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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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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3章 狐狸尾巴
    秦霄到了馬家的時候,馬成乾的老母和正妻,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家裡,一陣陣長吁短歎。看到秦霄前來,愛搭不理的,態度極是冷淡。

    秦霄也懶得理會,單刀直入的對她們說道:「馬成乾的死,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不日就會給你們一個答覆。但是現在,我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們問清楚。」

    馬妻的態度總算是好轉了一點:「我家老爺的事情,大人都查清楚了?那便好!早早砍了那個賤人,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還有什麼事,大人就請問吧。」

    秦霄現在實在是沒心思跟這種女人囉嗦解釋,於是問道:「那個蘇小憐,是個什麼樣的來歷的女子?馬成乾生前,是如何認識她的?」

    馬妻忿忿道:「那個賤人!也不知道老爺在哪裡認識的,不過,肯定跟馬三那個混小子脫不了干係。大約一年前,我忍受不了她將老爺迷得七葷八素的不理正事,就暗地裡將她賣了。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陰魂不散的又遇上了老爺。這不,冤魂索命吧,將老爺的性命也害了。哎,今後就剩我和老娘了,這日子……」

    馬妻又嘰裡咕嚕說了好大一通廢話,秦霄也懶得聽進去了,打斷她說道:「也就是說,你們對於蘇小憐的來歷,也不是太清楚了?那好吧我再問你們,蘇小憐,在城內還有什麼親人,或是熟人沒有?」

    馬妻和馬母紛紛搖了搖頭:「我們不是很喜歡她,也沒有整日裡往那別院跑,留意過她。這個,就不是太清楚了。」

    看似也打探不出什麼特別有用的情報了,秦霄也不想久留,離了馬家,逕直朝縣衙而去。一路上,仔細的思索道:這蘇小憐的來歷,倒是顯得蹊蹺起來了,還是那個叫陳果的仵作,居然也玩起了失蹤。他的家裡,還有突厥人特製的白藥,葛顯業騎的也是突厥三花馬,他只是籠統的說自己是『胡人』,為什麼就不肯老實承認是突厥人呢?現在外籍人來大周當官居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有,他也不願意告訴我,與馬成乾認識相熟的事情。他究竟為什麼心虛隱瞞這些事情?

    回到縣衙的時候。天色已晚,前堂已經是空無一人,看來值守的衙役都回家休息了。秦霄來到後堂,卻見這裡圍著好一群人,舉著一些個火把。李嗣業巨大的身軀立在人群中,分外醒目。

    看到秦霄到來,李嗣業快步走了過來。樂哈哈的說道:「大人,這招守株待兔,還真的是見效了!你看,逮到了一隻老鼠!」

    秦霄心裡一陣驚喜:「不會是陳果吧?」

    李嗣業愕然的愣了一愣:「還真的就是他!」

    李嗣業走到人群中,一把提起個捆得五花大綁的傢伙。推到了秦霄地面前:「這廝不會什麼武功,可是卻滑溜得像條泥鰍,使的刀子。也是極鋒利短小的仵作術刀。幸好大人早早安排我暗中保護蘇小憐,不然,那個女的還真要被他一刀切斷喉嚨啦!」

    果然是陳果!

    乾瘦委瑣的身體,一臉的陰氣森森。

    秦霄這下樂了:「這倒是有意思了。我只是隨意的下了個套兒,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麼大的收穫!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跑到你家裡去找你了,陳果。」

    陳果細細的三角眼瞥了秦霄一眼,悶哼一聲,不言不語。

    這時葛顯業也被人從家裡請了來,急忙忙的上前,問清了事由後,對秦霄道:「大人,怎麼將仵作陳果給擒了?現在,該怎麼辦?」

    秦霄摩拳擦掌:「好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這樣吧,將陳果、蘇小憐,還有那個馬三,這些人帶到一起來。我想,他們之間,一定有某些非常精彩和神秘的故事,可以講給我們聽聽。」

    後院正堂前,衙役們將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火把通明。堂內,葛顯業高坐正位,秦霄旁坐一邊,李嗣業和鐵奴分別將陳果和馬三等人帶了進來,然後把著堂門。沒多久,蘇小憐也被李仙惠和紫笛扶了進來,因她身上傷痕較多,就讓她站著,沒有下跪。

    葛顯業微偏一下頭,問秦霄:「秦大人,現在,可以開始了麼?下官,從哪裡說起的好?」

    秦霄撫著掌,淡定地笑了笑:「葛大人,自然是先將馬成乾的死因一事弄清楚。至於其他的,本官相信,真相自然會慢慢清晰起來。」

    原本一直以來,都默不做聲形如死人的蘇小憐,自從進屋見到陳果以後,就變得有些焦慮和急躁起來,時不時的抬眼瞟一瞟綁跪在地上的陳果,雙手緊緊地握著,不時狠狠的掰一掰自己的手指。

    秦霄看在眼裡,心裡暗暗的笑:看來,蘇小憐與陳果的關係,果然是非同一般嘛!

    葛顯業乾咳一聲:「因辛時已過,按例不便開堂正審,今日就在此先問個頭遍,記錄在案,明日再行正式開堂。本官現已查實四日前受理的一案,馬成乾的死因,是縱慾過度死於『陰寒淫疾』。蘇小憐有過無罪,不應受律法制裁,予以釋放。明日開堂正審後,蘇小憐,你就可以回家了。」

    此言一出,連守在堂外的衙役都『嘩』的驚咦起來,齊齊將眼光投向蘇小憐。蘇小憐的臉瞬間變得刷白,渾身發起抖來,看那架式,恨不能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或是一頭撞死。李仙惠和紫笛左右離她不遠,暗暗的看著她。

    「回家?」

    蘇小憐聲音乾澀發抖,「我哪裡還有家?」

    秦霄雙手一撐座椅扶手,站了起來,施施然的走到蘇小憐旁邊,低聲道:「蘇小憐,不對吧!除了馬成乾,你應該,還認識別的一些人吧,可以依托的人。比喻說,在場的這些人中。或許就有那麼一兩個。」

    蘇小憐長歎一聲。無奈的道:「是,我的確是認識陳果。可他根本就是個郎心如鐵陰狠歹毒之人。枉我一直憐憫他維護他,暗自裡照顧他。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他居然還不肯放過我……哎,我蘇小憐,居然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所有人。都不願意讓我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呢?」

    綁跪在地上的陳果猛的一下仰起頭來,凶狠陰鷙地瞪向蘇小憐,咬牙切齒地恨道:「淫婦!假仁假義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淫婦!」

    秦霄擰轉身來,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打得陳果一頭撞到了地板上,臉上赫然幾個指印。秦霄冷冷道:「我有叫你說話麼,公堂之上肆意咆哮,可施掌嘴與笞刑。本官親自動手,就不用勞煩眾位衙差大哥了。」

    陳果忿然的從地上抬起身來,凶悍的瞪著秦霄,但見秦霄直直的逼視著他,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發虛,冷哼了一聲。將頭偏了過去。跪在一旁的馬三,則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背上都快要濕透了。

    秦霄看向蘇小憐。對她道:「蘇小憐,你根本就是無罪的,為什麼一直不肯為自己辯駁呢?除了難以啟齒的馬成乾的死因。和你內心的愧疚,我想,更多的是想掩飾什麼吧?說吧,你與陳果,究竟是什麼關係。他今晚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潛進縣衙來,非要親手殺了你呢?」

    蘇小憐緊咬嘴唇,將臉別向一邊,一聲不吭。

    秦霄冷哼一聲,轉到馬三身邊,拿腳蹭了他一蹭:「好吧馬三,既然他們都不說實話,那不如,你來講給我們大家聽聽吧。蘇小憐是怎麼到了馬成乾身邊的,她跟陳果是什麼關係。這個,你應該是很清楚明白才是。」

    「是是是,小人……說。」

    馬三哆嗦個不停,「大約一年多前,小人陪馬老爺到朔州行商,在賭坊裡認識了陳果。他輸得一乾二淨了準備賣老婆……小人見她老婆長得還算周正,正巧馬老爺實在是膩煩了馬夫人,小人為了討好老爺,就將他老婆買了下來,塞到了馬老爺身邊……陳果的老婆,就、就……就是蘇小憐!」

    蘇小憐忿然轉過頭來,低喝道:「你!馬三,你這個小人!你答應過,不說出這些事情的!」

    馬三的臉皮顫抖了一陣:「蘇小憐,你這女人,也實在是太傻了。事到如今,還值得為陳果這樣的卑鄙無恥的小人掩飾麼?連我都看不過眼了!——後來馬老爺對蘇小憐很是寵愛,將她接到了老家河南養在別院,做了小妾。可是陳果這廝,卻又陰魂不散的追到了這裡來,一有空子,就跑來騷擾蘇小憐,還敲詐錢財……蘇小憐真是個蠢女人,儘管陳果都把她賣了,居然還一直憐憫他,暗地裡照顧他,背著馬老爺任由他時不時的鑽到自己房裡,行苟且之事。」

    陳果大怒,啐了一口道:「馬三,你放屁!至從在朔州分別後,我就再連蘇小憐的手都沒有碰過了。苟且,我跟你娘苟且還差不多,生出了你這個歪瓜裂棗!你才是卑鄙小人,瞞著不告訴馬成乾,說蘇小憐是從我這裡買來的,卻將她打扮成良家閨秀介紹給馬成乾。還常常敲詐蘇小憐,馬成乾賞她什麼東西,你都要暗地裡分一半,並不時的騷擾於她!我呸!」

    秦霄聽得一陣好笑:看來,這幾個人的關係還挺複雜的,暗地裡的交易和約定,也還不少嘛!

    「陳果,你又要找抽麼?」

    秦霄低喝一聲,陳果馬上閉了嘴。秦霄擰著陳果的頭髮,將他的頭抬起來,冷冷道:「陳果呀陳果,你這個大老爺們,為什麼心思那麼歹毒,要害自已以前的女人呢?再怎麼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當時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吧?是你自己好賭成性,泯滅良心的將她賣出去的。怎麼,反過來又怪她麼?再說了,我看蘇小憐暗地裡對你還不錯嘛,時不時的送些東西給你。你房裡的突厥白藥,應該就是她送給你的吧?」

    陳果臉上閃過一道驚愕之色,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沉默了許久的蘇小憐,開口說話了:「秦大人,你不要再問了。陳果,馬三,還有我這個賤女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你一併治罪吧,就當馬成乾,是被我們合謀害死的好了。」

    「你……你胡說什麼!」

    馬三急了。

    「賤人!淫婦!我真恨沒有早早殺了你!」

    陳果咬牙切齒。

    秦霄掄起大巴掌,每人賞了一個耳刮子:「你們都給我安靜點!沒問你們話,就少嚷嚷!蘇小憐,你說吧。你們這些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蘇小憐已經面如白紙,神情落寞之極,緩緩說道:「我和陳果,是結髮夫妻。一年多前,他輸干了賭本,將我賣給了馬成乾。本來我是恨死了他的,可是,卻又忘不了他。後來,他居然到河南縣來找到了我……當時他身無分文,都快要餓死了。我可憐他,就給了他錢財,讓他謀個事兒做。他卻要我再跟他私奔而去。呵,這怎麼可能?就算我心中還對他存著一份昔日的情誼,那也是不可能的了。馬成乾對我很好,很寵愛。他見我在突厥邊境那邊住了很久,很習慣和喜歡那邊的一些物什,就常常捎帶一些回來哄我開心。那些突厥白藥,就是馬成乾帶來的,然後,我將他送給了在當仵作的陳果。」

    秦霄聽完這些話,強忍住火氣,對陳果道:「陳果,你明明知道馬成乾的死因,為什麼隱藏不報?難道,你真的惡毒到了這種程度,忍心看著你以前的女人,忍受酷刑,甚至還有可能被絞首麼?」

    陳果放肆而又淒然的大笑起來:「秦大人,換作你是我,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另外一個男人捉到床上任意的**,而你自己的女人還發出一陣陣的浪笑,你會受得了麼?我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對姦夫淫婦!幸好天公作美,讓這馬成乾居然死於陰寒淫疾,哈,哈哈!實在是大快人心!還有蘇小憐這個淫婦,我就是要看著她被打得稀亂,然後生不如死!」

    原本靜立在一旁的紫笛,忍不住跳腳道:「秦大人,抽他!抽死他!滿嘴噴糞,這是說的什麼屁話!」

    李仙惠狠狠將她按了下來,但是臉上也是一陣怒意盎然,恨恨的瞪著陳果。

    沒想到秦霄非但沒有動手抽陳果,反而「呵」的一聲笑了起來:「不錯嘛,陳果。你的小心眼,還真是有點特色。不過,我更加關心另一個問題:剛才你自己說的,馬成乾死的那晚,你就在他們房外偷窺,而且目睹了當時的一切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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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4章 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秦霄說出那句話時,滿堂的人都驚咦了起來。陳果則是怨恨的瞪著秦霄,嘴唇發抖,看似連跟他拚命的心思都有了。蘇小憐則是長歎一聲,失望落寞之極。

    葛顯業急急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到秦霄身邊,驚訝道:「秦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陳果涉嫌殺死馬成乾?」

    「不,不是。」

    秦霄的挑起嘴角,自信滿滿的微笑,「馬成乾的確是死於陰寒淫疾。屍體是不會騙人的。不過,這並不是整件事的重點。真正重要的,是這個陳果,在發現馬成乾暴死後,突然進到屋裡,盜走了馬成乾身上的那塊翠涎玉。我說得對麼,蘇小憐。」

    蘇小令身體發抖,已經閉上了眼睛,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蘇小憐,你傻不傻?」

    秦霄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這陳果左右都不像個男人,把你賣了還賭債,又回來纏著你。現在還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打得遍體鱗傷,或是被絞死。我說,你護著他還有什麼意義,這樣的男人,值得麼?」

    「是,翠涎玉是我拿了。」

    陳果彷彿理直氣壯,「他搞我老婆搞了那麼久,拿他一塊玉,有什麼大不了的!」

    「啪啪」兩聲脆響,陳果的左右臉頰上各多了五個指印,紫笛怒氣沖沖的站在陳果面前,作勢還要打下去,秦霄一把將她的手拉住,拖到了一邊:「這裡好歹是個公堂。你別鬧了。」

    他仙惠皺了皺眉頭:「秦大哥,這樣的事情,沒必要再管了吧?一些民案訟事罷了。查到現在,也可以了。我們。還是走吧。這事,越發的讓人感到噁心了。」

    秦霄點頭:「好吧。這種噁心的事情,我也沒什麼興趣來管了。」

    然後走到葛顯業面前:「葛大人,打攪了這麼久,我們也該走了。這件民案,現在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葛大人看著辦去吧。至於大人地贖銅,還是挑個時候。自己罰交到吏部去吧。我也懶得為種小事,耽擱我的行程了。」

