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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玄幻] 【玄幻】渾沌‧棲溯駔 作者:雲亦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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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野火方滅,雪動又生~
「呼~~哈~~」白咰伸了個懶腰,一大早起床就睡回籠覺,這一覺還睡得真是舒服。

「睡的真好啊~~咦?咦?人呢?怎麼人全都不見啦?」白咰訝異的看著四周,這才發現,空蕩的四周哪還有魅彤、雲蕭和馮亦的影子,除了行李以外,三人通通跑得不見人影。

「挖勒!搞什麼去啊?」白咰小聲的抗議,什麼嘛!要外出也得跟他說一聲啊!犯不著跑的一個人影都不剩吧!

正想著這三人會跑哪去之時,遙遠的彼方傳來陣陣巨響,惹得白咰不由抬頭觀看。

只聽得「塌~~」的一聲,一棵樹倒下,又再「塌~~」的一聲,又是一棵樹倒下,然後連續的坍塌聲刺耳的傳來,只看得兩方之處已禿了好一塊長條之地。

「啊!難不成……跑去挖空巷去啦?」白咰恍然的看著那光禿的一片,了不起了不起,居然還能夠想到這個方法啊!

好吧!白咰聳聳肩的起身,他們精力旺盛的挖空巷,那他就為自己準備吃的來祭五臟廟。

他打開行李正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下肚之時,卻也不免懷疑的自問,「挖就挖,幹嘛連雲蕭也一塊帶走?他能幫上什麼忙不成嗎?」不滿的抱怨了聲,這空空的林子裡就這樣放他一人在這,習慣了這些日子有人相陪,沒人說話還真有點怪悶的說。

白咰並沒有發現,這廂林子塵煙飛天,離他不遠的樹上卻有人冷眼相看,冰寒的銀瞳直盯著那竄升的火苗,那雙眼神……不大像人。

馮亦用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之前砍樹還挺好砍的,因為離湖邊越近,那樹多半不是什麼參天古樹,根土鬆軟易拔,所以他的動作很快,沒兩下子就把那些樹給砍完了,將那些樹劈成了些許小塊,並召喚了狂風將那些樹給捲走,把空巷給造了出來。

但越往內走,離湖越遠,這樹就漸漸難砍了起來,不僅厚實還高聳入天,別說要砍不容易了,現在剛好離那火苗處不遠,感受著陣陣高溫從另一方傳來,夏天本就已經夠熱了,這般運動後吹來的又都是熱風,也難怪馮亦揮汗如雨了。

馮亦收起了劍,望了望那些濃密的大樹打量著,總之,先把這些樹給砍下來再說。

他左手一放,握緊拳後再鬆開,一條黑色的長鞭就這樣具現在他手上,卻是跟平常現化出來的那條銀鞭完全不同,不僅色澤方面有差,這鞭還非常長,黑色的長線由手邊畫下,剩餘的部分甫落在地,只怕沒有五尺也有四尺,這麼長的鞭子,使起來的面積範圍一定非常廣泛,但相對的,也一定非常難使。

若再細細看來,會發現這鞭不只冗長難使,形狀還非常怪異。

理論上而言,一般鞭子多是呈現長圓柱狀,若把鞭子給橫切下去,大部分都會出現一個很完整的圓形,當然,也有些改良式的鞭子,會在上頭多了些釘牙或攻擊性的物質,但基本上,一條鞭子只要有空處,在那處也多還是呈現圓柱,也就是說不論怎麼變,一條鞭子的「基本型」是不會變的。

可馮亦的鞭子卻不一樣,它的上頭並沒有什麼附加的攻擊性物質,相反的,是非常普通的鞭子型態,就這樣光光滑滑的一條垂下,只有一點非常不同,那就是這條鞭子的基本型卻是一個左寬右細的水滴柱型,兩相比較下還會發現,那較細的右頂端整片比起其他部分都來的黝黑、發亮,看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面磨得發亮的黑色長刀!

實際上,它確實就是一把長刀沒錯,馮亦左手一個甩動,將那鞭子給甩開。

他能具現出來的長鞭有兩種,一種是平常看到的那條青白鞭,使喚容易,攻擊力強大,可以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十成十,是他最常使用的一條長鞭,而另一條,便是這一條黑鞭,全長五尺四,甫一揮鞭,殺傷範圍非常廣泛,單邊黑鐮綿延到底,削鐵如泥是它最大的優點,但也有個很致命的缺點,就是很難使用。

不難想像,一條全長五尺四的鞭子,光是將它甩出去可能就得費上好大一番力氣,而為了把它甩開,這動作的幅度必須比平常都大,更不論一收一放之間的時間差會被拉的多長。

高手過招,太多的空隙是很要命的,所以這條鞭子絕對不適合拿來做一對一的單挑使用。

馮亦也非常清楚瞭解這一點,所以他並不常具現這條鞭子,通常,只有在人數真的太多,他實在沒辦法應付之時才會出現這條鞭子,估計鞭子一出,至少可以先降低敵人八成以上的人數。

而為了讓這鞭出現時的殺傷力能夠達到最大,馮亦是刻意將這鞭設計成水滴狀,尖柱那方更是灌注了大量的風力,非讓此鞭所揮之處必被削成兩半不可。

如今雖是無敵人之處,但拿它來砍除這一大片的樹林,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方式。

馮亦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從體內開始導引大量的風往鞭子上匯聚,慢慢的,慢慢的縮緊了握鞭的手。然後,睜眼屏息,縱身一跳,旋身一轉,「黑風鐮刀!」

一個喝聲令下,一瞬間帶過的黑線大弧度的畫出,只這一揮,轉身輕輕落地,鞭子在那力道之下畫圓翩落,隨之靜默,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時間,頓住了,三秒的沉寂換來的是一連串的崩塌聲,只看五尺以內所有樹木紛紛坍塌,五尺邊緣僥倖擦身而過者,擦得多的一樣難承重量的塌陷倒地,擦得少的整個樹木微微傾斜,剎時林中眾鳥振翅高飛,穿林而出,景象好不壯觀。

卻在此時,馮亦又來了個連身翻轉,帶動著黑鞭不斷的舞動,只聽得黑鞭聲啪啪啪啪啪的往前響起,那一番動作之後收尾,碰碰碰碰的聲音在後頭響起,回頭一看,卻是每一棵樹給切上了好幾份不等。

還不錯!馮亦滿意的看著那散落的樹幹塊,照這樣下去應該可以把速度加快吧!

帶上了一陣風將那滿地的狼籍給捲到一邊去,馮亦往前衝進了林子裡繼續如法炮製的伐樹,嗯嗯~~說真的,他很好奇,他這邊用這種方法解決,卻不知道魅彤那邊用的是何種方法來著呢?

再來看看魅彤這一邊,這嚴格說來,魅彤的方法其實比馮亦來的更恐怖。

馮亦的砍伐或許很壯觀,但講到底,也只是「砍」而已,大面積的砍伐外加快速行動罷了。

可魅彤的不同,魅彤的是「毀」,而且是非常徹底的毀掉!

紅狐的時候她的專長是「火」,初升白狐,她多了一個操縱自然系的專長,也就是「雷」。

魅彤的手可以放出接近落雷等級的高壓雷,所以不論是多麼粗大的樹,只要讓她的手一碰到,登時就是劈裡啪啦整片爆裂焦黑,從根頭黑到樹梢,完全的四分五裂,絲毫沒有再生的可能。

樹一焦黑,那就相當於一坨黑土,風一吹,型態具毀,她根本不用作多少動作,只要跑進森林裡,邊跑邊碰樹就可。

「呵呵……」魅彤悠哉的用手輕輕拂過每一棵樹,只聽劈裡啪啦、劈裡啪啦的聲音大作,縱是再厚實的大樹也經不起魅彤的這一劈。

「我應該會比較快吧!」魅彤手抵著下顎笑了笑,探了探頭看看另外一邊,有些刻意的放慢了腳步,緩緩的走近森林裡,繼續那空巷的挖掘工作。

兩邊兩個人,對於這項空巷的挖掘工作是越做越有心得,越做越快速,只看樹木紛紛應聲倒下,他們卻仍是埋頭苦挖,完全沒有發現到他們的舉動會對這裡的森林生物造成多大的傷害。

一隻小兔子狼狽的左閃右閃,閃著那些掉落的木頭,每走一步都是戰戰兢兢。

然後,在一番的閃躲下,牠非常不巧的走到了馮亦正在砍伐的大林範圍內,眼看一個不慎就要被馮亦弄的那些木頭給砸死了,小兔子大聲的吱了一聲,發著抖,閉上了眼睛完全不敢看。

一人騰空,腳步一旋,托起兔子的身子往一邊靠去,牠被摟在懷裡溫柔的輕輕撫摸,感受到了一陣體溫。

「乖!乖!別怕喔!沒事的!」那聲音溫柔的安慰著牠。

顫抖著睜開了雙眼,兔子在那人懷裡發抖。那人有著一雙銀瞳、一頭白髮,還有完全不著表情的容顏,但牠知道,他,不害牠。

牠看著那人深邃的眼光望向前面,突然之間,牠含幽帶怨的看向那人,不知道為什麼,牠就是認為,他知道,知道牠的感受。

那人一愣,低頭看了看牠,扯了一個微微的淡笑,「嗯~~我知道,我知道,錯,不在你們……」他安慰的撫摸著牠。

牠又「吱~~」的叫了一聲,往那溫暖的懷裡蹭去,好多好多的委屈讓牠抖著抽泣。

牠們,其實知道的。

知道會有這場森林大火的發生,知道今時今日會有一場蔓延大火的狂燒,這是自然界的法則,也是大自然的奧秘,而牠們,就是有這種預測的能力。

然後,火災如預期的發生了,牠們也如預期的開始逃命了,往火災的外圍拚命的逃,原本估計好的,在這火災蔓延到自家門前以前,牠們應該是可以完完全全的逃離這場火災的,但誰知中途卻殺出了兩個壞蛋!

只見這兩個壞蛋一路破壞樹木過來,力量之強大讓所有逃避火災的動物通通卻步了,牠們不敢過去,前有壞人,後有大火,牠們竟是被困其中,完完全全動彈不得,只能看要被燒死還是被打死!

牠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牠只知道,牠不甘心。

為什麼?牠發著抖,明明牠們沒有做錯事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過分的對待牠們?牠們只是想逃出去而已啊?為什麼不肯讓牠們逃?牠們什麼都沒有做不是嗎?為什麼要這樣斷了牠們的後路?

這的確是馮亦和魅彤完全沒有料到的一點,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大肆挖掘空巷的同時,也同時斷了森林生物的後路。

就好像知道那兔子的不甘一般,撫著兔子發抖的身體,那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望向另外一邊,「魅彤啊魅彤,虧妳還是九尾妖狐啊!這等違反自然的事情妳怎麼沒有想到呢?」

他瞇起眼,溫柔的撫著小兔子,「乖!別怕喔!不要緊的,我會幫你們的,放心吧!不要緊的……」輕輕的將小兔子放到了地面上,又安慰的摸了摸牠的頭。

他站穩了身子,看向前方,凝神,再凝,眸子上,不知何時,結了一層冰霜。舉高了手在眼前停滯,只看得那手開始變白,一層一層,就像上了色素一樣,變得更白,更白。

他緩緩的伸出了手,那份白皙比若皓皓白雪,卻是更添一股魔力,總叫人望之卻步,但卻又不得不凝神對望。

只看得他手向前一揮,一道白色打出,「一,是維持……」再一回揮,又是一道白色奔去,「二,是滯留……」,往前一揮手,一畫圓再收,攤開的手在嘴前,向前吹了一口氣,「三,是延續……」最後一道白色在空間中散開。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沁涼的感受,只是這種感受只有短短的一瞬間,回頭望去,那一邊的火還是燒的正旺,兩邊的空巷還是不停的挖掘著,一切的一切還是和前一刻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改變。

但那小兔子卻在他收手以後,蹦了個兩三步來到他的腳下,用頭蹭了蹭他,表示感謝,動物就是動物,感覺果然比人類敏銳多了。

那人抱起了小兔子,輕輕的撫摸,道了聲,「放心,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切,會回到之前的……」微微的笑了笑,抱起那小兔子,一個轉身,就這樣消失在空空蕩蕩的後方。

白咰猛一起身,瞪大著眼往森林那頭望去,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波動從森林裡頭傳來!

瞇起眼,不是馮亦,也不是魅彤,而是其他人,這股波動是來自其他人,但為什麼?為什麼這股波動只有短短的幾秒?如此強大的波動收放卻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不大對!白咰雙手環胸的看著那還漫起煙霧的森林,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座森林有古怪,但他卻說不上來它有哪些古怪。

白咰神色凝重的直直盯著那座森林,凝神,再凝神,慢慢的,企圖把所有的元素導引到視覺的開發,他……想用他的雙眼看看……

「白大哥?」

一聲疑惑輕輕的喚了句,把白咰的整個思緒給拉了回來,也讓白咰在慌亂之中收了自己的視線。

「在看些什麼?」雲蕭微微的笑著,走到白咰面前。

「沒!沒什麼!」白咰慌張的揮揮手,甫一低頭,這才發現雲蕭的手上有著一團白白的東西,仔細看來卻是……

「耶!兔子?上哪抓來的?」只見那兔子依偎在雲蕭懷裡,小小的身體半躺在雲蕭手臂上,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惹得白咰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牠。

「不知道,一睡醒就見牠躺我身上,死賴著不肯走,呵……」雲蕭寵溺的看著懷裡的兔子,怎會有這麼不怕生的一隻兔子呢?就這樣往他懷裡蹭,也不怕自己把牠烤來吃了。

「睡?你剛剛在這附近睡覺嗎?」白咰一聽到雲蕭這樣說,不免覺得奇怪,他打一醒來就沒看到雲蕭的影子,那他剛剛是在哪睡覺的?

「白大哥,你的問題好怪啊!我不就是在那邊大樹下睡覺嗎?只不過晚點醒罷了!」雲蕭呵呵的笑著,顯然對白咰的問題相當不以為意。

白咰轉頭往雲蕭示意的大樹方向望去,那樹離他這裡並不遠,只要一睜眼,他不應該沒看到。

「不!不對!」白咰猛搖頭,「我剛剛明明沒看到有人在那棵樹下的……」怪!怪!怪!真的太怪異了!

「啊?」雲蕭不明就裡的叫了聲,「可我剛剛真的睡那啊!」微微的偏過頭,他才剛醒,從剛剛到現在又沒有動過,當然是睡在那棵樹下啊!

「會不會是因為我衣服的顏色,所以白大哥一時沒看清呢?」雲蕭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物,他今天穿的是略偏深色系的服裝,或許這樣倚著大樹正好成了保護色的作用吧!

白咰低頭看了看雲蕭的服裝,又看了看那棵大樹,抓抓臉的道了聲,「是這樣嗎?」會不會有可能他睡糊塗了,一時之間眼睛模糊所以看花了?嗯!有可能!畢竟他也沒有真的走過去一探究竟,只是大略的瞄了一下而已。

「應該是這樣吧!」雲蕭笑了笑,下了個肯定的語氣,想來白咰應該是一時不察,所以給看花了吧!畢竟他是真的很確定自己才剛醒來嘛!

白咰聳聳肩,就當是這樣吧!不然呢?追究這種問題好像也有點無意義吧!

白咰偏過頭,壞心的看了看雲蕭手上的兔子,「怎樣?晚上想不想加菜啊?我看紅燒兔子頭應該不錯喔!」輕輕的捏了捏那隻兔子肥嘟嘟的臉頰,想到那美妙的香味,倏~~口水已經快要流下來囉!

那兔子就像聽到白咰的不懷好意一般,一個轉頭就狠狠的往白咰手上咬去。

誰說兔子溫馴沒脾氣的?兔子咬人可是很痛的,想想,兩顆大門牙就這樣給你啃下去耶!那疼痛只怕會讓人哇哇大叫。

「啊!牠咬我!」白咰只感到手上一陣劇痛傳來,登時收回了手,卻已是來不及了,兩個清晰的齒印在手指上清楚浮現,開始冒出點點鮮血。

小兔崽子咬了人還很大牌,高傲的別過頭去,一副「你活該!誰叫你敢打我主意!」的欠扁模樣。

白咰瞪大眼,「挖勒!你個小小兔崽子也敢跟我這麼囂張?雲蕭!決定了!晚上我要吃三杯兔,我要親手宰了這隻兔崽子!」

白咰嘔氣的跟那兔子大眼瞪小眼,咬著牙,威脅般的往自己的脖子上做了個「殺」的手勢,擺明了對那隻兔子恐嚇要殺了牠。

只看得那兔子眼睛一轉,瞄了白咰一眼,然後又是一個轉頭,很明顯,牠在罵他「幼稚」,看得雲蕭簡直快爆笑出聲來,乖乖個隆冬,這兔子還真有靈性啊!

居然……居然被一隻兔子嘲笑!白咰氣得火冒三丈,「你有種!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跟你姓!」

白咰怒氣沖沖的捲起自己的袖子就要往雲蕭懷裡抓去,只是他好像忘了,他姓白,這白兔的開頭第一個字,也叫白。

那白兔又睨了他一眼,站起了身,用力一蹬,就這樣從雲蕭的懷裡跳落地上。

「你往哪跑!」

白咰轉轉關節,一個前撲就要往那兔子身上壓去,只可惜到了陸地可是兔兒的天下,只看那兔子蹬了兩三步,輕輕鬆鬆的就躲過白咰的攻擊,讓白咰去跌了個狗吃屎後,一個發步便向前跑去。

這兔子身為被獵者,逃跑的速度向來是一等一的快,沒一會兒,便已經快要看不到牠的身影了。

只是,就在那身影即將隱沒在林子裡的同時,不知是錯覺與否,那隻兔子竟停下了腳步,小小的身體撐的高高的,短短的前肢掛在前方,肥肥的小頭就這樣輕輕的回過頭來感激的看了雲蕭一眼,那眼神,像在感謝,也像在道別。

雲蕭一愣,他不知道這隻兔子是否正在向他道別,但只是很下意識的朝那隻兔子笑了笑,點個頭,在心裡道了聲祝福,「但願你能……一路順風。」那隻兔子便又轉頭跑去,消失在林子裡。

「可惡!你給我回來!」白咰好不容易再從地上給爬了起來,可兔子卻早已溜得不見兔影,讓他還真忿聲大罵。

「拜託喔!爸!跟個兔子你也可以這麼認真喔!」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好笑的女聲,魅彤和馮亦兩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他們的身後。

從剛剛到現在都將這一幕收到眼底,魅彤不免對白咰的行為有些嘆息,天啊!這就是人家口中的賢者嗎?見過天底下哪個賢者會跟兔子計較的。

「牠咬我!」白咰忿忿的抗議,伸出還在冒血的手指讓大伙看清楚,不公平!他才是受害者耶!

