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 我踢球你在意嗎 作者：林海聽濤 （已完成）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來比賽吧
    「嘟！嘟！嘟——」

    三聲哨響，開拓的替補和教練員一起衝進了球場，一起歡慶他們的首個全國冠軍。本場比賽的大功臣，一個人獨進兩個球的張俊更是被眾隊友舉了起來，拋向天空。

    3：1！初次參賽的開拓一路過關斬將，令人吃驚卻又信服的奪得了全國初中足球錦標賽的冠軍。

    淚水、汗水和著歡笑感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

    「Ole!Ole!，ole，ole！Wearethechamp！Ole！Ole……」

    音響的聲音開的很大，大家在盡情釋放著心中的喜悅。

    「為了勝利！為了冠軍！乾杯！」

    「乾杯！」

    按理說中學生是不可以喝酒的。但是因為奪得了全國的冠軍，大家實在是太興奮了，教練老師破例同意大家喝酒慶祝，不過，只限今晚。

    不少人喝的倒了下去，卡拉OK也沒有人唱了。

    張俊醉眼惺忪地對三位好友喊道：「我們高中……高中也要在一起……一起！一起……踢球！還要拿個……高中的全國冠軍玩玩！哈！」

    「神……神經病！」袁剛的舌頭都直了，「全國……冠軍！那是……那是隨便玩的嗎？啊？」

    「嘿嘿！」楊攀和劉鵬在一旁傻笑。

    「我……不管！來！咱……咱們唱歌！」張俊拿起麥克風，遞給袁剛一個，自己拿一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1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沒有音樂伴奏，只有四個年輕人扯著嗓子不成調的大吼，通過音響，傳出屋子，傳到好遠好遠的夜空。

    這一次，除了噓聲，還多了不少日爹操娘的罵聲。觀眾對張俊的這種表情已經是極度不滿了。剛才張俊接到球，終於有了開賽以來第一個動作。不過，他一伸腳，直接把球踢給了一邊的劉鵬！

    劉鵬只是一愣，隨即將球大腳開向前場，那裡，袁剛正等著呢。

    袁剛剛一接到球，自己的兩名前鋒就同時向曙光球門衝去。而此時的曙光，三十米範圍之內，只有四個後衛。剛才本是個大好的進攻機會，曙光的人大多數都壓了上去，要不是梁柯賽前不准後衛上去助攻，可能現在就只有兩個中衛了。可是張俊剛剛竟然直接把球傳給了對方的劉鵬！搞的曙光促不及防。

    王寧和李浩在拚命地回追著帶球疾奔的袁剛。在就要追上他的時候，他卻突然一腳直傳！

    前鋒張毅在與後衛平行的位置上啟動，追上球，殺入禁區，單刀！

    安柯在對方一接到球就毫不猶豫的衝出了球門，在出擊的時機把握上，他不會犯任何錯誤。

    張毅看見安柯這麼快就衝到了他的面前，倉促中起腳，被安柯把球撲出了底線。角球。

    此時的張俊還在開拓的禁區前傻站著，除了他，所有隊員都回到了本方禁區幫助防守。比賽已經進行了三十四分鐘，現在還能保持平局，後防線已經發揮的很不錯了。現在不能讓開拓進球，讓他們領先結束上半場，對己方的士氣可是很大的打擊。

    不論如何，現在到上半場結束不能再失球了。

    安柯習慣性的拉拉手套，嚴陣以待這個角球。

    袁剛將角球開出。

    張毅搶在林小方之前跳起，甩頭！足球向球門遠角飛去！

    安柯飛身將球拍了出去。但球並沒有落遠。

    劉鵬衝著足球跑去。

    李傑光死命拉著他，但是188cm，體重85kg的劉鵬對於他來說無疑於一座大山。

    安柯的第二反應很快，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向足球衝去。

    兩個人以幾乎是百米衝刺的速度向一個目標衝去。

    一聲悶響，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球呢？

    所有人都在找。

    足球就靜靜躺在球門裡。

    剛剛的一剎那，到底是先衝撞了門將，還是先踢到了球。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裁判。

    邊裁沒有舉旗示意犯規，主裁立刻鳴響了哨聲，手指向中圈。

    球進了！

    劉鵬把腳從安柯身上抽出來，吼叫著向角旗處的袁剛跑去。身後，是一群欣喜若狂的隊友。

    「該死！去他媽的！」安柯使勁拍打著地面。剛剛那一瞬間，他看到劉鵬的大腿和足球一塊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劉鵬的膝蓋更是向他的眼睛拐來，他條件反射的偏開了頭，，視線也跟著偏離了足球，然後兩個人還是撞在了一起，足球進了球門。

    曙光的隊員呆站著，越是想著不能失球，就還真的丟球了。

    張俊也傻站著，唯一表示他不是稻草人的就是，他把目光轉向了記分牌。

    1：0。上半場第三十五分鐘，開拓領先了。

    「不要自責了，安柯。」楊攀把安柯從地上拉起來，「我去討回來！」他一臉殺氣地說，眼睛望著遠處開拓的球門。

    楊攀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麼認真，這麼傾盡全力去對付一個人。左扣、右扣、轉身、再拉回來、虛晃、變向、加速、急停、再轉身、再加速。

    劉鵬也隨他轉身、加速、急停、再轉身、再加速。始終不讓楊攀脫離他的防守範圍。

    楊攀越來越吃力，他被劉鵬逼的空間越來越小，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把球帶出界的。現在什麼假動作都沒有用了，楊攀突然加速，向球門直線衝去。

    劉鵬也跟著加速，想提前攔住楊攀。

    但楊攀卻突然急停，緊接著趁劉鵬重心還沒有調整過來的時候，掄腳就射！

    二十八米，遠射！

    球如一道白光一樣從劉鵬的耳邊呼嘯而過，在空中劃了一條小弧線，向球門飛去。

    門將奮力去撲，但他不可能碰到球的。

    一聲脆響，足球狠狠地砸在右門柱上，飛出了底線。

    與此同時，上半場結束的哨音響了起來。

    休息室裡的氣氛很沉悶。大家都默不做聲的，並不是因為這個比分，而是因為另外的原因。

    梁柯沒有像以前那樣安排下半場的打法，而是默默的看著這些隊員們。蘇菲也一言不發的。

    楊攀走到張俊的身邊：「你跟我來。」

    然後不管張俊同不同意，拉起張俊出了門，向廁所走去。

    等張俊先走進去，楊攀把門鎖上，也跟了進去。

    「什麼事……」張俊話還沒有說完，楊攀就一把將張俊推到了牆上。

    張俊的後腦勺磕到了牆，他捂著後腦驚訝的看著楊攀：「你幹什麼！很疼的！」

    「你還知道疼啊？我還以為你成了植物人呢！」楊攀盯著張俊：「這正和我意。把你給疼醒！你在幹什麼！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上半場，上半場你在哪兒？我們要傳球給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楊攀抓著張俊的衣領厚道：「你他媽的！回憶很美好，是吧？那你為什麼不回到過去？你當初為什麼要來曙光？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現在你還要一個人躲的遠遠的！你這個懦夫！你把現在的隊友當成什麼了？袁剛、劉鵬是你的朋友，那任煜地、卡卡，還有安柯他們又算什麼？蘇菲，還有蘇菲呢？你不是和她拉過勾發誓過了嗎？這才一年你就忘了嗎？這算什麼？你以為這就是友情了嗎？你這個大傻X！」

    楊攀再一次用力把張俊推到牆上，然後扔下發呆的張俊，自己轉身走了。

    「你去哪兒了？」卡卡問回來的楊攀。

    「發洩去了。」楊攀淡淡地說。

    「難道你上半場是憋著尿在踢球嗎？」

    楊攀沒有回答卡卡，而是扭頭看了一眼剛剛進來的張俊。

    張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突然有了種想和人說話的慾望，這時，他看見了蘇菲，他湊了上去，「蘇……」可是剛張開了嘴，蘇菲就把身子扭了過去，給了張俊一個背影。一下子就把張俊的話給憋了回去。

    如果上半場的張俊可以用夢遊來形容的話,那麼下半場開始後的張俊就是失魂落魄了。

    只是呆站在對方半場，即不跑動，也不主動要球。所有人在他身邊跑來跑去的，他都全然沒有看見，別人似乎也視他為無物。

    但是球仍然往他的腳下傳，儘管他仍然一次次被袁剛搶斷。

    「為什麼還要把球傳給張俊？一點用處都沒有，還要浪費大好的進攻機會！」小張埋怨著，「給楊攀的話，也許比分早就扳平了。」

    「這就是信任。」陳華鋒說道，「隊友們一如既往的相信他，不管他的表現怎麼樣。他們相信張俊可以自己站起來。曙光，真的是一支優秀的球隊……」最後一句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是啊，面對這種情況，別的隊伍的隊員一定會自己想辦法來解決吧？或者乾脆不會再把球傳給他了，免得浪費機會。但是曙光在落後的情況下，仍然堅持把球傳給張俊，這種信任非同小可啊！

    蘇菲現在有些後悔，剛剛張俊想找她說說話。但一想到他上半場糟糕的表現，自己就忍不住不想理他。現在看著張俊失魂落魄的表現，她很害怕是自己的舉動傷害了張俊。

    可現在的她毫無辦法。

    儘管中場休息的時候對著張俊咆哮了近一分鐘。可楊攀還是把球傳給了張俊。自己明明那麼生氣，那麼惱火，可為什麼還是……難道只是習慣嗎？接到球後，總是習慣把球傳給張俊。

    張俊拿球，在邊路。出人意料的，他竟然開始帶球了！

    一旁的劉鵬有些神經質的馬上一個鏟球過去，球出了界，張俊也跟著摔了出去。

    劉鵬緊張地看著裁判，還好，只是個界外球。呼！好險！差點犯了錯，自己不會是神經過敏了吧？他搖搖頭苦笑著站起。

    但是，緊接著的張俊讓他感到了一絲異樣但是卻很熟悉的感覺。

    摔出場讓他一下子想起很多事。

    蘇菲的笑臉和那句「我喜歡足球！」；和蘇菲拉勾發誓一定會讓她永遠快樂；作為蘇菲生日禮物的帽子戲法；劉琪和他的啦啦隊；在喧鬧的球場邊上抱頭說的那句「我不甘心！」；哭的一塌糊塗的隊長；還有自己那遲到了一年的眼淚……

    這麼多事情，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忘了呢？差一點就鑄成了今生無法挽回的大錯了！幸好。

    張俊抬起頭看看時間，下半場還有三十分鐘。

    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抬頭，卻看見劉鵬正站在他身前，手裡拿個足球，見他看過來，就把球拋給他：「來比賽吧，張俊。」

    好像是很久以前了，有個人抱著球很高興地沖張俊說。

    「來比賽吧，張俊！」

    張俊笑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節奏
    「來比賽吧，張俊。」劉鵬把手中的足球扔給場外的張俊。

    張俊終於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界外球擲出，楊攀接球，轉身，迅速把球傳給中間的張俊。

    看臺上又響其了噓聲，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張俊會再次把球「傳」給劉鵬或者袁剛。

    袁剛逼上來了。

    但出人意料的，張俊趁袁剛還沒有貼上來的時候，突然加速！甩開了還在發愣的袁剛。

    噓聲彷彿是被刀切斷的一樣，全沒了下文。

    ※※※

    陳華鋒興奮地叫道：「小張！睜大眼睛看著！比賽現在才開始！」

    ※※※

    張俊在帶球，劉鵬逼了上來。張俊右腳腳弓一彈，球傳向楊攀。楊攀把來球向前一磕，加速！甩開了上來防他的開拓邊後衛。然後傳中！

    張俊已經殺到門前，劉鵬緊跟著他。兩個人同時跳起。177cm的張俊在188cm的劉鵬面前佔不到任何便宜，球被劉鵬頂出了禁區。

    但曙光的進攻並沒有完結。

    卡卡輕巧地卸下球，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再次傳球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的一搓，足球劃了一條弧線，飛向球門！

    門將有些狼狽地把球托出了橫樑。

    角球。

    蘇菲也看出了張俊的變化，剛剛還後悔不已的心情終於好轉過來，她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好。

    梁柯沒有蘇菲那麼興奮，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自言自語：「張俊回來了……」

    ※※※

    角球發出，卡卡沖頂！球被門將拍了出去，劉鵬大腳解圍，袁剛接球，轉身，直傳張毅。安柯再次及時出擊把球得到。

    儘管張俊復活了，在場面上曙光也佔了優勢，但是形勢仍然樂觀不得。曙光的攻擊四人組仍然要面對劉鵬，這個無法繞開的大山。也許面對他可以把球傳出去，但是，不管怎麼樣，球最後還是要到門前的，而劉鵬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切斷球的路線。

    卡卡把球傳給楊攀，面對劉鵬，楊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再次將球傳回給卡卡。劉鵬現在還在右路，左路他現在還顧及不到，有機可趁！

    卡卡迅速地把球轉移到左路任煜地那裡。任煜地用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地技巧，晃的防守他的李丁東倒西歪的，然後毫不猶豫地插入禁區，射門！

    一條小弧線，繞過了守門員的手，但是卻在球門線上被一個人的腳截了下來。

    劉鵬大腳將球開了出去，然後沖氣喘吁吁的任煜地笑道：「不要以為有了張俊，你們就可以攻破我的球門。」

    多麼自信的一笑！

    楊攀拿球，準備射門，但是球再一次被鏟出了邊線，這一次鏟他的是袁剛。

    「劉鵬去守大門了，只好我來招呼你了。」袁剛沖楊攀一笑。

    「你們放棄進攻了嗎？」

    「我認為1：0的比分也是一個滿意的結局。」

    「你以為你們可以守的住嗎？」

    「那就來試試啊！」

    ※※※

    「這是……」小張驚訝地看這場上。

    「全員防守了。」陳華鋒說道：「看來開拓決心守住這一分了。不過他們能堅持到最後嗎？面對視進攻如生命的曙光……」

    ※※※

    曙光開始展現出其強大的攻擊力，四個人幾乎處處開火，劉鵬一個人應付著數倍於己方的火力，多次門前救險。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曙光佔盡優勢，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健壯的身體，豐富的經驗，鎮定的指揮……真不愧是個不可多得的中衛將才！

    可惜，在開拓，不在曙光。」梁柯現在還有閒心誇獎對方的中衛。

    ※※※

    「他是個怪物嗎？」任煜地抹了把汗水，「這種球都可以擋打下來？」

    剛剛他的一腳大力抽射，守門員撲了一下，但是球仍然向球門飛去，結果又是劉鵬一個飛鏟，把球鏟出了底線。

    張俊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是神，並不是無懈可擊的。下次突破後把球傳給我。」

    卡卡組織進攻，他把球交給任煜地。任煜地故伎重施，荒倒了李丁後突破進禁區，對方的中衛馬上前來補防，守門員也迅速移動，封住了他的射門角度。他們都被前幾次任煜地的小角度打門給打怕了。但是，任煜地這一次並沒有射門，而是傳中！

    一個半高球，張俊向著球跑去，劉鵬也緊跟了上來。張俊躍起，好像要凌空打門。劉鵬伸出他的長腿，去封這腳射門。

    但是，空中地張俊沒有掄腳打門，而是用右腳的腳後跟把來球一磕，球向他身後飛去！

    一個身影沖球而去，是卡卡！此時開拓的防守隊員還沒有反應過來，卡卡無人盯防了！

    卡卡很舒服的掄動大腿，大力抽射！

    球象炮彈一樣撞上了球網。

    劉鵬一臉不相信地看著球門裡的球，張俊的話在耳邊響起：「你太相信我了，相信我要射門。一個優秀的前鋒不僅要能自己得分，還要能給隊友創造機會。」

    卡卡一把抱住還在喋喋不休地張俊，狂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哇——」場外有不少人驚歎。

    張俊好不容易掙脫了卡卡的懷抱，使勁擦著臉，心想以後再也不能單獨上街了，否則非給卡卡的女球迷砍死不可。這小子，這又不是巴西，很容易被人誤會的。

    1：1！下半場第十七分鐘，曙光隊通過前場隊員的默契配合將比分扳平。

    ※※※

    小張還在驚訝：「剛剛那個球，卡卡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以張俊的哪個角度是根本看不到的啊！」

    「這就是默契。心有靈犀的默契。」陳華鋒又像是對小張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難怪梁柯敢於熱身賽一分鐘都不讓這四個人上呢。原來他是相信自己的隊員，相信他們的默契。擁有如此好的隊員和深深信任他們的教練，曙光的未來不可限量啊！」

    ※※※

    被扳平後的開拓沒有辦法在守下去了，打點球對他們同樣不利，對方有個安柯，自己沒有多少勝算。

    於是比賽又恢復到七分鐘以前的樣子，雙方你來我往，踢得甚是熱鬧。但是安柯和曙光的後防線的穩定發揮，以及劉鵬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使比分一直保持在1：1平上面。

    ※※※

    「對方的那個5號真的那麼厲害嗎？連過人技巧最好的任煜地都沒有辦法。」蘇菲皺著眉頭說。

    「蘇菲，你聽說過無節奏這個詞嗎？」梁柯說了一句。

    ※※※

    「無節奏？」小張疑惑地看著陳華鋒，不明白這和他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對。節奏這個詞大家都不陌生，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音樂了。但是節奏並不只存在於音樂中的。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頻率和節奏。只是有的明顯，有的微弱罷了。

    就是每個人走路都有屬於自己的節奏，很多人可以只憑那個人走路的姿勢就可以判斷出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這就是節奏的作用了。踢球的人也是這樣，打個比方，當我看不清場上隊員的樣子和號碼的時候，我憑什麼知道那球的是貝克漢姆還是吉格斯？

    看他們的動作就行了，也就是因為他們的自身節奏已經容入他們的動作中了，每個人的節奏不同，他們的動作也就有了差異。現在在場上踢球的小隊員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節奏，劉鵬為什麼可以提前搶斷對方？就是因為他可以看出對方的節奏，只要看清了這個，那麼對方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盡在掌握了。所以他只要在最適當的時候下腳搶斷，球就歸他了。」

    「這麼厲害！那他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那倒也不是。有人就可以讓劉鵬在他面前毫無用處。」陳華鋒說。

    「誰？」

    「張俊！」

    「他？」小張的臉上寫滿了「我不相信！」

    「無節奏。你懂嗎？」陳華鋒看著他說。

    「難道……」

    「對於可以掌握他人節奏的人來說，有什麼比碰上一個踢球踢得很好，但是又全無節奏的人更頭疼呢？張俊踢球就沒有一個固定的節奏，他踢球很玄。按理說，一個沒有節奏的人是無法踢好球的，因為他可能連足球啟蒙都過不去。但是張俊太特殊了，沒有節奏球還踢得那麼出色。其他人，劉鵬只要看他帶球跑動就可以抓住他的節奏，但是張俊無論做什麼動作，劉鵬始終看不出他下一步要幹什麼。剛剛那個球也可以看作是這樣的，劉鵬以為張俊要射門，但是張俊傳球了。其實就是職業球員中，做到踢球沒有節奏的人都很少，少地不能再少。因為在職業足球的培養體系中，沒有節奏的人在當初招收新人和發掘新人的時候就被淘汰了。」

    「連職業球員都……」小張突然想起賽前和陳華鋒打的那個賭，他現在感到了後悔。眼前的這個人原來早就知道了賭局的結果了，自己還傻乎乎地和他打賭，賭什麼呀！

    陳華鋒似乎沒有看到小張的表情變化，他還在自言自語：「連職業球員都無法做到的，張俊，你的未來還真是令人充滿了興奮的期待啊……」

    楊攀拿球，擺脫了袁剛。曙光的啦啦隊立刻開始高喊：「遠射！遠射！遠射！……」

    小張也忍不住喊道：「射門啊！用遠射！」結果代價就是被陳華鋒敲了一下腦袋。

    「做記者一定要客觀公正，都像你這樣還怎麼寫出好的分析文章？」陳華鋒又擺出前輩的架勢。

    楊攀最後還是沒有射門，他把球傳給了一個在進球方面比他更有把握的人，張俊。

    張俊接到球後，開始自己帶，對面就是如山一般的劉鵬。張俊緩緩的帶球，劉鵬也跟著緩緩的後退。

    張俊不做任何動作，劉鵬也不敢伸腳。他根本看不出張俊下一步要做什麼，無從下腳。

    眼看再退就要進禁區了，劉鵬決定冒冒險，試一把，下腳攔。但是張俊先動了，他左腳在球上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處。緊跟著右腳又繞了上去。

    「假動作？」

    右腳落回來的時候，突然把球向左一磕，張俊也跟著向前衝！

    劉鵬不愧是一名優秀的中後衛，馬上一蹬腳，跟上了張俊！

    「竟然可以跟上張俊的起步速度，不簡單！」梁柯讚道。

    張俊抬左腳，要射門！

    「這一定是假動作！想扣我，沒門兒！」劉鵬不為所動，他已經準備好了等張俊扣過來，正好把球斷下來。

    但是……

    這次可不是假動作，張俊在點球點附近，跑動中射門！球打得很刁，正好從猝不及防的門將襠下入網！

    球進了！2：1！曙光反超！

    「太棒了！GOAL——」陳華鋒叫著跳了起來，「漂亮的進球！乾淨利落！」

    身邊的小張沒有他那麼興奮，只是嘟囔個不停：「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進球後的張俊沒有多麼興奮，只是輕輕揮了揮拳頭。騙過了好朋友打進球，張俊實在不想慶祝了，他怕傷了好朋友的心。雖然比賽歸比賽，進球後還是要考慮到朋友的心情的。

    但是蘇菲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尖叫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發洩著自己心中的喜悅。這才是她所希望看到地張俊，那個一旦踏上球場，就誰也擋不了地張俊。

    楊攀沖袁剛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然後衝他壞笑。但袁剛對此視若不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還有二十分鐘，比分是2：1，曙光領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去拿個全國冠軍吧
    劉鵬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了，他一身的汗水把身上的灰也合成了泥。

    「還要在來嗎？」張俊看著劉鵬說，「你已經很累了。」

    「少扯！我……還可以……站起來，就說明……沒問題！」劉鵬喘著粗氣站了起來。

    「何必呢？為什麼一定要防住我？我們又不是對手？既然你這麼執著，我讓你得了。」

    「不行！不許放水！」

    這是初一剛入隊的一幕，自己到最後累得筋疲力盡，也沒有成功防住張俊。自己只能跌坐在地上一次次的看著他的背影。後來，初二、初三，他都再沒有提出過和張俊一對一了。哪怕是在全國大賽後，那一屆全國大賽，他成功的凍結了不少球隊的核心人物，被大賽評為那一屆的最佳防守球員。他也沒有信心再和張俊較量一次了。也許是害怕那一次次的失敗，也許是不想再看到那個背影一次次的從自己的身邊超過吧。總之，到最後分手，他也沒有再提出過和張俊單挑的事。

    沒想到，真沒想到，昔日隊友偏偏成了今日對手，自己這回必須面對他了。儘管結果可以猜到，但是自己無法逃避。命運啊！

    這一次，自己仍然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他輕輕揮動拳頭的背影。不想讓我傷心才沒有慶祝嗎？真是個關心人的傢伙，不過完全不必要啊！自己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在後面看著那個11號的背影，看他跑動，看他射門，看他進球後的歡呼……多麼熟悉的背影，三年哪……

    比賽接近尾聲，開拓獲勝已基本無望，但曙光卻絲毫沒有放棄進攻，他們就像一群嗜血的狼一樣尋找著任何一個可以擴大比分的機會。

    袁剛還在努力尋找著扳平比分的機會，但畢竟孤掌難鳴。很多時候，在眾多防守隊員中，他像一個孤膽英雄一樣悲壯但是無助。

    他傳球，隊友無力的跑動根本接不到；他射門，安柯總是牢牢地抱住，連個補射的機會都不給。

    自己為什麼要當這個隊長？也許當初劉鵬當都會更合適吧。張俊連個招呼都不打，說走就走了。楊攀也追著張俊，走了。初中的時候，笑傲全國大賽最佳陣容中的四個人，現在只剩下他和劉鵬兩個人了。四個人缺了兩個人，開拓還是以前的開拓嗎？這樣的球隊還說什麼「拿個高中全國冠軍來玩玩」？連在一起踢球這樣簡單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為什麼要分開？在一起像以前那樣天天快快樂樂的踢球不好嗎？媽的！

    這回是袁剛莫名其妙的失誤，把控球權輕易的交給了曙光。

    王寧在中圈附近截下球，馬上一個直傳。卡卡接到球後，轉身向前帶了兩步，然後再把球傳給前面的張俊。

    突然，一個人影從後面全力追來。

    「袁剛？」楊攀驚訝於剛剛還在中場的袁剛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回防到了禁區前。

    劉鵬正在「照顧」楊攀，無法及時趕過去，其他後衛也被袁剛在前面莫名其妙的丟球給搞傻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眼睜睜的看這袁剛離張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張俊帶球要進禁區了，再不下腳就來不及了，現在必須鏟，哪怕會犯規，會被罰下，會鏟傷張俊……

    袁剛果斷的背後鏟球！

    可以清楚的聽見場外傳來的驚呼聲，這是個典型的傷人動作！

    裁判也把哨子放到了嘴邊，隨時準備鳴哨。

    與此同時，張俊也起腳打門。他大力抽射！球打在橫樑下沿彈進球門！

    3：1！

    張俊只是稍微踉蹌了一下，並沒有摔倒，他仍然只是輕輕揮了揮拳頭，沒有任何慶祝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喜色。儘管為了現在的隊友，為了蘇菲，為了自己曾經發過的誓，他必須贏得這場比賽。但是，說到底，他也是不情願和昔日的好友這樣殘酷的見面。因此進了兩個球後，心中並沒有往日的興奮和激情，反而有一絲淡淡的傷悲。對不起了，猿猴和劉鵬，對不起！

