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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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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3章 大將軍走馬上任
    太子李顯被武則天召到了太明宮,秦霄本想先去拜會一下,沒想到撲個空。於是到東宮詹事府應了個卯,例行拜會了一下太子詹事。

    詹事府的太子詹事是三品大臣,名義上統領東宮的一切重大事務,歷來是由太監兼任。但實際上跟太子太保、太傅這些官職一樣,差不多是個虛職,真正有權力的,還是像秦霄這樣的東宮六衛率主率,和太子左、右春坊的庶子、中允這些人。六衛率又手握兵馬實權,在大唐這樣尚武的大環境裡,衛率將軍,又比司文職的其他臣僚身份要高一些,更有份量。同時,左右衛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這六率之中,左、右衛率居首,專司保護太子安全,屬於東宮親勳衛率;司御率則主要是負責東宮的戒嚴、巡視、哨警;清道率則是負責太子出巡時的開道、司儀。所以,秦霄實際上,已經是東宮武裝的第一將軍,手上的權利,算得上是最大的了。

    秦霄還沒來得及換上皇帝賞賜的明光皚,就穿著四品朝臣的官服,走進了左衛率府。剛剛一腳踏進門裡,就聽到『嘩啦』一聲,十餘名身著甲冑的將軍齊齊單膝跪地,凜然道:「參見主率大將軍!」

    秦霄仔細看了一眼,李嗣業居然首當其衝,拜在最前,看來自己在東朝堂與張柬之等人閒聊的時候,李嗣業就已經跑到左衛率府來了。

    秦霄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眾將免禮!」

    眾將軍又齊刷刷的站起身來,聲音都是整齊劃一,威武有力。

    秦霄心裡暗暗歡喜:這就是軍隊的感覺!太好了,我喜歡!

    秦霄大步流星的走到主率位上,對眾將說道:「諸位將軍,從今日起,我秦霄就與大家是生死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們地事,就是我秦霄的事;兄弟們的父母兄弟,就是我秦霄的父母兄弟。廢話不說,從即日起。我左衛率中的任何兄弟,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卒,只要有麻煩,不好解決的。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他擺平。」

    寥寥數語,聽得在列的十幾個將軍心裡齊齊的驚愕起來,大家心裡都想道:滿以為,新官上任,會長篇大論地說一些維護王權、保衛太子、勤加操練、奉紀守法的陳辭濫調,沒想到卻說了這些!

    但這些話。也正是那些個領軍當兵的人愛聽的。諸將紛紛面露喜色,齊聲道:「唯主率大將軍馬首是瞻!」

    「嗯!」

    秦霄沉聲重調,語氣鏗鏘有力,「衛率司職,操練揚上,戰陣之中,我秦霄是主率,是大將軍,若有忤逆軍令者。雖親生手足,亦不輕饒;別的時候,眾將軍和衛率府裡的士卒,就是我秦霄的親兄弟,擠上一桌搶酒喝,練把子過招,隨時都行。不過,要搶到我手中的酒,也得憑本事!」

    眾將齊聲大笑,頓時氣氛融洽了許多。

    秦霄這一通適合眾將脾性的訓話,頓時讓彼此之間的距離空前縮小,沒了之前的那種生疏和隔閡。歷來東宮衛率的主率,很多時候都是由其他十二衛的武官兼任的,原因是東宮衛率的戍衛任務不重,操練也不多,一般也談不上上陣廝殺,算是個輕閒衙門。所以也一直沒得到太多的重視。

    這次武則天意識到了朝中隱藏的危機,將秦霄派來當了左衛率主率,用意也是相當的明顯,目的就是為了加強太子東宮衛率的力量。雖然她這樣做,未必就是要打壓武三思等人,但太子李顯的力量歷來太過於薄弱,總是處於被欺負的地境,也讓她心裡很是不安。兩派勢力的力量失衡,會讓皇帝增加制約調控的難度,這點道理,武則天肯定是明白的。

    所以,現在秦霄以武狀元、有功之臣、御史大員的身份,統領東宮左衛率,意義已經是非同尋常。朝中的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得出來。也難怪武三思,會心頭上火的跑來刁難他一番。

    秦霄說道:「今日初次見面,秦霄給眾位兄弟每人一份見面禮。前不久,我從江南回來,帶了一批江南絲繡彩帛,現給每位兄弟贈送兩匹,兄弟們給老婆孩子,多裁兩套衣裳去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秦霄心裡想得明白,這人呀,都是現實的。沒點好處,光憑著嘴裡說得甜蜜,稱兄道弟拍肩握手,是難得培養出什麼感情的。自己在軍隊裡全無威信,雖然現在是左衛率的頭頭兒,說到底也就是個嫩瓜蛋子,不拉攏一下人心,聯絡一點感情,是很不好辦事地。

    眾將聽了,果然是一陣歡喜,紛紛道謝。其中領頭一將說道:「大率這樣慷慨大氣,倒顯得我們這些兄弟們小器了。兄弟們,我聽聞今日大率府裡辦喬遷酒,我們一起去賀喜怎麼樣?」

    秦霄早就留意了那名將軍,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和自己同時參加武舉,名列探花郎的田珍,此時他已經做到了左衛率府正五品下左郎將,與即將從荊州府調來的萬雷(右郎將)平起平坐,是除了副率李嗣業後,衛率裡官職最大的武官,秦霄在這裡的左膀左臂之一。

    秦霄呵呵笑道:「田將軍,我正在邀請眾位兄弟,今日到我府上小聚,不想你卻先說了。」

    田珍拱手笑道:「大率是個爽利人,我們這些兄弟,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難得大率還記得末將,末將真是榮幸之至!」

    衛率府的武將首領,是」率」所以田珍稱呼秦霄『大率』,這樣顯得親暱一些,而且,歷來衛率內部,也習慣這樣的稱呼。只是到了別的場合,為了區別於音偕的『大帥』,才一般稱呼衛率的『率』,作大將軍,或是將軍。其實嚴格意義上講,除了十二衛的統率大將軍,其他人都不太好稱作『大將軍』。

    秦霄大笑道:「田將軍真是直爽,合我脾胃!當日我們同登武科三甲,還一直沒有機會聚上一聚,今日就趁這個機會,到我府上痛飲一番!眾位兄弟,也一起來!記得,帶禮物包封的,都是小器的娘們。我秦霄誠心給眾兄弟送份江南帶來的紀念品,莫非還要兄弟們還這個人情不成?」

    「這……」

    眾將有些疑慮,紛紛面面相覷。按理說,新官到任,他們理應先行孝敬才是。現在秦霄先下手為強,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先給他們送了禮物,反而還不許他們反贈,也倒是令他們有些為難了。

    李嗣業哈哈大笑道:「兄弟們,這沒啥。大率就是這麼一個人,爽直痛快,大家別想那麼多七七八八的事兒了,稍後我們到他府上痛飲大吃就對了。你喝得越醉,他便越高興!」

    眾人一起大笑,衛率府裡,空氣濃作一團。

    秦霄的就職演說,也算是取得了極佳的效果。第一天,就在左衛率將軍們的心目中,留下了極佳的印象。

    稍後,田珍等人,將衛率府裡的一些資料、表文,一一拿來給秦霄過目。整個衛率府,大約加當於三府人馬,包括將佐共有3548人。由於是皇家衛率,配置的裝備,也是一流。人手一副細鱗鐵甲,鞍馬坐騎,所受的軍餉,也是普通衛府士兵的一倍半。所以都說,東宮衛率是一般士卒都想進的地方,俸高而事少,又沒有什麼危險係數,平常的操練也不辛苦。

    也正是由於這樣的原因,儘管左衛率的裝備精良,但是真正說起戰鬥力,跟那些勤加操練的十二衛野戰兵,和類似於精英團的羽林衛、千騎就沒法比了。而且,東宮六衛率的兵源,也大多是地主、仕族或是官僚子弟,許多都是習慣了驕奢安逸過好日子的人,雖然受大周朝尚武風氣的影響,甘心服役入伍,但要他們平日裡閒來沒事就苦苦的操練,也不太現實。比起那些從一般農民手工業者中服役而來的十二衛軍士,素質上也差了一些,更不用去比十二衛中,那些招募而來的精壯之士,他們可以堪稱是大周的僱傭兵——職業軍人。

    這些事情,秦霄都牢牢記在心裡,心中暗道:我知道這左衛率,以前有個綽號就叫『公子軍』,除了穿得漂漂亮亮的陪太子、郡主們遊玩,別的事兒都不是太擅長。可是從現在起,有了我秦霄,這個現狀要現再維持下去,怕是很難了。我若是不在左衛率裡幹出點成績,將這群只知貪圖享受的老爺兵整治過來,折騰出一支有素質的隊伍,那以後可以直接被人看得扁扁的,也不用再在軍隊裡混了。

    哼,有我來了,你們這些安逸慣了的公子哥兒,就別再整日想著喝酒品茶嗅女人了,都給我脫三層皮,換三次骨,像個爺們一樣的,拿出點真本事和威風氣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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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4章 麻煩來了
    午時過後,李顯仍然沒有從宮中回來,看來已經被武則天留著一起進晚膳去了。秦霄也就沒有再等,跑到太子府遞了一份折子進去,說改日再來拜見,然後領著李嗣業、田珍這兩個大兵頭,騎上東宮府裡的大宛寶馬,朝金光門而去。

    今天最開心的,莫過於李嗣業了。一直以來,他都難以尋到腳力雄健的坐騎。這次回京以後,被調到了左衛率,當了個二當家,馬廄裡的良駒駿馬,還不由他挑選?本來皇家近衛的馬匹,就都是精挑細選而來的良駒,衛率府由於要經常負責一些司儀,所養的馬匹,更是雄壯威武不凡,而且有許多都是皇家禁苑裡挑選而來的,外國使節進貢的各類寶馬,尤以大宛馬為個中翹楚。

    既然都是左衛率的當家人了,自家的東西,還能客氣?秦霄和李嗣業各自挑了一匹好馬,歡喜異常的駕上馬鞍,乘了上去。這些司儀馬,都是訓練有素極通人性的寶馬,易於駕馭,雖說耐力比起用於長途奔襲的西域馬和突厥馬,會稍有遜色,但是力量和爆發力,絕對優出一截。

    說起挑馬的手段,秦霄也著實讓田珍等人吃了一驚。秦霄沒讓田珍和其他幾個將軍代為挑選,而是親自到馬廄挑選的。最先看的,是馬的眼睛,飽滿圓溜有神的,算是過了第一關,否則長得再雄健,也不要;再就是毛色,並不是一味的拘泥於純色毛皮,反而挑的是肩膀兩側或是頭上、臀部,有些許虎斑、鷹膀花紋的。因為這種馬,才是真正原始野生的烈馬良駒,後來被人馴化的。比那些生得漂亮光鮮、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兒雜毛地馬匹,要更加的強壯;再然後,就是看馬的牙齒,分辨年齡,太老太小了的,都不要。其次,就要挑耳朵尖而靈活的、頭稍小,腮肉少。骨骼分明的;頭頸彎曲直立,肩寬而背直……諸如此類,秦霄論得頭頭是道,從千餘匹駿馬中,挑出一匹淡金色的自己騎了。然後挑了一匹墨黑的給了李嗣業。

    田珍奇道:「大率莫非也深研過馬經?怎地對相馬。如此熟悉?大率挑的這兩匹馬,都是純種的阿哈爾捷金馬,也就是我們習慣稱作的『汗血寶馬』!整個東宮衛率裡,大概一共不超過十匹。而且前後被太子拿出去贈送了一些,現在估計,剩得更少了。」

    秦霄呵呵笑道:「略有涉獵。彫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

    其實秦霄知道這些,還真的多虧了狄仁傑送他地那本《懷英手札》這本手札,簡直可以說就是一本當代地百科全書。

    剛進了秦府大門。早早等候在此的李仙惠就上來歡喜接到。田珍見李仙惠跟秦霄關係親密異常,嘩啦一禮就拜了下去:「田珍拜見大率夫人!」

    李嗣業哈哈大笑:「起來吧,還沒成親呢!這位是秦大率沾親帶故的遠房堂妹。叫秦仙兒。」

    田珍尷尬了一陣,仍是毫不含糊的拜倒在地:「拜見秦小姐!」

    李仙惠臉上已是一片潮紅。忙道:「田將軍快起來,我可受不了這樣的大禮。」

    說罷羞怯的站在秦霄身邊,輕挽著他地胳膊肘兒。

    秦霄呵呵笑道:「田珍兄弟,你也太客氣了。都說了,出了衛府,離了軍中,我們就是自家兄弟一般。別總是行這種大禮,多見外呀!」

    田珍站了起來,自嘲的笑道:「大率說得是,卑職唐突了。」

    四人走到正堂裡,紫笛這丫頭見有客人來了,也表現得規矩懂事,立馬差人奉上了茶水。秦霄對紫笛說道:「大總管,今日府中要宴客,你敢緊去準備一下。做十桌賓客的打算吧。」

    紫笛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是,大率。奴婢這就去張羅。」

    旁邊地李仙惠和李嗣業都笑了起來,看著紫笛現在這個樣子,倒感覺有些不自然了。紫笛暗暗揪了李嗣業一把,低聲道:「跟我一起去。要買東西呢,我哪裡扛得動。」

    李嗣業慌張張的往後躲:「你不會叫府裡的僕役們一起去哇!」

    紫笛瞪了瞪眼睛,低吼道:「少囉嘍啦!我跟這些人不熟,沒話講。還有鐵奴,也一起來。有你們兩個巨漢,抵得過十個沒用地軟腳蝦了。」

    一直站在秦霄身邊一聲不吭的鐵奴,自然是不敢囉嗦地,唔唔,點頭,李嗣業苦悶的枯了一陣眉毛,也只好跟在紫笛屁股後頭出去了。

    田珍奇道:「大率,你這府裡,還真是人我無間,一團和氣呀!連李嗣業這樣的將軍,也能被女管家喝去當苦力。」

    李仙惠呵呵的笑道:「田將軍,你與我家秦將軍相處不久。待日子長了,你也就知道了。秦將軍是個沒架子,很好相處的人。他都從來不把下人當奴僕來看,吃飯都與丫鬟僕役們同桌呢。」