    葛顯業連連挽留:「天色已晚,大人,住一夜何妨?下官都還沒有一盡地主之誼呢!大人來河南僅半日。就查清了這麼一件案子,下官真是佩服啊!大人一定要留一夜,多留一夜!」

    「不必了葛大人。」

    秦霄堅持說道:「天氣炎熱,夜間行路,反而涼快一些,太平盛世的,我們這一行人。也不必擔心什麼大群匪盜作亂,及早趕路的好。告辭!」

    說罷,秦霄拱了拱手,帶著身邊眾人就離開了公堂。葛顯業也沒有一再苦苦相留。

    一行六人上了馬車,離了河南縣。

    馬車上,秦霄斜靠在窗門木板上,仍由馬車搖搖晃晃,閉著眼睛養神。今天下午以來,一直沉默不語的范式德。此時說道:「大人,河南縣的事情,就……就這麼,不管了?」

    秦霄繼續閉著眼睛:「那范先生以為,還要如何來管呢?」

    范式德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大人,你別怪卑職囉嗦。卑職……也是為了大人著想。像這樣的民事案訟,並非是御史直轄的範圍。如若非要強管,便有越俎代庖之嫌,嚴格說起來,也是可以治罪地。就算是下面的官員不敢上報。但心裡總是不服。所以……大人今後,還是少管這樣的事好。「「唔,我知道了。」

    秦霄彷彿都快要睡著了,聲音裡透出一股倦意,「謝謝范先生,嗯,現在走到哪裡了?」

    「離縣衙七里多路了。前面有個河南驛,我們是不是進去吃點東西,歇下馬匹的好?通宵趕路,馬匹容易累壞。」

    「行。」

    下得馬車來,秦霄卻走到車轅邊,解下套在馬匹身上地索套,回頭對愣在一旁發呆的范式德說道:「范先生領著眾人,在此等我。」

    范式德驚愕道:「大人,你……」

    秦霄閉口不言,調轉馬頭,一聲低喝「駕」朝來時的方向奔去。方才奔過不出幾步,旁邊一陣風起,直掠到秦霄身後。馬身上微微一沉,秦霄的腰背被一雙手臂環住了,耳邊傳來低語:「我就知道,你不會放下這件事不管的。河南縣的事情,也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秦霄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原來仙兒,也是會武功的。這一手輕身地功夫,倒是跟墨衣有得一拼。」

    「跟她比起來,我可是差遠了。不過,好歹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吧?」

    李仙惠緊緊抱著秦霄,雙手扣在他的胸前,「這一次,你不會拒絕我與你同去了吧?」

    「行啊,男女搭配,工作不累嘛!秦霄雙腿猛夾馬腹,大喝道,「駕!」

    馬蹄疾揚,朝河南縣衙飛奔而去。

    紫笛眼睜睜的看著李仙惠跳上了秦霄的馬背,乾瞪了好一陣眼,跑到馬車前解下一匹馬來,翻身而上,恨恨道:「好哇,都不等我!我就不會自己去麼!駕!」

    這一下要嗣業也急了,將車伕從車轅上轟了下來,對後面車子裡的鐵奴吼道:「你就別去啦!陪范式德看行禮吧。大人辦事,怎能少了俺!」

    說罷抖起疆繩,趕著馬車去追秦霄和紫笛了。

    縣衙高大的圍牆外,秦霄領著李仙惠和紫笛,輕飄飄的一躍而過,貼著昏暗的牆角陰影,朝後堂皇而去。恰巧看到,幾個衙役押著蘇小憐惜和陳果,推推攘攘地進到一間屋子,然後聽到裡面葛顯業的聲音:「你們都退出去,不用伺侯了。」

    衙役們走出房門,走得遠遠的。

    秦霄低聲道:「看吧,果然有好戲上演哦!這一趟回馬槍,看來還殺得挺值。」

    三人上了瓦房,輕手輕腳的揭開一片土瓦,朝裡面觀望。

    屋內,葛顯業趾高氣揚的端坐在高位上,旁邊侍立著馬三。陳果和蘇小憐,都被反手綁著,站在一起,恨意噴薄地瞪著葛顯業和馬三。

    葛顯業作出一副爽朗的樣子,呵呵的笑道:「陳果兄弟,現在沒有外人,我們就不用這麼生份了。來來,我替你們解了索套,我們好生敘話怎麼樣?」

    陳果忿怒的啐了一口:「呸!小人!」

    葛顯業驚得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被陳果一口濃痰吐到身上,不由得惱怒的說道:「陳果,你別不識好歹!我是念在昔日的情面上,才一直照顧你。要不然,以你這樣的品性,還配在官府裡當差?還有蘇小憐,若非我手上留情,她豈能只受三十庭仗!就是被打上七八十棍落下個殘疾也不過分。我勸你們,還是好好跟我合作,別不識好歹!」

    這時馬三也一副笑臉地湊了過來,對陳果說道:「是啊,陳兄弟!葛大人說得多有道理!也難得葛大人如此有人情味,你們,也應該知恩圖報才是嘛!」

    「知恩圖報?我抱你娘!」

    陳果惱羞成怒的大喝,「馬三,你個奸人!我抱你你娘上床!當年要不是聽信了你的妖言,我怎麼會沒了憐兒!」

    陳果大怒,衝上去對著陳果的臉就是一拳,打得他昂首就朝後面倒去。蘇小憐慌忙彎下身去,淒然的叫道:「你……你沒事吧!」

    陳果忿怒的叫道:「滾開,賤人!」

    然後吐出一口鮮血,悍然的再站了起來。

    屋頂上的秦霄等人都紛紛驚疑了起來,同時想道:這些人的關係,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複雜嘛!

    馬三衝到陳果面前,指著陳果的臉,就差戳到他的鼻子上了:「呵你個陳果,真是不知好歹!當年你家都揭不開鍋了,我才建議你將老婆賣給馬成乾的!你自己也是同意了的,怎麼,到頭來還怪起我來了?怪就只怪,你自己不爭氣,他娘的,沒見過比你還爛的男人!」

    「好啦馬三,當年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

    葛顯業擺了擺手,示意馬三住口,跑出來充好人了,「眼前的事兒吧,就是我們只能合作。不然,壞了大事,可就不好了。陳果你說呢?念在當年的情誼上,我現在保證,只要你交出翠涎玉,馬上放你和蘇小憐離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本來麼,你們的犯下的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蘇小憐根本沒事兒,你嘛,也頂多交些贖銅就行了。這些全由我來打理,怎麼樣?」

    「你別妄想了,葛顯業。」

    一直沒有出聲的蘇小憐,平靜,但是很堅決的說道:「當初我一時糊塗,聽由馬三和你的擺佈,誘使馬成乾幹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壞事,害得他夜夜不能成眠,提心吊膽。現在,他已經解脫了,你也別再想得到那塊翠涎玉。原本,我蘇小憐就是被你活活打死,也絕不會將翠涎玉的事情說出來的。沒想到。馬三這個奸人,利用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御史秦霄,將翠涎玉的事情,從陳果的嘴裡詐了出來。不過,陳果……」

    蘇小憐轉過頭來,真誠的看著陳果:「雖然你不是什麼好丈夫,但我知道,你一直是個有血性的人。只要你還記得,你是大周朝的人,就千萬不能將這塊玉交出去。我蘇小憐,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好事,只希望臨死之前,你能成全我這一次,可以麼?」

    屋頂的秦霄和李仙惠面面相覷,各自一臉的驚訝。秦霄心中驚疑道:利用我?你們還不夠格吧,我這是打草驚蛇欲擒故縱懂麼!一塊破玉,有這麼嚴重?看來,事情遠非想像的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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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5章 驚人的真相
    葛顯業頓時來了火氣,恨不得上去一掌劈了蘇小憐,但馬上換了一副猙獰的笑臉,扳過蘇小憐的臉,嘿嘿的道:「看來,馬成乾跟你的感情,還當真是很不錯嘛!連翠涎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你!這樣也好,省得我兜***了。」

    陳果頓時急了,衝上去就對著葛顯業吐著血水:「你放開!滾開!」

    馬三一腳飛踹而來,正中陳果的小腹,將他踢到一邊,就差昏死過去。

    蘇小憐桀驁的一昂首,從葛顯業的手裡掙脫:「葛顯業,你這個突厥奴,大奸細!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葛顯業步步逼近,繼續一臉的獰笑:「我說怎麼那麼奇怪,你個蘇小憐明明不是殺人兇手,任憑我在公堂之上用刑,和暗地裡好聲相問,你總是閉口不說話。原來,是想隱藏陳果偷了翠涎玉一事!很好嘛,一個婊子,也想著當什麼違護國家的英雄!我到要看看,大周的娘們,是不是真的很能挨操;大周的男人,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干,是不是真的無動於衷!馬三!」

    馬三一臉淫笑興奮的跳到葛顯業身邊:「我在呢大人!」

    「上,扒光這個臭娘們的衣服,給老子狠狠的幹她!你不是一直垂涎於她麼?現在,老子成全你了!」

    「謝大人!」

    馬三眼睛裡,頓時差點冒出綠光。搓著手,朝蘇小憐步步逼近。

    蘇小憐緩步後退,眼睛裡寫滿了驚恐,漸漸地背靠到了牆上,無奈雙手被縛,根本無力反搏,只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馬三發出一聲淫賤無比的狂笑,雙手猛然往蘇小憐胸前抓去,「嘩啦」一把,將她胸前的囚衣撕破了,露出雪白的胸脯和高聳的雙乳。

    屋頂上,秦霄連忙一把抓住紫笛。朝她扔了個眼睛,示意道:稍安勿躁!

    馬三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肆意的揉捏起蘇小憐的**,低沉的吼叫道:「***騷娘們。果然夠勁!怪不得馬成乾那個老畜牲。一夜要幹上五次!哈哈!夠勁!」

    然後,又瘋狂的朝蘇小憐的胸前舔咬而去。

    被馬三一腳差點踢暈的陳果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咒罵:「馬三,你個畜牲!你會有報應的!你會不得好死的」「嗞啦!」

    一聲,蘇小憐的褲子也被撕了個稀亂,露出雪白渾圓的大腿!

    馬三肆意的淫笑,蘇小憐則是雙腿一陣亂踢,張嘴朝馬三臉上、耳朵上咬去,可是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馬三的淫威,使她根本就毫無反抗的餘地。

    葛顯業得意的大笑,悠閒地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杯茶慢慢的抿喝,欣賞起眼前的好戲來。

    「夠了,住手!老子說,說!」

    陳果終於忍耐不住了,豁出去一般的叫道。

    「住手了,馬三。」

    葛顯業興奮的從座椅上坐起來,走到陳果身邊。「好兄弟,早點說不一點事也沒有麼?」

    馬三強吞著口水,將剛剛解開的褲腰帶又繫了回來,貪婪的在蘇小憐胸前多瞟了幾眼,極不甘心的走到了一邊去。

    蘇小憐睜開眼睛,忿怒的叫道:「陳果,你真不是男人!」

    「住口賤人!」

    陳果撕心裂肺一般的叫道。「我若不是男人,哪會不遠千里的又來找你?我若不是男人,哪會如此恨你入骨?我若不是男人,又怎麼會見你被人凌辱無動於衷!」

    蘇小憐恨意無限的怒叫:「小心眼的男人,只想著這些!你若說出翠涎玉的下落,他們照樣會殺了我們滅口,大周的各種消息和秘密,還是會被葛顯業這樣的突厥奴,源源不斷的送回突厥牙帳!」

    秦霄恍然大悟:明白了!葛顯業,居然是突厥奸細,潛伏到大周,居然是來刺探各種消息的!這塊翠涎玉,估計就是某件重要的信物吧?之前一直在馬成乾身上,他難道就是憑這塊玉石,跟突厥那邊交易消息的麼?

    陳果廝聲大叫:「住口!你這個賤人,婊子!老子只關心你,別的事,都不管了!起初你只告訴我,這塊玉價值如何昂貴,叫我帶著它遠走高飛。從那時候起,我就已經知道了,你對我陳果,還是有情有義的。我又怎麼還能,讓你被這些混蛋欺負!」

    蘇小憐長歎一聲,閉上眼睛:「昨天,你根本就不該再來的。你一個人帶著翠涎玉從此消失,多好……你心胸狹隘,一心想要報復我,這我知道。葛顯業不是已經成全了你這門心思,在公堂上將我毒打了麼?你怎麼還不死心,非要親手殺了我呢?若不是這樣,你現在已經在外面逍遙快活了……」

    「賤人!蘇小憐,你真是個賤人!」

    陳果發瘋一樣的吼叫起來,「昨晚,老子是想來救你,和我一起逃的!有了翠涎玉,我們就可以過有錢的日子,我戒賭,安心的營生,我只想和你回到漠北,過安靜的好日子去啊!」

    「喂喂,陳果老兄,敘舊敘完了吧?」

    葛顯業不耐煩的說道,「再不說出翠涎玉的下落,這馬三兄弟,可是血脈賁張憋不住了!你自個看著辦吧。你不就是想要幾個錢麼?一百兩黃金,就當是我跟你買這塊玉,怎麼樣?」

    陳果像洩了氣的皮球,頹喪的低語道:「錢,我也不要了。我知道,說出玉的下場,還是被你們殺了滅口。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許再為難蘇小憐,放她走。否則,玉的下落,我是死不會說地。」

    「行哪,我答應你。」

    葛顯業極度和藹地微笑。「突厥男人,向來最重諾言。這個,你應該知道。我以狼的名義發誓,一定不為難蘇小憐,包括你。」

    秦霄心中暗道:狼,是突厥人的圖騰。突厥人,是從來不敢拿圖騰的事開玩笑的。照現在這情況來看。這塊翠涎玉,還真的是無比重要啊!