    離比賽還有六分鐘，張俊將勝局鎖定，剩下的時間就與垃圾時間無異了。

    袁剛到最後都沒有放棄，但是他的隊友似乎都放棄了，軟綿綿的射門，無力的跑動。劉鵬也放棄了防守，跑到前場去參與進攻，但是沒用了。

    隨著袁剛的一聲大吼和一腳差之毫釐的射門，比賽結束了。

    比賽結束後的張俊本來打算找袁剛和劉鵬好好談談的，但是他低估了球迷和記者的「熱情」，他們第一時間衝進場地，將張俊團團圍住，令他脫身不得。

    「張俊同學，我是《XX週刊》的記者，請問……」

    「張俊同學，我是《XX日報》的記者……」

    「張俊同學，請簽個名……」

    ……

    「張俊！」一聲大吼蓋住了他身邊所有的吵雜。

    張俊扭頭看去，正是劉鵬。

    「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劉鵬把身上的隊服脫下來，揉成一團，用力向張俊扔去。「去拿個全國冠軍吧！把我和猿猴的份也捎上！」

    沾滿了汗水和泥土的5號球衣在空中展開，陽光透射出朦朧的光彩。

    張俊一伸手，抓住了球衣，然後沖劉鵬笑道：「代我問候猿猴！」

    張俊被記者和球迷簇擁著向場外走，儘管他不想這麼早就走，但是身不由己。憑借下半場的一次助攻和兩個進球，他成功的復活，也成為本場最為耀眼的明星。想不面對目前這種場面都不行啊。

    「他讓我代他問候你。」劉鵬說。

    「不會是問候我的老木吧？」袁剛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劉鵬給了他一個白眼：「問候你。與你家任何女性親戚朋友無關！」

    然後兩人就一直看著張俊離開的方向。半天了，劉鵬才說話：「對不起，猿猴。」

    「沒有必要道歉，我們還有一年。」

    「還有一年嗎？希望到時候不要再碰見他了……」

    「你害怕了嗎？劉鵬。看來你還是心太軟，看我，勇敢的做了一個反排！」

    「你還有臉說我！你這個從背後去鏟卻什麼都沒有鏟到的傢伙！」

    「嘖！被你看出來了嗎？我認為自己演得很成功呢！」

    「晚上給張俊打個電話吧？說實話，我們也有一年多沒跟他聯繫過了。」

    「一年多了……好快……」

    終於擺脫了那些煩人的記者和狂熱的差點扒他衣服的球迷，上了車，現在可以一個人清靜一下了。張俊把頭靠在座椅靠背上，臉上搭個毛巾，閉上了眼睛。

    蘇菲想上去和張俊說說話，卻被楊攀拉住了：「別去打擾他。」他笑著擺擺手。

    當他射進第二個進球之前，就在他要起腳射門的時候，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身後袁剛下腳鏟了，自己在那一瞬間竟然不閃也不避，似乎還有點期待袁剛就這樣跺上自己的腳。可是，什麼都沒有，沒有身體接觸，沒有那鑽心的痛，自己的重心也沒有失去，身體也沒有倒。然後幾乎是本能的，他把球射了出去，球就進了。

    3：1.他的身邊全是歡呼聲，可自己卻一點也不感到高興，第一次會有這種感覺。

    戰勝自己的好友真的值得那麼高興嗎？張俊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了一點，以後再次面對這種情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球射進大門，會全力以赴得去爭取勝利。知識，在進球之後，在勝利以後，他不會慶祝，也不會感到很高興。有些事，自己必須做，哪怕自己的內心不願意。

    拿掉毛巾，睜開眼，看到了蘇菲關注的延伸，張俊一下子覺得輕鬆起來。

    「楊攀，劉鵬的話你聽到了嗎？」他拍拍前面的椅子靠背。

    「什麼？」

    「他讓我不要忘了說過的話。」

    「話？」

    「去拿個全國冠軍啊！」

    楊攀把頭扭了過來，看著張俊。

    「我第一次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張俊笑道，「去拿個全國冠軍。」

    楊攀先是一愣，然後馬上笑了起來：「我也沒有忘啊！」

    那個晚上，四個喝醉了的熱血青年的胡言亂語，去那個全國冠軍。不要食言啊！

    張俊。

    另外一邊。

    「好了，好了，不要哭喪著臉，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你本來就是欺負我！明知道結果還和我打賭！」

    「呵呵！願賭服輸！今天晚飯你請了！今天心情好，就多吃一點。」

    「你……」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陽光下的陰影
    如果你只聽見裡面傳出的讀書聲和嘻鬧聲，你會認為這只是一所普通的學校。但是那高高的圍牆和門口站崗的警衛，以及學校附近冷清的街道，都透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感覺，有人稱之為少管所，也有人叫它工讀學校，其實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陽光中學。

    這裡曾經是一間放置體育器械的小倉庫，現在它的門口貼著一張破破爛爛的紙，上面得字跡還可以勉強認清：陽光中學足球隊。屋裡很昏暗，所以大半天的都點著燈。很重的霉味充斥著房間。

    「喂喂！下一場就是曙光中學了。」

    「聽說那幫臭小子還是去年的大黑馬呢。」

    「我呸！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他們！」

    「喂，不過聽說他們的經理人倒是很漂亮啊！細皮嫩肉的……」此人話還沒有說完，一張凳子從門口飛了過來。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才堪堪避過這張足以致殘的凳子。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剛剛還站無站像，坐無坐像的隊員們全部畢恭畢敬的立正站好，齊聲喊道：「教練！」

    那個被稱為教練的男人陰沉著臉說：「我說過不許在活動室裡談論一切與足球無關的東西。剛才是哪個王八蛋放的屁？」

    剛才摔倒的那個人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答道：「是……是我，教……教練。」

    「繞著球場跑二十圈。」

    那人老老實實的去接受懲罰了。

    教練隨手拉來一張椅子，坐下，然後面無表情得將隊員們掃視了一遍，才開口說話：「下一場隊曙光，我想不用我介紹你們也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對手吧？我只想問一句：你們有信心贏嗎？」

    「有！」二十幾個人齊聲吼道，連天花板上的灰塵也被震落了不少。

    教練點點頭。

    「這一個星期，你們會接受比以前還要嚴格的訓練。你們最好有些心理準備。屠勇。」

    一個戴眼鏡，臉色蒼白的高個子男生站了起來。

    「帶他們去訓練，先跑十圈。」

    「下一場的對手是陽光中學。」梁柯說道。

    底下竊竊私語。

    「陽光中學，沒有聽說過啊。」

    「你有聽過這個名字嗎？」

    「沒有。不過名字倒是很好聽的。」

    ……

    梁柯咳嗽了一下，屋子裡馬上靜了下來。「陽光中學這個名字大家比較陌生，那麼工讀學校大家一定聽說過了。」梁柯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下可就炸了鍋了。

    「工讀學校？教練，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天哪！怎麼會是他們！」

    「哇！好慘啊！」

    ……

    張俊不太明白大家為什麼那麼激動：「工讀學校是什麼？」

    任煜地給他解釋：「社會裡有些不良少年，他們拉幫結伙，成為了警察很頭疼的勢力。這些人中那些學齡青年如果被警察抓住了，就會被送進工讀學校讀書。這個學校集中了幾乎同齡中間最壞的人，所以這個學校的管理也很嚴格，而且自有一套，軍事化管理和以暴制暴是其特色。」

    張俊在聽懂之餘問任煜地：「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任煜地沒有回答張俊的話，把臉扭到了一邊。

    梁柯再次出聲打斷了隊員們的議論：「光聽名字大家就應該知道這個學校足球隊的特點了吧？作風硬朗，動作粗野，犯規頻繁。他們踢球其實就是在藉機發洩。」梁柯的話說的不少人開始臉色發白，嘴唇發青。梁柯知道這種話說出來會有什麼影響，但是現在讓他們知道總比讓他們在場上見識到了心發慌、腿發軟的好。

    「凡是和他們比賽過的對手全部是負傷而歸，嚴重的甚至因傷住院。兩年前的一場預選賽，陽光中學和外院附中的比賽，場地在陽光中學的足球場。陽光中學的觀眾從比賽開始前就一直謾罵對手，場上隊員的小動作和粗野動作也使氣氛不斷緊張，後來，因為一個犯規，雙方大打出手。後來，陽光中學被禁賽一年，一年之內不准參加任何形式的比賽，他們的名字也就逐漸被淡忘了。今年禁賽期滿，他們的第一場比賽就用一貫的硬朗打法和粗野的犯規贏了下來。」

    後面的訓練，大家都顯得心事重重的，錯誤頻頻。對此梁柯只能報以苦笑，對於心理上的問題，是需要自己去克服的，別人幫不上什麼忙。能不能在比賽前克服這個問題，關係著曙光可以走多遠，也關係著這些孩子們的未來可以走多遠。他們必須克服，這就是他們成長的必經之路。

    看著興致不錯的張俊，楊攀實在不忍心潑他冷水，但為了張俊好，他決定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陽光的動作可是一粗野聞名的，看你這個樣子，你就不怕到時候被對手侵犯？」

    張俊頭也不回：「足球怎麼可能沒有犯規？」

    「他們的犯規不同尋常啊，很粗野，甚至是傷人的！」

    張俊轉過頭來，很認真的說：「我認為你們把他們想複雜了，他們再壞，但只要他們踢足球，就說明他們壞不到哪兒去。只要選擇了踢足球的人，就說明他們愛足球。愛足球的人怎麼可能去傷害足球呢？」

    楊攀說不出話了，張俊的說法是幼稚還是愚蠢呢？如果大家都像他那樣想，這世界上恐怕就沒有戰爭、暴力了，更不會有假球、黑少、足球流氓和球場暴力了。真是一個因為單純所以快樂的人啊！

    蘇菲也一反常態的話少，估計也是聽了老梁的話在擔心吧。

    哎！全世界只有那個傻瓜什麼都不懂，別人還要為他擔心……

    「小王八蛋！跑快點！慢的像蝸牛一樣，你踢什麼球？」

    「誰讓你停下的？繼續！還有八圈！不跑完不准停下來！」

    「動作再凶一點！這麼斯文踢什麼球！你是娘們嗎？動作再大點！拿出氣勢來！」

    「起來！別躺在地上跟狗似的！要睡滾回窩去睡！」

    教練的大吼就沒有停止過，他剛剛把腳印引在一個隊員的屁股上，有馬上把一個倒在地上的隊員踢了起來。在他那個瘋狗一般的吼叫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堅持下來。他就是那個看起來很斯文的高個子男孩，屠勇，位置中場，這支問題球隊的隊長。

    對於這個屠勇，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因為他的沉默寡言。但是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他進陽光學校之前的光輝歲月。他是個沉默的打架高手，下手狠，而且不要命，那種瘋狂的氣勢足以嚇倒不少人了。後來在一次打架事件中，他一個人立敵對方四個人，那四個人沒有跑掉，全趴在了地上，而他自己搖搖晃晃的走了沒多遠就一頭栽到了。醒來時在醫院，身邊又熟悉的媽媽和同樣熟悉的警察。後來他就被送到了這所學校裡，做了一個高中生。他的面無表情也是這個學校出了名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尤其是他在盯著你看的時候。

    屠勇的技術是這支球隊中間最好的，因此他一進球隊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隊長，一開始還有人反對，不過當有人發現那些反對的人沒幾天就莫名其妙的進了醫院後，再也沒有人敢提出什麼反對意見了。

    但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總是可以帶領這支球隊取得勝利就夠了。今年的第一場預選賽，就是屠勇包辦了隊中的兩粒入球，把球隊帶入了下一輪。

    「張俊，電話。李永樂打過來的。」媽媽在客廳裡叫著。

    張俊一邊答應著一邊起身去接電話。這小子，很少打電話過來的，現在打過來想幹什麼？

    「有什麼事？」張俊連自己家門都懶得報了，拿起電話就直奔主題。漫畫正看在關鍵的地方呢。

    「我看了對陣表，你們的對手是陽光中學，對吧？」

    「知道還問？」

    「那可是一個有名的暴力學校，你不會有事吧？」

    「為什麼每個人見我都這樣問？我不會有事的！」張俊滿不在乎的答道。

    「最好還是小心一點。有些球能不搶，就不要去搶了，能躲就躲……」

    「囉哩吧嗦的，你又不是我的媽，這麼囉嗦趕什麼？」張俊打斷了李永樂的話。

    「我是怕你受傷。」李永樂沒有一絲生氣的表現。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那麼輕易就受傷的，我今年的目標可是全國冠軍！」

    李永樂好像愣住了，有一會兒沒有說話，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喂！笑什麼？這個目標很好笑嗎？」

    那邊馬上沒有了笑聲：「不！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還有事，先掛了。」

    掛了電話，張俊還在想李永樂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放心？為什麼就可以放心了？放心什麼了？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一年級的屠勇卻身披10號球衣，戴隊長袖標，這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全國大賽地區預選賽，第三場，對手是外院附中，不是一支弱隊。

    觀眾的謾罵和隊員的粗野動作已經成了陽光的足球風格，這場比賽也不例外。這些都在精神上和肉體上給外院附中的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動作變形，心理急躁，然後就演變成嘴中的不乾不淨，手上的推推搡搡。

    屠勇在過掉一名後衛後，被對方報復性的踢倒在地。場上的局面馬上亂了起來，裁判和校警拚命才沒讓場面失控。

    屠勇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聲不響的走道倒剛才踢到他的那個人面前，當著所有人的面，面無表情的，一腳把對方踹翻！這下子就熱鬧了！場外的觀眾們可都是被憋了很久的暴力分子，他們歡叫著衝入了場內，雙方隊員也開始動手動腳了。場面混亂到群歐，裁判和校警已經控制不了局面了，最後在110的出面下，事情才平息，不過外院附中和陽光都被禁賽一年。這次事件在校方的刻意隱瞞下終於沒有在社會上造成多大的影響，但是陽光的足球隊差點因為這次事件被解散。直到一年前新來的這個教練接手球隊。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當初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只是陰著臉說：「你們只要叫我教練就行了，沒有必要知道其他的。」

    他那種絕對的權威和魔鬼一樣的訓練方法，讓那些以為球隊就是可以不受學校管束任意發洩暴力的地方，或者享受的地方的人開始受不了。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反抗他，不過在用暴力收拾了幾個鬧得最凶的人之後，他們都老實下來了。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最擅長的暴力都鬥不過這個教練。在這個學校，暴力就是一切，誰能打，誰就是老大。

    不過在技術所有人都反對教練的時候，唯獨屠勇沒有反對。別的人認為他本來就行事怪異，但是他自己知道是為什麼，新教練的那句：「足球，就是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不擇手段的爭取勝利。」很對他的胃口。因為在進來之前，他一直就是這樣做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否則他怎麼可能很快就成為了一群不良少年的老大呢？

    「不擇手段的追求勝利。」

    爸爸，你這個扔下我和媽媽，不負責任的走了的人。當初教我踢足球，就是想讓我明白這個道理嗎？

    在寂靜的深夜，屠勇的表情竟然是一臉的傷悲。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陰險的敵人
    比賽將在陽光中學進行。曙光的不少隊員聽到後，恐懼再加一層。和那個暴力球隊比賽本來就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這下子還要到他們的大本營去，簡直就是進了虎穴狼窩嘛！

    ※※※

    阿原有些吃驚的看著李永樂，這麼快就又見面了，連他都沒有想到。

    「幫我個忙。」李永樂說話永遠都是這樣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客氣。這也是阿原當初為什麼那麼喜歡他的原因之一——爽快！

    「說吧。」

    「星期六下午三點，陽光中學，曙光和陽光的比賽，你去幫我盯著個人。」

    「那所工讀學校？幹什麼？」

    「對方的隊長外號叫『屠夫』，是出了名的危險人物，我很擔心。我知道你在那所學校裡有人。」

    阿原想了想：「好吧。不過，只是一場比賽而已，又和你們不相關，你那麼關心幹什麼？」

    李永樂笑著搖搖頭：「不，這場比賽和我有很大的關係。我擔心的是個人。」

    「誰？」

    「曙光的11號，張俊。」

    「噢，明白了！你是怕他受傷是吧？」

    李永樂笑笑：「那小子，腦子裡少跟弦！」

    ※※※

    「哧——嚏！」

    「感冒了？」蘇菲關切的問。

    張俊揉揉鼻子：「沒有，多好的天，怎麼會感冒？」

    楊攀在一旁說：「八成是某個人在說他腦子裡少根弦了。」

    張俊回頭瞪了樣攀一眼。

    「不過，我真的很擔心。」蘇菲說，「明天的比賽肯定和往常的不一樣。」

    「蘇菲，你怎麼也憂心忡忡的？」

    楊攀插嘴道：「只有腦子裡少根弦的人才什麼都不擔心。」

    「楊攀，你……」

    以往只要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作為觀戰方的蘇菲總會在一邊看著兩個人笑。但今天，她的眉頭緊鎖著，真希望自己擔心的不要成為現實才好啊。

    ※※※

    當汽車駛進陽光中學的大門的時候，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整潔的校園，統一的制服，花草樹木把學校裝點得像花園。這與大家的想像相差的太遠了，就好像推門前以為外面是無邊的黑暗，推開後才發現鳥語花香像個極樂世界。

    「哇！這哪裡是工讀學校嘛？倒像個公園！」安柯口快，先叫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只有任煜地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靜靜的看著窗外。

    但當他們看見足球場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番驚訝了。

    「哇！這哪裡是足球場！」

    「好破爛！」

    「在這種地方真的可以踢球嗎？搞不好會崴了腳啊！」

    「凶殘的對手，危險的觀眾，糟糕的場地……」

    楊攀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場地確是太爛了。坑坑窪窪的場地上到處是小石子，摔上去可不輕。再加上對方的粗野踢法，大家能否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打贏這場比賽都叫人擔心。尤其是張俊，上一場的精彩表現是他肯定會成為對方的重點防守對象。在這裡，真的對曙光不利啊！

    他扭頭看身邊的張俊，卻見他正在若無其事的東張西望呢，似乎對這個學校很感興趣。反應遲鈍的傢伙，真的希望他不要在比賽中受太大的傷才好啊！

    ※※※

    梁柯想盡量給隊員們一個輕鬆的感覺，但是隊員們還是有些緊張。大多數人都在一遍一遍的檢查他們的護腿板有沒有戴歪，會不會掉下來。

    其實要不是陽光粗野的足球風格，這場比賽本身是沒有多大懸念的。陽光裡面唯一出眾的就是他們的隊長10號，中場屠勇。技術全面，意識出眾，進攻和防守都很出色。但是畢竟孤掌難鳴，他的隊友都是三流水平的。希望到時候他不要給脆弱的曙光帶來什麼麻煩。梁柯所指的麻煩不是技術上的，而是其他方面的，屠勇的技術確實很不錯，但是同樣出色的還有他的小動作和犯規，他的小動作隱蔽度極高，犯規又總是在打規則的擦邊球，讓裁判找不到他的把柄，奈何他不得啊！

    ※※※

    其實陽光最有特色的應該算是足球場的看臺了，兩年前出了那起打架事件後，學校給足球場的看臺前面全部安裝了高大的鐵絲網，鐵絲網把看臺和球場隔離開來，避免了那些不安分的觀眾向場內拋擲雜物，以及因「一時激動」衝入場內，造成嚴重的後果。

    這情景倒有些像南美的聯賽裡面的樣子。看來陽光的足球暴力果然不是傳聞。

    現在，儘管有鐵絲網相隔，楊攀仍然可以感覺到那些觀眾們不懷好意的眼神與舉止。髒話和呵斥充斥著每個人的耳朵，更有甚者，還打出了「歡迎來到地獄！」的橫幅。所有這些，都給曙光的隊員們增加了巨大的壓力，甚至連楊攀都感到了一絲不自然。

    ※※※

    阿原和幾個小弟很在人群中，坐在看臺的後面，他看著此情此景，禁不住想笑。

    陽光中學作為一個工讀學校，在管理方面非常嚴格，以暴制暴的做法使得學生在大規模的校警面前服服帖帖的。但是這種服貼的態度是強行壓制自己本身的暴力衝動的產物。他們需要一個發洩的地方，長久壓抑對自身可不好，所以足球理所當然的擔當起這個重任了。他們不懂足球，但是足球確實是他們發洩的好工具，看來今天曙光是凶多吉少了。

    ※※※

    裁判把雙方隊長叫到一起挑邊。楊攀在和對方隊長握手的時候，儘管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但楊攀感到了一股寒意向自己襲來，特別是那雙眼睛，好黑，黑得沒有一絲亮光，就像一個陽光永遠都照射不到的角落一樣。只是盯著你，都可以讓你結冰了。

    楊攀連忙避開了他的眼睛。

    「字還是面？」

    「字！」

    「面。」

    硬幣被拋向空中，不斷的翻滾，再落下。

    曙光隊獲得了發球權，而陽光擁有了挑邊權。楊攀慶幸自己的運氣，一開始就可以把球控制在自己的腳下，展開拿手的進攻，說不定可以占的上風。但他無意中再次瞟見面無表情的對方隊長後，渾身竟打了個冷戰。

    ※※※

    張俊看著看臺上非常不友好的觀眾們皺起了眉頭，看見楊攀走了過來，他心中有了主意。

    「楊攀，你不認為這些觀眾很討厭嗎？」

    楊攀看看鐵絲網後面張牙舞爪的陽光球迷們，點了點頭。

    「我想，如果不滅滅他們的威風，這場比賽很難打的。」

    楊攀看著他。

    「一上來，就給他們點厲害瞧瞧吧！」張俊趴在楊攀耳邊「如此如此」一番。

    裁判示意雙方隊員站好，準備開球。

    ※※※

    張俊和楊攀站在球前，就等裁判的一聲哨響了。

    15：00，準時開球。

    「嘟——」

    張俊把球輕輕磕到陽光的半場，楊攀緊跟著衝了上來，掄起右腿！這姿勢……

    「中場射門！」陳華鋒情不自禁的叫到。

    沒錯。楊攀的右腳狠狠的抽上了足球，足球劃了一道小弧線，呼嘯著衝向球門！

    連梁柯都被楊攀的這一招驚住了，他想的是一開始應該利用控球權在我們手上的機會，多組織進攻，保持壓力，使對方不敢反撲。沒想到楊攀一開場就來了一腳驚世駭俗的射門。

    陽光的門將眼看著那個小黑點飛快的變成一隻足球，本能讓他撲了過去。

    足球本身在不停的旋轉著，摩擦著空氣，尖叫著從門將手邊飛過，從……門柱外側飛過。

    出界！

    楊攀抱著頭，顯得很懊惱。這個球距離球門也就是一個門柱的寬度，力量、角度、速度，還有突然性都很棒，沒有進確實太可惜了。

    陽光的教練不驚反笑：「似乎會是一場很有意思的比賽啊……」

    ※※※

    陽光隊開球門球。門將大腳將球踢向中場，屠勇躍起來，用胸部把球停了下來。然後帶球向前，王寧衝了上去防守。

    屠勇把球換到左腳，用右邊身體靠住王寧。183cm的王寧竟然在180cm的屠勇面前佔不到一絲便宜。屠勇只是用身體靠住他，他就動彈不得，別說伸腳去搶球了。

    李浩也上來幫忙，他是個很壯的球員，身高只有180cm，體重卻有99kg。他的加入頓時讓屠勇感到了吃力。屠勇一個急停轉身，巧妙的從兩個人的包圍圈中脫困。

    但當他從王李二人的包圍中衝出來的時候，卻冷不丁被卡卡撞上了，卡卡趁他轉身的時候，伸腳將球截了下來。

    大驚之下，屠勇追了上去。屠勇在利用合理衝撞的規則不停的撞擊著帶球的卡卡，但是身高186cm的卡卡哪是那麼容易就失去平衡的？陽光的兩名隊員跑了上來，企圖包圍卡卡。但是就在這時，卡卡突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球自然落在了屠勇腳下。

    對於卡卡的倒地，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值得懷疑。但是，很湊巧的，主裁和邊裁的視線剛好被準備包圍卡卡的兩名陽光隊員給擋住了，對於剛剛所發生的都沒有看見。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裁判是不敢鳴哨的，尤其是這場陽光中學參加的比賽，稍有差錯可能就會引起場外的那些觀眾們的不滿，裁判們實在是不想重複兩年前的一幕了。

    比賽繼續。

    「這球明明是犯規嘛！」楊攀叫道，裁判也向他看過來。張俊連忙拉住了楊攀。

    「你幹什麼？」楊攀不領情，反問張俊：「你沒看見剛剛那個10號是用手肘把卡卡擊倒的嗎？」

    張俊還沒有答話，卡卡已經站了起來，他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脖子——剛剛屠勇的手肘就擊在這裡。卡卡沖楊攀擺擺手：「沒什麼，不要因為這點小事破壞了比賽情緒。」

    「小事？這可是肘擊！是嚴重犯規！」

    張俊拉拉激動的楊攀：「裁判沒有看見，那就是小動作。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可是……」

    「比賽吧！」張俊笑笑，拍拍楊攀的肩膀走了。

    ※※※

    「看似無意的跑位，實則是擋住了裁判的視線，恰到好處的小動作，不輕不重，正好讓對手失去平衡，但也不至於受傷離場……陽光越來越懂得鑽裁判和規則的空子了。從明目張膽的粗野犯規到隱蔽的小動作，使該說他們更聰明了，還是更危險了呢？」陳華鋒自言自語道。

    身邊是正在認真觀看並記錄比賽的實習記者小張。自從上給星期打過那個賭後，小張和陳華鋒一同外出報道比賽的時候，老實多了。他可不想再輸一次了，上次看著身材瘦瘦的陳華鋒，胃口卻大的出奇，把他嚇得再也不敢頂撞這位「前輩」了。

    ※※※

    卡卡的傷不礙事，現在也沒有什麼問題。梁柯的心也就放了下去。陽光的粗野是聞名的，當沒想到現在又搞起陰險的了，這簡直叫隊員們防不勝防，而且現在這樣子，裁判也指望不上了。

    看來，這次不是一般的挑戰啊！

    ※※※

    陽光進攻。

    安柯不停的喊著，指揮著後衛們防守。後防線在他的指揮下井井有條，硬是沒有給陽光攻進禁區的機會，陽光也只能在外面放放炮。

    對於禁區外的射門，除了楊攀的「禽獸射門」和李永樂的「曲垂球射門」外，安柯不懼怕任何人。因此陽光的射門，除了打飛機的，射在門框以內的全部讓安柯沒收。

    梁柯滿意的點點頭，安柯的穩定發揮是曙光後防穩定的前提和關鍵。他豐富的經驗可以指揮年輕的後衛們少犯錯，更好的完成各自的防守任務，他的吶喊也使得後衛們在防守時更加的冷靜和自信。也許，哪天他們的身後沒有了熟悉的吼聲，自己都會提不起精神來啊！