    田珍聽得清楚「我家秦將軍」敢情這兩人,只差擺酒宴客辦婚事了,對於她的這些話,也略略感到驚疑——畢竟這種事情,在等級制度森嚴的豪門仕族裡,是絕無僅有的了。

    秦霄笑道:「仙兒,你別總是在外人面前誇我,不然我會驕傲的知道麼?」

    李仙惠嬌嗔的看了他一眼,低低道:「臭美的毛病,又來了不是。」

    田珍看著兩人情意濃濃的架式,正感覺一陣不自然,幸好大門口來了人,還劈裡叭啦的放起了鞭炮,僕役高聲道:「衛王殿下到!」

    秦霄心裡暗笑道:「這傢伙,說起到我家裡來,就是跑得比誰都還快。」

    秦霄朝李仙惠暗使了幾個眼色,李仙惠會意略施了施禮,進到內堂去了。今天來的,估計會有許多王室中人,和認識她的臣僚,雖說有外人在的時候,她都有異容,但少拋頭露面,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秦霄和田珍上前迎接,李重俊飛步行雲般的進了府裡,遠遠的就沖秦霄大笑:「哈哈,秦將軍,本王來給你道喜啦!」

    秦霄迎上去:「謝衛王殿下賞光!請正堂奉茶。」

    田珍則是一禮拜了下去:「末將拜見衛王殿下。」

    「哎,起來起來。今天我們都是秦兄弟的賓客,就不用這麼麻煩的行禮了。」

    李重俊大咧咧的擺了擺手,然後抓著秦霄的手腕把他往大堂拖,湊到他耳邊說道,「丫頭呢?」

    秦霄笑道:「嗯,這次居然說到了第三句才問起,看來殿下的忍耐力見漲啊。」

    李重俊和秦霄靠得緊緊的,用肘了頂了他一把:「少扯淡,人呢?」

    「嘿嘿!」

    秦霄一臉壞笑,「連問了兩句,那可是兩貫!不過很不湊巧,她剛剛到西市,採辦貨物去了。」

    李重俊失望的甩開秦霄的手腕,大喇喇的坐到椅子上,一臉的忿然,對秦霄說道:「真有夠滑稽,本王看上的女人,居然甘心在你府上當個使喚的丫頭,也不願意從我。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可就要這麼毀了。」

    秦霄正想再調侃他幾句,門口又來了客人,於是上去迎接,是衛率府裡的一些個將軍,抬著十餘罈好酒,進到了府裡。田珍笑道:「大率,你不讓我們贈禮,還能不讓我們送酒麼?這酒可是好東西,祝大率鴻運當頭,天長日久!」

    秦霄哈哈大笑:「那謝謝眾位兄弟了!請到正堂休息奉茶!」

    來了一幫大頭兵,秦府裡立馬變得熱鬧了許多,僕役們也忙活了起來。李重俊也是帶兵出身的人,些許寒暄之後,也打成了一片,聊起天來。

    正在這時,秦府大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人,直朝大堂跑來。眾位賓客將軍見來的是個高大魁梧異常的外邦黑奴,而且背著若大的幾個包裹,以為他會有什麼異常舉動,都準備上前擋住。秦霄擺了擺手,止住他們,上前道:「怎麼了鐵奴,慌慌張張的,李嗣業和紫笛呢?」

    鐵奴將背著的幾個大包交給旁邊的僕役,慌張張的一陣指手劃腳,秦霄看他的手勢,大概明白了,李嗣業和紫笛,在西市出事了!

    秦霄點頭道:「我知道了,鐵奴。你下去吧,到門口等我。」

    然後對李重俊說道:「殿下,秦霄少陪一下,稍後若有賓客進門,還得煩請殿下代秦霄道聲抱歉,代為接待一下。」

    李重俊也看出一些異常:「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秦霄低聲道:「暫時還不是太清楚,我先去看看再說。」

    李重俊道:「本王與你同去。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上,還能有什麼事兒,是我這個南衙大都督管不著的?」

    秦霄想了一想:「殿下還是留在府中吧,估計沒什麼大事,我馬上回來。」

    旁邊的十幾個將軍都道:「大率,我們與你同去!」

    秦霄連連擺手:「大家今日都是秦霄的貴客,就留在府中吧。些許家事,我出去辦了馬上回來。」

    說罷,秦霄拱了拱手,快步朝外走去。心裡暗想道:若是將李重俊和那些將軍都一起叫上……那可就會將事情鬧大了。會是什麼事情呢?

    照鐵奴的意思,似乎紫笛和李嗣業,兩人都遇到了不小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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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5章 西市打架王
    秦霄叫鐵奴領路,二人快步走到了一條街,到了西市。此時正值熱鬧時段,各家各戶的商舖前人流攢動,生意興隆。但是今天似乎更多的人圍到了一處酒樓前,黑壓壓的擠作一團,吵鬧不堪。

    鐵奴指著那堆人,『嗚嗚』的直嚷嚷。秦霄心裡一陣叫苦:李嗣業、紫笛這兩人幹了些什麼,怎麼引得那麼一大群人圍觀?

    秦霄擠進人群,奮力撥開擋在前面的人牆,奮力朝裡面擠進去。

    入眼一看,整個酒樓一樓的大堂裡,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桌椅屏風都被砸了個稀亂,滿地的杯盤菜羹,一片狼籍。酒店掌櫃和小二都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更不用說喝酒吃飯的客人。只剩下紫笛和李嗣業兩個愣頭鬼,還在裡面趾高氣昂的踩著幾個大漢,樂哈哈的大笑,好一派俠士風範。

    地上早已經躺倒了七八個大漢,另外還有幾人,瑟瑟的縮在一角,像看妖怪一樣的瞪著紫笛和李嗣業,擠作一團,手裡還拖著板凳、桌椅當作護身的武器。

    紫笛奚落了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幾個大漢一陣,大搖擺的朝另外幾個擠在牆角的大漢走去,叉著腰,手指在鼻間飛快的抹過,做了一個極不屑的表情,傲慢道:「怎麼樣,還打嗎?姑奶奶今天大開殺戒,教訓教訓你們,別仗著塊頭大,人多勢眾就隨便欺負人。」

    背後李嗣業像獅子吼一般的大笑道:「這群小崽子,爺爺還沒熱身呢,還只用了一個拳頭,就都趴在地上裝孫子了。真是不過癮!」

    秦霄心裡明白:這兩個傢伙,跑到西市,『行俠仗義』找人打架來了!

    無奈圍觀的人實在太多。擠作一團水洩不通,秦霄奮力朝裡面衝,好不容易在跑到最前,聽那旁邊的幾個議論道:「這兩人還真是有點手段。十二三個漢子,居然就被他們兩人放翻了大半。」

    「那小姑娘才厲害。單腿支地連環側踢,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功夫,真是怪異,偏偏每腳都不落空,耍得還挺好看。」

    「嚇!你就不懂了吧!那個巨漢。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肯定是軍隊裡出身的,再不就是保鏢、武師,一拳撩倒一個,再也爬不起來。嘖嘖,真是個拳王!」

    「我們哪。這兩人。就是打架王!我還從來沒見過,有誰打架打得如此精彩過癮呢,比賣藝地還好看!」

    秦霄聽得心裡一陣苦笑:單腳支地連環側踢,那不是我教訓韋庭那老小子裡用過的,散打裡面的腿法麼?居然也被紫笛學了去;李嗣業,拳王?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殺人魔王!也不知道躺在地上的幾人。還有命沒有。要是在這鬧市裡鬧出人命來,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想到這裡,秦霄心裡一著急,悶聲低喝一聲。雙臂一展,擋在前面的人感覺一股力道將自己扒到了一邊,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來。

    秦霄大步穿過人群。跨入酒樓內,厲聲道:「你們幹什麼?」

    紫笛聽到秦霄的聲音。渾身一哆嗦,緩緩的轉過身來,咋了咋舌,悄悄地把頭低了下去,閃到一邊去了。李嗣業呵呵的傻笑了兩聲:「沒啥,沒啥。教訓了幾隻欺行霸市禍害鄉鄰的小猴子。完事了,回去吧。」

    秦霄看著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幾個傢伙,和滿堂的狼籍,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完事了,回去』?你李嗣業當這長安城是你家茅房啊,撒完野拍拍屁股就想閃人?

    秦霄這些念頭剛剛閃過,身後傳來一陣聲音:「閃開閃開,官府辦差,閒雜人等一律退下。」

    十幾二十個捕快分開人群,齊齊跑了進來,將大堂裡團團圍住。秦霄正準備找個帶頭的講幾句話,縮在牆角被打得沒脾氣了地那幾個傢伙,卻先跑到捕快們前面,大聲述苦,說是『眼前地這兩個狗男女』,仗勢欺人,憑著有幾手拳腳功夫,污辱毆打皇家衛率。

    皇家衛率?

    秦霄和李嗣業相互對視一眼,同時心裡驚道:怎麼是『皇家衛率』?

    趁他們吵嚷得厲害,秦霄朝李嗣業低聲問道:「怎麼糊里糊塗的就跟人動了手?事先沒問清楚,他們是什麼人麼?」

    李嗣業一臉苦悶:「丫頭先跟他們鬧起來的,她動了手,俺哪裡還有功夫去問人家是誰,就掄起老拳搞上去了唄!」

    秦霄氣得直咧牙,低罵道:「搞,搞你個頭!真是豬!兩口活豬!」!這時,一個捕頭模樣的人走進來,六尺身長,威武雄壯,濃眉大眼,倒也生得一派正氣,凜然說道:「哪些是肇事者?哪些是圍觀者?無關人等,速速離開,不要妨礙官府辦差。」

    秦霄上前:「你是京縣捕頭?請問高姓大名?」

    捕頭微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道:「某家正是京縣捕頭,邢長風。」

    秦霄也拱了下手:「原來是邢捕頭,失敬。本將是東宮左衛率主率秦霄。聞得此處有人鬧事,特意進來看了看。不料,其中的兩人,一人是我地副率,另一人,是我府中管家。這件事情,似乎關係到皇家衛率的家事,邢捕頭是不是考慮,將這些人交由帶回去,私下裡處理?」

    邢長風依舊微笑,很職業化的那種微笑,拱了拱手,微彎了下腰,然後直立抬起:「原來是秦將軍,小人失禮。秦將軍既然知道鬧事的人是你地屬下和家奴,就該知道避嫌一說。我們這些捕快,在京城辦差,苦處多多,也請秦將軍體諒才是。若是滿城的王公大臣,都像秦將軍這樣。賣個人情就要將人帶走,那我們也些捕快,和京縣衙門,就真是形同虛設了。」

    那幾個沒被打翻在地的大漢,聽說秦霄報了名號,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地懼意,反而跑到邢長風面前咆哮如雷:「捕頭,捕頭了不起,神氣啊?告訴你。我們是北衙千騎,皇帝陛下的親勳衛率,這兩個混賬男女打傷了我們地兄弟,居然還找人來求情免罪,沒那麼容易!」

    秦霄怒目一瞪,厲聲道:「住口!休得猖狂!千騎就了不起。可以隨意地咆哮街市為所欲為麼?本將何時在此求情免罪了。只不過是不想將這種事情鬧上公堂,到時候千騎和左衛率,面上都沒光彩!」

    幾個兵卒被秦霄的氣勢嚇得愣了一愣,但也沒有退縮,硬著脖子頂道:「左衛率,也配和千騎相提並論?***吃乾飯的『公子軍』。主率也只會護短賣人情,神氣個屁!」

    李嗣業鐵拳猛然一捏,虎軀急閃,險些就要衝上去。一拳滅了那個不知死的千騎衛士,幸得秦霄飛身如電閃將他一把拉回,邢長風也急急的擋在李嗣業面前:「還不住手。莫非真要鬧出人命麼?」

    其他幾個捕快也紛紛將那幾個千騎衛士圍了起來,將兩股人隔開。

    正在這裡。人群裡有人說道:「縣令大人來了!」

    秦霄看到,人群中央,一個四十餘歲,白面細髯的綠袍官員走進了酒樓,先是打量了一陣周圍的情形,然後定睛看了看秦霄和李嗣業,微微拱了拱手:「原來是新授的左衛率秦將軍和李將軍,失敬,失敬!」

    秦霄拱手回禮:「大人客氣。」

    京縣縣令,也是要參加早朝地。看來在今天的早朝之上,他就已經認識了得到聖旨嘉獎秦霄和李嗣業。

    縣令道:「下官長安縣令裴頌行,聽聞此處有人鬧事,特意專程趕來看看。不知二位將軍在此何干?」

    這裴頌行見了上官大將,倒也沒表現出什麼巴結奉誠和唯唯諾諾。

    邢長風上前道:「大人,這位李將軍,還正是鬧事的當事人之一;另外一人,是秦將軍的管家內侍。」

    裴頌行面帶微笑,對邢長風說道:「既然這樣,還不都帶走,愣在這裡,讓百姓們看笑話麼?」

    邢長風拱手應諾:「遵命!」

    秦霄很是不爽的看向裴頌行,沒想到他倒是先說話了:「秦將軍,下官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秦將軍您也替下官著想著想,這滿長安城裡,遍地都是高官王族,下官的確是很難辦事。不過,皇帝陛下曾親口對下官說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們這些縣令捕快,做為親民之官,更要貫徹維護大周地律法。秦將軍既是將軍,也是御史,還當過欽差,理應明白個中地道理。」