「還不是你先說要吃牠,牠才咬你的!只咬你一口算便宜你了,若是我,搞不好會咬掉你一條手臂,看看誰吃誰來著,唉呀!什麼臉啊!不過就是兩滴血而已嘛!有什麼好了不起的!」魅彤回諷的笑罵,再溫馴的動物都是有脾氣的,聽到對方又是煮又是烤的,哪個動物不會將對方反咬一口先的。

「可是……」

「好了啦!別可是了!」魅彤揮揮手,「東西收一收啦!空巷我跟馮亦已經挖好了,可也不知道這空巷能夠撐多久,我看啊~~我們連夜稍微趕點路好了,趁著這火勢還沒燒到底時早點出森林,以免到時發生什麼意外……」魅彤邊說邊收拾著行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躁,明明空巷應該是萬無一失的才對,但她就是覺得應該要早點離開這森林,越早越好。

「好是好……」雲蕭蹲下身開始幫魅彤收拾,「可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發?也累了一天了,不如休息一晚,明天再走豈不更好?」

「我是無所謂喔!不過凡事都有意外嘛!我怕這火要是真太旺,空巷會作用不及,到時只怕就真得困在這等火燒完了,當然啦!我們都累了一天了,要休息也是可以啦!」魅彤眨眨眼,明著說休息,擺明了卻是暗示馮亦,順便帶點挑釁的意味。

馮亦沒好氣的瞪了魅彤一眼,輸給魅彤這件事讓他心情還真有點不快,「我又不是老頭,講話不用拐著彎損人來著,在禦部時,咱們常常一訓練就是好幾天沒得睡,今天不過才動了一天而已,怕什麼,走!雲蕭,把行李收收,我們稍微趕點路……」

馮亦賭氣的開始收拾行李,對他而言其實真的沒差,因為白咰跟雲蕭兩人腳步慢,陪他們「趕路」其實也相當於「休息」,倒是魅彤好似真把他給瞧扁了,不過也就輸了她這一回而已,下一回他鐵定扳回來。

魅彤呵呵的笑著,骨溜溜的眼睛閃過一絲狡猾的意味,真不愧是千年妖狐,這樣拐著彎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雲蕭無言以對的開始收行李。

四人就這樣開始趕路走出黃甫林,不比魅彤和馮亦,白咰跟雲蕭可是沒那份又飛又跳的本事,這步伐路程自然慢了許多,也好在空巷真的發揮出了它的效用,真把火勢給控制在前後的範圍中,只看得火勢再燒了一天半以後,便慢慢的漸趨熄滅。

四人也在兩天以內就出了黃甫林,出了黃甫林後再往北走個半天就能到達小漁港,雲蕭等人也沒多做什麼停歇,直接趕路到那漁港,為了方便使用,便直接向船家買了艘船就出海了,一直到他們隱沒在海的另一端為止。

然而,在那不遠的黃甫林裡,空間,開始產生異變,時間,開始緩緩的流動,有個聲音在那林內細細低迴……

一,是維持……

維持既有的現狀,維持那被破壞的樹木的現狀,那一聲維持,兩邊的空巷再度重現茂林,不是被砍得破碎的樹幹,也沒有被劈成爛泥的大樹,一花一草一樹同時出現,空巷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一模一樣的景色,甚至連這幾天被火燒過的範圍也一一的回復原本的樣貌。

二,是滯留……

滯留火災,滯留大火,在那一句滯留下,原本快要熄滅的小小火苗突然消失,但卻在之前的起火點突然狂燒,漫天大火的黑煙捲上天。

野火,燒不盡。

三,是延續……

萬物回歸,時間流走,停頓的空間開始運作,該有的自然從這一刻起有著它該有的命運,火,開始往外燒,燒過了空巷,燒過了整座黃甫林。泊船湖兩岸,兩番不同景色,那是它該有的未來,那是它所應得的東西。

或者延續,或者重新開始,他的舉動,或者正確,或者錯誤。

火燒黃甫,延燒七日,七日之後再一月,耶克魯王國爆發了一場空前浩劫,一場莫名的疾病狂升蔓延整個國內,殺傷力之強大,得病者在一日之內必死無疑,傳播力之快速,十日之中遍布全國,短短一月,初步估計耶克魯死亡人數三百萬人,且持續攀升中,而在這之中首當其衝者,臨海大都──奈斯米大城。

三日之內──滅城,無一人畜生還。

寒冰三尺之下有人笑,終止是能力,但終止真的對嗎?

幽靈疾病甫現世,如果人們夠聰明就會發現,幽靈疾病只有當更大的災害疾病即將現世時才會出現,它降低了所有人口數目,也同時降低了疾病的接觸率,唯有如此,當真正的疾病入侵時才會因為過低的密度而無法蔓延,唯有如此,真正的疾病才能在一瞬間得到控制,否則便只能落得滅城滅國的下場。

那就是救,為了救更多的人,只有先死部分的人,這,才是幽靈圖的真正含意。

雪花片片漫天飛舞,在白玉山上,是維持;在奈斯米大城,是終止;在黃甫森林,是延續。

順應未來,不變結果,維持永恆,掌管延續。

提前?抑或延長?維持?抑或終止?保留?還是隔離?雪的力量啊!隻字片語難以形容,唯有給她五個字──時間,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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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暗渦人魚~
狐谷,半扇島上唯一的妖怪居住地。

人魚,半扇島外圍暗礁海域最大多數的妖怪。

人魚者,人身魚尾,耳為鰭狀,指間生蹼,臂上有鱗,生性愛處暗礁地帶,夜出晝伏,晚上曬月光,白天則多在海域之中遊蕩,容貌比若雪女、妖狐差之一截,不擅人語,天生啞巴,不懂歌唱,只會咿咿嗚嗚的叫,既不能吃,也不能煮,更別論有什麼長生不死的藥用效果在,天性愛玩,深海游居,偏偏人魚玩耍之時會在領域內打出一個強有力的海上漩渦,捲之其中毀船溺人,勾破漁網,放走魚群,讓人類是又氣又煩,可說是沒有用處又愛找麻煩的妖怪。

要知道,舉凡牽扯到利益問題的事情,人類只怕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人魚對於漁民們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存在,不僅威脅到他們的經濟來源,更脅迫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用網捕牠,人魚不怕,因為像人的牠們可以輕而易舉弄破漁網;用餌誘釣,人魚也聰明,叼了餌可卻不上當;用毒藥毒殺,這方法不錯,只是也累的附近海域生物大量死亡,完全不能食用,讓漁民們損失慘重,最後漁民們實在火了,改用標槍獵殺。

乘著船,站在甲板上,長長的標槍對準海裡,用力往下穿刺,只見大量鮮血同時噴出,染紅海面,人魚死前慘叫哀嚎,扭動著身體拍動水花,拿起標槍一看,一隻人魚就這樣活生生的插在標槍上掙扎,痛苦哀嚎而後逝去。

這方法的確殘忍無比,可是卻相當有效,一時之間,漁民紛紛倣效,拿起標槍猛叉人魚。

人魚本來就不是一般的魚類,牠們是百年一胎,一胎一子的妖怪,其數目原本就不如魚類那樣多產多子,這般獵殺竟讓人魚幾乎走向滅絕之地。

舉凡生物存在,都有其一定的生態角色,人魚也一樣,眾所不知,人魚其實有種呼應滿月漲潮的力量在。

在滿月之時,人魚們會紛紛爬上海礁,齊聲對天長鳴,海水受滿月吸引,本就會漲潮,人魚的呼叫具有增加吸引力的作用,讓很多原本應該在漲潮之後不到的滿潮線在呼叫聲下達到,很多生物,要在水衝到一定的巖岸處時,牠們才能攀爬上岸,生殖、繁衍,甚至是等待回歸大海都得靠潮汐退湧,如今人魚大減,力量不足,這使得許多海域在一時之間居然無法達到滿潮。

潮不滿,眾多上岸生物回不了大海,只能被烤死在海岸邊,這番連動效應不只讓生物叫苦連天,甚至也牽扯到了妖怪身上,於是為保護人魚的殘存,九尾妖狐便下令同族將殘存人魚帶來半扇島,讓出半扇島周圍所有海域給人魚生存,使人魚數目得以保存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半扇島沒什麼人類接近的原因之一,因為人魚憎恨人類,所以只要人類一接近,便會發動漩渦攻擊,將過往船隻捲入其中,偏偏半扇島處多暗礁,魚叉在此難以使用,時間一久,人類索性也就不再往這半扇島上來,可以說是在方便之餘,順便替狐谷造就了個清幽的環境。

所以一直到現在,人魚們還是居住在半扇島周圍的海域,而只要有人類過往,便會發動攻擊,但若是人類身邊還跟了個妖狐在,人魚們便會畢恭畢敬的安分守己,不玩耍,不搗亂,讓海面風平浪靜,甚至會在下方推動船隻的行進,幫忙避過暗礁,而人幾乎可以連劃船都不用,就這樣坐在船內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感,就像現在有人正舒適的躺在那邊是一樣的……

「呼!爽!不管來幾次,果然這種感覺有夠讚的!」白咰坐在躺椅上,蹺著二郎腿,享受著月光的洗滌,相當愜意的說著,也不管旁邊兩人正哀怨的換著濕淋淋的衣服。

「看我幹嘛?是你們自己不穿蓑衣不打傘的,我有提醒過你們耶!」白咰趾高氣揚的說著,進到海域第四天,他們來到了人魚的領域範圍內,不用說,人魚一看到魅彤,幾乎是乖乖的幫忙馱船行進。

人魚本是游泳高手,再加上人數又多,這一推一進的快速竟是讓整艘小船猶如在海上飛奔一般,快得直讓人大呼過癮,乘風破浪的刺激本來就是很多男孩子都喜歡的,雲蕭跟馮亦自然也不例外,有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登時坐在船頭享受那份快感。

白咰和魅彤倒好,來了好幾次,有了不少經驗,魅彤在知道進了人魚的領域後,很乾脆的就直接跑進了船艙裡休息,而白咰則是也跟著跑到船頭,但卻快手快腳的穿上了蓑衣,打起了傘。

可憐雲蕭和馮亦壓根也不知道在船內為什麼還要用雨具,等到兩人發現是怎麼一回事時已經來不及了,一個大大的水花濺起,往兩人身上直直噴落,當場把兩人給澆成落湯雞,然後又是啪啦啪啦的水花拚命濺起,是很過癮沒錯,不過也叫兩人淋了一身濕,只能在這夜晚時分,人魚停歇之時,哀怨的將濕了一天的衣服給換下。

「麻煩你,下次再有這種狀況,提醒一下會死嗎?」馮亦沒啥好氣的將衣服換上,順便丟了條乾毛巾給雲蕭,讓雲蕭把自己的頭髮弄乾。

「算了啦!馮亦,是我們自己先說不要的……」雲蕭邊擦著頭髮邊說,雖然淋了一身濕,不過這感覺真棒,連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

「喂!換完了沒有,我要出去囉?」魅彤在船艙內叫著,待在艙裡快要一個下午了,有點氣悶,想要出來透透氣。

兩人一聽魅彤要出來了,趕忙把衣服脫下,換上乾的,在套好上衣的同時,魅彤也等不及的跑了出來。

「嗯~~舒服!」魅彤朝天大吸了一口氣,神清氣爽的涼風讓她的腦子有種被洗乾淨的感覺,果然空氣還是自家附近的最好,抬頭仰望著天空,一輪大大的月亮高高掛上,「咦?今兒個……是滿月嗎?」

她瞧著那輪又圓又亮的明月,掐指一算時日,今日,果然是滿月。

「喔!滿月啊!」白咰一聽,眼一瞇,顯然相當有興致。

「滿月又怎麼樣了嗎?」不知道人魚的習性,馮亦不解的看向兩人,怎麼他們一聽到滿月,好似突然高興了起來,對他而言,他可是有點不喜歡月亮,因為太多的事情都是發生在月亮高掛的夜晚,讓他難以磨滅,譬如說……六年前的那場無情叛變……又譬如說一個月前白玉山的雪花片片……雪花片片……弦月……唉~~總是想到……會有點心痛……

並沒有察覺到馮亦瞬間的走神,魅彤笑呵呵的走到船頭,「滿月喔!等會有好看的,要不要來看?」

她朝馮亦和雲蕭揮揮手,要他們到這來。難得啊!居然會遇上滿月,要知道雖然妖狐離人魚很近,不過到底還是陸上動物,鮮少到海上來,就算有,用點妖法踏點水,多半沒兩下子就過海了,像這樣慢慢的乘著船的作風根本跟牠們搭不上邊,自然而然也就漏看人魚許多習性了。

好看的?雲蕭、馮亦兩人對看了一眼,好奇的走到了船頭,向前望去,只見兩三隻人魚懶懶的趴坐在突出的礁巖上頭曬著月光,跟剛剛的景象也沒什麼不同,哪有什麼可看的景色出現?

「不是一樣嗎?」馮亦皺眉,這景色他從剛剛看到現在,也沒什麼多大的改變,能有什麼好看的。

「噓!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嘛!」魅彤將手指放在嘴邊,眨了眨眼,要他們兩個等著看。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四個小時,到了第五個小時,就在馮亦已經受不了,準備拉著雲蕭進船艙之時,魅彤興奮的直直把兩人給抓住,「出來了!出來了!快看!」

雲蕭和馮亦兩人同時轉頭回看,原本平靜無波的海面突然泛起了陣陣漣漪,安安穩穩的小船也因為這斷斷續續的水波開始搖搖晃晃起來,然後,一隻、兩隻、三隻、十隻、百隻甚至千隻的人魚一個個的從海裡游出,嘩啦啦的水聲同時響起,剎時之間所有的暗礁上全擠滿了人魚,擠不上的便在海裡露出個頭,短短瞬間,整個海域竟是給人魚填的滿滿的,包圍著他們的小船,前前後後、左右兩邊,卻是沒有一處不是沒有人魚的!

「這是怎麼回事?」望著突然出現的人魚,馮亦震驚,警戒線一張,一揮手就開始準備要將黑鞭給現化出來。

「嘿!別這樣!馮亦,牠們沒惡意的!」魅彤趕忙著搶先阻止,壓下馮亦的手要他不要衝動,省得嚇跑了人魚們。

「可是……」馮亦臉色不好看的擰起眉,對於這突然出現的人魚怎能要他不要慌張?

魅彤搖搖頭,微微的笑了笑,「你看……」

魅彤將頭微微的向旁邊一偏,眼光不住的瞄向那群人魚,只見得礁巖上的人魚們緩緩的抬頭,看著那月亮,雙手抵在喉嚨前,偏過頭,張開嘴,第一聲嚎叫,劃過天際。

天邊響起一陣鳴聲,那嚎鳴高聲宏亮,竟讓雲蕭能有「聽到」的感覺,那音在耳邊繞,一聲嚎叫,兩聲嚎叫,三聲、四聲,當所有人魚齊聲嚎叫的同時,竟有如響徹雲霄的擂鼓大鳴,此起彼落,緩緩疊起,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響。

同刻此時,海水波動,陡升浪潮一波高上一波,船在浪潮間處起伏降落,好比坐上了雲霄飛車一般刺激,人魚隨著浪潮若隱若現,只在最高點的浪潮處,同時一聲大嚎齊聲喊出,那聲音震耳欲聾,讓雲蕭、馮亦立刻摀起了耳朵,然後啪啪啪啪的水聲立刻響起,所有人魚跳出水面,空中一翻身後齊聲跳入海裡,千條魚尾海中翻落,拍打著海面濺起水花,宛若藝術品呈現的那一刻,壯觀的叫人結舌。

「讚!讚!」白咰拍著手,鼓著掌,雖然人魚並沒有多少利益價值,但這種生態界的特殊習性只怕是再貴的經濟價值也買不到的。

雲蕭張大著嘴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那千條人魚落海的瞬間,他頭一次體會到,原來只是單單的嘶鳴也能如此震撼人心,原來只有短短的一刻也可以如此壯觀,有魄力到完全令人說不出話來。

「棒吧!」魅彤瞇起眼驕傲的看著那群人魚,人魚們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沉落,有些入海,有些仍在礁上曬月,改變的只有附近的浪潮,隱約之間,船的高度似乎上升了點。

雲蕭和馮亦不住的點點頭,這真的好看,澎湃大海醞釀的那股氣勢,壯大的讓人結舌。

「就知道你們會喜歡……」魅彤心滿意足的噓了口氣,果然,不管是誰,看到那番景象應該沒有不被震撼的。

她喜孜孜的拉著兩人到船邊坐下,今晚夜色不錯,若能跟好友徹夜長談將會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她對他們的故事很有興趣,他們對她和白咰的故事也很有興趣,他們和她之間,或許沒有半點愛情成分,或許稱不上是兒女私情,但友情,已足以令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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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銀髮天狐~
普普通通,這就是狐谷給雲蕭的第一印象。

在海上給人魚又馱了兩天的航程,他們總算踏上了半扇島。

一上岸,魅彤便帶著三人往左手邊的一個小山洞走去,四人在洞裡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突然感到眼前一陣亮光,刺眼的使他們遮住視線,一出洞,便是狐谷的境地。

要說美,那其實並不是多美,說難看,它也不會很難看,若要形容狐谷,那真的只能用「普通」兩個字來形容。

後有山,前有水,旁有房捨,間有巷路,寧靜、安詳,非常非常普普通通的村落模樣。

若真要說差別,大概只在於經過的男女老少全都是妖狐,少了那份農村該有的純樸氣息,多了相當濃厚的高貴氣味在。

訝異?或許吧!

畢竟他們的所在地可說是最強妖怪的居地,只是這番樸實的景象比若雪女卻是差了一倍有餘。

「魅彤……」一聲耳熟的叫喚從身旁傳來,黑色的長髮直瀉至地,黑衣黑袍卻是更襯出來人一身的高貴非凡。

「主子……」魅彤一看到來人,立刻恭敬的曲腿半跪,垂下頭,絲毫不敢有些不尊。

那黑衣人笑了笑,「這次倒是很快啊!記得當初聽聞妳已捕獲幽靈圖時,我還真嚇了好一跳呢!不錯!魅彤,這次妳可算立了個大功了……」溫柔的把魅彤扶起,對著魅彤身後的白咰一笑,「怎麼?智之賢者今日如此有空啊?竟大駕光臨我們狐谷,是不是已經想出了上次那盤棋的活路啊?啊耶?在你旁邊的這兩位是……」頭一偏,這才發現白咰可不是隻身前來,在他身後明顯的有兩個人類站立,原來,還帶了兩個小客人。

白咰用手搓過人中,挑挑眉,給了來人一個白眼,「我說若玄你別得意!我呢……今天就是專程來跟你討教那盤棋來著,把棋擺好等著我殺過去好了!至於他們倆呢,是我帶回來的客人,就麻煩你也給準備個房間用用,我呢,得先帶他們倆去見另外一人……」意有所指的暗示了聲。

若玄瞇了瞇眼,輕輕的喔了一聲,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那我就把棋備好等著你便是……魅彤,走吧!先把幽靈圖回歸去……」微微的點頭朝白咰示意。

以六大玄狐來說,若玄是屬於三不管事型的:多餘的閒事,不管;不是自己門下的事,不管;不是命令的事,不管。

總之一句話,白咰的事情,若玄不插手,他想帶什麼人去見誰,若玄也不會過問,剛剛的見面只是隨口的寒暄,若玄壓根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想知道他們是誰。

而大概也是熟知若玄的這種個性,所以白咰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說了好似等於沒說,那倒不如不要說,也省得他浪費一番口水解釋。

「往這走吧……」白咰朝旁邊的小路點頭示意,這裡一切自給自足,他已經來慣了,妖狐們對他也習慣了,講難聽一點,該走哪條路,會通到哪些地方,或許,白咰搞不好還比那些妖狐們更清楚也不一定。

「白大哥,你到底要帶我們去見誰啊?」走了好一段路,穿過了不少地方,雲蕭終於忍不住的發問,剛剛聽到魅彤叫那人作「主子」,他一直以為白咰要帶他們來找的人是魅彤的主子,誰知兩人只是擦肩而過,這讓他也不免疑惑,當初聽得白咰問魅彤的主上在不在時,他便以為他們要問的人是魅彤家的主子,難不成他搞錯了,莫非……所謂的主子跟主上是不同的人?

要知道,在雲蕭的妖狐知識觀念裡是沒有白、銀狐之分的,他只道魅彤是白狐,能被魅彤稱作主子的唯有玄狐,玄狐之上應該就沒有其他更高階的存在才對,自然他不會想到白咰要他們去見的會是銀狐來著。

「我要帶你們去見的這個人……非常特別……」白咰停下腳步,神色凝重的看著兩人,「我先說,不管這人會不會給我們答案,也不管事後的將來你們會身處何方,我都希望你們先答應我一件事,不管對象是誰,請向我保證,絕口不提此人身分,畢竟他也算是妖狐的秘密之一,不管對誰,希望你們都能三緘其口,可以嗎?」

「什麼人要這麼神秘啊?」馮亦縮縮脖子,看白咰認真的跟什麼似的,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白咰這麼沉重的臉色呢!

「就是因為特別,所以神秘啊!記住喔!你們絕對絕對不能說出去,知道嗎?」白咰再三的反覆叮嚀交代,並不是每一個殘留下來的人都跟他一樣,可以朗朗的接受這一切的事實改變,在他們那一群裡,也有人……是跟他完全相反的,千百萬年孤獨一世,封閉自我行屍走肉,死去的人不知身處何方,活著的人卻是一直在等,到現在為止,還是那樣……孤獨千百萬年,孤獨生生世世。

曾經,他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妖怪跟妖怪的故事。

銀髮的,最高貴的九尾銀狐,愛上了一個黑髮的,最下等的蛇猿雜合妖怪。

最後,那個黑髮的妖怪被蛇猿兩族所分屍。瘋狂之餘,那狐妖下令滅了蛇猿兩族。

但不論滅了誰,逝去的,終究不能再回來,那妖狐,悲痛欲絕,幾度斷腸。

誰,比較悲傷?