    「小方！不要輕易出腳！」

    「謝巍！卡住位，不要讓對方進來！」

    「陳波，不要管球，球過人不過！」

    ……

    這樣的喊聲從比賽開始就沒有停過，安柯旺盛的鬥志感染著每一個人。

    ※※※

    卡卡控制著球，見有人逼上來，巧妙的把球傳給任煜地。任煜地突破，但是被對方絆倒，當然又是在裁判看不見的盲角。

    楊攀又想上前找裁判理論，但是被張俊拉住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失，陽光的進攻在曙光的後衛們和安柯的面前無機可乘，而曙光的進攻卻因為陽光的小動作毫無成效。卡卡被對手侵犯了三次，任煜地兩次，楊攀一次，張俊受到最多的「照顧」——五次。其中有四次是屠勇給的。

    張俊的手掌已經磨爛了，火辣辣的疼。但是他的眼睛裡卻看不出「退縮」二字。「去那個全國冠軍吧！把我和猿猴的份也捎上！」劉鵬的話好像是在昨天說的一樣。身上有那麼多人的期待，能退嗎？以前自己退的太多，也逃的太多了，現在他絕不允許自己再退再逃了，決不！

    張俊接到楊攀在倒地的時候傳過來的球，向陽光的球門帶去。他的身邊，屠勇又逼了上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進球
    「足球就是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不擇手段的追求勝利。」這是那個教練剛剛上任時對全體隊員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聽到後，心猛地一跳。這句話好像就是對他說的一樣。

    勝者為王，敗者寇。要想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下去，而且還要活得比別人好，就要不斷的追求成功，而且要為此不擇手段，否則自己永遠只能被別人才在腳下。這是他在幾年的打拼生活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他稱之為真理。

    屠勇看準時機，用膝蓋在張俊的大腿上頂了一下。張俊栽倒在地，而他自己則馬上高舉雙手，示意自己的無辜。裁判在一次被「巧合」的擋住了關鍵時刻的視線，比賽繼續。

    張俊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速度快得讓屠勇吃驚：摔了六次了，他不會覺得痛嗎？為什麼不多在地上躺一會兒？這樣還可以減輕一下身體的痛苦，為什麼？

    楊攀又想上去和裁判「探討探討」，但是他看見了張俊衝他打的手勢「不要去」。

    上半場就在曙光隊員不斷的摔倒和陽光的無力進攻中結束了。

    阿原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無聊的比賽！那個11號遲早會被對方的10號給廢了的。『屠夫』果然名不虛傳啊！」

    ※※※

    客隊休息室。

    楊攀一進休息室，就一腳把腳邊的紙箱踢飛了起來。「媽的！那小子是故意的！

    他故意這麼做，真卑鄙！媽的！裁判還對他毫無辦法！」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他。

    「沒用的。」張俊說話了，「他們確實很聰明，連裁判和規則都可以利用……

    絲！」

    蘇非正在給他清理腿上的傷口，就是剛才被屠勇頂到摔傷的。

    「張俊說的對。」開口的是卡卡，「裁判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刻被擋住視線。而且有些犯規也是鑽了規則的空子。我想他們的教練不簡單。你現在就是鬧翻天也沒有用的。」

    「可是你看看大家身上的傷？張俊、任煜地，還有你自己，哪個不是傷痕纍纍的？下半場，如果他們在進攻中也這樣玩陰的，我們失球是遲早的事！」楊攀高聲說道。

    客隊休息室的爭論還沒有結束，但主隊休息室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總是陰沉著臉的教練也難得的有了一些笑容。

    「你們幹得不錯！」

    大家都知道能從這個狂暴苛刻的教練嘴中說出「不錯」兩個字，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你們要記住，你們是什麼樣的人。在這個學校中，你們可以盡情的發洩，而不會受到學校的懲罰。僅在這一點上，你們就可以讓外面的那些人羨慕不已了。我不會管你們每場比賽會讓對方幾個人去醫院，也不管你們的名聲怎麼樣，但是你們要給我贏球，當然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明顯了。這場比賽很難打，但是你們一定要贏，如果你們還想繼續擁有這種特權的話。屠勇。」

    屠勇抬起頭。

    「下半場，你繼續負責那個11號，他是個危險人物，一定要把他整垮。」

    屠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

    走出休息室的時候，楊攀的臉色很難看，他現在憋了一肚子的火，卻無處發洩。

    只要看到對方的那些痞子隊員，他就無名火起。

    蘇菲緊皺著眉頭坐在梁柯身邊。

    「你在擔心張俊吧？」

    梁柯突然問了一句，讓蘇非慌張了起來：「沒有，沒……沒有……」

    梁柯看看臉已經紅了的蘇菲，意味深長的笑笑，然後說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一點要相信張俊，無論什麼時候，相信他。」

    ※※※

    下半場由陽光開球而開始。梁柯曾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去找了比賽監督交涉有關陽光的做法，但是從下半場的比賽來看，他的交涉沒有起到作用。陽光果然如楊攀所料，在進攻中也小動作不斷，而且越來越頻繁。曙光的後衛們似乎有些恐慌，只有陳波還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在和對方周旋，安柯再次成為場上的焦點，他的奮力撲救力保城門不失。

    但這種情況長久下去，必將導致失球，曙光的後衛們在承受著身體上的損傷的同時，心裡的壓力也在一步步的加深。

    梁柯站了起來，既然比賽監督沒有什麼用，那麼就自己來解決吧。他走到場邊，沖場上大聲喊了起來：「楊攀！不要回防的太靠後了！那樣沒法進攻了！卡卡！主動回撤接球，不要讓中前場脫節了！任煜地，不要只顧低頭帶球！看人，傳球！張俊，頂到最前面去！不准回來！」

    很難得的看到梁柯現場指揮，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教書育人的體育老師呢（作者：……汗！）。也許是他手下的那些隊員們的技術與意識都不錯，所以一直也就不要他這個教練費什麼心了吧。他只要在平時訓練和發掘新人上下點功夫，到時候在比賽中就是功到自然成了（讀者：你的自圓其說的本領倒是不差。作者：……）。

    被梁柯在場邊吼了幾句後，曙光的進攻有所起色。前場的四個人開始了他們拿手的表演，個人技術與小團體的默契相結合，有些配合甚至可以說的上是令人眼花繚亂。但是不管怎麼樣，球總是要傳到張俊這個最佳射手的腳下的，而屠勇則看準了這一點，死死盯著張俊，只要他一接球，屠勇就貼上去。然後就是陰招，進攻終結。

    卡卡再次擺脫了對手，直傳！

    張俊接到球，屠勇又迅速的逼了上來，張俊連忙起腳射門，但是這腳射門在屠勇的干擾下打歪了。但是那腳擦著門柱的射門還是讓陽光的守門員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屠勇的干擾，自己真的沒有把握把球撲住，射門的角度和力量都恰到好處，真不愧是現在洛陽高中裡面最優秀的前鋒。

    ※※※

    正在守門員驚魂未定之時，張俊再次接到了人煜地傳來的球。他順勢一帶，向禁區衝來。屠勇馬上如影子一樣附了上來，在張俊到了弧頂地帶的時候，屠勇把他放倒了。

    「嘟！」裁判的哨音終於響了起來。

    任意球。同時，裁判向屠勇出示了黃牌。

    「黃牌？為什麼是黃牌？」蘇菲氣憤地叫到，「這明明是傷人動作，給紅牌都不過份！」

    「不，蘇菲。」梁柯搖搖頭，「他那個並不是背後鏟人，而是在側方鏟的，只是差了一點，可結果就不一樣了。裁判這回看得很準，判罰沒有問題。只能說他們真的很能鑽規則的空子……」

    ※※※

    張俊很快就又站了起來，他的舉動讓屠勇揚了揚眉毛——很罕見的表情變化。

    卡卡主罰這個任意球。他助跑了幾步，然後用左腳外腳背抽，足球劃了一個外旋，繞過人牆，向左門柱方向飛去。

    守門員對這腳弧度大，角度刁，速度快的任意球毫無反應。在這麼近的距離，通常都會選擇打那種追求角度的球八，但是卡卡確實出人意料的大力抽射。而且還是角度、速度、力度俱佳的球，真不愧是足球王國巴西出來的。

    眼看著球就要進門了，但是卻被門柱擋出了底線。

    太可惜了！

    這個球讓人想起了1982年世界盃上巴西與阿根廷的比賽中，巴西隊員11號埃德的那個香蕉球，同樣的任意球，同樣的左腳外腳背，同樣的繞過了人牆，那個球擊中了橫樑，後來被跟上的濟科補進。那個香蕉球成了世界盃歷史上的一個經典之一。也許卡卡的這腳任意球就是從他的前輩埃德那裡學來的也不一定啊。

    ※※※

    張俊再次倒地，倒地後的他在地上翻了五個滾，這樣看起來很誇張，但是確實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

    這次是在奔跑中，被屠勇從後面踢中了腳後跟，失去平衡倒地的。

    楊攀再也忍不住了，他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屠勇的領子，吼道：「你他媽是故意的！這根本不是在踢球！」

    楊攀的舉動立刻讓場上局勢緊張起來，陽光的隊員們也罵罵咧咧的衝了上來，一副要幹架的架勢。場外的觀眾也高聲叫罵著，聲援著場內的陽光隊員們。阿原和他的手下也站了起來。

    這時候，張俊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住了揚攀：「別衝動！我沒事。」

    裁判衝了過來，將兩個人強行分開，然後二話不說，給了揚攀一張黃牌！

    楊攀驚訝得看著那張黃牌，還向上去和裁判理論。但是卻被張俊死死地抱住，一步也動不了。他地一次發現張俊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楊攀！冷靜點！你想被罰下去嗎？你是隊長，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衝動！」張俊大聲喊著，幾乎所有在場上的人都聽得見。

    「可是……」

    「當對手侵犯了你，報復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把球踢進他們的球門。你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張俊感到楊攀的身體不再僵硬，才鬆開手。

    他拍拍楊攀的肩膀：「進球。進球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我進個球讓你看看。」

    屠勇驚訝得看著若無其事地張俊。

    為什麼？為什麼他還可以站起來？明明渾身都是傷了，為什麼還說著要進一個球？

    張俊走到屠勇面前，對他笑道：「肘擊、膝蓋、鏟任、踢任、推人，我都嘗過啦。沒有別的招數了吧？沒有的話，可就該我了！」

    然後他轉身走向卡卡：「把球傳給我。我要讓外面那些蒼蠅閉嘴！」

    卡卡看見張俊的表情嚇了一跳，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恐怖的表情。

    ※※※

    比賽由陽光發界外球繼續。

    屠勇帶球，他好像有些精神恍惚，連迎面衝來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楊攀一腳凶狠的鏟截，將球截了下來，屠勇由於慣性栽倒在地，裁判沒有鳴哨，比賽繼續。

    楊攀爬起來，將球傳給張俊。

    張俊接球轉身，躲過了對方後衛的腿，殺入禁區，然後又是一個急停，避開了對方的手肘。接著射門！

    不是大力抽射，而是搓了一個弧線球，足球正好繞過守門員的手指尖，飛入球門遠腳。

    球進了！

    一般人在被侵犯過後，有這樣的機會，一定會選擇大力抽射來發洩內心的憤怒和鬱悶吧，但是張俊偏偏選擇了巧射，多麼冷靜的前鋒！

    張俊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慶祝動作，就被瘋狂的隊友們團團圍住了。

    ※※※

    屠勇看著球門裡的足球發呆。

    「阿勇！這叫足球，很好玩的！要來玩嗎？」

    很久很久以前了，天空是模糊的，景色是模糊的，就連對面的那個人也是模糊的，唯有這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爸……爸……」小屠勇跌跌撞撞的向那個男子走去。男子把足球踢了過來，正好吧小屠勇撞倒在地，摔疼的小屠勇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你看你，孩子那麼小，讓他踢什麼球啊？摔壞了看你怎麼辦？」一個女聲埋怨著男子。

    「嘿嘿！」男子不好意思的笑道：「足球要從娃娃抓起嘛！」

    兩人正說著，小屠勇卻停止了哭泣，抱起足球自己玩了起來。

    男子大喜道：「媳婦兒！咱孩子有戲啊！以後一準是個大球星！」

    「做你的白日夢吧！」女子雖然是在埋怨，臉上卻帶著笑容。

    ……

    「阿勇！踢球！」

    小屠勇搖搖晃晃的走到球前，用盡全身力氣踢了一腳，足球卻只滾出去兩米。

    ……

    「阿勇，來踢球吧？」

    「不！我要吃飯！」小屠勇撅著嘴，搖搖頭。

    「爸來帶球，你來搶。如果你可以搶到爸的球，爸就帶你去吃漿麵條！」

    小屠勇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

    「贏了！」小屠勇興奮的跳了起來，這麼久了，他終於成功的從爸爸的腳下搶到了球。

    「啊！這麼晚了，買漿麵條的一定關門了。遲不成了，回家吃媽媽做的撈麵條吧！」

    小屠勇的眼中有淚花：「爸爸騙我！」

    「嘿嘿！爸沒有騙你啊！以後要是想吃漿麵條的話，你的動作就要快一點啊！一定要在人家下班以前搶到爸的球啊！」

    ……

    什麼都是模糊的，唯有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自己以前竟然為了一碗漿麵條，就老老實實的跟著爸爸一起踢球，被騙了還很高興的踢球，自己真傻……

    爸爸！為什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走了？丟下我和媽媽，為什麼？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過去不代表將來
    當屠勇興沖沖的從學校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去看見媽媽無力的坐在桌子旁邊，她手邊是一份報紙。

    屠勇感到氣氛的不對勁，他衝上去抓起報紙。

    《客車翻入山溝司乘無一生還》

    本報訊：昨日下午，一輛從嵩縣開往洛陽的客車由於雨天路滑，在山路拐彎處不慎墜入山崖，車上乘客及司務人員無一生還……

    屠勇只是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了一樣，報紙無聲無息的從他手中滑落——爸爸就是那輛客車的司機……

    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爸爸在出這趟車之前答應了要給他帶生日禮物的，難道這就是禮物嗎？

    第二天公司裡的領導來說了幾句毫無意義的安慰話，扔下一些撫恤金就走了，媽媽只是默默的招待。他們那些領導，爸爸為了公司出了那麼大的力，分房子沒有爸爸的份，漲工資也沒有，現在人都不在了，才來假惺惺的說幾句官腔十足的安慰話！有什麼用？

    失去了爸爸的家就失去了主心骨，媽媽是個要強的人，但是她單位的效益卻一年不如一年。終於，媽媽成了第一批下崗的工人。全家的生活費就靠政府一個月200塊錢的補助和媽媽四處打零工賺的錢。生活再艱辛，媽媽都可以默默承受，但是屠勇的變化令她心碎。自從爸爸死了以後，屠勇就很少說話了，對誰都冷若冰霜。

    為什麼他們會用那種眼神看我？就因為我失去了父親嗎？

    媽的！不就是曠課、遲到、打架、抽煙、喝酒嗎？老子幹什麼，你們憑什麼管老子！

    你們以為你們人多就了不起嗎？媽的！老子一樣幹！

    「啊呀！這小子不要命啊！這樣打，會被他打死的！快跑！」

    ……

    屠勇抬起沾滿不知是誰的鮮血的臉，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握緊了手中的鐵管子。「你就是屠勇大哥嗎？我們以後就跟著你混了！大哥！」

    成了一個幫派老大的屠勇，依靠他的心狠手辣和辦事不擇手段，使他很快出名，心狠手辣地屠勇被人稱為「屠夫」。

    在多次勸告不聽後，無奈而傷透心的媽媽只好把他送進了工讀學校——陽光中學。

    每個月媽媽都會來看望他，給他送來生活費。自己很坦然的收下，卻連一句問候媽媽的話都沒有。每次看著媽媽佝僂的背影，自己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媽媽的白髮又多了，背又駝了，容顏又老了？媽媽才四十歲不到啊！

    自己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

    ※※※

    比賽重新開始，球仍然傳到了屠勇的腳下。

    楊攀衝上去想斷球。但出乎他的意料，一直沒有動作的屠勇猛的一扣，扣過了沖的太猛的楊攀。然後自己帶球突破！

    這一下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上班場和下半場的前半段時間屠勇都在遵守著教練的指示，重點防守張俊，沒有投入太多精力去進攻。但現在他全力投入進攻的時候，同樣令人不可小視。那盤帶、那突破、那分球，每一樣都在顯示著他作為一個優秀中場球員的素質，只可惜他的隊友太差，總是浪費他的妙傳。

    儘管知道這小子小動作多，王寧還是勇敢的貼了上去。

    沒有小動作，也沒有鑽規則的空子，更沒有惡意犯規，屠勇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也有這麼高超的技巧。面對王寧的貼身防守，屠勇背對著他護住球，然後向左虛晃了一下，通過緊貼著的背部，他感覺到對方的重心向左移了，於是他迅速的向右轉身，腳把球一帶，擺脫！

    王寧被晃了還一臉驚訝的表情，他實在不相信對方就這樣把自己擺脫了。一開始還防著他的「黑手」呢，沒想到這次擺脫是這麼的乾淨利落。

    趁著曙光後防還在為屠勇的這次精妙過人發呆時，他已經帶球殺入禁區了。既然隊友不行，那就自己來！

    來不及叫後衛回防，安柯一個人衝向了屠勇。

    「想進球？先過我……」

    安柯的自我誇耀還沒有說完，屠勇以一腳巧妙的挑射封住了他的嘴。

    球從安柯的頭頂上越過，以一個非常優美的姿勢落向空門。

    在一片歡呼聲中，一個人影衝了上來，在球落下的時候，一腳凌空抽射，把足球抽回了中場。

    是林小方！當他看見屠勇突進禁區，而安柯也棄門出擊的時候，他沒有向屠勇撲去，而是聰明的向球門跑去，進行補防。這是個明智的選擇，這個吊射就被他侯個正著。

    ※※※

    又是屠勇防守張俊，這個貼身防守和剛才的那個擺脫過人一樣乾淨，手部動作是一定有的，但那是正常的。

    張俊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厲害的貼身防守了，汗水和喘息讓他興奮起來。轉身、拉球、扣球、虛晃。

    屠勇始終貼著他，不需要看，張俊只要用身體，就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嚴密防守無處不在。

    「看樣子，張俊似乎是沒有辦法突破了。」這是本場比賽小張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不。」陳華鋒搖搖頭，「他才剛剛熱身完畢啊！」

    好像是回答陳華鋒的話一樣，張俊的動作頻率加快了，足球在兩腳間磕來磕去，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屠勇發現球沒了！

    就在他驚訝的時候，張俊加速，一低身從屠勇的身邊衝了過去。原來剛剛，張俊把球用左右腳磕來磕去，使屠勇形成了一種視覺上的習慣，然後張俊突然把球從屠勇兩腿之間磕了過去，這個突然的變化，讓屠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張俊也就趁著這個時候加速衝了過去。

    屠勇被突破！

    甩開了纏人的屠勇，張俊帶球向前衝。但是這個場地實在是太糟糕了，足球在上面蹦蹦跳跳的，運動根本不規則。如果不是張俊技術嫻熟，足球早被人搶走了。但是禁區是個很小的地方，稍微一丁點的失誤都失去對球的控制。張俊很聰明的把後衛都吸引過來後，突然回傳禁區外。

    楊攀衝了上來，掄起右腳，射門！

    足球在驚呼聲中飛向球門，對方的門將連動都沒有動，球從他的臉旁飛進了球門。

    球進了！2：0！

    進球後的楊攀衝著場外的觀眾伸出了食指，然後他把食指放到了嘴邊。

    「閉嘴！」

    看臺上果然安靜了很多，倒不是那些人多聽楊攀的話。他們都是被楊攀剛剛那腳勢大力沉的射門嚇到的，在他們眼裡，時速高達180km的射門就是一道白光。

    ※※※

    楊攀這一球不僅讓陽光的觀眾們閉了嘴，更擊碎了陽光隊員們的鬥志。比賽不是打架，不可以亂來的。想搞對方都只能鑽規則的空子，一不小心就會被罰下去。但楊攀這腳「殺人射門」不一樣，如果在很近的地方被打中的話，非死既傷啊。況且自己被打了也是白挨了，裁判不可能因為這就給楊攀牌子的。於是權衡了生命與勝利的重要性後，大多數隊員都選擇了後者。

    看著楊攀的表情，傻瓜都知道他現在憋了一肚子火，誰要是還去招惹他，簡直就是自找苦吃。

    但有一個人是個例外。

    楊攀在右邊路拿球，正準備加速，球卻被鏟出了邊線，鏟球的正是屠勇。

    這個球是個乾淨利落的鏟斷，楊攀也無話可說。

    界外球擲出，卻被屠勇出人意料的搶斷了。楊攀被搞了個措手不及，他正準備轉身回追，卻發現有一個人影高速追了上去，是張俊！

    張俊貼上了屠勇。從身高上來說，張俊佔了下風，但是張俊把重心放得很低，屠勇也佔不到什麼便宜。經過一番努力，張俊終於繞到屠勇的前面，阻止了屠勇繼續前進。

    兩個人在中場激烈的爭奪著。

    屠勇清楚拖下去對自己不利，很快就會陷入對方的包圍圈的。他決定強行突破。正在這時，一直在拚命搶球的張俊突然一個踉蹌，向右歪去，左邊空了！

    屠勇不假思索的向左邊突去，但是，球卻被一支腳擋了下來。

    屠勇驚訝得看著張俊，他不相信自己的球會被對方攔下來。

    張俊把球傳給王寧後，沖屠勇笑笑：「我就是前鋒，對於進攻者的心理最清楚。嗬嗬！對不起，你上當了！」

    屠勇傻傻的看著張俊跑遠的背影，竟然忘了回防。

    ※※※

    卡卡穩穩的控著球，同時不停的觀察場上局勢。他在尋找著最佳的傳球機會，傳球誰都會。但是一般的傳球，或只是把球踢到隊友那裡，不考慮隊友能不能接到，接到後能不能馬上形成有利的局面，是不負責任的傳球。這種球，卡卡是傳不出腳的。

    卡卡在帶球中突然用腳尖一挑，球迅速越過後衛，落到任煜地的腳下。任煜地將球一趟，殺進禁區！

    中衛上來防守他，他身體向右虛晃一下，卻將球拉到了左邊，閃過了這名後衛，任煜地射門！

    陽光的門將奮力一撲，球打在門柱上又彈回門前。

    張俊就像一頭嗅覺靈敏獵犬一樣第一時間衝向足球。但是他身邊的屠勇顯然不打算放過他，拚命壓制著張俊。眼看足球就要飛過去了，張俊利用他恐怖的爆發力掙脫了屠勇的防守，迎著球，魚躍沖頂！

    屠勇的反應也很快，馬上伸出左腳向球蹬去！但是，蹬上球的同時也必將會蹬上張俊的臉！

    張俊也意識到了危險，但他顯然沒有放棄這個球的意思。

    「阿勇！這叫足球，很好玩的！要來玩嗎？」

    好懷念的聲音……

    在一片驚呼聲中，足球飛進了陽光的球門。

    楊攀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歡慶進球，而是確認張俊有沒有受傷。當他看見張俊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叫著向他跑來的時候，他才鬆了一口氣。如果屠勇剛才那一腳結結實實的蹬上去的話，現在的張俊恐怕早已是鮮血直流，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從地上跳來的。不過，為什麼剛剛屠勇那一腳沒有蹬上去呢？從比賽開始後他的表現來看，這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啊。不過楊攀每空去深究了，因為張俊已經跳到他身上了。

    「屠夫也有刀鈍的時候嗎？」阿原在看臺上笑道。

    3：0！

    曙光領先！

    ※※※

    張俊的這個球等於宣判了陽光的死刑，陽光已經無心戀戰了，就連他們的教練也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坐在教練席上。

    當裁判吹響終場哨時，除了蘇菲的叫聲惹人注意外，曙光自己的隊員都表現得很冷靜，沒有欣喜若狂的表情，儘管他們贏下來的是一場硬仗。但如果以為曙光的隊員們都成熟了，榮辱不驚了，則大錯特錯了。他們之所以不敢盡情歡呼，是顧及鐵絲網後面的幾百個「不良少年」。在人家地盤上贏了球還大肆慶祝，一定是活的不耐煩了。1958年巴西隊在瑞典世界盃決賽上擊敗了東道主瑞典隊奪冠後，還要扯著一面瑞典國旗來為自己「保駕護航」。曙光不是巴西，他們連扯著陽光校服來「祛邪退鬼」的資格都沒有，因此內心再高興，也還要拚命做出一副「贏了你們我們也不願意，一不小心就贏了，實在對不起」的表情。

    比賽結束後，大部分隊員都避著陽光的球員走，生怕一不小心被對方找上茬。只有張俊是個例外，他主動找上了屠勇。

    「你真的很厲害！」張俊脫下自己的球衣，遞向屠勇。

    看著一臉驚訝的屠勇，張俊有些極了，對友還在等著他呢。「交換隊服，你不懂嗎？快點脫啊！還傻站著幹什麼？」

    見屠勇還是沒有反應，張俊竟然親手扒去了他的隊服。

    看著跑遠的張俊，被風吹的打了個哆嗦的屠勇才反應過來：「有他這麼交換隊服的嗎？」

    想著，屠勇臉上竟然露出了千年難得一見的微笑。

    「哇！勇哥竟然笑了！」

    一片驚呼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全新張俊
    星期天的天氣不錯，很多人都不願意浪費這大好的天氣，與是上街的人特別多，尤其是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滿大街都是。他們或是親熱的摟在一起，或是旁若無人的咬著耳朵。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說愛情是屬於黑夜的東西，戀人們就像歐洲中世紀的吸血一族一樣，怕見光。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光天化日下處處可見摟在一起慼慼我我的紅男綠女們。讓人感歎愛情的力量是多麼的偉大，可以讓人們忘了毒辣的太陽，傷人的紫外線，還有汽車尾氣，吵雜的噪音……渾然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但是，有一個人是個例外。

    「真搞不懂女孩子為什麼這麼喜歡逛街！」張俊哭喪著臉。他又被蘇菲從舒適的床上拉了起來，他本來打算一覺睡到吃午飯的計劃也泡湯了。「喂！我說，我的腿上可有傷啊，像這樣走來走去的，傷勢加重怎麼辦？」

