，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完成命令。蕭言在趙雲心中的地位之高，是不可能有其他人可以取代的。

　　此刻，蕭言心中也正在犯愁。

　　如果是一般行刺，那抓到刺客盤問一番便直接殺掉了事。可這糜環情況有些不同，蕭言很清楚糜氏兄弟是如何死的，確實怎樣都與他脫不了干係。雖糜氏兄弟死不足惜，但這糜環也的確可憐，關愛自己兄長突然死去，偌大的家就此散去，為了替兄長報仇而毅然進行入風月場所藏身。

　　蕭言不禁讚歎起了糜環的勇氣來。

　　對敵人蕭言自問可以做到冷酷無情，但現在要他下令將這孤苦可憐的弱女子處決，他還真的說不出口。一時間臉上泛起難色，猶豫不決起來。

　　看到大哥臉色陰晴不定，趙雲也有些拿捏不準，擔心蕭言直接下令就地處決糜環，急了起來，忍不住道︰「大哥，刺客已為弟拿下。是否可交予弟嚴加盤問後，再作決議。」

　　蕭言聞言一愣，心想趙雲這不是明顯在替糜環求情嘛，行刺當朝大將軍，當場處死是毫不過份的，既然都知道了是糜氏兄弟之妹，又何須再行盤問。

　　蕭言略帶疑惑的眼神朝趙雲看去，迎上來是趙雲那焦急中略帶一絲懇求的目光，他忽然間有些明白了。

　　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容，想了一想，當眾宣佈道︰「今日徐州大喜之日，再行殺戮唯恐不吉。這糜環身世確也可憐，可免其一死。」

　　趙雲聞言，臉上一片平靜，心中卻是大喜。

　　「子龍！」

　　「在！」聽蕭言呼喚自己，趙雲忙不迭回應。

　　「命你暫時將糜環收監，嚴加看護，待返回北海後再作商議。」蕭言飽含深意地看了趙雲一眼。

　　「趙雲領命！」趙雲相當利索地答應了下來。當下俯下身雙手抱起暈倒在地的糜環，走了出去。

　　蕭言見一場風波就此平息，哈哈一笑，舉起酒杯，對在城眾人朗聲道︰「大家繼續喝酒。」

　　看著還在場中不知所措的那八名舞妓，蕭言對轉頭對陶謙道︰「陶大人，命人將她們送回去即可，此事與她們無關，不可加以為難。」

　　陶謙立時應命，令府中下人備好車馬，將她們送回了長樂坊。

　　雖經歷了一場行刺事件，但在場眾人大部分都是久經戰陣的將領，平日裡見慣了大陣仗，哪裡還會對這種小事在意。

　　見到蕭言神色正常後，又開始何五吆六地杯來酒往起來，席中氣氛一時大好。

　　蕭言一邊喝著眾人敬來的美酒，一邊腦中浮想聯翩起來。

　　「自己來到這東漢末年已有十個年頭有多了。如今已然成為了坐擁五州之地的一方霸主，麾下文武人才濟濟，更兼家中二位嬌妻賢良淑德，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羨煞旁人。

　　再看二弟趙雲，自少年起便追隨自己，訪師習武，遊歷天下，征戰沙場，任勞任怨，毫無怨言。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替自己四處征戰，根本沒時間去考慮自身的感情問題。雖然也博得了那無敵猛將的威名，但是至今仍是形單影隻孤身一人。」

　　想到這裡，蕭言內心中深深感到自己有些對不住趙雲，自己只記得了二弟是如何的忠肝義膽，可偏偏忘卻了趙雲再驍勇無敵也是個人，是人便會感到寂寞。如今政務越來越繁忙，自己兄弟二人已不似往日般可以日日相見，想必趙雲必是把這份孤獨感發洩在了戰場上。

　　「哎……自己這個大哥當得也太不稱職了！」蕭言深深的歎了口氣。

　　從剛才趙雲維護糜環時那種迫切懇求自己的目光，讓蕭言頓時感到自己長久起來，竟然忽略了二弟趙雲的感受。或許是趙雲展現於世人眼前的各方面都過於完美了，使得自己忽略了許多其它東西。

　　一想到糜環，蕭言眼前一亮，心中暗想。

　　「這糜環確實不錯，沒想到糜氏兄弟竟然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妹子，品貌雙全，不下於琰兒、宓兒，膽識過人，足以與賢弟相配。看子龍神情，恐怕是對此女已然一見鍾情了。這糜環年紀至多也就十八九，子龍今年二十有五了。……很配……相當的配啊！……」

　　蕭言一邊飲酒，一邊美滋滋地遐想了起來，越想是越覺得糜環與趙雲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由大喜，禁不住笑出聲來。在場眾人均覺得詫異，皆不知蕭言為何發笑。

