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 我踢球你在意嗎 作者：林海聽濤 （已完成）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窒息
    張俊看看對自己存步不離的李永樂，試圖說動他：「你不投入進攻嗎？就這樣跟著我幹什麼？」

    李永樂衝他笑笑：「別給我說那些，我很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阻止你進一個球比我進十個球都更重要。」

    張俊有些無奈地聳聳肩，預料中的結果。與其在這兒圖費口舌，倒不如想想自己怎麼擺脫這個影子吧？

    李永樂目前雖然受傷了，但從他這幾分鐘的表現來看，傷勢對他似乎沒有絲毫影響。拼搶一如既往的凶狠，卡位仍然及時準確，體能也似乎沒有多少衰退的樣子。如果他的傷真的不輕的話。張俊看看李永樂膝蓋上厚厚的紗布，如果真的傷的不輕的話，他的意志力比他的一切技術都更可怕。

    楊攀擺脫了陸慶後，沒等張楊在來鏈式防守時，就把球傳給了卡卡。

    羅斌只稍微慢了一步，卡卡直接把腳腕一扭，來球彈向張俊。

    李永樂技術是和張俊同時啟動的，但他長腿優勢，讓他搶先踢到了球。鄧芮把彈過來的球調整了一下，想大腳開出去。

    但他剛把腿掄起來，便見一條腿衝了過來，趟掉了他腳前的足球。

    「任煜地如幽靈一樣出現在科大附中後衛面前！他斷掉了鄧芮的球！危險！科大附中！」

    任煜地追上球的時候，角度已經很小了，但張琳韜仍不敢大意，快速移動封其角度。

    任煜地射門！

    張琳韜似乎有預感一般，向近角撲去。但，他這回判斷失誤了！任煜地左腳打門的時候，腳稍微勾了一下，足球向遠角滾去！

    今天的張琳韜確實有些如有神助，他向近角撲去，左腳腳尖卻碰到了足球。任煜地這腳追求角度的球，速度不快力量不大，被這麼一碰，竟然停了下來！

    又是李永樂和張俊，兩人幾乎是同時啟動的，但李永樂還是憑借長腿優勢，倒地一個掃腿，把球在張俊腳尖前掃了出去！

    「好險！張俊仍然是那麼嗅覺敏銳，而李永樂也依然是如此的凶悍和拚命！從他身上似乎根本看不出他曾經受了傷。」

    張琳韜心有餘悸地把李永樂拉起來：「多謝你了！」

    「沒……沒什麼……你撲……撲的很……很好啊……」李永樂臉上的肌肉肯定已經扭到一起了，因為他的聲音都扭曲了。

    張琳韜果然被李永樂的臉部表情嚇住了，愣了一下，他才說：「你……你這個樣子……你沒事吧？」

    李永樂掙開了張琳韜的手，擺擺手道：「沒……沒什麼……要緊的！」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張俊看李永樂又朝他走過來，嘖了一下嘴巴：「你的傷真的不要緊？」

    李永樂用陰沉的眼光掃了一眼張俊：「你看呢？我再說一遍，如果你還在為這種無聊的小事擔心的話，我很樂意讓你再後悔一年！」那一刻他的神情有恢復成了那個堅強的後腰。

    這段時間，科大附中在場上完全佔了劣勢，這讓隊長趙德鋒很有些擔憂，雖然自己的球隊是以防守見長的，但他知道久守必失，他還知道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因此，他始終在防守中等待著機會。現在比分2：1，他還要再在曙光的傷口上撒把鹽！

    「卡卡再次控球組織進攻！曙光80%的進攻都來源自他的腳下，名副其實的『中場發動機』！但是，科大附中的羅斌也不甘示弱，儘管變為後腰後，他多次被卡卡晃過，但頑強的他仍然一次次糾纏著卡卡！」

    卡卡用一個腳後跟磕球把羅斌晃了個踉蹌，看臺上馬上響起了為數不少的一陣女性尖叫。

    「可惡！雖然我技術不如你，但論拼勁……」羅斌雙手撐地，一個扭身，右腿向球橫掃過去，「你決不如我！」卡卡沒想到羅斌在失去平衡的時候還能換腳斷球，驚訝間，球被羅斌給斷走了。

    「羅斌頑強地防守，終於成功斷下了卡卡的球！」

    「老趙！」羅斌大喊一聲，在地上就直接把球掃給了前面的趙德鋒。

    李浩和趙德鋒同時向球奔去，從目前來看，無法知道誰將拿到足球。

    趙德鋒突然剎車，沒有去迎球，而是橫在了李浩身前，一時間，李浩竟也動彈不得。

    足球如約而至，李浩想去搶球，但無奈趙德鋒卡在他前面。而且，位置卡的很好，正好讓他感到有力使不上，非常不舒服。不過，他沒有時間去調整了，既然對方主動找上來了，那自己就絕不會讓他舒舒服服地拿球！

    但趙德鋒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把球停住，然後再做打算。而是雙腿一分，足球從他兩腿之間漏了過去！同時，他身體一矮，從李浩身側跑了過去！

    李浩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聽見解說員一聲大叫：「突破了趙德鋒帶球前進！」

    「該死！」王寧衝了上去，想斷下趙德鋒的球。但趙德鋒右腿把球向左一拉，王寧以為他要從左邊突破，忙把身體重心向右移了移。但趙德鋒的右腳把球拉了過來後，卻緊接著用右腳再向右邊輕輕一挑，足球向右而去，而同時，他身體也從右邊突破！

    「又過了一個！乾淨利落的過人！王寧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曙光的後衛緊張起來，對方是一個人，卻已經連過了自己兩個人。前段時間球隊攻的很猛，科大附中只有招架之力，曙光的後衛有些鬆懈了。

    何家麟仍然在前面不斷的騷擾著曙光的後衛。張玉超和張玉林像兩把尖刀一樣，飛速從邊路插入。比賽進行了七十分鐘，他們仍然有能力打快速反擊，可見科大附中的體能之好。

    何家麟、張玉超、張玉林，還有帶球的趙德鋒，只這四個人闖入了曙光半場，但卻足夠掀起滔天巨浪了。

    面對疾進的對方，曙光的後衛們被迫撤散，一時間竟不能組織起有效的防守！

    兩個後腰都被突破了，中衛便不能再一味的退守了，李傑光迎著趙德鋒衝了上去。趙德鋒卻只左肩一沉，右腿抬起。李傑光便以為對方要傳球分邊，因為張玉林就像護航的戰機一樣跟在右路。他忙把身體象左邊移去，但趙德鋒抬起的右腿只是將球向左邊一拉，從李傑光的右邊滑了過去！

    「第三個了！趙德鋒終於發威了！曙光的球門危險了！」

    「林小方，別管他！守好你的人！讓他射門！陳波，謝巍！向中間收！」安柯高聲指揮著後衛們，這個時候，他的男高音不亞於一針鎮靜劑。聽見他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身後還有個他，一個絕對值得信賴的他。

    安柯這麼一喊，趙德鋒想直傳何家麟的打算便泡湯了。現在他要麼分邊，讓兩個邊衛傳中，但禁區裡有三個後衛，傳進去希望也不大。還有一個就是自己射門。

    供他選擇的時間不多了，他一咬牙，從那個特意為他留的空擋衝了進去。他剛進禁區，便見安柯棄門出擊了。

    「這個白癡！」他暗笑道，然後腳尖一挑，挑射！

    看臺上，頓時，歡呼聲和驚呼聲交織在了一起。

    「開什麼玩笑！」安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神力，竟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一米八八的他像火箭一樣拔地而起，雙手伸起來，竟把趙德鋒的挑射從空中摘了下來！

    「完美的撲救啊！安柯良好的彈跳和一米八八的身高，使他做出這種令人瞠目結舌的撲救！趙德鋒也被嚇住了！因為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挑射，竟會被安柯直接在空中摘下來！但他在這腳射門之前表現的仍然無可挑剔，沒有進球實在是太可惜了！精彩的弓防戰！觀眾們給予了熱情的掌聲！」

    安柯沒有耽擱，他很快就把足球開向前場。對於現在的曙光來說，時間就是生命，秒鐘每走一步，便帶走了一絲希望。

    羅斌在頭球上完全不輸給卡卡，因此兩人在空中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最終，羅斌這個中衛出身的後腰頂到了球，足球飛了出去。

    但曙光沒有放棄，王寧又向球撲去，張玉超試圖阻止他，但在身體對抗中敗下陣來，球還是被王寧得到。

    王寧沒有把球傳給楊攀，而是轉移到了球場的左路，任煜地用腳背將球一帶，然後順勢轉身。停球、轉身一氣呵成，立刻贏來了一陣喝彩聲和掌聲。

    劉超不敢大意，一上來就貼身盯防，他不出腳，卻用身體，不斷地把任煜地向邊線擠，讓他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

    但任煜地似乎是個越到困境就越能發揮的人。他用背部抵住劉超，身體微微後仰，右腳踩住球，此時球就緊挨著邊線，稍不小心，就很可能出界。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

    藝高人膽大。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任煜地已經被逼入了死胡同，絕無生路時，任煜地背部一用勁，右腳向後一拉，左腳腳尖一挑，將球挑了起來。然後，他換右腳，再向後挑去，足球從兩人頭頂上飛過，向劉超身後落去！

    完成挑球動作後，任煜地馬上撤力，轉身！

    「漂亮啊！想像不到，還可以這樣過人！」

    劉超被任煜地加力，撤力這麼一搞，身形為之一滯，放跑了任煜地！

    過人後的任煜地沒有繼續切進禁區，而是選擇了傳中！

    這個球傳的讓張琳韜很不舒服，一個外旋讓他不敢貿然出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足球劃向門前。

    鄧芮同樣很不舒服，他甚至不敢伸腳破壞，他怕稍有不慎就來個烏龍。

    但李永樂顧不了那麼多了，他要是再不伸腳的話，這球肯定是身後的張俊的。他從貼身的防守中聞到了一股狼的味道，那正是從張俊身上傳來的。

    李永樂長腿一伸，看好時機，腳尖一勾，足球被勾到了他和張俊身後方向！科大附中又渡過了一劫！

    陸慶把李永樂勾回來的球大腳開了出去，緊張激烈的比賽讓他根本來不及想這球該這麼處理，反正看見禁區裡的球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開出去！」

    「激烈的攻防轉換！簡直令人窒息！太精彩了！決賽在第四十七分鐘後才真正變得精彩起來！我想諸位觀眾都不會感到失望了吧？這恐怕是洛陽自單獨劃為一個賽區以來最精彩的一場決賽了！」

    「沒錯，不過這場精彩的決賽很快就要結束了。還有五分鐘，算上傷停補時，還有七分鐘的樣子，裁判就要吹響終場哨了。鹿死誰手的爭奪也將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

    冬天的下午並不熱，但親眼看了這場比賽的人，親身體會了這現場氣氛的人，看著在場上不停奔跑的二十二個人，一定會有這種感覺吧：

    夏天好像來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門神
    「各位觀眾朋友們，下午好！您現在正在收看的是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決賽，科大附中對曙光高中。比賽進行了七十四分鐘，目前比分是2：1，科大附中領先，但曙光卻逐漸掌握了場上的主動，不到最後一秒，比賽結果真的無法預知！隨著比賽的進行，現在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蘇菲看著在場上奔跑的張俊，他被盯住了，因此便只能通過不停的跑動來為隊友創造機會。

    汗水不知何時從她臉頰滑過，今天的溫度並不高啊。手中的筆被攥的緊緊的。在這個緊張的幾乎要窒息了的氣氛中，要想保持一份平常心真的很難啊！

    張俊此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呢？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張俊。

    「卡卡直傳！張俊跑位，呀！但是李永樂提前出腳，將球破壞！李永樂現在反而是越戰越勇了！」

    孫來紅當然知道李永樂怎麼在受傷後還這麼勇猛，他憋了一年半了，一直在想著和張俊決鬥，現在終於有機會了，雖然時間不多了，但是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對抗。所以在拼搶的時候，膝蓋的傷也忘了，醫生的話也忘了。看來他是真的準備好了，不管失敗也好，勝利也罷，他現在只想在這剩下的比賽中好好的和張俊一決勝負。只是無奈張俊受了李永樂受傷的影響，積極性不高，讓李永樂有些惱火啊，只能用更激烈的拼搶，更兇猛的動作來發洩了。

    張俊從地上爬起來，剛才李永樂這一腳讓他摔了個嘴啃泥，灰頭土臉的。「該死！」他看著這個被張楊拉起來的對手，「他的身體構造究竟是怎麼樣的？」

    他瞟了眼大屏幕，「2：1」真的很刺眼，但比這更刺眼的是所剩無幾的時間。

    還有頂多七分鐘。

    李永樂貼的這麼緊，拼的這麼凶，怎麼可以得分？受了傷的他都這麼厲害，要是身體狀況百分百的時候……簡直不敢想像。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也許李永樂真的比他強……想想自己吧，沒有隊友的支援就是一個在前面傻跑的無用之人。雖然自己可以為隊友扯出機會，但是一個中鋒的作用就是為隊友創造機會嗎？

    張俊仰起頭來，陽光刺眼，藍天都被襯的很蒼白……

    梁柯鬆了鬆領口，時間每流逝一秒，他心頭的石頭就增加一塊。科大附中不僅防住了本隊的狂攻，還有機會和餘力偷襲，這讓他更加感到科大附中作為「王者」的可怕。

    但是曙光不能輸。倒不是他貪戀進軍全國的榮譽，而是他明白，「進軍全國」這四個字，對這些從前還是魚腩，一年踢不上幾場比賽的孩子們，對這支球隊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心中焦急，但又不想表現出來。如果連他都堅持不住了的話，就更別提在場上全力奔跑了近八十分鐘的孩子們。