    蘇菲笑著說：「嘻嘻！都是皮外傷，你就不要裝了！」

    張俊歎了口氣，蘇菲的笑容已經在隊內達成了共識：有的時候象天使一樣聖潔魅力，有的時候卻像魔鬼一樣令人不寒而慄。他現在真的很羨慕楊攀和其他隊友了，儘管沒有美女佳人做伴，可是卻可以好好誰個懶覺。

    看著蘇菲在身邊蹦蹦跳跳的，哼著歌，張俊感到好奇：「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啊？」

    蘇菲一邊對付人行道的地磚格子，一邊答道：「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全新的張俊！」

    張俊一愣，站住了。「全新的我？」

    蘇菲沒有回頭，繼續在前面一蹦一蹦的。「是啊！從高一到現在，一年了，我才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你……怎麼說呢，以前的你有時候讓人很驚喜，但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很窩囊。」蘇菲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沖還在發呆的張俊一笑，「但是，從昨天，我才真正看見了一個全新的你！」

    「……為什麼？」張俊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菲問。

    「因為你會主動去承擔責任了啊！」

    蘇菲的注意力再次被地上的格子吸引了過去，專心致志的奮鬥起來。

    燦爛的陽光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蘇菲就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的，被陽光照射而泛金色的頭髮一起一伏，那美麗的背影，還有剛才那個可以長存心中的回眸一笑。

    張俊突然又中在夢中的感覺，眼前的一切除了蘇菲以外，全部變得模糊起來了。

    但張俊還來不及細細欣賞眼前的美景，慢慢品味這箇中滋味呢，一個十分破壞氣氛的聲音響了起來：「哈哈！美女和『衰』哥！」

    張俊在心中歎了口氣。

    「全國冠軍都拿了的人，怎麼還是改不掉這個壞毛病啊？張揚。」這是張琳韜的聲音。

    「哼！如果我改了，我還叫張楊嗎？」

    既然張楊和張琳韜來了，那麼……

    果然，李永樂正在旁邊微笑不語。

    「你們三個總在一起。」

    「呵呵，那當然，我們是三個快樂的單身漢。」李永樂笑道。

    張俊和蘇菲兩個人同時的感到做賊心虛，不敢開口說話。

    「雖然我們目前單身，但是並不妨礙我們追求美的權利啊！」張楊做出一副很正義的表情，「我們就是傳說中的『追妻三人行』！」

    李永樂連連擺手，還不住的後退，一示和張楊劃清界限。「我可沒這樣說過！」

    「我不認識他！」張琳韜不顧張楊可以殺死小強的目光，也發表變節聲明。

    玩笑開過後，李永樂把話引回正題：「我聽說你們昨天的比賽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一個朋友說的。」李永樂想起昨天晚上阿原和他見面的時候，阿原把比賽過程大致描述了一下，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火子，從一開始我就不懷疑你的眼光。以前打架的時候，你總是挑對方最厲害的下手。到現在你改踢球了，你的對手仍然是最好的。」他知道阿原很少會誇獎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他笑了。

    「怎麼樣？有何感想？這兩場我們都是到最後才……」

    「我越來越期待那場決賽了！」李永樂微笑著打斷了張俊的話。

    張俊愣了一下，他看這李永樂的微笑有些發呆了。

    本來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氣氛，是多麼的適合兩個對手兼朋友之間的見面，說著一些很隨意但是卻讓人熱血沸騰的話，意味深長的微笑，意味深長的對話。但是這世界上喜歡破壞氣氛的人從來就不缺。

    「這不是曙光的縮頭烏龜嗎？」一個令人倒胃的聲音把現場英雄相惜的氣氛破壞的一塌糊塗。張俊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來了。今天碰到的熟人還真多啊！

    張俊和蘇菲不想搭理他，都沒有給他好臉色。

    馬尼似乎從來就不會察顏閱色：「真是的！竟然讓你們走了狗屎運，進了十六強。開拓和陽光還不是一般的垃圾啊……」

    冷不防卻被張俊一把抓住了衣領。「儘管叫吧！趁著你還有點力氣！我們的比賽是在下下輪，希望你們不要先被淘汰了！到時候，我會讓你連哭的機會都沒有！」張俊一臉寒霜的說。

    說完，鬆開對方，頭也不回的走了。蘇菲瞪了馬尼一眼，也轉身追上了張俊。

    看著剛才的那一畝，李永樂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因為上次熱身賽對方晃過了自己兩次進球，所以自己也對眼前的這矮子沒什麼好感，正轉身欲走。

    「這不是李永樂嗎？呵呵，我是英才高中的前鋒馬尼啊！」馬尼伸出手欲與李永樂握手。

    但李永樂的表現卻是扭頭東張西望，待前後左右四個方位都看遍了，才低下頭，一臉驚奇的叫道：「原來是你在說話啊！我還以為是誰呢！難怪剛才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呢！」

    星期一的訓練，大家格外的賣力。原因是多方面的。開拓和陽光的惡戰已經成為了過去，接下來的對手是個實力一般的關林高中，戰勝他們就可以和英才中學較量了，很多人巴不得這一場就去教訓那個「狗娘養的螞蟻雜種」。這是安柯給馬尼新取的外號。

    當然毫不知情的梁柯還以為這是隊伍士氣高漲和信心充分的表現而洋洋得意呢。

    根據賽程安排，曙光要想和科大附中比賽，只有闖進決賽才有機會，而在此之前，英才中學在四分之一決賽裡等著他們，闖過這一關後，他們的半決賽對手很有可能就是洛陽的「無冕之王」——定鼎高中。

    英才中學可以稱得上是今年最大的黑馬，兩場比賽平均每場比賽進球4個，失球數是0！這個成績也只有王者科大附中現在有，強如定鼎高中和曙光高中也各有一個失球。因此，這個數字讓不少分析家的眼鏡成了可憐的犧牲品，一直默默無聞的英才中學怎麼就迅速竄紅了？難道這年頭流行黑馬？而且是大黑馬。去年是曙光，今年是英才。其實他們只要現場看看英才的比賽就明白了。英才的守門員，身高197cm的司馬紅欣，一雙巨手守的球門密不透風，對手的所有進攻都逃不開他的雙手。前鋒線上身材矮小的馬尼非常活躍，他一個人包辦的隊中的全部8個進球，現在暫列射手榜的首位。

    英才中學就是這兩個人在撐起的一片天，原本默默無名的英才就因為這兩個人的加入，實力得到了飛一般的提升。這兩個人都是個人實力超強的人，所以隊友對他們來說幾乎是多餘的，他們在比賽中只相信自己，其他人只不過是為了不被取消資格用來湊人數的。因才看他們的比賽，很多時候都是司馬紅欣一個人在防守，馬尼一個人在前面衝鋒陷陣，其他隊友們只需要有的時候把球傳給他們，剩下的時間就在一旁看就行了。但就是這樣一支球隊以全勝，進8球，不失一球的成績闖進十六強。由此看見這兩個人的實力是如何了得。

    定鼎高中是洛陽的傳統強隊，他們從來就不缺足球人才，但是他們缺少向世人展示的機會，由於科大附中這個王者壓著，他們縱有再好的人才都從來沒有去過全國大賽的賽場。這是他們的悲哀，既生渝，何生亮的悲哀。前年，定鼎高中迎來了他們學校歷史上最好的足球大師，范存傑。他的盤帶和傳球就像藝術家一樣優雅，每一個動作都能帶給你美的享受。這是他的優點，但也是他的缺點，因為他太追求美了，反而沒了趙德鋒那樣的霸氣。他的足球可以帶給人美的享受，但是他所帶領的球隊卻無法在成績上更進一步。在勝者為王的足球世界裡，這是很無奈的事情。范存傑也許知道了這一點，但是他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他仍然堅持自己的華麗足球，那些足球評論家們也仍然在不停的誇獎著「范存傑的技術如何如何了得」「范存傑的足球如何如何華麗」「看范存傑踢球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他是當之無愧的高中足球藝術大師」等等，可是定鼎高中仍然只能每年寒假看著自己的老對頭科大附中在全國高中大賽的賽場上風光無限，然後感歎「既生渝，何生亮！」

    但是對於才剛剛崛起的曙光來說，他們是沒有權力撅著嘴說：「定鼎高中？就是那個年年都進不了全國大賽『無面之王』？」這樣的話的。實際上在整個洛陽，誰也沒有權力說這樣的話，任何一個膽敢看輕定鼎高中的球隊，最後的下場都很慘。定鼎高中除了有一個范存傑這樣技術超華麗的領軍人物以外，他們的前、中、後三條線的實力平均在洛陽市數一數二的，科大附中的前鋒線和後防線比起來就寒顫了點。這支球隊發揮的很穩定，穩定的球隊想要找到它的破綻就會很困難，找不到破綻想要擊敗他們就更困難了，除非是碰到了比他們還要穩的科大附中。因才在梁柯的眼中，定鼎高中才是在遇到科大附中前最嚴峻的一場考驗。曙光這樣一支年輕的球隊能否勝過老練的「無冕之王」，那要看那些孩子們在這些比賽中會有多大的成長。曙光的未來，他們的未來是要靠自己的雙腳去踢出來的。

    張俊把這一期的《高中足球》扔到了一邊，他剛看到封面上的「螞蟻」，就不想再去翻裡面的內容了。無非就是介紹這支「今年最大的黑馬」，從上一期就開始了，連篇累牘的介紹球隊、球員。尤其是那個巨人門將和那只螞蟻。看著螞蟻那張臉上令人噁心的笑容，不知怎的，總給張俊一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突然的，張俊想起了陽光的10號，到最後也沒有知道對方的名字。雖然他的小動作確實令人討厭，但最後他的表現讓張俊覺得他並不是那麼壞的人，最起碼，他是真心愛足球的。也不知道現在他怎麼樣了？

    陽光中學。

    「哇！勇哥竟然在學習啊！」

    一片驚呼聲。

    這一期的《高中足球》關於曙光與陽光的比賽報道，張俊沒有看到，是這樣寫的：……曙光在陽光的主場以3：0乾淨利落的將陽光斬與馬下。這場比賽最為耀眼的明星仍然是曙光的11號，張俊。自上一場比賽成功復活，獨進兩球，助攻一球，幫助球隊淘汰了開拓後。這場比賽在對方粗野犯規，小動作頻繁，場面打不開的情況下，又是他率先打破僵局。在隊友因為陽光的粗野犯規和小動作而發揮不正常的時候，他再次以兩粒進球和一次助攻幫助球隊進軍下一輪。在經歷了去年因傷無法上場，眼看球隊輸給科大附中後；在與開拓的比賽中經歷了迷茫與彷徨後，他正逐步成熟起來，每一場比賽都可以看到他的進步。這樣的張俊將是不可阻擋的……

    文章旁邊配了一幅照片，是張俊打進個人第二個進球的瞬間，從陽光球門後面拍攝的張俊正面相。照片中張俊那執著的表情和驚人的氣勢似乎在向讀者證明著文章中的每一句話。

    而此時，在一座豪華的別墅裡。

    「曙光的那些垃圾！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會讓他們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的！」一個人狠狠的捶了一拳身前的紅木桌。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蘇菲的世界
    訓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大家都急匆匆的往家趕，就連安柯也很老實的回家。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妹妹就住在他家裡，他當然要表現得好一點了，否則他還怎麼去教訓那個固執的妹妹？關於他妹妹的事情，在隊中已經不是秘密了，安柯當然知道是誰搗的鬼，可是某些人卻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他看得牙癢。

    任煜地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卻讓他「意外」的碰上了「熟人」。

    「喲！這不是煜地嗎？」幾個一直蹲在路邊的人一見任煜地走過來就站了起來。

    任煜地不想搭理他們，打算徑直走過去，但卻被為首的一人攔住了。

    「別走啊！老朋友見面也不多聊聊？」

    任煜地只好站住，但卻一言不發，一點也沒有「多聊聊」的意思。

    「嘖嘖！名牌運動服，名牌運動鞋，名牌運動包。小子混得不錯啊！曙光是一支不錯的球隊嘛！」那人伸手想去拍拍任煜地的肩膀，但卻被任煜地拍掉了。

    「別這麼不友好！好歹我們也是兩年的朋友啊！對朋友怎麼能這樣呢？」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說。

    任煜地的臉陰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眼前的這個人外號叫「豁子」，因為他的上齒全部長在了嘴唇外面，極其嚴重的天包地。初中的時候，兩人有一點打架交情，但關係不深。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見他。

    「呵呵！煜地啊！我知道你現在改邪歸正了，但是，我有一點小事要你幫個忙。我想了半天，也就只有你可以幫我了。」豁子笑道，他的大齙牙一笑起來，就往外突，上唇外翻，真讓人噁心。

    任煜地沒有開口，豁子也自顧自的說下去。「其實這事情很簡單。我們用你們下一場對關林高中的比賽作賭局，收點小錢，發點小財。哈哈！現在這種事情太多了，我們來做也沒什麼。」

    任煜地臉色一變。

    「當然了，這還要煜地你的配合。只要你在比賽中多失誤幾次，在進個烏龍球。到時候我們可就是財源滾滾了！哈哈！我們可全部買你們輸的！那支球隊的實力大家都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贏你們的，當然這是在正常的情況下。當那些白癡把錢都壓在你們身上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等著收錢了！到時候也有你一分。不過，當然！」豁子的語氣一變。「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把自己揍的遍體鱗傷，然後再去派出所哭訴：曙光的足球隊員動手打傷我們！然後，你是知道的，足球隊員參與打架，其所在球隊也會被取消比賽資格的。哈哈！」豁子很放肆的笑道，「合作還是被取消資格，你選哪個？」

    任煜地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好吧，我和你們合作。」

    豁子又笑了：「明智的選擇！不過你到時候可不要耍什麼花樣！你我的談話已經錄了下來。如果你搗鬼，我就把錄音帶寄到大賽委員會那裡去。『曙光球員涉嫌賭球』，哈哈！多麼有震撼力的標題啊！哈哈哈哈！」

    任煜地的臉上掠過一絲寒光，但是只是一瞬間，他馬上笑道：「不敢！不敢！大家合作愉快！」

    《高中足球》雜誌社。

    「比賽進入了一個平穩期。」劉洋歎了口氣。「各支強隊順利過關，他們下一輪的對手對他們都沒有什麼威脅，應該不會有什麼冷門了。英才通過兩場比賽也證明了他們的黑馬身份，他們確實有實力，下一場在贏球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們的對手中信重機子從水華均走了後，就一直抬不起頭來。還有什麼新聞？我想聽聽你們兩個人的意見。」主編劉洋看著社裡最得力的兩個記者，周鵬和陳華鋒。

    周鵬和陳華鋒對視一眼，原來主編叫他們倆來就是為了這事啊。

    周鵬先開口：「其實我認為比賽也是由挖頭的，特別是科大附中、曙光、定鼎高中的比賽還是很有看頭的。還有新冒出來的英才高中的馬尼和司馬紅欣，他們不都可以報道嗎？」

    劉洋搖搖頭：「就那點東西，被所有媒體翻來覆去的炒。有些人還把他們上小學的事情都翻了出來。這種東西做花絮可以，但是用來挑大樑，做頭版還是不行啊！」

    「那這樣如何？一直以來，就有讀者和球迷就曙光到底是楊攀當家，還是張俊當家，爭個不休。不如來一期詳細的分析對比吧？一定很受歡迎。」周鵬又說。

    劉洋瞪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好對比的？張俊是主角，他就是當之無愧的賀信。楊攀再厲害也要為張俊服務。你沒看到今年兩場比賽楊攀才進了一個球，助攻倒是明顯增多了。這說明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當事人都明白了，我們還去瞎攪和什麼？」

    一連兩個提議都被否決了，周鵬不吭聲了。劉洋把目光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陳華鋒：「小陳，你有什麼建議？」

    陳華鋒道：「您還記得去年我給曙光經理人蘇菲做的專訪嗎？」

    劉洋眼睛一亮：「你是說……」

    陳華鋒點點頭：「在其他媒體還在抱著比賽和球員不放的時候，我們來一期蘇菲的專題，通過一個經理人的眼睛來看曙光的成長，來看足球。」

    劉洋心頭一動，當場拍板：「好！就按你說的去做！專題名字就叫『蘇菲的世界』。你需要什麼人手，就給我說，我給你派！」

    於是，曙光足球隊的隊員開始「遭殃」了。人人都會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自稱《高中足球》的記者攔住採訪關於蘇菲的事情。

    「蘇菲啊！今天真有意思！」張俊一邊往蘇菲家裡走，一邊笑道：「我碰見一個極其猥瑣的中年男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記者，非要攔住我詢問有關你的事情。我隨便說的，他都拚命往本子上記。哈哈！你以後要是出門，可千萬要提防著這種中年色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陳華鋒正坐在蘇菲的對面衝他笑：「這麼說，我也成為中年色狼了？」

    張俊有些尷尬，但運動神經發達的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和運動神經有什麼關係？）：「呃……不，不是。你當然不是中年色狼了。你是青年色狼。」

    陳華鋒一愣：「……你……這是向長輩說話的口氣嗎？」

    「要不然你總往蘇菲家裡跑幹什麼？」

    「我總共才來了兩次……」

    「你還向天天來嗎？」

    蘇菲敲了一下張俊的頭：「說正事！人家是來給我做專訪的。」

    張俊摸著頭：「上一次也是這麼說的……」但聲音已經小了很多。

    陳華鋒在一旁壞笑：「哈！原來張俊有『妻管嚴』！」當然，這話他是在心裡說的，要是說出來，估計今晚的專訪就要泡湯了。不過他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偷笑：「哼哼！讓你小子說我壞話！現在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採訪還是老一套，張俊見多了，在一旁默不作聲。倒是蘇菲顯得很興奮，完全沒有第一次接受專訪時的緊張，有問必答，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俊在心裡想，人家記者就喜歡你這樣的笨蛋！

    當問到蘇菲上高中以前的事時，蘇菲很坦率的回答自己以前不懂足球。

    「是啊！是啊！她現在那些足球只是還是我辛辛苦苦的教她的呢！」張俊插嘴道。

    陳華鋒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哦？你不懂足球？可為什麼當初要選擇做曙光的經理人呢？」

    蘇菲標誌性的笑容：「因為我喜歡足球啊！」

    張俊心一動。一年前，蘇菲也是這樣回答他的。就因為這句話，他一直努力的踢球到現在。

    陳華鋒很難得的問了一個白癡問題：「為什麼？」

    「為什麼？」蘇菲想了想，「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什麼理由啊！」

    告別了張俊和蘇菲，陳華鋒還要趕回社裡整理採訪的資料。

    蘇菲的話深深的印在他的腦子裡：「我喜歡足球啊！」「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什麼理由啊！」

    喜歡就是喜歡。原來是這樣。

    多麼簡單的想法，但卻有著驚人的效果！也許曙光的隊員們都抱著和蘇菲一樣的想法吧？因為喜歡，所以沒有二心。因為專心，所以他們才能把足球踢得那麼好，所以他們往往可以創造奇跡……

    陳華鋒目瞪口呆的看著手下收集來的資料。

    隊員甲：「蘇菲長得很漂亮！」

    廢話！

    隊員乙：「蘇菲很活潑！」

    屁話！

    隊員丙：「蘇菲熱愛勞動，團結同學，尊敬師長，學習努力，為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建設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陳華鋒把這份揉成一團，直接扔進了垃圾簍。

    「蘇菲的三圍是XX、XX、XX（因為涉及私人隱私，故不便透漏，大家可以充分發揮想像力，哈！）。喜歡穿的內褲顏色……」

    陳華鋒直接跳到被採訪者一欄，正是安柯。他哼了一聲，把紙揉掉，扔進了垃圾簍。可是，馬上他又跳了起來，到垃圾簍中翻出了這份資料，展平，折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接著看。

    「怎麼說呢？嗯，聽到她在場邊的喊叫，我們在踢球的時候就會覺得很有勁，呵呵！純屬個人感覺……」被採訪者是卡卡。

    楊攀：「進球後，總是她最先跳起來歡呼。贏球後也是她毫無顧忌的尖叫慶祝。這個時候真的無法和她平時的文靜形象聯繫起來。」

    一年級的林小方：「學姐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們剛入隊的隊員很照顧。而且隊裡面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心，一個人要做很多事情，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怨言。」

    任煜地：「她是個好人。」

    這份是張俊的，已開始他糊弄手下的那份已經讓陳華鋒扔進了垃圾簍，這份是他親自去問的。「她是個外表很文靜，但內心卻很凶悍的女孩，被她外表所迷惑的人不在少數。休息日強迫人家陪她去逛街，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卻被她拉去學習……」說到這裡，當時的張俊突然沉默了下來，然後半天他才說了這一句：「不過，很謝謝她。」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當時讓陳華鋒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在採訪梁柯的時候，梁柯說過：「……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沒有蘇菲，就沒有今天的曙光。」當時，陳華鋒有些吃驚，只是一個經理人而已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可現在，看了這麼多人對她的評價後，陳華鋒一點點的找到了答案。

    蘇菲確實是個普通的經理人，但她熱愛足球，熱愛經理人這個工作。她全身心的為隊員們，為球隊作貢獻。她的這份精神感染了隊員們，大家喜歡她，自然不希望她傷心，就像張俊曾說過的：「我們不希望她傷心，所以我們必須一場接一場的贏下去。」

    這支球隊可以迅速崛起，並走到今天的這一步，除了他們都熱愛足球，有優秀的球員和教練外，恐怕蘇菲的存在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吧！

    多麼幸福的女孩，有那麼多喜歡她的隊員。

    多麼幸福的球隊，有一個這麼好的經理人！

    張俊的那句「謝謝」，不光是對他自己吧，肯定還代表著所有隊員的心聲。

    沒有蘇菲，就沒有今天的曙光，所以感謝她為球隊所做的一切。

    在陳華鋒的腦子裡，這期專題的稿子已經成形。

    PS：這幾天趕上網頁設計這門課的期末考試和編排設計的考試，很多東西都擠到一起了，所以沒有時間上網更新，希望諸位書友海涵哈！

    昨天玩Playstation2的時候，玩WE6的職業聯賽，按照我心中的能力和樣子編輯了一個張俊和楊攀，放到皇馬隊中比賽，張俊做中鋒，楊攀做邊鋒。結果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在遊戲中，楊攀似乎也要比張俊搶眼，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楊攀拿球，突破，傳中！

    張俊只有在射門的時候才看的到人，不過他倒是很爭氣，進球率很高，場場帽子戲法。呵呵！想想他的身後都是誰在支持他（我自己建立的一支夢幻皇馬）：齊達內、菲戈、裡瓦爾多、貝克汗姆……他再進不了球，就可以去死了。呵呵！


正文 第五十章 毫無懸念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賽。一方是去年的大黑馬，今年實力足以排進市裡前三的曙光。另一方則是實力平平，年年都從未闖入過十六強以後的關林中學。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看，天時、地利、人和，所有人都看不出有哪一點跡象表明曙光會輸掉這場比賽。甚至連他們的對手，也不相信自己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第三輪，八分之一決賽，曙光主場對關林，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賽。

    「秋高氣爽，萬里無雲，氣溫適中，微風拂面……」梁柯抬頭看著天，喃喃道。理他不遠處，是正在進行賽前熱身的隊員們。隊員們十分的放鬆，甚至相互之間開起了玩笑。張俊趁楊攀不注意「暗算」了楊攀，結果被楊攀追得滿場跑。外人才發現原來張俊也有這麼快的速度，與楊攀相比也不遜色啊！每次眼看楊攀伸手就可以抓住了他，可是他一躬身，加速，又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了。

    球場上笑聲不斷，受了球員的影響，前來觀戰的曙光學生們也顯得很輕鬆，他們談話都是即將開始的比賽，楊攀會進幾個球，張俊會進幾個球，卡卡會有什麼精彩的表現，任煜地的漂亮過人等。

    比賽的對手是公認的平庸，比賽結果就是智商35的人也可以想得出來吧。關鍵還是攻擊力強大的曙光這場比賽可以進幾個球，三個？還是五個？

    就連記者，都開口「張俊如何如何」「楊攀怎樣怎樣」「卡卡如此如此」……

    沒有人會去在意前來比賽的另外一支球隊，沒有知名的球星，沒有輝煌的戰績，甚至沒有帥哥隊員和美女經理人。他們似乎天生就是那種一句台詞都沒有的群眾演員。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這個歡樂的輕鬆氣氛中，唯有任煜地一直陰著臉，一言不發的。

    賽前的佈置，梁柯也顯得很輕鬆，只是交代了幾個每場比賽都要交代的問題，然後對所有人說：「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們在場上隨心所欲的發揮吧！」

    另一邊，關林中學的教練對他的球員說：「你們盡全力去比賽，不要給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主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準時開始。

    比賽一開始，曙光就主動進攻。卡卡在中路一個非常漂亮的轉身拉球，輕盈的像在跳芭蕾。他這個動作立刻引的場外的「卡卡親衛團」的團員們尖叫連連。就連場邊的記者也來湊熱鬧，手中的相機閃光燈閃個不停。

    卡卡過人後，用右腳腳外側向右搓了一腳弧線。楊攀接到球後，做了一個欲突破的假動作，上來防他的關林後衛馬上轉身向後跑，而此時的楊攀卻一笑，把球一撥，向中路突破。突破後他把球直塞給了跑向他的張俊。

    張俊從禁區外斜著跑進禁區，對方馬上有兩個後衛逼了上來，張俊接到楊攀的傳球，沒有停頓，直接把球磕給了身後的任煜地。

    任煜地無人盯防！射門的角度雖然小了一點，但那正是任煜地所擅長的角度，他起腳射門！

    所有曙光的隊員和球迷都高舉雙手，站起來準備慶祝第一個進球。

    在曙光啦啦隊整齊的「曙光！進球！曙光！進球……」的吶喊聲中，任煜地的射門越過了補防後衛的腿，守門員的手，然後飛過了球門的橫樑，直接飛出了底線。

    場外的歡呼聲就像被人換了台一樣，馬上變成了重重的歎息。

    那些忙活了半天的攝影記者們所紀錄的也不過是一次失敗的射門而已。

    射失球的任煜地顯得很懊惱，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張俊跑過去安慰他：「沒什麼！沒什麼！這才第一次射門而已，有的是機會。」