　　「糟糕！」蕭言突然想起了糜氏兄弟。

　　「當日糜氏兄弟向陶謙進讒言，妄興刀兵犯我青州，真是死有餘辜！」蕭言眼中寒光一閃，遂想到了趙雲，眼神頓時又柔和了下來︰「此女性子如此剛烈，弒兄之仇不可能說忘就忘的。不知子龍要如何才能打動於她？這或許也是對我們這位無敵將軍的一次磨練吧。」至於自己的安危，蕭言根本就沒想過，以他的身手，就算任由糜環行刺，都是不可能傷其分毫的。

　　在這燈火輝煌，杯來酒往的時刻，蕭言第一次真正替二弟趙雲的婚姻大事考慮了起來，但任由他如何苦想，都得不到滿意的答案，胸中開始煩悶起來，彷彿一股鬱結之氣盤旋其中，全身勁氣一時間阻塞起來。

　　良久過去了……

　　「哈哈。庸人自擾，順其自然即可。子龍的道路自有子龍自己去走，無敵將軍之名足以威懾十萬敵軍，豈會為一弱質女子所困。」

　　徒然間，蕭言想明白了，自己為與趙雲間的兄弟之情所困，想事情鑽入牛角尖了，「若真是無望，我再為子龍物色一位便是！」

　　這一明白，胸中鬱結之氣頓時暢通無阻，渾身舒暢無比，彷彿吃了人參果一般，久滯不前的功力在這一瞬間精進了不少，氣勢凸現無疑。

　　此刻。一旁呂布清晰感覺到了蕭言的變化，驚訝的目光看向他，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遂舉杯恭賀道︰「恭喜大將軍。更上一層樓。」

　　蕭言微微一笑，舉杯而盡。二人目光交織，火花電光盡顯。

第七部 兵援徐州 第一百章 巔峰對決

　　次日清晨，蕭言由酣睡中醒來，揉了揉還有些眩暈的腦袋，帶著一身尚未消散的酒意，推門走了出去。

　　晨光初照，金風送爽，雲朵格外白柔嫻靜，陽光格外明媚和煦，風也顯得格外輕漫清香。

　　陶府的後院里，一株株楓樹挺拔直立，秋風一吹，葉子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數以萬計的紅葉，格外紅艷，遠遠看去，就像火焰在滾動起舞。

　　一道偉岸俊挺的身影出現在這楓樹林下，正是蕭言。一邊漫步一邊欣賞著秋意下的美景。

　　穩健的步伐突然停下，在最粗壯的那株楓樹下，蕭言深深地吸了口氣，清爽的空氣撲鼻而來，讓他順身舒適，精神大振，渾身酒意頓時消失無蹤。

　　突然間，蕭言來了興致，轉身走回房中，取出了霸王槍，在這楓樹林下興致勃勃地揮舞了起來。

　　漫天槍影徒然而起，金光點點四處飛射。忽的槍影收至一團，又如雨點般散開，似虛似實，捉摸不定，變幻無常。忽的騰空而起，忽的猛然砸下，勁風獵獵，槍影重重產生一道金色氣罩環繞四周，片片楓葉飄落在那金色氣罩上，立時化為灰塵。

　　“喝”

　　隨著蕭言一聲輕喝，四周勁氣突然外放，金芒大盛，一陣沙石翻滾，枯枝殘葉震落一地，威力無與倫比。

　　“好！”喝彩聲由遠及近傳來。

　　蕭言輕咦一聲，金槍突收，漫天槍影猛然凝聚為一點，勁氣凝而不發，收發自如，渾然天成。

　　“啪啪啪……”一魁梧身影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過來。

　　蕭言定楮看去，原來是呂布，也不介意他打斷自己舞槍，收住槍勢走了上去。這才發現，其腳下數丈範圍，仿佛憑空削去了一層，形成了一個圓弧狀的陷坑，坑中盡是深不見底的槍洞。

　　饒是呂布之能也不由看得暗暗咋舌，心道蕭言內力驚人，槍法霸道絕倫。

　　“大將軍槍法果然驚人，舉世無雙，布看得一時心癢，忍不住叫出聲來，打斷了將軍練武興致，請恕罪！”