    「任煜地再次盤過劉超！這段時間，劉超在和任煜地的交鋒中處於了完全下風！」

    任煜地用輕靈的腳法晃倒了劉超後，切進禁區，但鄧芮依靠身體把球搶了過來，任煜地面對身高一米八五的鄧芮，在力量上佔不到絲毫的便宜。

    球被鄧芮大腳開出去後，卻落在了林小方腳下。沒辦法，科大附中的前場高度實在太矮了，趙德鋒一米六六，張玉超一米七零，何家麟一米七三，張玉林一米八零是最高的。加之鄧芮的腳頭不准，這球就又送給了曙光。

    林小方把球交給了陳波，他帶球從邊路突破，但很快遇到了張玉超，自知技術吃虧的陳波又把足球交給了王寧。

    趙德鋒沒有撲上去，而是巧妙地移動，封堵王寧可能傳球的路線。但王寧沒有如他所料的那樣很快的傳球，而是將球一拉，自己帶球突破！

    趙德鋒每想到王寧帶球帶的這麼大膽，被王寧突破了！

    王寧繼續帶球，陸慶對楊攀有所顧及，不敢逼上去，一時竟不知道該幹什麼。但羅斌衝了上去，既然他的遠射可以讓張琳韜脫手，就決不能放任不管，此時也只能暫時扔下卡卡了。爭取在他射門或者傳球前將球搶下來。

    但王寧豈是傻瓜，他一見王寧象箭一般衝過來，便迅速把球捅了出去，目標正是羅斌扔下的卡卡！

    「糟了！」羅斌沒想到這個小子這麼機靈，慣性已讓他無法轉回去了。

    卡卡無人盯防了！

    張俊很配合的向外扯，好像要接應卡卡，李永樂自然要跟出來。而此時的楊攀也正從邊路快速下底。

    卡卡果然是傳球！

    他腳一搓，不是傳給張俊，而是一道弧線傳向邊路的楊攀！

    張楊轉身去追，已是枉然。楊攀衝起來後，能攔的住他的人很少。

    而同時，張俊一個轉身，又向禁區裡殺去。卡卡傳完球後，也跑向門前。

    楊攀不等球落地，就直接將球傳向門前！

    張俊跑過了，但是他把李永樂也一起帶過了。球直飛後點的卡卡！卡卡一看球來，趕緊選好落點，並把鄧芮牢牢卡在自己身後，然後面對來球，直接抽射！

    但是球稍稍高出了橫樑，看臺上同時響起了不小的歎氣聲和掌聲。

    安柯抬頭看看天，刺眼的陽光，蒼白的天幕，他擦了把汗水。

    還落後，父母都在看臺上看著，也許真的要輸呢……不過，也好，這下子妹妹就不用傷心了吧？

    妹妹，想到妹妹，安柯笑了一下。當初只是心存炫耀的心理在何雯面前露了幾手撲球動作，結果從此以後她就死心塌地地喜歡上足球了，還把頭髮剪短了，混進街頭踢球的小比賽中露一腳。她的性格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溫柔，真如她所說的：歸根結底都是他的錯。如果當初不讓她接觸足球，今天的她應該是一個文靜可愛的乖乖女吧，他這個做哥哥的真是失敗啊……

    看臺上的聲音猛地增大了一倍，安柯抬起頭來，又是趙德鋒帶球殺來了！何家麟也活躍起來，張玉超、張玉林則以他們的體能再次從邊路推進！

    「科大附中似乎還在想擴大比分，在比賽時間所剩無幾的時候仍然不放過任何一個防守反擊的機會！」

    趙德鋒再次面對王寧，他故技重施，騙的王寧重心偏移後，欲從相反的方向繞過。

    「同樣的招式對聖鬥士是沒用的！」這是王寧在心裡喊的，要真是大聲喊出來，估計全場有一半要倒。

    王寧右腿猛的一伸，沒夠到球，卻把趙德鋒勾倒了。

    「嘟！」裁判的哨音馬上響起，他快步跑到犯規地點站好，手平指向曙光球門。

    「科大附中在二十六米處獲得一個任意球！聯想到下半場科大附中就是用一個任意球配合打進第二個進球的，曙光的隊員緊張起來。因為李永樂雖然因傷沒有上來，但站在球前的正是『任意球大師』的趙德鋒！他的左右腳都有百步穿楊的絕技！現在的位置正是他最舒服的地方！如果此球打進，就將徹底宣判了曙光的死刑！」

    人牆迅速地搭起，曙光現在可沒有資本在這裡磨蹭時間了。

    趙德鋒靜靜地站在球前，觀察著曙光排人牆。他習慣研究對手的人牆佈置，一丁點的漏洞都會被他利用，給予對手毀滅性的打擊。

    所有屏氣吞聲，生怕一點的動靜都會干擾球的飛行軌跡。

    安柯竟然瞟見了科大附中替補席中的何雯，她緊張地站起身，注視著這邊。真可笑，在這麼緊張的時刻，他竟然還能分心去管妹妹。

    如果當初不讓她接觸足球的話……

    趙德鋒動了！只有一步的助跑，坐左腳穩穩地踏在足球旁邊，右腳後擺，身體後仰，左手抬起，右腿前掄，小腿快速擺動，腳尖下指，右腳的腳內側狠狠地抽在足球的右下側，足球伴著飛濺的草屑騰空而起！

    那一刻，全場一片寂靜。

    這也許是趙德鋒自認踢的最好的一個任意球了，力量、角度、弧度、速度俱佳……

    孫來紅甚至已經衝到場邊舉起了雙臂，準備衝入場內慶祝勝利了。

    如果當初不讓她接觸足球的話……

    「哥哥，足球真的很好玩啊！」何雯稚氣的聲音猶在耳邊……

    身邊的很多人都在歡呼慶祝的時候，何雯卻看見了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安柯就像拉滿了弓的箭一樣飛射出去，速度快的令人吃驚！

    足球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輕易繞過了跳起的曙光人牆，向曙光球門的右門柱方向鑽去！

    是球快，還是安柯的手快？

    答案很快揭曉。安柯的指尖蹭到了足球，球便拐向外邊，從門柱外側飛出了底線！

    歡呼聲剛起了個頭，安柯便緊接著撞上了門柱！

    與此同時，何雯心頭一緊，高聲叫道：「哥——」她不會在乎其他隊員的目光，現在這個時候，她是安柯的妹妹，不是科大附中的經理人。

    曙光隊員沒有為了這次死裡逃生而高聲歡呼，而是全部跑向安柯。

    「偉……偉大的撲救！安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意志把曙光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幾乎是球門線上的撲救！但是他自己也付出了非常慘重的代價，自己無法收勢，撞上了門柱！不知道他還能否站起來！醫護人員在場邊，只要裁判示意，他們馬上就可以上場！」

    裁判跑了過去，查看安柯的傷勢。

    不過，安柯並沒有因為撞擊而休克過去。他在撞上門柱的那一瞬間，竟然聽見了何雯的尖叫：「哥——」難道是心靈感應？不管怎樣，他在那一刻保持了清醒，沒有昏過去。雖然撞擊的影響依然在，但當他朦朧中看見裁判分開眾人上來查看自己的傷勢時，腦中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下場，哪怕真的因此受了傷，也堅決不可以下場。

    於是他很快站了起來，沖所有關注的目光一個熟悉的露齒笑。

    第一個衝上去和他抱在一起的是熱情的卡卡，他高聲叫著：「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然後是謝巍，他拍著安柯的屁股叫著：「我靠！剛才那個球你是怎麼做到的？太經典了！連我都絕望了！」

    其他隊友也爭先恐後的去和安柯親熱一番。

    看到這一幕，裁判當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他鳴哨示意比賽繼續，科大附中發角球。

    趙德鋒一邊向角旗走去，一邊扭頭看著站在門前的安柯。他心裡還沒有明白過來，自己如此完美的一腳是如何讓他撲出來的。張琳韜可以撲出楊攀的射門，是因為他研究了整整一年的楊攀，他如何射門，如何跑位，喜歡的射門地方和角度……可自己剛才那一腳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完美，安柯又是怎麼做到的？安柯騰空而起的時候，他彷彿看見了一個神，一個門神……

    孫來紅雖然遺憾，但畢竟仍然領先，況且還有一個角球，對方門將遭門柱撞擊，即使他再要強，也不可能沒有半點影響的。

    趙德鋒角球發出，羅斌侯在門前，準備甩頭攻門。但林小方跳的比他還要高，一甩頭，把球頂出了禁區。禁區外的張玉超接到了球，他的腳力在隊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沒有半點猶豫，張玉超大力轟門！

    陳波撲過去，用胸將球再次擋出了禁區。他自己則被打翻在地。

    張楊拿到了球，正準備往禁區裡傳，卻被李浩鏟掉了。王寧在一邊，見球被鏟了過來，連忙衝上去拿球，而陸慶也衝了上來。但王寧憑借身體硬是把陸慶擠開了，把球傳給了卡卡。

    卡卡帶球將戰火引向了科大附中半場，科大附中的隊員連忙回防，曙光半場的危機終於解除了。

    安柯晃晃腦袋，剛才那一下確實不輕，現在他看東西都還偶爾有重影、搖晃的現象。剛剛那個角球，他其實什麼都沒做，完全是隊友們在拚命。

    他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李傑光朝他看過來，李傑光發現他也在看過來，伸手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又拍拍自己的胸，指指周圍的後衛們。那意思安柯明白：「你放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他們輕易射門的！」

    安柯很感動。他們知道他有傷，但他們沒有要求他下場，顯然仍然是相信他的。作為一個把綠茵場當戰場的球員，下場就意味著你的戰鬥結束了。這才是最殘酷的事情吧。他們讓他留在場上繼續把守大門，他們也請他相信，他們這些防守者雖然沒有前場進攻四人組那麼風光，但他們一樣很努力，很認真地在對待比賽，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當他再次抬頭時，他看見了梁柯在場邊用手勢詢問他：「需要下場接受治療嗎？」梁柯不會傻到看見安柯從地上站起來就以為他身體安康了。

    但安柯很堅定地搖搖頭。

    我不會下場的，哪怕身受重傷。

    只要比賽不結束，我便會站在這裡。

    所有人都那麼拚命，所有人都那麼信任我，我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地走開？

    是的，曙光的球門只能由我來守！

    他重又緊緊手套，然後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他身後，是曙光的球門。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最後一秒
    張俊很多次看見李永樂扶著膝蓋在原地喘氣，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彷彿一個隨時都可能倒下的人。但只要張俊一跑動起來，李永樂馬上遍會站直身子，雙目放光地跟上來，汗水不斷地從他的皮膚滲出來，但他的動作並沒有因為這個而遲緩。

    自己被他一次次鏟掉球，看著他一次次被隊友拉起來。「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而腳軟的話，我很樂意再讓你後悔一年！」

    「卡卡再次選擇了張俊！正確的選擇，李永樂現在有傷在身，張俊猛突這一點的話，絕對可以突垮科大附中的後防線的。李永樂再一次面臨著考驗！」

    張俊倚住李永樂，他可以清晰地聽見李永樂粗重的喘息聲。他右腿伸出，去拉球。但李永樂看出了他的企圖，雙腿分開，增大防守面積。張俊剛把球拉上軌道，轉身欲走，此時，李永樂再次堅決地鏟了下去。

    張俊不想放棄，他伸腳去捅球。但李永樂比他預料的快，先一步把球捅走了。張俊收不住腳，勾到了李永樂的左膝。

    李永樂低叫了一聲，但他馬上咬牙忍住了。

    張俊則嚇了一跳，他起身去拉李永樂：「你……你沒什麼事吧？」

    李永樂卻一把把張俊推開了：「現在是在比賽！」然後他艱難地站起，活動活動左膝，再稍微蹦蹦，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

    張俊看著李永樂的背影漸漸走開了，嘖了下嘴。

    「我再說一遍，如果你還在為這種小事而擔心的話，我很樂意再讓你後悔一年。」他又想到了這句話。

    後悔啊，恐怕不止後悔一年吧？

    張俊看看鐘，還有兩分鐘就進入傷停補時了。他又扭頭向曙光替補席看去，卻正好看見蘇菲也朝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卻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蘇菲很快把臉扭到了一邊，張俊也收回了目光。

    別無選擇了，對不起了，李永樂！因為我不想後悔一輩子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第四裁判已經在場邊舉起了傷停補時三分鐘的牌子！可曙光還以一球落後！還能不能扳回來？這恐怕是所有曙光支持者所關心的！科大附中全幾乎都回到了半場參加防守，以科大附中的能力，要想守住這三分鐘應該不成問題吧？」

    「難說啊！」

    「周老師？」

    「不到最後一秒，誰也不敢對比賽結果妄加猜測。這恐怕是這場比賽給我最大的觸動了吧。李永樂帶傷上陣。安柯在球門線上拯救了曙光，自己卻撞上了門柱。張琳韜力拒楊攀一次次地大力轟門……對於這些在場上如此拚命的隊員們來說，現在認為誰將勝，誰將敗都是很不公平的吧！最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剩下的三分鐘也好，三秒鐘也好，我們還是靜靜地看著吧。」