死去的人在奈何橋畔哭泣,活著的人在現世無以自處。

舉目無語問蒼天,究竟誰,是比較悲傷的那個?

當雲蕭看到牠第一眼的一剎那,他便知道,那個故事裡的主角只能是牠。

銀色的髮絲拖曳至地,銀色的瞳眸淡淡的哀愁,細長的手指白皙的肌膚,毛絨的狐耳和垂下的狐尾,去了溫柔嬌媚,卻多了一分蠱惑,少了纖細柔美,卻多了幾分飄逸脫俗,雖為男子,比若女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卻跟女子又大有不同,若之前的霜雪是女子中的極品,那這位大概可以堪稱男人中的絕品,只能說世上應再無此脫塵絕俗之一人,也只能嘆上天把最好的都給了牠。

唯有不相稱者卻是那份眼神,總是飄忽不定無一焦點,總是愁緒滿身無一笑容,歷經千百萬年卻無法磨滅,所以當他看到牠的那一剎那他便知道,那個女孩說的故事,那個妖狐和妖怪的故事,只能是牠。

一座橋邊有一亭,一座亭裡獨一狐,前方的小水低流而過,而牠,只是坐在亭子邊,細細的,無語的看那流水而過,他們在橋的那頭,靜靜的看著牠。

「雲蕭、馮亦,不好意思喔,牠不怎麼喜歡跟其他人說話,你們在這等我先,待我去幫你們問一問,看牠可有頭緒與否……」白咰朝兩人歉意的說著,比了比手勢要他們兩人在此停歇,便徑自的往小橋走去,雲蕭和馮亦也只能在橋的另一邊慢慢的等著。

白咰走過了橋,站在那亭邊,直直的看著牠。

「很久不見,白咰。」時間,並沒有沉寂太久,牠知道有人來,收斂起牠的心神,回身看著白咰,微微上揚著嘴角,那只是一個幾乎無笑的笑容。

「很久不見啊!銀!我們大約幾年沒見啦?」見對方回應了,白咰給了牠一個大大的笑容,走到亭子裡面,和銀相對而坐。

「幾年沒見重要嗎?你活著,我也活著,年份,對我們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不是嗎?」牠淡淡的笑了笑,調整了坐姿和白咰相對,時間,好久好久,總是讓人好麻好麻,但為何如此的麻痺卻總麻不了那一吋吋的相思。

「或許吧!」白咰偏過頭,他從不安慰牠,也從不勸過牠什麼,對於他們這群殘存的人而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存活下來的理由,牠有,而他,也有。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銀偏頭,長長的髮線一飄而過,一手拂過袖擺伸手取壺,親自為白咰沏上一壺好茶遞上前。

「沒事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嗎?」白咰聞著那茶香,忍不住的伸出手拿起小杯,聞一回,啜一口,享受著那在嘴裡散開的甘甜。

銀還是淡淡的笑了笑,「沒事你是不會過來看我的,不是嗎?」

在他們裡面,牠最羨慕的便是白咰,雖然牠不知道白咰殘存的執念是什麼,但他卻總是活得怡然自得,活得出自己的生活,不像牠,日日夜夜,只願求取夢中一會,也日日夜夜,永生愧疚。

白咰喝過了茶,滿足的噓了一口氣,低頭玩弄著那個杯子,似乎……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在。

「銀……」好半晌,白咰才下定決心抬頭,「如果……如果我想問你,世界上最純水的起源處,你……會願意告訴我嗎?」

「世界上最純的水?」銀疑惑的緩緩道了聲,當今世上靈動最高的水便是凰露水,就某方面來說,那也算是世上最純的水,眾所皆知凰露水的起源處便是在喀裡底斯山脈附近,這種基本知識,牠不認為白咰會不知道。

「我……我指的不是現在的水……」知道銀想到的是凰露水,白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吞吞吐吐不敢說的低聲道:「那個……我……我指的是千百萬年前,最純原水的起源地……」

千百萬年前純原水的起源地?銀愕然,「難不成,你要問的是……源谷?」牠眨眨眼,有些訝異的看著白咰。

白咰囁嚅的點點頭,眼睛不住的往銀身上瞄。

「你認為……」銀垮下了雙肩向後倚躺,沉靜了半秒,冷著臉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道:「就算我知道好了,可你認為,我有可能會告訴你嗎……」

銀笑了笑,牠是知道源谷的所在位址沒錯,但憑什麼牠得告訴他,就算告訴了他又有何用?在「那次事件」以後,連跟她們最親的自己都不能進入那禁地之所了,連確認她們的生生死死都做不到了,告訴了他,他就能進去嗎?

「但你知道,對吧……」白咰吶吶的問。

「……我知道,但,如果這是你想問的,那你大概不會有答案了。」銀微微的搖搖頭,牠不會說的,就算知道,牠也……不會說的。

所以牠是知道的,白咰抿抿唇,只是牠不願意說而已。

那他該怎麼辦?白咰抵著唇側身思考,他不是沒想過銀會不肯透露,畢竟她們和牠之間的關係如此特殊,再加上千百萬年前那件事情使然,銀會不願意說也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

只是若銀不肯說,他們便無法找到「水」,找不到「水」,他們就無法救雲蕭,無法救雲蕭,那就相當於對「她」的……

「她」!猛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白咰頓了半晌,若有所思的輕輕說,「銀……如果我說,我……我遇到了『她們』,你,會怎樣?」

遇到了「她們」?銀眨了眨眼,有點會意不過的看著白咰,所謂的她們是指……

「不可能……」銀搖搖頭,知道白咰口中的她們指的是誰後立刻加以否認,苦笑的道:「你該知道,白咰,自創世以來,她們便以……」垂下頭不語,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千一百萬年前,人們口中俗稱的創世紀元,代表著天地重新開創之時,但也同時表示那是一次的世界滅絕。

以世紀跟世紀的更替而言,那一次的創世滅世並不算大,因為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災害發生,也沒有太多的生物消失,以「滅絕」的條件而言,它似乎稱不上是一個世紀的交替。

但人們還是把它稱做創世紀元,主要原因有二。

一,便是太古生物的消失。

就好像真的遇上了大滅絕一般,很多的太古生物在一夕之間居然全部死亡,完全不著痕跡,只留下了現存的這些物種。

二,是人類力量的改變。

據說,在創世紀元以前,人類是沒有什麼太多的力量的,至少不會魔法、法術等等的能力,但創世紀元以後,很神奇的,開始有不少人有了所謂的超自然力量,人類,開始有了能和妖、魔、仙抗衡的相當能力,很多探索便開始發生,探索一起,四界的交流就開始混雜起來,有了交流,很多的亞人也開始產生,亞人產生,遺傳的變異便開始不斷外加,然後演變到現在這種混雜的融合局面,可以說是人類一個裡程碑的改變,也造就現在物種生物的多樣性。

於是乎,因為以上兩種理由,人們很自然的把那千百萬年前的滅世稱做創世紀元,代表著一個新興時代的開始。

人們對於創世滅世的探討意願其實不高,因為對他們而言,這實在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既沒有「死」,對「人」也沒有帶來什麼損害,甚至也沒什麼大規模的破壞發生,他們就如同自然演化的腳步一般,一步一腳印的走到今天,而只有他們這群殘存的生物才知道,創世紀元究竟是怎樣發生?為了什麼而發生?發生以後……又有了哪些重大的改變。

「我知道……銀……」白咰嘆了口氣,「可是,創世之後,你曾經確認過她們的死活嗎?每一個……每一個的死活,難道你不認為,若沒有她們,我們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若要問他們這群殘存的生物有什麼樣的共同特性,他只能說,他們全都跟她們有過約定,或者是契約,或者是交情,或者是脅迫,都有,但可以這樣說,因為那份約定,所以他們賴以存活至今,因為那份約定,他們……死不了。

是啊!不是不能死,而是死不了,他們和她們層層的瓜葛,只要那份約定在,不管今日何日,今時何時,他們便是怎樣也死不了,只有待那份契約實現之時,他們,才會重回輪迴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銀疑惑的盯著他,牠不懂白咰的意思。

「你知道嗎?銀,我……遇到了『她』……」白咰緩緩的抬頭,開始跟銀訴說著他所遇到的虛體,那個虛體遺留給他的交代,他和那個虛體的每一句對話。

只見銀原本平靜無波瀾的雙眼剎時睜的大大的,再聽到那個虛體表明身分之時,竟是激動的站起身來,「不可能!白咰!你不要騙我……」

「騙你?或許吧!那這個你又怎麼解釋?」於是白咰便開始說起白玉山上的一切,罧結界的開啟,他為什麼召喚金鷲的因由,還有便是……雲蕭遇到的那名女子所交代的話,全都一一的告訴銀。

「喂!雲蕭,你聽得到他們在說什麼?」馮亦好奇的偏過頭,不知道白咰在跟那人講些什麼來著,比手劃腳的,總覺得他們講得挺激動的。

「沒聽到,大概那亭子周圍有些什麼吧!」雲蕭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距離不遠,但他卻絲毫沒聽到兩人的對話,連白咰的聲音都聽不到,大概是那周圍有些什麼阻隔的結界在,所以讓他的能聽也不能發揮作用吧!反正他也無意探人隱私,又不是他自願愛當能聽者的。

只看得兩人似乎越講越激動,在那銀髮之人站起來後,又再看得白咰叨叨絮絮指著這裡不知說些什麼,那人竟是一個旋身後消失,再度出現的地點卻是在雲蕭面前,無聲無息,毫無預警的直盯著他看。

那真的太過突然,太過讓人措手不及,愣的兩人是完全不知如何反應,連馮亦都瞬間呆滯,就在他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想把雲蕭拉過來之時,一隻手卻比他更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在一旁的白咰,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相信了嗎?」白咰出聲。

銀沉吟了半晌,轉過頭看著白咰,卻是難掩聲音裡頭的激動,「我……還是不大相信,但,我自有確認的方法,你……不就是要找源谷嗎!走吧!我帶你們去……」

「去?現在嗎?」這次換成白咰訝異,低呼了一聲,不會吧!現在就要去?

「並不遠啊……」銀笑了笑,「因為……源谷的所在地,就在那裡……」指了指前方的涼亭處──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為了守護源谷,牠不惜把狐谷遷居至此,為了保護這裡不被自然所移動,牠只能絞盡腦汁常駐於此,牠唯一的遺憾是牠僅找到源谷的所在地,唯一能做的是,千百萬年守於此。

「傻瓜……」那絕美的人兒俯在冰上低罵,話中卻有藏不住疼惜的難過意味,沒有想到透過冰鏡會見到牠,難得一向冰心似雪的她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何必呢?她輕輕搖搖頭,竟然把整個狐谷移居至此,竟為了守護源谷而造就出這一番環境,她們……並不是希望看到牠這樣而如此做的。

「再等一會吧……」她柔柔的抬頭看天,就再等一會吧!總有一日,有朝一日,他們會再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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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源谷再現~
銀帶著他們走到涼亭處,朝著桌子用手一晃,只聽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桌子竟是開始往下縮去,半晌,露出了一條黑暗的通道。

銀右手打了個聲響,一團小小巴掌大的火焰頓時產生,浮在銀的掌上,青黃色的冷光在空中浮現,銀半跪著身子跪到洞口邊,朝洞口緩緩的向下一揮,只見那火焰慢慢的先行下降,把下方的路線照的通明。

「下去吧!」銀一手撐地,畫了個弧度向下一跳,那洞並不深,只約莫兩尺上下的高度而已,就算是不用任何東西,跳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白咰看了那洞一眼,縱身跳下,雲蕭跟馮亦也隨著跳下。

下了那洞,一股冰涼的濕氣立刻傳了過來,讓人有了些許的寒意,若再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洞下的世界卻是綿延廣闊,幾乎寬不見底,若不是那一盞青燈在前方照亮,只怕也是黑不見指的。

銀不語的在前方帶路,三人也跟著牠而前。

好熟,真的好熟!雲蕭邊踏著這一吋吋的軟土,一邊卻忍不住的在心裡質疑。

為什麼這地方……這地方會如此眼熟?他很確定自己應該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可為什麼?為什麼這每一次的前進都讓他有……熟悉的意味在?都讓他有種……心口酸酸的感覺在?

搖搖頭試著甩卻一身的疑惑,一定是他想多了,大概是把這裡跟某些地方重疊了的後果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地方倒是跟一個地方很像,雲蕭歪頭,就是與那日在白玉山之時所到的那個奇幻峽谷很像,一樣是要走過許許多多的曲路,一樣是……在眼前突然出現的一道阻隔!

阻隔?雲蕭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道透明的流動水簾在所有人面前呈現,那水波緩緩的流動,從上而下隱入地裡,卻是不見任何流水外漏,就好像一面玻璃一般,而玻璃內的水正在不住的流動一樣。

光是這樣就已經夠叫人訝異了,可更吸引人目光的或許不是那水牆,而是水牆後還有另外一片天地在。

那水,透明如鏡,沒有呈現出所有人的身影,卻在那水後面清楚的看到另一片的天地,只是那片天地依舊荒涼,一處一處凹陷的地方光禿禿的呈現在所有人眼前,那景色,說真的,並不好看。

「銀,你……不要告訴我那會是源谷?」白咰有些板起臉,就算銀不想帶他們來也不要唬弄他們,他雖沒有來過源谷,但也曾經去過第五族其中一人的居住地,只道是人間仙境,如畫世界,虛幻縹緲,根本不是世上任何一處所能比擬的,若要告訴他此處會是第五族之人的居住地,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這是源谷……」銀走到那扇水簾前,有些恍神的伸手摸著那水,「只是……沒了主人的源谷,不論多少年,只能荒涼依舊……」

牠已來過這裡多少次了?十次?百次?千次?還是萬次?只是不論來了多少次,牠只會更加的傷心難過,源谷當年的輝煌光景,源谷當年的景山詩畫,牠曾經也一一見過,如今一變,千百萬年卻是怎樣也變不回前景。

銀恍神的穿過那道水簾,然後再出現處卻還是在眾人眼前,看的雲蕭等人訝異非凡。

牠苦笑地看著他們,「果然……沒變……」不論牠試過多少次,結論都是一樣的,除了她們以外,沒有主人的允許,不論是誰,都不准進入源谷,就算是自己的親人也一樣。

銀抬起頭看著三人,壓抑著難過的指了指那扇水簾,「白咰,源谷就在你們的前方,但也如你所見,不論是誰,都無法穿過這道水簾,不信的話,你們要不要試試?」從哪裡進,就從哪裡出,牠很明白自己是往前走的,只是誰知一步走出,卻仍會是在原地,這就是源谷的守護大門,一道強而有力的結界鎖。

白咰狐疑的看了看銀,走了進去試試,果然,是在原地而出,換成馮亦,也是一樣,然後到了雲蕭。

原以為雲蕭說不定真的能進入狐谷,銀一時之間還抱滿了期待,只是牠失望了,雲蕭也跟一般人無異,在那水簾的內裡兜了一圈以後出來,也是不能進入,試了好幾次皆是如此。

果然……看著雲蕭走出,銀有點失望,也有點鬆一口氣,回頭看看白咰,「我說了,或許,你們要找的地方並不是這,而是喀裡底斯山脈吧!」

牠早跟白咰說了不可能,牠想,該是白咰認錯了人,畢竟白咰從未見過其他人,除了自己能一眼辨識出她們以外,大概不會再有其他人能一眼就看出她們是誰了。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馮亦糊裡糊塗的看著兩人。

雲蕭也是一副聽不懂的模樣,很奇怪,跟白咰一樣,他的能聽範圍對眼前的人也是無效,只能聽很普通的對話,完全聽不到這兩人心中的聲音,加之以他們也完全沒跟自己兩人解釋其他事情,只是一句「跟他走」,他和馮亦就這樣跟上了,弄得他們不糊塗都不行。

白咰為難的抓抓頭,難不成真是他搞錯了?他見到的不是第五族的人?雲蕭見到的也不是那一族的人之一?到的地方也不是第五族之人的居所之一?這並非沒有可能,或許他真的搞錯了吧!

「沒什麼,只是白咰搞錯了地方而已……」銀淡淡的回著馮亦,「走吧!上去吧……」

牠有一點點的失望,也有一點點的不高興,畢竟若不是白咰跟牠說了那些話,牠是不會把源谷的所在地給透露出去的,其實也無所差別,不管結果如何,不管知道的人有誰,牠都會盡牠之力死守於此的。

知道銀有點動怒了,白咰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試也試過了,第五族的居地不比他人,看似簡單但卻強大無比,進得去就是進得去,進不去,任你用破了方法也是無法前進半分,這點銀也很清楚,否則千百萬年來牠便不會只是「守」著不動,早就讓牠闖進去看看了。

銀邁開步伐向前走去,白咰在牠身後吐吐舌也跟著向前,做了個手勢暗示雲蕭、馮亦兩人跟上。

「搞什麼鬼啊?」馮亦莫名其妙的皺眉,但也只能加緊步伐跟上。

雲蕭聳聳肩,他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幹嘛,看著前方三人離去的身影,正打算跟著三人上去之時,胸前突然感到一陣燥熱,一陣白光從胸前閃出,意識整個掏空一剎那。

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從身後翻湧過來的力量當場讓三人回了頭,然後完全傻眼。

所有色素皆歸白,白色的髮線在空氣中慢慢的飄蕩,銀色的瞳孔在微光中具現,就連那原本一身咖啡色的服裝也在不知何時轉換成白色,一抹白色站在眼前,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

「雲……」馮亦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恍惚的叫了一聲,向前一步,雲蕭?是他嗎?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只是雲蕭的動作卻是比他更快,在所有人的一眼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進入水簾裡,只是這一次,他卻再也沒有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而是在……鏡的另一邊出現。

「等等,雲蕭!」察覺到雲蕭的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馮亦衝上前想進入水簾裡,但這次他居然連進入水簾裡都沒有辦法,那水簾瞬間變質,竟是在雲蕭進入後瞬間突然硬化,結結實實的一面鏡子擋在他們之間,只有一點不變,就是他們還是可以看到鏡後的世界。

銀跟白咰好不容易有點回神過來,立刻也跟著衝到前方想看清怎麼回事,然後,令他們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雲蕭站在那鏡後,一動也不動,他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卻是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當他踏上鏡後世界的那一剎那,以雲蕭腳下為起點的藍色開始整個往外擴散,就像是瞬間大地回春的那種感覺,只見那股藍色所經之處竟是兩番完全不同的景色。

除了水之外還是水,池塘、流水、湖泊、小溪,那一處處的空虛在頃刻間被填滿,大量的水不知從何而來,流動的水域,不動的區域,一處處,每一處都是一個美不勝收的藝術品!那是一個純粹用水去搭建起來的世界,所以自古以來便是號稱……

「源谷……」銀顫抖的吶吶低喊出聲,不敢相信的緊壓著那已變實質的水鏡,是源谷!沒錯!是源谷,千百萬年前消失,只能在牠腦海裡存在的一個世界,如今,竟然重現了。

白咰和馮亦睜大著眼不知作何反應,一來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腦子根本就來不及跟上這一連串的改變,二來眼前景色真的太美,完全的令人走神,完全的令人恍惚的一刻。

但他們的恍惚並沒有多久,因為只見雲蕭在那裡佇立了沒多久,便開始向前走去。

「等……等等,雲蕭,你要去哪啊?」馮亦猛拍著那扇水鏡,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等一下,他現在是要去哪裡?馮亦這下總算有點發覺事情的不對了,急得只想叫雲蕭先停下來。

只是雲蕭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馮亦的聲音一樣,還是緩緩的向前走去,惹得馮亦是越拍越急,越拍越大聲。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就要走出這面水鏡的視線範圍了。

心下突然起了一陣莫名的不安感,就在雲蕭真要走出這個視線之時,馮亦終於按捺不住了,一個向後退,手上開始聚風。

「黑風……嗚……」馮亦正想將鞭子給具現出來的同時,一個嗆鼻的香味突然灑到自己的跟前,惹得他頭一昏,站不穩,咚的一聲,向前倒下,昏死了過去。

「呼~~好險好險……」白咰驚魂未定的吐吐舌,一手拍拍胸口,另一手上卻還殘留有淡淡的白色粉末,顯然下藥的人正是白咰來著。

他相當抱歉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馮亦,對不起啊!馮亦,雖然這方法有些無禮,不過若真讓你把武器具現出來攻擊,只怕到時他跟銀兩人恐怕會打起來,為了避免傷亡發生,只能先用這個方法了。

倒是另外一邊……白咰瞇著眼看著眼前的這種狀況,只見銀還在那水鏡前發著呆,而雲蕭也在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太陽穴隱隱的犯疼起來,白咰突然覺得,他似乎踩進了一個不該蹚的混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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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水漪~
雲蕭其實並非完全沒有意識在。

該怎麼說,他知道自己穿過了那道水簾,知道腳下的土地開始產生異變,也知道馮亦在那水簾後不斷的叫他,但他卻是不做任何回應。

他就像在作夢一樣,看著一個很像自己但又不像自己的人在那裡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也像夢一樣,在一個地方大夢初醒。

「這裡……是哪裡?」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致,他好像走了好一段路,過了好多的地方,然後再……

「哇哇!我怎會變成這樣?」一個低頭,卻看到自己的衣服不知在何時之間竟全部轉白,垂在兩旁的及腰髮絲也是一吋吋的白髮,猛的把自己後頭的頭髮往前拉,更是當場令他抽了一口氣。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驚訝於自己的轉變,雲蕭震驚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眼睛一瞄,正好瞄到正前方的一處瀑布,那瀑布涓涓細水由下至上緩緩奔去,慢慢的水流,慢慢的逆流,姑且不論這瀑布的怪異,但它的緩慢正好映照成一個模模糊糊的鏡面,讓雲蕭有機會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那是……我嗎?雲蕭偏過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那面鏡,有些不敢相信的走了向前,白色的長髮,銀色的眼瞳,白色的服飾,這種一身白的模樣,真的是自己嗎?