　　原來呂布醒後，便被蕭言揮舞霸王槍所發出的呼嘯聲吸引了過來。于一旁觀看，待看到精彩處，忍不住高聲叫起好來。

　　“若論誰人武勇當世第一，必為奉先之方天畫戟矣。奉先之勇，言不及也。子龍或可與奉先一較高下。”蕭言微笑著道。

　　蕭言說里雖帶有謙虛之意，但基本也都是實話。

　　雖然昨夜蕭言有所突破，但他並不就此認為自己的霸王槍肯定能勝過呂布的方天畫戟，畢竟呂布的戟法蓋世無雙，又是久經沙場之將，戰斗經驗比他要老道很多。二人武功同屬一個級別，若是交手，不拼命的情況下很難判斷勝負。而趙雲武功不下于蕭言，自然也有與呂布一較高下的實力。但別忘記，呂布還有赤兔馬，只要讓他騎上赤兔馬，這天下間，估計還真沒有敵手。所以蕭言稱呂布當世第一，一點也沒錯。

　　問蕭言夸獎，呂布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但他也明白那是蕭言謙虛，從剛才蕭言施展的槍法來看，絕對已至登峰造極之境，是個能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好對手。能得這樣的對手夸獎，呂布還是很高興的。

　　“大將軍。布是否有幸，能與將軍切磋一番？”其實在當年虎牢關一戰趙雲後，呂布便起了與蕭言較量一番的意思，苦于始終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臨，如何還能忍得住。

　　看到呂布滿是期盼的堅定目光，蕭言露出原來如此的笑容，眼前的呂布還是那個執著的呂布，只是他將對權欲的執著放在了戰斗上，這樣的他反而更可愛。

　　隨即呵呵一笑，回答道︰“奉先若有意，言自當奉陪。但望奉先戟下留情。”

　　一听蕭言答應與自己比武，呂布內心狂喜，一溜煙取他的方天畫戟而去，速度之驚人，讓身後蕭言不禁為之驚嘆。

　　轉眼間，二人再次面對面站在了院中。

　　蕭言單手持槍，霸王槍直指對面呂布，雙目精光倏地大盛，偉岸身軀屹立如山，紋絲不動，透出一股強大的震懾人心魄的威懾力。

　　呂布雙手握戟，方天畫戟斜破長空，兩眼精光四射，雄偉身姿穩如泰山，傲然而立，沖天戰意徒然而起，無邊氣勢蔓延開來。

　　一場巔峰對決即將展開。

　　“大哥，大哥……”

　　就著此時，趙雲大呼小叫地沖了進來。

　　听聞趙雲呼喚，蕭言氣勢頓時一窒，雙方均衡頓時被打破，呂布那充滿戰意的無邊氣勁猛壓過來，四周壓力突增，心中暗叫不妙，忽的又覺渾身一輕，壓力頓然無存。

　　原來是呂布見蕭言受人干擾，一失神而讓自己佔了上風，也順勢收起了氣勢。作為一名絕頂武者，呂布不能容忍自己在遇到旗鼓相當對手的情況下撿這種便宜。

　　“子龍。何事驚慌？”一場勢均力敵的比武被人打斷，即便是自己二弟趙雲，蕭言心中也有些不痛快。

　　一見場中二人架式，趙雲便知道自己闖禍了，但軍情緊急，料想大哥也不會怪罪自己、遂急忙回答蕭言︰“大哥，大事不好，夷州的沮授先生飛鴿來信言，子義兵敗，損失慘重，如今死守夷州北岸一線，阻擋倭人海盜圍攻。”

　　“什麼！？”

　　蕭言大驚失色，頓時將剛才的不痛快拋諸腦後了。太史慈兵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日初佔夷州後，得知當地海域時常有海盜倭患。蕭言便派遣太史慈、周泰、沮授領五萬水軍，三萬青州兵前往。一方面維護夷州地方安定，另一方面可逐步清剿海盜，除卻倭患。

　　原本以蕭言的預計，小小幾個海盜，自己派出總計八萬大軍，加上太史慈、周泰皆水中悍將，沮授也是足智多謀之人，這樣的人員組合，怎麼想也是應該足夠了。沒曾料想太史慈就這麼敗了，雖然不知道大軍具體損失多少，但可以肯定是不會少的了，否則以太史慈的性格，是不會來求援的。

　　蕭言頓時心急火燎起來。他倒並不是著急知道大軍損失了多少兵力，而是在意太史慈他們三個的安危。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何況派往夷州的三人皆是各中翹楚，如果有個閃失，他將後悔莫及。

　　隨著手中掌握勢力的越來越大，蕭言越來越明白人才的重要性。這並不是說他就不顧及士兵安危，而是輕重有別。孰重孰清，作為一個當權者而言，是一定要分清楚的。

　　蕭言這時也沒心思與呂布繼續比武了。

　　“奉先，恐怕你我無法繼續下去了。你我之間留待下次再決勝負。言先行告辭。”

　　說完，便與趙雲匆匆而去。只留下呂布獨自一人呆立當場，目光中盡是遺憾、失落、無奈。

　　良久後，隨著一聲深沉的嘆息聲，晨風輕送，人去院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