    卡卡突破了羅斌後，起腳禁區外射門，但被張琳韜撲了出去，任煜地想補射，但劉超卡住了位置，球被鄧芮開了出去。但球卻再次落入曙光腳下。

    楊攀在禁區外的大力射門再次被張琳韜打出去，張俊搶在李永樂前搶點射門，卻被張琳韜抱個正著。

    張琳韜手拋球發動進攻。羅斌帶球直插,陸慶在一旁掩護。李浩想上去攔，羅斌便將球傳給了陸慶，自己想前跑，陸慶又把球傳給了他。二過一。

    「他們門將肯定不行了！射門！」張玉超在後面叫著。

    羅斌扭過林小方，果然一腳大力射門，球向安柯飛去。

    在安柯看來，球有三到四個，不斷的左右搖晃著，他搖了搖頭，情況絲毫沒有好轉。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條腿出現在他視野，「彭！」將球擋了開去。

    「李傑光替安柯擋下了這一球！足球飛向禁區左側無人區！謝巍和何家麟都向足球衝去，他們誰能先拿到球？」

    就在兩人快要接近足球的時候，一個人影飛快地從中將球截走了。

    「啊！陳波！右後衛的他竟然跑到了左邊來！」

    陳波衝到邊線前才把球停好，但當他一轉身時，張玉林已經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了。

    陳波情急之下瞟見右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忙把足球捅了過去。

    王寧接到球，趙德鋒卻也迎了上來。

    「科大附中竟然在前場展開了逼搶，他們連最後一個反擊的機會都不給曙光！比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科大附中的球迷甚至開始提前慶祝！還有三十秒！科大附中的所有替補隊員全部站在了場邊，等待著裁判吹響終場哨！曙光的啦啦隊全部選擇了沉默！」

    「該死！搶的這麼凶！」王寧用手架住趙德鋒，仍然應付得很狼狽，對方個子小，他手架不住。科大附中球迷震天的歡呼聲彷彿一顆顆鋼針紮在他心中一般。這麼努力，這麼努力地踢球，到最後卻是聽別人的歡呼嗎？他不甘心，不論如何，他不接受這樣一個結果，絕不！

    王寧在心裡一聲怒吼，猛的發力，竟將糾纏不休的趙德鋒擠開了一點，這一點足夠了，他抬腳傳球！

    卡卡知道羅斌肯定會嚴防他轉身，所以主動迎球上去，球到，他躍起，雙腳在足球上變換交錯，身體一轉，過了！

    「精彩！足球上的桑巴！曙光突破了科大附中的全場緊逼！但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裁判都已經在表了！曙光能進球嗎？」

    彷彿是回答他的話一般，本來在前衛位置上的楊攀和任煜地突然插上，將位置提到了前鋒上。這一刻，曙光終於回到了熟悉的433陣型。三前鋒，三把尖刀，曙光要做最後一搏了。

    梁柯緊咬下唇，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場內。

    三前鋒必將分散後衛的注意力，因此張俊肯定會有機會的。楊攀的射門路數完全被張琳韜所看穿，任煜地的體力也不允許他擔當最後一擊的射手。那最後的一箭肯定是由張俊來射！

    李永樂想著，果然看見本來在禁區裡的張俊向外跑去，要接應卡卡的傳球。他不敢怠慢，也貼了上去。

    「李永樂貼上了張俊，曙光的箭頭被遏制了！比賽馬上就要結束了！」

    話音剛落，科大附中球迷的歡呼聲便大了一倍。

    與此同時，卡卡在羅斌的緊追不捨下傳球了，直傳！球直線向前飛去。

    張俊離球的路線還有些距離，於是他加速向球的前方跑去，李永樂仍然是在後面寸步不離。

    足球在草皮上蹦蹦跳跳地減了速，張俊也跑到了，足球再一次向前彈起。李永樂不知道張俊要幹什麼，也不敢輕易出腳。但這時他聽見趙德鋒的大喊：「犯規！犯規！對他犯規！」

    趙德鋒的想法是正確的，現在犯規，被判個任意球，雖然距離近點，但憑張琳韜的發揮，曙光進球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自己因背後鏟人被罰下，這張紅牌也不會被帶入全國大賽的。絕對是一次划算的戰術犯規。

    就在李永樂想鏟時，他驚訝的看見張俊從側面向球跳去。

    「跳？他想幹什麼……」

    然後，剩下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也超出了全場所有人的想像。

    張俊從側面向球跳去，正好跳到了球上方使，他的右腳將蹦起來的足球向身體的側後方蹬去！足球從李永樂的左側滾了過去。而張俊則繼續向前，跑到了李永樂的右邊，然後變向，一拐，從李永樂身後繞了過去！

    人球分過！？

    如此的人球分過！？

    李永樂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他一轉身，卻身體一歪，摔倒在地。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張俊追上球，再用右腳一踩，足球彈了起來，正好躲過了鄧芮的飛鏟。

    現在張俊面前只剩下張琳韜了！

    張琳韜卻已經封好了一切角度，張俊這最後一腳確實不好打啊！

    劉超已經扔下任煜地，飛速趕上來了。

    裁判在密切地注視著這邊。

    留給張俊的時間不多了。

    張俊抬右腿。

    劉超離他還有三米就一縱身，飛鏟過來。

    裁判把哨子叼在嘴邊。

    足球彈了起來，張俊掄右腿，像鞭子一樣抽中了足球的中下部。

    張琳韜條件反射的撲向近角，但足球飛向了他的上方，他仍然出人意料地在倒地時伸出了左手去擋。事實上，他也撲住了球，但左手手腕又傳來一陣劇痛，他手腕一軟，足球衝了過去。

    劉超的腳也到了，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只蹭到了張俊騰起來的支撐腳的鞋底。

    足球撞上了橫樑下沿，然後彈進了球門。

    裁判的哨音在安靜的體育場內響起。

    然後是曙光球迷幾乎瘋狂地集體嚎叫。

    在這吵雜的環境中，解說員仍然想使自己的聲音不被淹沒，他聲嘶力竭地高喊：「球進了！球進了！！張俊！！！不可思議的進球！將比分扳成了2：2！雙方平局！」

    張俊從地上爬起來，張開雙臂跑向角旗處，然後站在那裡，吼叫著。

    楊攀離他最近，一個縱身，跳上張俊的後背，然後揮舞著拳頭跟著張俊一塊兒叫。

    很快，他們身邊就圍滿了欣喜若狂的隊友們。

    梁柯什麼也沒說，回身對著遮陽棚就是一拳。彷彿不這樣做，發洩不了心中的緊張。

    蘇菲沒有跳起來旁若無人地尖叫，而是把頭埋了下去，雙拳攥的緊緊的。

    孫來紅猛的蹲下來，單膝跪地，朝地上狠狠地擂了一拳。到手的勝利沒了！

    科大附中呆立地看著歡慶的曙光隊員不知所措。

    張楊走過來，將李永樂拉起。「你怎麼樣？膝蓋沒什麼事吧？」

    李永樂搖搖頭：「還可以堅持三十分鐘！」

    隊長趙德鋒大聲安慰著隊員們：「沒什麼！不過平局而已！還有加時賽呢！打起精神來，用金球擊敗他們！」

    大屏幕正在重放著這個進球，冷靜下來的解說員正在分析這個進球。

    「這個球最妙的地方就在張俊擺脫李永樂的這一下。李永樂防守的很到位，張俊很少有成功突破他的時候。但剛剛那一下，他向球跑去，然後跳起來，用後擺的右腳腳底非常自然隱蔽地把球彈起來的足球蹬向身後，自己則從完全相反的方向繞過發呆中的李永樂，然後追上從另一側滾過來的球，完成這不可思議地人球分過。這背後的一蹬是關鍵，梢有不慎，便會導致整個過人的失敗。張俊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還能使出來，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啊！」

    「真是不到最後一秒不知勝負啊！精彩絕倫的決賽！精彩絕倫的下半場！」

    科大附中剛把球發出來，裁判就吹響了全場結束的哨音。

    「全場結束！九十分鐘內雙方不分勝負，兩隊只好將進入三十分鐘的加時賽。加時賽採取金球制勝法，即哪隊先進球，哪隊贏，比賽也隨之終止。現在兩隊不進休息室，而是直接在球場上休息，十分鐘後，比賽再度開始！」

    陳華鋒看看刺眼的太陽。他這個觀眾都出了一身汗，厄爾尼諾嗎？

    如果今年真是暖冬，那也是因為有這樣一群少年……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是選擇題
    蘇菲和替補們把礦泉水一瓶瓶遞給了在場上全力奔跑了八十分鐘的隊員們。張俊受到了特殊照顧，蘇菲遞給他兩瓶水，儘管他喝不了，但是他還是收下了。

    梁柯蹲在隊員圍成的圓圈中，對隊員們做著最後的交代。

    「安柯，你的傷怎麼樣？」

    安柯搖搖頭，現在看人看物都恢復正常了，只是不知道到了比賽的時候，還會不會變回來。但他仍然堅定的說：「沒問題！」

    蘇菲遞給他一條沾了水的毛巾：「擦擦臉。」

    安柯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毛巾，手忙腳亂之下差點把水碰灑了。他一直以為他在蘇菲眼中等於一團空氣，卻沒想到此時……他連忙把平整的毛巾放在了臉上，擋住了整張臉。

    不過，他沒有看見，蘇菲給每個上場的隊員都發了條沾水的毛巾。

    「加時賽對我們的體力是個考驗。因此，陣型仍然回到451，在中場增加兵力，可以阻緩對方的快速反擊，贏得體力和時間。我知道你們在最後一刻又變回成433了，但是此陣型中場人太少，攻擊力固然強大，卻只適用於一時。我們穩紮穩打，耐心地尋找機會，勝負將只在一瞬間！記住，一定要比對方更有耐心！」

    組委會的醫生正在將李永樂的紗布拆開，然後為他重新包紮。醫生決定再做一次努力，他指著已經紅腫的膝蓋問李永樂：「你確定你還要繼續上場嗎？」

    李永樂看看自己的膝蓋，點了點頭：「我確定。」

    於是醫生只好歎了口氣，換了截紗布重新為他包紮。「有點痛，你忍著。」

    孫來紅在一邊安慰李永樂：「最後那個失球與你沒有關係。實際上誰也無能為力，那種擺脫……」

    李永樂卻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張琳韜坐在鄧芮後面，偷偷地揉著自己的左腕。

    趙德鋒手中的水只喝了一口，全部倒在了頭上，他順順頭髮，然後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了。

    教練再怎麼說「無所謂」，這個球還是在他們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影響。一旦停下來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這個進球的全過程，也許只有再度上場，用不停的奔跑才可以暫時將之忘記。

    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對於這些已經全力奔跑了八十分鐘的隊員們來說，真的是太短了。很多人都沒有休息夠，但比賽還沒有結束，勝負還未分出，誰也不能偷懶。於是，在各自教練的大聲鼓勵下，二十二名隊員重又站了起來，在場上站好。

    平靜了十分鐘的看臺上也再次掀起了激情的波瀾。

    張俊站在中圈，準備開球，楊攀站在他身邊，他們沒有互相對視，或者低聲交流，而是不約而同地看著遠處，科大附中的球門。

    「各位觀眾，在經過了十分鐘短暫的休息後，雙方隊員再次站在了球場上。加時賽的上半場即將開始！這是自洛陽被單獨劃為賽區後，第一次需要通過加時賽，甚至是點球來決出勝負的決賽！激烈的比賽，觀眾的熱情竟使的這體育場內的氣溫也隨之升高，在這冬日的下午，我們感到了夏天的味道！」

    「嘟——」

    張俊把球向前一磕，楊攀緊跟著上來將球踢回了自己半場。

    卡卡停好球，沒有再回傳，而是直接帶球殺進了對方半場。何家麟沒有料到卡卡這麼大膽，輕易便被他過了。趙德鋒也放棄了一上來進攻的想法，改去防守卡卡。

    但卡卡卻把球回傳給了身後的王寧。王寧在沒有人防守的情況下拿球，非常輕鬆的把球傳給了楊攀。

    楊攀將球停好，陸慶也在他前面擺好了陣勢，楊攀沒有硬闖，而是把球又傳給了已經擺脫趙德鋒的卡卡。

    剛擺脫了趙德鋒，羅斌又貼了上來，卡卡無奈之下，只能再次回傳給了王寧。

    加時賽，大家都消耗了不少體力，要想指望參賽雙方對攻，攻守轉換令人眼花繚亂的比賽場面有些不切實際。因此什麼比賽的加時賽很多都是上半場A隊壓著B隊攻，如果B隊力保球門十五分鐘不失球的話，那麼下半場，就多半是B隊圍著A隊攻。如果還沒有進球，雙方就只有用最最殘酷，最最沒有人性的方式來決勝負了——點球決戰。

    這場比賽從目前來看，似乎也免不了俗，場面沒有下半場那麼精彩激烈了。加時賽已經過去了五分鐘了，雙方更多的還是在中場糾纏，沒有一次有威脅的射門。

    看著很多時候都是在走的任煜地，梁柯有些猶豫了，不知道是不是該把換下來。因為他的體力不支，曙光很多時候都是在十打十一。但球傳給他，他又總是可以拿住球，曙光也就不至於剛衝上來就要後撤防守，節奏緩下來又可以節省體力。這真是很矛盾。