    「翠涎玉,就在……」

    陳果把眼睛一閉,無奈而又絕望的說道,「馬成乾的肚子裡!」

    「什麼?」

    葛顯業和馬三同時驚道。「怎麼會這樣!」

    陳果殘忍的獰笑:「那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是因為我知道馬成乾這頭肥豬回來了,又要糟蹋蘇小憐了。於是跑到蘇小憐的別院,躲在外面偷聽。沒想到,馬成乾突然痛苦的大叫了幾聲,馬上沒了聲音。然後,我又聽到了蘇小憐的驚叫。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翻窗進到了屋裡,這時蘇小憐已經跑到外面叫人去了。我一看那情形,就知道馬成乾是死於縱慾。於是心中十分忿怒,將他懸在脖子上的一塊玉,塞到了他的喉嚨裡,強行讓他吞了下去。這時剛好憐兒進來看到了,他見馬成乾脖子上的玉沒了,以為是我盜走了。於是就叫我馬上逃走,再也不要回河南縣來。好吧,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們要拿玉,就去拿吧。現在,放了蘇小憐。」

    屋頂上,秦霄一擺手,紫笛會意,像夜鷹一般,從屋頂一掠而下,直撲停屍間。

    葛顯業緩緩站起身來:「我說怎麼這麼奇怪,居然一直找不到那塊玉,你陳果也遲遲沒有逃走,原來,還一直惦記著馬成乾屍首裡的那塊玉。好吧,我是會放過你的。不過,這位馬三兄弟會不會放過蘇小憐,我可不保證了,哈哈!」

    「葛顯業,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葛顯業和馬三同時哈哈大笑起來。葛顯業道:「馬三兄弟,這兩個人,就交由你處置了,我可不想插手。我可是當著狼祖的面,發過誓的。你好好料理這裡的事情吧,我去拿玉了。」

    馬三興奮地點頭,又一眼淫笑的逼到蘇小憐身邊,大笑道:「當著別人的男人,上他老婆,還真是刺激啊,哈哈!」

    馬三的話還沒有落音,葛顯業也還剛剛只走到門口,房門就被猛然一腳踢開了。

    葛顯業大驚失色,猛然朝後面跳了幾步,定睛一看,驚慌叫道:「秦……秦大人!你,你怎麼回來了。下官,正在審理這兩個犯人,大人,來得正好!」

    秦霄身邊的李仙惠,飛身掠影的直衝到蘇小憐身邊,對著馬三的小腹就一腳踢了過去。馬三猝不及防,朝後摔了個仰八叉,倒在地上哇哇的痛叫起來。李仙惠脫掉身上的披帛,替蘇小憐罩住了裸露的前胸,然後將她扶到了一邊,和秦霄站在一起。

    秦霄寒著臉,朝葛顯業走近幾步:「葛大人,戲,就不用演了。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本官就一清二楚。你還是老實交待吧。你這個突厥人,混到大周這麼久,究竟幹了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葛顯業作最後的掙扎:「秦大人,你,這……這話是什麼意思,下官,怎麼一點也聽不明白?」

    背後的蘇小憐說道:「秦大人,不用問那麼多了。事到如今,我全都告訴你。葛顯業,你別以為馬成乾就真的聽你的話,什麼也沒有對我講起。告訴你吧,至從你半年前,假裝好人將被趕出馬家的我,再塞到馬成乾身邊的時候,借此來利誘他為你們賣命的那一刻起,馬成乾什麼事情都沒有對我隱瞞過了!」

    葛顯業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那種凶悍暴戾的神色,從背後抽了一把刀來:「既然是這樣……那麼,就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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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6章 放長線,釣大魚

    秦霄將陳果從地上拖了起來,讓他站到自己身後,然後對葛顯業說道:「葛顯業,我勸你,還是不要作困獸之鬥的好。乖乖的束手就縛,老老實實的將你們的陰謀交待清楚,或許可以求得一條生路。」

    葛顯業將長刀架在胸前,哈哈的大笑:「簡直就是屁話!我突厥男兒,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投降的儒夫!以為都像你們這些漢人,為了些許的金錢和女人,就能出賣尊嚴,出賣祖宗麼?」

    泰霄聽得火起,正準備衝上去將他狠揍一番,不料身後傳來一陣大喊,大批的衙役朝這邊湧了過來。攢動的火把中間,一個碩大的人影格外醒目——李嗣業。

    李嗣業跑到秦霄身邊,瞪了瞪葛顯業一眼,然後樂哈哈的說道:「大人,俺來了。這些傢伙,起初還不讓俺進來呢。將俺惹毛了,將他們全都揍了一頓。現在全都不敢羅唣了。正打得高興的時候,那個叫什麼王子葉的河南縣令回來了,我才手下留情沒揍他們了。他現在正帶著人往這邊趕來。」

    正在這時,一個年約四十,頜下三縷長鬚的團袍官員,急急走到堂前:「下官河南縣令王子葉,見過秦大人。秦大人,此間的事情,下官都已經略略明瞭,這個葛顯業,下官也懷疑他許久了,沒想到,居然真的是突厥奸細!」

    秦霄打量了一陣王子葉,黃白面皮,文文弱弱,沉穩老練的樣子。歷來縣令主文,縣尉則多是武官。相對比於葛顯業的凶悍,王子葉就顯得文雅了許多。

    秦霄抱了一拳回禮:「王大人來得正好。此事發生在你河南縣。若是本官處理,就非得要鬧到朝廷上去,王大人也難免受到牽連;若是王大人自行料理,那就不同了……這個,王大人,明白我的意思麼?」

    「明白,明白!」

    王子葉連連點頭。「多謝秦大人體諒下情!」

    泰霄看了一眼孤身猶斗的葛顯業,對王子葉說道:「那好吧王大人。你將此賊擒了,交與本官帶回朝廷,與你請功。」

    周朝的「奸細」或者說「賣國」罪,都是重罪,屬於「十惡典刑」的範疇。王子葉作為葛顯業的左右同僚,居然沒有查覺他是奸細,是要處以瀆職罪,或是共犯論處地。現在秦霄將抓捕葛顯業的事交給王子葉,無疑是給了他一次脫罪了機會,賣了個大大地人情。

    泰霄心裡想得明白:現在,葛顯業已經成了落水狗,姑且不論這王子葉跟他是不是同黨,也要將王子葉爭取過來,要不然眼下就是一派頹勢了。王子葉應該不會蠢到,想要謀害御史,公然造反吧?所以,就算他們是同夥,也只能犧牲葛顯業,保住自己。

    王子葉指著葛顯業,恨恨罵道:「葛顯業,你這個突厥奴!我大周不曾虧你,本官也一直舉保你,讓你從一個小小的火長做到了縣尉。沒想到你卻狼性不改,暗中做出這種禍國殃民的勾當!來人。將他予我拿下!」

    身後的衙役呼啦一聲都闖了進來,將葛顯業團團圍住。

    秦霄對李嗣業說道:「李將軍,這葛顯業看似還有些武勇,你在這裡幫王大人擒賊,記得,一定要活的。」

    李嗣業凜然點頭:「大人放心!」

    被圍在中央的葛顯業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大刀一揮:「你們這些漢人。只知道以多欺少仗勢欺人!幾時懂得,什麼是勇士!什麼是英雄!老子今天虎落平川,你們也休想得到老子的囫圇屍首,更不用說是活的了!」

    說罷,「喝」地一聲,舉起長刀朝自己脖子間抹去。

    哧啦啦的血柱,從葛顯業的脖頸間噴了出來,他的人頭,已經只剩一點點皮肉連在脖子上,耷拉了下來,眼睛裡卻還射出凶悍暴戾的光芒。

    躲在他旁邊的馬三,頓時嚇得哇哇的大叫起來,連滾帶爬的朝牆角縮去。圍成一圈地衙役們,也「嘩」的一聲驚叫,往外閃了幾步。

    葛顯業的屍體,轟然倒地。

    眾人正在驚愕,秦霄對王子葉說道:「恭喜王大人剪除了河南縣奸細。稍後可自寫表文,將此事呈報吏部與刑部,自有封賞。本官,就不再插手了。」

    王子葉面露喜色:「謝秦大人垂憐關愛!下官真是,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秦霄打著官腔呵呵的笑:「王大人自行料理,本官失陪了。」

    說和李嗣業、李仙惠,帶著陳果和蘇小憐,逕直來到了停屍間。

    停屍間外,幾個仵作間的下人,打著燈籠心驚膽顫的圍到門外,有的還摸臉捂肚子,一臉的菜色。見到秦霄等人上來,之前陪秦霄去過陳果家的那個下人跑上來,訴苦道:「秦大人,您來得正好!那個,與您同行地小姑奶奶煞星,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跑到這停屍間來幹嘛,還把我們這些守屍的下人通通趕了出來,半步不得靠近停屍間。稍有遲緩,就被她手腳並用地扔了出來,好不苦惱!」

    秦霄『哦呵呵』的乾笑,心頭汗道:這個紫笛,拿著雞毛當令箭,威風還擺得真不小啊!

    秦霄上前推開停屍間的大門,只見紫笛叉著手抱著劍,盤腿坐在馬成乾屍體旁邊空噹噹的停屍床上,見到秦霄等人到來,紫笛從停屍床上跳下來,灰溜溜的跑到秦霄等人身邊,低聲道:「你們總算來了!這地方,陰森森冷兮兮地,我就一直擔心馬成乾的屍體,什麼時候會詐屍跳起來呢!」

    李仙惠將紫笛拉到身邊,低低的笑道:「原本你也會害怕的哦!我還以為,紫笛女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我……我哪有害怕!」

    紫笛犟嘴,「只是……有一點點。『擔心』而已!」

    衣衫襤褸的蘇小憐,見到馬成乾的屍體,已經是無聲的落下淚來。李仙惠和紫笛將她帶到停屍間外,安慰勸解去了。秦霄和李嗣業將陳果帶到馬成乾的身邊,對他說道:「從屍體裡取東西,是你的手藝了。而且,這塊玉是你塞的,你應該最有分寸。好吧,現在動手,將玉拿出來。」

    陳果點點頭,接過秦霄從仵作下人那裡借來的刀具,在馬成乾的喉間摸索了好一陣。一刀切下去,皮肉翻滾,喉管被切開,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石,被他取了出來。陳果將它拿到停屍間的盛裝井水的桶子裡清洗了一番,交到秦霄手上:「就是那塊翠涎玉。原本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塊玉有什麼重要的。只當是值錢的寶貝。沒想到,誤打誤撞,搞出了這麼多事情。」

    秦霄接過玉石,在手裡仔細打量觀察了好一陣,發現這就是一塊極純的「松綠石」現在夜色燭光中不太好分辨顏色,但也可以看出,此玉不是很透明,正是突厥特產聞名的「突厥玉」這種玉很珍貴,到了清朝的時候,常常用來作為皇族人額前的那種裝飾品,在大唐時,也被許多貴族仕子用過飾物。單說此玉,在現在並不是很稀有少見。但是它上面被雕飾的花紋,就比較特珠了——玉的一面,被雕成了一個狼頭模樣!

    狼,突厥地圖騰。與大唐皇族的「龍」、「鳳」意思很接近,普通人,是不敢濫用的。除非……是突厥皇族!

    也就是說,這塊玉。極有可能是馬成乾,與突厥皇族見面接頭的信物。

    素霄心裡仔細思量了一陣,將玉仔細的收了起來,對陳果說道:「陳果,雖然你這次,沒有犯下太大的事,頂多就是『虐屍』和『瀆職』罪,可以用贖銅來免罪。但是,你一個大男人,卻連女人的心性也不如,心胸狹隘,小器無知,真的很令人感到恥辱!你自己,知道錯了麼?」

    陳果長歎一聲:「大人教訓的是,我陳果……真的是羞為一世男人。我這次,真的是很對不起小憐……」

    素霄點頭:「知道錯就好,幸好還有補救的機會。蘇小憐也是無罪的,而且,她寧死也不說出翠涎玉地下落,其志可嘉,理應褒獎。這樣吧,你們兩人的事情,就由本官做主,再行撮合了。只要蘇小憐沒有意見,你們就依舊做回夫妻吧。你要罰交的贖銅,本官替你們料理,交到河南縣衙。另外,贈送你們一些錢物,你帶著蘇小憐,回漠北老家,好好日子去吧!」

    「這!……」

    陳果驚訝道,「陳果是有罪之人,能得豁免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求憐兒能從此過得好,也讓我的良心好過一些。萬萬不敢接受大人的賞賜。至於憐兒……我想,她多半是不願意再與我在一起的吧。哎!……」

    正在這時,房門口,李仙惠和紫笛扶著蘇小憐走了進來,蘇小憐將剛才陳果地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對陳果說道:「陳果,雖然你以前做了許多對不起我的事情,但我心裡,還是一直把你當我的夫君來看。馬成乾待我不薄,現在他屍骨未寒,我不能就這樣跟你一走了之。三年之後,你再來河南接我吧……」

    陳果驚喜道:「憐兒……你!你所說當真?」

    「呆子!」

    紫笛撇撇嘴,低聲忿然道,「也幸得你遇到的是蘇小憐。換作是我,非一刀把你喀嚓了才解恨!」

    蘇小憐面上微紅,避開了陳果炙熱的目光,對秦霄說道:「秦大人,馬成乾生前做的事情,我雖然不是全部清楚,但也明白個十之五六。現在,就和盤托出,告訴大人。」

    秦霄點頭:「不過,這停屍間似乎,並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陳果,馬成乾的屍首,你再料理一下,別被苦主反告一狀就不好了。」

    陳果聞言馬上開動,現在,他已經像是上了發條一般,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拿起針線,飛快的將馬成乾的喉嚨又縫好了。

    眾人出了停屍間,王子葉料理完了葛顯業的屍首,也趕了過來。秦霄將他叫到一起,聽蘇小憐娓娓說起了,馬成乾身前的一些事情。

    原來,馬成乾在半年前,被馬三和葛顯業,威逼利誘之下,答應了葛顯業,幫他往突厥遞消息。這塊玉石,就是他與突厥那邊,聯繫的唯一信物。每次遞出消息的時候,突厥那邊都會給馬成乾一筆不廉的佣金報酬。而提供消息的,自然就是葛顯業,然後馬成乾的一舉一動,都有馬三從旁監視。他若稍有異動,葛顯業等人,就會拿蘇小憐和他的家人開刀,藉以威脅。

    馬成乾的意外猝死,以葛顯業來說,筒直就是一場突然的災難。而恰巧此時,妒心成災的陳果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並將玉石塞到了馬成乾的喉嚨裡。於是蘇小憐就誤以為,一向貪財好賭的陳果盜走了翠涎玉,索性叫他攜玉逃走,自己如何被葛顯業拷打逼問,也一言不發。除了心中對馬成乾的報愧,更多的是想隱藏翠涎玉的事情。然而最終,陳果良心發現,又回來想救蘇小憐一起逃走,才有了眼前的這一幕幕。

    可以說,正是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和意外,才使得這一件普通的民案,引出了葛顯業這樣一個隱伏在大周的突厥蛀蟲!