    任煜地抬頭看看張俊，張俊衝他笑笑，又跑了回自己的位置了。

    「多麼漂亮的配合！這球沒進太可惜了！」陳華鋒在看球的時候，總愛這樣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小張一開始不明就裡，以為陳華鋒是在跟自己講話，於是接過話頭，結果下場總是很慘。後來，小張學乖了，只要陳華鋒不是點名道姓的問他，他一般不開口。免得又惹禍上身。「這四個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了。卡卡的傳球，楊攀的速度，任煜地的技術，最後是張俊致命的一擊。這樣一隻攻擊陣容，我敢說就是放到全國大賽上也鮮有對手啊！」陳華鋒還在自言自語著。

    「曙光的攻擊力果然名不虛傳啊！呵呵！看來今天煜地的狀態不錯啊！」

    在看臺上的另一個角落裡，同樣有一個人這樣「感歎」著。

    驚魂未定的關林隊開門球，足球落到中場，短短的十秒鐘，球就再次落到了曙光隊的腳下。王寧很漂亮的在拼搶中擠開了對方的帶球隊員，將足球斷了下來。前兩場比賽，王寧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他的搶斷成功率越來越高，同時中長傳的準確率也在提升。

    與之對應的，陳波、林小方這兩個一年級的後衛也進步的很快。上一場比賽，林小方那個門前救險就是很好的證明，他們會用腦子踢球了。這一點讓梁柯欣慰不已，「不怕速度快，技術好，就怕會動腦。」一個球員知道用腦子踢球了，他就大有前途了。陳波跑不死的體力和凶狠準確的鏟截，林小方強壯的身體加上他防守意識的進步，再配上李傑光和謝巍兩個高三後衛的經驗，這樣一條後防線終於可以讓梁柯放心了，他們在安柯前面搭起了一條屏障。兩場比賽只失一球就是很好的證明。

    王寧長傳發動進攻。楊攀接到球後，直接大腳轉移到球場的左路。

    任煜地用胸部將球停了下來，然後虛晃了一下，卻沒有向禁區裡突破，而是回傳給了助攻上來的左邊後衛謝巍。

    梁柯皺了下眉頭，剛才是個很好的突破機會，因為楊攀的轉移讓關林的後防線亂了，任煜地要是突破，射門得分的機會很大。可他卻在最不該無私的時候傳球了。梁柯覺得今天的任煜地有些奇怪，平時的他就是前面有五個人也會「義無反顧」「絕不回頭」地向裡突破的。只有在進了禁區他才會選擇傳球。而那個時候，他不管是射門還是傳球都將是致命的。可今天，任煜地出人意料的無私了！

    謝巍將球傳給雙後腰之一的李浩，李浩接著把球傳給了衝上來的陳波。現在連曙光輕易不動的後防線都有一半壓過了半場，可見場上的局勢是如何的一邊倒了。

    關林的隊員全部撤回了自己半場。曙光的攻擊力名聲在外，關林隊向不出比鐵桶陣更好的防守辦法了。去年，南洋就是用鐵桶陣成功的守住了曙光六十二分鐘的進攻。因此關林也效仿南洋。不過，他們忘了今年的曙光已經不是去年的那支曙光了，今年他們有了一個技術出眾，傳球出色，意識一流的中場組織者——卡卡。

    卡卡帶球，轉身，變向，加速，從人堆中把球傳給了張俊，張俊轉身打門！

    門將拚命把球撲了出去，後衛不敢怠慢，趕緊大腳解圍。

    梁柯臉上的輕鬆表情越來越少，眉頭逐漸鎖了起來。任煜地確實不對勁。開場那個拿手的射門竟然打飛了；然後面對對方空虛的後防竟然選擇了傳球，而不是他擅長的突破；剛剛又有一腳傳球偏到了爪哇國。曙光的很多進攻都在他這裡被迫終結。

    在頂過上半場三十分鐘後，曙光仍然沒有打開局面，比分依然是0：0。關林開始逐漸找回信心，他們現在已經有了幾次反擊。

    場外觀戰的觀眾們，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場面雖然激烈，但是總不進球，他們就沒有多大興致了。對於他們來說，不進球的比賽踢得再漂亮也白搭。

    上半場第三十七分鐘，關林反擊。謝巍冒失的鏟球，被對方20號邊鋒躲了過去！曙光匆忙回防。除了張俊外，楊攀、任煜地、卡卡都回防到本方三十米區域內。

    7號傳中！低平球！

    安柯向外移動，準備直接沒收這個沒有多大威脅的傳中球。

    高速回防的任煜地一腳飛鏟過去，要鏟球解圍。他搶在安柯之前，鏟到了球，但球並沒有如旁人所料飛出底線，而是，向球門滾去！

    烏龍！

    安柯大驚失色，可是他仍然改變方向，向球撲了過去。在球門線上很狼狽的把足球拍出了底線。而他自己差點撞到了門柱。

    除了關林中學的人，和在看臺角落的某個人外，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在佔盡優勢，久攻不下的情況下，以烏龍球的方式失分，對曙光隊的打擊將是巨大的。

    這個險些成為烏龍的球，還是對曙光造成了一點麻煩。從角球開出後，曙光禁區裡的混亂場面就可以看得出來。

    曙光的禁區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混亂過了，彷彿回到了去年的曙光。球在眾腳林立的禁區裡面蹦來蹦去，安柯全神貫注，嚴陣以待，他現在要是撲出去一準被踩死。

    不知是誰把球大腳開到前場，禁區裡的危機終於解除了。

    梁柯的表情變的嚴肅起來，從剛才任煜地的那個鏟球來看，不像是解圍，到更像是射門！梁柯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住了，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任煜地為什麼要這樣做？

    梁柯想起了任煜地的從前。上高中前，他是個小有名氣的混混。家裡有錢，但是他似乎很不滿那種家教方式，心生叛逆的他處處標新立異，和那些街頭混混搞在一起。他的所作所為按照當時他學校的規定足夠開出一百次了，可每次都是家裡出面用錢擺平了。對於家裡的這種做法，他更加反感，變本加厲的給家裡找麻煩。忍無可忍的父親甚至動了把他送到工讀學校的念頭。可是，在去報名的那一天，愛子心切的母親一想到兒子一進工讀學校就不能天天見面了，不僅抽泣起來。父親的心都讓母親的眼淚泡軟了，在最後一刻放棄了這個念頭，於是任煜地終歸沒有成為陽光中學的一員。

    後來，升上高中，因為曙光的政教處主任溫久成和任煜地的爸爸是老戰友，任煜地就來到了曙光中學。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他對足球的熱愛最終使他改邪歸正。

    這就是任煜地的從前了，他曾經有一段黑暗的過去。但他的未來是很光明的，為什麼？梁柯知道任煜地曾經交了不少社會上的不良「朋友」，難道……

    假球！

    這兩個字突然跳了出來，把梁柯嚇了一跳。高中足球這幾年越來越紅火，在吸引了不少球迷的同時，也招來了一些蒼蠅。梁柯聽說過一些關於高中生球員參與打假球的事情，但是沒想到有一天這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可任煜地為什麼要參與打假球？從他的表現來看，他的技術使他牢牢佔據了主力，而且也獲得了不少專家的好評，他也得到了隊友的信任，交到了一群真正的朋友，他也不缺錢花……為什麼？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拿這所有的一切去做代價？他的朋友，他的快樂，他的明天，這麼大的賭注，值嗎？

    裁判兩聲哨響，上半場比賽結束了。雙方戰成了0：0平，這是很多人賽前沒有料想到的。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藍天
    裁判兩聲哨響，打斷了梁柯的沉思，上半場比賽結束了。

    梁柯站了起來，他打算在通道裡攔住任煜地好好談談。

    雙方隊員一個個從他身邊走過，任煜地果然有心事，他走得很慢，他是故意落單的。

    終於等到任煜地走了進來，梁柯在心中將要說的話快速重溫了一遍，然後才開口：「任煜地。」

    任煜地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頭，看著梁柯。

    但梁柯卻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任煜地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梁柯初見他時的烏七八糟的東西，清澈透亮，只不過今天還有些迷茫。梁柯知道平時的任煜地話少，很容易給人一種乖僻，不容易相處的感覺。但梁柯卻不止一次看見他和張俊、楊攀、安柯還有卡卡開玩笑的樣子，那時候他笑得那麼開心，梁柯想他是忘不掉的。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出賣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夢想？梁柯想不通，見任煜地還在等著自己說話，他拍了拍任煜地的肩膀：「下半場好好幹！去吧！」

    任煜地愣了一下，然後才向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氣氛並不像梁柯想得那樣很沉悶，相反，儘管上半場沒有進球，但大家仍然表現得很輕鬆，有說有笑的。這很令梁柯吃驚。是麼時候了？隊員們會有這麼輕鬆的表情來踢球？而且這種輕鬆還來自他們的自信。去年開學時的那支曙光到哪兒去了？那些成天還不知道為什麼踢球，在聽說了自己第一輪的對手是去年五強就會嚇得說不出話的一群孩子們……梁柯第一次發現不知從時候起，眼前這幫孩子們的進步，已經不是他可以預料的到的了。

    張俊發現了沉默不語的任煜地，以為他還在為自己剛才那個「烏龍未遂」自責，於是走過去安慰他：「別再想了，那種球沒什麼的！不要因為這個就一直耿耿於懷。」

    卡卡也上來湊熱鬧：「是啊！是啊！安柯這小子反正大部分時候都閒的沒事。那個球正好給他做熱身。你看他不是很漂亮的撲出去了嗎？」

    「你去死！卡卡！」安柯跳了過來，「我只是不想讓別人小看我，以為我連那種球都撲不出來。否則你們下半場就有的忙了，哼哼！」他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結果那種得意洋洋的臉卻被一瓶礦泉水砸了個正著。

    「對不起，我只是想叫你接住。沒想到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楊攀淡淡的說，但不管從他的語氣還是表情來看，都看不出一絲一毫道歉的意思。

    看著安柯臉上的水瓶印，蘇菲忍不住笑出了聲。於是，在蘇菲好聽如銀鈴的笑聲中，安柯終於暴走了。他像一條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楊攀！你小子不要跑！我要生吃了你！」

    「哇！卡卡！你笑得那麼開心幹什麼！」

    「還有你張俊！不要以為你躲在蘇菲後面，我就不敢收拾你！」

    「林小方！陳波！你們兩個膽敢嘲笑學長！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

    梁柯靠在門框上，微笑著看著鬧成一團的隊員們，絲毫沒有阻止這「歡樂派對」的意思。他扭頭看著坐在一邊的任煜地，發現他的表情正在從陰天向晴天轉變。終於，一抹陽光穿透了雲層，射在他臉上，他笑了。

    然後，任煜地跳了起來，也加入了戰團。

    「啊！任煜地這小子敢陰我！」

    ……

    「喂！喂！不要殃及無辜啊！」梁柯一閃頭，避開了一瓶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礦泉水。但是，他這一偏頭，卻被一隻臭襪子砸個正著。

    梁柯一把扯掉頭上的襪子，面帶慍色的準備去終止這混亂的場面。但他剛剛走近，就被礦泉水潑了一身，終於，最後的理智之火被這一潑澆熄了。

    「混蛋！連我都敢搞！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媽的！這是誰？不許抓頭髮！是男人嗎？」

    「我靠！不許踢襠部！紅牌！下場！下場！」

    ……

    於是，15分鐘寶貴的中場休息，就在一片混亂中過去了。沒有任何教練的指示，也沒有令人感動的互相勉勵的鏡頭，曙光的11個人帶著渾身上下不同程度的傷踏上了足球場。

    關林的隊員們驚訝得看著渾身是傷的曙光隊員們，他們不懂，只是個中場休息而已，為什麼回來後個個都渾身傷痕纍纍的。難道他們的教練體罰隊員？報有此想法的人都向曙光的教練席看去，但他們卻像看見了梅杜莎一樣，全部呆立當場。

    幾乎渾身濕透的梁柯很尷尬的坐在教練席上，頭髮全部凌亂的貼在前額，本來很規整的白襯衣，因為剛剛激烈的「戰鬥」，而顯得髒兮兮，皺巴巴，濕淋淋的。現在的他與平時那個風度翩翩的梁柯老師相去甚遠。

    蘇菲用手摀住嘴，很辛苦的忍住笑，可她的努力在看見關林隊員們傻呆呆的表情後付諸東流，她放聲笑了出來。這下連梁柯都見識到蘇菲笑聲可怕的一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全場嘩然。

    梁柯扭頭狠狠的瞪了蘇菲一眼，可現在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很沒有威嚴，於是蘇菲仍然肆無忌彈的笑著。

    此時場上的曙光隊員們卻一個個咬牙切齒的，紛紛把眼前的關林隊員們看成了剛才在終場休息時踢了自己一腳，打了自己一拳，潑了自己一身水的某人。只等裁判哨聲一響，就立刻撲上去將他們撕成碎片。這強大的殺氣，甚至讓看臺上的某個人打了個哆嗦，他很明顯的感覺到上下半場的曙光判若兩隊。

    「糟……」他話未說完，主裁判一聲哨響，下半場比賽開始了。

    曙光果然殺氣十足的衝向對方半場。楊攀在中路一個凶狠的鏟球，令對方帶球隊員驚懼的跳了起來，結果把球拱手讓給了楊攀。

    楊攀傳球給殺氣正濃的卡卡。剛才混戰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給了他一個黑腳，現在他背上的10號下面還有一個腳印呢。卡卡咬牙切齒的帶球樣子嚇倒了防守他的關林隊員，趁對方愣神的時候，卡卡衝了過去。

    傳球。

    張俊接到球，一個假動作，後衛們立刻以為他要射門。這個禁區裡的危險人物，用一個後衛來看他無異於自殺，所以，「呼啦」一下子又上來兩個後衛，三個後衛對張俊形成了圍剿之勢。

    所有人都以為張俊會晃倒身邊的後衛們，然後射門。但是張俊傳球了。

    腳後跟很隱蔽的一磕，球從一名防守隊員的兩腿之間穿了出來，落在了任煜地的腳下。

    後衛都被張俊吸引了過去。離任煜地最近的關林隊員也有三米！

    任煜地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抬右腳射門！

    場外的閃光燈再次閃成一片。

    梁柯第一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高舉雙手，提前慶祝這個球。他知道，這一次任煜地不會再讓他失望了。

    在劉琪帶領的曙光啦啦隊整齊的：「曙光！進球！曙光！進球……」的吶喊聲中，任煜地的射門越過了飛身補防的後衛的腿，守門員的手，然後越過了球門線，飛進了球門。

    球進了！

    幾百號人的歡呼如海嘯一般席捲了整個體育場。他們在高聲呼喊著同一個名字：「任煜地！任煜地！任煜地！任煜地……」

    任煜地站在原地，高昂著頭，驕傲的接收著屬於自己的歡呼。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那麼多人高喊自己的名字，一直以為要在夢裡才能感覺的到，那份驕傲……

    他高昂著頭，看著隊友們正向他跑來，剛才給他傳球的張俊更是躍起向他撲來。

    朋友……

    任煜地張開雙臂向後倒去，隊友們向疊羅漢一樣向他壓來。

    下半場剛開場五分鐘，曙光隊的9號任煜地用一腳非常漂亮的小角度射門首開紀錄，使曙光1：0領先於關林高中。

    這個進球是如此的漂亮，以至於看臺上一角的某個人的咒罵，幾乎是在出口的同時，就被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淹沒了。

    這一球，對於那些觀眾，那些別人來說，只是一個很漂亮的進球而已，造成了曙光的領先。可對於任煜地自己，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過去的一切都隨著這一腳去了，現在在任煜地眼前的是一片無比寬廣的藍天……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無可限量
    賽後，《高中足球》的知名記者陳華鋒這樣評價這場比賽：

    「一場非常漂亮的勝利，以一個非常漂亮的進球開始。整個下半場，曙光打出了一次次非常漂亮的配合，這是以前比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一幕。曙光一直引以為豪的進攻組合向人們展示了他們靈犀相通的一面，這支被稱為全洛陽最強大的攻擊組合終於百分百發揮出了其真正的威力。他們用五個非常漂亮的進球說明了他們的無堅不摧。」

    失了第一個球的關林高中並沒有向人們想像的那樣，衝動的壓出來和曙光對攻。而是仍然很謹慎的防守，並伺機反擊。穩守反擊依然是他們的戰術。

    但這並沒有增加曙光攻擊的難度。事實上，曙光的攻擊四人組全速運轉起來後，關林一切抵抗都只是形式上的努力而已。

    卡卡首先發難。他在中場接球，帶球向前。在戴球過程中，三名前鋒已經開始向前跑了。

    攻擊開始！

    看見同伴響應後，卡卡開始加速，對方防守隊員上前逼搶。卡卡右腳掄起，做勢遠射，對方連忙飛身去鏟，這是的卡卡卻右腳掄空，左腳緊接著腳後跟將右腳後面的球磕到自己身體的右側，整個身子躍到空中，閃過了對方的鏟搶。

    尖角、歡呼，還有掌聲，給了這個漂亮的過人。

    落地後的卡卡，用右腳將球順勢一挑，足球越過一個衝上來補防的關林後衛，傳給了張俊。

    張俊正背對著球門，他直接將來球回傳給自己斜側方的楊攀，然後自己轉身向禁區裡跑。

    關林的後衛又向楊攀撲來，楊攀卻也不停球，再次直接將球吊向禁區。

    足球劃了一道弧線，飛向球門的遠端。任煜地出現在球的落點。門將連忙移動，去封堵任煜地的射門角度。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後，他知道小角度正是任煜地擅長的射門位置。

    任煜地掄起左腳，要射門！

    守門員緊張起來，但是他沒有看見球過來，倒是看見足球向球門前的中間地帶飛去。

    任煜地沒有射門，而是選擇了傳球，他把球勾回了球門前！

    張俊正在向球門跑，去突然一個急停，盯防他的後衛被搞了個措手不及，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開了！張俊整個身體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伸展開來，球到，手鬆，箭離弦！

    整個大腿的快速擺動，帶動小腿，左腳的腳面狠狠的抽在了足球的上部！

    抽射！

    足球在球門線上反彈了一下，狠狠的撞上了球網。

    這時候，關林的門將還站在遠門柱，回頭呆呆的看著足球把垂下來的球網沖了起來。

    2：0！

    下半場第十七分鐘，又是一個四個人之間的精彩配合，最後由張俊以一腳有力的抽射結束。

    進球後的張俊顯得很興奮，他高舉右手，向後場跑去。身後，是他的隊友們，他們歡呼著追逐著張俊的身影。

    這個時候，看臺上的陳華鋒突然有這樣一種感覺：此時的張君，彷彿是一個衝鋒陷陣的旗手。他高舉的右手中舉著一面飄揚的旗幟。只要他這樣在最前面衝鋒著，他的身後就會跟著一群信賴他的人，和他所信賴的人。在戰場上，他們是戰友；在球場上，他們是隊友；在生活中，他們是朋友……

    六分鐘後，張俊以一個魚躍沖頂打進了自己在本場比賽中的第二個進球後，他仍然高舉著右手衝著，身後是他的隊友們。

    又過了十分鐘，張俊接卡卡的直傳，晃過了出擊的門將，將球打進空門，完成了他本場的帽子戲法後，他還是高舉右手在場上盡情奔跑，身後，身邊，也仍然是他的隊友們。

    這樣的情景，十六分鐘內看了三次，陳華鋒也笑了：

    「原來，信賴是這樣獲得的！」

    張君上演帽子戲法的這段時間裡，曙光啦啦隊「張俊！張俊！」的喊聲幾乎就沒有停止過。

    張俊的每一次接球，每一次射門，都會博得他們的歡呼。那些第一場比賽還在懷疑張君的新生們叫得格外賣力，他們用自己這三場比賽的所見所聞親自見證著什麼叫「王牌射手」。是那種在球隊面臨困境的時候，率先打破僵局的人；領先後決不手軟，繼續擴大優勢的人；勇於挺身而出，承擔責任的人；可以帶給球迷享受的人；總能為隊友們帶來希望和信心的人；讓隊友們的努力不會落空的人；用自己的進球捍衛著大家的夢想的人……

    蘇菲有些驚訝的看著看臺上激動的人群，耳邊全是「張俊！張俊！」的呼喊聲。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張俊也有了這麼多的支持者？從前的他，還只是別人嘴中的那個「沒有上進心，毫不出彩，他到底是不是主角」的普通少年。

    是因為進球嗎？

    不！蘇菲不這樣看。看看他在場上的表現，他執著的神情，還有他可以安神的微笑。是這些，讓他贏得了支持。也讓那些曾經抱著懷疑態度看他的人，現在都把自己對足球的期望、夢想寄托在他的身上。

    自己沒有看錯，一個全新的張俊，經過那麼多事情後，他，長大了。

    蘇菲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如果過去的失敗和挫折換來這麼一個張俊，那麼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從前的不甘和淚水都是值得的。

    張俊，因為你，我開始接觸足球。現在，因為足球，我發現我是這麼愛你……

    比賽最終以楊攀招牌式的大力遠射畫上了句號。

    5：0！曙光在八分之一決賽裡以如此懸殊的比分淘汰了對手關林高中。

    當裁判吹響了終場哨時，為在場邊的記者在一次向人們展示了他們像狼一樣的聚集捕食能力。曙光隊從教練到球員，全部被熱情的記者圍住採訪。無一倖免。

    「梁柯老師，這場比賽曙光的攻擊組合展示了他們強大的攻擊力和默契的配合。請問在平時的訓練中您是怎麼讓他們練習的呢？」

    這個問題應該是不少人關心的，因為很多人都想找出曙光的進攻組合如此強大的原因。他們四個人的個人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用多說。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他們那中心有靈犀的默契，在比賽中的那些即興發揮是怎麼來的。

    看著多雙期盼的眼睛，梁柯笑了笑：「平時的訓練，我讓他們在一起玩球。」

    「玩球？」

    那些記者當然有理由疑惑。哪有在訓練中「玩球」的？訓練是為了比賽做準備的，在比賽中的戰術打法都是平時訓練中努力練習，日積月累出來的。但是實情確實是這樣的。一個星期五天訓練，前三天梁柯不會對張俊、楊攀、任煜地、卡卡這四個人的訓練內容做任何安排，只是扔個球給他們：「你們自己去玩吧！」他自己則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訓練新人，調教林小方、陳波和王寧上面去了。只是到最後兩天了，隊伍才一塊兒合練。

    在卡卡剛剛入隊的時候，梁柯就發現卡卡足球的即興成分比較多，比較藝術化，也許從小在巴西裡約的海灘上踢球的原因吧。他總是有不少即興之作，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如果硬用什麼戰術、位置這樣的框架限制住他的話，他發揮出來的實力恐怕只有百分之三十。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限制他，讓他盡情發揮。只是這樣，對他的搭檔的要求就高了，必須要能正確的跑位，接住卡卡那不知道會何時，從何處傳來的球。一般的訓練一點湧出都沒有，只會扼殺靈氣。所以梁柯想與其刻意訓練，不如任其發展，看看他們在一起玩球，能玩出個什麼名堂來。

    這場比賽證明了梁柯的正確。五個進球全部是四個人精彩配合的產物，而且各個配合都堪稱經典。與那些循規蹈矩的傳切配合不同，這四個人的配合完全是心有靈犀的結果。

    陳華鋒終於有機會問上一句了，他把早就向好的問題拋了出去：「梁柯老師，張俊今天上演帽子戲法，請問您對他怎麼看？」

    「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前鋒，他的得分能力是無庸置疑的。而且從這三場比賽來看，他性格上的缺點也正在逐步克服。」

    「那您能設想一下他的未來嗎？」

    梁柯愣了愣，然後抬頭看看萬里無雲的藍天：「無可限量……」

    梁柯只說了這四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了。但是陳華鋒覺得已經夠了，不愧是看著他成長的教練，貼切的四個字。

    無可限量啊……

    星期天。

    一條僻靜的小巷裡。

    「媽的！臭小子！你忘了賽前你是怎麼答應我們的？放水！烏龍球！現在呢？5：0！曙光大勝！你他媽的！」豁子沖靠牆站著的任煜地暴跳如雷的喊叫著。

    「你太大聲了，這樣會把別人招來的。」任煜地挖挖耳朵說。

    「那又怎樣？你敢欺騙我們！曙光必須輸！」

    「原來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賠了多少錢？我拿錢給你。」任煜地若無其事的說。

    「放屁！你以為你有錢就可以擺平了嗎？我告訴你，你捅了馬蜂窩！你們死定了！」

    「好了！不要婆婆媽媽的。說吧，是一起上，還是單挑？」任煜地開始脫外套。

    豁子有些驚訝：「你……你不怕大賽委員會的處罰嗎？」

    「嘿嘿！現在可沒有外人。」任煜地不懷好意的笑道。

    他話音剛落，一行人從拐角處轉了出來。

    豁子笑了：「現在有了……」可他的笑容馬上凝固在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阿原看著眼前的六七個人不懷好意的圍著曙光的9號，他皺起了眉頭。

    任煜地瞟見了阿原旁邊的李永樂和張楊。

    「原來如此。」李永樂點點頭，他明白了為什麼任煜地在上半場會表現失常，「你是說你一直在想那盤錄音帶在不在。」

    任煜地點點頭。

    「從那個比分上來看，那盤錄音帶一定是不存在嘍？」張楊捏捏拳頭，看著豁子一夥人說。

    任煜地再次點點頭。

    「喂！喂！你們想怎麼樣？球員打架可是會被取消資格……」豁子叫到。

    李永樂把雙手插在兜裡：「我可沒有說我們會動手。是吧，阿原。」

    阿原和他的八個手下已經一臉殺氣的走向豁子他們：「混賬東西，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豁子和他的小弟們臉上全部寫著「絕望」二字。

    「阿原，不用手下留情。」

    李永樂揮揮手，和張楊、任煜地轉身走了。

    「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任煜地問身邊的李永樂。

    「路過。」

    「路過？」

    「是啊。某個人的叫聲在老遠都聽得見，所以我們就順便路過來看看了。」張楊說。

    任煜地笑了。剛剛他在豁子面前表現出來的沉穩只是表面，其實他的內心也很擔心比賽資格的事，現在讓這一帶的大哥阿原來解決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要是真動起手來，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把和不良團體合作賭球的事情全背了，然後退學走人，又不是沒有幹過。

