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 我踢球你在意嗎 作者：林海聽濤 （已完成）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擁抱
    馬尼還在不停地跑，並嘗試繼續使出「九十度」，但不是動作變形，江球磕的太遠，就是自己滑倒在泥裡。說實話，哪怕他平時多麼討厭，這個時候看起來也只是一條可憐蟲而已。

    四分鐘過去了，雙方比分仍然是2：2平局。可只要稍微懂點足球的人都知道，現在場上是曙光徹底佔優，反超知識遲早的事。

    已經有英才的學生開始提前退場了。由功利思想組成的今年這個奇跡終於開始崩塌了，雖然現在只是一個微乎其微的小角，但很快的，這崩塌必會成為一場來勢兇猛的雪崩，到時候，建築在功利上面的一切都將被摧毀或被掩埋。

    這是必然的，現在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在雨中伴隨著雨水一同流逝，又過了兩分鐘。

    司馬紅欣受到的打擊是顯而易見的，撲球脫手，呼吸急促，身軀沉重，步伐凌亂。失第一個球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狼狽過。可能他一直在想第二個球是怎麼進的吧。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那麼大的一個足球，怎麼會在她眼前消失，又怎麼到了張俊的背後，然後又是怎麼進門的？太多疑問了。

    英才幾乎全部回防了，希望可以拖到加時賽，在拖到點球決勝。前面只留了一個馬尼。

    現在英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垂死的人，還在抓著最後一個稻草苟延殘喘。與其讓他們這樣痛苦，還不如在心口上給他一槍，也讓他死得痛快。

    但是，似乎故事情節永遠不願意按照人們的期望的那樣進行。足球再次向人們證明了她不到最後一秒布知結果的魅力。

    主裁名哨了，然後疾步跑進曙光禁區，手指點球點！而馬尼正躺在禁區裡！

    點球！

    其實這個點球是馬尼自己帶球時滑倒的，而且還是在禁區外面滑倒，只不過摔進了禁區而已。結果這個裁判再次向人們提醒了他的存在。

    點球！堅定不移的判罰了點球！

    只愣了一會兒，看臺上就再次掀起叫好的狂潮。而本來幾乎陷於絕望泥潭的英才隊員彷彿抓住了一根樹枝，眼中放出了希望的光。

    被馬尼帶倒的林小方向裁判叫冤：「那球不可能是點球的！他是在禁區外摔倒的，而且我根本沒有碰到他！是他自己摔倒的時候帶倒了我！」

    其他隊友也上前幫忙勸說，希望裁判收回判罰。但裁判一言不發，只是站在點球點上，一隻手揮舞著，示意圍在他身邊的曙光隊員統統離開，否則就要大開殺戒了。

    「都讓開！」一聲大吼，安柯站了出來，「都讓開！讓他踢！」他惡狠狠地衝著馬尼說，說完，自己站在球門前，擺好了架勢。

    隊友見安柯發話了，只好讓開，退到了禁區外面。

    馬尼站上了點球點，把足球放到了點上。

    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連雨聲都可以聽到了。

    安柯把腰沉了沉，但他沒有看足球或是馬尼的腳腕，而是一隻盯著馬尼的眼睛，就那樣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對方，直到裁判鳴哨。

    「嘟！」

    馬尼助跑！

    安柯開始反應！

    射門！踢起了一灘泥水，足球飛向球門的左下角！

    與此同時，安柯也撲向球門左下角！

    單掌！安柯用單掌將球拍向了球門區的左側！

    撲住了！

    但還沒有完，對方還有補射的機會！

    林小方幾乎是在馬尼起腳的同時，衝進了禁區，球落過來，他連忙轉身將球大腳開向前場。如此危急的時刻，他都不忘後衛在防守的同時，應該時刻給進攻創造機會。

    因為，張俊在前面。

    安柯從地上跳起來，長嘯一聲。在嘯聲中，張俊漂亮的卸下大腳開來的球，轉身，加速！一氣呵成！

    離比賽結束還有七分鐘。

    張俊靠速度和驚人的爆發力在泥濘的場地中一邊帶球疾進，一邊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因為這個點球，英才上去了一大半，現在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名中衛和一個門將了。

    他要把絕望和地獄徹底的帶給英才！

    張俊的肩向左沉，右腳向球繞去，對方後衛以為他要向右突破，把重心向右移。但張俊的腳在球上繞了一圈，並沒有碰到球。正當後衛不明所以的時候，張俊的右腳繞到了球的右側，在落地的同時，將球磕了一下，球向左而去，張俊也一個加速向左邊突去！

    第一個後衛被突破了！

    他要用勝利去抽馬尼的耳光！

    第二個後衛總不能當逃兵，因此硬著頭皮上了，他大吼一聲，給自己壯了個膽，然後鏟過去。

    張俊在飛速帶球中，一個跨步，右腳邁到了球前，左腳將隱藏在右腳後面的球磕向對方來的方向，球與對方的腳正好錯過。然後自己順勢一跳，從後衛的身上越過！

    卡卡有些呆了：「喂，這是我的……」

    張俊落地，再追上球，一趟，進了禁區！

    他要用帽子戲法來定他一生的幸福！

    司馬紅欣棄門出擊！

    蘇菲站了起來。

    但張俊沒有射門的意思，只是一拐，向近角帶去。司馬紅欣跟了上來，球不離張俊腳，他絕不貿然下手。

    眼看就要被司馬紅欣逼得沒有角度了，張俊身形一晃，一個踉蹌向底線倒去！

    司馬紅欣毫不猶豫，撲了過去！

    突然他眼前一花，原來應該失去重心的張俊，卻用右腳一搓，足球搶先一步飛了起來，向司馬紅欣身後的空門飛去！

    司馬紅欣撲空，心叫不好！急忙回頭去看，去只看見足球打在遠門柱上，彈進了球門！

    球進了！

    球進了！

    張俊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管那個裁判，也不再確認什麼，他飛快的向教練席跑去。

    不知他哪兒來得這麼大的力氣，楊攀抄近路都還沒有追上他，眼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跑過，如一陣風般，張開了雙臂，向梁柯撲去，他要和梁柯來個飛擁。