    素霄將馬成乾的死因,以及陳果與蘇小憐的事情,都對王子葉說了個清楚,並且,不顧王子葉的力拒,替陳果代交了一些贖銅,並贈送給陳果一些錢財,讓他回漠北營生去了。王子葉也是個審時度勢懂禮數的人,當即放了陳果和蘇小憐,並將馬成乾暴死一案的真相,送了判辭到馬家,並沒有開榜公佈大肆宣揚。蘇小憐則回到了她的小偏院裡,矢志為馬成乾守孝三年,到時候再等陳果回家接她。

    連夜料理完這些瑣碎的小事,秦霄帶著李仙惠等人離開縣衙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著魚肚白了。

    芋仙惠依舊與秦霄同乘一騎,從後面抱著他的腰背,在他耳邊說道:「秦大哥,你現在很會裝糊塗了哦!」

    素霄笑道:「此話怎講?」

    李仙惠合在秦霄胸前的手,輕輕的掐了他一把,低低恨道:「你總是把我們這些人,都當作是傻瓜呢!那葛顯業,一個小小的縣尉,能得到什麼機密的消息?還有王子葉,也極有可能跟葛顯業是一丘之貉,你為什麼,裝作不聞不問呢?」

    素霄呵呵的輕笑:「沒想到,仙兒如此聰明,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現在和王子葉撕破面皮,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處。再說了,他估計也只是個小角色罷了,犯不著現在動了他,打草驚蛇。正如仙兒所說,一個小小的縣尉,哪裡弄得到什麼值錢的絕密消息?我估計,葛顯業這批人,在朝中必有大靠山。這一次,我們姑且裝聾作啞,放長線,釣釣大魚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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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7章 覲見武皇(上)
   數日後,大周西都,長安城明德門前。

    秦霄等車馬停落下來,方才下了馬車,就有戍城的軍士上來行禮問道:「敢問大人,是御史台的秦大人麼?」

    秦霄奇道:「正是!你如何認得我的?找我又有什麼事情?」

    軍士連連行禮,面露喜色:「小人是南衙禁軍大都督衛王殿下的士卒。數日前,殿下就將秦大人的相貌描述給小人們聽了,說大人『年約二十、身長六尺、英武不凡、相貌出眾』,命小人等見到秦大人,就速速通報給殿下。」

    正巧這時范式德和李仙惠等人也下了馬車,準備略作休息,圍到了秦霄身邊。秦霄不由得哂笑道:「不錯嘛,剛到長安,就被人猛拍了一陣馬屁,這我都快要飛起來了。」

    眾人都一陣好笑。

    秦霄轉對那軍士說道:「那你就回報衛王殿下,說秦霄回御史台交了差事,就來拜訪。」

    衛王,也就是之前的義興王李重俊。因為江南一案功績,被表為衛王,統率南衙禁軍了。

    稍事休息後,眾人重上馬車,李仙惠卻一反常態,鑽進了幹什麼霄和范式德的馬車中,擠挨挨的靠著秦霄坐著,神色頗有些緊張。范式德左右不自在,於是找了個借口下了車,跑去和李嗣業坐同一輛車子了。

    馬車重新開動,李仙惠將頭輕輕靠在了秦霄肩上,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肘兒,沉默不語。

    秦霄知道,從江南逃亡而回的皇嗣李仙惠。如今看到了都城長安,想像著自己的親人就在不遠的地地方,卻不能相認,心中的痛苦和彷徨,是可想而知的。

    秦霄伸出一隻手,將李仙惠輕輕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李仙惠緩緩搖了搖頭,對秦霄釋然一笑。說道:「我沒事。習慣一下就好了。」

    馬車在寬闊的長安街道上緩緩而行,依照秦霄的意思,並沒有在最醒目的通往皇城的朱雀大道貌岸然上招搖,而是折轉了幾個彎兒。往西北而行。走到了延平門附近,和現在世界上最大最繁華地集市——「西市」隔街相望的地方,秦霄叫住了馬車。

    眾人下了車,聚到一起。

    秦霄對李仙惠說道:「仙兒,我和李嗣業、范式德回御史台交旨辦些公務去了。朝廷暫沒有給我安排住處,你和紫笛、鐵奴,就暫且在這家『望月樓』客棧休息一下。辦完事情。我們就回來接你,到時候再一起做安排。嗯,前面就是西市,大周朝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不過,暫時先不要去,以後有時間,我再陪你去逛逛。「李仙惠點頭:「秦大哥放心。我們在這裡休息,你快去快回。我們等你。」

    秦霄等人都已換好了官袍,此時略略整理了下。啟程前往皇宮。

    長安城的皇城外郭城,是完全採取棋盤式對稱佈局,城內東西14條大街,南北10條大街,把全城分割成大小不等地裡坊。彷彿一塊塊整齊的豆腐塊放在平整的棋盤之上。朱雀大街就是全長安的中軸線和主幹道,以此為界將全城分成東西兩半。城的東半部與西半部各有五條南北向的大街,構成街道的對稱格局。

    而西市和東市,就是長安貿易交流地中心了。尤其是西市,已然成為了大周朝乃至是當今世界最繁華的地方。

    秦霄等人橫穿西市,直朝朱雀大道盡北的皇城朱雀門而去。秦霄此行遠赴江南,所到之地也算多了。見到的熱鬧地方,也不在少數。但還沒有哪個地方,能跟西市的繁華和嚴整相提並論。寬逾百米街道,全由整合無縫的巨石板鋪就,大周朝無數的絲綢、瓷器、茶葉等等特產,就是以這裡為出發點,走上絲綢之路,運到了不同的國家。外籍的商人們,也大多在此,將他們從外邦帶來地奇貨傾銷。除了執行宵禁的時候,西市中的曲菀歌坊、酒樓茶肆,永遠都是聲色飄香人滿為患。『金吾不禁,玉漏無催』,用來形容西市豐富多彩的悠閒生活,再也恰當不過了。

    在這裡,每一天都是過節一樣人流熙攘。就在你伸個懶腰扯個哈欠的時候,價值百萬地交易拍手而成,滾滾的錢財流入各色人等的腰包。

    秦霄從西市這裡,彷彿感覺到了一種,21世紀都市緊張而又快節奏的生活韻律。除了噴著煙霧的汽車換成了篤篤的馬車,似乎沒有什麼巨大的差異了。而且這種古韻地建築和街道,更體現出奢華和儒雅,比之冷冰冰的高樓大廈鋼鐵車輛,更讓他產生一種共鳴和親近。

    秦霄心中暗暗的想道:這樣繁華欣榮規模巨大的西市和長安古城,居然就被唐末那群土匪一般的起義軍毀掉了……盛世的榮耀,就這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嗯,至少在我秦霄有生之年,是絕不容許安史之亂這種事情發生的。

    時近晌午,例行的上朝已經退散了。天氣炎熱,朱雀門前,也沒有多少官吏來往行走。秦霄等人出示了官憑印信,進了朱雀門,走上了直通向皇宮正殿太極宮的承天門大街。御史台,就在承天門大街之左,過了緊挨著朱雀門接待外賓的鴻臚寺,就到了。

    范式德對於皇城之內複雜的路況瞭如指掌,一路上還不停給秦霄介紹,說哪裡是太常侍、太僕寺、中正寺,在這些地方辦公的官兒,都是些什麼人,做些什麼事情,說得頭頭是道。待介紹完最後一個宗正寺後,范式德指著一棟宅子,說道:「這裡,就是大人今後要常來的地方了,御史台。御史台與宗正寺、太史監左右相鄰,前後分別是鴻臚寺和右威衛。「秦霄不由得呵呵輕笑起來:「在這長安城和皇宮之內,若是少了像范先生這樣優秀的導遊。還真的可能會迷路。「范式德眨巴著眼睛,愣道:「導遊?……」

    秦霄剛剛一腳踏進御史台大門,早有一名身著綠袍年約三十餘歲地官吏迎了上來,對秦霄拱手道:「秦大人,下官是御史台錄事馮年新。但凡外巡而歸的欽差,都先由下官接待,整理好各項呈文,再上報御史大夫。轉逞陛下。」

    秦霄奇道:「哦,你倒是認得我?」

    馮年新笑道:「秦大人是御史台的同僚,又是當今朝中的大紅人,誰不認得?當初秦大人領官袍文書時。曾來過一次御史台,下官就將秦大人的尊容,牢牢記住了。像大人這般龍鳳之姿的青年才俊,走到哪裡,都自然是讓人過目不望的。只是,像下官這種九品小官兒,難得入人法眼。秦大人估計是沒什麼印象了。」

    秦霄呵呵的笑:「馮大人客氣,客氣了。既然如此,就勞頓馮大人,引我去見御史大夫吧。」

    心裡卻暗道:還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走到哪裡,都有人拍馬屁了。

    馮年新點頭哈腰,將秦霄等人往堂內領去:「巧得很。前不久,相王殿下剛被任命為御史大夫,今日散朝之後一直在內堂處理公務。尚未離去。」

    相王?秦霄心中暗道:那不就是李顯麼,李隆基地親生老爹,前後當了兩次皇帝的角兒?

    馮年新快走幾步,進到內堂一間房內通報了一聲,然後聽到裡面說了聲:「有請。」

    聲音柔和而低沉。

    秦霄和范式德、李嗣業跨門而入。看到一個身著黃袍頭戴束髮玉冠的中年男子,正和藹的對秦霄笑著:「哦,是江南道巡查使秦大人回來了。唔,來得正好。本王正好有事找你。」

    秦霄走到李量坐地桌前,拱手一揖道:「不知相王殿下,找秦霄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你不必多禮。」

    李旦站起身業。四平八穩的走到秦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棟樑之材,真是後生可畏呀!陛下早些日子,就跟本王下過旨意了,說若是你回御史台交旨,就叫你直接到大明宮面見陛下,不必將江南的巡查檔案留在御史台了。有什麼事,由她老人家親自定奪論判。」

    秦霄點頭應允:「秦宵明白,謝相王殿下提點。」

    心中卻暗道:倒也跟我預想的一樣。武則天,是不會讓江南的消息,落到御史台的手中,讓它大肆散播地。自己來御史台走這一遭,也就是個過場罷了。

    李旦白胖胖的臉上,一直笑意不斷:「秦霄,你我算起來,也是同僚了。既然是剛從江南遠道回來,理應替你接風洗塵才是。要不我看這樣,稍後你進宮面見聖上之後,陛下若無廷宴安排,秦霄兄弟就到本王的府上,來小酌幾杯怎麼樣?」

    然後李旦略略壓低了一些聲音,輕笑道:「怎麼說,我也是阿瞞的父王;你跟他結義,也算是我半個兒子了。老子給兒子設宴,你沒理由不來吧?」

    秦霄忙拱手回禮:「殿下言重,秦霄安敢托大不來!若是皇帝陛下沒有別的差譴,秦霄必然到府拜上!」

    「那就好!」

    李旦呵呵的笑,又拍了拍秦霄的肩膀,「去吧。陛下在太極宮東北的大明宮,若是不識得路,我差馮年新領你去。哦,皇帝說了,你一個人進去就行了。李將軍和范大人,就留在這裡休息片刻吧。」

    秦霄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謝殿下。」

    然後和馮年新一起出了御史台。

    秦霄心裡暗道:這次跑了一趟江南,回京後連相王這樣地親王都請我赴宴了……也罷,在朝堂之上,朋友多,總比仇人多的好。更何況,他還是李隆基的老爹,我現在的頂頭上司,犯不著不給面子得罪他。

    馮年新領著秦霄,一直走過了承天門大街,進了承天門,入眼見到巍然屹立的太極宮。早朝已散,此時人已不多,唯余蒼然聳立地宮殿樓台,和戍立的羽林衛衛士。馮年新領著秦霄,左繞右拐的穿過了太極門、兩儀門、承香殿,直到出了太極宮的北門玄武門,再往東北走過了一段路程,才入眼看到大明宮。馮年新拱手告辭:「秦大人,下官未經傳詔,不也擅入大明宮。秦大人可在丹鳳門前,請御前侍衛入內通報。」

    秦霄點頭謝過:「有勞馮大人了。」

    秦霄依馮年新所說,在丹鳳門前請衛士通報,然後靜靜的等在那裡,足足有大半個時辰,才遠遠見到那個侍衛小跑著回來,對秦霄拱手道:「秦大人,陛下宣你入見,並派女官上官婉兒前來引路。」

    上官婉兒?秦霄心頭一笑:許久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果然,片刻之後,身著男式官服,頭戴雙翅帽的上官婉兒就出現在了秦霄面前,似笑非笑,眼神中意蘊良多的對他說道:「秦大人,第二次進大明宮,可也是我領地哦!走吧,陛下正在太液池的太液亭裡,賞魚納涼呢!」

    秦霄呵呵的輕笑,跟著上官婉兒朝前走去。剛走出沒多遠,方才過了鐘鼓樓,上官婉兒就入慢了步子,與秦霄並肩走到一起,對他說道:「喂,上次從江南回來,我都忘了一件大事兒,沒找你詐兩件物什作紀念。怎麼樣,這次你回京,記得給我帶禮物沒有?」

    「你說呢?」

    秦霄一臉笑意,「你身在皇宮,什麼珍奇沒有見過,還有你能看得上眼的物什麼?臨走的時候,你說要我到了長安,還你兩樣東西。這不,我全帶來了。」

    「全帶來了?」

    上官婉兒微作驚喜,往秦霄身上前後看去,「在哪裡?」

    秦霄哈哈的笑了起來:「你要聽的《白蛇傳》的故事麼,自然是在我肚子裡;你要吃的烤魚,也就是用我這雙手去弄。所以,我秦霄這個人,就是禮物嘍!」

    「呀,你這人,好貧嘴!」

    上官婉兒嗔怒道,「沒帶就是沒帶,也這般不老實!不過也罷,既然你說,你『秦霄這個人,就是禮物』,那好,從今天起,你可就是我上官婉兒的人了,嘻嘻!」

    「那敢情好。」

    秦霄故作嚴肅,「我堂堂的大周官吏,竟成了你上官婉兒的家奴了。」

    「那我不管,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上官婉兒依舊嘻嘻的笑,面上卻已是奼紫嫣紅,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別有想法,「快點走吧!陛下正等首我們呢。只知道扯淡的小賊。」