    梁柯想的頭疼，趁著球出界，他把邊路的楊攀叫到身邊，低聲叮囑到：「去告訴任煜地，拿到球少突破了，只要控住球，再找機會傳出去就行了。」

    楊攀點點頭，把手中的礦泉水澆在了頭上，然後將空瓶子扔到地上，抹了把臉，又轉身回到了球場上。但他無法馬上向任煜地傳達教練的旨意，他必須等待下一次死球。

    就在這時，一直在休息的任煜地突然衝上去，搶下了張玉林的球，然後以驚人的氣勢帶球向科大附中禁區推進。這一回他沒有選擇再走邊路下底，而是從肋部挺進禁區。劉超和鄧芮在配合上出現了一點偏差，鄧芮出腳慢了，結果任煜地象泥鰍一樣從兩個人還沒有來得及關的門中滑了進去。

    曙光球迷頓時喊聲大作，彷彿他們每一次吶喊都可以為任煜地注入一份力量，支持他跑下去。

    張琳韜緊張起來，他知道任煜地的小角度打門有多厲害。但他同樣知道張俊的搶點有多出色。封射門還是封傳球，又是一道選擇題。天哪！他寧肯做一百道政治問答題，也不願意面對這種選擇題。

    但任煜地不會讓張琳韜去翻書找答案，或者在演草紙上演算演算傳球射門的概率各是多少。時間就是生命，一秒鐘都可以要了命！他傳球！

    任煜地將球一搓，但張琳韜動作仍然很快，他橫身跳起，用手指向騰空而起的足球撥了出去！張俊遺憾的看著足球離他而去。

    但科大附中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因為卡卡已經向球跑了過來。在羅斌的干擾下，他仍然射出了一腳聰明的地滾球。這種球在混亂的禁區裡非常有殺傷力，不管是攻方，還是守方，誰的腳不老實那麼一下，就可能是進球。

    張琳韜倒在地上，看見卡卡來了這麼一腳，倒吸一口冷氣，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向足球的方向撲去。但他沒有碰到球，足球被張楊轉身踢了出去。

    科大附中球迷的大氣才剛出到一半，便凝結在喉頭。張楊踢出去的球竟鬼使神差地被楊攀拿到了！在距球門二十五米的樣子，這個「力量之王」掄起了他粗壯的右腿……

    張琳韜突然從心頭升起一股絕望，他的手絕對無法再阻擋楊攀的射門了。

    「不……」

    「楊攀射門——」

    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橫在了楊攀前面，然後足球無可避免的擊中了他，一聲悶響後，他倒了下去。

    「大傻！」羅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鄧芮。

    「我們是最佳搭檔！門將和後衛，呵呵！」這是鄧芮在張琳韜剛入隊時他說的話。他傻乎乎的樣子張琳韜現在還記得。

    「足球又彈回了楊攀腳下！鄧芮的努力也無法阻止他射門！楊攀再次射門——」

    張琳韜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向來球飛身而去！

    一聲悶響後，張琳韜用合攏的雙肘把楊攀的射門轟了出去，自己卻被打進了球門。洛陽四大門將，除了安柯是楊攀的隊友而免遭毒手，其他三個全部被打進過球門，真是驚人的破壞力！

    被張琳韜擋出的球落向禁區右側，劉超趕緊大腳開出了了界，因為任煜地又像幽靈一樣逼了上來。

    羅斌第一個衝到鄧芮身邊，俯下身子，沖還躺在地上的鄧芮吼道：「大傻！死了沒有？」

    鄧芮咬著牙，皺著眉，甕聲甕氣地答道：「沒！我還沒……」

    「那就給我爬起來！比賽還沒有結束！快！」羅斌是隊中年齡最大的，但他這樣說並不是倚老賣老。事實上，作為三年的後衛搭檔，他和鄧芮的友誼也非同一般。儘管「大傻」這個並不怎麼雅觀的外號就是他起的，但在科大附中誰都知道「我鄧芮最好的朋友是羅斌！」

    果然，羅斌沖鄧芮吼完後，鄧芮雙手撐地，咬牙皺眉，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喂，你有沒有事？」裁判還是很盡職的。

    大拿羅斌卻猛地用額頭頂住鄧芮的頭大吼一聲，鄧芮也回了他一聲大吼。然後羅斌轉身沖目瞪口呆的裁判說道：「好了，他沒什麼了。比賽可以繼續了。」

    「任煜地一次突襲造成了科大附中禁區內的一片混亂。鄧芮更是以極大的勇氣用身體去阻擋楊攀的大力射門。在平淡的開場後，場上掀起了第一個高潮！雙方隊員都向我們展示了永不放棄的精神和永遠爭勝的鬥志！」

    如果說剛開場的雙方隊員還有些顧及的話，現在的他們則完全被剛剛的一輪攻守刺激的百分之二百的投入比賽了。用場外某個球迷的話來說就是：「我靠！太性了！雙方隊員都他媽暴走了！」

    楊攀現在突然覺得教練的安排有些太保守了，讓任煜地控球而不是突破，固然可以讓他休息休息。但恢復的那一點體力又有什麼用呢？反而可能浪費得分制勝的大好機會。就像剛才那一連串攻勢，如果任煜地只是控好球，再把球傳出去，那麼剛剛的高潮也就決不可能出現了。

    是寧肯在保守中獲得平局，進入點球大戰。還是大膽進攻，要麼慷慨激昂地獲勝，要麼慷慨激昂地死去。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因為答案只有一個。

    楊攀走到正在大口大口喘氣的任煜地跟前。

    「怎麼樣，體力？」

    任煜地抬眼看看楊攀：「踢點球沒有問題。」

    「別管什麼點球了，把你所能做到的都在這最後的一段時間全部使出來吧。我們用金球擊敗他們！」楊攀扭頭看著不遠處的對手們說。

    「也可能被金球擊敗。」楊攀回過頭，任煜地笑著說，「如果這是道選擇題……」

    楊攀搖了搖頭，打斷了任煜地的話：「我們別無選擇。」

    非勝既敗，這絕對不是一道選擇題。

    梁柯很快發現自己的指示一定被楊攀篡改了。因為任煜地只要有拿球的機會，幾乎都是不遺餘力地突破、過人、過人、突破……

    「該死！他的體力……」梁柯猛地站起來，但卻又馬上坐了下去。搞的身邊的蘇菲莫名其妙。

    也許楊攀做得對，錯的是自己。

    這個時候，還想著有所保留，有什麼用呢？

    或許我是害怕了。

    在接近勝利的時候，誰退縮了，勝利必將拋棄他！

    現在場上的局面，讓梁柯想起一句話，偉大的革命前輩劉伯承和鄧小平所說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狹路相逢
    狹路相逢，勇者勝！

    梁柯捏緊了拳頭。

    「各位觀眾，您現在收看的是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的決賽！對陣雙方分別是身穿深藍色隊服的科大附中，和身穿白色球衣的曙光高中。雙方在八十分鐘的比賽內戰成2：2平！根據規則進入加時賽。加時賽採取金球制，既誰先進球，誰獲勝。加時賽已經進行了十分鐘了，上半場還有五分鐘就要結束了，看這種形勢，似乎點球決戰的可能越來越大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對雙方隊員來說，都是體力和心理上的雙重考驗！在職業球賽中，點球決戰都幾乎是『殘酷』的代名詞，真不知道，今天誰會成為又一個犧牲品？」

    楊攀儘管讓任煜地不要顧及的帶球突破，但他的體力畢竟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樣踢，等於是放棄了下半場了。因此，如果想獲勝，必須在這剩下的五分鐘內結束戰鬥，拖到點球是沒有勝算的，安柯這小子是嘴硬，其實他現在很辛苦，那一下門柱撞的不輕，指望他撲點球，算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

    楊攀奇怪自己竟然會想到這句話，不過也確實有道理，比賽踢了九十分鐘，科大附中也不好過，現在就是拼意志，拼勇氣！

    他抬手把隊長袖標又向上提了提。

    來吧，最後的五分鐘，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勇者！

    王寧憑借自己的身體把張玉超擠出了界，然後曙光快速將球擲出。

    楊攀在右邊路拿球，陸慶又貼了上來。

    楊攀一邊用手頂住陸慶的身體，一邊護住球，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無奈之下只能再次傳球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地把球向前一磕，然後自己加速追去！

    陸慶不愧是科大附中的主力球員，反映敏捷，在楊攀把球向前磕的時候，他便識出了了楊攀的企圖，連忙加速跟上。

    一時間，兩人竟在球場的右邊路展開了速度之爭。

    「兩個人的身位一直沒有拉開！陸慶果然不輸給楊攀！旗鼓相當！」

    一般兩人鬥法的結局都是楊攀在高速運動中將球一扣，通過急停變向來甩開陸慶，不過後來這招也漸漸不行了，陸慶很多次識破了他的急停變向。但這一次，楊攀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他只是低頭向前衝。

    狹路相逢，勇者勝！

    楊攀在心中吼著這句話，然後再一趟，又加速向前衝去。

    陸慶竟被楊攀的氣勢嚇到了，儘管他自己沒有減速，但楊攀仍然逐漸超過了他！

    當一個人下定了決心要做某一件事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攔住他。楊攀腦中只有強行突破，強行突破，於是他的速度竟被發揮到了極致，就像風，速度驚人的颱風。

    颱風掠過陸慶，從中線到底線，肆虐了科大附中的半條左路走廊。張玉超的速度在科大附中裡都算快的了，卻只能在後面遙望著颱風的背影，無能為力。左路的防守者張楊在這場速度風暴中更是只能做一個徹底的旁觀者。

    一向以速度見長的陸慶第一次發現自己和這個7號的差距決不是一個身位那麼簡單，自己敗的很慘……

    楊攀在底線把球奮力傳向門前。

    李永樂頭球不好，但並不意味著頭腦也不好。這種高球，他只要憑身高壓住張俊，不讓他起跳，剩下的就交給張琳韜了。

    果然，張琳韜高高躍起，雙手伸出，準備抱住這個來球，但是本來被李永樂牢牢壓住的張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了過來，向球跳起！

    張琳韜大驚之下，只好匆忙間用雙圈把球擊了出去。

    足球飛出禁區五六米遠。戰場轉移到了卡卡和羅斌之間。

    羅斌希望憑借自己的身體優勢壓垮卡卡，但卡卡一米八三的身體也不是白長的，兩個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結果誰也沒有碰到這個球，足球在地上反彈了一下，繼續向中場飛去。

    王寧和趙德鋒同時向足球跑去。

    兩人同時向空中的足球伸出了腳，趙德鋒離球近點，所以王寧的腿長優勢也沒有了。

    誰能搶到這個球？

    答案是誰也沒有搶到，但也誰都搶到了。

    足球被兩人一碰，向左邊飛去。張玉超馬上衝了上去，李浩也想上去搶，但他太重了，需要更大的加速度和時間，球被張玉超拿了去。足球幾經波折，終於又到了科大附中腳下。

    衝鋒！

    就想奔馳中的騎兵挺起了手中的長矛一般，向曙光的球門奔襲而去，長矛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科大附中擅長的快速反擊，曙光危險了！」

    陳波不敢迎上去，那樣很容易被過。他不願意球隊最後因為自己的一個鹵莽而輸球，於是他一改往日拚命三郎的架勢，只是小心翼翼地陪著張玉超跑。

    在進入三十米範圍後，張玉超一拐，從肋部插入，然後在他非常習慣的大禁區角上一腳直接射門！

    安柯心中很糟糕，因為他看到了三個張玉超，四個足球！足球向門而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呆站在原地。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李傑光再次充當了門將的角色，他用身體把張玉超的射門擋了出去。

    何家麟這個殺手終於露面了，他敏捷地接到球，緊接著一腳掃射！

    這一回安柯看見了兩個足球，他決定賭一把，於是猶豫了一下，向遠角撲去！不過他顯然還是受了眼睛的影響，方向沒有錯，但是距離估近了，他伸出長手，仍然沒有夠到球。

    就在科大附中的球迷已經在為進球歡呼的時候，林小方飛身而來，一個魚躍，然後甩頭，把球在球門線前救了出來！

    「好險！科大附中兩腳射門都被頑強的曙光後衛擋了出去！」

    「安柯的表現有些不正常，肯定和那次救險有關。」

    「如此說來，只要科大附中加緊遠射，曙光遲早會守不住的了？」

    「很有這個可能，只要射上角，後衛也就無能為力了。」

    林小方解圍後，跳起來，大聲喊著：「不要讓他們靠近球門！不要讓他們有射門的機會！還有四分鐘，堅持住！」那樣子，已儼然是個後防領袖了。

    安柯看著林小方指揮後防的背影，有些惱火，惱火自己在這個關鍵時刻的無能，自己一個人拖累了整條後防線，這樣勢必導致前後脫節，進攻得不到後方的支持，威力會減弱，然後後防的壓力就增大了，這是個惡性循環啊！

    科大附中壓了過來，卡卡、楊攀都回來防守了。

    這段時間，科大附中都知道了安柯已經不行了，於是全部逮著機會就遠射。果然是有效的一招，一時間，曙光的球門前風聲鶴唳，險象環生。

    楊攀剛剛鏟掉了張玉超的球，趙德鋒又把球拿走了。王寧衝了上來，他卻很狡猾地把球傳給了陸慶，陸慶第一時間把球轉移到了右路的張玉林那裡，相對重賓佈防的左路，右路因為任煜地不回防，防守要薄弱一些。