    一直堅持在場邊的那些攝影記者終於拍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王牌射手與教練相擁慶祝勝利！」於是，閃光燈開始閃個不停。

    一切的一切都被蘇菲這毫無緣由的一腳攪亂了，而以後也因此而改變了。很多人多年以後都還會津津樂道於這個日後被稱為「神安排的一步」。

    不過，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它確確實實的發生了。蘇菲莫名其妙的向前邁了一步，卻正好擋在了梁柯前面，這一舉動把伸開雙臂準備來個激情擁抱的梁柯和張俊同時嚇了一跳。

    梁柯一時間手足無措。

    張俊已經騰在空中，無法收住勢頭。

    一切都在剎那發生了。

    在眾記者瘋狂的閃光燈的閃爍下，張俊結結實實的和蘇菲抱在了一起。

    幸好身後就是梁柯，蘇菲才沒有摔倒，不過為她卸力的梁柯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這個擁抱是如此的標準，如此的深情，如此的完美，以至於如果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張俊和蘇菲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正在大庭廣眾下，毫不顧及別人的眼光的擁抱。

    所有人都傻了。

    就連知道張俊心思的楊攀也傻了。他知道別看張俊平時言語不正經，可關鍵時刻就是借給他一百個膽，他也做不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來。

    張俊的臉被垂下來的頭髮給遮住了，蘇菲的頭則深埋在張俊的懷中——非主動的。因此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們的表情。

    閃光燈也遵循慣性定律，仍然閃個不停，將這一刻永留膠片上了。

    蘇菲柯一聽見張俊粗重的呼吸聲，感受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溫熱的。她想張俊也應該和自己所感覺到的一樣，粗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剛才會邁出那一步？

    蘇菲的身軀就在自己的懷裡，那心跳，呼吸，體溫是如此的近。原來和女孩子擁抱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本來只是意外，但現在張俊捨不得鬆手了，他又加了一把勁，把蘇菲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直到聽到某個人的咳嗽聲，他才慌忙把手從蘇菲身上放開，有些尷尬，又有些不捨得離開了那份溫暖。

    兩人分開後，張俊才發現從隊友到梁柯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不停的重複：「純屬意外！純屬意外！純屬意外……」

    梁柯突然張開雙臂，和張俊來了一個非常親密的擁抱：「好小子！來！慶祝一下這個漂亮的進球！」

    楊攀也反應過來，等張俊剛從梁柯有力的擁抱中掙脫出來的時候，馬上撲了上去：「來來！咱也抱一個！」

    然後，幾乎所有的隊友都爭先恐後的和張俊擁抱。經把張俊搞的不明所以了。其實這幫「好色之徒」看見張俊和蘇菲擁抱過後，認為他的身上一定帶有蘇菲的體溫和味道，於是乎，人人爭先的去和張俊擁抱，之為可以和張俊身上殘留的「蘇菲」親密接觸一番。喝不到湯，還不能舔舔湯盆嗎？可憐的張俊就成了眾人眼中的湯盆，被舔了個夠。

    看臺上的陳華鋒也笑了：「好小子！這麼直接！」

    剩下的六分鐘，曙光把球搶到手後，就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腳下，不給英才反擊的機會，也不給那個黑哨發飆的機會。

    這六分鐘內，球迷開始了無秩序的退場，留下來的人也開始轉而攻擊「不爭氣」的英才隊。一時間，曙光賽前受到的待遇，英才現在也享受到了。

    受到球米的刺激，場上的英才隊員似乎把心思從比賽上轉移到了互相攻擊指責上。馬尼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前場站著，迷茫得像失去目標的小船。

    這個由功利思想搭建起來的黑馬奇跡終於在張俊的帽子戲法前面崩潰了。不管以前的他們多麼的春風得意，現在他們也只是一群可憐可悲的小丑。

    當那個裁判極不情願的吹響終場結束的哨音時，曙光像火山噴發一般，盡情的歡呼，肆無忌彈的吶喊著，他們在發洩著那個黑哨帶來的鬱悶的戰勝螞蟻後的狂喜。

    在曙光的狂喜中，馬尼頹廢的跪倒在爛泥中。

    雨又下大了，不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對與錯
    「是蘇菲嗎？張俊還在睡覺，你去叫他吧。」張俊的媽媽似乎對於蘇菲叫張俊起床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她說完，就忙著去做早飯了。

    蘇菲輕輕的推開張俊的房門，張俊果然還在熟睡中。她並沒有向平常的星期天早上那樣，用盡一切辦法把賴床的張俊拉起來，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靜靜的看著熟睡中的張俊。

    張俊翻了個身，手露了出來，手腕上面依然帶著昨天她親手繫上的手鏈。

    蘇菲怕張俊著涼了，伸手把被子的角扶正，蓋住了張俊露出來的手。

    雨聲、呼吸、心跳、體溫，蘇菲到現在仍然清除的記得昨天那時的感覺。她感到張俊的胳膊用了一下力，將她緊緊的擁入了懷裡。如果一開始確實是意外的話，那麼後來雙方都是有心栽花了。當時還有些害羞，現在回憶起來卻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看著熟睡的張俊，蘇菲心中竟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她臉一紅，然後附身、俯身，臉和張俊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睛不自覺的閉上了，紅唇向著張俊微張的嘴唇靠去、靠去。