    說罷加快了步子,像是歡快小跑一樣的朝前跑去。

    秦霄不由得搖頭苦笑:這小娘們,倒還挺霸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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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8章 覲見武皇(下)
    過了含涼殿,終於見到一個偌大的人工湖泊——太液池。這裡就是皇家內菀的園林景區了,面積與整個楚仙山莊差不多。湖心有三個島嶼,分別是蓬萊、方丈、瀛州,分別取了傳說中的三個仙島之名。太液亭,就坐落在蓬萊島之上。

    上官婉兒領著秦霄,上了一艘金碧輝煌的遊船,朝蓬萊島駛去。二人立在船頭,上官婉兒感慨道:「雖然這皇家內菀也有水有船,但總沒有當初在江南時,那份閒逸輕鬆的感覺。」

    秦霄思索了起來,想到歷史上的上官婉兒,因為宮廷事變,最終死於非命,還落下一些不好的名聲。此時眼前的上官婉兒,已經與歷史上的真實人物出入太多,而且,還與自己有了「交情」萬一到時候,歷史的巨輪不容抗拒的前進,上官婉兒再遭遇到類似的事情……

    秦霄開口說道:「婉兒,你有想過,離開皇城大內,離開皇帝身邊,做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麼?」

    上官婉兒輕歎了一口氣:「想過又如何,沒有想過又如何?以我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若是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倒是情願回到江南那種地方,過平實簡單的日子。」

    秦霄聽在耳裡,記在心頭,暗暗道:若有機會,倒是要成全了她才好……

    蓬萊島到了,秦霄扶著上官婉兒,二人方才下得船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喲,這位就是當朝的大紅人,秦霄秦大人吧!」

    秦霄鬆開上官婉兒的手,遁聲望去,見兩個男子正朝自己走來,笑吟吟的打招呼。上官婉兒急急在他耳邊說道:「這兩位,就是恆國公張易之,和散騎常侍張昌宗。快上去行禮。」

    秦霄仔細打量了走來的兩個男人,都是衣飾華貴考究,風度翩翩儒雅瀟灑,尤其是左邊一人,生得面如桃花毫無暇疵,竟比女子的面龐更加白嫩潤澤。而且眉清目秀,帥得一蹋糊塗。秦霄心中暗暗道:這兩個,就是著名的武則天面首,張易之和張昌宗兄弟?那個帥帥的小白臉。就是人稱,面如蓮花美六郎,的張昌宗麼?還真是各有一副好皮囊!

    現在武皇年事已高,許多政事都交託給張易之兄弟去辦,使得這二人權傾朝野,連太子李顯和武三思等人都爭著為二人執鞭牽馬。還真是名符其實的「妖人」想歸想,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秦霄拱手立於一旁,恭聲道:「下官秦霄,見過二位大人。」

    張易之笑呵呵的道:「婉兒,可要將秦大人招呼好了。他現在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千萬不能怠慢。」

    上官婉兒唯唯諾諾:「婉兒知道。」

    張昌宗大搖大擺的走到秦霄身邊,傲慢道:「秦大人,到亭子那兒去吧。為了接見你,皇帝將我兄弟二人都打發走了。你這秦大人,面子可不小哇!」

    張易之放肆地哈哈大笑:「六弟,別動不動就唬人嘛!秦大人,我家六弟跟你開玩笑呢,別往心裡去呵!好吧,你們上去吧,別誤了正事,我們兄弟二人,告辭了。」

    秦霄不動聲色,拱手回揖:「二位大人好走。」

    二張施施然的走了,上了遊船,走進了船艙。

    秦霄心中暗暗忿道:妖人賊子,狐假虎威!武則天一下台,你們就等著倒大霉吧!

    上官婉兒急急的拉了拉秦霄的袖子,低聲道:「快走吧,快走!」

    秦霄不由得微微生疑:這上官婉兒,怎麼見了張家兄弟,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兒一樣,慌張張的?

    武則天今天穿了一身悠閒的白色絲袍,半年不見,害過一場大病的女皇,彷彿蒼老了許多,鬢角也多了許多白髮,但面色還挺紅潤,看似心情也還不錯。

    秦霄自然是跪拜行禮,武則天笑呵呵的笑:「起來吧,今天沒有外人,也不是在朝堂之上,繁瑣的禮節,能免則免吧,賜座。」

    秦霄拱手:「微臣不敢。」

    「但坐無妨。」

    秦霄在武則天側面坐了下來,武則天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婉兒在此伺候就行了。」

    宮娥太監們紛紛出了亭子,遠遠的走開了。

    秦霄道:「微臣巡獵江南,半年任期已到,特來向陛下交旨。」

    武則天笑容可掬,聲音朗朗:「嗯,不錯。朕等你,也許久了。你這一趟江南之行,可以說是功德圓滿,令朕十分的滿意。尤其是徹查了火鳳逆黨一案,令人拍手稱快,朝堂震驚。秦霄啊,可敬你年紀輕輕,居然能在那樣複雜凶險的境況之下,還能弄潮於驚濤駭浪。真不愧是忠臣良將之後,我大周的頭號武狀元。朕,總算是沒有看走眼。」

    秦霄拱手道:「陛下太過讚譽了,這些,都是微臣份內之事。」

    武則天頓了一頓,依舊一臉笑意地看著秦霄:「上次衛王李重俊回京交旨的時候,還帶回了繳獲的若干金銀彩帛,都已繳入了國庫。據說還有一處賊贓,就是江南的什麼楚仙山莊是麼?朕已經決定了,將這處宅子賞賜予你,當作是你這次立下大功的獎勵。」

    意料之中的事情,秦霄也不再推辭:「謝陛下。」

    武則天繼續說道:「秦霄,那一次軍儀刑堂之上的堂審供辭,你委託上官婉兒呈給朕,朕已經看過了。其中辦得漂亮的地方,朕也就不一一褒獎了,總的來說,很合朕的意思。但是,數百甚至近千名官員。你是如何一一甄別良善的呢?你手中,莫非還有某些類似於名冊的東西?」

    秦霄心頭一凜:不是吧,水樂冊的事情,現在可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估計,這武則天是憑空猜的吧?莫非,她是在防微杜漸,不允許出現什麼『土皇帝』,給我暗暗敲的一個警鐘?以她的老辣,斷然能夠想到,那些被我放過了的官員,會對我感恩戴德吧?暗地里拉山頭、聚幫派,可是朝局中皇帝最討厭的事情。她若是知道,我現在已經隱隱成了江南土皇帝。估計會毫不猶豫的將我砍了吧?

    秦霄拱手答道:「回稟陛下,微臣當初,曾深入火鳳內部,陰差陽錯的。擔任了一回江南官吏的『招降使』。所以,哪些官員是忤逆的,哪些是清白的,自然個個瞭然於胸。」

    「哦。原來是這樣。」

    武則天高深莫測的笑,「江南可是個好地方,要是反賊們這麼一鬧起來,損失可就大了。這一趟,你居功至偉呀!」

    秦霄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對武則天說道:「陛下,這是微臣此次巡獵江南,平火鳳叛黨,察查吏治民情的所有事情,都記載在此折中,請陛下過目。」

    武則天接了過來,隨意的看了幾眼,就遞給了一旁的上官婉兒:「秦霄,你很有潛質,如果用心努力,一定會有前途地。狄公與朕是君臣,亦是良友知己。他將你舉薦給朕,朕也會盡力的栽培你。但是你也有些壞毛病,太過於感情用事,辦事容易衝動,不計後果,把一些辮子留給人去抓。這都不是什麼好習慣、好事情。你明白朕的意思麼?」

    秦霄拱手點頭:「謝陛下教誨,微臣銘記於心。」

    心裡卻暗暗叫道:這李仙惠的事情,看來武則天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這又在給我敲警鐘呢!阿彌陀佛,你不會那麼狠心,將我和李仙惠,都給砍了吧?

    武則天輕輕長歎了一聲:「朕,年歲已高,不想再造下許多地殺伐。江南的事兒,你打理得正合朕意。也算是,挽回了朕心中一處小小的遺憾。但是你可要記住了,不該再走上檯面的人,就永遠不要再走上檯面。這件事情,我相信,你能處理得好的,是麼?」

    秦霄忙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處理妥當。」

    心中暗暗竊喜:看來,當初婉兒說的那十六字金批——「其行難赦,其情可憫;其罪當誅,其志可嘉」自己總算是沒揣錯意思,武則天的心裡,對於當初殺了李仙惠,也是有些後悔的;而且,她並不想再將李仙惠殺死一次!只要能將李仙惠藏得好好的,她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夠啦!畢竟處理江南案的時候,所有的表面文章都做足了的,只有一個靠易容術假冒了永泰郡主的吳仙兒出現,足以掩塞悠悠之口了。

    這件事情,真的是挺微妙的。武則天和秦霄,兩人都心知肚明,卻當面打起了迷蹤拳,誰都不去戳破這層薄薄的窗紙。但也唯有這樣,才能將事情處理得平衡妥當。

    秦霄現在,彷彿蒙了若大的賞賜,心裡好一陣高興起來。想了一想,又說道:「微臣為破獲江南逆黨,曾與逆黨匪首吳仙兒假意成親,當時收受了彩禮約有八十餘萬貫,現已運達京城,還請陛下定奪,這筆巨款,該如何處置。」

    武則天呵呵的笑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上官婉兒,說道:「婉兒,你說的還真是不錯。這秦霄呀,還真是個小滑頭。秦霄,你和李重俊繳獲的江南逆黨的錢糧,足有八百餘萬貫,都已收沒國庫之中。這些許的彩禮,跟那些比起來,也就是個零頭,而且既不能算是賊贓,也不能算是賄賂,朕又如何好處置?你自己說吧,要朕如何處理?」

    秦霄忍住笑意:「微臣想將其全數上繳國庫,或是賑派到受災、窮困的州縣,散濟於民。」

    「好啦好啦,你就別在朕面前裝傻賣乖了。」

    武則天和上官婉兒都笑了起來,武則天笑道:「我大周的天下,若有遭災的地方,哪裡又用得著你秦大人掏腰包去賑災,那還要我這個皇帝作什麼?這筆款子該如何處理,朕不想再過問了。」

    秦霄心裡嘿嘿的笑了起來:看來李重俊那傢伙,料得還真是沒錯!武則天為了盡量將江南一案的影響縮小,會將我收的這筆彩禮隱晦不提。八十餘萬貫,乖乖,十餘貫錢就是一個普通人家全年的生活費了。八十萬……這下好,她不想過問了,反倒害得我成了個暴發戶。

    旁邊的上官婉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秦霄,臉上笑意盎然,彷彿也在打趣他,發了一筆橫財。

    武則天繼續說道:「你這次江南一行,凡是有功之人,都已先後升賞了。唯獨你和李嗣業、范式德三個最重要的功臣,還沒有打賞。朕已著令上官婉兒擬好旨意了,只等你回朝就宣讀生效。你畢竟是武狀元,經過了這一場江南的歷練,也差不多夠火候了,還是去帶兵吧。朕封你為太子東宮左衛率府主率,正四品上大將軍。御史台的差事兒,你也不妨先兼任著。你擅長查案理事,朕原打算將你調往大理寺任職,專司查典刑獄,但念在你要熟悉軍中事務,恐無暇分身,暫時就做這些打算吧。」

    秦霄連忙跪旨謝恩,武則天令起免禮,仍舊賜坐。

    秦霄心中暗暗喜道:好嘛,當將軍,畢竟才是我的最愛。我老早打算,訓練一隻有大唐特色的特種兵啦,哈哈!

    武則天繼續娓娓說道:「你之前保舉提拔的那個高麗人,高仙芝,兵部已經將他提為五品游擊將軍,差到河西與他父親同伍去了。范式德提為東宮六品司儀郎,李嗣業為太子東宮左衛率府副率,正五品下將軍。還有剛才你折子裡提過的,那個荊州府折衝都尉萬雷,朕也早早聽聞此人,是個忠直之士,特將他調到了長安,任太子左衛率府正五品下右郎將,與李嗣業一起,在你麾下聽用。秦霄,你身為武狀元,要多多熟稔軍中的事務,他日也好出陣為將,揚我大周國威。」

    秦霄歡喜謝恩:「謝陛下天恩,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武則點微笑點頭:「東宮左衛率,也屬皇城禁衛,專司負責太子的安全。秦霄,你可不能大意了。」

    秦霄拱手應諾,心中不由得想到:看來武則天,還真是別有用意?她將我和我手下的一套班子,都派到了太子東宮了,就是要增加太子李顯順利上位的安全係數麼?看得出,武則天心裡也是有數的,現在朝中黨爭激烈,她有生之年又不多,到時候一旦殯天,太子能否安然繼位,的確是一件關係到天下安定的大事。

    好吧,從這一刻起,我已經踏踏實實的捲入了朝堂黨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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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9章 陞官發財
   運氣,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這運氣來了,還真是門板也擋不住。

    秦霄現在覺的,這兩句話,實在是太對了。

    按理說,他現在是東宮左衛率大將軍,應該住在東宮左率內府,和太子李顯同居千太極宮安上門大街附近。但他現在已是御史,四品臣工,理應有獨立的居所。但是,像他這樣資歷短淺的四品小官兒,除了官居要職,或是在朝中後台很硬的,吏部一般是不予安排府第的。一般像這種京官兒,都是住「宿舍」(比如說,東宮左率內府)或是自己掏銀子,在長安城的百餘個裡坊裡,自己找宅子安頓。

    這長安的宅子,可是好找的?雖說有百餘個裡坊,每個裡坊大的有七八十萬平方,小的也有數萬平方,都高牆圍起,做成了現在的居民小區的式樣,可是長安現在可是人口百萬的巨型都市,光外國人估計就超過了十餘萬,住房,是很緊張的這架式,跟現在大都市的住房狀況,還真是有的一比。

    說巧不巧,還正好有個戶部侍郎秩仕歸田,告老還鄉去了。空出了一棟宅子,位置就在城西的金光門和西市之間,萬金難求的黃金的段呀!