    「你不用擔心他們還會來找你和曙光的麻煩了。我把相機給了阿原。」李永樂說。

    「相機？」

    「今天天氣不錯，本來是和阿原他們出來玩的，順便照幾張相。剛買的膠卷……算了，便宜那幾個小子了！」李永樂歪了歪頭說。

    任煜地馬上明白了李永樂的意思，想起那幾個人挨完後，還要被拍裸照，他就想笑。

    「謝謝。」

    「不用謝。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不允許曙光在沒見到我們之前就輸了。誰也不能阻止我和他的決賽！」李永樂突然表情大變，咬牙切齒道。

    任煜地嚇了一跳，張楊卻在一邊笑道：「又來了！他總是這個樣子，你不要管他。」

    還是那座豪華別墅。

    「少爺，他們失敗了。」

    「一群飯桶！白花了我的錢！算了，給我找乾爹，我有事情要拜託他。」

    「這個……少爺，這樣不太好吧？」

    「他是我乾爹，我有事情要他幫忙都不行嗎？」

    「不是，只是……如果被老爺知道了……」

    「你不會不讓他知道嗎？笨蛋！去吧！」

    來人只好退出。

    等房門被關上後，馬尼才喃喃道：「張俊！到時候我會讓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封面人物
    在隊友眼中，這兩個一年級就當上球隊進攻防守核心的人是奇怪的人。身材高大的司馬紅欣很少說話，在比賽中也和那些大喊大叫的門將不同，他總是默默地將對方的每一次射門都封下來。沉默，但是很有效率。

    馬尼是另一個極端，話特別多，很少見他有連續半個小時不說一句話的時候。其實他的嘴很討厭，說話尖酸刻薄，而且還是個自大狂。但是從同學到隊友，再到教練、老師都不敢得罪他，因為他的家庭，在這一帶是屬於有錢有勢的代表。大家都是因為的他的家庭背景才對他畢恭畢敬的，可是他這個缺乏自知之明的人，卻以為那是因為他的「人格魅力」。他沒有朋友，除了司馬紅欣。司馬紅欣和他的關係也不像外人看的那樣。在某些地方，他們是朋友，比如足球場；而在有些地方，他們兩個沒有一點關係，比如找人去威脅曙光隊員打假球。

    司馬紅欣隱約知道一點這種事情，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他從不對馬尼提起。他沒有興趣去管別人不願意提及的隱私，那怕這個隱私會造成惡劣的後果。

    英才高中現在一路高歌猛進，以兩個4：0相同的比分闖進了十六強，然後在八分之一決賽裡以2：0戰勝了中信重機，晉級八強。馬尼再次包辦了那兩粒進球。

    成績可以讓人忘記不滿、不快、不安。英才隊中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大家似乎都忘了隊中隱藏的不和諧。再不會有人說「馬尼是通過關係才當上主力」這樣的話。三勝，進十球，不失一球，這是多麼驕人的戰績啊！王者科大附中也才進八個球，這如果是聯賽，他們現在一定是積分榜的第一，力壓群雄。於是英才的目標改了又改，從第一場比賽後的十六強到第二場比賽的四強，再到現在的「終極目標」——打進決賽，像熱身賽那樣擊敗科大附中，進軍全國大賽！這目標一路飆升，就像網絡最紅火時的納斯達克指數。

    這並沒有好指責的，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力，可是他們似乎在做夢的時候，忘記了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正是漸入佳境的曙光，他們擁有一個同樣漸入佳境的張俊。

    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張俊跑了好幾家書報攤，都被告知：「《高中足球》已售完。」

    「就是科大附中奪得全國冠軍，也沒有脫銷過啊！」張俊一邊嘟囔著，一邊轉身再去找下一家。但是，最終他還是失望而歸，這方圓一里的書報攤都讓他跑遍了，仍然是「《高中足球》已售完。」的結果。

    回到家，發現蘇菲正坐在自己的床邊，手裡拿著的正是新一期的《高中足球》。蘇菲看的津津有味，還不時的發出笑聲。

    張俊湊到跟前，發現這一期的封面不是上演了帽子戲法的他，也不是剛剛被評為當場最佳的李永樂，更不是那只討厭的螞蟻……而是，一臉陽光燦爛的蘇菲！

    張俊終於明白這一期的《高中足球》為什麼脫銷了。媽的！《高中足球》什麼時候變成《花花公子》了？他在心裡罵了一句。

    不過說實話，蘇菲確實很上鏡。只是隨便的穿著：一件園領長袖T恤，未施任何粉黛，然後那麼隨意的一個笑容，放在封面上竟然可以和那些女明星媲美。

    不過看著封面上魅力四射的蘇菲，張俊的心裡卻有點酸。一想到蘇菲就要這樣子和那些不知來歷的人在一起，他就渾身不舒服。倒不是他認為蘇菲就該屬於他，任何人都不要想佔有。他就曾親眼看見安柯那個大變態用手去摸雜誌封面上女明星的胸部，估計和安柯一個德行的人不在少數。想想吧，這些人也用手去摸蘇菲的胸部，用嘴去親吻蘇菲的臉龐……張俊快要發瘋了。

    這個時候，看書入了迷的蘇菲才發現身邊的張俊，他正在扯自己的頭髮。蘇菲被嚇了一跳，搞不清狀況的她小心翼翼的問張俊：「你怎麼了？」

    張俊回過神，正好看見蘇菲的眼睛盯著他看，那眼睛好像會勾魂一樣，張俊的心跳加快了，他連忙甩了甩頭。

    「你怎麼了？」蘇菲又問了一句，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溫柔。

    「沒……沒什麼。」張俊拚命穩住心神，今天是怎麼了？第一次在和蘇菲獨處的時候會心跳加快，難道都是因為那個封面？

    「沒什麼？那你為什麼會拚命抓自己的頭髮還使勁搖頭？」

    「呃，因為頭癢，有頭屑。」張俊再一次發揮了自己的急智。因為害怕蘇菲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他連忙換了個話題。

    「你怎麼買到這一期的？我跑遍了這附近所有的書報攤都沒有買到。」他指著蘇菲手中的《高中足球》道。

    「噢，這是陳叔叔寄給我的。說是為了答謝我兩次答應接受他的採訪。」蘇菲口中的「陳叔叔」就是陳華鋒，有禮貌的她是不會像張俊楊攀之流直呼長輩的名字的。

    「難怪呢！這一定是他的主意！」張俊哼道。

    「嘻嘻！不好看嗎？」蘇菲把書放到自己的胸前，沖張俊笑道，她擺了個和封面上一樣的姿勢。

    張俊哼了一聲，然後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好看！好看！來，給我簽個名！」他手裡拿著不知從哪兒多出來的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蘇菲沒有去給張俊簽名，而是問他：「不喜歡嗎？」

    「什麼？」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什麼話！上封面，接受採訪是你的自由。我憑什麼管你？」張俊一邊翻著雜誌，頭也不抬的說。

    蘇菲提起自己的書包：「我回去了。」

    張俊這才把目光從書上移到蘇菲身上：「回去？不多坐坐？」

    「不啦，我放學直接到你家來的，媽媽要急了。這本書給你吧。」

    「你……來就是為了把這本書給我的？」

    「是啊！我猜你一定買不到的。」蘇菲沖張俊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轉身走了。

    「菲菲嗎？才回來啊？」媽媽正在廚房忙碌著，聽見門響，探了個頭出來。

    「嗯，我在張俊家，拿本書給他。」蘇菲應著，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把書包扔在桌子上，蘇菲自己整個人躺倒在床上。

    她從兜中掏出了一個小玩意兒放在眼前欣賞。這是個很精緻的手鏈，手工編制的，紅色的手鏈上用白線編出兩個字來：張俊。

    她反覆的欣賞著，這是她犧牲了兩天十八節課才編出來的。第一次編，一開始不是很熟練，編壞了不少次，幸好她是個聰明的女生，很快就掌握了編手鏈的方法訣竅，這一個是她最滿意的作品。她把手鏈戴在自己手腕上看看效果，可惜自己手腕太細，實在看不出什麼效果，於是，又換到腳踝。

    突然，自己對這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是定定的看著手中的手鏈發呆。

    「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

    「伸出來嘛！比比咱倆誰的手粗！」

    「……」

    「嘻嘻！你的手比我粗多了！」

    「廢話！比你細還得了？」

    ……

    「不喜歡嗎？」

    「什麼？」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什麼話！上封面，接受採訪是你的自由。我憑什麼管你？」

    兩行清淚從蘇菲的眼中流出，順著臉頰滑落到床上。

    此時的張俊正在埋頭苦讀新一期的《高中足球》。這一期的主要內容，正是《高中足球》的主編劉洋親自命名的關於蘇菲的主題：

    蘇菲的世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少年的煩惱
    第二天，幾乎整個曙光高中都知道了蘇菲成了風光的封面人物。就連足球隊去年全體上封面都沒有這次流傳的速度快，面積廣。原因有三：一、蘇菲是個女的。二、蘇菲是個美女。三、蘇菲是個人緣極好的美女。

    一直以來，三年級的都知道高二三班有個叫蘇菲的大美女，學習好，長的又漂亮，為人開朗活潑。他們一致認為蘇菲就是曙光的校花。

    二年級的以他們這一屆有蘇菲這個大美女而自豪，因為蘇菲的出現使他們甩掉了「美女質量一年不如一年」的罵名，開始抬頭挺胸的做人了。

    一年級的則把蘇菲視作美麗與智慧的化身，不管是做姐姐還是女朋友都是無可挑剔的。

    在老師眼裡，蘇菲是個學習努力，成績優異，品格高尚的學生。她尊敬師長，團結同學，關心集體活動，熱愛勞動……總之，她是所有學生的表率、楷模。

    找蘇菲簽名的人數直線上升。蘇菲是個善良的女孩，不願意拒絕別人的她總是一次次耐心的滿足他們的簽名要求，一天下來，她幾乎只會寫自己的名字了，看見紙和筆，就會條件反射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下午放學前，梁柯一臉嚴肅的讓蘇菲放學後到他的辦公室去。

    蘇菲暗地裡吐了吐舌頭，一定是梁柯對自己這樣不滿了。她現在還記得高一的時候。球隊因為第一場比賽的勝利而驕傲不已的時候，梁柯的訓斥是多麼的嚴厲。

    放學後，蘇菲有些惶恐的來到梁柯的辦公室。

    如她所料，梁柯板起臉來說了一大通大道理。什麼「年輕人，千萬不要因為一丁點的成績就驕傲自滿。」「以後的路還很長，記得始終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榮譽只是過眼雲煙，明天起來，一切都重新開始。」……

    蘇菲一邊點頭，一邊不時的說：「是！對！老師您說的對！我一定牢記。」心裡卻在為自己叫冤，那種情況是她根本沒有想到的，其實她自己也不想這樣啊，可是面對那些同學們的笑臉，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沒辦法，簽吧，痛苦我一個，幸福是大家。

    「好好幹！繼續努力！能上封面是對你的嘉獎，也是我們全隊的驕傲。不過不要因此而自滿起來。蘇菲還以前的蘇菲。」梁柯自始至終板著臉結束了訓話。

    然後，他遞給了蘇菲一張白紙和一支馬克筆。

    「呃？老師，您這是……」

    「噢，給我簽個名吧！呵呵！」梁柯笑著說。

    「……」

    訓練場上。

    卡卡正拿著《高中足球》欣賞。張俊從他身邊走過，然後停了下來：「你都這樣看著封面快半個小時了！」

    卡卡喃喃道：「太漂亮了！蘇菲真是太漂亮了……」

    張俊哼了一聲：「那你可以去追她啊！」

    卡卡繼續看著封面上的蘇菲說：「中國有句古話：朋友妻不可欺。呵呵！我可不想做那種欺負朋友妻的惡人。」

    「什麼啊！」

    卡卡抬起了頭：「別裝了，臭小子！你是吃醋了吧？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在封面上被許多認識不認識的男人親近。」

    「我？吃醋？哪有？」

    「關鍵時刻還嘴硬！你們都是這樣，像我在巴西的時候，巴西人喜歡就大聲說出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還要藏著掖這的？」卡卡站起來把書收好，拍拍張俊的肩膀，「好好珍惜！光在我們學校，喜歡蘇菲的可不止十幾個人啊！」然後顛起一隻球，向球場走去。

    張俊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卡卡離去的背影發呆。

    我喜歡蘇菲？不喜歡嗎？可以找到證據嗎？

    一直以來，自己似乎對可以常常和蘇菲在一起，甚至是單獨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有些人如果可以有像他這樣和美女獨處一室，上街約會的機會，一定會興高采烈，屁顛屁顛。可自己每次被蘇菲從床上拖起來，陪她去逛街的時候，都愁眉苦臉的。僅從一點來看，自己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了。

    可是什麼呢？總是感覺蘇菲可以和自己在一起，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因為自己和蘇菲之間似乎總有一種默契感，兩個人似乎認識了很久了。是這種感覺掩蓋了自己對蘇菲的真實情感嗎？

    如果不是，那麼，在那個像油畫一樣的黃昏中，為什麼自己竟然會有想親吻蘇菲的衝動？

    如果是，為什麼在蘇菲很親密的挽著自己的手臂時，自己竟然會心慌意亂？一般人不是應該很配合的貼上去，盡顯情侶的親暱嗎？

    「喜歡蘇菲的可不止十幾個人啊！」什麼意思？難道他們都是喜歡蘇菲，卻因為以為我和蘇菲是一對，才放棄的嗎？我和蘇菲在別人眼中真的那麼般配嗎？真的已經是大家公認的一對了嗎？

    如果不是，為什麼在看見蘇菲上封面後，我就會心煩意亂？為什麼會說出「上封面，接受採訪是你的自由。我憑什麼管你？」這樣的話？其實自己當時的想法不是這樣的啊！

    如果是，我哪一點和蘇菲很般配了？她長的那麼漂亮，我相貌平平。她學習優異，我的成績總是在中游晃蕩。她心地善良，我卻喜歡用惡作劇整人。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我卻對那些長的不漂亮的女球迷總是愛理不理的……

    一視同仁？對啊！也許她對所有人都是這麼好呢！只是碰巧我做了她的鄰居而已吧……

    隊友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明顯的變化。張俊和蘇菲在學校見到面只是點頭打個招呼，要是隔的遠，兩個人就直接繞開走了，放學也不一塊回家了。於是，「張俊和蘇菲分手了！」這樣的流言就以足球隊為中心迅速的在校園中擴散。平淡的校園生活就像平靜的水面被投進了一塊石頭。

    蘇菲掌管著一件很令人羨慕的差事，每天去學校傳達室的信箱取信。這可是個可以帶給人快樂，也可以帶給自己快樂的工作。每當把信件交到同學的手上時，看見同學們幸福的笑容，聽著「謝謝！」，任何一個「郵差」都會很有種幸福感吧？一個班級的信箱，總是會有很多人同時去拿信，因此，每天上午第二節課後的大課間，小小的傳達室總是人滿為患。

    在高二三班，這個光榮的工作是屬於蘇菲的，沒人會去和她搶。這種給別人帶來快樂的工作，對於蘇菲這種人見人愛的「天使」是再適合不過了。不過，這只「天使」卻最近比較煩。

    高二三班的信箱在比較靠上的地方，蘇菲剛把信箱的鎖打開，信箱門就「忽啦」一下開了，滿滿一櫃子的信件洪水一般湧了出來，散落在地上。

    動靜很大，周圍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見是蘇菲後，又都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笑著把臉扭開了。

    蘇菲皺了皺眉頭，然後無奈的蹲下，一封一封的撿起來，拍掉灰，整齊的放好。有人幫她把散落的比較遠的信撿起來，交到她手上。她就會沖對方一笑：「謝謝！」然後那個「樂於助人」的傢伙就像中了石化魔法一樣呆在原地，滿腦子都是蘇菲那攝人心魄的微笑，和婉若鶯啼的「謝謝！」。保守估計他剩下的兩節課是聽不進去了。

    蘇菲的聲音好聽，笑容更美。像張俊這種對女孩子反應遲鈍的白癡都會因為蘇菲的回眸一笑而愣神，可見蘇菲的笑容是多麼的叫人傾心了。古有「千金難買一笑」，蘇菲的笑容雖然不難買，她是個開朗的人，但在「物以稀為貴」的經濟環境下，她的笑再多，每個也值千金。

    蘇菲抱著一大堆信從傳達室往教室走，需要經過報欄，再斜穿過主教學樓前的一個小廣場，到教學樓東邊的樓梯口，再上二樓，往西一拐，就到了教室。可這一路，不斷的有人向她行注目禮，實在看的她不自在。蘇菲很聰明，她知道那些人為什麼看她，因為她懷中的信，除了四封不是給她的以外，剩下的全部是留名或匿名的男生寫給她的情書。

    蘇菲不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她跟那些和男生說上幾句話都會面紅耳赤，頭低的跟俯首認罪一樣，聲音細的像餓了一個月的蚊子的女生不同，否則她也不會去做足球隊的經理人了，足球可大部分是男人的運動啊！可是一下子收到這麼多情書，她也有些心慌了。哪怕再要強，再開朗，再無所謂，在愛情方面，天下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都是一樣的。

    好不容易回到教室。當教室裡的同學看見這個陣勢，不禁異口同聲「哇！」的叫了起來。

    蘇菲仍然盡力保持著鎮靜，把那四封不屬於她的信交給了它們的主人。然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著桌子上像小山一樣的情書發呆。

    同學們沒有去打擾她，面對這種事，誰也不希望身邊圍著一大群觀眾吧？可是就是有人臉皮厚，硬往人家身邊湊。

    安柯定了定心神，走到蘇菲身前：「呃，蘇菲，我想這個星期天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沒有再說下去了，並不是蘇菲制止了他，而是他自己住了嘴。

    他驚恐的看見蘇菲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

    安柯嚇壞了！把女生搞哭，尤其是把人緣極好的美女搞哭，那個後果，就連一向喜歡以「浪子」自居的安柯也不敢去想像。女生的口水、男生的拳頭、隊友的鄙視……安柯連忙輕聲道歉：

    「蘇菲，是我不對，我不提約會的事了！你可千萬別哭啊！求求你了！」

    蘇菲突然抬起頭來：「有什麼事嗎？安柯？」

    安柯愣了大約三秒鐘，在這三秒鐘裡他的大腦高速運轉，其速度堪與劣質計算器媲美。就是那種你按個「1」，出個「7」，11=9的計算器。安柯終於明白了蘇菲剛才在愣神，根本沒有聽見他說的一個字。「萬歲！」安柯終於扔下了沉重的心理負擔，但慶幸之餘卻又有一點遺憾：自己在她面前等於一團空氣……

    三秒鐘後，安柯笑道：「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哈哈！」

    「真的沒有嗎？」蘇菲看著安柯。

    這個「浪子」在女生面前從來都是游刃有餘、從容不迫的，但在蘇菲的注視下，他，心慌了。

    「沒有！真的沒有！」他指著桌子上的信山，「在煩惱，是嗎？」從轉移蘇菲注意力這個方面看，他和張俊有共同語言。

    蘇菲點點頭，眉頭又皺了起來。那副幽怨的神情看得人心碎。

    「好辦！」安柯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個大垃圾袋，大手一掃，信件紛紛落入袋中。

    「噯，這……這不好吧？」蘇菲驚訝的問。

    「有什麼不好的？這幫兔崽子用這麼白癡的方式，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困擾，拿出去扔了！一了百了！」安柯一邊說著，一邊把桌上的信全部掃進垃圾袋，毫不留情，儘管被掃進去的也有他的一封匿名情書。

    蘇菲張了張嘴，終是沒有阻止安柯。然後她看著桌上重又恢復整潔，安柯把袋子一扎，拎著走了出去。

    安柯拎著沉甸甸的垃圾袋走到教學樓東邊的垃圾堆，校工正在焚燒剛剛清理來的落葉。

    安柯一揚手，把裝滿情書的垃圾袋扔進了火中，塑料袋瞬間融化，然後信件散落出來，也很快被火焰吞噬，迅速的融進火中，在也尋不到蹤跡了。

    安柯在火旁蹲了下來，看著跳躍的火焰發呆。他似乎還可以看見蘇菲那幽怨的臉，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的樣子他想忘都忘不掉。第一次看見一向活潑開朗的蘇菲會這麼難過。原來還以為她和張俊鬧矛盾了，自己會有機可趁，沒想到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團空氣。真可笑啊！安柯！一直以為自己在女生面前很有魅力的，原來自己是個大傻瓜……

    安柯站起身，轉身欲走，卻看見了張俊和楊攀從開水房打水回來——今天輪到他們兩個值日。

    「咦？安柯，你沒事看人家燒樹葉幹什麼？沒有女生的地方可是很少會看得見你啊！哈哈！」張俊笑道。

    安柯走過去，接過張俊手中的水瓶，然後再遞給一邊的楊攀。

    「咦？這是幹什麼？」

    「你說這是幹什麼？」安柯猛地抓起張俊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188cm的他抓起179cm的張俊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

    「喂！放手！你幹什麼！」張俊叫到，「喂！楊攀！」

    楊攀提起兩隻水瓶，從兩人身邊走過，走到安柯的時候，他沖安柯低聲說到：「代我好好教訓他。」然後不理會張俊的大喊大叫，逕直走了。

    等楊攀走遠，安柯才沖張俊低吼道：「你還有臉問我幹什麼？我倒想問問你在幹什麼！蘇菲那麼好的女孩你不要，你還要什麼？你說！」

    張俊愣愣的看著這個比他高了近半個頭的安柯，沒有吭聲。

    「說不出話來了吧？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理由！蘇菲對你那麼好！誰都看得出來！你還不知足嗎？你他媽的！認為蘇菲配不上你嗎？哦！贏了幾場比賽，進了幾個球，上演了帽子戲法，你小子就拽上了！是吧！媽的！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張俊！再讓我看到你把蘇菲弄哭，我就是被開除，也要把你打得住醫院！」

    甩下這句惡狠狠的話，安柯惡狠狠的轉身離開了呆若木雞的張俊。

    張俊一個人傻站在原地，他還沒有從安柯的話中恢復過來。

    蘇菲哭了？她為什麼會哭？到底是怎麼了？我對她做了什麼嗎？

    認為蘇菲配不上我？不是啊，安柯！不是這樣的！是我配不上蘇菲才對啊！

    蘇菲很難得的上課開了小差。

    數學老師叫了她三聲，她都沒有聽到，最後還是同桌碰了碰她，才反應過來。

    看著這個好好學生，數學老師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苦笑了一下：「上課專心點。」然後示意她坐下。

    但是坐下的蘇菲仍然開著小差，神遊天外。數學老師也只好不再叫她起來回答問題。

    「這道題，嗯，張俊，你來回答。」

    「……」

    「張俊？」

    「……」

    「張俊！」

    「……」

    「張俊——」

    「……」

    數學老師歎了口氣：「算了，再換一個人吧……」

    蘇菲一直愣愣的看著窗外。

    窗外的梧桐葉子已經全部枯黃了，秋風一起，便紛紛揚揚的從枝頭飄落。都說葉落歸根，可是到底有多少落葉可以歸根呢？今天又燒了不少落葉，還有情書……

    她知道安柯喜歡自己，卡卡對自己也有好感，這學校裡很多人都想追求她，但他們全部因為張俊的存在，而放棄了。也因為張俊，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男孩子。現在看來，值得嗎？因為一個自己深愛著但他卻渾然不知的人，放棄那麼多別的男孩，值得嗎？一年多了，沒有人家的風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浪漫，幾乎天天都是訓練、比賽和好像永遠洗不完的髒衣服。和張俊連個正兒八經的約會都少的可憐，就是那麼有限的幾次和他單獨出去約會，都會碰見他的對手，他的敵人，他的朋友……沒有看過一場電影，沒有逛過一次公園，沒有去喝過一次咖啡……甚至連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值得嗎？一年多了，難道自己一直是那個在單戀的傻瓜嗎？

    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的從窗前飄落，又是一年秋天了……

    蘇菲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的初戀會不會像這些葉子一樣隨風去了。

    在同一間教室的後排，有一個人同樣對著窗外的落葉歎了口氣……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丘比特計劃
    兩個人這樣已經三天了，這三天，張俊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被打亂了，讓他一時間適應不過來。

    吃早飯的時候，他總會在7：15起身去開門，因為每天這個時候，蘇菲總會在門口等他。但這三天，他此次去開門，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樓道，或者偶爾有一個送奶的經過，莫名其妙的瞟兩眼這個叼著麵包傻站在門口的少年。

    中午放學，等他慢騰騰的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的時候，去沒有看見像往常那樣背著雙手等他的蘇菲，只有楊攀在門口日復一日的重複著那句話：「靠！慢的跟蝸牛一樣！」張俊也不像平時那樣和他反駁幾句，只是默默的背上書包，「走吧。」

    有時候，在路上，張俊說了一句話後，後面總會習慣性的加上一個後綴：「是吧，蘇菲。」但他沒有如往常那樣聽見蘇菲的回答，一抬頭，卻看見了楊攀那複雜的表情。

    楊攀做帶頭大哥，把安柯、卡卡、任煜地叫到一塊，說是有要事相商。

    帶頭大哥先致開場白：「靠！張俊再這個樣子下去，就完蛋了！我看他魂不守舍的，咱哥們兒幾個，不幫他不行了！」

    安柯一聽，撇撇嘴：「原來是這事，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我走人！」說完轉身就走。

    卡卡連忙拉住了安柯：「別走啊！大家都是朋友，怎們能這樣呢？」

    任煜地冷哼一聲：「他要去，就讓他去。人家準備去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呢。」

    安柯一聽這話，又坐下了，「嘿！我安柯是那種人？好！我倒不走了，看你還能說什麼！」

    任煜地露住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現在人全齊了，無一缺席，於是，「關於解決張俊蘇菲感情危機問題的會議」正式進行。