    張玉林面對謝巍並沒有過人突破，而是直接傳中！

    安柯無法出擊，就全看後衛的了。

    林小方沒有讓曙光球迷們失望，他成功卡住了何家麟，然後卡卡把球頂出了禁區。

    因為人手不夠，有頭球優勢的卡卡也不得不回到禁區內當起了後衛。

    這段時間安柯有些沉默，在場上有聽不見他的「怒吼」了。一方面他的眼睛出了問題，看不請場上局勢，也無法做出正確的指揮。另外一個方面，他現在也確實是沒有心情指手畫腳了。

    「雙方拼的很凶，人仰馬翻的場面。我有些擔心，李永樂受傷，安柯傷情不明，這樣拼下去，到最後就算進了全國大賽，絕對主力的身體也垮了，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卻不贊同。比賽進行到現在，你認為雙方從隊員到教練還會在意那張全國大賽的入場卷嗎？」

    「周老師的意思是？」

    「現在曙光和科大附中這麼拚命，執著地是勝負。勝利，現在在他們腦中只有這個詞吧。只是為了擊敗對手，至於擊敗對手後怎麼樣，現在的他們沒時間去考慮了。你說的東西，必須等到終場哨響，瘋狂慶祝之餘才會被想起。」

    「只在意這一場比賽？」

    「是的。聽起來有些不可理喻，但在他們心中，這確實是事實。這場比賽就是決戰，這比一張全國大賽的門票重要的多！」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們是冠軍
    時間在流逝，一秒一秒地從場上奔跑二十二名隊員中間穿過，流竟兩隊充滿緊張氣氛的替補席，然後在高溫的看臺上空被蒸乾了。

    「看樣子比賽會進入加時賽的下半場！如果下半場還不進球的話，很有可能進入點球決戰！」

    羅斌都壓了上來，就在曙光後衛都把注意力放在趙德鋒之流上時，他悄悄地衝了上來。

    趙德鋒瞟見了羅斌，他馬上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科大附中三個重炮手，張玉超、李永樂，還有就是羅斌。他因為打中後衛的原因，，很少有機會上來一試身手，但他的射門卻叫人絕對不能忽視。

    「趙德鋒在王寧的貼身干擾下，仍然傳出好球！羅斌接到了球！他無人盯防了！」

    遺憾的是，曙光偏偏就忽視了他。

    羅斌在大禁區弧頂地帶接到趙德鋒的妙傳，這個時候竟沒有人上來封堵他！他也機靈，略一調整，在禁區線上抬右腿，發炮了！

    「羅斌遠射——」

    在羅斌面前是一大片空白，真空地帶，直對球門。他射的突然，曙光後衛來不及堵槍眼了。

    安柯看見了三四個足球晃個不停，他在心裡暗罵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

    既然眼睛已經不能相信了，那就拋開它，相信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手。

    安柯閉上眼睛，同時向來球的方向——左邊飛身撲去。

    「安柯！太漂亮了！他一個側身，非常完美地把羅斌的大力射門撲出了底線！他是怎麼做到的？」解說員驚呼之際當然不可能想到安柯竟是閉著眼睛，完全憑身體的感覺完成了這不可思議的一撲，聽起來，這更像一個漫畫情節。

    「角球！科大附中的攻勢並沒有結束！」

    禁區裡頓時更加熱鬧起來，也許這個角球完成後，上半場就要結束了，所以羅斌、鄧芮都衝到了曙光禁區裡，安柯無法出擊拿球，這種高空球比的就是雙方的制空能力了。科大附中兩個身高最高，頭球最好的高人當仁不讓的要來扮演一回終結者了。

    安柯看著亂七八糟的禁區，真是亂七八糟，因為他看見的人不計其數。他當然知道這個角球的危險性了，但他能做什麼呢？進距離的頭球也閉著眼睛去撲嗎？開什麼玩笑？

    他回頭看了看後門柱，突然有了主意。他走過去，然後，用頭撞向門柱！

    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呆了，不知道安柯要幹什麼。難道剛才那一下真把他撞傻了？一次不過癮，再來一次？

    但安柯從來就是個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他撞完門柱後，重新在門前站好，大喊一聲：「好！來吧！」

    於是曙光隊員全部放下心來，安柯沒有傻，他們所熟悉的安柯又回來了，因為那聲熟悉的「怒吼」又回來了。

    現在安柯確實充滿了信心，因為他看周圍的一切又都恢復了原樣，沒有重影，也不再左右搖晃。這肯定是暫時的現象，但暫時的也足夠了。

    足夠他摘下這個角球了。

    「科大附中開出角球！」

    曙光禁區內頓時混亂起來。羅斌、鄧芮和林小方、李傑光糾纏在一起。卡卡這一次沒有回防禁區，而是留在了中場，楊攀也一樣。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這很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不成功便成仁吧。

    足球劃了一道弧線，向前點落去。

    「都閃開！」安柯一聲大吼，縱身跳起，雙手高高伸出，將足球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曙光球迷暴出巨大的歡呼聲。

    「安柯又抱住了科大附中的角球！他真的有傷嗎？」

    安柯一落地，便想起，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上半場很快就要結束了，恍惚間，他看見了等在前面的卡卡，心中有了譜。

    他快速穿過禁區中的擁擠人群，跑到大禁區線前，然後用盡全身的力量將足球擲向前面的卡卡，擲完球的他被慣性所帶，撲倒在地上。

    外圍的張玉超是最先明白過來的科大附中球員，他連忙追著空中的足球向卡卡跑去。

    足球到了，張玉超也快到了。但卡卡沒有給他任何搶球的機會，他背對著科大附中的球門方向，看也不看後面，直接用右腳外腳背把安柯用盡全身力量扔過來的球向身後大力勾去，然後自己轉身甩開傻了的張玉超向前跑去。

    任煜地加速，搶在前來破壞的劉超前，一個縱身，奮力伸出左腿，把卡卡傳來的球勾回了中路。但他自己卻一癱，倒在了草皮上，站不起來了——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張俊一個假身，騙開了還想上來貼身盯防的李永樂，跳起來，把任煜地拼盡全力勾回來的球擺渡給右路的楊攀，然後落地，轉身向門前跑去。他一加速，甩開了已經步履蹣跚的李永樂。

    楊攀看也不看，跳在空中，用左腳腳後跟把球又凌空磕給了跑上來的卡卡，然後自己也加速向底線方向衝去。

    卡卡看見楊攀把球磕給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把足球直接凌空一搓，球旋著越過張楊的頭頂，飛向他身後。

    到現在足球還沒有落地！

    楊攀再次跑出了最快速度，他輕易甩開了張楊，向落點跑去，他心裡很清楚，這將是最後一傳！

    足球落了過來，不等它落地，楊攀飛起一腳，將球凌空傳向門前！

    羅斌在前面大叫一聲：「張琳韜！」現在他們全部在前面無法回防，希望就全部寄托在守門員身上了。

    神啊！

    蘇菲也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楊攀直接傳中！」

    張琳韜跳起，張開雙手準備接球。但他眼前一花，一條穿著白色球襪的腿掄了過來，球鞋狠狠地抽上了足球！濺起的草屑讓張琳韜不由地瞇起了眼。

    「倒掛金鉤！張俊！天哪！足球毫無阻力地飛進了科大附中的球門！球進了！是金球！金球！」

    張俊和張琳韜同時落地，但張琳韜倒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球門裡還在蹦達著的足球。

    張俊則一躍而起，飛奔到中圈，與此同時，裁判吹響了全場結束的哨音。

    「無與倫比的進球！曙光一系列完美的空中接力，由張俊以一腳驚世駭俗的倒掛金鉤將球打進！金球！第一個以金球決出的冠軍！曙光高中足球隊折桂稱王！」

    張俊衝到中圈停了下來，實際上他是被瘋狂的隊友們給攔住的，他們把他團團圍住，外面的還不斷地跳起來向人群壓去。不過他們攔住了張俊，卻攔不住那支高高舉起，指向天空的手臂。

    梁柯也率領一群替補們衝進了場內，目標只有一個，那支高高舉起，指向天空的手臂。

    就連任煜地、安柯都被人攙扶著加入了這慶祝的瘋狂派對，沒有力氣跳，沒有力氣高叫，總還可以笑吧？

    笑吧，盡情地笑吧，為了這得之不易的勝利和冠軍！

    李永樂是眼睜睜的看著張俊在他面前躍起，轉身，左腿，壓下，再掄右腿，然後凌空倒掛。張琳韜無能為力，他也無能為力。他的腿已經支持不住了，現在還能站著都已經是奇跡了。

    自己輸了……

    他仰著頭，瞇著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比賽結束了，這天的顏色也恢復正常了嗎？

    突然膝蓋一軟，他身體向左倒去，但馬上被張楊扶住了。

    「我輸了。」

    「我知道。」張楊把李永樂的右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攙扶住他的夥伴。

    趙德鋒沒有哭，儘管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羅斌這個高四生也沒有哭，儘管他很有可能拿到自己的三個全國冠軍，四個洛陽冠軍。鄧芮只是陰著臉沉默不語，他的臉色也不好，楊攀的那腳現在才顯現威力。

    只有陸慶鼻子一酸，哭了出來，他參加的第一年就失敗了。劉超摟住他的脖子：「別哭，別哭，你還有兩年！」

    孫來紅面無表情地站在場邊看著都沉默捂於的手下。自己沒有什麼失誤，卻還是輸了。也不是隊員們不努力，卻還是輸了……

    科大附中十五年來在河南地區正式比賽中不輸一場的記錄作古了。

    他們必須面對一個全新的開始了。

    記者的全方位介入，很快就將紮成一堆的曙光隊員各各擊破了。

    張俊受到了最多的照顧。

    「張俊同學，請問奪冠有什麼感想？」

    「張俊同學，請問最後一個進球是你們平時演練的嗎？」

    「張俊同學，請問這種倒勾射門你練了多久？」

    「張俊同學……」

    ……

    成片的閃光燈，無數的話筒，攝影機鏡頭，讓所有曙光的隊員們都感受到了冠軍的氣息。

    記者的瘋狂行為沒有持續多久，組委會很快就開始清場，頒獎儀式要開始了。

    臨時搭建的領獎台，對面一個高台上放的是晨光杯，一個銀光閃閃的冠軍獎盃。過去數年，它一直放在科大附中的學校展覽室裡，今天，它會有一個新主人。

    亞軍領獎就像正餐前的涼菜，無人喝彩，也無人在意。

    科大附中的隊員強作笑顏，上台領了銀牌。其實這銀牌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重大意義的——科大附中的第一面地區比賽的銀牌。

    亞軍很快下場，冠軍該登場了。

    曙光隊員們有些緊張地擠上領獎台，他們都被興奮和幸福沖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洛陽市副市長親自為冠軍隊員頒發金牌，很多人拿著金牌自己研究起來，他們的第一次啊！

    然後，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

    楊攀從副市長手裡接過了銀光閃閃的冠軍獎盃，當他雙手把沉甸甸的獎盃高高舉過頭頂的時候，伴隨著解說員非常非常富有激情的高喊，全場的氣氛到了最高點。

    「冠軍——曙光高中！！」

    張俊在楊攀身邊，他的目光沒有象隊友一樣停留在那個大大的獎盃上，而是越過眾多記者，紛繁的人群，投向了曙光的替補席。

    蘇菲還在那裡坐著，她也正朝這邊看過來。兩人的視線相交了。

    蘇菲向張俊微笑著，但卻阻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一年半的努力，現在終於得到了回報……

    獎盃傳到了張俊手中，他當著全場觀眾，所有記者的面，把它高高舉起，然後一聲大吼：「我們是冠軍！」

    「噢！！！」

    張俊終於擺脫了記者的糾纏，他看見李永樂被張楊攙扶著，在不遠處的球員通道口等著他。

    張楊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畢竟輸了球，他沒有搭理張俊。

    倒是李永樂一臉笑容，儘管他的笑容很苦。

    「厄……其實你們踢的很好啊……」勝者張俊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不用說這種客套話，勝利者的台詞都是一樣的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李永樂說，「我輸了。」

    「你是因為受了傷……」

    「不！從進你第一個球前的那個擺脫起，我就輸了。那種擺脫，我就是身體狀況再好，也攔不住啊。你不需要找借口來安慰我，我不是那種容易灰心喪氣的人，我們還有一年。」

    「對對，還有一年！你的膝蓋……」張俊看著李永樂左膝上厚厚的紗布問。

    「我會去檢查的。別擔心，沒徹底打敗你之前，我是不會那麼容易掛靴的。」李永樂笑道，「你是我永遠的對手！」

    張俊也笑了：「也是我永遠的朋友！」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餘波
    張俊眼睛睜開的時候，首先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然後頭一偏，看見了窗戶，窗外的天還沒有完全亮，他只能看見東方的一角有些微亮。桌上的小鬧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一切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張俊挺身坐起，在床上發呆。

    我們奪冠軍了，洛陽的冠軍，還是戰勝了王者科大附中後奪得的，這不會是夢吧？

    他一低頭，看見了枕邊的金牌。他拿起金牌仔細端詳起來，翻來覆去地看，摸了又摸，還把冰涼的金牌貼在臉上，閉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冠軍！我們是冠軍耶！真棒……

    但張俊的自我陶醉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突然大叫著從床上跳下來，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衣服。

    今天是星期一，他還是要上學。

    張俊氣喘吁吁的衝到學校，才發現自己虛驚一場，離早讀鈴都還有十分鐘呢。

    他長出一口氣，正準備走進校門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學校大門上方掛著的紅色條幅：