總不會水後還有他人吧?他狐疑的伸出了手往水內探去,卻在劃過水流的一剎那,瀑布整個往兩旁分開,伸出的手好似給什麼東西拉住一般,抬眼還來不及看清,一抹藍色卻已先在眼前劃開。

飄蕩的藍絲在空中畫了個漂亮的圓弧,他的手上搭的是另一隻纖細的手腕,從瀑布而降的擁過他,只在他的身後輕輕道了一句,「妳,總算來了……」

天藍色髮線在空中散開,柔順的就像是一條條的絹帶,雲蕭突然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在腦子裡響起:

「司『預測』,管『治癒』,外在思控吾言『順』,髮天藍,瞳靛藍,蔚藍海洋為表徵,表復原,裡扭轉,鑒往知來為主體,吾喚水之爍樂為……『水漪』……」

鑒往知來為主體,吾喚……水之爍樂為……「水漪」!

現在是什麼情況?

雲蕭呆化中,如果今天你在某個地方走著走著,突然沒事碰了一個瀑布,然後從瀑布裡跳出一個女孩就是給你一個擁抱,相信沒有人不會因此而石化的吧!

「那個……姑娘,妳……是不是認錯人了?」雲蕭僵硬的不知該將手往哪擺,雖然被一個女孩子抱的感覺很不錯,但也會叫人不知所措的。

他正想著這個女孩是不是認錯人之時,那女孩卻在聽到他的聲音以後突然朝他一推,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是誰?」板起了臉孔疑惑的發問,顯然她真的認錯人了。

雲蕭被這一推,向後踉蹌了兩步,原來還真是認錯人了,苦笑著正想解釋些什麼,卻在抬頭對上那一張容顏後幾乎無言。

一樣!

一樣的美感,在他眼前的這個女孩竟有著跟之前女孩一樣的美感。

雲蕭不敢相信的睜大眼,他曾經以為那個洞窟裡的女孩會是世上最美麗的女子,但眼前的女孩卻絲毫不遜於她。

天藍色近乎透明的髮絲,深邃靛藍的眼瞳,柔細水嫩的肌膚,水波流轉的雙眼,她絕對不輸於之前的那位女孩,但卻也絕對比不上那位女孩。

那是一種近乎極端的美麗,她像雪,而眼前的女子卻像……水,柔順但卻多變的水,她們美在不同的地方,但都在不同的地方讓人讚嘆,一樣的美感,但卻不同的呈現方向,大概沒有男人看到她們會不發呆的吧!

雲蕭並沒有發現,當他正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之時,水漪卻也在此時從頭到尾的將他打量了一遍,那個打量不是普通的打量,而是把雲蕭這一生的從頭到尾全都給快速的瀏覽一遍,對於雲蕭的真實身分是誰,見過了些什麼人,還有為了什麼而到這裡,一切幾乎是在一瞬間全都弄得清清楚楚的。

只不過在弄清楚以後,她卻難掩落寞之情,除非主人允許,否則能進爍樂一族居住地者向來只有她的姊姊妹妹們,並沒有設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憑著那份氣息把雲蕭給認錯也是當然的,只是藉著雲蕭的記憶,她知道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知道了不少關乎切身的情報,幾乎是在瞬間,也瞭解了……她下一步該怎麼做。

收起了驚慌的臉孔,換上了一張微微的淡笑,她不似霜雪那樣面無表情,比起霜雪,水漪顯然多具了那一份人情味在。

她走到雲蕭面前,近看那份容顏,更是美的叫人屏息。

「你和雪,照過面了?」水漪看了看雲蕭的那一頭白髮和銀瞳,看來雪的力量他已找回,只是顯然……他並不會控制。

「雪?」雲蕭喃喃的唸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眼前的人給他一種熟悉感,一種讓他毫不陌生的熟悉感。

「霜雪,我的妹妹,和我一樣感覺的女子……」水漪笑了笑,所謂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雲蕭微微的點點頭,原來她們是姊妹,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像。

霜雪霜雪,雲蕭在心裡反反覆覆的唸著,原來那個女孩子叫做霜雪啊!該怎麼說呢,很適合,真的是跟她形象很配的一個名字,也是……很讓人懷念的一個名字。

懷念?怪怪!他為什麼會懷念?

那麼她呢?雲蕭搖搖頭,正好把視線落回水漪身上,有些好奇的看著她,他又該怎麼稱呼她呢?霜雪的姊姊,又會是叫什麼呢?

雲蕭正想發問之時,水漪卻早了他一步,柔柔的伸出了手,拂過了他左額前的頭髮,那舉動輕柔似水,卻帶了點淡淡的不捨,「你,似乎,把自己搞得很糟啊!」

看不到、聽不到、觸不到,所有感覺官能一半以上全部壞死,剩餘的一半全有障礙,若是普通人早就該死了,顯然那份血統的血液還是發揮了點作用。

雲蕭一怔,「為什麼……為什麼妳們總是好似什麼都知道一般……」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隱藏的秘密,但為什麼?為什麼經由她們口中說出來卻總是讓自己有著一分心酸的感覺在,有點不甘,有點疑惑,也有點哽咽,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像讓一個最親的人知道自己快死的那種自憐。

水漪不語的笑了笑,左手握拳再開,隨著那開掌之際輕輕的晃過雲蕭的左眼。

從單眼的視線突然變成雙眼的視線,從接收一份的光芒到突然接受兩份光芒,雲蕭只感到左眼一陣刺痛,惹得他不得不瞇起眼。

他緊皺著眉頭轉過頭去,卻沒有發現在他眼前的水漪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一道藍光揮入他的體內,他只道什麼東西突然在體內化開,剎時間……他的眼睛不疼了,他的耳邊突然傳來潺潺的流水聲,他的撫觸開始有了那一分分的碰觸感,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衣服磨擦過身體的那種存在感。

這……這是怎麼回事?雲蕭不敢相信的眨眨眼,他,看得到!

跟之前單眼視覺完全不同的感覺,那瞬間豁然開朗的視線範圍,那收入眼裡的每分每景,那之前看不到的視線全都看到了。

側耳傾聽,那源谷四周小水溪流嘩啦啦的流過,再用力的握握拳,那種指甲陷入肉裡的感覺如此實實在在,讓他幾乎暈眩。

「這,這是夢嗎?」腿,有些軟了下來,雲蕭不敢相信的跌坐在地上,對自己又掐又捏的,情緒可說是非常激動。

他猛的想到什麼一般,立刻搭上自己的內脈,一是訝異體內的水素居然也跟雪素一樣是高漲動態,二則是訝異他所有的元素居然全都超過了反應閾值,雖然不如雪和水那樣的高漲,但卻是的的確確處在反應閾值上沒錯!

處在……反應閾值上?這是否表示他已經好了?是否表示他已經「活」了?

「我好了?我好了嗎?」雲蕭不敢相信的又把了把自己的內脈,刺激太大,一時之間竟讓他無法反應過來,他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麼感覺來面對,大笑三聲?還是繞著這狂跑一圈大叫?太久沒有這麼容易就狂喜狂怒,剎時間,居然無法掌控那種情緒的宣洩。

只是他的狂喜還沒來得及找到出口,水漪卻已站在他前方,輕輕的搖搖頭,「對不起,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什麼意思?」好似有種冷水突然從頭上澆下,雲蕭抬起頭凝望著她,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這樣還不算好了嗎?

「我想,你應該曾經發現過,你的狀態跟其他的人不一樣吧!」水漪歉然的雙手握前,「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過,但你的體內元素是呈現動態的,這點你知不知道?」

動態?啊!雲蕭恍然,是了!他的父親的確曾經跟他說過,他的狀態跟其他人不一樣,別人的是靜態平衡,而他,是動態平衡。

猛然之間忽然瞭解了水漪想說的話,是的!他的父親曾經說過,他的體內,是動態平衡。

這是所有人類都知道的一件事情,不論是誰,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健康,一定要維持體內元素的「平衡」。

簡單來說,就是各個元素的比例要維持一定。

但這個比例值並不是一定的固定值,而是有上下限的範圍值,其中,主性質元素對其他六素容忍範圍比例比較大,藉以作為不斷提升能力之用,而其他附屬六素之間互相的容忍力則是會比較狹隘。

若拿馮亦來做個簡單的數字比例好了,馮亦是風系為主的術師,所以體內元素最高的一定是風,其他木、火、土、金、水等等的就是維持在一定的比例範圍下。

然後,把容忍範圍的概念加上去看,馮亦的風素對雪元素的平衡範圍是二十到兩萬,這也就是說,馮亦的雪素如果維持在二十左右的話,那麼馮亦風素的力量最多大概就是到兩萬,最少則是一定要二十,如果風素的力量超過兩萬,雪素的力量就必須相對提高,只要把比例維持在二十到兩萬之間,那麼風素的力量就可以往兩萬以上增加。

又好比馮亦的風素對火素的平衡範圍是一千到兩萬,這也就是說,火素在一千左右的話,馮亦的風素力量就可以從一千提到兩萬不等,最高的修練值是兩萬,若想超過兩萬,勢必要把火素再往上加來維持比例。

所以如果就馮亦想要修到兩萬的風素來看的話,他體內的雪素至少要二十,火素至少則需要一千,這就是所謂的平衡範圍。

六素對主素的平衡範圍每個都不同,相似性質越高者,自然元素所需比例就越大。

在一個人的體內,主素對於其他六素的容忍性可說是非常高的,但相對的,六素之間的平衡範圍就顯得有點狹隘,一般來說,非主素的六素間平衡範圍大致上互相都不超過一千上下。

一般而言,就每個人的各個元素的基本量質來看的話(就是指一個人一出生後每個元素的量質),事實上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法修到主素的最高量點,但還是會有人做到,有些人就是很厲害,可以衝破基本量質的範圍,再往上精修。

舉凡往上精修者都會非常注意一點,那就是體內平衡的狀態,不管是誰都知道,元素和元素之間都有一定的拮抗比例,若是不遵守這種拮抗比例而自顧亂修的話,就會導致元素「失衡」,體內元素一旦失衡,就相當於打破體內平衡,到時此人要不就走火入魔,要不就發瘋而死,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普通人來說,體內都是以靜態平衡的方式呈現,所以容忍的範圍非常高,可是雲蕭不一樣。

雲蕭的體內是以動態平衡的方式呈現,他的父親也曾經跟他說過,他沒有主素可言,因為他的每一個元素和元素之間的容忍範圍非常狹隘,幾乎只有一到十的比例容忍度,非常非常的狹小。

所以他的父親也交代過他,他不能專修一種元素,因為那樣很快就會打破他的體內平衡,若想要精進自己的功力,他只能七素齊修,是好處也是壞處。

水漪輕輕的把手擺在前方,「除了動態平衡這點外,你的體內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雪的力量高漲,如今水的勢力也互相呼應,雪水本一家,相乘相加,以狀態而言,你已經太過偏向於水的取向,萬物本相生相剋,取偏於一,都會自取滅亡,所幸雪本『維持』,你的體內還能有將近一年的空檔時間在,在這段期間內,若你要活下去,我建議你最好先去找『土』……」

自古土剋水,要壓制水和雪的力量,只能用土。

雲蕭傻愣愣的看著水漪,他相信,有一些人說話你就是會不由得相信,就好像人家在對你宣傳一個真理一樣,他就是只能相信。

一年,他只有一年的時間再去找「土」,雲蕭恍惚,他的腦子裡現在有千百個疑問,姑且不論自己的身體狀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所謂的「土」是什麼?要在哪裡找?還有一個,一個一直卡在他心裡最大最大的疑問。

「妳們……到底是誰?」雲蕭喃喃的唸著,她們究竟是誰?為什麼他會這樣遇到一個又一個?為什麼他的身體會一再又一再地改變?為什麼她們對他又……這麼清楚?

她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或許說了你也不知道……」水漪笑了笑,一千一百萬年不是嗎?她們早就從人們口中消失很久了,只怕今日說出「爍樂一族」,知者僅剩那寥寥數人吧!她又接著道:「但我可以跟你說,像我這樣的人,有一群,而這一群,或許,你以後……都會遇到吧!」

只怕不管他願不願意,不管他要不要,他這一生的行程便已注定,差的,只是那最後兩種結果的偏向而已。

「那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他想要活下去,就得一一的找出她們那一群人?是否她們掌控著他所存活的要素?他不懂,真的不懂。

「不急,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在那之前,我還是先教你力量掌控吧!總不能讓你一直這樣子。」水漪微微的笑了笑,在她們之中大概就屬霜雪最沉默寡言了,只怕她什麼都沒管,就幫雲蕭把該給的給他而已,連些教導也沒有,雖然只要待他一走出源谷就會回復原本的模樣,但現在他體內多了水,只怕同時相衝會難以控制,她還是多少教他一些力量的使用方法好了。

她沒提,雲蕭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這一提雲蕭才想到,他還是這副怪裡怪氣的模樣來著,不管怎樣,得想個辦法恢復先,省得到時出去嚇死一群人。

「那就煩勞姑娘了。」雲蕭不好意思的說著,想來他們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她卻這樣一再地幫忙自己,跟上次那個女孩一樣,真是一群不可多得的好人,善良的好比天使一樣。

雲蕭感激的看著水漪,只有在爾後的日子裡,他才會發現,是!她們是天使,但同時也是惡魔,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比她們更加慈悲,但也更加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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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力量掌控~
其實力量掌控說難不難,說簡單也要有點技巧,訣竅就在得先為自己的力量做一個阻隔的假想。

「假想?」雲蕭提高了聲音叫了聲。

「對!」水漪點點頭,「你去想像,想像有一塊阻隔板,或者一扇窗,一扇門,什麼都好,但就是要去想像,想像出一個可以收納強大力量的空間,想像在這個空間之下所有的力量都不能外洩,想像體內的元素都在那裡頭打轉,試試看……」水漪用手比了比雲蕭的眼睛,要他試著將這東西冥想看看。

雲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他要想的是一個盒子,一個可以開開關關的盒子,一個可以收納東西的盒子。

用力的想,努力的想,拚命的想,他雖然很想想像出一個盒子,但卻有點困難,閉上眼後一片漆黑,不論心裡怎麼想著「盒子盒子盒子」,視線所及總是烏烏黑黑,試了再多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不行……」雲蕭睜開眼,有點頹喪,「我怎麼看都是一片漆黑。」

這太困難,也太抽象了。

水漪微微的眨眨眼,走到雲蕭面前,輕輕的執起雲蕭的手,「放輕鬆,我幫你,先把眼睛閉起來……」

她的話像有魔力一般,讓雲蕭有些昏昏沉沉,不覺的閉上了眼。

「你現在看到的是否是一片黑暗?」

雲蕭點點頭。

「很黑很黑嗎?」

雲蕭點點頭。

「有多黑?」

「……看……完全看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見不到任何光芒的黑暗,這種黑暗讓雲蕭忍不住緊閉著眼擰起眉頭。

「那麼,你開始向前走去,直直的走,不停的走,看到了沒有,在你的前方正有著一點點的光亮……」

雲蕭搖頭晃腦的有點恍惚,彷彿之間他好像真的在走一條道路一樣,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的前方真的有了一點點的光亮,臉上畫出了一抹微笑點點頭。

「現在,朝那光亮走去,你會發現這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雲蕭瞇起了眼,越閉越緊,越閉越緊,好似他真的走到了很亮的地方,刺得他的眼睛睜不開一般。

「然後,在你眼前出現了一個東西,告訴我,那是什麼?」

「……盒子,一個小小的盒子……」

「那個盒子長的怎樣?什麼顏色?什麼材質?形容一下……」

「……那是一個紅杉色的盒子,木雕的花紋,左右兩旁有個小小的金把鎖,上方的蓋子是一個拱圓,下方的盒子是一個長方體……」雲蕭滔滔不絕的說著,那模樣就像是他真的看到了一個盒子。

水漪笑了笑,「很好!現在,慢慢的打開盒子,告訴我,你在裡頭看到了什麼?」

雲蕭的頭偏了偏,眼睛瞇了瞇,「呵呵……光,我看到了光,一、二、三、四、五、六,有六個顏色的光芒在那裡頭撞來撞去的……」

「是嗎?那麼你現在再找找看,是不是有一道白光在你的附近跑來跑去,不在盒子裡?」

雲蕭轉轉頭,突然喜道:「有啦!有啦!是有一道白光在我身邊跑來跑去的,哇!它動作好快好快啊!」

「好!現在,照我說的做,仔細看,很仔細的看,眼睛順著那道白光跑,努力的順著那道白光跑,專心的看它的方向,不要移開視線,就這樣跟著它跑,再跑,再跑……就是現在,抓住它,把它往盒裡塞!」水漪握緊了他的手,一聲令下的說著。

只看雲蕭的眼珠子本來轉個不停,卻在這同聲一握下突然頓住,猛然一睜開眼,竟是滿身大汗,喘氣連連,好似他真的做了很激烈的運動一般。

「瞧!這不就好了?」水漪鬆開了手,笑咪咪的看著雲蕭。

雲蕭好不容易靜下心來,深吸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在何時已恢復成深咖啡色的模樣,拉過一撮長髮,烏黑的頭髮取代了之前的那份白皙,顯然是已經恢復成原樣了。

雲蕭有點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真的恢復過來了,不然要真叫他那副模樣出去,只怕十個有九個會暈死。

「現在就放鬆也太早了點吧?趁著那份感覺還沒有消失以前,再把眼睛閉起來,這一次,試著打開那個盒子,從裡頭抓出一個藍色的光來……」水漪用手比了比他的胸口,要他按照自己的話做做看。

雲蕭雖然疑惑,但還是照著水漪的吩咐去做,剛剛的那份感覺還沒有消失,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那盒子,打開盒子,把那條藍色的光抓出盒外。

「睜開眼睛看看……」水漪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雲蕭緩緩的睜開眼簾,低頭一看,不免驚呼了一聲,是!這一次他不是一身白,而是一身藍,深淺有分的藍色服裝,天藍色般的藍髮,看得他的眼睛差點沒凸出來。

「不錯!你領悟力真高,一下子就抓到要點了……」水漪滿意的看了看雲蕭現在的模樣,真不愧是「她」的兒子,果然那份血液的記憶讓他輕而易舉的掌握了重點。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蕭自己也給她搞得糊裡糊塗的,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她則是好像非常清楚他會變成這樣一般。

水漪聳聳肩,「這叫力量冥想,剛剛的冥想是『收納』,而這個冥想則是『取用』,記住了……現在可能還抓不到那種感覺,久了,多訓練幾次,你就會抓到那種感覺了,唯有透過這個冥想,你才能夠自由的收放元素的力量,只是現在能供你使用的也只有雪跟水兩種元素而已……」

「妳的意思是說,不管是取用還是收納,全都得靠這種冥想的方式?」雲蕭側頭,試著從水漪的話裡面抓出重點來,雖然他不知道這種取用有什麼作用,不過要是每次都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收納的話,那可就有點麻煩了,為防嚇死人,最好還是先練一練這種本事好了。

雲蕭收斂起心神,把這份力量又收納回體內,登時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水漪瞇起眼看著他,現在的他還沒有發現這種「取用」有多大的能力,但未來的他一定會發現,發現到這股能力的無窮盡,若是到那時,他,又會怎麼做呢?他,又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總之你記住,不要取用到其他元素的力量,那力量還沒得以控制,強迫攀升,只會加速你自己的毀滅而已,還有,不管你取用的是水還是雪的力量,記住,力量,不濫用……」

「好熟的一句話……」雲蕭笑著偏頭,「記得霜雪姑娘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為什麼妳們都會這樣交代我呢?」

雲蕭會這樣想也再自然不過,因為他還沒有發現,沒有發現到這股力量到底能做什麼,他只假設,或許自己能取用這份力量,但相信那也不會是多了不起的力量。

「你會知道我們為什麼都這樣交代的,一定會的……」水漪玩味的看向他,水的力量,除了治癒以外,還有一項──預測。

他將會去學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樣是正確,什麼樣又是錯誤,當做與不做在心中掙扎時,他會有什麼反應?當他發現一切都可以掌握在他手上時,他又會選擇哪一邊呢?