    房間中靜極了，只有書桌上的一個小鐘錶的秒針在輕輕地「嗒！嗒！」走著。

    蘇菲已經可以感到張俊的氣息吹在自己的臉頰上，有些癢，帶著張俊的體溫……

    只要再進一步……

    「蘇菲……」

    蘇菲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猛地直起身子，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的轉過頭去看房門，沒有人。

    「好球……」

    蘇菲笑了，原來是眼前這個傻瓜在說夢話。笑完卻又輕輕的歎了口氣，有些失落，自己鼓起勇氣的一吻，還沒有來得及做就被打斷了。該死的張俊，你到底在做什麼夢啊？真是的，偏偏要在關鍵的時候說夢話，不能等我吻完嗎？

    一想起自己竟然對這個毫不避諱了，蘇菲自己都有些驚訝，這麼直接的想吻張俊。

    蘇菲重又坐下，然後仍然像剛進來時的那樣，微笑著靜靜的看著張俊，在想他在做什麼美夢，竟然嘴角帶著笑。

    陽光透過窗戶靜靜的灑滿整個房間，在燦爛的陽光中，熟睡的少年和端坐的少女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

    書桌上的鍾在不停的走著。

    「嗒！嗒！嗒！嗒……」

    《高中足球》的雜誌社又是一副忙翻天的景象。

    「小陳啊，你這篇稿子我不能登上去。」劉洋拿著一篇厚厚的稿子走到陳華鋒的辦公桌前。

    陳華鋒接過主編手中的稿子，是自己連夜趕出來的有關英才和曙光比賽中出現黑哨的報道。

    「這寫的不錯啊？為什麼不能登？」

    「你寫的確實很好，舉例詳實，分析深刻。可是我沒有辦法給你登。」

    「為什麼？」

    劉洋苦笑了一下：「這東西登出來，我們會受到上面很大的壓力。你是知道的，高中足球大賽一直以健康向上的形象示人的，這是歷經十五年風雨，不斷發展才有的成果。現在很多人都已經把高中足球大賽看成了青少年健康成長的標誌。如果你這篇報道登出去，你想過沒有，會有怎麼樣的影響？整整十五年，無數青少年足球工作者的心血，就全被毀了！」

    「可是黑哨這東西，確實出現了。我也親眼看到了，既然為高中足球的形象著想，那就應該勇敢的把這事情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讓所有人都去關注起來，徹徹底底的剷除這顆大毒瘤！什麼問題都藏著掖著，對高中足球的發展百害無一利啊！」陳華鋒有些激動，聲調提高了不少，引來旁邊不少同事的目光。

    劉洋沒有生氣，只是反問道：「小陳，你今年多大了？」

    「啊？二十七了。」

    「二十七啊，你才從學校畢業三年。我知道你常在小張前面自稱前輩。可是你仍然還是一個熱血青年啊！對社會的陰暗面看不慣，心中有什麼往往就說什麼。」

    「我哪有？我很……」

    「別打斷我。我也年輕過，也有像你那樣的經歷，所以我很清楚。你說的都不錯，非常正確。但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你要記住，真理不是簡簡單單的『對』與『錯』兩個字。動機非常好卻辦壞事的例子很多，非常多。而且你所說的這事情在這十五年來是極少極少的個案。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這個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所以，這篇稿子沒有登上去的必要了。」

    劉洋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陳華鋒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真理不是簡簡單單的『對』與『錯』兩個字。動機非常好卻辦壞事的例子很多，非常多。」

    難道自己就是那個辦壞事的傻瓜？

    看著手中的稿子，這是昨晚他一氣呵成的，修改的地方都很少。他自以為寫的非常好的文章，沒想到最後卻差點壞了事！

    陳華鋒苦笑一下，然後慢慢的把一夜的心血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星期六還下了不小的雨，星期天就放晴了，下過雨的的天氣總是格外的好，湛藍的天空像塊巨大的藍寶石鑲嵌在人們的頭頂，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柔和的光。於是，星期一延續了這個好天氣，早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當旭日的光芒照到這個城市的街道上時，生機一起來臨。

    張俊和蘇菲當眾擁抱的事情只是一個上午，就已經成為了眾人皆知的秘密。張俊的帽子戲法和這番親暱的舉動，讓不少曾經打算趁虛而入的人不得不一邊歎氣一邊打消心中的念頭。他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那些人不得不承認。

    對於那個擁抱，男生和女生同樣的激動。女生是天生的浪漫動物，她們興奮的談論著在淅瀝的雨中，眾人面前，激動人心的場面中，張俊一路狂奔至早已等候在那裡的蘇菲面前，兩個人伸開了雙臂，來了個深情的擁抱！想想吧，此情此景，是多麼的浪漫啊！在她們眼中，就連張俊一身的爛泥弄髒了蘇菲的衣服都成了浪漫的經典。

    男生是另外一種看法，他們興奮的談論著和蘇菲擁抱是何種滋味，稍帶著一些不良想法。

    當所有人都在展開興奮的大討論的時候，兩位當事人卻若無其事的在校園中結伴穿行，絲毫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

    這讓楊攀非常佩服兩個人的定力，幾乎已經到了榮辱不驚，坐懷不亂的地步了。不過，有一個人不同意。

    安柯對此嗤之以鼻：「不要看他們兩個人在別人面前裝正經，其實兩個人內心不知道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情呢！哼！一對狗男女！」