    武則天金口一開:「那棟宅子,吏部剛剛接管了過來,空了不到兩天,打主意的人就多了去了。算你運氣好,朕無意間聽聞了此事,賞給你吧。原本你應住在東宮左衛率內府的,但因你又是御史外臣,還是自己弄個府第吧。」

    秦霄樂了: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呀!在長安這的方,弄套『商品房,可不單單有錢就能解決的事兒了,至少要花費很大的一番功夫。

    秦霄歡喜謝恩,看到上官婉兒偷偷朝自己擠眼睛,心裡明白了:肯定是這小娘們,向皇帝建議將空宅子賞給我的,要不然,皇帝怎麼會留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呵,皇帝身邊有個人打招呼,還真是好處多多哪!

    太液亭裡河風清清,涼爽怡人,也難怪武則天心情會出奇的好。一直都是笑意濃濃。打賞了秦霄一大堆東西後,武則天開口說道:「秦霄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你父母雙亡。沒了父母之命,就讓朕給你作主,許一門親事怎麼樣?太子李顯的愛女,安樂郡主李裹兒,正當二八妙齡,我欲將她許配於你,讓你當個君呂馬。你看怎麼樣?」

    武則天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秦霄心頭炸響了一個睛天霹靂!

    取郡主?開什麼玩笑!

    還是李仙惠的親妹妹,大約就是那個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李裹兒——這玩笑也開的太大了!

    本來麼,這唐朝的公主、郡主就不是好惹的。當他們的男人,首先要習慣戴綠帽子,而且很有可能是「批發」的;然後,還要學會裝孫子,裝聾作啞……唐朝的王室貴族。大約是有鮮卑的血統,對於男女之事,遠不如中原的其他大戶豪門那樣拘禁,比較開放。公主、郡主們。養養面首男寵,那是極平常的事情。沒成親待字閨中的一些公主、郡主,則是喜歡出家當道姑、尼姑。美其名曰『戴發修行』,除了崇尚佛、道。其實也有許多是為了擺脫皇族條規的束縛,更多的接近異性,鬧一些香艷的「趣事」比如說「太平公主」的名號來歷,就是取自於她幼時修行的「太平道觀」還有,唐朝的公主、郡主們,似乎特別熱衷於政治,爭權奪利耍的一派刀光劍影。而她們的「夫君」們,則有許多當了犧牲品……

    秦霄的腦子飛速旋轉,想出了一個應對之策:「回熏陛下,微臣母親新喪,當為之守孝三年……微臣已尊帝命,沒在彭澤守墓,而是入仕為官,還請陛下體諒下情,目下,實不適合論及婚嫁,以免授人笑柄……」

    武則天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輕笑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此事,朕倒是忽略了百行孝為先,就先由的你吧。」

    秦霄連連謝恩,心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過,這李仙惠,倒是這些公主、郡主中的一個特例,似乎還沒有聽聞過,任何關於她的不好的傳聞;只要是認識她的人,沒有不誇說她品行淑端的。嗯,所以說,運氣,真的很重要,嘿!

    秦霄看到,侍立在旁的上官婉兒,掩著嘴,強忍著笑意,眼神裡春波流轉,直直的盯著他。

    秦霄裝作不知,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聽武則天訓話。

    武則天最後說道:「秦霄,在京為官,不比在江南那種的方巡獵檢視。其中的區別利害,你自行斟酌去了。准你三天假期,好好安置下來。三日後的早朝之上,朕開旨宣賞,到時候你就要正式到東宮走馬上任了。這段時間,你自己好好準備一下。好了,你去吧。」

    秦霄拱手而退:「微臣告退……」

    「朕也正欲回宮。婉兒,你順道領秦霄出去吧,讓他這個皇城禁率的大將軍,也熟悉一下大明宮內的情形。稍後,你再在紫震殿來伺侯。」

    上官婉兒歡喜領命,樂顛顛的跟在秦霄後面,出了太液亭。

    路上,秦霄笑問道:「我被打賞,你這麼的意開心做什麼?」

    「那還不是我的功勞!」

    上官婉兒笑嘻嘻的道,「怎麼說,你也是『我的人』了,我當然要照顧你啦!別的不說,金光門那兒的『秦府』,我可是要當仁不讓的占一半兒!」

    「呵!」

    秦霄笑道,「照你這麼說起來,我倒成了吃軟飯的了?」

    「吃軟飯?」

    上官婉兒的眼睛裡冒出兩個大大的問號,「什麼意思?」

    「咳……意思就是,我牙口不好,只能吃,煮的很爛的米飯。」

    上官婉兒幾乎變成了一雙鬥雞眼。疑惑不解的問道:「怎麼沒事說起這八竿子搭不著的話?算了,我可先說好了。這秦府之內,可要隨時安頓一間上好的的臥房給我。我一有機會出宮,就去你那裡玩,嘻嘻!緊挨著西市呢,多熱鬧的地方!」

    秦霄笑道:「這算是敲詐麼?」

    「不是。」

    上官婉兒言辭灼灼,「根本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攔路打劫。」

    「好吧。」

    秦霄哈哈大笑,「恭喜你,打劫成功了。歡迎你隨時來玩,好吧?」

    二人且聊且走。不自覺的已經出了含元殿,到了丹鳳門前的御橋。身後一人,居然騎著馬走過了二人身邊。回首輕佻的說道:「喲,上官大人,這是跟誰聊的這麼投機呢?」

    上官婉兒忙行禮鞠躬:「婉作拜見武將軍……這位,是陛下欽封的東宮左衛率主率大將軍,御史中叢秦霄。婉兒奉旨領他出宮。」

    秦霄見上官婉兒對眼前此人也畢恭畢敬,知道他來頭不小,依樣畫葫蘆的行了個禮:「見過武將軍。」

    「哦。你就秦霄啊,挺有名兒,早聽說過了。」

    馬上的那個「武將軍」悠悠然的拿馬鞭輕輕敲打著華麗的馬鞍,不屑一顧的說道:「左衛率主率,正四品上吧?也是本將的屬下。記到左金吾仗遼來拜個簽,新來的嘛,別沒了規矩。本將諸事繁忙。先行一步了。」

    說罷,甩了甩馬鞭,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霄看的清楚,這個什麼武將軍。生的矮小委瑣,樟頭鼠目,卻是騎著雄壯高大的駿馬。身披華麗炫彩的愷甲,還真是有沐猴而冠的架式。到「金吾仗院」來畫簽?不用想。這人肯定就是現在任左金吾大將軍、統率北衙的千騎使、羽林衛大將軍——武魏宗無疑了!

    上官婉兒悄悄抬了抬手,略指了一下前面的武魏宗:「他就是武魏宗,皇帝陛下的侄兒,現在北衙皇家御率的大將軍。秦霄,你可千萬別的罪了他。他可是出了名的小肚雞腸畦毗必報,而且心狠手辣,人人談之色變!」

    秦霄微笑:「多謝婉兒,這個武將軍,就是衛王李重俊的死對頭吧?我聽說,衛王現在統率南衙兵衛率,跟他這個北衙大將軍,時時暗的裡卯著勁。」

    上官婉兒急急擺手:「你千萬別摻合進來!人家都是皇親國戚,你可什麼都不是。鬧出事兒來,遭殃的肯定只能是你!」

    秦霄笑道:「明白,收到。與君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呀。上官大人,卑職該如何感激你呢?」

    「感激就免了吧!」

    上官婉兒極是大方的一擺手,笑嘻嘻的說道,「不說了麼,你都是我的人了,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你現在陞官發財了,別忘了我這個老主人才好。」

    「婉兒。」

    「什麼?」

    「我發現……」

    秦霄忍住笑,故作一本正經,「你除了才華橫溢,詩文稱絕,原來扯淡也挺在行的。」

    「……」

    上官婉兒無語了好一陣,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是,本大人,最愛的,可就是扯淡了。你還不知道麼?現在不如就扯扯吧,你這八十萬貫,該如何來花?你不會,真的拿去賜濟災民吧?」

    秦霄嘿嘿笑道:「皇帝陛下都說了,哪裡輪的到我去賜災,這不是越殂代庖麼?這些錢財,秦霄就暫時,代傑保管,呵,代為保管著吧。」

    上官婉兒掩嘴偷笑:「你別篷嘴啦!其實,這筆錢,我都動用了一批了。

    「啊?「「嘻嘻!」

    上官婉兒笑道,「從鄂州回來的時候,跟衛王聊天時說起,他當時就說了,這筆錢,遲早是你的。前些日子戶部空出了那棟宅子,我本想自己拿來用的,一想我畢竟是宮中女官,在外面置宅子恐有人非議,於是就在皇帝陛下那裡,替你做了個人情,將它討了來。然後呢,這兩日,本大人的了些空閒,跑到西市,幫你雇了些僕役丫鬢,購置了全套的傢俬用品。嘻嘻,至於這些錢嘛,自然是從那筆橫財裡面挖出來的,我上官大人可是兩袖清風,沒錢給你貼進去。」

    秦霄嘖嘖的搖頭:「原來如此……婉兒,你下行可真夠快的啊。我怎麼感覺,你像我的管家婆了呢?」

    「你好大膽,秦霄!」

    上官婉兒故作懾怒,「本大人可是負責皇帝起居,伺侯她老人家用墨批奏折的,你居然說我,是你的管家婆?不過你放心,這些話本大人先替你擔待了,不上報皇帝。不過嘛,作為回報,你那個秦府裡的西跨院,可給替我留著。」

    秦霄大搖其頭:「還真是搶劫……而且,是有目的、有預謀的搶劫!」

    「嘻嘻,這叫劫富濟貧!誰讓你為富不仁呢!」

    上官婉兒笑的不亦樂乎,「兩日的時間太短,我也沒什麼時間一直在宮外,沒料理出什麼名堂來。記著呵,西跨院,除了我,別的人都不許住進去!平日裡,多差幾個丫鬢僕役打掃整理,別弄的像荒廢的雜物堆了。」

    「……」

    秦霄有點發愣了,這算是『非法同居』麼?「知道了,管家婆……」

    二人已經走到了丹鳳門前,上官婉兒還在連連叮囑:「別忘了,秦府裡,我要那棟西跨院兒,要有個小花園,寒冬賞梅,夏秋銘茶。還要有小橋流水,假山屏峰,和楚仙山莊一樣的太湖石塑。你現在發了橫財了,別說打理不出來哦?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秦霄呵呵的笑:「知道啦,上官大人吩咐的事情,怎敢怠慢。打理好了之後,專程請上官大人前來遊玩。」

    上官婉兒眨了眨眼睛,抬頭看了看城樓,很是不捨的說道:「丹鳳門到了,你自己出去吧。出了大明宮,太極宮那邊的路,你自己熟悉吧,我也要回紫震殿伺侯陛下了。」

    秦霄笑首拱手回揖:「那便再會了,上官大人。」

    走出沒幾步,又聽到上官婉兒在背後輕喚:「記的呵,我叮囑的事兒,可別忘了!」

    秦霄回頭,看著上官婉兒,二人會心淡然一笑,各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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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0章 鴻運當頭
    回到御史台的時候,李旦已經回到了王府,只剩李嗣業和范式德在這裡等著秦霄,其他的同僚,也差不多都回去休息了。

    秦霄將皇帝打賞的事情告訴和李嗣業和范式德,二人自然也是一陣歡喜。

    李嗣業樂道:「皇帝還真是挺講人情味兒。知道俺老李跟了兄弟這麼久,捨不得撇開了。現在好,咱一起去東宮當差,帶兵率衛,也是一件痛快的事兒!只要能跟秦兄弟在一起,俺這腦袋瓜子裡就不用想那些麻煩的事兒,多安逸!」

    范式德笑道:「用大人的話來講,你就一台造糞機器!」

    「滾!」

    李雨業沒好氣的叫道,「老子就是造糞也比你強!造一次,頂得你十次!」

    秦霄無奈苦笑,緊捏著鼻子就往外跑:「真臭!造糞也要比個強勢,真服了你們兩個了!」

    三人離了御史台,照著來時的路,穿過西市,到了望月樓,將李仙惠等人接了出來。秦霄將皇帝賞賜的事情跟李仙惠說了一陣,李仙惠高興之餘,也略有些愁雲淡淡,輕聲道:「照此說來,你不是要住進東宮左衛率內府?整日和太子在一起了?」

    「也不盡然。」

    秦霄釋然的笑,安慰李仙惠,「皇帝另外打賞了一棟宅子,就在離這裡不遠的金光門附近,與西市遙街相望。我們現在就去那裡吧。那就是我在長安的家了,呵呵!」

    李仙惠喜不自勝,急急跳上馬車:「那快走吧!」

    秦霄呵呵的笑了笑,心裡想到:要是住進東宮內府,這李仙惠整日和父母見面卻不能相認,別提有多痛苦了……現在算起來,江南案辦完,我們這些人中,受傷害最深的,無疑是李仙惠。而且,還沒那麼容易擺脫這種傷害和痛苦。

    一行人坐上馬車,沒多久,就穿過了幾條裡坊街道,來到了金光門附近。按照上官婉兒的指點,找到了一處宅第,門前一塊嶄新光亮的牌匾,還蒙著紅綢彩布沒有揭去。站在下面,隱約可見到裡面兩個金漆大字——秦府。

    秦霄呵呵笑了起來:「到家了!」

    眾人齊齊輕聲歡呼,跳下馬車來。

    一人多高的朱漆大門口,還正有兩個僕役在擦拭打掃,見到秦霄,眨了一陣眼睛,慌忙上前拜道:「您就是御史中丞秦大人麼?」

    秦霄笑:「正是。」

    兩個僕役慌忙跪拜了下去:「拜見大人!」

    「行了,起來吧。」

    秦霄心情挺美,每人賞了他們一些銅錢,「你們。怎麼一下就認出我了。」

    其中一個僕奴忙答道:「兩日前,宮中的上官大人就來打理過了,並親手畫了一幅大人的畫像留在府裡,告訴我們說,這就是宅子的主人,當朝御史中丞秦大人。今日又有吏部地官員來交待過了,說大人已經回京,馬上就會住進來。我們這些下人。就一直開始忙活,準備迎接大人進府了。」