    熱烈慶祝曙光足球隊獲得全國大賽參賽權！

    一個星期前，他是這樣對卡卡說的，一個星期後，所說的就已經變成了現實。

    「去拿個全國冠軍，好嗎？」

    「如果輸了，我和你絕交！」

    張俊低下了頭，雙手合什，笑了。

    張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身邊的座位是空的，那時安柯的位子，今天他是不會來了，張俊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聽見那個富有活力的聲音了，希望時間越短越好。

    楊攀很悠閒地坐在位子上翻著英語書，任煜地和卡卡則在一起輕鬆地聊著天，蘇菲正在收上周的數學作業。其他同學也都幹著自己的事情，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星期一早晨。

    我們真的是冠軍嗎？我們真的贏了嗎？

    張俊還有些懷疑。

    鈴響了，大家開始向外走，升旗儀式要開始了。張俊隨著人潮向外走，他看見了蘇菲，正站在走廊上衝他微笑。

    一年前，就在這個走廊，這個地方，蘇菲也是衝他一笑：「因為我喜歡足球啊！」

    就是這句話，改變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昨天在體育場，同樣的微笑，只是多了兩行清淚。

    那喧鬧的場面，那勝利的喜悅絕不是在夢中出現的啊！

    我們贏了！真的，我們是冠軍！

    升旗儀式上，足球隊全體隊員被請上了升旗台，隊長楊攀代表全隊向全校師生做了表態：「我們一定在全國大賽上爭取最好的成績！決不給學校丟臉！給洛陽丟臉！」

    台下是經久不息的掌聲、歡呼聲、尖叫聲。

    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曙光獲得了他們歷史上第一個地區冠軍，獲得了參加明年寒假在上海舉行的全國大賽的資格。

    安柯被檢查出患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在家休息十天。李永樂左膝軟組織挫傷，到明年春天都要借助枴杖走路了。不過幸運的是，痊癒後，他照樣可以踢球，醫生沒有板著臉說「你以後不能再踢球」之類的鬼話。

    一個星期後，本屆大賽的所有獎項全部揭曉。

    本屆大賽冠軍：曙光高中足球隊。

    亞軍：科大附中足球隊。

    季軍：定鼎高中足球隊。

    金靴獎被張俊穿走，他以十五個進球高居射手榜首位，獲最佳射手。

    金球獎是李永樂的。他以穩健的表現，攻守俱佳的技術，特別是決賽中帶傷凍結張俊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張俊因為以自己的進球使球隊不斷的晉級而獲銀球獎，楊攀這個非常有特點的球員獲得銅球獎。

    最佳門將是科大附中的張琳韜，他穩健的發揮，而且失球比較少，在決賽中多次撲出楊攀的大力射門，當他撲出楊攀那個點球後的揮拳怒吼已經成為了那場比賽的一個經典鏡頭之一。

    最佳防守隊員是屬於科大附中的李永樂的。作為一個後腰，曾經獲得了全國大賽最佳後腰的稱號，在比賽中多次凍結對方的核心人物，他在決賽中最後的幾十分鐘內帶傷還成功防住張俊的表現更是其顛峰之作。如果他沒有傷，決賽的結果也許就要改寫了。唯一的缺點是頭球不好，但是瑕不掩瑜，他的未來很值得期待。

    值得一提的是，開拓的劉鵬雖然只打了一場比賽，但是他的表現仍然給專家評委和球迷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唯一一個能夠一對一成功防住楊攀的人，同樣期待他的未來。

    最佳中場頒給了曙光的卡卡，來自巴西的他技術細膩，腳法出眾。他的傳球是曙光強大進攻的來源，沒有他的傳球曙光很有可能在比賽中啞火，看看決賽一開始的情況就會明白了。他和張俊、楊攀、任煜地的默契也是這個進攻組合可以名列洛陽第一的重要因素。任意球不錯的他也有幾次非常精彩的演出，不過最終門柱和張琳韜阻擋了他的進球運。作為一個前腰，他還多次參與曙光的防守，甚至還回防到了本方禁區裡，這在中學生中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最佳前鋒張俊以絕對優勢當選。他的十五個進球高居射手榜首位，傲視其他對手，而且他的進球有不少都是在危急時刻的關鍵進球，並且進的球球球精彩。他自創的「龍騰」更是技驚四座，令人不可思議。他對於曙光的作用是不可獲缺的，沒有張俊的曙光只是一把沒有刀刃的刀柄而已。甚至有評委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最佳球隊獎給了奪得冠軍的曙光，一年前他們還只是個從來沒有闖進過第二輪的魚腩，但如今醜小鴨變天鵝，在兩年不懈的努力和拚搏下，終於登上了洛陽冠軍的寶座。從魚腩到黑馬，再到冠軍，只用了短短兩年的時間，可以說獲得最佳球隊的當之無愧的。並且在比賽中始終堅持攻勢足球，在這個越來越功利了的足球世界裡，這樣做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實力的，可喜的是曙光擁有這樣的勇氣和實力，而且他們始終堅持著，不論面對怎樣的處境，最後他們成功了。

    進步最快球隊獎，同樣是曙光獲得，理由同上。

    最佳新秀獎給了曙光的林小方。作為一個一年級就當上球隊主力中衛的人，他在不斷的比賽中向人們證明了他的價值和實力，也證明了梁柯教練沒有看錯人。他多次在比賽中門前救險，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一直在進步，一直在學習。這是他當選最佳新秀的關鍵所在。他的存在為曙光脆弱的後防帶來了一絲希望。

    最佳教練被曙光的梁柯捧走，他在訓練青少年球員和新手方面很有一套，看看曙光的後防線上的變化和成績榜上的變化就可以知道為什麼選他了。

    最佳進球，這個獎項是最難選擇的。因為在今年的比賽中進了很多球，不少都是很精彩的進球，這讓評委們很頭疼。最後，在決賽中的那個空中接力般的進球被評為最佳，因為它體現了曙光隊員的默契和不懈的鬥志。而且它的意義重大，是第一個金球，是為曙光贏得冠軍的金球，是打破科大附中壟斷的金球。同樣是在決賽中，楊攀所進的那個「雙龍」被評為第二，它把張俊的「龍騰」和楊攀的大力射門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張俊在對英才中學所進的第二個進球「龍騰」被評為第三，它的出現堪稱驚世駭俗，是張俊的想像力和技術的完美結合，讓人們知道足球還可以這樣踢的。

    最後出爐的是最佳陣容。

    最佳陣容採取442的陣型。

    門將：張琳韜（科大附中）。入選理由：一個堅韌的門將，竟然可以在一場比賽中數次撲出楊攀的大力射門。是科大附中堅強的後盾，技術全面。唯一個缺點就是沒有安柯那麼富有激情。

    左後衛：張楊（科大附中）。入選理由：一個足球方面的新人可以在科大附中坐穩主力位置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他凶狠的鏟截令對手生畏，也是提升本方士氣的不錯武器。

    右後衛：劉超（科大附中）。入選理由：一對一防守方面的專家級人物，連范存傑都要畏懼他三分。雖然在決賽中的最後階段與任煜地的交手中處於下風，但不影響他第一右後衛的地位。

    中後衛：羅斌（科大附中）。入選理由：在決賽開始階段對張俊的盯人防守非常成功，後來轉為後腰後，仍然以頑強的鬥志讓卡卡不得安生。是最好的盯人中衛。

    中後衛：劉鵬（開拓）。入選理由：開拓並不算是個強隊，但是因為有了他，也可以讓曙光吃盡苦頭了，當之無愧的開拓的定海神針。不論是盯人防守還是區域防守都很擅長，連楊攀都奈何不得他。

    左前衛：任煜地（曙光）。入選理由：僅次於范存傑的盤球大師，不過從後面來看，他已經逐漸取代了范存傑的地位。總能在逆境中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令人眼花繚亂的個人技術，不僅讓球迷大呼過癮，而且也確實給曙光帶來了不少進球的機會。

    右前衛：楊攀（曙光）。入選理由：一腳力大勢沉的射門極其有威脅，百米速度十秒五二作為一個邊路突擊手來說是很致命的，他的速度突破和一次次在禁區前沿掄起的右腿絕對是很多後衛的噩夢。和張俊的配合令人防不勝防。

    後腰：李永樂（科大附中）。入選理由：綠茵場上的浴火金剛，重傷不下火線，並且成功的防住了張俊，最後的失球已經不能責怪他了。攻守俱佳，讓球場上的核心人物。

    前腰：卡卡（曙光）。入選理由：他是將曙光的攻擊連接起來的關鍵人物，他的傳球富有想像力，並且很致命，他英俊的面容和迷人的微笑，總是在談笑間摧毀敵人的防線。

    前鋒：張俊（曙光）。入選理由：他是那種教練心中理想的前鋒——對弱隊的屠夫，對強隊的終結者。個人技術全面，頭球，左右腳都很優秀。如果他的心理可以進一步成長，成熟起來，他將是不可戰勝的。

    前鋒：馬尼（英才）。入選理由：排在射手榜上第二位的前鋒，不可小視的個人技術。在一個全隊整體並不出色的球隊，缺乏中場的支持，他的進球顯得格外難能可貴，而且還都幾乎是「馬拉多納式」的進球。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新年快樂
    今天的訓練被取消了，而且下午提前一節課放學，大家坐在教室裡也是心不在焉的，老師也變的很通情達理起來，沒有因為學生們上課開小差就把他或她請到辦公室去。願意很簡單，今天是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可就是二十一世紀了，一千年又過去，千禧年來了。

    「千禧年？」張俊看著笑瞇瞇的蘇菲。

    「你不知道嗎？」

    「我只知道二十世紀要結束了，二十一世紀要來了。」

    「所以說你笨嘛！」楊攀在一邊拍了張俊的頭一下。

    蘇菲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給這個毫不關心「世界大事」的無知青年掃盲：「二零零零年是二十一世紀的開始，一九九九年就是二十世紀的結束。但不只是這樣，一九九九年還是一個千年的結束，也就是十個世紀的結束，從一零零零年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了。世紀之交與千年之交，你想想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可就讓我們給碰上了，真好運！」

    「哦。」張俊點頭表示懂了，「難怪這些天人們都那麼興奮呢，不就一個新年嗎？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在裡面啊。」

    「你從不看電視嗎？」

    「看啊！怎麼不看？德甲、意甲、英超，還有足球之夜我都看！」張俊扳著指頭說。

    「哼！」蘇菲給了張俊一個背影。

    「今天電視從下午六點開始直播全球迎千禧年的慶祝活動，要直播二十四個小時呢。」楊攀說道。

    「哦，哦，所以今天放學這麼早，原來大家都回去看電視啊！不過，蘇菲，你不是要去你奶奶家嗎？」

    「是啊，我在奶奶家看嘛！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麼能夠錯過呢？」蘇菲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

    「聽你的話，難道你不看嗎？」楊攀問張俊，「你似乎都這個不是很感興趣啊！」

    「誰說的？我怎麼不看？估計到時候都是這個節目，我不看看什麼？」

    一家三口，一桌豐盛的飯菜，明天就是新年了。張俊把盤中最後一塊回鍋肉扔進了嘴裡，這是二十世紀吃的最後一塊回鍋肉。他這樣想著，又把碗中的飯全部扒進了口裡，這是二十世紀吃的最後一口飯。二十世紀最後一口菜。二十世紀最後一口湯……

    電視裡進行著熱鬧非常的節目，斐濟小島的居民和各地的遊客正在載歌載舞地迎接著新世紀的第一道曙光。

    張俊眼睛不離電視屏幕，心思卻不在上面。

    蘇菲一家去老城奶奶家過新年了。否則現在自己也不會這麼無聊吧？

    認識她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啊！生活真是奇妙，如果當初我沒有來曙光；如果我當初沒有遇見她；如果我當初沒有聽見那句「因為我喜歡足球啊！」；如果她不是球隊的經理人；如果，如果最初我沒有喜歡上足球，現在的我又是個什麼樣子呢？又在幹著什麼呢？

    不過，幸好，幸好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我喜歡足球，遇見了蘇菲，因為她那句話沒有放棄足球，還奪得了冠軍，可以參加全國大賽。最重要的是，我愛蘇菲……

    「各位觀眾朋友們，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要來了！離零點還有二十秒，我們中國也要踏入二十一世紀了！讓我們一起來倒記時，已經新世紀！十四！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

    張俊拿起身邊的電話，把手放在了鍵盤上。

    「……七！六……」

    他開始撥號。

    「……五！四！三！二！一！零！二十一世紀來了！新的千年來了！」

    但張俊耳中卻只有電話的忙音，「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占線。他聽了好久，才很不甘心的放下了聽筒。