    任煜地在他背後冷哼了一聲：「其實你也想和蘇菲做『狗男女』吧？」

    安柯無語了，因為他心中確實曾經有這個念頭。

    卡卡看著兩個人在校園中結伴穿行，從教室到傳達室，從操場到小花園，從報欄到開水房。他歎了口氣：「王子和公主到最後總是會在一起，過著令人羨慕的美好生活，一直到永遠……」

    在這個初冬的上午，陽光很燦爛。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終於走到了一起，他們幸福的攜手穿行在美麗的校園中，在他們身後，是無數人無奈的歎氣聲……

    中午放學的時候，張俊發現平時總是顯得很擁擠的大門口突然變得有些空曠，應該說大門口的某一塊地方變得很空曠，因為那個空間的中央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材健壯，沉默寡言，眼神總帶有殺氣，只是站在那兒就能給人帶來巨大的壓力……

    「司馬紅欣？」張俊叫道，有些驚奇。

    不錯！那個有著上述種種特點的男子正是英才身高197cm的巨人門將——司馬紅欣！

    「你怎麼在這兒？咦？英才離這兒可不近啊！這才剛放學……你沒有上課嗎？或者你早退了？啊，有什麼事嗎？你好像等了很長時間了。」

    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帳俊似乎話都比平時多了。

    「我是來告別的。」與之相比，司馬紅欣就顯得惜字如金了。

    「啊？告別？為什麼？」

    「我被河南建業二線隊看中了，我答應他們和你比賽後就去報到的。」

    「河南建業？」楊攀也有點吃驚，「甲B球隊啊！」

    司馬紅欣點點頭。

    「不錯啊！」張俊笑著拍拍司馬紅欣的肩。不過，179cm的張俊拍起197cm的司馬紅欣的肩膀來，有些滑稽。「小伙子！好好幹！畢竟你在比賽中成功封住了楊攀的射門！」

    「哼！我那是傳球，不是射門！」楊攀在旁邊哼了一句。

    「哈！180km/h的傳球？」張俊一邊笑道，一邊把手向楊攀身上招呼去。

    不管兩個人的「親密接觸」，司馬紅欣說道：「還有一個消息，我不知道對於你們來說算不算好消息。馬尼的腿殘廢了。」

    兩個人同時停住了動作，扭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司馬紅欣。

    「九十度不能多用，常用。那場比賽他用了不下十次，他的膝蓋已經不能再承擔任何壓力了，但是他仍然不願意停下來，而且那天下雨地滑，他要比平時多用一倍的力。比賽後，他被他父親直接送到了醫院，但是那雙膝蓋已經救不會來了。走路是沒有多大問題，但是他以後永遠都不能踢球了。」語調平靜的就像在轉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沉默。

    「怎麼會這樣……」蘇菲喃喃的說。很奇怪，雖然以前很討厭馬尼，但是在聽說他以後再也不能踢球後，自己竟然有些同情起他來。

    「九十度對膝蓋的要求非常高，他為了和張俊爭勝，勉強連續施展，就會這樣的下場。」楊攀輕聲說。

    「那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場比賽後就再也不能……」

    這回，沒有人回答蘇菲。

    「可你的語氣……你們不是朋友嗎？」楊攀問司馬紅欣。

    「我沒有朋友。」司馬紅欣終於笑了一下，不過那是苦笑，很苦的笑。

    司馬紅欣已經離開了，三人在回家的路上一路無話。

    到了張俊和蘇菲家樓下，楊攀才開口：「他說他沒有朋友……」

    「那不是騙人的，他的笑容很苦。」張俊點頭道，「沉默寡言的性格，凶悍的外表，高大的身材，比他矮的人都會不自覺的疏遠他的。去職業隊，他的性格不會招人喜歡的……」

    蘇菲有些奇怪：「他不是你的敵人嗎？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瞭解他，同情他一樣。」

    張俊搖了搖頭：「他不是我的敵人……」他想起了比賽的時候，自己的一腳挑射被司馬紅欣撲了出去。當時，司馬紅欣跳在空中，雙手去封自己的射門，右腿的膝蓋卻正好對著自己的眼睛。自己剛剛射門完，重心全失，根本沒有辦法閃避。可司馬紅欣卻把右腿偏了偏，側面撞上了自己的胸，自己的一雙眼睛才得以保存下來。僅此一個動作，他知道司馬紅欣不是自己的敵人。

    張俊抬頭看看天。「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手……」

    三個人很默契的沒有再提那個人的名字，彷彿那個人在他們的生活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一期的《高中足球》，封面人物是再次上演帽子戲法的張俊。他所進的第二個球被陳華鋒命名為：

    龍騰。

    恐怕連命名者都沒有想到，多年以後，這個名字將傳遍整個歐洲，整個世界。他幾乎成為了中國足球的代名詞：龍騰世界……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九龍鼎
    第一次進軍西工體育場，整個曙光高中都比平時笑聲多了很多。在科大附中長期「霸佔」

    出線席位的洛陽，能夠打進西工體育場，都是件很令人驕傲的成績，四強啊！雖然這兩年，因為科大附中、鼎定高中和同興高中三足鼎立，第四強有些像「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的雞肋——進了西工體育場都是被三強屠殺的目標。前年的半決賽，科大附中就以7：1狂勝過芳林中學，創下了四強戰中的單場比分紀錄。

    但是，這些並沒有讓曙光感到恐懼，想到退縮。他們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和進軍全國的宏偉目標，他們將不畏強敵的奮勇前進，直到達到他們的目標。