    這時。另一名僕奴急忙忙的跑了進去,叫十餘名丫鬟僕役齊齊叫了出來,跪倒在地,一起拜見秦霄。秦霄自然是一一打賞,算是給過了見面禮。那些僕役丫鬟,自然是個個喜笑顏開,還有人扯開一掛鞭炮燃放了起來。噼裡叭啦的熱鬧了一陣。

    這處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居住。方圓一畝多地,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裡,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入門一條瀝石小道,旁邊也有林蔭綠灌,裝點雖然簡單,但也還顯得閒適清雅,看來之前住在這裡的主人,倒也是個風雅之士。三棟屋子,一座小樓。主屋坐北朝南,精緻而又大氣的高頂木屋,中間一處待客正堂,兩旁就是主臥和耳房;主屋之後幾道迴廊,石砌天井,旁邊就是東、西兩個跨院,用過客房的。至於那個小樓,估計之前的主人有女兒,用來做閨房秀樓地。除此之外,就是僕役丫鬟們住的後院雜屋,和廚房、馬廄、儲藏室,還有一個佛龕。

    秦霄和大家一起,大致的瀏覽了一遍,也還算是稱心如意。而且,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出修繕過了的痕跡,正堂正屋裡的擺設用具,也是一溜兒泛著新漆光澤,散發淡淡的油木香味,全是嶄新的。連僕役丫鬟身上穿的衣物,都是新的。這些,估計就是上官婉兒打理後留下來的痕跡了。

    秦霄前後轉了一圈兒,腦子裡已經在勾畫著,哪裡需要引來活水,建個小水池,弄個水輪車,將水流灌大了,也好帶動風扇納涼;哪裡需要弄得平整了,建幾個單槓、雙槓,自己有時間要用來健身的,哪裡要拆了沒用的迴廊,建個涼亭,也好休憩品茶。還有,就是將那個老舊的浴池拆了,重新建一個,跟楚仙山莊一樣的『半自動』浴池,那才享受呢!上官婉兒定下的西跨院,也該按她要求的打理一下,雖然她不一定真的會來,但答應了的事情,總不好反悔。反正這宅子裡能睡人地屋子多了去了,就是來七八十個客人也住得下。

    秦霄將這些想法,全都跟紫笛說了,小丫頭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仔仔細細拿筆記了下來,時不時地抓起頭皮,很不明白秦霄說的是什麼意思,又免不了解釋一陣。

    眾人在宅子裡游賞了一陣,眼見天色已近黃昏,僕奴丫鬟們,已經去準備晚餐了。秦霄方才想起,已經早早答應了相王李旦,要去他家裡赴宴的,於是對李仙惠說道:「仙兒,我和李嗣業、范式德要去相王府赴宴,就不在家吃晚飯了。今日你和紫笛他們,吃過飯就早早休息吧,不用等我們了。」

    李仙惠淡淡的笑:「去吧。這種事兒,不用跟我說的。男人麼,總該在外面有些應酬,沒理由整日窩在家裡躲懶。」

    秦霄聽得心裡暖暖地,李仙惠這口氣,說出來就像是親人一樣……秦霄暗想道:我是不是,也應該仔細考慮一下,究竟該把李仙惠擺放在一個什麼位置,或者說,給她一個什麼樣的名份了?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個郡主,而且,現在還是一個比較敏感、相對有些凶險的時期,同時,我又剛剛拒絕了皇帝提出地婚事……

    想了一陣,秦霄感覺挺矛盾的,又還不是很確切地知道李仙惠心中的想法,於是只好將這事按了下來,以後再作計較。

    秦霄帶著李嗣業和范式德剛走出大門口,差點和一人撞了個滿懷,抬眼一看,居然是衛王李重俊。

    李重俊抓住秦霄手哈哈大笑:「兄弟,你總算回來了……嗯,丫頭呢?」

    秦霄真想破口大罵,這是什麼重色輕友的兄弟,第一句還沒寒暄完,第二句馬上問起了紫笛。秦霄故作不知:「哪個丫頭?」

    「嚇!少跟我裝傻。紫笛呢?」

    「噢……」

    秦霄輕描淡寫的說道,「在江南養傷,沒跟著來呢。怎麼,你找她有事?」

    「你你你!——」

    李重俊頓時氣岔,恨不得撲上去咬秦霄幾口。

    「咱不是說好了的麼?你怎麼能不帶她來長安呢……哈哈!本王看到了!那不是丫頭麼,哈哈,你竟敢耍我!」

    李重俊從大門外,剛好遠遠的看到紫笛在大堂裡,大搖大擺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指使著僕人做這做那。

    秦霄哈哈大笑:「沒想到,殿下的眼神,還真是不錯。」

    李重俊雙眼就差散出綠光來,歡喜說道:「嗯,這下我就安心了。」

    秦霄訕訕的道:「看來,秦霄還真是自作多情了。原本以為,殿下百忙之中能夠來我這破院,是來看我。沒想到,是來瞄美女的。」

    「咳!」

    李重俊收斂了一下色急的神色,正色道,「兄弟這是說哪裡話!早上門卒來報,說兄弟已經到了長安,我馬上出來找你,沒想到,你徑直進宮見駕去了。這不,打聽了好一陣,才知道皇帝將這處宅子賞給了你,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兄弟,你現在可真是鴻運當頭啊!單說這宅子,就有好多京官兒在爭,沒想到皇帝金口一開,你坐享其成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來了。我可不管,你得請客!而且,是大請特請!」

    秦霄見李重俊笑得奸險,知道他是在暗指那八十萬貫,於是笑道:「我秦霄還不是殿下的砧上魚肉,殿下想怎麼宰,就怎麼宰嘍?」逕

    「哈哈!」

    李重俊大笑,隨後壓低了聲音,「我早說了吧,那八十萬,遲早是你的。本王辛辛苦苦幫你從江南帶到長安來,收點辛苦費不過分吧?這樣吧,到長安最好的曲苑——坊翠眠樓,請我耍個十天八天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哦,對了,前段日子,上官婉兒跑來找我,領了一萬貫過去了,說是幫你打理莊子,僱請僕役。秦兄弟,你這面皮,還真是大過你家的這張朱漆大門了,居然讓皇帝近侍,當你的管家!」

    秦霄賊笑:「殿下不是說了麼,我正鴻運當頭呢。什麼好事,一事都降臨到我頭上了。」

    李重俊更是笑得有夠淫蕩:「兄弟,說實話,你是不是,已經跟她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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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1章 裝逼之神
   李重俊拖著秦霄,且走且說,喋喋不休的說了好一陣,眾人已經走到西市大街上。李重俊彷彿才醒悟了過來,一拍額頭:「啊呀,我真是暈了頭了!騎來的馬都扔在你家門口,居然和你們一直走路走到現在!」

    秦霄忍不住笑起來:「殿下,這是要去哪裡呢?」

    李重俊笑道:「相王下帖,請我赴宴呢!說是,給御史台最年輕有為的同僚,江南道欽差大人接風洗塵,哈哈,自然少不了,我這個同你一起辦過差事了的衛王。這不,我便順道兒過來,邀你這個主角兒一起去嘛!」

    秦霄心裡暗罵道:奸人!你哪裡是順道兒來邀我,好像,你家就在相王府隔壁吧,還順道?馬都跑得喘著粗氣了,分明是拐了十幾條大街——是特意來尋紫笛的吧!

    從武則天時代起,皇家王公,一般都不去封地了,而是統一住在京城,位置就在朱雀大街東面的安國寺附近,一坊之地,全是住的皇子皇孫。這一坊,一直也沒有坊名,被人習慣的稱為「十王宅」到了玄宗時代,又改稱為「十六王宅」不過,住在裡面的皇子皇孫,也自然不止十六個了,只是個習慣上的泛稱罷了。

    李重俊也懶得回去拿馬匹了,和秦霄等人海闊天空的聊著天,一起步行走過西市,往十王宅而去。走了才沒幾步,李重俊只管叫累,於是又臨時租了兩駕馬車。

    相王府到了,秦霄等人下得馬來,門口已經有人在迎接。黍霄跟在李重俊之後,進了相王府。

    相王李旦,身為武則天親生的四子,也是幼子,素來低調隱忍,之前和中宗李顯一樣。已經短暫登過一次基,但不久就主動讓賢退位了,由他母親武則天親自登基稱了帝。李旦最大的本事,應該是「忍」了,這幾乎已是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當年他剛剛從帝位上退下來,他的兩個妃子,就被韋團兒構陷在武則天那裡告了污狀,被秘密處死在了宮中。就地掩埋,到現在也找不到屍首。可李旦卻在武則天面前泰然自若,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再有就是廬陵王李顯剛剛被召回,他就忙不迭的上表,請求武則天立他那個苦命的哥哥李顯當皇太子,避免兄弟不合,手腳相殘的事情發生。

    秦霄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確切的詞語來形容李旦——裝逼之神!

    也正是這一手高妙絕倫的裝逼功夫,讓李旦在若干次地政治風暴中,安然無事。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門絕技。

    相王府的裝點,也沒有特意的精心佈置,簡單而又大氣。寬敞的大堂裡,李旦對坐在身邊的幾個年輕人笑呵呵的說道:「來了。」

    秦霄和李嗣業、范式德連忙上前行禮:「見過相王殿下!」

    范式德還將封好的一包禮物——黃金百兩——交給了相王府的管家。

    李旦笑容可掬:「免禮免禮,私家聚會,大家既是同僚,也是朋友。就不必如此多禮了。重俊,你們大家都是年輕人。就由你負責引見一下吧?」

    「是,叔父。」

    李重俊笑呵呵地領著秦霄,一一見過和李旦在一起的幾個年輕人:「這位是相王長子,寧王李憲。」

    秦霄拱手行禮:「寧王殿下好。」

    李憲簡直就是李旦的翻版,長相舉指。跟他父親一模一樣,呵呵的拱手回禮:「秦大人客氣。你既是三郎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別這麼見外。」

    秦霄笑道:「可惜今日臨淄王沒能到來。不過,秦霄已在神都與他相會過了。臨淄王說有事再耽擱幾天,不久即將回長安。」

    李憲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臉:「好嘛!到時候,我們一起約到他府上去玩。三郎早早就在我們這些兄弟間提起過秦兄弟的大名了,這次秦兄弟又在江南立下奇功,我們也都想聽秦兄弟親口講講,江南的一些事兒呢。」

    秦霄笑道:「殿下若是不嫌寡味,若得空閒,自當講予殿下聽。」

    李重俊又依次介紹過去:「相王二公子,恆王李成義;四公子,懷王李隆范;五公子趙王李隆業。」

    秦霄一一行禮見過,眾王子也是笑臉回禮相迎。

    最後,李隆俊介紹道:「這位,是太平公主的二公子,薛崇簡。他與三郎,歷來關係最為要好。」

    秦霄也跟他行禮見過,心裡暗想道:這是太平公主與薛紹地兒子吧?生得寬額大眼,濃眉秀鼻,倒也挺俊朗。今天來的,還全是些皇家貴冑哦……

    眾人都已經彼此認識過了,李旦爽朗說道:「來來,大家都請入座。本來麼,本王今天是想把御史台的一些同僚都請來的,但他們最近看樣子都挺忙。如此也好,只剩我們這一家子人,在一起鬧鬧,也還自然。好吧,人都到齊了,上菜,開席!」

    李旦大手一揮,一溜兒的丫鬟擔著菜碟碗盤,將美味佳餚送上了桌面,側廳裡的絲竹音樂也輕輕奏起。

    李旦的一句「一家子人」已經讓現場的氣氛變得輕鬆融洽了許多,大家都輕鬆地聊起了天,彼此敬酒,討教詩詞酒令。

    李旦將范式德招手叫了過去,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說道:「今天來的,除了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就都是些年輕人了。咱們讓他們鬧去,范先生,我久聞你學識淵博,可否給我講一講,此次下江南所見地風土人情呀?或是叨嘮叨嘮茶經也行呵!」

    李旦都自稱「我」而不是「本王」了,顯得毫無架子平易近人。

    連范式德那樣的老迂腐,也幾乎一時忘了他是個親王,與他笑語生歡的李嗣業坐在秦霄旁邊,早已是在大咧咧的喝酒吃肉,對於那幾個王子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根本就充耳不聞。

    李重俊則是時不時地湊到秦霄耳邊,向他討問紫笛的消息。弄得秦霄不耐煩了,後來說道:「殿下,今後,你若是老這樣找我要消息,我可說好了。每問一句關於紫笛的話,收費一貫。我可不能老是這樣給你無償地提供消息呀!」

    李重俊一咬牙:「好,一貫,就一貫,成交!那我問你,紫笛,她有心上人了沒有?」

    秦霄眨巴了幾下眼睛,作勢思考了好一陣,點點頭,又搖搖頭。

    李重俊急道:「什麼意思?你道是說清楚呀!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兩貫!」

    「哎呀,你就說吧!我多的沒有,那庫房裡八十萬都快發霉了。」

    「那我不說了。」

    「得,算是本王遇到對頭,認栽了還不行麼?那些東西,明天我就差人送到你府上。還有,今天地這——兩貫!」

    李重俊幾乎是咬牙切齒,將「兩貫」二字,說得極重。

    秦霄哈哈的奸笑:「其實,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太清楚!」

    「我……我日!」

    旁邊正在埋頭啃著豬蹄膀的李嗣業,不自覺的偏了一下頭,看向李重俊,低聲道:「殿下,應該說『法克』,那個『日』,過時了,而且,太粗魯。」

    「就是!」

    秦霄賊笑著附合,「堂堂的王爺,居然也罵粗話!看吧,連世上最粗魯的李嗣業,也覺得殿下粗魯了。」

    李重俊將手放到桌底下,狠狠的在秦霄腿上掐了一把:「你逼老子的!」

    旁邊吟詩作對玩得更起勁的李憲等人,不由得轉眼看向秦霄這邊,奇聲問道:「衛王,秦兄弟,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哦,沒什麼。」