    秦霄被他這一陣搶白給弄得有些氣悶了,但又想到,他身為長安京縣縣令,平日裡很多時候都是跟一些王公大臣打交道,接觸過的高官王族多如牛毛,若沒有幾份手腕和本事,怕是早早滾蛋了。於是說道:「本將並不想妨礙裴大人公事公辦,只是作為當事人的上司、主人,也想弄清楚這箇中的原由。裴大人若是賞我這個臉,就請讓我將此二人先行帶回府中盤問清楚,若真有過錯,自然會交由大人發落。」

    裴頌行微笑:「回秦將軍話,按我朝律法,當街鬥毆,損壞他人私物,且先拘押再作審問。誰是誰非,下官自會詳加審度,細心區處。秦將軍放心,李將軍是朝庭官員,按律除大理寺和御史台外,官府不得隨意施刑虐待;那個女子,既是秦將軍家人,下官也會細心照精,萬不,敢怠慢。只是,秦將軍的要求,下官恕難從命。」

    秦霄心裡冷哼道:媽媽的一個五品京縣縣令,擺明了跟我耗上了不是?不過這傢伙左右都是說地正理,一時倒也理虧,說不過他。看來,這傢伙跟大臣將軍們打交道,也還有了一些經驗,至少沒有一見權貴就折了腰,倒也還有幾分氣魄。既然他已有承諾在先,就先讓他將人帶回長安府又有何妨?且先避開了眼前的嘈雜的耳目,到時候也好辦事一些。

    秦霄道:「既然裴大人這麼說,本將也不再阻撓。人,你可以帶回去。但是,若讓我知道你濫用私刑,胡作非為……我這個御史,到時候也就有空跟裴大人,一起喝喝茶了。」

    裴頌行依舊是一臉的微笑,拱著手:「秦將軍若想喝茶,下官在長安府,隨時恭候大駕。秦將軍放心,下官一定稟公按律辦理,萬萬不敢胡來。」

    旁邊紫笛急得跳起腳來,拽著秦霄地袖子,急急喊道:「什麼嘛,一個芝麻縣令,也敢把我帶走?你快想想辦法啦……」

    秦霄揮了一下手臂,甩掉紫笛的手:「動手打架之前,怎麼不見你這麼服軟?裴大人稟公執法,在情在理,我有什麼辦法?你先安心的跟裴大人和邢捕頭去長安縣衙,老老實實地,別再滋事了。我會去看你的,到時候自然會有辦法。」

    紫笛鬱悶地撅了撅嘴:「我知道了……」

    李嗣業大咧咧的道:「丫頭,怕什麼!俺老李這不跟你一塊兒進班房了麼。沒事,咱們在理,上了公堂也不怕。過不了幾時,就會被放出來的。」

    李嗣業說出這話來,秦霄倒是放心了。既然是例行公事的帶回衙門一趟,也犯不著跟這個五品的縣令囉嗦下去了。

    裴頌行揮了揮手:「全部帶走!」

    邢長風和一群捕頭,將紫笛、李嗣業和千騎衛的十三個衛士,全部帶走了,倒也都沒有戴上手枷,圍觀的人群也被驅散了不少。

    人群逐漸散去,秦霄在原地站了許久,悶悶的長哼了一口氣。這時早早躲得老遠的酒樓老闆和夥計們都回來了,看著客堂裡亂七八糟的樣子,和被打得稀亂了的桌椅屏風,個個欲哭無淚。

    秦霄有些心煩,對鐵奴道:「回家拿包銀子來,賠給酒樓。」

    然後對酒樓的老闆說道:「這裡的東西,都由我賠償了。稍後你們到了長安府,縣令問話時注意別亂說話信口雌黃就是了。」

    胖胖的老闆喜出望外,連忙拱手稱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多謝將軍!」

    秦霄一擺手,不耐煩的走了,心裡悶悶的想道:「老子現在除了這些兄弟朋友,窮得就只剩下錢了。別說是陪你幾張桌椅板凳,買下十個八個酒樓賠給你都行。只要李嗣業和紫笛安然無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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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6章 人命官司
    既然紫笛和李嗣業沒惹下什麼大禍,秦霄胸中的悶氣也漸漸的消淡了許多。想到家裡還要宴請張柬之等一批臣僚,馬上往家中趕去。鐵奴取了一包銀子,約有百餘兩,扔給了酒樓的老闆,原本垂頭喪氣的老闆這下樂了,巴不得每天都有人到他酒樓裡來打這麼一架,再賠上這一筆錢的好——砸碎的桌椅才值幾個錢呢!一百兩銀子,那便是一百貫錢,就算生意好的時候,也抵得上他這個酒樓五六天的利潤了。

    秦霄回到家裡,看來客人已經陸續的到了一批,都會集在客堂裡,聊天喝茶。秦霄連忙上去,給眾賓客賠禮,寒暄客套起來。

    朝中一些和秦霄品銜相差不大的官員,來了十幾個,相王李旦,也領著他的幾個兒子到了,加上李隆俊和左衛率的人,已經有了三十多人,場面也還算熱鬧。

    李重俊從秦霄進門起,就一直盯著他身後看,見他一個人進了府,忙不迭的將他叫到一邊,低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丫頭呢?」

    「哦……」

    秦霄裝作漫不經心,「她和李嗣業,還在採辦一些東西,晚點回來。」

    李重俊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道:「剛才……沒發生什麼事吧?有問題麼?」

    「沒事。」

    秦霄笑了笑,「那鐵奴有點呆傻,搞不清狀況。跟紫笛和李嗣業走散了,就慌張張的扛著買的東西跑回來了。」

    李重俊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哦,是這樣……」

    秦霄心裡暗道:要是把紫笛被捕快帶走了的事,告訴李重俊。以他那個火急太歲的性子,說不定就帶著南衙府兵。去長安縣衙要人了。這事一鬧起來,到時候就真地無法收拾了,還是瞞著的好。反正,紫笛他們現在也沒什麼問題,估計也就是走個過場,問訊一下就放回來了。頂多不過是交點贖銅。罰錢?現在別的沒有,唯有錢多得有點成災了……

    李重俊討了個安心,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裡,樂哈哈的跑去和李憲等人聊天扯淡去了。發生的這麼一個小插曲,很快便被大家淡忘。

    過了一會兒,門口落下兩頂轎子,張柬之和姚崇來了,秦霄親自到府前迎接:「張閣老,姚大人,秦霄在此恭候多時了。」

    張柬之和姚崇呵呵的笑:「來遲來遲,將軍勿怪。」

    「豈敢!」

    秦霄笑著引路:「請!」

    兩個大腕兒都來了。宴席也就鋪張了開來。秦霄原本以為,會來個七八十人,湊個十桌的樣子,沒想到只來了三十多人。秦霄想道:看來,朝中的臣子,也有些是不樂衷於這種事情的;或者說,我秦霄現在的面子還太小了一點,請不動那些尊神;更有可能的是,其中有很大一部份人,都是看武三思一黨,看他眼色行事的。

    秦霄也沒感覺有什麼大不了的,人情世故,無非就是這樣。現在自己在朝上,頂多算個露臉比較多的低位新人,能有兩個丞相和數位親王來捧場,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紫笛這個大總管玩忽職守了,李仙惠就親自跑到了後堂,指揮手下的一批丫鬟廚師,辦理酒席。李仙惠皇族出身,什麼樣的美味佳餚沒見識過,有時興趣來了,也自己動手製作一些,於是在餐廚方面,比起其他在這方面極度白癡的王室公主們,她簡直可以稱作是宗師級的人物了。那些本就手藝出眾的大廚,經過李仙惠的略作指點,將一份份菜餚做得色香味俱全,而且美輪美奐,儼然有了幾分宮廷御膳地風采。

    那些親王倒沒感覺什麼,反倒是那些臣僚和衛率的將軍,看到這一道道藝術品一般的菜餚,都紛紛地嘖嘖稱讚。連張柬之也道:「秦將軍,想不到,你府裡的廚子,還這般地有能耐。將軍真是個會享受之人哪!」

    晚宴有條不紊熱熱鬧鬧的進行,秦霄幾乎都要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天色漸晚的時候,賓客們欣賞了一出歌舞,品足了香茶,才紛紛告辭而去。幸好李重俊那個太歲又喝得醉了,忙於飲酒作樂,沒再找秦霄問起紫笛。秦霄叫下人準備了一張馬車,將李重俊送回了衛王府。

    賓客散去,秦霄緩緩的在院子裡踱起了步子:「奇了!紫笛和李嗣業,居然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秦霄心裡略略感覺有些不安,按理說,像這種打架鬧事的小事兒,只要稍有點關係和背景,也不會將人拘押過夜。可現在眼看著就要到戌時,居然還沒有放人回來。

    李仙惠靜靜的走到秦霄身邊,低語道:「怎麼,有煩心的事兒麼?」

    秦霄淡然的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紫笛和李嗣業,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麼,有點擔心。」

    李仙惠安慰道:「別擔心,秦大哥。這長安縣令裴頌行,我知道的。以前在神都的時候,就當過京縣縣丞,以稟公辦事不屈權貴而著稱。現在他當了長安縣令,應該不會冤枉好人才是。說不定,紫笛和李嗣業,現在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聽李仙惠這麼一說,秦霄覺得安心了許多:「嗯,仙兒說得有道理,我或許是多慮了……仙兒,委屈你了,讓你整日這樣躲著,不能出來見人。」

    李仙惠微笑搖頭:「沒事,我都快要習慣了。而且,仙兒這幾日算是想通了一些事兒,我的親人們,現在反倒是相見不如懷念。就好比,我今天在後面,隱隱的看著三哥重俊,大聲說笑,大口喝酒,很開心很灑脫的樣子,我也很開心。」

    秦霄笑了笑,拍拍李仙惠的背:「走吧,院子裡露水開始重了,蚊蟲也多了起來,回屋裡去。」

    正在這時,剛剛關上的府門,被人敲響。僕役上前開門,外面有人說道:「請問,這裡就是左衛率大將軍,秦將軍的府第麼?」

    僕役道:「正是。你有什麼事兒?」

    「我是長安縣捕頭邢長風,奉縣令大人之命,特意來拜見秦將軍,有要事轉達。」

    秦霄聽得清楚,於是說道:「請他進來。」

    邢長風小跑到了正堂秦霄面前,拱手一揖:「邢長風拜見秦將軍!」

    秦霄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邢捕頭請坐,深夜來訪,有事麼?李嗣業李將軍,和我那女總管,怎的還不見放人回來?」

    邢長風沒有坐下,神色嚴峻:「小人正為此事而來!」

    秦霄心中生疑,略略感覺有些不妙:「怎麼回事?」

    邢長風拱手道:「秦將軍,並非縣令大人不講情面,胡作非為。按理說,鬧市行兇打架,可以贖銅免罪,縣令大人,也沒有將他們拘押過夜的意思。但是,今日和李將軍、紫笛總管打架的千騎衛士,被帶回長安縣衙後,有其中三人突然暴斃!經仵作驗得知是內臟出血破損,死於內出血!」

    「什麼?」

    秦霄大驚,嚯的一下站起身來,「當時的情形我看到了,李嗣業和紫笛,早已是手下留情了,並沒有打擊他人要害。要不然,以他二人的身手,就是將在場所有人殺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那些受傷倒地之人,我也略加察驗過,並沒有受什麼致命之傷,基本都是手腳被傷而已!」

    邢長風眉頭緊鎖,面帶疑惑的搖頭:「秦將軍,小人當時也在場,看那情形,的確如大人所說,並沒有什麼人,受了致命之傷。可是現在,三人暴死在長安縣衙內,這也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仵作驗屍,說的也是『內臟受損』,小人估計是,他們在打鬥的過程中,被傷及了五臟六腑,我們當時一時無法查明。」

    秦霄心中恨道:這下真的麻煩了,居然鬧出了人命案!

    邢長風繼續說道:「縣令大人,特意差小人來給將軍報個信兒,李將軍和紫笛總管,今日是放不回來了。而且,要一直被拘審,直到此事水落石出。所以,請秦將軍派人到長安縣衙,辦理一些章程手續,送上衣物用具。」

    秦霄悶哼一聲:「不用說了,我親自去長安縣衙走一趟。邢捕頭,請吧。」

    邢長風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在前帶路。

    李仙惠急急拉了拉秦霄的手:「秦大哥,切勿衝動行事!歷來京縣縣令辦案,都六親不認貴賤不分的。」

    秦霄勉強的微笑,拍了拍李仙惠的手:「我明白。放心。」

    秦霄明白,像這種涉及到了人命的案子,就算李嗣業是個五品的將軍,只是錯手殺人,也免不了受到重裁;紫笛這個平民丫頭就更不用說了,最高可判流放和絞刑。而且,涉及到官員的案子,和流放、絞首的刑罰,京縣一般都會上報到大理寺,請大理寺裁奪後,再轉交刑部審核。

    這也正是秦霄著急的地方——要是鬧到了大理寺,可就真的麻煩了。王公貴族進去了,也沒什麼情面可講,該用刑的時候,照樣大刑伺候!