    而他們半決賽的對手，正是一個強敵——洛陽的「無冕之王」定鼎高中。

    定鼎高中位於洛陽的主幹道中州路的南側，和定鼎路的交界處，是一所老牌名校。其每年的高考上線率僅次於河南省重點，有「豫西小清華」之稱的百年名校洛一高。

    學校東邊一公里處，就是洛陽的一座標誌性建築——九龍鼎。九條龍盤旋的大石柱的頂端，端放著一座按1：1比例仿製的中國青銅時代的象徵——司母戊鼎。九龍鼎很好的向世人展示了洛陽作為一個十三朝古都的悠久歷史。龍是中國的象徵，王者的象徵，司母戊鼎則是青銅時代的權利象徵。張俊挺喜歡來這裡的，雖然家離這兒有些遠，可他每次到老城區來，都會到這兒來轉轉。學文科的他對這個柱子特別有感覺。

    歷史的滄桑，王者，權力，全部篆刻在了這根大柱子上。

    「范傑！你都盯著這柱子看了十分鐘了，再不走，我們可又要遲到了！」賓飛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在范存傑的眼前晃來晃去。

    范存傑回過神來，最後看了一眼在陽光下傲然屹立的九龍鼎，然後蹬上自行車和賓飛一起向學校趕去。

    「真搞不懂，最近這段時間你總要來這裡『瞻仰』一下，這柱子都立這兒十幾年了，有什麼好看的？」賓飛是范存傑的好朋友，定鼎高中足球隊的主力前鋒。

    范存傑笑了笑：「我沒看柱子，我在看那九條龍。」

    「九條龍？」

    「快走吧，還有三分鐘了。」

    范存傑使了一把勁，加速超到了賓飛的前面。

    星期三，距離半決賽還有四天。

    范存傑用一非常優雅的轉身拉球晃過一名防守隊員時，場外立刻彩聲震天。

    「簡直就是閒庭信步！」

    「足球王子！」

    「太棒了！芭蕾！」

    「再來一個！」

    面對如潮的好評，范存傑沒有像往常那樣以微笑做回應，而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應觀眾的要求再來一個，而是迅速的把球傳到了鋒線上的賓飛。

    教練劉偉把這一細小的變化看在眼裡，記在心中。當練習賽中場休息的時候，他把范存傑叫了過來。

    「我聽說你最近總愛去九龍鼎。告訴我你的想法。」劉偉開門見山。

    范存傑看了看嬉戲的隊友們和有說有笑的觀眾，然後才說道：「教練，我不想人家認為我只是個繡花枕頭。」

    劉偉靜靜的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我知道那些球迷來看我踢球，是為了欣賞我的球技。甚至那些專家也稱我為『藝術大師』。可我不希罕這種虛名，我只想能拿一次冠軍，去參加一次全國大賽。教練，我已經高三了，可我連一次參加全國大賽的機會都沒有！科大附中的趙德鋒與我同屆，可他已經有了一個全國亞軍和全國冠軍了！可我還是一無所有！」

    劉偉第一次看見范存傑這麼激動，平時的他可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好學生啊！

    「對不起，教練，我……失態了！」范存傑意識到自己的太大聲了，連忙道歉。

    劉偉揮揮手：「不用道歉，你沒做錯什麼。」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范存傑太懂禮貌了，對誰都彬彬有禮的，做了錯事就趕快道歉。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他一直無法在足球上超過趙德鋒吧。沒有霸氣，沒有那種必勝的信念。現在的足球可不是簡單的玩得很開心就行的遊戲啊！

    這段時間，他總往九龍鼎跑，也許他自己已經有了覺悟。確實，一晃就是三年了，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到現在備受好評和關注的明星球員，經歷了那麼多，卻仍然是兩手空空，眼看就要畢業了，你叫他如何甘心啊！

    只要他有了這種爭勝的慾望，也許今年真的可以實現突破呢。賓飛、夏博、史彥，還有曹沛、姚望、范存傑，他們全部是球隊這三年的主力，而且同樣是高三了。明年的定定實力會掉一個檔次的。今年是這支「黃金一代」的最後機會了。

    星期六的下午，西工體育場不能成為他們最後的舞台，哪怕對手是勢如破竹的曙光高中，也要戰勝他們。在決賽裡，科大附中一定在等著他們，最後一次了，了結這三年的糾纏吧！

    定鼎高中可以在洛陽成為強隊，並可以和科大附中相抗衡，並不只是因為他們有一個范存傑。他們三條線上同樣人才濟濟。

    前鋒賓飛，身高180cm，射術上佳，禁區裡跑位飄忽，是很令後衛頭疼的搶點前鋒。

    史彥，邊前衛，175cm，體能好，左右腳俱佳，所以在隊中，他左右兩個邊前衛都可以勝任，比賽中，他經常串位，從右到左，從左到右，攪的對方的後防線不得安生。

    托後前衛曹沛，185cm，速度奇快，對於一對一的防守有極強的自信，唯一缺點，不擅頭球，白長了185cm的身高。

    姚望，身高190cm的中後衛，極擅長頭球，防空能力一流。有他在後面，曹沛不擅頭球的弱點完全得到了彌補。

    門將夏博，183cm，對於低球有很好的防守，對於球的落點，方向有驚人的判斷準確率。

    不過此人有強烈的表現慾望，常有莫名其妙的失誤和驚人之舉。其最光輝的「事跡」有兩件：

    在去年十六分之一決賽中，定鼎與對方戰成平局時，對方進攻，斜吊禁區。對方187cm的高中鋒跳起準備頭球。本來，任何門將這個時候都應該用雙手去摘球，但夏博沒有，而是選擇了去和對方爭頂！183cm的他和對方187cm的中鋒爭頂，結果可想而知。他被對方壓下去了一個頭，足球進空門！幸好後來定鼎連追三球，才沒有被如此尷尬的淘汰。