    「新年快樂！新世紀快樂！」電視裡傳來主持人的問候，但蘇菲的耳中卻只有電話的忙音，占線。她聽了好久，終於很不情願的放下了電話。

    張俊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就響了起來，他激動的拿起電話：「喂！」

    「新年快樂！」是楊攀的聲音。

    張俊撇撇嘴：「新年快樂。」

    「哈！我掛了！還要打給其他人呢！」

    然後又是忙音。

    張俊把電話摔了回去。但電話鈴又響了。

    「喂？」

    「新年快樂！張俊。」

    張俊愣了愣：「你是？」

    「我是誰都聽不出來了？奪了冠軍就不認人了？」

    「猿猴！」

    「正是，呵呵！」

    「不好意思，新年快樂！」

    「嗯，你等等，劉鵬在我這兒，他也要給你說話。」

    「新年快樂！」是劉鵬的聲音。

    「新年快樂，劉鵬！」

    「哈！張俊，你還記得嗎？寒假去拿個全國冠軍吧？」

    「記得，永遠不會忘的。去拿個全國冠軍，連你和猿猴的份也捎上。」

    「嗯，千萬不要食言啊！好了，不多說了，電話都打爆了，猿猴還要給他的母猴子打電話呢……」

    「你去死！」電話裡傳來袁剛在一邊的叫聲，「張俊別聽他瞎說！什麼母猴子？你應該叫嫂子！」

    「好好！」聽聲音，劉鵬正在抵擋著袁剛的兇猛進攻，「果真是猴子，爪子都這麼厲害！好了，我不說了，張俊，猿猴都有母猴……哎呀！你也要抓緊時間了，努力啊！」

    掛了電話，張俊靠在沙發上，想著袁剛一定還在和劉鵬打鬧著。自己以前不也是和他們這樣過來的嗎？現在連袁剛都有女朋友了，時間過的真快啊，大家都長大了……

    爸爸接了個電話，從話語來看，應該是他的徒弟陳華鋒打來的。媽媽也打了幾個電話，是打給生意上的客戶的，給他們拜年。

    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了，家中的電話終於安靜了下來，張俊再次把手伸向電話，想著這個時候打過去會不會還占線，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拿起話筒：「喂？」

    「新年快樂！」這一次是李永樂。

    張俊有個念頭，就是想把電話摔出去。「新年快樂。」他懶洋洋地應道。

    「剛才打的時候手慢了，占線，很忙吧？」

    「唔唔。」

    「新的一年好好努力啊！去拿全國冠軍，可千萬別空手而回哦！」

    「喂喂！這全國冠軍也不是說拿就拿的啊！」

    「我的對手不可能這麼不濟的，去拿全國冠軍，然後等我養好傷，再來找你奪回來！」

    再次放下電話，人人都說要拿全國冠軍，可那也不是說說就可以的啊。真是的，動動嘴皮子誰都會！

    張俊靠在沙發上，突然想起蘇菲和他臉貼臉說的話。「去拿個全國冠軍，好嗎？」

    說說而已嗎？動動嘴皮子嗎？那為什麼一聽到她的話，自己就無法放棄？既然她也這樣說了，那麼，自己就真的去拿個全國冠軍吧……

    爸爸媽媽都已經去睡覺了，張俊把遙控器一按，也準備回臥室了。然後，他聽見了電話鈴響。

    愣了一下，等電話鈴響了四遍，他才慌忙接起來：「喂？」

    「新年快樂，張俊！」

    張俊深吸一口氣：「新……新年快樂，蘇菲。」

    「我給你打，占線。」

    「唔，我知道。」

    然後是沉默。過了好久，蘇菲的聲音再度響起：「喂？張俊，還在嗎？」

    「啊，在！還在！」

    「現在幾點了？」

    張俊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零點三十五。」然後他聽見蘇菲清了清嗓子。

    「新的一年了。」

    「是，新年了。」

    「千禧年了呀。」

    「對，千禧。」

    「今年冬天又沒有下雪。」

    「沒錯，厄爾尼諾。」

    「張俊……」

    「嗯。」

    「我愛你……」

    「啊？這……」

    「不是喜歡，是愛。張俊，我愛你！」

    張俊覺得他收到了這一年最好的新年禮物。他把頭深埋下去，只覺得心跳的很快，很快，幾乎要喘過氣來了。蘇菲每個字都敲打在他胸口。

    蘇菲聽那邊半天沒有反應，不知道怎麼了。

    「張俊，張俊，你在聽嗎？」她略帶焦急的話將張俊飄飄欲仙的七魂六魄拉回了體內。

    張俊擦了把臉上的淚，真丟臉，竟然哭了……

    「在，我在聽，蘇菲。」

    「那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不敢確定，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我怕一說話夢就醒了，我……」

    「我愛你。」

    蘇菲的聲音如此溫柔，又如此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零點四十一分，我們的張俊體會到了他十七年來最大最大的幸福。

    幸福來臨的是如此突然，以至於他的腦子有些混亂。那天，他的眼睛一直睜到天亮……

    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零點四十一分，我們的蘇菲終於把那句話說出了口。然後他面帶微笑做了多年來最美最美的一個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曙光來了
    對於新世紀，新千年的瘋狂和新奇很快就過去了。生活沒有什麼變化，世界也沒有因為零點鐘聲一響，就變的充滿了高科技氣息。人們依然每天擠公交車上班、上學。做飯燒水也仍然是用液化石油氣，不是太陽能。電腦網絡也還沒有普及到可以植入人腦的地步。

    足球隊按規定暫停了訓練，等到期末考試後，再集中訓練，然後過完春節後，全隊要奔赴上海，參加在哪兒舉行的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為期十四天的賽程，六十四所學校，七輪賽事，將決出這一年全國高中足球界的王者霸主。

    但張俊現在可沒有心思去想什麼足球界的王者霸主，一心一意地對付期末考試才是正事。在蘇菲一年多悉心的輔導下，他現在的成績已經穩在中上游了，期末考試也不必像以前那樣憂心忡忡的考慮怎麼涉險過關了。

    三天半的期末考試最終在一地紙條中結束了，自然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不過足球隊的隊員可沒有時間去「幾家歡喜幾家愁」了，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球隊就按梁柯的要求到學校集合，開始了梁柯所謂的「魔鬼訓練」。

    張俊剛踏入球隊活動室，就看見牆上那張預選賽對陣表換成了全國大賽對陣表。曙光第一場的對手是來自大連的光明中學，去年的全國亞軍。

    對陣消息在考試前就出來了，但梁柯壓著沒公佈，因為這個對手太強了，他怕影響隊員們的考試心情。

    光明中學，上屆全國大賽的決賽中敗給了如日中天的科大附中，但其實力卻仍然不可小視。甚至可以說，曙光這種初次打進全國大賽的隊伍是需要仰視對方的。

    因為科大附中沒有打入全國大賽，光明中學也就成為了本屆大賽的頭號種子球隊。曙光與他們的比賽是第一場，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揭幕戰。

    隊員們都圍在對陣表前議論紛紛，只有張俊沒有當回事，他扭頭問一邊的蘇菲：「你又做了多長時間？」

    「四個小時，比以前快了半個小時！」蘇菲笑著說。

    「膝蓋疼嗎？」

    「不疼！」蘇菲搖搖頭。

    「不疼才怪！」張俊在心裡說。

    「張俊！快來看！」安柯衝他招招手，「第一場就碰上了上屆亞軍呀！看來我們第一場後就要後來嘍！」安柯憂心忡忡的說。

    「是啊，是啊！安柯，乾脆連你的房間也退了吧，踢完比賽你就可以直接上回家的火車了吧？」任煜地也「憂心忡忡」地說。

    楊攀也出來瞎攙和：「任煜地說的沒錯，我給老梁說說，乾脆連你的車票也退了吧？」

    「喂喂！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們何必那麼認真呢？」

    「哦？玩笑？呵呵！」卡卡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安柯。

    張俊感覺自己要是不說幾句，安柯很可能又要暴走了，到時候曙光對可就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好了，好了。其實沒有什麼，上屆亞軍怎麼了？我們連上屆冠軍都打敗了呢！還怕亞軍嗎？每理由擔心的，我們的目標可是全國冠軍！」

    張俊振臂一呼，他一定覺得這個造型很有型，但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張俊，直到把他自己看的不好意思了。

    「這個，你們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啊！別走！大家不要走！安柯、任煜地、卡卡，啊，還有楊攀！你們都走什麼？喂喂……」

    春節過的千篇一律，稍有變化的就是沒有像往年那樣大吃大喝。梁柯警告了他們，春節回來要稱體重的，誰要是長胖了，就要天天「一萬米」。

    不過，就是梁柯不發話，張俊也會注意飲食的，他是要奪全國冠軍的人，必須自己嚴加控制。不過……看著一桌的好菜，卻只能咽吐沫真的是很殘酷的事情啊……而且張俊幾乎每天都要直面這麼殘酷的事情。

    大年初五這一天，曙光足球隊的全體隊員在學校集合，然後乘坐校車前往火車站，再坐車去上海。

    一節臥鋪車廂，球隊的人坐了一半。集體出行對於他們來說還是第一次，大家在車廂中打牌，嬉戲，聊天，聽音樂，看書，整個車廂中充滿了歡聲笑語，長途旅行也就不覺得悶了。

    蘇菲一直和張俊在一起。元旦過後，傻子也能看出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了，至於是怎麼個不同尋常法，就不必明說了吧，大家心裡都明白啦……

    三十六個小時後，火車終於駛進了上海站。

    「各位旅客，本次列車的終點站上海站到了，歡迎各位來到上海這個充滿活力的都市1感謝您乘坐本次列車，祝您旅途愉快！再見！」

    「上海！終於到了！」

    「哇！好漂亮！」

    「不愧是大都市，洛陽真是不能比啊！」

    ……

    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的隊員們盡情抒發著心中的激動。

    大賽組委會把所有參賽球隊集中安排在兩家飯店住宿，距離本次大賽的主會場——八萬人體育場很近。

    明天下午進行簡短的開幕式後，馬上進行本次大賽的揭幕戰。所以，曙光在今天下午就要去體育場適應場地了，每隊半個小時，大連光明中學在下午四點，曙光則在四點半。

    對於戰勝了上屆冠軍科大附中進軍全國大賽的曙光來說，個媒體都評價「實力是個迷，但能戰勝科大附中也不可小視。但首輪即遭遇去年的亞軍光明中學。實在是凶多吉少，大賽經驗缺乏的他們很可能在第一輪後就打道回府了。」

    只有洛陽的《高中足球》預言曙光將可能創造歷史。卻被其他媒體譏諷為「地方主義」，並說曙光已經創造過歷史了，他們終結了科大附中在河南地區十五年來的不敗戰績，不要在奢望這個全國大賽的菜鳥可以在強手如林的全國大賽有什麼突破了。

    當曙光隊員踏上八萬人體育場的草皮時，都忍不住又研究起草皮來。

    光明中學剛剛結束訓練，從場上下來，看見這一幕，大部分都露出了看見鄉巴佬的表情，就連在場邊接受記者採訪的光明中學的教練都大談球隊的奪冠目標，進入四強後可能遭遇到的強隊，然後惋惜了一下科大附中，頗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但就是隻字不提他們第一輪的對手——正在他身後球場上訓練的，戰勝了科大附中才出線的曙光。

    曙光只不過是匆匆來匆匆去的過客，在十五年的全國大賽歷史上，這種過客太多了。光明中學這樣的全國大賽常客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不把曙光放在眼裡。

    開幕式和揭幕戰將比其他比賽提前一天舉行，所以這場比賽也可以說是萬眾矚目的。梁柯害怕隊員們過分緊張，賽前晚上特意去隊員們的房間中看看，想給他們談談心，減減壓。

    他推開第一個房間，沒有看到人。

    第二個房間，仍然沒有人。

    第三個房間，還是沒有人。梁柯站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第四個房間，楊攀正躺在床上看書，耳朵塞著耳機，沒有在意梁柯的出現。梁柯看了看，還是決定不要打擾他。然後他輕輕的關上門，退了出來。

    這時，他看見了張俊，張俊穿著拖鞋，手拿一罐可樂，正從電梯間走出來。

    「教練？」

    兩人在樓下的大廳中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做了下來，看著來來往往的其他球隊的隊員們。有的明星球員還在接受記者的採訪。

    「其他人呢？」梁柯喝了口水。

    「卡卡在給家人打電話，他有點想家了。」

    「嗯。」梁柯點點頭，「這是他在外面過的第一個春節，自己一個人很容易想家的。」

    「任煜地被安柯拉去打檯球了，他們說要爭奪隊中第一檯球高手，其他人都跟去看了。楊攀在房間裡看書。」

    「唔唔，還有呢？」

    「還有？沒了。」

    「蘇菲呢？這些天她總和你在一起的。」梁柯意味深長地看了張俊一眼，張俊的臉馬上紅了。

    「她，哦，她在自己房間裡，吃了晚飯就沒出來，不知道在幹什麼，」

    「唔，蘇菲是個好女孩，你好運氣啊！」

    「教練！」

    「呵呵！別在我面前裝正人君子，我也才三十，你們的那點花花腸子我知道的很清楚。好了，不說這個了，明天的比賽，準備的怎麼樣了？」

    「沒問題！」

    「呵呵！那就好，你是隊中的王牌射手，你可不能信心不足啊！」

    「放心好了，教練！我的目標是全國冠軍，不達目的，我是不會罷休的！」張俊稍稍提高了音量。

    梁柯看了眼張俊，然後又把頭扭開了，看著大廳中來來往往的人。「全國冠軍啊……」

    「你們都在啊！」楊攀走了過來，「我看其他房間都空的差不多了，就下來找找。教練。」

    梁柯點點頭，指指娛樂室那邊：「全在哪兒。」

    楊攀順著梁柯的手指看去，然後笑了起來：「要是現在哪個記者在娛樂室看見他們，明天一定會見報的：曙光的隊員已經放棄了，集體瘋狂玩樂。呵呵！」

    就在這個時候，果然有一個電視記者走了過來，估計是實在找不到新聞了，來這揭幕戰上頭號種子球隊的對手身上挖點素材。

    「您好，我是上海衛視文體頻道的記者。」

    「您好。」梁柯很有分寸的答道，並沒有象某些教練那樣面對記者的攝像機表現出很大的興奮和激動。

    「曙光戰勝了科大附中，初次參加全國大賽，但首輪即遭遇上屆亞軍光明中學，請問教練您怎麼看待明天的揭幕戰呢？」

    「我們的冠軍是全國冠軍。」梁柯只用了這一句話結束了回答。

    記者愣了一下，見梁柯不再說話，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邊的楊攀，他認出這就是曙光的隊長：「楊攀同學，請問初次參加全國大賽是什麼感想？」