    秦霄騎上他那匹淡金寶馬,快馬加鞭,頃刻之間就到了長安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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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7章 事有蹊蹺
    邢長風領著秦霄,快步進到了縣衙後廳。

    走過一個迴廊圓拱門,進了後院,秦宵聽到裡面有人說話:「請回復武將軍,下官一定稟公辦理,勿須操心。」

    「嗯,想必裴大人也是識時務都,不會令將軍失望。既如此,本官告辭。」

    「大人好走……」

    門被打開,一個年約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施施然的走了出來,神色甚是倨傲。裴頌行親自送他到門口,拱手拜別。

    秦霄剛好與那男子擦肩而過,男子輕蔑的悶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

    秦霄看著那人背影,心裡恨恨的想道,狗腿子一條,神氣個屁!

    「秦將軍,裡面請。」

    裴頌行拱手行禮,將秦霄領進了屋裡。

    不等秦霄發問,裴頌行自己開口說道:「秦將軍也看到了,剛才走的那人,是北衙都督府裡的參事。他奉北衙千騎使武懿宗武將軍之命,給下官,送來了帖子。」

    秦霄頗不耐煩的冷笑:「裴大人,對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裴頌行淡然的微笑,將那個參事送來的帖子隨意的扔到了桌上:「沒什麼意思。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已。秦將軍莫非以為,下官是要搬出武將軍,來狐假虎威麼?」

    秦霄見裴頌行一副不以為然地樣子。又回想起李仙惠對他說過的話——這裴頌行,素來以不畏權貴稟公辦事著稱——於是也不想再為這件事情跟他抬摃,以武懿宗的性子,他不干預這件事,倒顯得奇怪了。

    秦霄舒緩了一下語氣。淡然說道:「帖子的事,秦霄不想過問,那是大人自己的事情。我來,只想見見李嗣業和紫笛。邢捕頭已經將情況對我說了。我此來,一是按章程替他二人辦些手續。二是想瞭解一下,現在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裴頌行笑了笑:「下官深夜未眠,也就是一直在等大人。下官親自帶大人去獄中走一趟吧。」

    秦霄微笑點頭:「那便有勞裴大人了。」

    邢長風領路在前,提著盞燈籠,三人來到了長安縣大牢。曲曲折折地繞了好大一***,開了七八把銅鎖後,見到了兩間並列在一起的牢房。這裡倒是跟其他一般犯人的牢房不同,算是獨立開出來的,也沒有那種牢房中常見的潮濕和霉臭。

    兩間牢房裡。分別囚著李嗣業和紫笛,見到秦霄到來,齊齊跑到牢門木欄邊,驚怒參半地叫道:「將軍!……」

    秦霄看到,他們兩人,都已經被戴上了手枷和腳鐐,雖然還沒有受刑,可是模樣已經是十分狼狽。

    裴頌行說道:「邢捕頭,開鎖。」

    邢長風上前,打開李嗣業牢門的鐵鎖。取下鐵鏈,秦霄走了進去。

    李嗣業一臉的菜色,苦悶的直抓頭,看似有許多話要講,卻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霄舒緩著內心的焦慮和氣憤。笑了笑拍拍李嗣業的膀子:「別慌兄弟,我這不是來看你了麼。先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

    李嗣業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出一口濃痰,恨恨的說道:「當時我和丫頭還有鐵奴,正巧人那家酒樓前經過,看到那些人在裡面鬧事,吃了飯,喝了酒不給錢,還砸碎了幾張桌椅,將滿堂地客人都嚇得跑了。俺當時也沒當回事,不是還要急著採辦東西麼,就準備走。沒成想,紫笛那丫頭比俺心急,衝上去就跟人家評理。」

    「評理?她當時沒有動手?」

    秦霄皺了皺眉頭,以紫笛的性子,這樣做還真是很有耐心了。

    「我沒有!」

    隔壁牢房的紫笛叫道,「我當時就跟他們說,要他們付錢,然後賠償打壞的桌椅,並且對飯店老闆道歉……」

    「沒叫你說話!」

    秦霄沒好氣的回頭吼了一句,「你以為現在還是在行俠江湖麼,伸張正義?我看是譁眾取寵才對!沒規沒矩,你根本就是那一身匪習未改,野性難馴!」

    紫笛被秦霄的這一陣厲喝給嚇得怔住了,臉瞬間變得刷白,呆呆的看著秦霄,彷彿不認識他了一般,漸漸的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去,可憐巴巴的縮到了牆角邊,悶不作聲了。

    「將軍,其實……」

    李嗣業也從來沒見秦霄發過這種火,想說話,卻也有些遲疑了,吞吞吐吐的說道:「當時,也不能全怪丫頭……」

    秦霄沉悶地長哼一口氣,說道:「說吧,後來怎麼回事?」

    李嗣業說道:「丫頭上去跟他們評理,那幾個傢伙,借酒撒瘋,要上來……占丫頭便宜,油嘴滑舌瘋言商語的,還要當場跟她……親熱……」

    「什麼?」

    秦霄勃然大怒,『嘣』的一拳砸到了旁邊的牆上,猛然傳來一陣震響,那一塊青石磚牆,頓時留下了幾道裂痕,撲漱漱的往下直掉塵灰。

    牢門外的裴頌行嚇得身子一彈,他旁邊地邢長風也感覺渾身一震,不自覺的還摸到了腰間地刀柄。紫笛將手埋在膝蓋裡,驚嚇委屈之下,一時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好不傷心。

    秦霄這才想起,剛才沖紫笛發的那通火,像是有些錯怪她了,此時見她哭了起來,心裡更覺得煩惱,回頭扔了一句:「別哭。」

    紫笛見秦霄的證據已經軟和了許多,心裡也略略感到一股安慰,輕輕的點了點頭,擦去淚水,強忍住了哽咽。

    秦霄對李嗣業道:「於是,當時紫笛就跟他們打起來了是麼?然後,你也衝了上去助陣?」

    李嗣業點頭:「嗯。俺老李也看不過眼了,就上去跟他們幹了起來。買的一些東西都交給了鐵奴拿著,沒想到他看似蠢傻,其實心裡也還算機靈,就回去向將軍報信兒了。」

    「你們當時,下手很重麼?」

    李嗣業睜大了眼睛,怒道:「重個卵啊!將軍你是知道的,我若是下重手,這些猴子還有性命留到現在?俺腰上就挎著破風刀,我都沒去摸過一下。就揮了幾下老拳,都沒打要害,大多是肩膀、手臂,踢了幾腳,也是踢的屁股大腿。沒理由這麼幾下就死人啊!」

    秦霄回頭看了看紫笛,見她已經沒有哭了,但還是委屈的縮在牆角,心裡也頓時有些不忍,放輕了聲音問道:「那你呢?」

    紫笛的聲音還是有些哽咽:「我也沒有,跟他們鬧著玩,耍了幾個拳腳而已。他們也沒真碰到我,要不然,就饒不了他們了。我就學著大人的那種連環踢使了幾下,都用得不熟,只踢到了幾張臉而已,別的地方,都沒怎麼傷著。」

    秦霄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你一個姑娘家,使什麼連環踢?這不還穿著……裙子麼?」

    紫笛彷彿瞬間恢復了本性,急急的喊道:「我紮好了裙子踢的!……」

    秦霄懶得跟他廢話,擺了擺手,示意她收聲,心裡思量了一陣,走到牢門外,對裴頌行說道:「裴大人,我可以去看下那三具屍體麼?」

    裴頌行抱歉的笑了笑:「秦將軍,我知道你是御史,但是像這種命案,御史要想過問,也得要御史台的正式批文。否則,秦將軍若以私人的身份要去看屍體,下官只能抱歉了,首先律法明文規定不允許,而且,大人也該避避嫌才是。」

    秦霄不禁有些鬱悶:這個裴頌行,還真是個死腦筋。律法是死的,這人是活的麼!要都像這樣辦事,鐵面無私倒是不錯,可是好多事情辦手續都夠煩死人了,哪裡還有什麼效率可言?

    裴頌行笑了笑,低聲道:「秦將軍不要責怪下官迂腐,下官其實也算得上是個明白人。此案涉及到兩班皇室衛率,甚是有些敏感。若是讓武懿宗知道,秦將軍私下查驗屍首,壞了規矩,定然又要抓著辮子說事了……」

    秦霄側頭看了看裴頌行,眨了眨眼睛,心裡想到:看來,這個鐵面無私的縣令大人,其實心裡也還是有些愛憎好惡的。他說的這番話,還真是有點道理,對我也算是個提醒。

    秦霄點點頭:「裴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先告辭了。明日我便去御史台走走,到時候,再來麻煩裴大人。」

    裴頌行拱手道:「多謝秦將軍體諒……」

    秦霄拿出一包銀子,交給邢長風,對他說道:「邢捕頭,我一時走得急,也沒來得及給他們打理衣物被褥,就勞頓你拿這些錢,臨時幫著打理一下吧。人,我就交給你了,但願他們在這裡,不會受到什麼不公平特遇。」

    邢長風接過銀子,正色道:「秦將軍放心,小人定會盡力照顧好李將軍和紫笛姑娘。他們在這裡,也不會受到什麼虐待。濫用私刑,虐待囚犯,那不是我們長安衙門的人幹的事。」

    秦霄謝過了邢長風,回頭對李嗣業和紫笛說道:「你們先安心在這裡呆一夜。明天我就去想辦法,解決此事。記著別再生事了,免得事情越鬧越大,不可收拾。」

    李嗣業和紫笛紛紛點頭,極是不捨的目送秦霄等人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秦霄悶悶的想道:剛到長安,沒高興兩天,就鬧出這樣的事來。照李嗣業和紫笛說的話來分析,這件事情還真有些蹊蹺。莫非……根本就是個圈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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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8章 冤家路窄
    隔日清晨,秦霄早早起床,穿上了那套明光甲,佩上了嵌金長劍,準備先去東宮拜會一下太子。

    亮金戰甲,獅蠻纓盔,虎頭長靴,褚紅戰袍,秦霄搖身一變,成了個英氣逼人的金甲將軍。

    李仙惠照例早早的過來了,看著秦霄像換了個人似的,英武挺拔,好一陣芳心暗喜。但又見秦霄面色嚴峻,知道他在為李嗣業和紫笛的事情煩惱,輕聲勸道:「清者自清,秦大哥不必太過於心焦。仙兒在江南,蒙受那麼大的冤屈和災難,秦大哥不是也將我解救出來,解決了所有的麻煩麼?」

    「嗯。」

    秦霄釋然的笑了笑,「沒事,這件事情,肯定會很快解決的。我現在先去拜見太子,稍後馬上就去御史台,找相王請命,看能不能得到授權,涉查此案。」

    李仙惠聽到『太子』二字,臉上泛起一陣淡淡愁云:「眾多兄弟姐妹中,父親從小就最疼我。幾年不見,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體如何。父親性子有些懦弱,在外面流放了十幾年,回朝這幾年來又一直被武三思他們欺負,受了不少苦。不過現在有秦大哥在父親身邊,我便放心許多了。」

    秦霄見一不小心,又聊起了李仙惠的家事,惹她傷心,於是馬上岔開話題:「稍後,你派幾個府裡的下人,帶些銀錢和衣物用品,去長安縣衙看望一下李嗣業和紫笛好了。獄卒那裡,打賞一些,也讓他們二人在裡面好過一點。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李仙惠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

    秦霄流雲飛步的走出家門,跨上那匹淡金寶馬,片刻就到了皇宮。

    說巧不巧。太子李顯。今天一大清早又出去了。原來昨天來了新羅和突厥的兩批使臣,李顯昨天就是在大明宮裡。應武則天之命,陪宴接待。今天一大早。已經去了鴻臚寺,說是專門被武則天派去慰問還禮,商議一些事情去了。

    秦霄來到東宮左衛率府,見這裡已經是聚集了一批將領,大多是昨天到秦霄家赴過宴的,田珍也在例,看來還都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正在議論紛紛。

    見到秦霄一身戎裝進來,眾將不敢含糊。馬上站得整齊,齊齊拜了下去。

    秦霄走到帥位,叫眾將起來。田珍馬上說道:「大率,副率李將軍,為何無禮被長安縣衙扣押了?我們兄弟們商議過了。準備一起去長安縣衙評理,還請大率主持。」

    「不行。」

    秦霄果斷說道,「你們這一去。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糟。這件事情,我自會想辦法處理。你們。就當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什麼也不要去做。這兩天,我可能沒什麼時間在衛率府裡理事,平日的公務,就交由你們了。若沒有什麼大事,也不必向我通報。」

    眾將面面相覷了一陣,田珍說道:「衛率的兄弟被抓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能袖手旁觀什麼也不幹?那些北衙地千騎,歷來就瞧不起咱們衛率地兄弟,這次惹上門來,還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麼?」其他將領跟著附合:就是、就是。

    秦霄悶哼一聲,沉聲說道:「田將軍,眾位兄弟,這次,只是一場訟事,涉及人命的刑案。而且你們知道地,對方是北衙千騎,若是你們去鬧,只能讓事情越發不可收拾,挑起更多的矛盾。到時候,受苦有麻煩地是李嗣業,是我們自己的兄弟。所以,你們暫時什麼也不做,像平常一樣該幹嘛幹嘛去,就是最對的。其他任何舉動,都是不明智的。明白了麼?」

    田珍等人看秦霄面色有些不善,也不敢再囉哩八嗦,都拱了拱手:「末將明白,謹遵大率軍令。」

    秦霄擺了擺手:「田將軍,我現在去御史台辦點事。衛率府裡的事,就交給你打理了。」

    「大率放心。」

    秦霄出了衛率府,馬不停蹄的趕往御史台。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一隻衣著華麗的螞蟻,終究還是要忙碌不堪。在整個皇城和滿朝的大將巨僚面前,又是顯得那麼的卑小和微不足道。想來想去,心裡隱隱地有些鬱悶起來——總有一天,老子要像在江南時一樣,跺跺腳,讓整個皇城也抖上幾分!