雲蕭喔了一聲,他好像老是遇到一些很玄的人,這群人講話,好像老是讓他聽不懂。

「如果你想出去的話,往前直走,穿過那道水牆便可以出去了。」水漪指了指前方,「記住,出去以後,你只有一年的時間,務必在這一年的時間以內找到土,至於土的所在位置,我想,白咰和銀會有點頭緒的……」

就算完全沒有頭緒也無所謂,只怕他的一生已注定要被她們所吸引,不管走到哪裡,冥冥之中總會把他牽引到最適合的地方。

雲蕭點點頭,正想要就此告別時,水漪卻猶豫了一下,偏過頭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你,是否,可以幫我帶幾句話呢?」她抬頭,透過雲蕭的片段記憶,她竟看到了一個最回憶的人,也稍微知道了一點點現在的源谷所在地。

「嗯!妳想帶話給誰?如果我認識此人的話……」雲蕭爽快的答應,人家都這麼好心好意的幫他了,若有舉手之勞,他當然會答應。

「我想請你幫我帶話給銀,就是領你們進來的那一個人……」

「啊!你們認識啊?」

水漪不語的笑了笑,他們當然認識,因為……牠是她們在這世界上一直一直在守護的一人,也是她們爍樂一族唯一的「親弟弟」。

「我想請你幫我告訴牠,請你跟牠說,『現在不行,但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來,請牠放心,請牠不要難過,也請牠不要再來源谷了……』」她現在的力量還未歸溯,虛弱如她無法踏出源谷一步,也無法讓源谷參雜太多混亂的氣流,源谷就好比她的分身,在最後的時刻到來以前,她將只能一直守在這裡。

雲蕭在心裡默唸著,將水漪的話牢牢的記在心裡。

「我知道了,我會將妳的話一字不漏的轉給牠知道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肯親自交代,或許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也不一定吧!

「去吧!」水漪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雲蕭拱手跟她行了個禮,便往外頭跑去。

水漪看著雲蕭消失的身影,就像是跟著他的行動一般,只見雲蕭一出水簾後,她手輕輕一揮,那水簾竟是變得不再透明,深藍色的水簾堅硬無比,卻是怎樣也無法看透裡面的狀況。

水簾外面,對於雲蕭的出現,顯然白咰和銀都非常訝異,走上前又是拉拉扯扯,又是詢問問題的,讓雲蕭的話差點都搭不上來。

就像是在看著他們的對話一般,水漪的笑容越掛越深邃,越掛越深邃,到最後竟是陡然一變,完全沒了之前跟雲蕭說話的親切感,留下的只是一種讓人打顫的陰寒笑容。

「是雪嗎?」她臉不轉,頭不回的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水漪緩緩的笑著回頭,半前半後的髮絲隨著轉身飄蕩,身後的瀑布在那句話之後開始透明、透明,呈現一面鏡子般的光滑,然後一個影像突然出現,卻是在冰雪幽谷裡的霜雪,站在瀑布的正中央,身後的景色還是一般冰冰冷冷。

「噁心!」霜雪有些嫌惡的看了看水漪,一看到她,劈頭就是一句咒罵,她討厭死了水漪那種噁心的笑容,奸險的簡直讓她反胃想吐。

「嘖!」水漪不屑的啐了一聲,「妳可還真沒變,話講兩三字,一樣的簡單明瞭。」千百萬年的頭一次相見居然是一句噁心,呵呵,還真是有霜雪的作風。

「為什麼?」霜雪寒著臉看著水漪,許久才緩緩的吐出這三個字。

「什麼為什麼?」水漪裝傻的發問。

霜雪無語的睨了她一眼,別人或許還不懂霜雪在問什麼,但若是這女人的話就免了,她可不認為她會不知道自己在問些什麼。

水漪眼珠子轉了轉,她當然非常清楚她想問什麼,霜雪想問的不過就是她為什麼要教雲蕭怎樣控制力量罷了。

「緊張什麼,我不過教他如何收納力量罷了,怎麼取用,只怕還得需要一段磨練的時間呢!」水漪就近找了個「水固石」坐下,撥弄著自己的頭髮,收斂起原本的那份笑容。

現在的水漪身上竟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溫柔,只有那種奸詐狡猾的狠辣。

「……」霜雪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水漪比了個明瞭的手勢,「別擔心,他要有自覺還沒有那麼快,只怕到時還得由我們兩個控管一下……」

力量不足,尚還無法完全自理,至少要等得到多一點力量的時候他才會有所察覺,所以她才會告訴他要怎樣使用力量,給他方便,也給自己方便嘛!

霜雪恍然大悟的看著水漪,她身為爍樂,稍加推測,自然知道水漪為什麼要這樣做。

「奸險!」一旦知道了水漪的用意,霜雪實在有點受不了的又罵了一句,這女人真夠險惡的,論鐵石心腸,自己搞不好還沒她來得惡毒。

「呵呵,請妳說我善變好嗎?」水漪笑呵呵的傾身半躺在水石上,善變本是水的本質之一,她不過是設法將這份適性發揮的淋漓盡致罷了,哪談得上什麼奸險不奸險的。

「妳說,霜雪,『她』,這算試探我們呢,還是真打算幫我們來著?」水漪意有所指的又問了問,她實在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一千一百萬年的遊蕩光陰,讓她迷失了自己嗎?

「不知!」霜雪煩悶的別過頭,她沒有心情去揣測「她」的心思,也不想去揣測。

「我說,她是在試探我們……」水漪拉過自己的一段長髮在那邊玩弄著,「只不過,她似乎試錯方向了……」

考驗她?還是試探她?「她」想試試看她們會不會因此而有一點心軟嗎?會有一點點因此而改變嗎?會嗎?她們會因此而改變嗎?

「想什麼?」霜雪偏頭,正確來說應該是問她正打什麼主意來著。

「想看好戲……」水漪親吻著自己的秀髮,她們什麼都不會變,結果是什麼,就會是什麼,若有變動的可能,也將不會是由她們來改變,而是由雲蕭自己來變。

「令人期待,不是嗎?雪。」水漪瞇起眼爬起了身,他會想要怎麼做?一念之間,一瞬之差,不同的結果,不同的後果,他,會選擇哪一條路?什麼樣的結果又在前頭等著他?

「確實!」霜雪這次倒是不避諱的點點頭,她確實也很期待,期待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期待接下來他會往哪走。

「呵呵……」水漪笑著將手往前一揮,一面水質的大鏡子立刻呈現在她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像映照出雲蕭的身影,跟霜雪一樣,她也透過這面水鏡來觀察雲蕭的一舉一動。

「難得我們會有共識之時,不如,今夜就來個徹夜長談吧!」水漪曲起一腳環抱著,千百萬年未見面,就算只能見到一人,也總算是見到了,今夜,就且讓她們姊妹倆談談天,說說地吧!

「不反對……」霜雪瞇起眼,她們都是一群睡了太久的人,今朝有時今朝見,明日無緣……便在夢中會吧!

時間,緩緩的流逝過,有句提醒在空中徐徐遊蕩──期限,是一年,請在一年以內找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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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疑雲重重~

其實,雲蕭進去源谷的時間並沒有多長,嚴格來說大約也只有三四個小時左右而已。在這段期間內,為了怕馮亦醒來後添亂,白咰特地又上去上頭跟若玄商議,請他先把馮亦帶到客居去,並拜託了魅彤來照顧馮亦。白咰末了要離去時還特地加重了點藥效,讓馮亦暫時沒那麼容易醒來。

而銀則是傻愣愣地就這樣坐在源谷前發呆,怎麼也不肯離去,一直到雲蕭再度出現在兩人眼前,一直到……身後的那道水簾完全的不透明,隔絕兩地的障礙,像種宣示,又像警告,警告著不可侵犯的一切。


雲蕭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當兩人圍上來的那一刻,他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女子的話轉告給銀,只看得銀的臉色越發難看,原是透白的膚色更是抹上了一股慘白,哀淒的眼神不由得看向那不再透明的水簾,恍惚之中竟是吐出一種難掩的苦楚。


也在此時,整個洞窟忽然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四周山壁的落石紛紛往下坍塌,讓三人幾乎是來不及思考地就先往外跑。

劇動不過幾分鐘,一陣轟隆聲從背後響起,竟是將後方的路埋了有三四尺之長,密密實實,幾不透風,很顯然,要再接近源谷已非可能之事。

劇動停晃,三人面面相覷,對於這樣的變化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許久以後,銀才走向前,望著那厚重的落石,無奈,也辛酸,「為什麼?不過就一面……真有那麼難嗎?」牠垂下眼低語,那種孤立無援的背影透著孤單,竟像極有個千斤的重擔壓在牠的肩頭一般,讓看的人都不住地抓一把冷汗。


他……會有瞭解這群人的一天嗎?突然之間,雲蕭有些沉默,他有一種直覺,一種他們和他不一樣的直覺。

這洞裡的女子,霜雪,銀,甚至是……白咰,他不知怎樣地就是知道,他們……和他,和馮亦都不一樣。

模模糊糊的殘像在眼前畫開,好幾個層層相疊的人影,玄上加玄,不可思議地就是這樣篤定,他有種將會遇到很多人的預感,有種希望瞭解他們每一人的預感,但,會有這樣的一天嗎?而那些瞭解,對他而言……又很重要嗎?


瞇了眼,皺皺眉,最近的他……似乎變得有點不大像自己了。很多事情想不透,很多事情很想理出個頭緒,但總是抓不到那份重點,尤其是在……那兩個女子身上更是如此。

這真的很奇妙,雲蕭知道自己對這兩個女子有很多的疑問,也知道或許該問問白咰或者銀,也許他們會有頭緒或者能幫他解釋些什麼等等的,想問的問題跟山一樣多,但有趣的是,他就是不想問出口!


他就像是處在一種極端矛盾的心情裡,疑問很多,但只要一涉及那兩人,卻是怎樣也開不了口,更甚者,理不出個所以然來解釋,讓聽的人比他更不明白。

雲蕭並不知道,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而是一個共通的鐵則,就像是很多生物會刻意去迴避自己的天敵一般。

「爍樂」這個代名詞本身就有一種語言的束縛力量在,她們的名字是禁忌,她們的稱呼就是一種契約,她們或許會給見過她們的人很多的疑點,但是你並不會想去探討那種是非。就像生物不會刻意去挑戰獵食者的權威是一樣的道理,那是一種下意識的絕對服從──能不惹的,絕不沾上。


所以雲蕭的談話裡總是模模糊糊的,似真似假讓人很難判斷,也讓白咰縱有很多推斷也會刻意迴避。畢竟不管白咰再厲害,終究也只是一種「生物」,能逃脫這種潛意識下的舉動的大概也只有爍樂自己本身了。


只是就算有下意識的迴避,總是免不了非得要一探虛實的時候。

白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雲蕭看,他無法不去猜測,幾乎已經是可以肯定雲蕭是見到了那一族的人,也跟她們有了一段實質的交流,他不禁想問,這雲蕭究竟和她們是什麼關係,是親?還是不親?有關?又還是無關?


明明套得出個解釋,但卻又怎麼想怎麼不可能,不論是依她們的性子也好,依她們的個性也好,自己總是把那最有可能的結論給打回心裡去,輕碰著嘴,微微皺眉,或許,他是該跟銀討論一下才是。


「一直待在這總是不好說話,銀、雲蕭,我們上去說話去。」向來不是個喜歡把自己陷入思考情緒的人,一旦決定了,白咰也不囉唆地就要行動,活了那麼久已經夠麻煩的了,若每件事還得讓他悶在心裡,豈不要了他的命。


白咰想轉身吆喝著兩人一塊上去,但銀卻只是呆在那落石前,怎樣也不肯動,顯然是陷在自己的情緒裡了。

看著銀這般德行,白咰也不免嘆氣,幹嘛呢!老把自己搞成這樣會很快活嗎?

悄聲地走到雲蕭身邊,白咰有些歉然地道了聲,「就讓牠在這裡靜一靜吧!雲蕭,這洞裡涼,不如你先上去好了,上去後出了這亭往外走,見著個小徑右彎拐去,可以看到一棟大屋,魅彤就在那裡,我一時情急,給馮亦下了點藥鎮定鎮定,你不妨先上去看看他如何?」順便用眼神看了看銀,示意自己會在這裡陪牠一下,畢竟他實在不能放這樣的銀一個人在這。


雲蕭深吸了一口氣,他本就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加之現在所有的感覺全都回來了,整個敏銳性又是更佳的提高,雖然還是有點適應不良,不過白咰的心思轉個彎大概就能猜個八分了。


「那我就先上去了……」偏過頭,雲蕭瞭然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回。


涼呼呼的小徑裡有著濃厚濕潤的水意,若是一般人走著總會忍不住打起哆嗦,只是對現在的雲蕭而言卻是無比的興奮,只因這是他六年以來頭一次感受到的觸覺。

微微的涼風帶著水氣,打在臉上、髮上,是那樣的冰涼,那樣的快意,沿著髮梢滴下的水珠一滴滴的擾動著觸覺和感官,明明洞裡涼的讓人發抖,但雲蕭卻高興的身體發燙,沒辦法,他實在是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恢復的一天啊!


要知道很多事情在發生的那一刻是無法做出太多反應的,只有在事後沉澱情緒時,才會將那份情緒宣洩出來。這種喜悅只怕是雲蕭自己也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只巴不得乾脆來個大聲吶喊,公告全世界他已經好了而已。


朝著回去的方向走著,一個小小的光芒從上頭洞口處打了下來,在地板上形成了個不大不小的光圈,雲蕭加快了腳步跑到那光底下。

洞口下,雲蕭抬頭打量,吸口氣,伸長雙手,蹬腳一跳,雙手便勾住了邊緣,只可惜力道不足,勾是勾到了,卻不夠反彈的力量能跳上去,一時之間人給吊在空中晃啊晃的,有些可笑。


眼看是上不去了,雲蕭正想著鬆手再試一次之時,一個力道卻在他快鬆手之際拉住了他。

「我幫你,上來吧!」只聽得魅彤優雅的聲音傳來,拉著雲蕭的手幫著出點力好讓他上來。

雲蕭一愣,見來者是魅彤,不覺也笑開了眼,加把勁鑽出了洞口。

「就你一個嗎?」拉起了雲蕭,魅彤不覺伸頭往洞裡探,怎麼就見他一個?爹和主上呢?

「他們有話要談,白大哥要我上來看看馮亦先。」雲蕭不以為意地說著,輕輕鬆鬆地把魅彤想跳下去看看兩人的念頭給打了消,看來雲蕭回復了全數的感覺,連往日那些敏捷的應變也全都回了來。


魅彤眨眨眼,歪過頭,有些興味繚繞的看著他,「雲蕭,你……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心裡頭有種異樣的感覺正在散開,眼前的男子她很熟悉,但卻又有點陌生,那樣的有生氣,那樣的自然,若真要說,現在的雲蕭給她一種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但還真說不上來是哪些不一樣。


「妳真的很敏銳,魅彤。」雲蕭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魅彤會這樣覺得當然不無道理。之前的他雖然在生活上沒什麼大礙,但很多感覺、很多情緒都是自己去「裝」出來的。


他會去模擬出每種情況下自己該有的正常反應,試著把那份情緒表現出來,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不想要讓馮亦擔太多心,他會儘量把自己扮的很像很像「一般人」,讓周圍的人不要多耗心思去思考他的狀況,可算是他非常貼心的舉動之一。


這玩意,他是扮得挺成功的,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協調在,雖然還是偶而難以將每種表現都抓得相當得當,但總括來說算是不錯了。

而今,所有的感覺全數在一瞬間回了來,自然他也不用再假裝些什麼,幾個月的習慣給卸了下,回到真正「一個人」該有的反應表現,當然會有所不同,雖然他之前的確做的不錯,只是魅彤可是動物,這份直覺算是天生的,那些差別的確不大,但要抓出卻也不難。


「很明顯嗎?」雲蕭聳聳肩,看了看自己,他以為自己之前弄得挺成功的說,只道這種轉換應該只有自己看得出來才對呢!

魅彤抵著下唇,「對我而言,挺明顯的。」一個偏頭,卻見雲蕭兩個眼睛的視焦幾乎是同時跟著轉動的,突然之間有些睜大眼,指著雲蕭,訝異的有些說不出話,「雲蕭,你……你的眼睛……」


跟雲蕭相處了這些日子,她知道雲蕭的左眼是看不見的,焦距自然無法跟著右眼那樣動,可現今雲蕭的眼裡哪還有半點失明的樣子,亮的跟普通人一樣,要魅彤不驚呼也難。

「邊走邊說吧!」雲蕭笑著走向前,雖然還有很多事情要擔心,但現在這樣就好。暖暖的陽光烤在臉上,有種肩上的擔子輕了一半的感慨,從來沒有想過還有走到如今的一天。是啊!現在這樣就好,至少他真的看到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曙光,至少他有了一份追求存活的勇氣,至少,他真的賭對了。


心裡泛起了一絲絲的驕傲感,他有那種預感,可以的,不管未來是如何,不管前方有著怎樣的障礙,他是可以活下去的,走到了這一步,往後的日子該是越來越好走了。

魅彤有些著迷,從雲蕭的身上,她看到一種企圖心,一種強烈生存的企圖心,這是她之前怎樣也沒看過的。

以前的雲蕭,飄渺、虛幻,雖是聰明絕頂但卻有種易消失的特質,就好像沒了那種該有的存活自信一般,薄弱的讓人抓一把心疼。可現在的雲蕭不一樣,他還是有著那份飄渺的氣息,只是多了一份自信,一種可以克服天下萬物的自信,那種強烈的企圖心就讓他整個人的感覺完全改了。


魅彤本是沒什麼跟人接觸的狐妖,她最欣賞的男子不外乎就是白咰、主子和主上,只是白咰閒散,銀過於高貴,而若玄又不怎麼管事,再加上長年於深山修練,魅彤可以說是完全沒跟什麼外界男子接觸過。


再者,九尾狐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是屬於長壽的一族,活個幾千幾萬年是常事,魅彤只活了一千歲,以妖狐而言,實在是相當相當年輕。若拿來跟人類比較,她充其量不過跟雲蕭、馮亦同齡而已,可偏偏在這狐谷裡數得出跟她同齡的大概不超過五位,要麼就是太老,要麼就是太年輕,怎樣也勾不起魅彤的興趣。


換句簡單點的來說,雲蕭和馮亦兩人可以說是她接觸的所有「生物」裡,跟她算是稱得上「同年齡」的「異性」了。

因為認識的時間不長,再加上事情一波一波地忙著,魅彤從沒怎麼去好好的欣賞過兩人,如今有空,卻見得雲蕭的改變,讓魅彤失神之餘不覺有點心跳加快,眼前的男子不僅吸引人,還更有那份獨特的魅力在,甚者,加了那份自信和狂妄,更讓人臉紅不已了。


「怎麼了?」見魅彤有些呆愣,雲蕭回身向前湊了一步。九尾妖狐屬於較高段的狐妖,一般心聲本來就較為小聲些,加以雲蕭現在整個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康復上,分神去感受其他感官,一時之間竟是聽不清楚魅彤在想些什麼,見著魅彤不語地站著,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啊!」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臉讓魅彤嚇了好大一跳,整個思緒猛一拉回,忍不住叫了一聲,向後踉蹌倒退了兩步,一個不穩勾到腳,眼看就要跌了下去。

「喂喂喂!小心點啊!」雲蕭眼快地一把拉回魅彤往自己身邊帶,省得他爬上了洞,她卻給掉下了洞,那可就好笑了。

魅彤順著雲蕭的力道往前走了幾步,幾乎快要跌進雲蕭的懷裡,倚肩靠著雲蕭,兩人的姿勢不到曖昧,但夠叫人心跳的了。

雖然僅僅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雖然及時穩住了腳,但卻足以讓魅彤整張臉紅了起來,她到底也是個女孩子,這麼過份接觸一個異性可是頭一次。

好丟……丟臉啊!