    秦霄呵呵的笑道,「和衛王殿下,聊起了一些江南趣事。」

    李憲似乎來了興趣:「秦兄弟不妨說給我們大家也聽聽。」

    「好啊!」

    秦霄拍拍手,就準備開講,然後又作勢轉眼看了一眼李重俊,「不過,我就是怕,某位王爺,不讓我講。」

    李重俊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怎麼會不讓你講?大家一起聽熱鬧多好。」

    秦霄清清嗓子:「咳!那好,既然衛王殿下都同意了,那我就開講了。那是一個,關於某位英俊的王候,和某個迷人的江南美女,在詩意的彭蠡湖,鴛鴦戲水的……」

    秦霄話沒說完,李重俊像被電打了一樣沖了起來,將秦霄的嘴摀住:「住口!你快給老子住口!」

    秦霄作勢大力掙扎:「殺人滅口,救命哪!」

    眾人齊聲大笑起來,不用秦霄說,也都明白了,那肯定是李重俊在江南惹下的風流韻事。只是他們萬萬不會想到,李重俊這一次耍風流,可是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被紫笛扔到了冰冷的湖水裡,還眼淚鼻涕川流不息的大病了幾天。

    李俊重忿忿道:「秦霄,有你這麼當兄弟的麼?居然想到要出賣我!太可恨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知道內情的李嗣業,更是笑得捶起了桌子。李重俊表現得越緊張,自然也就說明,他的那個小辮子越有意思。

    席間一直其樂融融,時間倒也還過得飛快。

    入夜將深的時候,宴席才散去。李重俊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被李旦差人送回了衛王府。

    秦霄和李嗣業、范式德往回走去,心裡暗想道:裝逼之神——相王李旦,倒還真是個溫厚長者;他家的那幾位王子,也還都是容易相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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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52章 初涉朝堂
    三日後,清晨。

    秦霄對著一面銅鏡,癡癡的傻笑。

    李仙惠正往他腰間繫著綬帶,掛上了銀魚袋,還幫他折了折衣領,細心的撫平著肩頭的褶皺。

    秦霄笑道:「仙兒,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兒,或是胖得動不了的肥肥,你幹嘛像個下人一樣,伺候我穿衣服呢?」

    李仙惠充耳不聞,將秦霄的官帽端得正了一些,輕輕的撥了撥他帽上的雙翅,往銅鏡裡看了看,滿意的笑道:「嗯,這還像個樣子。我認識你這麼久了,很少見你穿官服,更不用說,這麼正兒八經的穿戴仔細過。你看看,現在是不是才有個四品大吏的樣子?」

    秦霄知道,這幾天以來,李仙惠都在找著各種各樣的事來做,讓自己忙碌起來。她這個秦府的「大小姐」整日裡,顯得比府裡的僕役丫環還要忙碌。修澡池是她一手監督的,短短的兩天時間,幾乎就將楚仙山莊的澡池,搬移到了長安秦府裡;正堂裡,每一樣傢俱、屏風、盆飾的擺設,她都要一一過問,仔細端詳;至於園林佈景,那更是她的強項了。前堂入門處的林蔭灌叢,花圃亭榭,細到每一處花枝的形狀,她都細心仔細的照看周到,連那些花匠藝人,都驚歎於她的專業和細緻;連上官婉兒「強佔」的西跨院,也由她一手操持,假山流水,太湖石塑,無一處不美妙考究;府裡買來的每一床被褥床單,也要她精心挑選,選擇花色質地最好的幾套,用到了秦霄主臥的床鋪上。清晨時分,忙到深夜方才入睡的李仙惠,又忙不迭地來叫秦霄起床,非要親自動手,伺候他洗漱更衣。

    秦霄明白,李仙惠這是在麻醉自己,讓自己忙得忘了眼前的一些傷心事,忘了想念近在咫尺的親人。

    看著神色疲憊,眉宇間隱隱約約有一絲憂鬱,卻強作歡顏的李仙惠,秦霄隱隱感覺有些心疼。不由得將她輕輕抱在胸前,低語道:「仙兒,你……畢竟還是放不下麼……」

    李仙惠軟軟的倚在秦霄懷裡,雙手輕環在他背後,閉上眼睛,微微的搖頭:「也許是吧……不過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習慣的。秦大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麼?」

    「說吧。」

    秦霄輕撫著李仙惠的髮髻,「只要能答應的,我都答應你。」

    「你當了東宮衛率大將軍,要好好保護我的家人,不要讓他們再受到什麼傷害了,好麼?」

    「你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嗯……好啦,我也不纏著你了,該上朝了。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我們應該,很高興才是,不提這些不愉快的事兒了。」

    李仙惠輕輕的從秦霄懷裡掙脫,臉上已是一片潮紅:「我去替你,取早點來……」

    秦霄微笑點頭,也沒再拒絕讓她去幹這種下人該干的活兒。看著李仙惠翩然離去的背影,秦霄不由自主的長吁了一口氣,感覺恍然如夢一般,心中暗想道:李仙惠,一個本該死了兩年的大唐郡主,與我這個21世紀的時空偷渡分子之間,居然還能發生這一些能夠拍成電影的神奇故事。命運這玩意,還真能折騰人。既然現在我已經成了歷史的一部份,也是時候該仔細的考慮考慮,怎麼應對一些歷史上將要發生的大事了。比如說眼前就極有可能要面對的,武則天駕崩之後,誰來當皇帝?……

    這是秦霄來到大周當了官兒之後,第一次正式地參加早朝。

    氣勢恢弘的大明宮裡,光苑門內的鼓樓傳出隆重威嚴的鼓聲之後,在東、西朝堂內等候上朝的文臣武將,分左右列班,整齊有序的走上了棲鳳閣和翔鑒閣之間的龍尾道。

    威武雄壯執戈立戟的羽林衛衛士,分列在龍尾道兩旁,晨時的朝陽照在他們身上的細鱗鐵甲上,熠熠生輝。

    龍尾道的盡頭,就是大明宮的主殿——含元殿。司禮太監長聲宣道:「皇帝早朝,文武百官依列上朝!」

    秦霄站在文官班列的末游位置,跟著隊伍進了含遠殿。武則天駕到,眾文武山呼萬歲,早朝開始。

    秦霄遠遠看到,李嗣業腰挎長刀,披腥紅戰袍,身著千牛衛備身戰甲,威風凜凜地立在含元殿左側,眼睛時不時的往百官中瞟過來,看似也在尋找秦霄的人影。

    至於范式德,算了,以他的品銜,還沒資格上朝。

    武三思、張柬之、姚崇、唐休曝等人,分列文臣武將之首,依次奏上的一些事關國家政令軍事的奏折,請武則天批示。稍後不久,就由御史大夫相王李旦,上報上半年朝廷御史,巡查地方的回報情況。

    武則天聽完李旦的奏折,威嚴朗朗的說道:「我大周天下,承平日久,民安國盛。有言道,居安思危,防微杜漸。前不久,江南就鬧出了屑小之輩,用一些江湖詐術,假扮皇家子嗣招搖撞騙,甚至暗圖謀逆之舉。幸得江南道巡查使,御史中丞秦霄明查秋毫,智勇並用力敵頑寇,將逆匪全盤擊潰一網打盡,使江南的一場浩劫消弭於無形。此舉,真是大功於民,大功於社稷。凡查處此次江南逆匪案的有功之臣,都應升賞。」

    武則天頓了一頓,對身邊的太監說道:「宣旨。」

    聖旨裡的賞賜秦霄已經一清二楚了,此時無非是正大光明的公佈一下,免不得要跪恩謝旨。今天的早朝,除了每日例行的處理一些公務,也沒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秦霄等人的獲賞,似乎成了一出重頭戲。

    最後,武則天還親賜了一套華麗的明光甲和嵌金長劍給秦霄。

    東宮左衛率,平日裡也沒有什麼極繁重的訓練和軍務,主要就是負責太子上朝、會客、外出時的司儀和安全。秦霄身為衛率大將軍,自然少不了一套漂亮的行頭。這種明光鎧,是護胸鏡锃亮的板式鎧甲,也就是大唐時期最高級、華麗的鎧甲,名列「唐十三鎧」之首。唐十三鎧中,有八種鐵甲,分別是明光甲、光要甲、鎖子甲、山文甲、鳥錘甲、細鱗甲,一般都是將領或是高級戌衛隊的裝備。像負責早朝司儀戒嚴的羽林衛軍士、千騎衛士和千牛衛衛士,都裝備的鐵甲。

    早朝散後,百官回到東西朝堂暫歇,然後準備散朝,各自料理公務去。張柬之和姚崇兩個丞相。居然也沒有回含元殿後的中書省宰相閣,而是破例到了東朝堂,文官聚集的地方找到秦霄,對他笑呵呵的說道:「秦大人,哦,今後似乎要稱呼你秦將軍才更貼切一些了?明日起,你就用不著再到東朝堂來報道,直接和太子一起上朝就可以哦!秦將軍在江南立下如此奇功,當真是可喜可賀呀!」

    姚崇也笑道:「是啊!狄公離棄我等而去,已有兩三年了,讓人甚覺寂寥。沒想到,他的學生。也如同他一般的出類拔萃。秦將軍,我們彷彿在你身上,看到了狄公的影子哦!」

    秦霄微笑回禮:「兩位閣老太過謬讚,秦霄哪裡及得上恩師萬一。」

    眾僚見兩個丞相都對秦霄推崇有佳,加上早朝之上,武則天也似乎表現出對他的格外青睞。都心知肚明,知道秦霄遲早要成為當朝的大紅人,紛紛過來湊個熱鬧,道聲恭喜。攀攀交情。

    張柬之輕撫著雪白的鬚髯,笑瞇瞇的說道:「秦將軍,你與本閣也有同窗之誼。如今升了官職,又喬遷新居。怎麼說也要上門道賀一番才是。秦將軍,你不會拒絕我這個老朽,到你府中叨杯酒水喝吧?」

    「閣老駕臨,安有不喜之禮?秦霄歡迎之至

    秦霄拱手笑道,「今日辛時,秦霄在府中略備薄酒,恭請諸位大人前來小聚,答謝閣老和諸位大人,對晚輩的栽培看訖。」

    「呵呵,好,好。」

    張柬之笑道,「我與姚大人,必將親臨,為秦將軍賀喜。諸位同僚,也不妨去熱鬧一下嘛。」

    既然宰相都開了口,眾官僚哪有不應聲的道理,都紛紛道:「理應賀喜,理應賀喜!」

    秦霄滿面笑意,一一答謝各位。寒暄扯淡聊得正熱鬧,西朝堂門口進來一人,眾臣僚頓時靜了下來,紛紛衝他行禮:「梁王殿下。」

    呵,這不是梁王武三思麼!剛才在朝堂上,為了任命幾個禮部官員的事兒,跟姚崇和張柬之爭論不休,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傢伙,居然也屈尊到東朝堂裡來了。

    武三思微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禮,乍一眼看到張柬之和姚崇,臉上堆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拱手道:「喲,二位閣老也在東朝堂呀,今日這東朝堂,倒是熱鬧得緊。」

    張柬之和姚崇也拱了拱手,笑:「梁王殿下,這不是也來了麼?」

    三人哈哈的乾笑了幾聲,武三思走到秦霄面前,撫著頜下的灰白長鬚,嘖嘖地搖頭道:「狄國老和我鬥了一輩子,可惜到頭來,卻命不夠硬,死在我前頭。現在又拋出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當什麼武狀元,欽差,大將軍。呵呵,本王可就好奇了,為什麼皇帝陛下,對這個小子如此看重呢?於是特意來看個仔細……唔,生得倒是漂亮魁梧,是個繡花枕頭,哈哈!」

    秦霄心裡『噌』的冒起一團怒火,眼睛瞟了一瞟武三思喉間上下蠕動的喉節,微瞇了瞇眼睛,心中怒道:老狗!依得我的脾氣,只要一秒鐘,就能將你格殺!

    秦霄強忍著火氣和衝動,不動聲色。

    張柬之呵呵的笑了笑:「秦霄這麼個末進後生,生的再漂亮,哪裡比得上梁王風流儒雅,氣宇不凡。有乳臭的枕頭,終是聞得有些膩味呀,姚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姚崇聽得呵呵笑了起來:「張閣老正解!有理,有理!」

    「你!」

    武三思氣得鬍鬚發抖,狠瞪了瞪眼睛,對旁邊仍拱手立成一圈兒的臣僚喝道:「你們這些人,怎的還圍在這裡,拿著朝廷的俸祿,都不用幹事的麼?」

    眾臣工紛紛唯唯諾諾,作鳥獸散,走出東朝堂,忙各自的事兒去了。

    秦霄也心裡一陣好笑,這張柬之還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兒,明褒暗損,說武三思是個老繡花枕頭。其實這話也還真的有幾分道理,武三思也算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走在大街上,也應該會有一些回頭率。只是他那份囂張的氣焰,著實讓秦霄想狠狠地抽他一頓。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大局著想,秦霄好歹忍了下來。

    東朝堂裡,現在就只剩下了四人。武三思也不想留下來討些沒趣,一拂袖,悶哼了一聲走了。

    張柬之和姚崇看著武三思的背影,呵呵的輕笑。

    秦霄頗有些鬱悶的說道:「二位閣老,秦霄初涉朝堂,似乎並沒有得罪過梁王,他為何要如此奚落於我?」

    張柬之笑道:「秦將軍,你別在意。武三思,就是這麼個人。整日裡囂張拔扈,似乎都成了習慣了。見誰不順眼,都要撲上去咬兩口。再說了,狄公當年在世時,與梁王那可是死對頭。梁王一心想當皇儲,狄公卻力主李家正統,最終勸得皇帝,立了李顯當太子。為這些事情,就夠他將狄公往死裡恨了。你是狄公的學生,他這樣牽怒於你,也是自然。」

    秦霄無所謂的笑了笑:「牽怒便牽怒,我秦霄又不是他梁王家的奴僕,不至於沒來由的看他梁王的臉色行事。」

    姚崇點頭笑道:「嗯,不愧是我大周的武狀元,有點氣魄。不過,在朝堂之上,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忍』。小不忍,則亂大謀,有氣魄是好事,但也要有心計,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不該做的事,不要去做。免得被一些小人捉住了辮子,糾纏不休。」

    秦霄拱手謝過:「姚大人金玉良言,晚輩銘記於心。」

    張柬之呵呵笑道:「嗯,秦霄,多跟姚大人這條老狐狸學學世故圓滑,用不了多久,你也能像他一樣成精了。」

    姚崇沒好氣的笑罵:「你這老鬼,居然還數落起我來了!秦霄,你可別聽他的,這張閣老,才是真正的人精!」

    「呵呵!」三人都發出一陣暢笑。

    秦霄心裡暗暗思索道:還真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要想當個中立派,以我這樣的出身和背景,似乎是絕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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