    御史台的人,剛剛散了早朝回來,正在處理一些公務。見到秦霄進來,紛紛側目了一陣。相王李旦仔細打量了秦霄一陣,笑呵呵的說道:「還真是個天生武者,頗有幾分大將風采。武狀元,名符其實哪——怎麼,今天不用在東宮當差麼,怎的跑到御史台來了?按例你不用在這裡點卯的。」

    李旦地話說得沒錯,御史台,是一個人員流動性很強的部門,有許多官職都是別的府、殿裡地官員兼任的。而且身兼文武雙職,在武周朝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已故地婁師德、現在的唐休堤等人,就是武將出任丞相的典範。

    秦霄拱手行禮:「殿下,秦霄今日前來,其實是有事,想求殿下。」

    「哦?」

    李旦奇道,「不妨說來聽聽。」

    秦霄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李旦說起,然後說道:「秦霄想,既然此案涉及到李嗣業這樣的五品將軍,御史台是不是可以,以查劾官將的名義,立案發帖,派秦霄前去徹查一番?」

    李旦面色沉靜的思索了一陣,猶豫不決的說道:「從道理上講,雖然也勉強講得通,但畢竟有些牽強。御史台,主要是對朝廷和百官起一個監察彈劾作用,重點不是洗冤查案。嚴格來說,此事應該由大理寺接管比較合理。不過,若是有皇帝陛下的應允,問題就不大了。」

    秦霄心裡暗罵道:還真是個裝逼之神,老狐狸!

    其實在來之前,秦霄就想到了。應該是這個後果。以李旦隱忍低調的性子。是絕不會雷厲風行的拍板決定的。事情牽扯到了東宮左衛率,和北衙千騎。一個是李家護衛,一個是皇家御率。或者說,是武家御率。這其中的微妙關係,和可能隱含的政治衝突,他這樣地老狐狸,肯定能第一時間嗅出來。所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才是他一貫地作風。

    秦霄道:「既然如此,秦霄也只好去求見皇帝陛下了。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會不會答應?」

    李旦撫了撫髯,高深莫測的笑:「難說。」

    看來在李旦這裡,是討不到什麼確切地說法了,秦霄行禮拜別,離了御史台。往紫宸殿找武則天去了。

    照例在外等了許久之後,秦霄終於被詔入到紫宸殿御書房。進到裡面一看——還真是冤家路窄,武懿宗也在。正衝著秦霄一陣輕蔑的皮笑肉不笑。

    武則天正在批閱一批奏折,恰巧上官婉兒也在從旁伺候。時不時暗暗地朝他遞一個眼神,滿是警示的味道。

    秦霄心裡清楚,肯定是武懿宗這個長得像龜奴一樣的傢伙,已經在武則天面前,先行告過刁狀了。

    秦霄和武懿宗,兩人都靜靜的拱立在武則天的御書桌前,等候她批完奏章。兩人雖然一動也不動,但是都彼比暗暗的較著勁兒,兩人中間的空氣,彷彿都有些凝窒了起來。

    半晌後,武則天批完最後一本奏章,放下毛筆,看了看站在堂中的秦霄和武懿宗二人,長聲道:「你們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怎麼,這樣地一件小事,也要鬧到朕的面前來麼?豈不是太過於兒戲了。你們這兩個皇家御率的大將軍,怎麼像孩童一樣沒有分寸了?」

    尚未開庭,先各賞一板子,還真是威赫十足。武則天老辣的手腕,表露無疑。

    武懿宗忙道:「陛下聖鑒!左衛率將軍李嗣業,和秦霄的家奴,實在是欺人太甚,當街毆打皇家御率,還鬧出了三條人命,簡直就是蔑視王法,無視朝庭,無視陛下天威。此等惡徒若不嚴懲,我天朝神威,都恐遭玷污!」

    秦霄真想衝起來將他掐把死了才痛快,心裡怒罵道:你這死龜奴,還真是能辯!打個架麼,你們地人打輸了,就把我們說得像是危害了全人類,影響世界和平一樣。你也不看看,你那副長相,本身就污染環境!

    武則天平靜如水,對秦霄道:「秦霄,你以為呢?」

    秦霄道:「打架鬧事,事出有因,雙方各有過錯,秦霄不敢護短。打架一事本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那人命案,甚是有些蹊蹺。秦霄已經略做了一些調查,當時鬥毆之時,李嗣業等人,並未傷及千騎衛士的要害。可是當他們全都被拘回長安縣衙時,卻又無端暴斃了三人。秦霄認為,此案必定另有內情。」

    武懿宗咆哮如雷,差點跳了起來:「秦霄你什麼意思,你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麼?照你那意思,哦,倒是我的不是,我千騎衛士地不是了?誰沒事自己想死呢?還不是你的人干地!」

    「放肆!」

    武則天沉聲低喝,威嚴無比,「什麼『你的人』,『我千騎衛士』,皇家衛率,倒被你分割得清楚了!」

    武懿宗連忙拱手低頭:「臣知罪,陛下息怒!臣也是一時激憤,口不擇言,望陛下恕罪!」

    武則天瞟了他幾眼,不作理會,轉頭看向秦霄:「秦霄,你的意思,此事該如此處置呢?三條人命案,發生在京城裡,弄得不好,事態發展下去就會越發惡劣,將會造成不良影響,嚴重影響皇家衛率的聲譽和威信。說說你的意思。」

    秦霄深吸一口氣,說道:「以微臣的意思,定想請陛下選派得力之人,專司查驗此案。」

    武則天不動聲色,語氣平平:「那你以為,何人可擔此大任?」

    「微臣不才,願毛遂自薦主動請纓,前去審理此案!」

    秦霄看到,皇帝身邊的上官婉兒,似乎像是聽到了某個噩耗一般,不堪忍睹的閉了閉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秦霄心裡一陣詫異:婉兒這是怎麼了?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麼?

    武則天依舊是那副天塌不驚的表情,淡淡道:「秦霄,朕知道擅長推理查案,對你的信心和能力,朕絲毫也不懷疑。但是,此案涉及到你的屬下和家人。你就沒有想過,需要迴避一下麼?」

    上官婉兒連眨幾下眼睛,朝秦霄遞去迫切的眼神。

    秦霄實在是弄不懂上官婉兒的意思了,這個案子由我來查,莫非還會沒有好處麼?此時也來不及細想,於是對武則天說道:「陛下,微臣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微臣以為,微臣並不會循私枉法,包庇自己人。此案個中蹊蹺緣由,微臣也知道了個大概,想要查清,並不困難。像這樣的案子,越早查清結案,越能縮小不利影響。願陛下明鑒!」

    武則天靜了半晌,對武懿宗說道:「武懿宗,你的意思呢?」

    剛剛被武則天怒喝了一陣的武懿宗,彎著腰,搖了搖頭:「臣沒有意見。全憑陛下決斷。」

    秦霄心裡不由得驚疑起來:這倒是奇了!這死龜奴,怎麼一點意見也沒有,居然沒有跳出來反對我去查這件案子?他就不怕,我的判辭會偏袒己方麼?

    武則天道:「既然如此,秦霄,朕就准你以御史的身份,去查這件案子。別忘了你剛才說的話,一定要做到公正無私,不要讓朕失望。好了,朕有點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秦霄和武懿宗拱手謝恩,退出了御書房。

    離了御書房沒幾步,武懿宗捏著幾根鼠鬚,陰側側的說道:「秦霄,本將叫你去左金吾杖院畫簽點卯,為何一直遲遲不去?」

    秦霄不卑不亢淡然說道:「昨日奉旨走馬上任,今日就到大明宮裡來了。暫時沒有時間去拜會武將軍。」

    「沒有時間?哼!」

    武懿宗歪著嘴,眼鼻都快要皺到一處了,「我看你,分明就是藐視本將!秦霄,別怪本將沒提醒你,像你這樣的無名小卒,本將要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臭蟲還容易!」

    秦霄心裡,早把武懿宗的話當成狗叫放屁了,無動於衷的說道:「那武將軍,有空就多去捏捏臭蟲螞蟻吧。秦霄事務繁忙,先走一步了。」

    武懿宗看著秦霄的背影,心中又妒又恨,好一陣怒火中燒,不由自主的使勁扯了一把鬍鬚,疼得直咧牙,恨恨罵道:「臭小子,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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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9章 好專業的殺人手法
    既然有了武皇的諭旨,李旦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表現得空前積極起來。

    李旦拿起金印,果斷無比的在御史公文上『叭』的一下蓋了上去。一個朱紅大印,印得清清楚楚,笑呵呵的交給秦霄:「嗯,去吧。好好幹。咱御史台,現在最能幹的就是你了,別讓我失望。」

    秦霄接過公文,拱手稱謝:「謝相王殿下成全。秦霄這就去了。」

    「咦,等等。」

    李旦招了招手,叫住秦霄,「既然是御史台派出的公幹,怎麼能一個人去呢?這樣吧,我派馮年新和你同往。還有,三郎昨日已經回長安了,說是今天會去左衛率府找你呢。」

    秦霄拱手微笑:「謝相王,秦霄知道了。秦霄現在要去長安縣衙,臨淄王若是找不到我,還請相王代為轉告,請他恕罪。」

    「哎,你們兄弟間的事,自己商量著辦去,哈!」

    李旦笑容可掬,「我這個老頭子,只是給你們傳個話。好了,你去忙吧。」

    秦霄快馬跑回金光門的家裡,飛快的換下軍鎧,穿上御史官袍,心裡恨恨的叫道:這***就跟演戲跑龍套一樣。一會兒戎裝,一會兒官袍,每個角色演那麼一會兒,行頭換來換去,就是沒一個出彩的。

    李仙惠不在,估計是去後堂打理沒裝修好的西跨院了。秦霄也懶得去叫她,又騎上快馬回了御史台,叫上了馮年新,二人二騎,朝長安縣衙而去。

    剛到拐進縣衙的街口。秦霄就有點傻眼了:幾百名持戈立戟全副披掛的軍士,將縣衙堵了個水洩不通。十幾個捕快衙差慌慌張張的堵在大門口,連配刀都拔出來了。密密的擠成一團。

    一個身著黃袍頭戴玉冠地傢伙,正在縣衙門口雷霆大怒,咆哮如雷:「裴頌行,你個老烏龜,還不滾出來見本王?給你半炷香的時間。再不出來,本王可就硬闖了!」

    秦霄險些摔下馬來——這不是李重俊那個火急太歲麼?膽子還真不小啊,帶兵圍了縣衙,幸好沒有闖進去。狡大周律法。只要闖進了縣衙大門,就能算得上是衝撞官府,以謀逆罪論。看來他雖然魯莽粗悍,還畢竟懂點規矩。沒有一概亂來。

    素霄急忙策馬上前,幾個衛士『嘩』的一下將手中地長槍比劃過來,擋住去路:「來者何人!」

    秦霄沉聲道:「御史秦霄,奉旨前來長安縣衙公幹。怎麼,你們還敢擋駕不成?」

    幾個兵卒慌忙閃開跪倒:「小人無禮。請大人恕罪!」

    李重俊回頭一看,馬上朝秦霄這邊走來,嗬嗬的叫道:「好哇。好你個秦霄!這種事兒居然也瞞著我,還把我當兄弟麼?」

    秦霄翻身下馬。將李重俊拉到一邊:「殿下你小聲點兒!現在秦霄請得聖旨,來查辦此案了。殿下快把兵馬撤走,別將事情鬧大了不可收拾!」

    「有聖旨?」

    李重俊馬上面露喜色,一揮手,「你們,都退下。該幹嘛幹嘛去。記得,本王不過是叫你們來這裡巡視了一治安,回去別亂說話!」

    眾軍士齊齊應諾,整齊的小跑走了。

    縣衙門口的捕快衙役們,也如蒙大赦一般散了開來,收起兵器,擦著額頭冷汗。

    李重俊瞟了縣衙門口一眼,恨恨的道:」

    本王來了多時,那裴頌行就像只老烏龜一樣,也不出來見我!照著我的脾氣,真想拆了他這縣衙,衝進去將丫頭救出來。秦霄,說起來都是你的不對。昨天為什麼不實話告訴我?鬧得今天本王才收到消息,說左衛率的人和千騎鬧了起來,都被抓了,其中還有一個是秦霄府裡的女管家。你若早早告訴我,丫頭怎麼會被關在縣衙裡,受一宿地罪?這次,可是你大大的不對!」

    秦霄一時也跟他解釋不清楚,只得哈哈的乾笑了一陣:「辦正事要緊。殿下,秦霄這就進去了。」

    「本王與你同去!」

    縣衙門口的捕快衙役,這次不敢阻攔了,飛快地進去通報,然後將秦霄等人請了進去。

    裴頌行正在大廳側屋裡辦公,彷彿雷打不動一般。此時聽了通報,才出來迎接,笑吟吟的拱手行禮:「衛王殿下,秦大人,下官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你還知道失禮?」

    李重俊恨恨的道,「裴頌行,本王先給你記下這一筆,日後再找你算賬!」

    裴頌行疑惑不解,對秦霄問道:「秦大人,下官不知,何處得罪了衛王殿下,他要這般為難下官呢?」

    李重俊重重的悶哼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秦霄擺了擺手:「誤會,都是些誤會。裴大人,本官已經請得聖裁鈞允,和御史台簽發的公文。即刻起,李嗣業等人與千騎衛士鬥毆一案,就由本官監督審查。」

    秦霄抖出御史台公文,給裴頌行看了看。

    裴頌行面帶微笑:「既然如此,下官定當全力協助秦大人,辦理此案。」

    秦霄揮了揮手:「閒話就不扯了。先帶我去看看,昨天那三具屍首。」

    停屍間裡,三具屍首直挺挺地擺在那裡,蓋著蒙頭白布。

    秦霄揭開一具屍首的屍布,仔細觀察了起來。

    人通常在死後一個時辰內,屍體就會開始僵硬,六時辰後會全身僵直。之後的十幾個時辰內,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輕過大約三天地時間,會恢復原狀。此時這具屍體正硬梆梆的,手、腳地幾處骨骼折斷的地方,由於屍僵變形,顯得十分的顯明,看來這就是李嗣業和紫笛他們的傑作。除此之外,身上也沒見什麼特別明顯的傷痕,頂多就是些皮膚劃傷和擦傷,也沒有利器砍砸後留下的痕跡。只是死者眼睛突出暴起,表情顯得十分的痛苦,看來是死於猝死。

    查驗其他兩具屍首,跟前面那具,如出一輒,都沒有發現致命傷,卻又死於猝死。秦霄仔細檢查了一下幾個死穴位置,諸如膻中、肩井、大椎、命門、長強、肺俞和乳尖這些地方,連腳底的湧泉穴都沒有放過,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最後,將目光定格到了這些人的頭部。

    秦霄令人取來剪刀,將這些人的頭髮剪了個乾淨,果然——每人的頭頂上,都留下了極細小的針孔。死因,就是強針深插頭頂百會,瞬間斃命猝死!