「我……我帶你去找馮亦先……」魅彤把頭壓得老低,臉早就已經紅到耳根子去了,慌亂之中站穩了身子,尷尬地推開雲蕭,匆匆地往前走去,也不管雲蕭有沒有跟上,只想著趕快逃脫這種困窘,倒是真顯得有點落荒而逃了。


他是會吃人的猛獸嗎?怎麼魅彤逃成這副德行,雲蕭又氣又好笑地看著魅彤的狼狽樣,回頭又看了看那個洞,嘆了口氣後緊追上去。

魅彤跑得很快,幾乎是把雲蕭遠遠的甩在後頭。也好在白咰有告知雲蕭一些路徑,就算沒有魅彤帶路,這路倒也不難找。拐了個右彎,順著小徑再跑了一段路,果然見著一個大屋,而也不用雲蕭猜是不是這棟大屋,因為他早已看到了若玄和魅彤站在屋子門外說話,只是距離略遠,有點聽不怎麼到。


他正想走近些聽清楚點,卻見魅彤臉色突然一沉,竟是變得有點急躁了起來。

「真的嗎?主子,這事沒錯嗎?」

若玄點點頭。

「不行,這不成,我得回去一趟看看!」魅彤心急的一個轉身,正好看到雲蕭迎面走來,她趕忙走了上前道:「雲蕭,馮亦就在主屋裡頭,主子會帶你過去,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語罷,也沒多做什麼解釋,一縷紅煙劃過,卻是往天空直直地飛去不見了,看得雲蕭是完全摸不著頭緒。


雲蕭呆呆地看著天空,有些反應不過來,身後卻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下意識的偏頭一看,卻看得一個小童站在他的腳邊,笑咪咪地看著他,胖乎乎的臉上還掛著兩個小酒窩,簡直就像個洋娃娃似的,讓人一看就想戳戳他的臉頰。


「小哥,這裡這裡,請這邊走,主子吩咐了我,要我帶你去找你的同伴。」

小男童揮著手,笑呵呵地看著雲蕭,一蹦一跳地在前方引路,那模樣可愛得讓雲蕭都笑了出來,心裡頭雖然有點擔心魅彤,但終究還是跟著小男童一塊進了主屋。

微風輕吹,緩緩地打了個圈,此時的雲蕭怎樣也沒有料到,看魅彤好著出去,卻是那樣給抬了回來,人類,曾幾何時才學會給上一點點的仁慈呢?

千年修練九尾狐,傳聞白狐以上之血肉身軀任何一處都具抵制萬物百病的療效。但是,不是亂取,也有個附加條件在,不論取之何處,一切的一切都必須要以「活物」為前提。

也就是說,要眼睛,那就活生生的把眼珠子挖出來;要手指,那就拿個菜刀一根根的剁;要內臟,那就剖開肚子往裡頭挖。

而在取的過程一定要遵守一件事──絕對不能讓妖狐斷氣。

因為一旦斷氣,之後再取下的任何部位都將只是一個屍塊,沒有任何用處,也沒有任何的療效,所以要邊取邊救,誰能讓妖狐撐著一口氣時取的最多,誰就能得到最多寶藥。

然後,最後一口氣,當妖狐已經快要撐不下去的最後一口氣,一定是取用一個地方──頸椎以下第二脊椎骨,起死回生、延年益壽、功力倍增、青春永駐……那是妖狐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地方,當然,也是妖狐最要命的地方。


天空白雲輕飄飄,歷史,是會重演的,有些東西,千百萬年,似乎永遠不會改變,也永遠不介意發生。


「冷靜點了嗎?」坐在涼亭裡,好不容易把銀給勸了上來,白咰遞過了一杯茶水給銀。

銀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雖然鎮定下自己的心神,但手卻還是不住的發抖,只怕現在拿杯水都會給打翻吧!

白咰嘆了一口氣,坐到了銀的對面,雖然明知這時機不對,但他還是問出了口,「還好吧!銀,可以跟我談談嗎?」

「現在?」

「嗯!」

「……想談什麼?」

「雲蕭……」

「……什麼意思?」銀抬頭,眼裡有些不解。

「覺不覺得……」白咰雙手抱胸的向椅背躺,「雲蕭是她們的後人之一?」緩緩地把話說出口,這件事情已經困惑他很久了,如今一事,更是加深了那份可能性,他自然會往那些地方想去。


「你是說……」銀恍然大悟,隨即立刻接口,「不可能。」

「這麼肯定?」白咰狐疑,連他都不禁懷疑了,難道銀都沒有那樣的疑慮嗎?

「……白咰,你知道什麼叫絕情寡義,無情無感嗎?在我所認識的爍樂裡面,每一個都是這樣的,她們不會愛人也不懂得愛人,不受拘束也沒人可以束縛,沒有規範更沒有所謂的人世道理。跳脫輪迴,不生不死,她們不可能談情愛,更不可能在世上遺留後代……」


「覺得我的說法太過武斷嗎?或許吧!那麼就姑且不論爍樂的個性好了。白咰,假設吧!假設今天尚有爍樂在世,你認為,她們可會放任世界行進到如此偏軌的地步?又可會不修正任何偏頗的斷層?一千一百萬年,白咰,不是十年二十年,如果爍樂真的在世的話,哪怕只有一位,她也會喚醒其他人,絕不可能耗費千百萬年光陰什麼都不做的,而我,也不會在這裡守了一千一百萬年了……」


牠嘆,一個是個性,一個是責任,不論從哪一個觀點來看,如果爍樂在世,都不會放任世界變成這樣。從牠開始守在這裡,從這個世界開始異變的那一天起,牠便已經知道,爍樂,或許將不再回到這個世界上。


這點白咰也知道,這也是為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他認為雲蕭可能是爍樂一族的後人,但是這也勢必表示爍樂尚還存在於世。一位,只要一位就好,只要有一位爍樂存在於世,基本上而論,她就絕對不可能會讓其他人陷入沉睡。


沒有什麼時間對不對的問題,一千一百萬年,就算是死人也該要復活了。

但是沒有,並沒有,如果爍樂現世,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運行到此。已經偏得很遠了,這個世界,跟他們以往的那個世界,已經偏離得太遠太遠了。

「可是,那又怎樣解釋雲蕭能進源谷這件事?你也看到了,就連你都沒法進去的源谷,雲蕭卻能給進了去?還有,六年前的還魂波動,如果不是爍樂,一個人類,怎有辦法唱得動那首還魂之歌?」這便是困惑他最大的地方,第五族居所禁地,沒有第五族人允許,除非是第五族本身,否則諒誰都應無法進入,可雲蕭卻進去了。再者還魂術的施展,如果不是爍樂,試問當今天下還有誰能獨力完成那首歌?


銀沉默了,閉上眼靜靜地思考,良久以後,牠睜開眼,看著白咰,眼裡還是有著一點點的掙扎,但牠終究還是開口了,只是那個開口,卻是更加地否定,「如果是這樣,那就更不可能了。」


「耶?」白咰迷惑,他給銀的話弄混了,如果真是這樣,不是代表雲蕭更有可能嗎?怎會更不可能呢?

「白咰,我記得你說過,因為還魂術的關係,所以才導致雲蕭的身體異變是吧?」

白咰點點頭。

「那,如果雲蕭是爍樂之子的話,這就不可能了。」銀幽幽地看向遠方。

白咰越聽越糊塗,皺著眉頭看著銀。

銀收起了眼神,忽地突然冒出了一句,「白咰,還記得還魂歌怎麼唱嗎?」

「……打死忘不了。」白咰咬著牙,緩緩地說出口。還魂歌真正記載過成功的案例有兩次,全是由他們──由這群殘存的四界人所吟唱。而自己負責的,自然是屬於人類的招魂歌,那種痛楚,那種麻煩,要他忘,他還真忘不了。


「那麼,你又知不知道,還魂歌,實際上也是由爍樂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東西之一呢?」

「什麼!」白咰吃驚,「還魂歌不是銀你創造出的嗎?」突兀地睜大眼,當初就是銀拿著那一張一譜的曲調給他們幾人,所以他們才有辦法施展還魂術的,一直以為還魂術是銀獨創的法術,怎會料到竟是由爍樂所創。


銀瞇起眼,有些恍恍忽忽地道:「招魂歌、斷魂歌、引魂歌、還魂歌,一一施展一一而斷,四界之力四界之歌,可白咰,你知道嗎?還魂歌不是這樣唱的,不是的,你沒聽過,真正的還魂術,真正的……」耳邊響起那悠悠音符,彷彿遙遠的海岸彼方有人正在引喉而唱,幽遠、逸靜,令人失魂。


是啊!那樣的音色,那樣的曲調,那樣的氣勢,那樣的悲愁,只有牠才知道,真正的還魂歌,只有爍樂一族才唱得出來;真正的還魂歌,只有爍樂一族才能夠唱。

而自己,只是把那裡頭的精髓隨著自己的分析抓出來而已,所以才會有著那樣多的限制,因為不是爍樂,所以只能用各種「限制」才能達到那種「力量」。

「若是爍樂,那歌,就不是這樣唱,如果是爍樂,那歌,根本就不可能對雲蕭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銀緩緩地說著,是!如果是爍樂,那歌,就不是這樣唱,如果是爍樂,那種施展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咰面有難色地低下頭,的確,如果照銀所說的那樣,雲蕭是爍樂後人之機率的確降低不少,「可是那又怎樣解釋這一切?」

說到底,雲蕭還是獨自一人成功完成了還魂術,到底雲蕭還是進了源谷,這種種的一切,又該有怎樣的解釋才合理。

銀抵著下唇思考了半晌才道:「我猜想吧!或許,或許是因為界門交流的結果,可能在雲蕭的祖先裡有著仙、魔、妖的存在,使得雲蕭剛好擁有了四界血統,本身潛質就蘊有相當力量,陰錯陽差使用還魂術逼發的結果,僥倖的讓還魂術成功,並也讓他的體質改變。或者空無一物本來就是一種比較接近本質的概念,爍樂本是四種血液、四種本質之人,若雲蕭的體質再加上這種失效的概念,在相似度上面,他會變得比較接近爍樂也不一定,所以他才能夠進到源谷裡面,如果是這個解釋,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呢?」


也不是沒有這種結果的可能!

白咰有些認同的點點頭,就目前看來,銀的這個推斷應該是最合理的。

可若真是如此,為何既醒的爍樂卻還是不肯出谷呢?白咰眼珠子一轉,又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正想要跟銀也來討論之時,卻見銀突然皺起眉頭,猛然站了起來。

「不好,白咰,魅彤的妖氣……斷了。」緊拉著扶手,擰起眉,銀神色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大字,突然感受到魅彤的妖氣在瞬間整個被切斷,是怎麼了?為什麼魅彤的整個妖氣會被切斷?


身子突地一顫,有些發寒,不好的預感在心裡頭漾開,該不會,魅彤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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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魅彤被擒~

遙遠的白霧裡有著小小的流水聲,滴滴答答地撒落著。

朦朧的視線在那霧水之中散開,有個東西踩著那一池池的水波而來。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那是個蹄奔聲。

「喀答!匡~~喀答!匡~~」

那小聲的「匡~~」聲,隨著那蹄奔泛開在水面上,細細綿綿,無限延長。

側耳傾聽,馬蹄的聲音,漣漪的聲音。

睜眼,他看到一個藍色的殘像停在他的跟前。

殘像停了,可蹄聲未停,漣漪未停,他抬頭,不遠處,還有個黑影,正隨著踩來。


雲蕭緩緩地睜開眼簾,貼在臉頰上的手未曾動過。手,靠在桌上撐著,髮絲,沿著頭落下了幾根飄到了前方,眨眨眼,又眨眨眼,愣了半秒,驀地嗤笑了一聲,緩緩收回手,怪……怪夢一個!


居然做了一個夢,還是個莫名其妙的夢哩!

想到夢裡的那個情境,雲蕭不覺莞爾,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有些好笑。

「幹嘛笑成那副德行,怪噁心一把的。」前方不遠處傳來個氣虛的聲音,馮亦吃力地坐直了身,甩甩頭,試著把那沉重的昏暗感給甩掉。

「你醒啦!」雲蕭起身把椅子往床邊拉去坐下,不過就是看他睡得這麼死,自己也跟著打個盹而已,倒也巧,自己醒來,馮亦也醒了。

似乎腦子裡還沒有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馮亦有點呆呆地坐在床上,兩眼無神的拼命想抓個思考出來。明明記得……跟著白咰到了一個亭子,然後……然後就跟著下了一個洞,再來……再來就是到了一個水簾前,大伙一一試了試,接著要回去之時……


一瞬間,馮亦腦子裡飛快的轉過了幾個畫面,眼珠子睜得老大,把頭一撇看向雲蕭,正想張口,雲蕭卻快了他一步,伸出了手,笑咪咪地說著,「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眼珠子不要睜的那麼大,來,什麼話都不要問,先把把我的內脈。」


雲蕭打直了臂膀把手遞到馮亦面前,與其在這邊跟他囉囉嗦嗦解釋個半天,不如先讓他看結果。

馮亦有些不滿地伸出手,但卻還是照著雲蕭的話做。催動著內力搭上雲蕭的內脈,不用說,這一搭,大概把馮亦的腦袋都嚇傻了!

「真的假的!」馮亦驚呼了一聲,所有的不適感全數消失,緊抓著雲蕭的手,不敢相信的又把了一次,神情顯得相當亢奮。

「喂!我不是抹布,麻煩捏輕點行嗎?」

「喔!抱歉……等……等等,你……你有感覺!」他指著雲蕭,又是一陣低叫。

雲蕭挑挑眉,不語地微笑,比點頭還有說服力,算是給了馮亦一個肯定的回應。

「真的假的?我試試!這樣,這樣有沒有感覺?」馮亦興奮地說著,邊說邊擰起手背的一塊肉,用力一轉,雲蕭皺了皺眉頭。

「還有這樣?這樣有沒有感覺?」馮亦突然伸出手猛拉了一下雲蕭的頭髮。

突如其來無防備,惹得雲蕭是重心一歪,身子頓偏,狼狽地緩緩回正,撫著犯疼的頭皮摸摸,眉頭鎖得更深。

「還有還有,這樣會不會痛?」馮亦雙手伸出,拉住雲蕭的臉頰,興奮地用力往外一扯。

……火大了!

「馮、亦!」可以忍,但沒理由忍!雲蕭雙手掐住來人的脖子,咬牙切齒地縮緊手,「你要想死的話我可以幫你,用不著這樣惹我!」他作勢把手一捆,掐著來人晃著,這死人,他好了他不高興嗎?犯不著這樣戲弄他吧!


「抱歉抱歉,可你真的好了?」馮亦舉雙手投降地笑著,他高興,當然高興啊!只不過一下子太高興,總會有點難以適應外加有點懷疑嘛!

雲蕭給了馮亦一個大白眼,實在是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算了算了!起碼馮亦的表現還比自己興奮得多了。

聳聳肩,雲蕭不語地突然起身走到桌子邊。

馮亦呆在床上,正想著雲蕭怎又不說話之時,卻見他一個起身往桌邊走去,有些突兀,但又看雲蕭拿起了茶水往杯子倒,倒也馬上就知道怎樣一回事。自己剛剛念頭之下閃過了一絲渴意,想來雲蕭是好心地過去倒杯水給他喝了。


望著雲蕭斟茶的背影,馮亦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悄悄地拉開了被,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往雲蕭的左邊微微走去,突然比了個「三」的手勢在雲蕭左前方晃啊晃的。

「雲蕭,幾根手指頭?」

「……六根……」

六根?

「不是吧!雲蕭,再看看幾根?」

「……十、二、根!」咬牙。

嘎!十二?馮亦倒抽了口涼氣,把頭整個遞到雲蕭面前,「我說雲蕭,你現在看得到我長什麼樣子嗎?」用手指了指自己,哪個人一隻手能有十二根手指頭,這雲蕭該不會好了身體卻傻了腦子吧?


雲蕭深吸了一口氣,「兩個大餅臉、三個死魚眼、四個塌鼻子、五個大嘴巴外加一隻有十二根手指的手!馮亦!如果你還要繼續問這種白癡的問題,我不介意把你形容的更有特色些!」拉高了聲音罵完,語畢砰的一聲把倒滿水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跳起的水花登時濺得馮亦滿臉都是。真是夠了!就算他沒恢復,他也可以看到有幾根手指頭好嗎?他是半瞎又不是全瞎!


馮亦狼狽地把臉上的水給抹掉,順便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吐了吐舌。想抱怨,可實在是渴得受不了,拿起杯子,自己動手倒水,一飲而盡。

馮亦連連喝了兩杯茶水,這才總算有點順口氣來,神采奕奕地看著雲蕭,正想著要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時,誰知還沒開口,門,倒先給一腳踹開了。

「雲蕭!魅彤在你這裡嗎?」白咰急急忙忙地衝進屋內,他這模樣著實把兩人都嚇著了。

「魅彤?」兩人狐疑地相看了一眼,雲蕭隨後搖搖頭,「沒啊!她送我到屋外,說是有事要辦,自己就匆忙走了,也沒見她再來過啊!」想到魅彤走得匆忙的模樣,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白咰一聽,臉色微微發白,神色頓時複雜萬千,瞇著眼登時就跑出了屋外。

深覺白咰的神色實在怪異,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不覺起身跟著白咰出去,方一出門,便看到白咰站在前方的一處空地上,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從懷裡拿出了小圓牌,卻是召喚金鷲的精化獸牌。


兩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還記得魅彤說過金鷲會有多耗費白咰的心力,心下閃過個不怎麼好的預感,想要衝上前先攔住白咰,卻是怎樣也沒白咰的動作快。

只看得那小牌被拋上了天,這才發現,原來白咰是趁著這一瞬的空檔結印念咒,那速度之快,咒語之複雜,連馮亦這種外行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而眼看著白咰結完印,金鷲的牌就要穩穩地拋回到白咰的手上之時,一個銀白色的小球卻在此時從前方不遠處打了過來,「匡啷」一聲,正中目標,當場把那牌給打飛出去,讓白咰漏接。


「不要胡來,白咰……」一個閃身,銀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到了白咰面前,「這次再召喚,你還有力氣站著嗎?」牠睇眼而看,沒有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召喚金鷲的,如果是「本主」的話還有可能,可偏偏白咰卻是金鷲的「寄主」,亂來也不是這樣亂法。


所謂的本主便是指精化獸牌原本的主人,亦即所謂的原擁有者。

要知道,精化獸牌是屬於薪火相傳的古聖物之一,也就是純靠血緣來定位的一種產物。一般來說,精化獸牌的力量掌屬範圍相當廣闊,只要是人,都會想弄個一兩塊獸牌來操縱操縱。不僅是在爭權奪霸,或在萬人景仰方面,精化獸牌都可說是提供了一個相當的捷徑。


只是這東西雖神奇,但卻只能受限於其本主使用。

這牌就像是會認人一般,曉得誰才是它的主人,曉得誰才是當代當世最適合擁有它的人,常人別說用了,只怕連見上一面都很困難。更甚者這些牌還挑得很,一旦偏離了本主「血親」的部分,就無法列在本主的候選之位裡。


這就是精化獸牌的認主意識,可以說是篩選非常嚴苛的一項規定。

好了!現在問題來了,如果精化獸牌是如此的「單脈相傳」,那麼試問,若是有朝一日本主的血脈消失的話怎麼辦?