    一場熱身賽上，對方那所學校的場地很簡陋，沒有看臺，觀眾都是直接站在場邊看球。比賽進行到最後，定鼎高中獲得一個角球，腳癢的夏博又衝了上去，想進個球玩玩。結果球開出來，落到了對方的腳下。定鼎空門！夏博連忙往回跑。不過，其他人都應該直接往球門方向跑吧？但夏博與眾不同，他先跑到邊線，然後再沿著邊線狂奔！竟欲和足球賽跑！

    但他顯然忽略了場邊微觀的觀眾們，不知是誰那麼沒有「看球道德」，於人群中伸出一支腳。只顧仰頭邊看球邊狂奔的夏博可就慘了，一個飛身撲了出去，和大地媽媽來一個深情地吻。等他再抬頭的時候，足球已經靜靜的躺在自己的球門裡了。

    只此兩件事，就可以看出夏博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定鼎的大活寶。

    進軍西工體育場的興奮在學校持續著，但在球隊內部，星期二梁柯就一臉嚴肅的告訴隊員們：嚴峻的考驗從現在才開始。擺正心態，全力備戰，才是主要的。

    但不管是球員還是球迷，所有人都在盼著星期六早點到來。

    那條紅線在一個多月後，已經劃到了半決賽了，好快……

    星期四的上午向任何普通一天的上午一樣，太陽從東邊升起，七點，上班、上學的交通高潮來臨，各個早餐攤點的黃金時段也隨之來臨。

    張俊有些奇怪，早晨上學的時候他和蘇菲沒有見到楊攀，到了學校也沒有。然後整個上午，楊攀都沒有出現，他的座位一直是空著的。梁柯問他知不知道楊攀為什麼沒來，他搖搖頭，我也正納悶呢。

    這一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蘇菲說她的左眼皮老跳，張俊也沒有再次看見烏鴉。

    中午回到家，張俊聽爸爸說，昨晚，楊攀的奶奶去世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奶奶
    張俊一直把楊攀的奶奶看作自己的奶奶。因為他的奶奶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自己有關「奶奶」這個詞的含義與理解全是從楊攀奶奶身上得來的。

    一個慈祥、溫和，總是微笑的老人。一個熱情、善良，總是把好吃的分一半給他的老人。一個支持楊攀和他總從小「追著一個皮球瘋跑」的老人。

    楊攀上小學的時候，父母都在新鄉工作，奶奶和爺爺就從新鄉的鄉下老家過來照顧楊攀的飲食起居。

    楊攀的父母本來是不支持他踢球的，怕孩子受傷。但是一個從鄉下來的老人卻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的孫子踢球，甚至為了這個還和自己的兒子吵過，她認為孩子好玩，好動，讓他去打球沒錯，憋壞了才不好。儘管她到最後也沒有搞明白足球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為這個皮球著迷。但是她支持自己的孫子踢球。

    那時候，自從和楊攀認識後，張俊幾乎天天都會抱著個足球來找楊攀踢球，奶奶總是微笑著送兩個小傢伙出門，等他們踢得一身是汗，灰頭土臉的回來時，熱水已經燒上了，然後這兩個活寶在浴室裡折騰的時候，她又把兩個人的髒衣服洗好晾起來，兩大杯涼開水放在了桌子上。

    等兩個人洗好出來，有微笑著坐在椅子上，聽兩個人興高采烈的講踢球的趣事。

    每次從楊攀家玩完出來，自己的口袋總會多出不少好吃的東西：幾塊糖，或者是一些餅乾，一個蘋果。

    張俊經常被奶奶熱情的留下來吃飯，一開始他還牢記媽媽的話，不要隨便在別人家吃飯，一個勁的說不行，不行。可是奶奶的耳朵總是適時的不靈光起來。後來，大了一點的張俊還總往楊攀家跑去蹭飯，因為「奶奶的菜太好吃了！」搞的張俊的媽媽哭笑不得。

    那時的張俊從來沒有想過沒了奶奶是什麼樣，他印象中，楊攀好像沒有父母，只有奶奶，儘管這樣得想法可能會對楊攀的父母不敬，但他確實那樣想過。直到有一天，他照例抱著足球去找楊攀踢球，敲開門，發現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等看到那男人身後的楊攀，他才知道傳說中的叔叔阿姨回來了，奶奶走了。

    到現在張俊有時候還會想起以前和楊攀在興高采烈的談論足球明星的時候，旁邊的奶奶突然冒出來一句：「芭蕉？芭蕉我知道，可以吃的！」他和楊攀一愣，然後一個拚命去找東西扶，一個趴在地上大笑不止。原來奶奶把「巴喬」聽成了「芭蕉」。

    張俊又想起了這件事，以前他總拿這個和楊攀一起笑話奶奶的無知，卻不知一個老人不知道球星名字怎麼能叫做「無知」。可今天，他嘴一咧，卻感到鼻子一酸，眼眶裡有溫熱的東西在不停的打轉。

    蘇菲隱隱的聽到了一些，不過她沒有問張俊為什麼會那麼傷心，張俊也不打算告訴她。他怕一說起來，回憶會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把他淹沒，到時候，他拚命抑制的眼淚會不受控制的絕堤而出。

    「再來！再來！」張俊衝著安柯喊著，可安柯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其他的隊員用驚恐和疑惑的眼光看著一臉殺氣的張俊，不知道安柯是怎麼得罪了他，被他拉去練習點球。已經一個小時了，連安柯都累趴下了，可他還在嚷著「再來！再來！」

    他們不知道楊攀的事情，知道了也不會理解張俊為何如此傷心。梁柯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楊攀請假回老家了。」就讓隊員們去訓練了，不讓他們有產生疑問的機會。