    李重俊等人紛紛驚訝道:「這哪裡還是打架打死的,分明就是有人下了黑手!」

    秦霄凝重的點頭:「是啊。而且,是個殺人很利索很專業的人,下的黑手。他的手法,精,准,狠,一針下去,頓時斃命。氣血逆行顱內充血,也難怪這些人,鼻內有殘餘的血跡硬塊,作出了一副死於內傷的情形。裴大人,昨日仵作驗屍,也沒驗出來麼?」

    裴頌行搖頭:「那些仵作,見是千騎的人,都畏手畏腳,哪裡還敢像大人這樣,剪掉人家頭發來驗。所以,未曾像大人驗的這樣仔細。」

    秦霄心裡暗暗冷笑:也幸好我當年在部隊裡,學習一招制敵時,知道這些死穴,和瞬間打擊令人致命的方法。否則,今天且不是要被你們矇混過關?人體的頭顱是最硬的,最難被擊碎,同時,也就最容易被人忽略這種細小的傷痕。

    秦霄道:「裴大人,現在看來,很明顯,人是關在長安縣衙裡之後,才被人下了黑手,突然暴斃的。李嗣業和紫笛,跟這幾人的死,扯不上什麼關係。裴大人認為呢?」

    裴頌行思索了一陣,點點頭,拱手道:「回大人話,照目前看來,事實的確是如此。」

    李重俊把眼晴一瞪:「那還不快放人?」

    秦霄笑了笑:「殿下勿要心急。既然是明令立案審查,還是按程序來吧。裴大人,我問你,昨天被捕的十二名千騎衛士,你將他們拘押在哪裡,先帶本官去看看。」

    裴頌行領著秦霄到了牢房,剩下的九人,被分別拘在三間牢房裡。三間牢房並列挨在一起,之前這裡每間牢房都關著四人,然後,每四人中,死了一人。

    秦霄仔細觀察了一陣,分別找幾個獄卒單獨談了談話,然後和裴頌行、李重俊走出牢房,說道:「裴大人,現在看來,牢房完整無缺,沒有人暗地裡潛進來的可能。那麼,兇手,無非是三種可能:其一,牢裡的獄卒。但是,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要分別在三個牢房裡,每間殺一人,手法要做到那麼準,並不是很容易,除非其他的所有人,全都昏迷了;其二,進來探監的人。據獄卒所說,昨天從他們被抓進來起,直到現在,也只有我們進去探獄,連昨天來送帖子的北衙都督府參事,也沒有屈尊到這裡來。這個可能性,也不大;那麼,現在就只剩第三種可能性了。那就是,他們其中的自己人下的手。」

    裴頌行和李重俊齊齊點頭:「有道理。」

    秦霄掠起嘴角,淡淡的冷笑:「那麼,開堂吧。將中間牢房裡的三人,分別帶出來。一審,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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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60章 圈套,很陰險的圈套!
    長安縣衙,開堂公審。秦霄高坐衙堂,一拍驚堂木:「帶人犯,李嗣業、虎紫笛、劉雲海。」

    這是秦霄第一次稱呼紫笛的全名,還真的感覺有些拗口。劉雲海,就是拘押在中間牢房裡的千騎衛士之一。秦霄特意將他們分開審理。

    三人被帶到,齊跪堂前。

    秦霄開口下判,身後馮年喜連忙筆書:「昨日未時,李嗣業等人,與十餘名千騎衛士,在長安西市千賓樓,打架鬧事。經查證,乃是千騎衛士等人,酒醉鬧事,李嗣業等人上前阻止,雙方發生衝突,於是開始鬥毆。本官按《永徽律》判:千騎衛士,賠償千賓樓損失,每人受杖刑四十,或贖銅四貫;李嗣業,笞刑五十,或銅贖五貫;虎紫笛,仗刑五十,或銅贖五貫。」

    這一出,只不過是過場。包括千騎衛士,除非真正窮得掉渣的,否則沒有人會願意受這種刑。李嗣業是朝廷命官,改杖刑為笞刑。五貫錢,小意思罷了。這兩人本就沒犯什麼事兒,要不是發生暴斃案,昨天這樣走個過場,人就回家了。

    沒辦法,這就是唐朝的律法。有錢人,就好辦事。不過,也有些犯事犯得重了的,或是沒什麼後台,得罪了現管官員的,不允銅贖,死活要打你,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劉雲海馬上大叫起來:「小人不服!我們有三個兄弟,都是被他們打死的。怎麼能這麼判罰?大人擺明了是偏袒自己人!」

    秦霄冷笑,重重地一拍驚堂木:「住口!昨天的人命案。死因本官早已查明,你也別在這裡咆哮公堂,否則現在就拖出去,打你幾十大板。」

    劉雲海驚了一驚:「死因如何?」

    秦霄笑道:「聽你那口氣,好像你才是堂審地官員了?劉雲海。我問你,昨天死人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劉雲海嚥了一口唾沫:「昨日小人喝了許多酒。到了縣衙牢裡,沒多久就睡著了。突然聽得旁邊有兄弟大叫,說死了人……爬起來一看,才發現和我們關在同一牢中的沈大頭鼻中流血——死了!同時,旁邊兩間牢房裡,也各自死了一人!」

    「睡著了?」

    秦霄說道。「剛剛打完了架,那麼激動亢奮,怎麼會睡著的?我看你,分明就是狡辯!本官查得清楚。殺人兇手,就是你們這中間的自己人!」

    「啊!」

    劉雲海這下有些慌了,「小人沒有撒謊。此事千真萬確!小人真地睡了!」

    秦霄厲喝:「有何證據?」

    劉雲海爭辯道:「當時,牢裡的兄弟。都可以為小人作證!」

    「那好吧,本官,姑且就相信你!本官問你,你入伍之前,是做何營生的?」

    「小人……是,殺豬地。因騎射功夫好,去年被擢為千騎衛士。」

    秦霄從堂桌上走下來,拿出一方手帕,緩緩展開,裡面包著一枚細長的銀針:「此物,你可曾認識?」

    劉雲海仔細看了看:「不認識,沒見過。」

    秦霄仔細看他神色,沒什麼心虛慌亂,於是說道:「先帶下去。單獨關起來,嚴加看管。」

    轉頭又說道,「李嗣業、虎紫笛,你們二人,是願意受刑,還是交贖銅?」

    李嗣業和虎紫笛二人相視笑了起來:「當然是交贖銅!」

    秦霄忍住笑意:「那下去,按章程辦手續去吧。邢捕頭,替二人松枷解鐐。」

    兩人歡喜的跑了出去,李重俊也聲不作氣不出的跟了出去。秦霄正在審案,也懶得去管這些瑣事了。回到堂桌前,喝令帶另外一個進來,名叫周八斤的千騎衛士。

    周八斤長得高高壯壯,一身強悍肌肉,倒斜三角眼,時常目露凶光。

    例行的問話之後,秦霄問道:「周八斤本官問你,入伍之前,靠何營生?」

    周八斤對秦霄放了李嗣業和紫笛,早就很是有些不滿了,哆哆嗦嗦地犟嘴鬧了好一陣,此時沒好氣的說道:「小人入伍前的職業,與大人何干?與此案何干?」

    秦霄喝道:「本官問你話,回答就是。何來這許多不滿!」

    周八斤滿是不服氣的說道:「賣膏藥地。會得幾手棍棒,入伍充軍了。打架勝得過幾人,戰場上砍過幾顆人頭,於是進了千騎當衛士。」

    秦霄冷笑:「原來,是走方的郎中,江湖藝人……」

    秦霄走到他面前,拿出那枚鋼針,「本官問你,可曾認得此物?」

    周八斤看了一眼,頓時神色大變,瞪大了眼睛,但是馬上又勉強鎮定了下來,無所謂的說道:「不認識。」

    秦霄悶哼一聲:「既是賣膏藥地,怎麼會不認識扎針灸的銀針!你分明是撒謊!」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賣膏藥地,就非得要會扎針灸麼?」

    秦霄隨便叫過一名衙役:「這位差大哥,可曾認得此物?」

    衙役點頭:「大人剛剛說了,這是扎針灸的銀針。想了一想,好像是見過,的確是這個樣子的。算是認識吧。」

    秦霄說道:「周八斤你一見到銀針,就神色大變,現在去慌說,不認得扎針灸的銀針,這不是欲蓋彌彰麼?」

    周八斤不屑的冷笑:「就算是這樣,你毫無證據,僅憑臉色、推測,也想憑空的將我定為殺人犯麼?」

    秦霄說道:「你說得沒錯,我現在手上,的確是沒有證據。但是,馬上就會有的……本官問你,昨日回到牢房之後。到發現死人之前,這段時間。你幹了什麼?」

    「睡了。」

    周八斤答得乾脆。

    「睡了多久?」

    「一直睡到,有人驚叫死了人才醒來。」

    「那你身邊地那些兄弟,期間都在做些什麼?」

    「他們自然也是都睡了。」

    「好你個大膽的周八斤!」

    秦霄一拍驚堂木,「你既然睡著了,又如何知道其他人幹了些什麼?明明走過江湖賣跌打藥。卻慌稱不認得針灸銀針?分明是故意隱瞞,誆騙公堂!」

    周八斤嚇了一跳:「你……你居然詐我!」

    「哼!」

    秦霄怒喝道,「好你個奸滑地周八斤。事到如今,還不敢招拱麼?你是如何用迷香迷倒千騎衛士,然後用銀針紮了三人的百會穴,謀人性命,又是受了何人指使,幹出這種事來——快快從實招來!」

    周八斤拒不招拱。強辯道:「小人沒有殺人,招無可招!」

    秦霄盯著周八個默不做聲的看了他許久,悠悠說道:「周八斤。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實話告訴你,這枚銀針,就是我在你被關的牢房裡找到的。你藏得再仔細。也不能將他生吞了吧?終究還是被我找到了!」

    「不可能!」

    周八斤叫道,「我那間牢房裡。根本不會有銀針!」

    「因為你已經將它,扔到別地牢房裡去了,對麼?」

    秦霄飛快的厲聲說道,「大膽周八斤!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來人!前去搜查牢房,每一處草堆、縫隙也不可放過!」

    周八斤大怒:「你……又詐!」

    秦霄一拍驚堂木:「將周八斤帶下去,重枷重鎖,嚴加單獨看管!」

    稍後,邢長風來報,果然在隔壁牢房的草堆裡,發現了一枚銀針!

    接下來,秦霄叫依次單獨將其他幾個千騎衛士帶進來,都問同一個問題:周八個懂不懂醫術。

    幾個千騎衛士眾口一辭:「此人在江湖上賣過膏藥,當過郎中。會接骨、把脈,也弄得一手針灸。昨天幾個被打傷斷了手腳地兄弟,就是他幫著接的骨。」

    秦霄叫這些人,在供辭上畫押,再將周八斤叫了進來,籌略滿志的說道:「周八斤你極力的掩飾自己,不懂醫術,不認得針灸銀針。可你的同伴兄弟的供辭,都證明了你是在撒謊。事到如今,我看你還是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周八斤殊死抵抗:「我沒殺人,招無可招!」

    秦霄一拍驚堂木:「來人,給我鞭笞三十!」

    「是!」

    幾個衙役將周八斤拖翻在地,掀去褲子,拿起竹板在他地大屁股上,劈劈叭叭的打了起來。

    那種被削制油浸過的竹板,堅韌無比,打得狠了,足以將屁股上的皮肉都抽下一層來。周八斤緊咬牙關一聲不吭,打得一直直抽搐,也抵死不招。

    一陣鞭子打過了,周八斤額頭上冷汗直流,喘著粗氣。

    秦霄說道:「周八斤你招,還是不招?你要知道,本官現在對你用刑,是完全符合律法地。你別想著事後找誰來跟我算賬。就是將狀子遞到了皇帝那裡,本官也是正理。所以我勸你,為了少受點皮肉之苦,還是說了吧。爭取將功折罪,本官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周八斤疼得厲害,怒氣也上來了,大聲罵道:「狗官!老子就是沒有殺人!你濫用私刑想讓我屈打成招,門兒也沒有!」

    秦霄大怒:「大膽,既敢辱罵本官,藐視王法!來人,給我拖起來,脊仗二十,打!」

    幾名衙役將周八斤從地上拖起,『嘶啦』一聲扒開背上的衣物,狠狠的打了起來。

    周八斤被打得一陣搖頭晃腦,叫苦連天。

    秦霄道:「招,還是不招?」

    周八斤吐了一口長氣:「招,我招……是我干地!」

    秦霄擺了擺手,示意衙役不要再打了。不料,「啪」的一聲,他身後地衙役一棒正中周八斤的後腦勺!