這並非不可能之事,一千一百多萬年的時間,有打鬥、有紛爭、有戰爭、有疾病,有人可以延續下去,自然,就有人會隨之滅絕。

於是人們也發現了,其實還有一個方式可以成為精化獸牌擁有者,那就是成為精化獸牌的寄主。

寄主,很簡單的意思,就是拿東西出來換,或者以供養來作為使喚獸牌的條件之一。

這發現雖然讓人興奮,但很快的,人們便又失望了,只因為他們發現這個條件實在得付出太大了。

有一半條件是卡在必須拿近百年的修為作為耗損交換,而另外一半則是卡在還要拿身體的某些成分來換,越是難得的牌,自然索取的修為和成分也越高,這兩項是寄主召喚獸牌缺一不可的條件。


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別的不說好了,光是想到召喚一次獸牌就得把自己畢生的心血賠下去,那倒不如乾脆自己打拼還來得快一些。

所以想藉由契約關係來成為獸牌寄主的人自然全都打消了這種念頭,但對白咰而言可就不一樣了。

拿金鷲來說,每召喚一次金鷲將會耗損白咰一千年的修為,可是白咰並不介意,他所擁有的時間如此漫長,千年修為並不算什麼,沒什麼捨不捨得的說法可言。

對白咰而言,麻煩的並不是修為的喪失,真正麻煩的是金鷲會吃掉他八成免疫力這一事。

人生在世,有些東西可以不斷累加,可有些東西是怎麼增加都是有限的。一個人能有多少抗體,能適應多少環境,基本上是變不了多少的,雖然白咰的確死不了,但是病痛的折磨可不會因此而少。


白咰在白玉山上召喚金鷲時就已經用了五成的免疫力,如今尚未康復便又想召喚金鷲,只怕這一召喚,隨便來個風便會讓他連站也站不穩,屆時哪怕是一點小菌也可以讓他躺在床上半年不動,也難怪銀會阻止白咰了。


白咰面有難色地看著銀,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獸牌,「可這是最快的方法。」

他知道,當然知道這次要是召喚金鷲,必得在床上躺個好半年才行,可魅彤好說歹說也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他總不能看她出事卻見死不救吧!

要知道狐谷一日,人間一月啊!就在他在這磨蹭之時,人間早已不知是幾日光陰過去了。

他又不會飛,若不利用金鷲,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出谷去,更別提在這耗著的時間中,魅彤會有多慘了。

「銀,你不幫我,就別攔著我。」白咰輕聲地道,狐谷的規定他不是不清楚。

人類很厲害,真的很厲害,即使是面對著比自己強大的妖怪,他們還是可以發明出一套方法來牽制妖怪,尤其是那種他們很想要的妖怪。

想也知道,九尾妖狐如此「有用處」,人類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所以抓狐方法可說層出不窮、千變萬化,這其中,確有不少能捆死妖狐的方法在。

基本上,妖狐一旦落入人類手裡,大概就是難逃生天了。曾經銀也試著派人去營救受困的族人,只是困難重重,別說那一次沒救回人了,反而還倒賠了兩個同伴送死去。

為免狐狸損失慘重,從那時起狐谷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舉凡落入人類手裡的狐兒最好都有個自覺,那就是同伴們並不會去救牠,能活著回來就是運氣,要死了也只能怨恨自己為何被抓。


這條規定下來,狐兒倒也個個拉高警覺,幸而狐本多詐,這警覺一高,人類倒也難再捉到狐狸。

只是魅彤倒楣,偏偏就真的給落在人類手裡。能在瞬間就把一個九尾白狐的妖氣切斷的道士,只怕這能力不容小覷,擺明了誰要出去救人,誰就等於送死。

偏生銀是不能干涉他界事務的,所以銀就算有能力救人但卻也不能動手。

這點白咰也清楚,所以他才會想召喚金鷲出來。

沒錯!或許一旦召喚了金鷲,他會沒力再動,但至少至少,他能讓馮亦去救,這就是白咰想的。

比起讓妖狐對付這種天敵,當然是讓人類去對付人類會好得多,況且馮亦的資歷不低,讓他出去才有機會把魅彤給搭救出來。

「停一下好嗎?兩位,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馮亦給兩人的氣氛弄得緊張兮兮的,可也不知道到底在緊張些什麼,只知道情況好像有點不妙,讓他也忍不住開口問。

「是啊!白大哥,發生什麼大事了?跟魅彤有什麼關係嗎?」雲蕭插個話,心裡卻也泛起不怎麼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討人厭的事情會發生一般。

白咰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神色裡卻不免帶著幾分懊惱,「雲蕭、馮亦,魅彤她……給人類抓走了!」

啥?給人類抓走了?兩人張大眼眨著,這下可好,所謂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連喘口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只怕,又是一場數不盡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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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空切門~

如果要問為什麼魅彤會被人類所抓,那理由就是她到了人間界。

那如果再問為什麼魅彤要回到人間界,很簡單,因為有人要放火燒了白咰的房子,不,或者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放火──燒了整個奈斯米大城。

放火燒城,這就是耶克魯王國在疾病蔓延開來以後的第一道禁令。

不是因為幽靈圖的關係,而是真正的疾病蔓延開來。

一場莫名的怪病從海上而來,那是一種高度的空氣傳染疾病,短短一月幾乎遍布整個耶克魯王國,沒有預兆,沒有潛伏,這種病從染病到病發只有一天的時間,而且整個發病過程可說是折磨連連。


首先,患者的身體會開始出現紅斑,紅斑一旦出現,基本上就等於宣告死亡。

因為這個紅斑會在四個小時以內遍布全身,從頭到腳指,從耳朵到眼白,只要你看得到的,全都會布上這種大大小小的紅斑,遠看會以為是什麼紅色的東西在那邊跳來跳去,不僅詭異,還很噁心。


接著,紅斑會開始發紅腫癢,那種癢不是普通的搔癢,而是那種很痛很痛的癢。會讓人拼命的抓、拼命的抓,巴不得把那一層皮給抓扯下來,甚至會想去撞牆或是拿火燙自己,看看能否藉著這種疼痛來逃避發癢的折磨,只是通通無效,不論怎樣抓都會嫌癢,不論怎樣痛都沒那發癢來的痛。


那是種很令人發狂的癢,只要是有紅斑的地方,一定是奇癢無比,很多人抓破了肉,連骨頭都看見了,卻還是不停的抓,挖掉了眼珠卻還是覺得癢,拉著那一條條的神經想要拉出些什麼,割掉了舌頭,手卻仍是不斷的往內掏,彷彿沒將整個舌頭拉出來就是不甘心。


有人受不了的拿刀子削掉自己那連著紅斑的皮,只可惜這紅斑卻像是有透性一般,不是只在皮上,它連到皮膚、肌肉,甚至是骨頭裡去。

什麼叫凌遲處死?在這裡,不用皇帝爺下令,人人都拿把刀在削自己的肉,一片一片,直到見骨,直到沒肉,還是不停的削,瘋狂、失智,完全的煉獄。

然後,熬過了這刻,會有著幾近半天的寧靜時間,可是病好了嗎?不,並不是,那只是紅斑正開始往體內擴散的證據。

整片紅斑開始延及內臟,所到之處所有紅斑開始成膿泡狀,那膿泡會在器官處生長,並開始漲大,無限制的漲大,直到整個患者的肚子、肺、腦、心等所有有內臟的地方全都給撐的像氣球一般大。


人要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分不出來是人了,只能看到一團團肥胖的肉球在那裡蠕動,因為臉部的腫大,呼吸將變得非常困難,整個人會呈現青黑色的嚴重缺氧狀態。

最後,就在人快因為腫脹缺氧,窒息而死的時候,一個「啵!」的小小聲響會劃開天際,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啵啵啵啵聲。

內臟處的膿泡開始破裂,如同一個容器因為好幾個小球而漲大,又因為好幾個小球的破裂而萎縮一般。

只見患者隨著那一聲聲的聲響,身體開始有節奏的一處處萎縮下去,就好像為了印證水泡破裂的事實一般,從那一處處的破裂處會開始流出膿血。那膿血混著臟器組織緩緩流下,一個噁酸的臭味瞬間蔓延,那是發膿的水泡味。


而在這破裂的過程中,患者都是處於意識清醒狀態,一直到破到心臟、腦子的水泡為止,據說患者都不會斷氣。

如此折騰人的病痛,讓患者一旦知道自己患病,幾乎不是自殺就是央求他殺,誰都不要死得那麼難過,寧可一刀抹上脖子還乾脆點。

這病的確讓整個耶克魯陷入完全的恐慌狀態,病情擴散之快速,短短十天內就讓八個城鎮成為「死鎮」,而且全都是在奈斯米大城周邊不遠處的城鎮。

不得已,耶克魯國王下令封鎖連帶奈斯米在內周圍附近七十二個大小城鎮,並派出近十個C段以上的炎系術師,要他們在一天以內燒盡整個奈斯米大城和附近連帶的八個死鎮,其餘城鎮嚴格控管,不得有任何一隻生物逃脫於外。


其中,這七十二鎮裡還包括了耶克魯的首都──凱信大都在內,可以說半個耶克魯都已經陷入這場疾病裡。

在這裡,唯一還沒有擴散到的地方,就是以耶克魯境內西邊一處「枯山」為劃分點的山外城鎮,只因那高聳的枯山有人正鎮守其上,饒是疾病也不敢踏入她的疆土一毫一釐。

只是,保全了一半的疆土人民,卻是保不了另外一半,尤其是奈斯米大城。

就是那一道「燒了奈斯米」的禁令,讓魅彤不得不狂奔回來。

她太清楚白咰的家有多重要了,在那裡面有著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資料,也有著太多太多珍貴的東西,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那是她的家。

對於魅彤而言,那裡有著太多她的回憶,是怎樣也讓她放不下的,要看它就這樣一把火給燒掉,對魅彤來說太殘忍,她無法看著自己的回憶被一把無情火燒光,所以匆匆忙忙的從狐谷趕了回來,為的,不外乎就是在這屋外布下強力的結界,好讓大火無法延燒到這棟屋子。


可魅彤的運氣實在是太差,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也好不容易把結界給布上了,卻這麼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天敵,就這樣給人抓走,堪稱霉運當頭,衰到無人可比。

雖然很想痛罵魅彤,不過白咰現在是擔心較多,他當然知道魅彤的價值有多高,只怕耗在這裡的時間,魅彤已是被折磨的夠慘了,所以他才會想要召喚金鷲出來,不管如何一定要先離開狐谷,避免無謂的浪費時間。


而一聽到魅彤給人抓了,雲蕭和馮亦也不覺皺眉,九尾狐的價值他們在書上多有涉獵,別說白咰了,他們也很擔心魅彤的處境,尤其在聽到狐谷一時,人間三日時更是坐立難安。

「那,除了召喚金鷲以外,沒有其他方法能立刻回到人間嗎?」馮亦擰起眉,他大概知道白咰為什麼會這麼急著召喚金鷲了,這種時間差的不同在此時是很要命的。

「沒……」

「有!」白咰正欲說話,誰知銀卻搶先了一步回答,這個「有」字說的斬釘截鐵,讓白咰也不覺為之一愣,緩緩地回頭,只聽得銀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道:「我有辦法,不僅可以送你們出谷,還可以立刻到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只不過,看你們有沒有本事過而已。來吧!跟我來吧!」


銀輕飄飄的身子微微回身一轉,頭也不回的轉而向來時方向走去,三人相看了一眼,立刻加緊腳步跟隨在後。


銀帶著他們回到的是剛剛的那個亭子,只不過不是往那亭子而去,倒是往旁邊的一塊空地處移動,離湖邊大約十來尺左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站在那個空地上,銀緩緩地攤開了左手,只看到一條絲線赫然乍現在銀的手上,絲線上頭有著好幾顆銀白色的小球卡在線上,多的幾乎占滿了銀的手掌,卻是剛剛拿來阻止白咰的小球。


只看得銀伸出右手勾起那條絲線往兩邊拉開,絲線小球登時被拉成了一個圓弧,每個小球看來是固定在絲線上的,小球和小球的距離幾乎是一定,攤開了手掌,就這樣讓絲線的兩頭在手上給拉了開。


銀看著那條絲線,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輕輕的將手掌收攏,拉住那兩頭的絲線。手掌,越縮越緊,妖氣,慢慢的凝聚在手上,然後整個手腕一轉一扯,剎時間整條絲線碎成段段,全部的銀球便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立刻彈跳到地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小球就像是有著分身術一般,一彈二分,二彈四分,每多跳一下,就多向湖邊前進一分,每多彈一下,就又多了一個小球出現,直到所有小球靜止散落四周為止,地上竟然有著百來顆小球,密密麻麻的直往湖邊。


更神奇的是這些小球不僅散的「平均」,還散的很有「規矩」,全都沒有散出五尺以外的寬度,全都散落的方方正正,前後左右距離一定,活像是用小球鋪起了一個到湖邊的通道一般。


「我能幫你們的,就這麼多,過得去,就過吧!」銀回身看著前方的三人,優雅地,緩緩地向外伸出了右手,很輕,但卻很清楚的說了三個字,「空切門。」

後方傳來一陣小騷動。第一顆小球抖動了一下向上跳起,只見在跳上的同時,第二顆小球也跟著往上一躍,然後跟著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所有的小球就像是接了命令一般,竟全都開始上上下下的跳動起來,直線升起,垂直降落,砸在同一個地方又往上跳,跳到同等高又往下砸,反反覆覆沒有終停。


眼見小球起升落下的時間個個不同,而不知是錯覺與否,在那個小球所搭建起來的通道裡好似突然有了很多扭曲一般,完全看不清楚小球閃過的長相,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軌跡裡好像有著一點點不搭調的景色在,詭異,而且神秘。


耳邊突然傳來「嘶~~」的一聲,銀把自己的衣擺撕下了一塊,走到那些小球前,把衣角往那些小球內丟去。令人結舌的事情發生了,只看碰觸到小球的衣角在瞬間被割裂,散開飛去的碎片在通道內飛舞,卻是割的更碎更細,直到被攪散的碎絲散了一地為止,誰也沒想到這小球會是如此銳利無比。


可想而知,那球,絕對不是普通的小球。

那些球,銀叫它「銀剡」,它們可以切斷任何東西,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包括空間在內。

而空切門便是由八百八十四顆銀剡組成,利用銀剡的銳利,切割出八百八十四份空間,配合著銀剡升升落落的打動頻率來扭曲空間,是銀自己獨創的一門法術。

「在心裡想著地點的名稱,通過這球陣,自然就可以到你們想要到的地方去。」銀讓了一步後退,空切門是利用空間扭曲造就的一道大門,這道空間連到世界的任何一處,不論想去哪裡,都可以通過這扇門立刻到達。


站在不遠的地方,雲蕭仔仔細細地看著那些小球,剎時之間神情竟是顯得相當複雜。

他發現,雖然這些小球安排的非常巧妙,但倒是不難看出個端倪,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可以算出那些時間差來,自己是如此,想來馮亦和白咰應該也看出來了。要抓出怎麼過不困難,但難的是要過去的技巧。


雲蕭有些喪氣地垮下肩膀,對馮亦來說,要過這通道或許還沒有什麼問題,身為風系B段術師,身手敏捷本來就是他的基本,想來這玩意估計沒能對他有什麼傷害,姑且不論白咰能不能過,但重點是自己一定過不了。


這就是雲蕭所喪氣的,雖然他也很想跟著過去幫忙,可是他也可以保證他不大可能安然無恙的通過那道門,換句簡單點的來說,就是他得被留在這裡乾等。

他懊惱,當然懊惱,同伴有難,見死不救實在不是他的個性。

不過,不甘心歸不甘心,什麼樣的狀況是最好的,雲蕭還不至於判斷不出來,他走到馮亦身邊,拍拍他的肩示意,「馮亦,我看,你就先跟著去幫白大哥吧!」

他知道馮亦和白咰現在就卡在自己這裡,畢竟若是自己不去,馮亦就不會去,馮亦不去,光靠白咰只會使難度增加,而若非得要等自己研究出個方法通過這門再一起去的話,只怕那時魅彤也早給人分了屍。


「那你怎麼辦?」馮亦一聽,臉一沉,他是雲蕭的保鏢,怎麼可以不在他身邊,放他孤身一人在這,這樣可以嗎?

「沒能怎麼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自己照顧自己,況且我也沒說不去,只不過你們兩個手腳快,要你們先去救,省得誤了時間,我雖沒你們俐落,但給我多點時間研究,弄不好我半途就殺過去了也不一定啊!」雲蕭輕鬆地聳肩,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畢竟這裡的時間差如此不同,他也不希望因此而耽誤了救人的時間,打從看到這些小球開始,他就知道這是目前為止最快也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啦!」雲蕭揮揮手,突然正色起容顏,嚴肅地對著馮亦道:「說真的,馮亦,我……可不想看到第二個弦月……」輕輕嘆一口氣,他已經不想再看到任何同伴死在他面前了,要知道,心,並不是完全不會痛的。


馮亦一凜,心中有些隱隱的抽痛起來,撇過頭,深吸了一口氣,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會沿路做記號,若你後來到了,就尋著那些記號找,若不,你就待這等我們回來吧!」頻頻地交代,雖然不放心,但比起跟他們出去找魅彤來說,或許雲蕭在這裡還比較安全些。


白咰有點感激地對雲蕭點點頭,到底雲蕭厲害,這事由雲蕭開口好過自己說,只道雲蕭的細心把什麼狀況都考慮進去了,這樣的決定的確是最好的。

站在空切門前,白咰道:「馮亦,我先過去,我們就約在奈斯米大城門口見,可別讓我等太久。」語畢,一個轉身,深吸了一口氣,看準了時機朝那小球縫裡鑽去。

行雲流水毫不停頓地在那密密麻麻的空間裡穿梭,這才發現,原來白咰的身手如此敏捷,來來回回的小球竟是沒一個擦過他的,簡直把時間點抓得分毫不差,看著白咰穿梭其間,終在最後一個閃身時消失,顯然已經過了這道門。


眼看白咰消失在通道裡,馮亦也沒多做耽擱,向前一步就要跟著白咰過去,只不過在走前還不忘回頭交代,「雲蕭,過不來就不要過來,在這待著等我們就好了,知道嗎?」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去啦!」雲蕭受不了地推了馮亦一把,他從沒發現原來馮亦這麼囉唆耶!

馮亦扁扁嘴,轉身而往那道門通過,聚精會神的閃避著那些球,最後也跟著白咰一樣,消失在那通道裡。

「介意我坐在此思考嗎?」目送著兩人離去,雲蕭轉身面對銀,恭恭敬敬的請示。

銀瞇起眼,似乎有點感興趣,「我以為,那是客套話。」牠以為,他只是說著好玩的,牠以為,他只打算要留在這裡等的,畢竟,誰都看得出他無法通過這道門。

「那是,但我想把它變成不是……」雲蕭笑咪咪地看著銀,要他枯坐在此等著他們回來,他寧願花時間去思考要怎樣去找他們,就算那個可能性很小,但試試又何妨?