    張俊還在對安柯叫著：「起來！起來！這才幾個球啊！接著來！」

    可憐的安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梁柯走了過來，取下安柯的手套給自己戴上，然後站在門前：「接著來吧。」

    渾身是土的梁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蘇菲，真抱歉，要麻煩你了。那幫抽小子，一聽到解散，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一手扶著已經筋疲力盡的張俊。「這小子，還真有勁！把我累得不行。你扶著他，路上小心點。」

    蘇菲點點頭，然後用她瘦弱的胳膊接過幾近虛脫的張俊。

    從學校到家，平時走路需要五分鐘，可今天，蘇菲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剛剛走進大院的大門。張俊幾乎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瘦弱的身上，，初冬的傍晚，可蘇菲幾乎是全身濕透。但是蘇菲仍只是默默的把張俊「背」到了大院。

    「蘇菲，你把我放下來吧。」張俊終於開口了。

    蘇菲愣了愣，然後聽話的鬆開了張俊。張俊坐到一張石凳上，留了一半，蘇菲也坐在了他的身邊。

    天已經黑了，抬頭卻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不遠處牡丹廣場的燈火把天空映得通紅。大街上的喧鬧聲很清楚地傳進這個大院。來來往往的人都急著趕回家，腳步匆匆的，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坐在路邊石凳上沉默的孩子。

    十年了，張俊在這個大院裡生活了十年了。八九年從北京搬進這裡，就在也沒有離開過。也是在那一年，他認識了他最好的朋友楊攀。

    大院裡的幼兒園的花園裡有一個長方形的水池，叫它水池，是因為它從外形、內部構造上來看都應該是個水池，不過這個水池卻從來都沒有過水，半米多高的水泥圍牆下是已經成了實土的平坦池底。那時的張俊還小，經常會在放學後，和楊攀，還有幾個小夥伴，抱著足球，跳進這個乾枯的池子，在裡面盡情的踢球。在這裡，不會有大人們來訓斥他們又打碎了某家的玻璃，也不會有比他們大的孩子來和他們爭場地，只是偶爾足球飛出池子，去撿球還要手腳並用的爬出去，這裡就是他們專用的足球場。雖然每次都踢得場內煙霧瀰漫、塵土飛揚，但他們仍然在這個小池子裡踢了三年球，直到升上四年級後，那個小池子再也容不下他們日漸長大的身軀，他也就在沒有跳進這個小池子踢球了。現在這個小池子仍然沒有水，現在的小孩子也不會像他們那時候那樣在一個小小的池子裡踢球踢的興高采烈的了。

    花園的上面就是幼兒園的院子，上小學的張俊和楊攀似乎還對蹺蹺板、轉椅、滑梯、蹦蹦床很感興趣。不踢球的時候，他們就爬過高高的鐵門，翻進院子裡，瘋玩那些幼兒園小朋友都不喜歡了的「破銅爛鐵」。

    玩得晚了，奶奶就回來找他們，通常都是被他們的笑聲引到了幼兒園來的。然後她就在鐵門外面靜靜的看著兩個活寶玩夠了，自己又從鐵門翻出來。

    兩個小傢伙在前面活蹦亂跳得跑著，奶奶在後面顫巍巍的緊跟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隨著他們的歡笑的腳步依次亮起。楊攀戲稱自己是「光明之神」，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了光明。張俊不信，於是楊攀衝進黑漆漆的樓道，大叫一聲，整個樓道從一樓到四樓的燈全亮了。「看！我就是光明之神！」楊攀興奮的喊聲在樓道裡迴盪。

    張俊很奇怪現在還記得那麼清楚以前的事情，就連奶奶那時的笑容都很清晰。

    他眼前彷彿有兩個小孩子打鬧著從他身前跑過，笑聲灑了一路。他們的身後，是一個老人顫巍巍的走過，滿臉慈祥的笑容，好像奶奶……

    風吹過，張俊才意識到不早了，他站起身，發現蘇菲正抱著雙臂，身體微微發抖。

    「冷了？」

    「嗯。」蘇菲輕聲應道。剛剛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被風一吹，就讓她感到了冬意。

    張俊把外套脫下來，拍拍上面的土，遞給了蘇菲：「披上吧，有些髒，不過……」

    「不過很溫暖。」披上外套的蘇菲在心裡說。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讓你陪著我在這兒坐了半天。」

    「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陪你。」

    看著蘇菲微笑的臉，張俊突然覺得這一天他幾乎忽略了她，滿腦子都是奶奶，都是過去。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蘇菲卻一直默默的陪在自己身邊，沒有感到委屈，也沒有怨詞。一股感動從心底升起，張俊真想就這樣把她樓進懷裡，風再大，不會讓她感到一絲寒意。可在這個人人都熟悉的大院裡，他終是沒有做出來，手都伸到了蘇菲的肩膀，卻只是給她整了整衣領。

    「走吧，回家。」

    今夜的風格外的大，氣溫也降了下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也只有在家中，才能感到溫暖。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星期五
    星期五，楊攀仍然沒有來上課，張俊知道他已經回新鄉老家給奶奶守靈了。

    梁柯也知道，所以他現在已經在考慮星期六的出場陣容了。楊攀是隊長，是絕對主力。現在他能不能趕回來是未知，而替補裡面，實力畢竟和主力差了一截，況且想找到楊攀的替代者，恐怕整個洛陽高中足球界都找不出來。星期六將是一場硬碰硬的惡仗，但現在陣容不整，想要拿下定鼎談何容易？