    周八斤頓時雙眼一瞪,轟然倒在地上。

    秦霄驚怒地對那衙役喝道:「你幹什麼?」

    那名衙役嚇得扔到大棒趴到地上:「小人……小人打得起勁。沒看到大人的手勢,一時……忘了停下來!」

    秦霄、馮年喜和裴頌行都跑到周八斤身邊。將他托起來一看,鼻息全無,翻了白眼——死了!

    馮年喜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大人,死了!……」

    秦霄心裡抖然升起幾個驚歎號——這下麻煩了!看來,這名衙役,根本就是有心故意的!

    裴頌行吞了一口唾沫,低聲道:「大人,施刑過度。使人犯致死,按大周律,當職官員一律罷官,行流放三年,遠達二千五百里,不予銅贖……」

    秦霄冷冷的看了裴頌行一眼:「本官知道。《永徽律》中,正是如此記載的。沒想到,裴大人讀得還真是挺熟,一下就背出來了。」

    裴頌行置若罔聞。自顧站了起來,坐到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閒自得。

    馮年喜擦著額頭冷汗:「大人,現在怎麼辦?」

    秦霄緩緩站起身來。心裡想道:明白了,看來,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設好了地圈套,而且,是衝著我來的圈套!

    裴頌行、周八斤施刑的衙役,全都受人指使,目地,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刻一一陷害我!怪不得,武懿宗那個死龜奴,不阻止我前來審理此案,原來他的目的,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獄中鬧出人命,引我去查,然後好趁機將我陷害!

    秦霄心裡忍不住大罵,***死龜奴,好陰險,好歹毒的手段!老子又沒挖你家祖墳,犯得著這麼害我麼?

    可是事到如今,光罵也解決不了問題了。秦霄感覺,自己從一開始,就太掉以輕心了,因為著急為李嗣業和紫笛二人洗冤,忘了審時度勢一番,才落入了這樣地奸計陷阱,還真是低級錯誤!

    正巧此時,李重俊哎聲歎氣搖頭晃腦的回了公堂,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驚了一驚,跑到秦霄身邊,問他是怎麼回事。

    秦霄說道:「殿下,一時解釋不清楚了。請你就近帶些人來,將今日公堂上的所有人,全部幫我押到御史台去。」

    「行,沒問題。」

    李重俊馬上拍板,「別地沒有,殺人放火的大頭兵,隨時一叫一大片。」

    說罷就朝外跑去。

    秦霄又對馮年新說道:「馮大人,剛才的堂審經過,全都記下了麼?」

    「都記下了。一直記到,這名衙役,一杖打翻了周八斤。」

    秦霄道:「將此條記上,讓在場地所有人,簽字陣押作證。」

    這時,剛才出去沒多久的李重俊帶了一隊人馬跑了進來,大聲道:「南衙受御史大人委託,將今日在堂所有人,全都帶去御史台!」

    其中地幾個御醫看似有些害怕了,慌張張的道:「大人,我們願意簽字畫押作證……這御史台,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了?」

    武則天手上創辦的御史台,且是好進的地方?那裡折磨人的手段,可比縣衙這種地方,強上不知道多少倍了!任你是鐵骨鑌錚錚的漢子,進去了大多寧願去死也不願再被折磨,或是馬上招供了事。雖然近年來,武則天迫於朝臣和百姓的輿論壓力,殺了一些酷吏平民憤,御史從囂張的頂點,有了衰敗的頹勢,但那些個刑具、刑罰,還是都有的!照樣能將人整得寧死不要活。

    秦霄一臉寒霜,凜凜道:「既然不想去御史台,那好,都在這份堂審筆錄上,簽字畫押,為本官作證。但是,你!……」

    秦霄將那個施刑的衙役從地上拖起來,使勁一把扔到南衙衛士面前:「非去不可!」

    其實秦霄心裡清楚得很,他一個小小的衙役,挺多是個打手工具小角色,真正的背後黑手,肯定是武懿宗。然後,這個素來以,稟公辦事,著稱的長安縣令裴頌行,也是同謀!

    只是,這種事情就算自己心裡再清楚,旁人也再怎麼清楚,沒有證據,也不能把人怎麼樣。秦霄只好先抓住了眼前的要點,將這個至關重要的衙役抓起來再說。

    這時,馮年新已經拿著堂審筆錄,讓衙役們簽上了字,裴頌行倒也不敢推讓,也在上面簽了字。

    秦霄心情抑鬱,沉聲道:「走吧裴大人,到了御史台,我們再來說話!在場所有人,全部帶走!」

    「啊?」

    眾衙役叫道,「大人,我們已經畫押做證了啊,不用去了吧?」

    秦霄瞟了裴頌行一眼,冷冷的低聲道:「這是為你們的性命著想。不想沒命的,都跟我去御史台。本官保證,只要你們不胡作非為,一定不為難你們。」

    李重俊手下的南衙士兵,將這些衙役們,齊齊的扣了起來,雖然沒有捆綁,但也繳掉了兵器。現在,他們不是跟著李重俊來鬧事的,而是替御史、替朝廷辦公差,這些十二衛裡抽調前來京城戌衛的府兵,平日裡戰場上殺人的魔王,此時個個驕悍不已,將那些衙役個個治得服服帖帖,連動都不敢亂動一下。那個施刑的衙役,更是被捆得像一隻棕子了,兩個士兵左右架著,根本再也動彈不得。

    裴頌行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秦霄轉頭看向裴頌行:「裴大人,既是同堂審理此案的官員,也與我到御史台走一趟吧!」

    「好啊。」

    裴頌行還是那副老樣子,老表情,「本官樂意奉陪。」

    秦霄冷笑道:那麼,請吧,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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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61章 跟死龜奴耗上了
     秦霄和李重俊,拉著一票人剛剛離開縣衙沒幾步,也不知道從哪進而嘩啦一下就冒出一大票人,個個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架,披堅帶甲全副武裝,將秦霄等人,團團圍在了核心。

    李重俊大怒:「大膽!哪裡來的蝦兵蟹將,竟敢攔本王的路!想造反不成!」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衛王殿下。」

    一群騎兵身後,傳來一個陰側側的聲音,武贅宗騎著一匹馬,晃蕩著馬鞭,走了進來,「怪不的氣頭這麼旺,原來是南衙大將軍,真是失敬,失敬呀!」

    李重俊撇了撇嘴,不屑的道:「是你?不好好的在北衙護衛皇宮,跑到長安縣來做甚?本王正在協助秦大人辦差,你無禮阻擋,莫非想造反不成?」

    「嚇,造反?好大的帽子!」

       武魏宗提高了聲音,尖叫一般,「我看,造反的是你們口中秦霄,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皇室衛率的人也敢肆意毒打,將人活活打死!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藐視王法,藐視朝廷,藐視皇帝!」

    秦霄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李重俊和武魏守兩人鬥法,此時武魏宗一屎盆子扣到了自己頭上,不由的冷笑起來:「武將軍,本官奉聖諭,正在徹查人命官司。御史辦差,除皇帝外,外人不的過問阻撓。這個規矩,武將軍不會不懂吧?現在你公然帶兵將我圍困,莫不是想意圖不軌殺人滅口?」

    「哼,好一張刁毒的鳥嘴!」

    武魏宗叫道,「被打死的是本將屬下。本將莫非連過問的權力都沒有了麼?秦霄,告訴你吧,你完蛋了!你馬上就可以滾出皇城,到嶺南開荒挖石去了,一輩子也休想再回朝堂!」

    武魏守囂張的一揮馬鞭:「我們走!犯不著跟這種落水狗糾纏不休,掉我們千騎的身價。」

    李重俊將牙的匝匝作響,低抵的恨道:「狗賊,總有一天,老子要取你項上人頭,扔去餵老鼠!」

    「算了殿下,沒必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只會惹的自己生氣。不划算。」

    秦霄淡淡的說道,「我們,還是辦正事去吧。」

    李生俊點了點頭:「說的也是。狗咬我一口。我莫非還要回咬它一口不成?不過,鬧的本王怒了,到時候砍了它的狗頭就是。」

    秦霄笑了笑,策馬朝前走去,心裡其實比李重俊更加激憤:武魏宗,你個卑鄙無恥的死龜奴!今天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我管你是什麼皇帝的親侄子,御前大紅人。總有一天,老子饒你不的!「秦霄領著這一批人,進了皇宮,到了御史台,免不的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但凡遇見的大小官員,紛紛側目觀望,指著被抬屍首,議論紛紛。

    相王李旦更是被嚇了一跳。驚怒交加的對秦霄說道:「秦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將人給打死了?這……這可是千騎衛率,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麻煩大了!「秦霄悶哼了一聲:「相王放心。秦霄犯下的事兒,會自己一力承擔。此人被打死,純屬有人故意陷害秦霄。現在堂審筆錄。和一眾證人作證。

    「哎!」

    李旦長歎一口氣,「秦霄啊秦霄。你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一點。事情若都是黑白分明的那麼簡單,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紛爭和麻煩了。我言盡如此,也不好多說。總之,你自己一切小心為上,當忍則忍,當讓則讓,迫不的已婚的時候,人家給你個褲襠,也要鑽過去。小不忍則亂大謀,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人家韓信不是還受過跨下之辱麼?……算了算了,扯的太遠了。這件事情,本王幫不了你什麼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李旦搖了搖頭,歎口氣,自顧回到他的書房裡,關上了大門。

    秦霄也沒心情去怪這條習慣裝逼的老狐狸了,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雖然種種證據表明,自己是清白被人陷害的,但是,正好李旦所說,事實往往並不是黑白分明那麼簡單。秦朝的時候,不是還有趙高指鹿為馬麼?越是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越能發生在玩弄權術的人群之間……

    那些衙役們,已經被押進了御史天牢裡。馮年新、李重俊、裴頌行。還有一票御史台的官員,都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的瞧秦霄一眼,看樣子,都在等他想辦法,看他能做出什麼決定。

    秦霄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進宮。

    秦霄剛剛走出御史台,太明宮裡,已經派人來傳旨了。一個小太監跑到秦霄面前:「秦大人,陛下命你即刻進宮見駕。陛下在長安殿,請隨小人前去。」

    秦霄心裡暗暗道:死龜奴,好快的手腳。這麼快就到皇帝那裡,告了刁狀了!

    長安殿御書房裡,武則天面帶懾色,將一份折子往秦霄面前的的上一扔:「秦霄,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數百名千騎衛士,聯名上奏的折子。說你濫用私刑,無故將人毆打致死,要朕替他們主持公道。」

    秦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笑的武魏宗,撿起折子,略看了幾眼,拱手回道:「回熏陛下,關於此人受刑突然暴死一事,其中另有緣由。微臣的堂審筆錄中,已經有了詳細記載,也有證人簽字畫押做為旁證。整件事情當中,微臣都是被人陷害,還請陛下明鑒!」

    「筆錄何在,取來我看。」

    秦霄拿出筆錄,雙手呈上。上官婉兒上前幾步接過,遞到了武則天面前。

    武則天看了幾眼,靜了半晌,開口說道:「如此說來,倒是那個衙役錯手施刑,將人打死。雖然如此,你身為當堂審官員。也連逃罪責。

    秦霄正想爭辯幾句,看到上官婉兒朝他使勁遞眼神,又回想李旦的話,生生的將話嚥了下去,忍氣吞氣的道:「微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武則天頓了一頓,道:「此事,就不用鬧到明天早朝之上了,免的傳了出去,影響我皇室衛率的威信。這件事情。武魏宗,秦霄,你們二人各有失職之罪。回去要好好反省。秦霄,念你查獲了兇殺案件,也算有功,抵去一部份過錯,現免去你御史之職,官降一品,任五品左衛率副率將軍。司主率事。戴罪立功,以觀後效。另外,罰銅百貫,撫慰死者家屬。那個打死千騎衛士的衙差,即刻處斬,同堂上審的衙役,和長安縣縣令裴頌行,每人罰半年俸祿。」

    秦霄也不想多說了。事情明擺著。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衝著他來的。幸好自己還算支了幾招,現在只是免去御史之職,也算是留的青山在了。與其現在傻不拉幾的在武則開火頭上抗爭,不如先退一步。求個海闊天空,以後再隱漫找武魏宗算賬,於是拱手道:「謝陛下開恩……」

    武魏宗馬上叫道:「陛下。秦霄用刑過度,將人致死。按律當罷官流放,最少三年,二千五百里外。如此判罰,恐難令千騎衛士們心服,到時怕是要激起眾怒了!」

    「夠了!」

    武則天聲調陡升,「朕已經查的清楚了,秦霄有失職之罪,但並不是濫用私刑將人致死。此事,朕不想再多說。旨意已下,爾等無須多言。都給我退下!」

    武魏宗哪裡還敢廢話,戰戰兢兢的退出了御書房。秦霄自然也是一同退出去。武魏宗看似很是有些不爽,氣鼓鼓的沖秦霄嚷道:「好呀你,命挺大,連皇帝也這般護著你。不過,你現在不是御史了,一個小小的左衛率五品副率,就是老子的手下,看我以後,怎麼折騰你!」