「如果你堅持的話,請便……」銀偏頭,不再多話,身形一動,化做一縷銀煙往空中飄去,空蕩的空間裡,只留下雲蕭一人獨自思考。

並沒有發現到,當銀離去後沒多久,一道道的藍色慢慢爬上了雲蕭的身體。

藍色,慢慢地爬,人,緩緩地起身。

雲蕭來到那扇門前,眼神中卻帶有一點恍惚,冗長的頭髮已在瞬間變成了藍色,身上的服裝也在那時轉而偏藍,站在通道前,來來回回的銀白小球仍是不斷的跳動著。

他沒看那些小球,只是這樣恍恍惚惚地走著,走著,向前一步,踏入了通道。

第一顆小球砸落在他眼前,沒有碰到。

人,沒停,雲蕭又向前了一步。

搭的一聲,小球回彈,第二顆小球從他後方擦過,躲得驚險萬分。

然後,又向前了一步,來到了第三顆小球處,可是,他沒有轉彎。

明知道下一個時間差要往左前邊過去,明知道下一個空出的時間點要在左前方,可雲蕭卻沒有彎。

當第三顆小球從上而降,眼看著就要不偏不倚的往雲蕭腦門上打下去,心跳的讓人遮起眼不敢觀看時,卻在小球只差個指甲那般距離的一剎那,整個色素瞬間轉白!頭髮由藍變白,瞳色由藍變銀,白衣白服,完全徹底的變化。


此時,那些小球竟在雲蕭色素褪白的那一刻全都停住了,就好像有人下了個定身咒一樣,有的在空中,有的在地下,有的在上,有的在下,完完全全的靜止,沒有一個小球有任何的動作。


空間,還在扭曲,一種定格的扭曲,就像時間也在那視線下定住了一般。

看著那些停住的小球,雲蕭臉上泛起了一絲絲的笑容,只在那一點微笑後,他又讓藍色席捲上了他的身,並在那短短的交換瞬間,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穿梭小球間,消失、不見,不留半分痕跡。


卡在空間中的小球在雲蕭消失不見以後又頓了半秒,然後開始搭搭搭搭的升跳、彈落、升跳、彈落,毫無一人的亭子裡,跳動的小球聲,聽起來,顯得格外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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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運籌帷幄~

「那個,兩位,拜託拜託你們『千萬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幾天你們都是這樣找的?」雲蕭瞪大眼看著兩人的「搜尋方法」,只差沒把他的眼珠子給眨了出來而已。

好不容易人終於到了奈斯米大城的門口,才發現卻已經跟馮亦他們錯開了有三四天的光陰,花了近一天的時間找那些暗號,又花了近兩天的時間才找到馮亦他們,日子雖不長,但前前後後算一算也過了近一個星期。


雖然知道尋人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魅彤連妖氣都被切斷的情況下,但到底也不是什麼線索都沒有,一個星期多方打聽下來,白咰和馮亦發現魅彤最有可能被抓去的地方就是位在耶克魯的首都──凱信大都內。


凱信大都,耶克魯國境首都,占地兩百八十平方公裡,總人口數高達兩百多萬人,是耶克魯國內人口最密集繁華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住家,住家一多,相對之下搜尋的困難度也變高,想在這找人,無疑有點大海撈針。

「有什麼不對嗎?」兩人手上拿著狐幽香,疑惑地看著雲蕭。

奈斯米大城距離凱信大都並不遠,大約只有兩天的路程,白咰和馮亦在抵達奈斯米的兩天內,就已經推出抓走魅彤的人應該是住在凱信大都裡,花了兩天時間趕到凱信大都,馬不停蹄的就立刻展開搜尋。


白咰和馮亦的搜尋方法很簡單,因為他們有個很好的道具──狐幽香。

狐幽香有個特性,離正主兒越近,香味會越濃,而且還會帶點淡淡的光亮。

白咰和馮亦身上的狐幽香本是由魅彤親自結化下來的結晶,自然對魅彤的反應最是深刻。

這是一個很好的追蹤線索,就好比在魅彤身上裝了個收發器,而他們就拿著個天線到處找一樣。

只是整個珠子的感應範圍不算狹隘,所以白咰和馮亦也只能拿著狐幽香一家一家的比對,看看哪個地方對於狐幽香的反應最是強烈,雖然耗時但也不失為方法,說來兩人已經用這個方法在城裡搜尋了將近兩天的時間了。


見著兩人還一副很莫名其妙的眼神,雲蕭胃痛的想彎下腰去。

他就覺得奇怪,想起昨天問白咰他們有什麼方法可以搜尋魅彤時,白咰還跟自己把狐幽香的特性詳詳細細的解說了一遍,他當時就在想,如此好用的東西應該可以很快就找到魅彤,怎會讓他們花了兩天,卻只找到個「可能在中區」的線索?


如今一看才知道,天啊!他們沒找到是應該的,哪有人真這樣下去搜尋的?

「麻煩你們,先停一下手邊的動作好嗎?」看著兩人忙碌的在那邊試來試去,雲蕭總算受不了的喊停,真是不敢想像,如果今天他沒過來,他們是不是真打算用這種方法繼續搜尋下去。


馮亦、白咰兩人停下手,無辜地看著雲蕭,他們當然不認為自己的搜尋方法有什麼錯,因為這是唯一能用的方法啊!

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雲蕭從懷裡拿出了張紙,攤開一看,卻是一張地圖來著。那是整個凱信大都中區的平面圖,他們三人手上各有一張,是給他們方便認路用的。

四處張望了一下,正巧不遠處有供人休息的桌椅,跑了過去找了個乾淨的石幾,雲蕭邊攤開那張地圖邊道:「馮亦,我記得我們住的旅社旁好像有個商家,麻煩你去幫我買買看,看看能不能弄一套測量工具來,至少得有個尺和圓規,還有筆和紙,紙多拿點,對了!順便拿個算盤來……」


雲蕭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馮亦倒是聽話的一一記下,乖乖的買東西去。

「雲蕭,你要幹嘛?」看到雲蕭把自己的狐幽香拿出來把弄,白咰不免好奇的探頭。

「白大哥,我問你,這個狐幽香的感應範圍大概是多少?」雲蕭沒有回答,不過又丟了個問題給白咰。

白咰歪頭,「嘎?多少喔?嗯!大概……長寬各五十來公裡吧!」一個不算短的範圍,尤其是在這種人口密集的地方,這種擴大的範圍更是顯得搜尋困難。

「瞭解。」雲蕭點頭,用手在地圖上比了比大致的寬度和長度,細數了一下,不大不小,大概涵蓋了中區至少八個泉裡,將近五十條大大小小的街道。

「哪!給你!」等了半晌,馮亦從遠方跑了回來。這裡本來就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東西也都還不難找,要弄齊雲蕭的需求並不困難。

「謝啦!」雲蕭拿起筆,先是在地圖上做了幾個記號,自顧自的在那邊比對,搞得旁邊的兩人越看越糊塗。

過了半刻,只看得雲蕭笑咪咪的抬頭,「好了!來來,你們兩個過來……」招了招手叫兩人來看,只見雲蕭在這地圖上頭畫了幾個小圓點,每個圓心各拉兩直線交會成一個十字,就見他指著其中的一點道:「馮亦,你到這裡,裡魯街中心去,按著這條線所畫,正東南西北各走三十尺路,大概測一下,看看哪個方位的反應最強烈,再回來跟我報告……」然後又指了指附近另一條街的一點,「白大哥,麻煩你也一樣,請你到這,一樣,東南西北各測一下,看哪個位置的反應最強烈……」


兩人對看了一眼,聳聳肩,不知道雲蕭要幹嘛,只好跟著照做,朝雲蕭交代的方向測量去。

馮亦的速度倒是很快,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向雲蕭報告了一下概況,只看到雲蕭點點頭,立刻拿起直尺和圓規,在馮亦所報告的位置上量出了位置,並畫了個半圓。

接著是白咰,白咰也回來向雲蕭報告了位置,雲蕭瞭然的將記號再度標上,看了看地圖,似乎有點皺眉,又給了兩人全新的位置,要兩人再去測,如此反反覆覆個四五次以後,只看到整個地圖上有著不同的標線和半圓,有的打了叉,有的加重了點墨線,看得人是眼花撩亂。


雲蕭端詳了一下這張地圖,突然抬頭,「馮亦,你的地圖借一下……」

伸手拿過馮亦的地圖,雲蕭將幾個較重的墨線區域重新畫到新的圖上,然後開始在紙上寫下一堆堆的公式,並不停的在一旁撥弄著算盤。

「不會吧!」看著雲蕭埋頭苦算,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公式,這種熟悉的景象讓白咰忍不住驚呼,「三角定位,難不成你會?」總算知道雲蕭要搞些什麼,只不過當白咰知道時,當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雲蕭。


「學過!會點皮毛。」雲蕭輕描淡寫地道了聲,手上的筆、圓規、直尺從未停過,聚精會神地繼續演算的工作。

所謂的三角定位,簡單來說,就是利用數理的原理去擬定方位的一個方式。

一般而言,是採用兩個人分別在兩個不同的角度測量方位,擬畫出重疊的區域,透過公式的計算把整個所在位置用一個小範圍的概念涵蓋,再利用第三個角度點的測量來縮小整個範圍,務必求得最小的精確點,是屬於統計學的一部分。


原理的確不難,但是操作過程卻是非常複雜,不僅角度要拿捏正確,圈畫的區域也要經過計算。要用多大的圓來涵蓋?整個長度要多長?計算點之間要有多少距離等等……這些種種的一切全都必須經過精確的計算而來。輕則數十,重則上百公式要用,不僅頭腦要清楚,整個思考回路也要非常清晰才有可能得到正確位置,稍有偏差,整個計算就相當於作廢。


就連在現代,這種定位多半也是透過衛星、電腦的演練才能得出正確方位來,像雲蕭這樣就憑著紙筆來算,自然顯得更加困難。

想也知道,白咰雖然有智之賢者的稱號,但是對於這種科學性的計算實在是沒轍,這種要死全部腦細胞的事情他才懶得去理。

馮亦就更不用說了,他最討厭那種轉來轉去的公式了,別說算了,他根本就看不懂雲蕭在幹啥。

「喂!你們學校連這都有教嗎?」見著雲蕭埋頭苦幹,白咰擦汗,用手撞了撞馮亦,小聲地問道。

看著雲蕭已經列出了十幾條公式,每個公式全都是一些演算的代號,又是指數又是代數,整個地圖在一瞬間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符號,一條一條的軌線不斷地層層往上相加,坐在石椅上的雲蕭卻仍不斷的算著,專注地完全不曾分神。


偶一偏頭,觸目所及的公式是一個比一個複雜,這邊函數隨那邊變,這個代數得由另一個公式來,看得白咰不僅頭昏還很結舌,夭壽!是哪個學校這麼虐待學生的,居然教這種東西,也虧雲蕭還能算得出來。


「你覺得有可能嗎?」馮亦苦笑,眼睛瞄向地上的一張紙,光那張紙上的計算就已經夠叫馮亦頭痛了,更別提那些大大小小的圓弧能給他什麼訊息了,盯著不斷演算的雲蕭,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在那邊跳,唔~~不行了!他頭暈。


而就在兩人都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同時,雲蕭卻停下了筆,細細打量那張亂七八糟的圖,淺淺地露出了微笑,拿起了地圖,往圖上彈了一下,發出了個「噹!」的聲響。

「搞定!」雲蕭滿足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很好,搞定了。

「啊?」白咰一個張口,指著雲蕭,有些氣喘地快說不出話來,「你……你……你算完啦?」天!好……好快!他是神算三百嗎?

「算完啦!有什麼不對嗎?」怎麼?他算完了有什麼不對嗎?作什麼兩人都這樣張大著嘴看他?

「不!可你也太快了吧!」白咰趕忙將自己的下巴給扶正,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見鬼!實在是太恐怖了,這雲蕭是會速算不成嗎?

「會嗎?」雲蕭扁扁嘴,小聲地在嘴裡咕噥,「不會很快啊!如果能給我三個算盤,我應該可以更快吧……」輕輕地吐舌,他還不好意思跟兩人說,這個時間已經包含了複算過一遍的時間,他可是檢查過了才敢提交的。


「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來,你們過來看看……」他朝兩人招手示意,「哪!你們看,從你們剛剛測量的那幾點,我抓出了幾個比較有用的定點,在每一組的範圍裡都下去做了一遍推演,結果,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雲蕭笑了笑,指了指地圖上的一條街,「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也就是連著這條街往下數的三條街,我敢說,抓魅彤的人就在這個範圍裡面……」他自信滿滿地挑挑眉,讓馮亦和白咰兩人也忍不住瞪大眼。


從原本的一個區域縮減成一個泉裡不到,從原來的五十條大街變成三條街的範圍,從本來可能要花上的三天五日到今日或許不用半天的時間,一支筆,幾張紙,幾個測量工具,前人的發明或許很偉大,但把這些運用自如的雲蕭更是讓人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望著雲蕭,白咰不禁在心裡頭暗暗讚賞,這小鬼,總是很讓人出乎意料啊!


雲蕭三人站在一棟古色古香的大門前抬頭觀看,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他們搜尋的很快,因為這三條街裡的建築物可以說是非常少,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眼前這棟建築物占了一半面積的緣故。


望著橫貫整條街道的圍牆,這,正是耶克魯王國有名的家族──北納家族的所在地。

「確定在這?」馮亦擰眉,那個家徽他很清楚,在身為黯時的第一課,就是把所有國家的一些象徵家徽和比較出名的傭兵殺手團的錦幟給牢牢記住,主要目的有兩個,一來避免殺錯人,二來預防,萬一好死不死給人殺了之時,也要留點線索給同伴搜尋,整個要記的族徽、家徽大約上千個,是黯必須背得滾瓜爛熟的第一個任務,所以要馮亦認出這個家徽一點也不困難。


「八九不離十。」白咰憂喜參半地盯著大門,喜的是根據狐幽香的判斷,魅彤可以說是確定在這裡面,而憂的自然是他也知道這裡是哪裡,幾乎可以說是高興煩惱一瞬間。

雲蕭偏過頭看著兩人,眼神一下子從疑惑轉為瞭解,他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透過馮亦的思考,他倒也馬上知道這裡是哪了,抵著下唇不語地觀看。

北……納家族嗎……雲蕭陷入沉思中,他曾經在書上看過這個家族,那是在耶克魯境內,算是小有名氣的一個家族。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北納家具有研發出強力結界的能力,這,又跟北納家的血統有點關係。


北納,在耶克魯方言中代表的意思就是「巫靈」。包括所謂的陰陽師、女巫、道士、靈媒甚至星象師、占星師、預言師等等,以現在的術語來說就是所謂的「靈能力者」。

整個家族幾乎全都是具有這種巫靈血統的人,要知道巫靈本就可使喚自然,所以北納家在結界製造方面也高於一般人等,而事實證明這種本事非常有價值,從各國紛飛而來的委託信件就可見一斑。


可幫的人多了,反過來說,得罪的人也就多。

不難想像,會找上北納家的多半是生命已經受到了威脅,想要尋求保障所以才會找上北納家。

換句話說,不管軍事也好,或是謀殺也行,北納家在某些人的角度觀點來說的確得罪了不少人。理所當然地,北納家也開始成了耶克魯暗殺名單上的頭號常客。

北納本來就不是歸屬戰鬥世家的一環,在打鬥方面不免略為遜色,實在是沒有能力勝過專業殺手,想要尋求協助,偏偏北納家開罪了太多耶克魯的名政治家,只能處處碰釘子,這使得北納家在耶克魯的地位頓時變得相當尷尬。


在此時,唯一肯對北納家伸出援手的就是權衡家。

權衡家,主掌耶克魯三分之一軍權的世家,世代為軍,剽悍聞名,實力堅強,不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可說是講話非常有份量的一家。

於是在權衡家的幫助下,北納家才得以繼續在耶克魯生存,雖然有點難堪,但北納家還是用實力證明了他們的價值。

撇去附屬在權衡家的保護下不談,北納家的結界可以說是出了名的堅固,在五大國裡雖不到第一,但排個前三名倒是沒有困難。

「這下麻煩了!」白咰嘆氣,是了!他早該想到了,在耶克魯境內能抓九尾妖狐的,多半是北納家族的人跑不掉,也只有北納家才能一眼看出魅彤的真實身分,也只有北納家才會知道魅彤是怎樣的寶。


他信步走到北納家門口前佇立,跟其他顯要世家完全不同,北納家門口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守衛也沒有官兵,可是,卻有著比那更有力的守護。

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紙,白咰伸直手,輕輕地,就這樣拿著紙輕輕地往自己面前劃過而已,只看到整張紙立刻起火燃燒,登時就燒成灰燼。那就是北納家的護城結界,對於任何未經許可進入的東西一律是焚燒殆盡。


北納家的結界向來是聞名的堅固,這一試,還真讓雲蕭和馮亦皆是面有難色。

白咰沉默不語,假設現在確定魅彤一定在裡面,那麼他就有兩個問題,一個,是結界問題;而另一個,就是北納家的問題。

想也知道,北納家抓了魅彤自然不可能會輕易放人,畢竟以魅彤的身價來說,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再者,北納家雖不善武鬥,但俗話說的好,「老虎嘴上不拔毛」,那層層的防衛只怕也不是可以讓人進去撒野的。


到底是北納成員的居處地,以北納這種善創結界的高手來說,自然能把北納家保護的最好。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今天真想要救出魅彤的話,那勢必只能來暗的,但偏偏對手是北納家的結界,雖說白咰是有辦法給他闖進去,但只怕也會消耗不少能量,就擔心到時人還沒救到,就給人逮了也說不定。


可說到底也不能不救,總不能叫他真眼睜睜看著魅彤去死。

「你想怎麼做?」馮亦走到白咰身邊,他聽過北納家的結界,也知道北納家的風評,他們不是可以隨便談條件的人,不用白咰說他也知道,想救魅彤只有一條路可走。

「你要幫我?」

「……我,不想看到第二個弦月……」馮亦淡淡地把話說完。對弦月,他始終有一份愧疚,可嘆自己沒能及時救她,或許這只是一種投射補償作用,但這一次,至少,他要把魅彤救出來。


白咰偏頭思考了半秒,輕道:「晚上行動。」這句話說的肯定,沒有猶豫也沒有假設,很明白的告訴了所有人他的決定。

馮亦聽得瞭然,可雲蕭卻說話了。

「慢!我說馮亦,你們……不會打算硬闖吧!」雲蕭皺眉,他能聽到馮亦的想法,可卻聽不到白咰的,但光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也明白,這兩人是真的打算硬闖進去了。

「除非你有其他路可選……」白咰聳肩,他也不想啊!可是現下除了這條路以外,根本沒有其他方法了,他也是逼不得已才下這決定的。

雲蕭不語地思考,他雖知道白咰的推論沒錯,但腦中還是不斷地轉著方法,而馮亦和白咰也不再多話,兩人有默契的開始打量起北納家的結界,試著想看看究竟要怎樣行動才正確,到底第一關就是北納家的結界,要進不了,後面的也全都不用說了。


其實最麻煩的也是這道結界,若能正大光明地進去,倒也省事得多,可惜那該是不可能的了。

三人各懷心思地做自己的事,好半刻,雲蕭就像想到什麼一般,突然出了聲。

「馮亦……」

「嗯?」

「我記得……黯部好像有不少於外的分派、分站對不?」

「嗯!」

「禦部也有嗎?」

「有。」

「那……有在耶克魯的嗎?」

馮亦回身,總算有點反應過來,點點頭,「是有。」

「在這附近?」

「……不遠。」馮亦偏過頭,好奇地看向雲蕭,他問這些想做什麼?

被雲蕭的問話引出了興趣,白咰不覺停下動作看著兩人。

腦中不停的想著北納家的特殊立場,雲蕭眼珠子轉了轉,眼神裡閃過了些異樣的光采,「馮亦,我聽安雅姐說過,雷克雅家族有種代表性的正式函文,那種函文的信紙格式非常特別,只有本家的人才允許動用那種函文紙,有這種東西嗎?」


「……是有沒錯……」馮亦側頭,那可以說是一種代表性的象徵,只有本家的人才允許動用的紙張,相當於以雷克雅家族名義所發出的正式函文一樣。

「這裡的分部有那種東西嗎?」

「有吧!」馮亦搔頭,為了以防萬一,各個據點都會備有一兩張,不過知道的人倒是很少。

「喔!那麼……請問,我有資格可以動用那些函文紙嗎……」雲蕭指著自己笑了笑,差點忘了,有的時候,身分、權力也可以是最好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馮亦恍然的看著雲蕭,感覺上似乎抓得出他想做些什麼。

雲蕭轉了轉手腕,笑咪咪地道:「權者懼權,權力,就要用權力來打,想進去北納家不一定得要用闖的,馮亦,請禦部傳函文紙過來,今晚,我就以雷克雅的名義正式發帖拜訪權衡家,至少正大光明的走進北納家。」


在耶克魯境內,唯一有資格使動北納家的就是權衡家,想跟權衡家打交道,就要有基本的勢力背景在。

雷克雅以政治起家,在軍事、政治、財經、法治等多方面囊括了漢高國半片國土,這使得他們不論走到哪,不論是去哪一個國家,為官者都會給他們三分尊重的薄面,政治面子之大,拿來跟權衡家打交道絕對綽綽有餘。


居……居然還可以這樣!

白咰張口,對於雲蕭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理出個頭緒,並找出得體的應對感到非常結舌──不是直接的登門拜訪,而是另找他人的間接壓制。

如果今天雲蕭是直接用雷克雅的名義拜訪北納,只怕人家還不見得會接受,但如果是以權衡家的名義來訪,不看僧面看佛面,最起碼,弄個正大光明的名義進門跟北納家談判絕對不難。


這已經不僅僅是只考慮到耶克魯的政治因素而已了,還算計出了整個北納家的弱點來加以應用,非常適當的把自己的權力發揮在最佳的一點上。

白咰眨眼,細細想來才發現,雲蕭的思考竟是如此縝密心細,僅在這麼短時間內,他居然可以考慮到這麼多。

門路很多沒錯,但雲蕭卻穩當的抓住那最好、最可用,卻耗力最少的門路。

懂得分析、懂得運用、善用謀略、使用計策,他是一個真正懂得使喚權力的人,也是一個懂得操弄別人勢力的人。

白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嗯!下一次,他還是不要多惹雲蕭好了,省得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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