    「我們的目標是全國冠軍。」楊攀淡淡地答道。

    「這……」記者彷彿看見了UFO，他又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張俊，他並不認識張俊，但是他看見了張俊身上的運動服上有「曙光」二字。

    「這位同學……」

    張俊想起這預選賽一路走過的歷程。袁剛、劉鵬、那個不知道名字的陽光隊長、司馬紅欣、馬尼、范存傑和定鼎、還有帶傷上陣的李永樂……他突然覺得自己身後有這麼多人，如果自己放棄了，他們一定饒不了自己吧？

    「洛陽其實不缺優秀的球員，但能出線的永遠只有一支球隊。我們就是代表那些不能來的人，他們曾經是我們的對手，但是現在他們是我們的後盾，你說有那麼多人支持我們，我們可能輕易輸掉嗎？所以我們的目標就是……」

    「啊哈！有記者採訪啊！真罕見！」

    一聽聲音，就知道安柯得勝歸來了。

    安柯心情不錯，他身後跟著一言不發的任煜地和其他隊友。見記者在採訪，這個厚臉皮硬是湊上去，然後突然搶過了記者手中的話筒，這一舉動嚇了記者一跳，想再拿回來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安柯把臉湊到了攝像機前。

    「啊哼！所有人都給我聽著！所有參賽的隊伍小心了！因為我們曙光來了！！」

    他的大嗓門在大廳中迴盪，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手持話筒，昂首站在攝像機前的高個子和他身後的隊友。

    吃過午飯，隊員們都坐在大廳中，等著一會兒坐車去體育場，大廳中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本次大賽的專題節目。

    「看！馬上就是我了！」安柯指著屏幕得意洋洋地叫道，現在正好放到採訪張俊的地方。

    但張俊一說完，畫面就切回了演播室。「歡迎收看本次節目，讓我們兩個小時後再見！」

    隊員中爆出了巨大的哄笑聲。

    「咦？怎麼沒了？不可能啊？我明明是對著攝像機說的啊！」

    任煜地在一邊輕輕地說了一句：「你以為人家都像你一樣笨啊！人家不會剪輯啊？」

    安柯剛準備暴走，蘇菲出現在他的視野手裡拿著一串……護身符。

    張俊接過屬於自己的護身符，原來她昨天把自己關在屋裡就是在做這個啊！這麼多，她要做多常時間啊……

    護身符一人一個，連梁柯和替補隊員都有，這般的細心周到，恐怕也只有蘇菲了。

    上海八萬人體育場，甲A聯賽上海申花的主場。今天將在這裡舉行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的開幕式和揭幕戰。

    開幕式千篇一律。

    參賽球隊入場，然後是球員代表上台講話，表決心。裁判代表講話，表決心。接下來球隊退場，一段歌舞表演後，某某領導上台講話，並宣佈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開幕。

    十五分鐘後，曙光和光明兩隊隊員已經全部站在了場上，等待比賽的開始。而其他球隊差不多都留了下來，光明中學是奪冠大熱門，自然要要研究一下他們的第一場比賽了。

    張俊和任煜地站在了中圈發球點，楊攀則在右路，緊貼著中線站好。

    卡卡與王寧、李浩平行站位——這不是教練的要求，是他們自己的安排。他始終想著張俊賽前對他說的話：「既然他們都看不起我們，就讓我們用這個進球來給他們敲響警鐘，告訴他們：曙光來了！」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下午好！中央電視台，上海電視台現在在現場為您現場直播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的揭幕戰！對陣雙方是來自大連的上屆亞軍，本次大賽的頭號種子球隊光明中學，和來自洛陽戰勝了科大附中初次出場的曙光中學！現在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體育場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裁判把哨子放在自己的嘴邊，然後深吸一口氣：「嘟——」

    張俊把球磕給任煜地，然後自己加速象前衝去，任煜地很快把足球回傳給了後面的卡卡。

    卡卡接到球，略做調整，然後就是一腳大腳長傳！足球向球場的右邊飛去！

    「啊！曙光一開始就長傳發動進攻，但似乎操之過急了，這腳球不會有人接到的，會直接飛出底線……噢！不！曙光的7號，速度好快！」

    楊攀像一列高速列車沿右邊路疾馳，足球落下來，他也正好趕到。在底線前一腳直接傳中！

    這個時候張俊也拍馬殺到，他用速度甩開了後衛，衝到門前，然後高高躍起，倒掛金鉤！

    「球進了！球進了！開場僅僅八秒鐘，曙光就進球了！太不可思議了！光明全部傻了！……」

    ……

    各位小心，曙光來了！

正文 第一百章 該說再見了
    在經歷了兩次牡丹花開了又謝後，張俊已經是一個面臨著高考的高三畢業生了。

    離高考還有兩個月，他們高三隊員已經全部從球隊中退了出來。不管參不參加高考的人，都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學了三節課的英語，張俊有些頭昏，他決定出來走走。高三這幢教學樓一下子變的冷清了起來，走了不少人呢。他漫步下樓，不用擔心會被某些打鬧的同學撞上，平常總掃不乾淨的樓道也乾淨了很多。

    說是隨便走走，散散步，可雙腳卻把自己帶到了足球場。張俊苦笑著搖搖頭，習慣的力量真大……

    張俊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來看球隊訓練。

    林小方這小子已經接過了楊攀的隊長袖標，他確實有這個能力，高三的預選賽，他榮獲了最佳防守隊員獎，進步真快，才兩年的時間。現在梁柯忙不過來了，就是他帶著球隊訓練，隊長當的有模有樣的。

    想想他當初入隊的樣子，張俊忍不住笑了。

    這支球隊成熟了，再不是以前那支必須靠他們幾個人才能贏球的「瘸腿球隊」了。王寧的遠射，林小方的頭球，陳波的助攻，還有一年級的翁戈，雖然在高三一年做自己的替補，但只要上場就有進球。梁柯調教新人的工夫真不是吹的，相信他們仍然可以延續曙光的輝煌吧。

    新隊員成熟起來的時候，就是老隊員分手的時候了。

    三天前的洛陽機場。

    「你真的要走嗎？」張俊抓著卡卡的肩膀旁若無人的喊著，「不走不行嗎？留下來我們一起踢球！」

    卡卡苦笑著沒有說話。

    楊攀拉開了張俊，為卡卡解了圍。「回到巴西，別忘了常聯繫。」

    「忘不了的，你們是我永遠的朋友啊！安柯，真抱歉，不能送你了。」

    安柯笑著搖搖頭，然後和卡卡擁抱了一下：「多保重，一路順風！」

    「任煜地你真的不再踢球了嗎？」

    「不了，我的身體……」任煜地指指自己的胸口，「我爸爸想讓我接手他的班，我連高考都放棄了……」

    「反正你也考不上！」

    任煜地瞪了安柯一眼，繼續說：「我也想好好補償一下和爸爸之間的感情。」

    「人各有志，不過我還是覺得可惜，你的技術就是放到巴西，我想也不會輸給誰的。」卡卡聳聳肩。

    卡卡轉身向蘇菲伸出了雙手，蘇菲也很大方的上去和他擁抱告別，安柯則在一邊看的直磨牙。

    「蘇菲，如果張俊欺負你，打電話給我，我就是游，也要游過太平洋來給你報仇的！」

    蘇菲笑了：「你自己也要努力啊，長的這麼帥，卻還沒有一個女朋友！」

    卡卡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最後輪到張俊了。

    張俊問卡卡：「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卡卡問張俊：「你還踢球嗎，張俊？」

    「踢啊！」

    「那不就得了。」卡卡笑了，「只要你還在踢球，我也還在踢球，我們就肯定會再見的。所以不要傷心，現在只是再見，不是永別啊！」

    「只要你還在踢球，我也還在踢球，我們就肯定會再見的。」張俊笑了，又多了條不能放棄的理由。

    卡卡拿到了畢業證後，就回巴西了。聽說他的爸爸在聖保羅給他找了個俱樂部讓他去試訓，以他的能力進入球隊應該不成問題吧！

    安柯也在家人的幫助下，辦妥了去德國的手續，今天上午的飛機飛往北京，但安柯說什麼也不讓他們去送他。還說誰去送他和誰翻臉。這句話是送卡卡回來後安柯在路上說的，張俊看見他說完這話後轉過身去抹了把臉。

    任煜地拿了畢業證也沒有再回來了，他要去接手父業。他說自己以後踢球的機會會很少很少了，沒有辦法，要學著經商了嘛。但任煜地沒有說就此告別足球，「從會跑開始，就喜歡上足球，十幾年了，你說我還會輕易和足球說再見嗎？」這也是他說的。

    張俊又想起另外一個人。

    一個星期前的星期天，張俊又被蘇菲拉出來逛街，楊攀非常非常不知趣的自告奮勇地要當個電燈泡。

    結果他們在步行街上遇見了李永樂、張楊、張琳韜三人。說不清這是第幾次在街上遇見他們了，張俊在心中歎可口氣，「真是陰魂不散啊！」

    六個人坐在舒適的茶館中，隨便聊著天。

    「看你們這麼悠閒，不考大學嗎？」蘇菲問對面的三個人。

    「不考！」張楊堅定地搖搖頭，「我都說好了，下半年去當兵！」

    「當兵？」對面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是啊！當兵是我從小的心願。俗話說的好：『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我可不想後悔一輩子啊。你們不覺得很有軍人的氣魄嗎？」張楊昂首挺胸。

    對面三個人又同樣撇撇嘴。

    「你呢？」張俊問李永樂，「應該有球隊找你吧？」

    李永樂點點頭：「河南建業。」

    「好啊，你去還可以給司馬紅欣做做伴呢！呵呵！」

    「但我還沒有決定呢，還在猶豫。你呢，你怎麼打算的？」

    「我？」張俊看看蘇菲，「我考大學，有蘇菲的輔導，希望不小呢！而且我們可以保送，拿了全國冠軍後，就可以保送了。」

    「哦？什麼學校？」

    「現在還不知道，反正我們三個人要在一起。」張俊指指蘇菲和楊攀。

    「好！」李永樂兩眼放光，「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考大學啊！而且還絕對不和你們上同一所大學！大學裡應該有大學生足球聯賽吧？」李永樂問一邊的張琳韜。

    張琳韜點點頭。

    「那就好！我還要和你比賽，在大學裡！」李永樂指著對面的張俊氣勢洶洶地說。

    「哇！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高二、高三你都輸了，你還沒輸夠啊？」張俊在心裡罵：「果然是陰魂不散！」

    「忘了我說的話嗎？你是我永遠的對手！」

    「也是永遠的朋友！」一想起李永樂的話，張俊就會想起這下半句。

    「張琳韜你呢？你的手……」

    張琳韜看了看左手手腕。「也沒什麼，反正就是不能再守門了，楊攀的射門果然還是不可阻擋的啊！我硬要去擋，結果現在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了。不過，你們倒也不用為我擔心，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出路。」

    「是什麼？」其他五人問。

    「畫漫畫。」

    「奇怪的職業！」五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畫到現在，水平也算不錯的了。正好認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於是就想在一起畫漫畫，畫我們的故事，畫我們的足球。到時候出書了，一個人送一本，以後看起來，會很有意思吧？」

    想到這裡，張俊想起了任煜地的那句話：「從會跑開始，就喜歡上足球，十幾年了，你說我還會輕易和足球說再見嗎？」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足球已經字他們的生命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這一輩子恐怕都抹不掉了吧……

    想想自己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當真是如此。

    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有什麼改變，身邊總有一群讓我不放棄的朋友。不管是足球，還是其他的，都不放棄了……

    看著球場中訓練的前隊友們，張俊想三年過的真快，剛入隊時，球隊只有二十二個人，才剛剛夠打分隊比賽，現在已經有四、五十名隊員了。

    蘇菲也走了，球隊又有了兩名新的經理人，她們一樣熱愛足球，熱愛經理人這個工作。牆上貼的大型對陣表也交由她們製作了，「曙光高中」依然是用紅字標出，然後，一條紅線一直延伸至冠軍。

    這已經成為了曙光的傳統。

    而像這樣的傳統還會像那條紅線一樣，一直延伸下去……

    張俊感到身邊多了個人，他扭頭看，蘇菲也目不轉睛地看著球場。

    「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兒。」

    張俊站起身：「回去吧，接著學。」

    「嗯。」

    蘇菲挽住張俊的胳膊，走下看臺，一步步走出了體育場。他們的身後，是球場上不息不止的喧鬧聲。

    曙光高中展覽室。

    下午的陽光通過窗戶射了進來，空氣在陽光下緩緩道德流淌著，大門開著，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沒有人開參觀。

    房間的東牆，立著一排玻璃櫃，櫃中端放著兩尊銀光閃閃的獎盃，杯座上分別刻著：「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冠軍」「第十六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冠軍」。

    獎盃後面的牆上分別掛著兩幅不小的全家福。那是在每一次奪冠後相擁冠軍獎盃照的。兩幅照片上的人員雖有變動，但每個人的笑容卻都一樣，如這下午的陽光一般燦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