    秦霄彷彿沒有聽到有人說話一般,拂了拂袖子,摸了摸雙翅官帽:「哎呀,今天其實天氣還不錯呀,怎麼有星星點點的雨水下來呢?哦,原來是有人含血噴人,卻是噴出的滿嘴大糞哦!」

    說罷,無視武魏宗的存在,雙手剪背,大搖大擺的走了。

    武魏宗在後面氣的直跳腳:「秦霄,你個混小子,給老子記住,老子足嘎你沒完!」

    秦霄的拳頭,已經捏的骨骨作響,青筋暴起。若依的他的脾氣,早早衝上去,給武魏宗一套組合拳,將他打的爹娘也認不出來。可是相王李旦那個裝逼之神,說的話也還有幾分道理。現在畢竟是武家的人當權,沒必要因為一些小節,壞了大事,弄的自己寸步難行。山不轉水轉,用不了多久,等武則天下台的時候……死龜奴,你也給我記著,咱們,算是耗上了。到時候,我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老子就不是男人。

    秦霄悶頭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御史台。李重俊連忙上來問道:「情況如何?」

    秦霄笑了笑:「沒什麼。皇帝陛下一錘定音,此事了結了。那個衙役,估計現在已經人頭落的了。秦霄被罷了御史中叢一職,貶為五品左衛率副率,司主率事。」

    說罷,秦霄取下頭上的官帽和腰間的銀魚袋,拿出印綏官憑,交到了馮年新的手裡:「馮大人,請代秦霄向相王致謝辭行。」

    馮年新接過秦霄的官帽和銀魚袋等物,歎了一口氣,點點頭,沉默不語。

    李重俊似乎長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被罷官流放,就已經是萬幸了。」

    秦霄淡然的笑了笑:「陛下,的確是對秦霄開了恩了。我現在先回府裡,換下這身官袍交給御史台。然後,專心的去左衛率,好好帶兵,當我的將軍去。」

    李重俊笑了笑:如此也好。反倒是輕閒了許多。

    「呵呵,可不是!」

    秦霄和李重俊,走出了御史台各自騎上一匹馬,「殿下,那秦霄就先告辭了。」

    「呃……等等。」

    李重俊叫住秦霄,「索性今日也沒什麼事了,我……還是到你府上,陪你喝幾杯,解解愁吧。」

    秦霄見他神色奇怪,知道又是因為紫笛的緣故。剛才在長安縣衙的時候,他出去追紫笛,然後垂頭喪氣的跑了回來,肯定是碰了鼻子的灰,現在居然還敢去我家裡,還真是越挫越勇賊心不死。

    秦霄興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故意反問道:「殿下,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呢?彼此都還有公務,還是改天吧。」

    「改什麼改,就現在吧。現在都已過了未時了,還有什麼公務可辦。」

    李重俊看來是王八吃稱稱鉈,鐵了心了,「本王陪你耗了一天,中午都沒吃上東西。怎麼,現在討杯酒水,你居然這麼小氣八拉的?」

    秦霄呵可聽壞笑了一陣,輕揮馬鞭在馬臀上抽了抽,緩緩朝前走去:「那好吧。我聽說,阿瞞也回長安了,不如叫他一起吧。」

    「好啊!」

    李重俊樂了,策馬跟上來,「想我們兄弟三人,當初在千客萬來認識的時候,到現在都過了大半年了,也一直沒有機會聚在一起。今天就到兄弟瘵上小聚一番吧。就當是慶祝你……」

    「慶祝什麼?」

    秦霄笑道,「慶祝我無官一身輕麼?不過說起來,這御史就是個專門的罪人的活兒,不干也罷。我剛入朝堂沒多久,犯不著到處去的罪人。殿下你說呢?」

    「聰明。開竅了。」

    李重俊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本王到現在,的罪的人也不少,似乎像是還沒有開竅的樣子。」

    二人且走且聊,漸漸的都出了皇宮,上了朱雀大道。秦霄心想,反正左衛率裡也沒什麼大事,已經交給田珍去處理了,今天就陪這兩個花花大少玩樂一場去罷了。今天一整天,都快要被武魏宗那個死龜奴氣的肝疼了,現在去放鬆一下也挺好。

    上了朱雀大道,很快就到了十王宅。二人到臨淄王府找人一問,原來李隆基早早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於是也懶的等他了,直接去了金光門秦霄家裡。

    剛進門,一個僕役就迎了上來,對秦霄道:「大人臨淄王已經在大堂內,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秦霄和李重俊相視一笑:「這傢伙,不用去通知,就這麼積極的先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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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62章 開始裝逼
    正如李重俊所說,至少今年正月起,三人在千客萬來認識後,還沒有在一起聚過。此時重逢到一起,每人心裡都一陣歡喜,樂成一團。秦霄馬上叫府裡的下人準備酒菜,在後堂那間小木樓裡,擺開了宴席。

    在這兩人面前,李仙惠也不需要什麼迴避,難得的上了一回檯面,坐到一起。這棟獨立的小木樓已經重新修繕裝修過了,僻靜幽雅,舒適怡人。

    四人首先舉杯,慶祝這一次的相聚。

    李重俊喝乾杯中的酒,嘖嘖的道:「阿瞞哪,當初你介紹秦兄弟給我認識的時候,我還滿不在乎,以為你又像平常一樣,無聊的收了一個食客。沒想到喲,這次還真是遇上了一個有實貨的高人。高人,真的高人哪!」

    李隆基哈哈大笑:「三哥,阿瞞也不總是只會吃喝玩樂吧,偶爾也能靈光一現,於砂礫中淘得真金,得遇真材實料。」

    李仙惠今天看來特別開心,吃吃的笑道:「這下好,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三哥,現在聚到一起,倒是不知該如何稱呼了。阿瞞哥哥,不如,我就這麼稱呼你吧。」

    秦霄笑道:「滿屋子的王公貴戚,就我一個平頭小百姓,還真是有點寒磣呢!哦,對了,仙兒,李嗣業和紫笛呢?應該叫他們一起過來的。」

    李重俊一聽「紫笛」二字,悶悶的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李仙惠看在眼裡,暗自好笑。說道:「說來有趣。李嗣業從長安縣衙回來後,說是怕被你罵,然後跑到左衛帥府去了。他說了,還是在那裡安個窩的好。至於紫笛麼……也躲起來了,理由我就不是太清楚了,興許,也是怕被你罵吧。」

    說罷掩著嘴,偷偷的笑。

    秦霄鬱悶地叫道:「怎麼我看起來,是那麼凶的人麼?連李嗣業那樣的混世魔王,也害怕躲了起來?」

    「是啊,別人沒見識過,我還不知道麼!」

    李重俊一臉壞笑,跑出來揭發道:「那天在楚仙山莊,你殺人如麻渾身是血的樣子,就是地府夜叉見了,也要心寒幾分。阿瞞,仙兒,幸虧你們沒看到當時那情景,不然,肯定被他嚇到。還有他揍那個吳興國的時候,我的天,我真佩服吳興國,還真是經打!秦霄三拳兩腳就折斷了人家兩個手腕,連環十八腿,『呼——嘩——』踢得他好一陣天旋地轉!……」

    李重俊了邊說,還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了起來,逗得秦霄他們好一陣大笑。秦霄道:「仙兒,真沒想到,你這三哥,還挺有拍戲的潛質。」

    「拍戲?」

    三個異口同聲,「什麼意思?」

    秦霄『啊』了一聲,愣了一愣,說道:「呃,就是,模仿能力很強,很會……表演,對,表演!」

    李仙惠咯咯地笑道:「其實,秦大哥的歌唱得很棒哦!而且,是那種很奇怪的,我人來沒有聽過的。」

    「不是吧!他還會唱歌?」

    李重俊和李隆基異口同聲,大不以為然。

    秦霄幾杯下肚情緒高漲,加上心中感慨良多,忍不住一進心血來潮,站起身來抽出李重俊腰間的寶劍,邊耍劍邊唱起了那首《精忠報國》「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巍巍大唐要讓四方,來賀!」

    一曲張了,飛劍歸鞘!

    李重俊和李隆基拍案而起——「好!好一曲『巍巍大唐要讓四方,來賀』,真是豪氣干去,蕩氣迴腸!」

    秦霄哈哈大笑:「妙哉妙哉!壯哉壯哉!」

    「咦,誇他兩句,樂得像張旭那個瘋人一樣了!」

    李重俊撇撇嘴,「不過,這首歌,不論是歌詞,還是曲調,當真是慷慨激昂,氣魄雄渾。讓我不由得想到了《秦王破陣樂》似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李仙惠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卻暗暗的有了一些憂鬱。因為她知道,秦霄平時沉穩幹練,人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疏狂不羈過。看來,最近這些日子,他心頭真的是壓抑得太緊,現在才借酒發洩了出來。

    秦霄哈哈的笑道:「人不輕狂枉少年。我還真的有點想念張旭了。」

    說罷走到桌邊,拿起一壺酒,咕嚕嚕的嘴裡灌去。

    李重俊和李隆基面面相覷了一陣,沉默不語。

    秦霄又坐了下來,長歎一口氣,說道:「今日心中憋悶的慌,現在總算是發洩出來了。幸好你們這些知己好友陪我喝酒解悶,不然,還真要憋死了。」

    「大哥……」

    李隆基微微笑道,「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現在英雄少年,風頭正勁,有人看不過眼,要打壓你出頭,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要往心裡去。」

    李重俊也道:「是啊!歷來,朝廷裡就是這樣。錦上添花的多的是,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那些人,都巴不得別人遭殃自己陞官發財,一見有人倒霉,興災樂禍倒算好的,不跟著踩幾腳算你走運。尤其是像武懿宗那樣的奸險小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更何況,你現在是太子衛帥大將軍,他是武家的人,打從一開始,就把你當成政敵了。他若不下手整你,倒顯得奇怪了。」

    李隆基歎了一口氣,道:「自從武皇登基以後,殺了不少李姓王公。現在我們這些剩下來的,整天都只好夾著尾巴做人。武三思那幫人,囂張跋扈到了極點,時時都想著太子倒台,他們來當王儲繼承江山。李家的王公里,只有太平公主被武皇寵愛,同時又是武家的兒媳,在朝中還算有點份量和實力。其他的……」

    李隆基搖了搖頭,「三哥能統率南衙,也已經算是極致了,但皇帝這也是為了稍稍替太子增加一些實力罷了。三哥手中的這一點兵權,相對於武家的人在軍中居的要職,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這我知道。」

    李重俊喝下一杯酒,有些沉悶的說道:「當初統率左羽林衛,雖說在武懿宗那廝手下辦差,但怎麼說,自己手裡還有點實權,還有李思沖、獨孤諱之、沙吒忠義一批親信。現在被調到南衙,表面上看,南衙那些輪流上番到長安的府兵,都聽我節制。可是,十二衛派來『上番的兵馬,只是臨時負責護衛京城,過不了多久,都要撤走,再換一批,或是換別的衛府兵馬來。根本不能培養成心腹,也無法豎立威信。那些兵馬的節制權,還是在十二衛大將軍的手上。我的那些親信,也被侵害了開來,調任到不同的地方任職去了。所以,現在我只不過是個表面光鮮的空殼子罷了!」

    「所以……」

    李隆基頓了一頓,緩緩道,「算起來,現在我們這些人裡,也就只有大哥,手中握著一支三、四千人馬的左衛帥,還算是真正的實權。」

    秦霄渾身一激靈,酒醒了大半,點了點頭:「阿瞞,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隆基微笑道:「以大哥的聰明睿智,應該早早想到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李重俊愣了一愣:「你們……打的什麼啞謎?有話說清楚不好麼?我現在喝了點酒,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你們就別玩虛的了!」

    「阿瞞哥哥……」

    李仙惠輕聲道,「秦大哥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你不要說這些,讓他心頭的擔子更重。」

    秦霄對李仙惠微笑:「沒關係。阿瞞說的,是正理。若不是他點醒,我幾乎都要一時糊塗想不明白了。」

    李重俊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了。仙兒,你這丫頭怎麼也學得跟秦霄這小子一樣,話說一半,飄忽其辭,跟著糊弄三哥麼?」

    李仙惠咯咯的笑:「才沒有呢!你們大男人的事情,我哪裡弄得那麼清楚,只是,胡亂的猜測一下罷了。」

    秦霄任憑他們三人繼續聊天說笑,自己沉默了起來,心裡想到:李隆基,是一個平凡角色。他看問題,想事情,都是朝深遠的層次去看,總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客觀清楚的思考問題。他說的沒錯,現在武則天年歲已高,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萬一什麼時候殯天了,或者是來個突然駕崩,武三思這些人還能閒著?太子李顯手中無權無勢,就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肥肉罷了!到時候,武三思若是來個武力奪權……左衛帥,太子東宮裡,人數最多、唯一不是其他衛帥將軍兼任主帥的武裝,就是太子手中唯一可打的牌。

    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是要我韜光養晦保存實力,不要風頭太盛,因為一些小事與朝中的其他人發生衝突,鬧得翻船壞事,將李家的這張牌浪費了!

    好吧,就算不是為了什麼李家,不是為國為民這麼偉大光彩,就當是為了到時候,能出了最近幾天的這幾口惡氣,從今天起,老子裝逼,裝孫子!

    秦霄一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酒,肆意的大笑起來:「衛王殿下,阿瞞兄弟,還有……仙兒,來,喝!今天難得這麼高興,使勁喝!誰先醉了,誰明天請客,去西市最大的曲苑歌坊請客!」

    李仙惠皺了皺眉頭,暗想道:怎麼搞的,突然換了一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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