    「退一萬步講，哪怕不為他們的感情著想，也要為了咱們的球隊著想啊！張俊這樣魂不守舍的，到了場上還不夢遊啊！」楊攀說。

    「我不認為我們缺了那小子就贏不了球。」安柯嘟囔著。

    「你難道忘了和科大附中的比賽嗎？」楊攀很嚴肅的說道。

    安柯想起了楊攀是隊長，便不再吱聲。

    「所以呢！張俊和蘇菲的這個感情問題，已經不再是他們兩個的私事了！著關係到許許多多人的幸福，你們想想，如果張俊和蘇菲真的分手了，那整個曙光還不瘋了一樣？光是情書就可以把蘇菲淹死了！這幾天的情況你們又不是沒有看見。」

    三人點點頭。

    「我們來搞個計劃，代號『丘比特』。事先聲明，在計劃的執行過程中，執行人一律拋開個人的感情因素，誰要是因為這個把事情辦砸了，哼哼！」楊攀掃視了三人，「從明天開始起一個月，天天一萬米！」

    這個「丘比特」計劃還是比較完美的，至少這個計劃的制定人楊攀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實在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楊攀辛辛苦苦制定出來可以讓他得意洋洋好一陣子的「丘比特」計劃，因為張俊的突然想通全部泡湯。

    當張俊一臉嚴肅的做到楊攀面前對他說：「我想了三天，終於發現其實我是很喜歡她的。比誰都要喜歡！」的時候，楊攀愣了一下，然後雙手在桌斗裡將寫了兩節課的詳細計劃書揉成了一團。

    「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楊攀很高興的笑道，「那你就去當面和她說這番話吧！」

    沒想到張俊搖了搖頭，愁眉苦臉的說：「不行，讓我當面給她說，我開不了口。」

    「你呀！這有什麼！不就是四個字嗎？又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

    「可我就是開不了口啊！我和她在一起，似乎是習慣了那些調侃，真讓我去說那麼正經，重要的話，我做不到啊！」

    楊攀歎了口氣，真是的，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啊？「那你打算怎麼讓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就是來找你幫這個忙的啊！我打算……」

    「什麼！下場比賽那小子又要來一個帽子戲法？」安柯高聲叫到，卡卡和任煜地雖然沒有想他那樣很沒有面子的叫出來，柯臉上也都有驚訝之色。

    「行了！不用叫這麼大聲，知道你嗓門大！」楊攀掏著耳朵說。

    「他打算用這個來表示他對蘇菲的心意？」卡卡問。

    楊攀點點頭。

    「可是，英才的那個門將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到目前為止，他一個人封住了對手所有的進攻，一球未失。」卡卡懷疑張俊不知道對手是誰。

    「他知道，他說只有對手夠強，他的這個帽子戲法才更能代表心意。」楊攀說。

    「真是瘋子！」安柯嘟囔了一句。

    「不過，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他上一場也有一個帽子戲法，怎麼讓蘇菲知道這回這個帽子戲法不同尋常呢？」人煜地問道。

    「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意思了。『丘比特』計劃現在正式變更。我們的任務分兩個階段：一、在比賽前，一定要讓蘇菲知道張俊的這個帽子戲法是為了她，但是不能直接的告訴她，而要自然而然的，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讓蘇菲很偶然的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還要裝作不知道，一定要給當事人保全面子。二、在比賽中，不管英才的那個門將多麼厲害，我們一定要千方百計為張俊製造進球機會，讓他上演帽子戲法！」

    蘇菲收拾好書包，趕往球場。今天是賽前最後一次訓練，明天，曙光將要客場挑戰本賽季的的大黑馬——英才告終。當然，對於全體曙光隊的成員來說，英才是不是黑馬無所謂，他們在意的是終於有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那只猖狂的螞蟻了。

    蘇菲還沒有走到休息室的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下場比賽張俊又要來一個帽子戲法？」是安柯的大嗓門。

    「行了！不用叫那麼大聲，知道你嗓門大！」這個是楊攀的聲音。

    卡卡：「他打算用這個帽子戲法來對蘇菲說，他喜歡蘇菲嗎？」

    蘇菲正要推門的手停住了。

    楊攀：「沒錯！」

    卡卡：「可是，英才的那個門將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到目前為止，他一個人封住了對手所有的進攻，一球未失啊！」

    楊攀：「他當然知道，可他說對手越強，這個帽子戲法才越能表達他的心意。嘖！真是個傻瓜！」

    卡卡小聲的：「喂，台詞裡沒有你這最後一句啊！」

    楊攀同樣小聲的：「即興發揮！」

    「真是瘋子！」安柯照著寫在紙上的台詞聲情並茂的念著。

    任煜地：「可是，他有那麼多個帽子戲法，怎麼就能讓蘇菲知道這個與眾不同呢？」

    楊攀：「張俊也正為這事愁呢。唉！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呢？不就是四個字嗎？我喜歡你！有什麼難出口的？」在念「我喜歡你」的時候，楊攀特意衝著門口提高了音量。

    蘇菲懸在半空的手顫抖了一下。

    「廢話！那不是你，當然可以隨便說了，說幾十遍都沒人理你！」安柯念道。

    「張俊現在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了，就是進球，不斷的進球。至於蘇菲知不知道，他也沒有辦法。唉！祈禱上帝保佑了！」卡卡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可憐的張俊！」人煜地也歎了口氣。

    「好了！我們在這兒說來說去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在場上給他多傳點球！走了！走了！訓練！換個衣服磨蹭了這麼半天！」楊攀這句話是提醒外面的人，你現在可不要進來，我們五個男生在換衣服，被撞見可就不大好了。其實這五個人正在抓緊時間銷毀剛才的台詞。

    屋裡響起有人站起來向門口走來的聲音，蘇菲連忙閃到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裡，其實就算那個角落為人注意，那五個人也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蘇菲才站了出來。

    既然大家都喜歡蘇菲，那我們就都在一條起跑線上了。反正我這幾天和她鬧的，也算是退回了起點。那我就從頭追起，和所有人一起跑，免得人家說我犯規搶跑！

    不過，這一回，我決不把她讓給任何人！我有信心，因為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歡她！

    發現自己又走神了，張俊苦笑著搖搖頭。把精力繼續投入到眼前的數學題中。

    「嗯，嗯，這題……嗯……嗯……這道題……嗯……」嗯了半天，張俊發現自己卡殼了。

    非常自然的，張俊拿起作業本和筆，起身，出門，走到蘇菲家門口。可等他仰起手準備敲門時，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和蘇菲說過什麼話了，現在這樣，還去找她，豈不是大家都尷尬嗎？

    難道是習慣？

    張俊笑了笑，再次搖搖頭，然後轉身欲走……

    「吱呀——」

    身後的門開了，燈光一瀉而出。張俊回過頭，卻見蘇菲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呃，這個……那是，因為……好像……嗯，其實我是想……」在蘇菲那平靜如水的注視下，張俊手足無措，語無倫次起來。「……我馬上就回去，所以沒什麼……」

    「哪道題？」

    「啊？」

    「哪道題不會？」

    張俊愣了一下，然後慌忙將作業本遞了過去，「第七大題，第三小題……」

    「進來吧，我給你講。」說完，蘇菲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張俊看看蘇菲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家門，然後還是踏進了蘇菲家。

    「張俊啊，怎麼好久沒見你來找菲菲玩了？忙什麼去了？」蘇菲的媽媽永遠都是這麼熱情。

    「啊？哦！呵呵！沒……沒忙什麼！阿姨好！」張俊第一次有些結巴了，匆匆問過好後，他就鑽進了蘇菲的房間。

    好熟悉的味道！

    是有段時間沒有聞過了，張俊不禁狠狠地吸了口這房間的空氣。

    蘇菲已經坐在書桌前等著他了，他連忙坐在蘇菲的身邊，不過坐的時候刻意拉開了一段距離。雖然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張俊總認為在下一場比賽前，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畢竟蘇菲的心思她還沒有搞清楚。

    蘇菲也注意到了張俊這動作，雖然表面上她沒有任何表示，仍然專心致志的講解著，但是心裡卻不止罵了一次「傻瓜」了。

    躺在床上，張俊還在想著蘇菲房中的一幕幕。蘇菲自始至終都只是講題，多餘的話一句不說。但張俊已經很滿足了，畢竟這三天來，第一次和蘇菲說了這麼多話。他似乎看到了曙光，聽見了冰封解凍的聲音，這下他對用帽子戲法來向蘇菲表白更有信心了。

    懷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張俊進入了夢鄉。

    明天，將是一場關係著不少人一生幸福的比賽。

    「乾爹！我知道這事情不好辦。可是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是地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您就幫幫我吧！」

    「這個……這事需要擔風險的。」

    「我知道啊。但我也知道乾爹您是大人物，裁判這個事情，只要您做的隱蔽一些，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那些記者沒有證據，叫也是白叫的。」

    「……」

    「乾爹——您就幫幫我吧！就一次！」

    電話那頭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好吧！不過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啊！」

    「遵命！呵呵！乾爹真好！」

    那邊的男子卻歎了口氣：「你這個孩子啊！真難對付……」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烏鴉
    星期六上午7：15。

    楊攀從床上一躍而起，套上衣褲，開始了每天的必修課——晨跑。除了星期天因為剛踢完比賽休息一天外，他的晨跑是風雨無阻的。

    出的門，卻見今天的天陰沉沉的，烏雲重重，一副要下雨的樣子。楊攀對此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抬頭看看天，就繼續他的功課了。

    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晨跑開始。剛跑了沒兩步，「啊——啊——啊——」一個難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楊攀抬頭看天，一隻烏鴉從天際飛過。

    烏鴉？

    楊攀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沒有睡醒。等他再睜開眼看時，天空中哪還有烏鴉的影子？

    本來嘛，傳說中的烏鴉不是應該出現在墳場、荒地那種陰森恐怖的地方嗎？現代化的居民小區裡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不祥之物呢？

    接著跑。

    沒跑兩步，那個熟悉而又難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楊攀愣了一下，然後猛的抬起頭，這回看清楚了，是烏鴉沒錯！

    「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比賽不是在下午嗎？」爸爸剛坐在飯桌前，就看見了坐在他對面的張俊。

    張俊喝乾了杯中的牛奶，摸了抹嘴：「睡不著，還賴在床上幹什麼？」然後，起身走出了餐廳。

    「這句話不是平時該我說的嗎？」爸爸看著張俊的背影，呆呆的想。

    張俊走到陽台上，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早晨的空氣質量確實要好啊！不過天有些陰。看樣子要下雨。下不下雨，張俊不關心，足球本來就是風雨無阻的運動。

    還是來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早晨美景吧。平時，因為要上學，總是匆匆忙忙的吃完早飯，然後往學校趕，哪有時間欣賞什麼晨景啊。

    樓下一群老人在打著拳，確實是個鍛煉的好時候，空氣清新，鳥語花香……

    「啊——啊——啊——」

    鳥語花香？

    張俊一抬頭，看見了一隻烏鴉……

    已經沒有辦法再跑下去了，這一路上，楊攀看見了不下十隻烏鴉了！

    當第十一隻烏鴉叫著從他頭頂飛過時，楊攀連頭都不抬了。

    「靠！真他媽的晦氣！呸！」他沖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吐沫，然後自己折返回家。

    「這孩子！怎麼洗臉只洗眼睛啊？」媽媽數落著張俊。

    剛剛張俊從陽台衝進衛生間，抓起毛巾就往眼睛擦去，反覆的，狠狠的擦來擦去。那樣子，把近來洗手的媽媽嚇了一跳。

    「啊——啊——啊——」

    一隻烏鴉叫著從天上飛過。

    中午的時候，雨已經下下來了，不過時下時停的，下的一不大，一個多小時了，連地面都沒有打濕。沒有大賽委員會的通知，比賽仍將準時進行。

    校車在去英才高中的路上疾駛。

    蘇菲看著窗外陰沉的天和斷斷續續的雨發呆，車窗上都被雨水掃到了，雨有下大的趨勢，她很擔心。

    在這種環境下比賽，還是客場，對方的實力她也清楚，卡卡說的對，那個英才的巨人門將決不是一般的厲害，從前三場比賽來看，不管什麼樣的射門最終都讓他封了下來。也許楊攀的大力射門可以讓他難受點，可張俊……

    發現自己竟然在懷疑張俊，她有些惶恐的搖搖頭，然後不斷的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張俊能行的！張俊能行的！張俊能行的……」

    「蘇菲。」

    蘇菲被嚇了一跳，扭頭看，是梁柯。

    「你有心事，在想什麼？」梁柯問。

    蘇菲扭頭看了看窗外：「這天……」

    「原來你在擔心天氣。」梁柯笑了，「不用擔心，足球就是風雨無阻的運動。下雨是會有影響，但關鍵是在上場的十一個人身上。他們想要勝利的話，什麼也阻擋不了的。」

    等球員在場上熱身的時候，雨卻停了。蘇菲抬頭看看天，好像比剛才亮了，也許不會再下了吧？

    熱身的時候，雙方的隊員都在場上，但卻互不理睬。目前正處於妄想症發病期的英才根本沒有把曙光放在眼裡。曙光則是因為那只螞蟻的關係也不打算對英才表示什麼好意。

    倒是雙方的教練顯的很熱情，畢竟打過熱身賽的，能在預選賽裡面相遇也算是種緣分吧。

    「呵呵！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雙方互相說著客套話。

    確實是客套話。梁柯在心裡壓根就沒有想過曙光會輸。球隊近來狀態正佳，儘管英才是今年的大黑馬，但真正有實力的只有馬尼和司馬紅欣兩個人，足球可是十一個人的運動啊。

    對方教練也是客氣話。因為，自從馬尼來隊後，他這個教練就成了一個掛名的閒人。儘管不少人不喜歡馬尼的性格，但是他對足球的看法到並不是誇誇其談。否則，英才那三場比賽的完勝戰績都是運氣嗎？

    每次當張俊看見馬尼那張囂張的臉的時候，就狠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他的脖子掐的想螞蟻。可他知道復仇的最好舞台是球場，最好的方法是進球，用勝利去抽對方的耳光。因此，他一直在等，等今天這個機會，手刃對方。哪怕比賽的時候大雨傾盆也澆不熄他心中的怒火了。

    受球隊的影響，英才高中的學生對曙光也沒有什麼好感。自曙光出場熱身後，看臺上此起彼伏的噓聲和「滾回去吧！」之類的叫罵聲就沒有停過。

    對此，曙光的隊長楊攀的回應是把足球狠狠的射向英才球迷所在看臺的牆壁。

    一聲巨響後，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更大的叫罵聲如潮水般襲來。面對楊攀如此有挑釁意味的動作還能坐的住的人沒有幾個。

    看臺上的陳華鋒苦笑著搖搖頭：「哎呀！這還沒有開始就有這麼大的火藥味了，到比賽的時候會是怎麼一種情況呢？」

    客隊休息室。

    「對方的箭頭人物是他們的前鋒10號馬尼。本屆大賽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打入了10個進球，而且，他包辦了隊內的全部進球。這是很罕見的記錄，也可以看出他對英才有多重要。王寧、李浩，你們兩個聯手看死他，後防線也要提高警惕。寧肯對他犯規，也不能讓他進禁區。特別是報紙上宣傳的他的『九十度』，從統計的數據來看，10個球有6個是用這個晃過防守隊員打進的。熱身賽中，科大附中的李永樂更是被他此招過了兩次。因此，我要求整個後防線在這場比賽打起百分之五百的精神，嚴防死守！」

    後防隊員用大聲的回答讓梁柯滿意的點點頭。

    「至於進攻，司馬紅欣是個非常優秀的門將。至少從統計數據來看，他現在足可以在洛陽門將中排第一。不過，怎麼攻破他的門，是你們四個人的責任。嘿嘿！」梁柯狡猾的笑笑，「把你們上一場比賽的表現在展現出來。」他馬上正色道，「讓所有人看看洛陽最佳進攻組合的威力！」

    其實不用他多說，所有隊員的眼中都釋放出強烈的殺氣。他似乎可以透過他們的眼睛看見代表鬥志旺盛的熊熊火焰。他把隊員有這種高昂的鬥志理解成為：打贏這一場，就可以踏進西工體育場了，那裡，又是一番天地。

    主隊休息室。

    真正的教練坐在牆角當上了聽眾，馬尼卻在黑板上畫來畫去的接過了教鞭。

    「曙光只是貌似 強大而已！他們的進攻組合雖然強，但後防是他們的致命死穴！儘管他們的教練費了不少心思在上面，但是，時間太短了，他所能做的畢竟有限。3號林小方和5號陳波經驗有限，儘管有所進步，但對於我來說不足為道他們在前幾場比賽表現穩定，是因為他們沒有碰上一支真正有實力的球隊。今天，我要把他們打回原形！一切還按照老規矩來，我拿球的時候，你們就按規定的路線跑，吸引對方後衛的注意力，給我製造空當。」

    必須承認，馬尼對曙光後防的分析要是讓梁柯聽到了，也回點頭稱是的——他說到點子上了。

    「至於他們的進攻，也不需要過分擔心。他們這種隨意性很強的組合，打順了固然可怕，不過一旦散了，就沒有什麼威脅可言了。我只要在上半場三十分鐘內解決掉他們的後防線，他們的攻擊接不會有什麼威脅了。」

    馬尼把「我們」全部說成「我」，可見其內心是多麼的狂妄自大。隊友的實力在他看根本就不入眼，他們的作用也就是進攻時幫他吸引一下對方後衛的注意力，防守時一哄而上，以多打少，擾亂一下對方的進攻。

    雙方隊員站在場上，等待開球。

    蘇菲聽著英才高中學生此起彼伏的叫罵聲，皺起了眉頭，這種際遇，此前只有在陽光高中遇到過。她又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心中那種擔心越來越重，就像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

    這次倒不是擔心張俊能不能進三個球，而是無緣無故的擔心起曙光能不能贏得這場比賽來。

    正在蘇菲擔心之時，一聲清脆的哨響，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四分之一決賽，英才對曙光，開始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九十度
    把目標定為進軍全國的英才隊員如他們的支持者般的狂熱，比賽剛開始就積極進攻。

    馬尼確實是核心，隊友有球幾乎全部傳給他，儘管不喜歡這個人，可是為了勝利，為了達成那個雄心勃勃的目標，他們必須依靠馬尼的力量。進入全國大賽這種揚名立萬的事，是任何一個人都日夜渴望的。對於教練，成為洛陽第一位率領非科大附中球隊闖入全國大賽的教練，對於名譽、地位、金錢來說，都是白利無一害，因此偶爾犧牲一下自己的臉面，讓馬尼「攝政」也無妨了。對於那些球員，打進全國大賽，意味著出名，意味著高考享受優惠政策，意味著從此前途一片光明，意味著人生變得多姿多彩起來……對於校長之流的管理人士來說，意味著自己的業績上有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對於那些學生來說，學校出現在全國賽場上，並不只是自己作為這個學校的一員的自豪感，根據傳統，每個學校都要有啦啦隊前去助威，因此這幾天，報名參加足球隊啦啦隊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可以沾沾光去全國大賽走一遭，捎帶著被攝像機掃過，上電視露回臉。

    這真是一所奇怪的學校，一支奇怪的球隊，一種奇怪的關係。隊員沒有同伴之間的信賴，卻處處充斥著互相利用的關係。這種關係，竟然支撐著英才一路過關斬將，闖入八強，成就了今年最黑的黑馬。

    看來，不光信仰可以創造奇跡，功利思想同樣可以。

    現在，英才在名譽、金錢、前途的驅使下，不斷地向曙光的球門發動一浪高過一浪的攻擊。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一開場就拚命的打法，曙光的隊員也許被對方的氣勢嚇住了，十分鐘內竟然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王寧和李浩仍然像上次熱身賽的時候，兩個人聯手都看不住靈活的像老鼠的馬尼。

    馬尼的打法也很對路，利用隊友的跑動吸引曙光的注意力，為自己製造空當與機會。他確實是個個人能力超強的前鋒，其實從他的特點和場上位置來看，他更像一個九號半。回撤、接球、自己帶球突破。他和張俊屬於不同類型的前鋒，張俊回撤接球，自己帶球從中場一口氣衝到對方禁區的機會很少，他更像一個傳統意義上的中鋒。不過話又說回來，誰讓馬尼的身後沒有如卡卡一樣的中場支持呢？所以他只好什麼都自己來了。

    馬尼再次拿球，王寧和李浩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兩人謹慎的一左一右的逼了上去。

    就在兩個人還沒有對馬尼形成合圍之勢的時候，馬尼突然加速，從兩人中間的縫隙硬衝了過去！

    大驚之下的王寧和李浩轉身欲追，卻撞了個滿懷，只有眼睜睜看著馬尼絕塵而去。

    李傑光迎上來堵截。

    馬尼依然帶著球，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

    李傑光下腳鏟！

    馬尼在高速運動中，用帶球的右腳將球向右側一磕，然後以左腳為支撐腳，用力一蹬，整個身子跟著平移到了球在的方向，巧妙的躲過了李傑光凶狠的鏟截，追上球，繼續前進！

    九十度！

    看臺上一片興奮的尖叫和噓聲。

    李傑光只感到眼前一花，馬尼整個人就已經閃到他身體的左邊了，剛剛對方的動作快的讓他根本沒有反應。

    曙光的隊員沒有時間驚訝於馬尼的過人了，因為他已經帶球殺入禁區了！

    林小方飛身來鏟，儘管冒著被判犯規的危險，因為他別無選擇。剛剛馬尼的突然啟動搞了曙光一個措手不及，他現在是距馬尼最近的一個後衛，也有近兩米的距離，不用鏟根本來不及阻止馬尼出腳。

    但馬尼仍然比他快了半步，搶先射門！

    低平球！又急又快！

    雖然安柯封住了角度，但對於這腳又突然又刁鑽的射門，他還是稍有狼狽的把球打出了底線。

    角球。

    「什麼『九十度』嘛？」蘇菲這才有時間叫到，「不就是急停變向嘛？」

    蘇菲說的有理，因為馬尼剛才的那一下確實只是比較普通的急停變向，只不過，精確度更高，時機的把握也更好。

    但梁柯不這樣認為，他總是覺得馬尼最拿手的「九十度」不應該只是這樣而已。

    李傑光現在想想對方的也只是個急停變向而已，只不過速度加快了。什麼報紙上的「九十度絕技」都是胡說八道。

    楊攀提醒還在震驚中的隊友：「不要在意什麼『九十度』，只是普通的急停變向。下一次王寧和李浩你們兩個人不要一擁而上，要有層次，一個誘使他變向，另一個看準時機下腳斷球。」

    張俊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楊攀發號施令，可真的如楊攀所講的嗎？他扭頭又看到馬尼的壞笑，一股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

    馬尼跑向角旗處，此舉出人意料，他一個前鋒，發角球的時候不在門前伺機搶點，去角旗處幹什麼？

    角球發出，不是直接傳向門前，而是踢給了跑上來的馬尼，戰術角球！

    馬尼帶球讓曙光的後防線大亂，撲出去不是，撲了禁區裡就空了；窩在裡面也不行，總不能讓馬尼沒有阻力的在禁區外帶球吧？

    他們的思想還沒有來得及統一，馬尼先動了！

    馬尼從禁區右側開始帶球，並沒有向禁區裡面突破，相反的，他斜向帶球，從禁區右側繞到了禁區的前面。

    王寧和李浩跟著扯了出來。兩個人牢記楊攀的話，一個人去誘，一個人在後伺機而動。

    王寧飛身而去，下腳斷球！

    馬尼在奔跑中，再次一個急停變向，向右閃過了王寧。

    李浩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一聲不響的伸腳去截球。但是，球在他眼前消失了！接著他眼睛一花，馬尼突破了！

    九十度！

    這才是真正的九十度！馬尼在用第一個急停變向閃過了王寧後，卻也正在等李浩撲上來。李浩一伸腳，他就再以一個急停變向，從左邊躲過了李浩。連續地急停、變向、加速、再急停、再變向。這就是馬尼迎以為傲的絕技，被媒體成為「九十度」的過人技巧。因為，跑動的路線就像是一個個直角連成的。

    看似簡單普通的急停變向被連續不斷的施展出來，竟成了威力巨大的絕技。而這一連串的急停變向對施展者的要求也很高，需要有靈活的步伐，驚人的爆發力，對時機良好的把握能力，熟練的控球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對強健的足以承擔起連續急停變向帶來的巨大壓力的膝蓋。

    真不知道矮小的馬尼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回，蘇菲無話可說了。楊攀也一臉的驚訝，沒想到這才是馬尼真正的「九十度」，他被愚弄了！

    林小方補防，馬尼卻報以他再一個「九十度」。

    在這驚人的過人技巧前面，李傑光也敗下陣來，他也是被馬尼用這個一口氣甩開的。

    安柯出擊！倒地，撲過去！

    馬尼毫不猶豫，再次一個變向晃過了安柯，對著空門，輕鬆推射！

    球進了！

    連續五個急停變向！這恐怕是驚世駭俗的高難度過人技巧了！超級九十度！

    球場沸騰了！

    1：0！

    上半場第十二分鐘，英才高中領先，馬尼以一個震撼的進球方式打進了領先一球！

    曙光隊員看著歡呼雀躍的英才高中的人們，傻了。

    這時，在無人注意到的情況下，雨重新下了起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第三十分鐘
    一聲哨響，張俊將球磕給楊攀，比賽重新開始。

    曙光小心翼翼的控制著球，生怕被對方搶了過去，再讓馬尼來一次「超級九十度」。不過一段時間後，曙光發現英才除了馬尼後，其他隊員幾乎和自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於是膽子重又大起來。

    王寧直塞，卡卡接球的同時，把雙腳一叉，漏過了來球，然後順勢轉身，加速追上足球。這時剛剛貼身防守他的英才隊員，還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沒反應過來，剛剛卡卡是怎麼把他給過的。

    張俊、楊攀還有任煜地為他吸引了後衛的注意力，於是卡卡從容地帶到禁區線上，起腳射門！

    足球有一個明顯的弧線，飛向左門柱與橫樑的交界處，那是守門員最難撲的地方，理論上的死角。

    楊攀甚至把雙手舉了起來，準備慶祝這扳平的一球。

    但是，司馬紅欣騰身而起，雙手將足球牢牢抓住。落地後他翻了個滾，馬上又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剛才那種球他守起來十分輕鬆一樣。

    楊攀雙手懊惱的揮了下來。

    「這種射門，就是科大附中的門將張琳韜也只能做到打出界去。雙手接住，司馬紅欣真不愧是外號『鬼怪』的門將。『超級九十度』、『鬼怪門將』，曙光這次碰上了個難纏的對手……」陳華鋒在看臺上自言自語。

    這本該是一場吸引眼球的比賽，可惜這糟糕的天氣，使到場的記者人數還沒有平時的一半。特別是場邊的攝影記者只有寥寥不到十人，真是一場慘淡的重頭戲啊！

    卡卡的射門被封住並沒有打擊曙光的進攻熱情。

    王寧在中場成功的阻截了對方的傳球，然後迅速將球傳給了發動機卡卡。

    卡卡傳球給任煜地，任煜地在接球的同時，稍稍調整了一下腳腕的方向，來球正好通過任煜地的腳從後衛的兩腿之間磕了過去，然後任煜地加速衝進禁區。

    英才的後防立時大亂。這種亂正是任煜地所喜歡的，他總能從紛亂的局面中找到一條傳球的路線，這次也不例外。張俊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巧妙而又隱蔽的挑傳！足球越過後衛們的頭頂，吊向球門！

    張俊躍起，獅子甩頭！有力的頭球！

    但是再次被司馬紅欣的一雙手化解，他一個側撲，雙手將球截下。

    司馬紅欣將球大腳開向前場，王寧定回，馬尼在爭高球方面毫無優勢可言。

    卡卡接球，用腳後跟把球磕給任煜地，然後自己轉身向前跑，任煜地見他擺脫了防守隊員，又把球傳到他身前，二過一！

    卡卡再把球傳給張俊。張俊將球橫傳給插上的楊攀，楊攀將球搓向禁區，卡卡後排插上，跳起，頭球！

    球再次被司馬紅欣得到。又是牢牢抓住，連個補射的機會都不給。

    連續三次進攻受挫，曙光似乎有些慌亂。英才抓住機會打反擊。

    馬尼回到中場拿球，在曙光狂攻不止的七分鐘裡，他似乎消失了，在人們的視野裡沒有出現。現在他再次拿球，曙光隊也再次緊張起來。

    啟動，帶球高速突破！

    儘管知道十有八九會再一次被他晃過，王寧和李浩還是要上。

    馬尼果然再次使出九十度，王寧和李浩先後被晃過。

    面對林小方，他沒有接著做出「超級九十度」，而是用上身的擺動，騙倒了林小方。緊接著突入禁區，射門！

    這回準備充分的安柯將來球穩穩的壓在身體下面。

    雖然目前英才領先，但是從場面上來看，反而是曙光稍稍沾點優勢。還有十五分鐘，上半場就結束了，可目前的比分並沒有達到馬尼的要求。本來答應了乾爹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使用這招的，但，從目前的場上局勢看，如果再不擴大比分，曙光很有可能反撲成功的。司馬紅欣再強，終歸是以一己之力來對抗對方整個一支球隊啊！

    馬尼沖裁判使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英才隊在後場控球，卡卡上前逼搶，他剛把球搶過來，就聽主裁判一聲哨響，犯規！

    卡卡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裁判就示意英才發後場任意球。

    「哎？這……這時怎麼搞得？」卡卡有些不明就裡，他不明白自己剛剛哪裡犯規了？

    英才的任意球快速發出，卡卡也沒時間去申辯了，他趕快回防。因為球又到了馬尼腳下。

    張俊發現了一個問題，馬尼再也不用剛才他進球的那個「超級九十度」了，九十度一般只有兩個就不再繼續。不過儘管如此，也很讓後防吃緊了，連楊攀和卡卡都要經常回到禁區前沿防守。

    曙光又一次被英才打反擊。安柯在門前高聲叫喊示意後衛線壓上造越位。

    應該說安柯的指示沒有錯，後衛們也訓練有素，果斷的壓上造越位，馬尼就這樣處於了越位位置。於是，當英才中場長傳前場找馬尼的時候，李傑光和林小方幾乎是同時舉手示意裁判，馬尼越位。

    馬尼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接到來球，他抬頭看了看邊裁，邊裁沒有舉旗，主裁也未鳴哨，比賽繼續！

    曙光全傻了！那是個相差五米的越位球！邊裁不舉旗，主裁不鳴哨！他們全都眼瞎了嗎？

    安柯愣了一下，才匆忙出擊封堵。但完了，馬尼很輕鬆的使用九十度晃過了他，再次打空門成功！

    主裁終於鳴哨了，不過他同時還手指向中圈，進球有效！

    2：0！

    上半場第三十分鐘，英才把領先優勢擴大！

    安柯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向邊裁，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幾乎要把邊裁一口吃掉。楊攀暗叫不好，飛一般追了過去。

    「為什麼不舉旗？這明明是越位！你眼……」

    「安柯！」一聲大吼把他後面的話塞回了肚子，緊接著一雙手死死把激動得安柯抱住，是楊攀。

    主裁也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手伸進上衣口袋。等他跑到安柯的面前時，「啪！」給他亮了一張黃牌！

    楊攀心中鬆了口氣，沒給紅牌。幸好自己阻止的及時，沒讓安柯把髒話罵出來，否則，肯定是紅牌沒商量。雖然心中鬆口氣，但手上卻沒有松勁，硬是把188cm的安柯拖了回來。

    「你這麼衝動幹什麼？想被罰下去嗎？」楊攀以隊長的身份訓斥道，「服從裁判！一切都要服從裁判！」

    「難道黑哨的判罰也要服從嗎？」安柯雖然氣沒有消，不過聲音小了很多，顯然他也怕被罰下去。

    「你……」楊攀竟被安柯的話定的無話可說。

    張俊抬頭看看天，雨不知何時下大了，打在臉上還有些疼，看臺上已經變成了傘的海洋。他讓雨水澆了澆臉，然後走到人群中間，先拍了拍楊攀，又摟摟安柯：「別吵了。內訌不好，會讓某些人看笑話的。他們進兩個，我們進三個；他們進三個，我們進四個！」最後一句雖然聲音不大，但隊友們都聽出了裡面蘊含的殺氣。「各就各位吧，別讓老梁在雨裡站得太久了。」說完，他率先走向中圈，很慢，但很堅定。

    眾人望向教練席，才發現剛剛還在座位上坐著的梁柯已經站在了場邊，雙手環胸，一言不發，只是站著，站在那兒，站在雨中。

    於是隊員們開始散去，各就各位。

    「安柯！」安柯轉身欲走，卻被楊攀叫住了。

    「好好守！曙光的球門只能你來守！在進軍全國大賽前，你膽敢擅自做主，再領一張黃牌的話，我一定剝了你的皮！」楊攀惡狠狠的說。

    安柯惡狠狠的向他伸出了中指：「你只需考慮如何進球，這禁區是我的地盤！」

    楊攀笑了。

    蘇菲憂慮地看著站在雨中的梁柯，一身筆挺的西服此時被雨水沖刷的皺巴巴的，已經不成衣形了。剛才英才打進那個越位球後，梁柯就一言不發的起身，走到場邊，就那樣筆挺的站著。

    蘇菲最後還是決定撐起把傘，走到梁柯的身邊，她怕教練淋感冒了。

    剛走到梁柯身邊，就聽見梁柯說：「回去，蘇菲。回去做好比賽紀錄。」

    蘇菲歎了口氣，只好收了傘，又坐回座位，拿起記錄本，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到：

    上半場第三十分鐘，英才2：0領先。安柯一張黃牌。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黑
    雨也分好幾種，現在仍然是小雨，只不過有些密。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小到中雨，看樣子，這與在比賽結束前是不會停了。

    陳華鋒一時間竟忘了打傘，還是小張把傘撐開了遞給他的時候，他才發現衣服已經被打濕了。現在他的心思不在比賽本身，而在那個裁判身上。

    卡卡很漂亮的一個斷球被他吹成了推人犯規；球明明出了界才被救回來，他示意比賽繼續；卡卡帶球被鏟倒，球還在楊攀腳下，他不顧進攻有利，鳴哨暫停比賽；還有剛剛這個球，明明是越位，卻偏偏不吹哨，任由馬尼將球打進，使英才將比分優勢擴大。

    這個裁判！

    「穿著黑衣服，果然就比別人黑……」陳華鋒咬牙切齒的自語道。

    對於這個球，看臺上並沒有噓聲，也沒有叫罵聲，有的只是歡呼聲。

    黑哨只對於那些失敗的人來說是黑色的，萬惡的。對於那些因此而得力的人們來說，把自己的越位球吹進，把對方的必進球吹沒；自己在禁區裡滑倒是點球，對方在禁區裡被絆倒就是假摔……這樣的裁判，是徹頭徹尾的大紅哨。他執法嚴明，鐵面無私，不偏不倚，使所有裁判的楷模。

    今天這場比賽的裁判就是英才高中學生眼中那個「最可愛的人」。

    雨有下大的趨勢，但並沒有能夠阻止曙光如潮的進攻。

    所有曙光隊員都憋了一肚子氣，把所受的冤屈全部轉化成了行動。曙光瘋狂反撲。

    儘管司馬紅欣被稱為「鬼怪」，現在這「鬼怪」也感到了曙光進攻陣帶給他的壓力了。

    楊攀在大禁區外偏右一點起腳射門！因為被水浸泡過的而顯得更加沉重的足球如炮彈一般轟向英才的球門。

    司馬紅欣本場比賽第一次接球脫手，他雙掌將球拍出了底線，而不是向前面那樣直接接住。顯然他也有些忌憚楊攀的射門力量。

    卡卡把角球開出，張俊搶在後衛前面，跳起甩頭攻門！

    司馬紅欣再次單掌把球擋出，這一次他仍然沒有用雙手接住，看來楊攀那一球的餘威還在啊！不過儘管手有些疼，卻仍然沒有影響他的反應速度，剛剛那一球，如果換作任何一個普通門將的話，恐怕已經進了吧！

    後衛慌忙將球大腳開出了混亂的禁區。

    卡卡直塞！張俊從後衛群中突然啟動，帶球殺進禁區！

    司馬紅欣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張俊的啟動速度那麼快，在越來越泥濘的場地上，他只兩布就進了禁區。慌忙出擊，但這不到一秒的猶豫，使他犯下了致命的失誤。張俊身子一歪，腳步一個踉蹌，似乎地太滑了，司馬紅欣滑過去撲球，卻沒想到張俊在身子倒下的同時，右腳一挑，足球越過了司馬紅欣的手，他的頭，飛向空門！

    看臺上一片驚呼聲！

    足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打在了門柱上！彈回了大禁區，回防的後衛連忙開了出去。

    看臺上傳來一片呼氣聲。但是，很快的，呼氣聲再次轉化為驚呼！

    楊攀！楊攀出現在後衛開出來的球的落點！他掄起了粗壯的右腿，迎著球，抽射！

    足球筆直的飛向球門！

    司馬紅欣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身都是泥的他再次騰空撲向球門，伸手去擋飛來的球。但，他慢了一步，足球擦著他的指尖飛進了空門！

    曙光的替補席爆出了歡呼聲，但這歡呼聲剛開了個頭就被主裁的哨聲硬生生的切斷了。

    邊裁乾淨利落的高舉起旗，然後平舉胸前。

    越位！

    「越位？」小張叫了起來：「這怎麼是越位？」

    主裁判幫小張打消了他的疑慮，後場任意球，在張俊剛剛倒地的地方罰。是越位，張俊越位！

    「張俊越位？這怎麼可能？剛剛楊攀射門，他雖然處在越位位置上，不過他什麼都沒有干，怎麼可能會判越位？」小張的疑問更大了。

    「是越位。」陳華鋒咬牙道，「主裁認為張俊處在越位位置，而且在楊攀射門的時候，阻擋了司馬紅欣的視線，干擾了門將。」

    「這……這太可笑了！剛才張俊怎麼也不可能擋住司馬紅欣的視線的！那個主裁是故意的！」

    看臺上的埋怨還在繼續，但從曙光隊員的臉上卻什麼也看不出來，甚至連剛剛才發過火的安柯唯一的表示就是踢了一腳身後的門柱。

    楊攀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裁判，就轉身走了回去。

    張俊更是冷冷的默默往回走。

    既然官兵和強盜是一夥的，那麼說什麼也是白搭。但不說出來不表示他們就默認了，這次被對方抓住了把柄，張俊確實處在越位位置上，儘管他和這個進球毫無關係。下一次，他一定進個讓所有人，讓不管是官兵，還是強盜都無話可說的球。看那時候，那幫狗娘養的還有什麼說辭。

    這個任意球開出來，英才的隊員不小心把球停出了界，上半場結束的哨音就馬上響起。

    上半場結束，2：0，主場作戰的英才以前三十分鐘的兩個進球領先於曙光。

    休息室裡的氣氛不像上次對陽光那般的憤怒，所有人，從球員到教練都沉默不語，沉默的很壓抑。整個休息室裡除了隊員粗重的呼吸聲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時間就在沉默中走過了十五分鐘，臨上場前，梁柯才開口：「一切照舊，平時怎麼踢，下半場就怎麼踢。」說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張俊在隊伍後面磨蹭了一陣子，等人都走完了，他才鼓起勇氣對蘇菲說：「蘇菲，嗯，你有長一點的發套嗎？頭髮太長了，被打濕後，總貼在眼睛前面不好受。」

    蘇菲笑笑，伸手把後面的馬尾辮解開，把綁辮子的一條寬寬的黑髮帶拉開，遞給張俊：「這行不行？」

    張俊用毛巾把頭髮和前額擦了一遍，然後把頭髮全部捋到後面，在小心的把蘇菲的髮帶套在髮際處。這樣，那些長髮就全部被壓在了後面，不會再隨隨便便垂到眼前了。

    蘇菲看見張俊這個新造型，笑出了聲。他這千金一笑，讓張俊本來陰鬱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他也陪著蘇菲傻笑。

    蘇菲突然伸出了三個手指，在張俊眼前晃了晃。

    張俊愣了一下，不明就裡。

    「三個。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要食言！」蘇菲笑道。

    「張俊！」楊攀又折返回來，因為他沒有看見張俊，「小子磨磨蹭蹭干……」一進門，卻看見了不該看的一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他連忙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說到：「快點，就等你一個了。」說完，轉身跑走了。

    張俊沖蘇菲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轉身欲走。

    「等一下。」蘇菲叫住了他。

    等張俊轉過身來。

    「手伸出來，左手。」

    張俊乖乖的把左手伸了出來。

    蘇菲掏出那條手鏈給張俊綁上。

    「這……」

    「記住你說過的話，三個。」蘇菲笑著說，「去吧，比賽要開始了。」

    當張俊出現在場上時，隊友們都為他的新髮型而驚奇，細心的人還發現晚來一會兒的他左手手腕上多出一條紅色的手鏈。

    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們沒有多問。還有一樣，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張俊眼中閃著必勝的光芒，臉上不再是冷若冰霜，卻好像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對於這個變化，有幾個人心裡最清楚，大家心照不宣的笑了。於是，上半場的不快就在這一笑中一掃而光。

    蘇菲是最後一個坐到座位上的，梁柯依然一言不發的站在場邊，任憑雨水的沖刷。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裁判的「敬意」。

    蘇菲看著場上的張俊，突然想起和陽光那場比賽，也是這個時候，梁柯對她說的話：「你一定要相信張俊，無論什麼時候，相信他。」

    一向記性好的她怎麼會忘了這句話？這麼重要的話自己怎麼會不記得了？自己竟然在賽前懷疑起最不應該懷疑的張俊了。差一點，差一點就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了。教練說得對，自己要相信張俊，他是最值得自己信賴的人，信賴一輩子的人。

    「嘟！」下半場比賽在越下越大的雨中開始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必殺
    當那些在路上行色匆匆，或是本準備出外遊山玩水的人們正在咒罵這鬼天氣時，在英才高中的足球場上，天氣也正對比賽雙方產生著這樣那樣的影響。

    由於地面濕滑，馬尼的「九十度」很少會有機會施展，有時候，他球是磕過去了，但是支撐腳一發力，就會腳下一滑，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失去了對球的控制。

    有好幾次他摔倒的地方都有曙光的隊員，那個裁判馬上就鳴哨，示意曙光犯規。曙光的隊員已經懶得理他了，只要不掏牌，不判點球，隨他去。

    下半場，楊攀像變了個人似的，只要拿到球後，幾乎不管在哪裡，掄腳就射門！第一腳，他打倒了門柱上，打的門柱直晃，濺開的泥水灑了幾個附近的英才後衛一臉。然後，每當楊攀射門，便不會再有人不知死活的上前封堵了。也許上去封堵後，就真的不知死活了。

    楊攀威力十足的射門，每一腳都伴隨著呼嘯聲重重地擊打在英才隊員的心裡，也擊打在司馬紅欣的身上。

    司馬紅欣喘著粗氣站在雨裡，自己都記不清被楊攀的重炮轟了多少次，只是一見球來，他就本能的撲過去，用手，用腿，用身體，一次次的把楊攀的射門擋出來。一開始，還可以站的住，現在他幾乎是從泥水中爬起來的。可每次站起來，他都會重新在門前擺好姿勢。

    「沒用的……」

    張俊頭一扭，是司馬紅欣在說話。

    「沒用的，他已經射了這麼多次門了，他是根本射不進的！有我在，你們休想進球！」

    張俊笑了一下。

    下半場第十一分鐘，曙光中場搶斷，快速發動進攻。卡卡把球傳給楊攀，楊攀又開始了自己的一路狂奔。在他速度的優勢下，這雨變得微不足道，英才後衛線在他氣勢洶洶的帶球下步步後退。

    在弧頂地帶，楊攀掄腳射門！

    整個人都被右腳掄動的拉力帶到了空中，足球呼嘯而去！

    這回是正面！司馬紅欣躍起，伸手。

    「咚！」

    球與人相撞後，足球彈了回來，人卻被打進了球門！

    足球飛向大禁區，張俊突然從後面衝上來，衝到球的落點，在醒悟過來的英才球迷的驚呼聲中，他擺開架勢，如一張弓樣繃直了身體，球到，手鬆，箭離弦！

    大力抽射！

    這一次，所有英才人，包括還躺在球門裡的司馬紅欣，包括那個馬尼，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足球飛進大門，狠狠的撞上球網。

    球進了！

    這一次，楊攀沒有越位，張俊沒有越位，曙光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犯規動作，裁判只好百般不情願的示意球進了。

    卡卡衝上來，把彈出的球再狠狠的踢回了球門。

    1：2！

    張俊走到司馬紅欣前：「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進你的門，他是在給我創造機會。」

    「難道……」

    「等的就是你被打進球門的這一刻！」

    張俊很快就被欣喜若狂的隊友們重重圍了起來。

    蘇菲如以前一樣激動，尖叫著跳了起來，在雨中和替補隊員們盡情的歡呼著。

    一言不發的梁柯也露出了笑意。

    馬尼可以清楚的感到形勢的嚴峻，英才的其他隊員也可以感到，連看臺上的英才球迷音量都小了很多分貝。他們全部感到了場上得形勢是怎樣的一邊倒。英才有段時間甚至需要裁判的幫忙，才可以避免失球。英才現在完全被壓在了自己的半場。

    馬尼賽前關於曙光「打順了確實可怕，不過一旦散了，就毫無威脅可言了」的分析，說對了前半句，曙光現在確實打順了，甚至可以說是打瘋了。至於後半句，估計他自己是沒有辦法親身體驗了。

    這一陣，雨從剛才的中雨又開始往小雨過渡了。不過地面仍然濕滑泥濘，尤其是英才半場，由於雙方隊員現在幾乎都集中在這塊場地上，激烈的比賽使這邊的地面已經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現在，曙光都開始少控球，多傳球了。因為這種場地帶不了幾步球就會丟的。

    曙光現在頻頻起高球，屢屢突破後傳中，或者45度斜吊禁區。張俊是個搶點高手，技術全面，頭球了得。卡卡經常從後排插上搶點，他186cm的身高在頭球上很佔便宜。一時間，英才門前戰機不斷，炸彈橫飛，硝煙瀰漫。

    英才的後衛們對這種空戰有點束手無措的感覺，跳是跳了，不過爭不到球，多多少少直能幹點撓癢干擾的活。

    主要還是看司馬紅欣的。

    可以看出，張俊的進球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他一如既往的忙碌著，沉默著保衛球門的安全。本來嘛，要是因為一個球就被擊垮了，也太不濟了。

    在不斷的分邊，傳中的程序中，連英才的後衛們都感到了麻木，這時，卡卡突然一個挑傳，過頂傳球！

    張俊從後衛中突然啟動！

    見識過張俊啟動速度厲害的司馬紅欣也不敢怠慢，衝了出來！

    張俊搶先一步挑射！

    司馬紅欣挑了起來封堵！

    球被司馬紅欣拍了出去，兩個人卻撞在了一起！

    蘇菲的心緊了一下，不過她看見張俊馬上跳了起來，還把司馬紅欣拉了起來，才鬆了口氣。

    裁判跑過來給張俊一個口頭警告：衝撞門將。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去理這個跳樑小丑了。

    「司馬紅欣，身高197cm，體重96kg，以那樣一副身軀，卻擅長撲低球，動作敏捷的讓人吃驚。似乎面對張俊這種技巧型的前鋒也有辦法。倒要看看張俊怎麼突破這個『鬼怪』的十指關了……」陳華鋒又陷入自言自語中。

    張俊確實遇上了難題，比賽還有二十分鐘就要結束了，自己距離那個目標卻還有兩個球。眼看這個巨人門將儘管失了一個球，但仍然鎮定自若，發揮如常，幾乎毫無破綻可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射進他的大門呢？

    張俊突然想起來，一個多月前，他在球場上騙過安柯打進的那個球，不知道能不能行，自己一直沒有現場用過，這第一次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一低頭，看到了蘇菲給自己親手戴上的手鏈，這肯定是她親手編的，花了不少時間吧？

    再次抬頭時，張俊在心裡堅定的告訴自己：「自己能行！這一招絕對可以成功！絕對！」

    不過，似乎曙光一味的高空轟炸讓他沒有機會施展這招，很多時候，他只能在禁區裡做一架轟炸機。

    時間隨著雨在不斷的流逝著，又過去了五分鐘，場上的僵局仍然沒有打破。

    王寧在中場搶斷成功，直傳！

    讓他吃了一驚的是，接球的不是卡卡，而是本來應該在最前面的張俊！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知道張俊想要幹什麼。

    張俊轉身帶球，自己一個人殺向英才禁區。

    在弧頂地帶，英才後衛滑鏟！

    張俊看也未看，用左腳將球磕到身體的左邊，以右腳為支撐腳，用力一蹬，爆發力超強的他，整個人就移到了左側，突破！

    英才後衛馬上補防，卻被張俊用同樣的方法給過了！

    九十度！

    全場嘩然！

    只有司馬紅欣不為所動，已在門前等候他了。張俊這兩個變向後，使自己現在處於基本上和球門平行的方向上，繼續帶球。

    球不脫離張俊的腳的控制，司馬紅欣也不好貿然撲上去。上半場那個球，如果不是張俊的頭髮在關鍵時刻垂下來，干擾了他的視線，恐怕球已進門，現在已經是2：2平了。

    張俊已快帶到中段，突然在跑動中，抬右腳射門！

    儘管動作突然，司馬紅欣還是非常迅捷的撲向來球的方向——自己的左側。

    沒球！

    球消失了！

    司馬紅欣一直睜大著雙眼，確信自己的視線未從球上離開過，但確確實實他沒有看到來球！

    接著，他看見張俊跳了起來，雙腳騰空，然後，他驚恐的看見足球從張俊背後飛出，飛進了空門！

    球進了！除了裁判示意球進的哨聲和雨聲，全場竟然沒有一點聲音。剛剛從他的「九十度」恢復過來的觀眾緊接著又被這個匪夷所思的進球嚇著了，驚呆了。

    一切都好像一出雨中的慢鏡頭：司馬紅欣扭著頭，一臉驚訝的倒在泥水中，濺起了不少髒水。張俊落地，稍稍有些踉蹌，不過終還是沒有摔倒，他回頭看看網窩裡的足球，又扭頭看看裁判，確信自己的進球有效後，開始了狂奔慶祝。而此時，其他人，包括英才和曙光兩方的人，都還在發呆，沒有歡呼，沒有噓聲，沒有蘇菲的尖叫。

    「GOAL——」

    楊攀最先反應過來，他的大吼在這安靜的場中格外嘹亮。

    「GOAL——」

    這是安柯，他也反應過來了，剛剛那個球就是一個多月前讓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進球，張俊自稱的必殺。

    然後，整個曙光隊，整個曙光的替補席都沸騰了起來。

    2：2！

    下半場第二十六分鐘，張俊梅開二度，用一腳匪夷所思的進球攻破了司馬紅欣的十指關，為曙光將比分扳成了平局！

    陳華鋒的驚訝絕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人，因為他連傘掉了都不知道。

    「小張！小張！你剛剛看到了吧？那個球，那球是怎麼進的？」

    小張點了點頭：「看見了，不過，說實話，我實在想不到，球還可以那樣進！」

    陳華鋒被雨一淋，也冷靜了下來，他撿起傘，重又打上。「我不確定，才問你。沒想到你看到的和我一模一樣。那樣的進球，如果不是偶然的，無心的，那麼他真是太可怕了！」

    「還有啊！那個九十度！他應該是在比賽中才看到的吧？可為什麼？會這麼快就自己使出來了？」

    「學習能力，超強的學習能力！所以說他可怕啊！你沒看見他已經把馬尼的『九十度』和自己的那個射門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嗎？這個孩子！如果他日後去歐洲，回帶給世界足壇怎麼樣的震撼啊……」

    馬尼一臉慘白的看著記分牌，真讓曙光這幫混蛋扳回來了，自己最怕的就是這個。曙光已經打順手了，剩下的比賽……

    再看司馬紅欣，兩個人認識了兩年了，第一次見他這麼狼狽，渾身是泥，滿臉是水。

    不過，剛剛那個球，儘管不想承認，可自己確實感到了那個球的可怕，那樣的球，自己是決計打不出來的，不，甚至連想出來的想法都沒有！而且自己苦練了那麼久的「九十度」，竟然讓他看了幾次後，就使了出來，還和最後那一腳射門結合的那麼好……

    11號！張俊！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樣輸了嗎？認輸了嗎？自己的足球就這樣敗給他了嗎？

    馬尼在恍惚的時候，英才開球了，比賽繼續進行。

    2：2。雙方戰平，比賽還有十四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