    梁柯現在只能考慮變陣，增加一名後衛，改打532。前鋒線的替補中還沒有能和攻擊四人組配合默契的人，所以梁柯也是無奈而為之。

    還有一件事，他對隊員們說楊攀請假回老家了，但要是比賽前楊攀還趕不回來呢？而且現在看這種可能越來越大，到時候，隊員們發現他們的隊長竟然沒有來，在他們不知道真實情況下，會對他們有什麼樣的影響？

    看來，這事還是要提前告訴他們，讓他們做好在隊長缺陣的情況下迎戰強敵的心理準備。

    張俊已經大致恢復常態了，這是唯一令梁柯感到高興的事，有一個正常的張俊，最起碼還有45%的勝率。他知道這一定是蘇菲的功勞，這個小女孩身上總有著令人不可思議的能力。

    昨天晚上起，洛陽降溫了，天陰沉沉的，不斷地刮著鳳，不知道明天是個什麼天氣。梁柯抬頭看看天，卻看不到一絲陽光。他現在倒是希望明天下傾盆大雨，一下就是好幾天，等於停了，地干了，楊攀也回來了。到時候，他就有65%的把握贏下這場比賽了。

    不過很多事情只不過是人的一相情願而已，梁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於幼稚了，於是搖了搖頭，把這個幼稚的念頭甩開老遠。明天是真正的惡仗啊！

    下午的訓練，仍然是一貫的賽前放鬆。大家聚在一起興奮的談論著明天到來的半決賽。西工體育場在洛陽的高中球員心中意味著什麼？洛陽的四強，上萬觀眾，電視轉播，現場解說，記者採訪……每個在這個舞台上露面的球員都會一夜成名的。當他們在場上的瀟灑英姿通過電視屏幕被眾多的美眉看上，那可就真是幸福如山倒，轟然來臨了，想攔都攔不住了。

    在眾人高談闊論的時候，只有張俊一個人在盯著對陣表發呆。隊友們目睹了昨天安柯的「悲慘下場」後，誰都不敢上前搭話了，生怕他又拖著某個倒霉鬼去練點球，或者是一對一。而「張俊的特訓」也繼「楊攀的遠射」和「蘇菲的笑容」後，成為曙光足球隊內公認的「魔鬼排行榜」的三名——本排名以時間先後為依據——並且在當事人離開這所學校後的很多年仍然在曙光足球隊內流傳，就想他們曾經所創立的功績一樣，無人可以超越了。

    當梁柯出現在休息室的門口時，屋裡安靜了下來。

    梁柯決定開門見山：「有件事隱瞞了大家，今天在這裡和大家說清楚。」看見所有人都注意力集中，他才繼續說道：「明天下午的比賽，楊攀很可能無法參加，張俊，到時候你做場上隊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牆角的張俊身上。但張俊只是面無表情的坐著，不發一言。

    「星期三的晚上，楊攀的奶奶去世了，他已經回老家去守靈了。因此，明天的比賽他很可能趕不上參加了。」

    屋裡只是一片很小的驚呼聲，卻再沒有了下文。所有人對這個驚人的消息都保持了沉默。這倒是出乎梁柯的意外，他原本以為他一定會同時聽到十幾個不同版本的「不會吧！」之類的驚叫。但是隊員們對於這個消息，卻只能選擇沉默，他們終於明白昨天張俊為什麼會反常了。這個時候，任何的高聲喧嘩都是對死者的不敬。但他們的內心肯定無法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張俊仍然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梁柯停了停，他想大家需要在心裡消化這個消息，然後才繼續說：「對手我不用多言，大家心裡都清楚了。缺少了楊攀，我們仍然要全力爭勝。勝利，用勝利表達我們得心意。明天，改打532，楊勇，你打中後衛。」

    楊勇是高二的隊員，平時訓練刻苦，但實力和林小方、李傑光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在梁柯眼裡，他是個不錯的替補球員。現在，他努力訓練終於得到了回抱。要是在以前，現在大家一定大叫著「恭喜！恭喜！紅包拿來！」「好小子！晚上請吃飯！」之類的話來起哄了，但是，今天大家都沒有心情來做這些事情，說這些話了。

    曙光能有現在的成績，很多人只看到了場上十一個人的風光和功勞。其實，這些在平時訓練中一如既往刻苦認真的替補球員同樣在默默地為球隊奉獻著。打不上比賽，沒有女球迷的尖叫助威，在報道中被稱為「隊員甲」、「隊員乙」……這些都沒有讓他們抱怨不休，或是灰心喪氣。能夠堅持到現在的，說明他們都是熱愛足球，熱愛曙光足球隊的人。他們是曙光的幕後英雄。

    楊勇對這個消息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儘管這正是他天天刻苦訓練所夢寐以求的。但是此時此刻，表現出高興之情似乎並不合適，所以他只是鄭重的點點頭，同時也用力的捏緊了雙拳。

    定鼎高中。

    「曙光將仍然採用433陣形，這是他們慣用的，也是用的最好的。他們的攻擊力已經得到了全洛陽的承認是第一。所以明天的比賽，曹沛和姚望你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史彥，明天你也要多多回防。楊攀和張俊是對方的關鍵人物。這兩個人曾經是初中全國大賽的最佳球員和最佳射手，對他們要格外小心。尤其是楊攀，此人速度奇快，擅長遠射和突破後傳中，曹沛，全隊只有你的速度才可以和他一拼，明天你多往左邊靠靠，楊攀就交給你了。」

    曹沛點點頭：「包在我身上。」

    劉偉繼續說：「張俊是個全面的前鋒，技術出色，跑位靈活。姚望，這正是你頭疼的類型啊，比賽中注意點。」

    「呵呵！放心吧，教練。我和賓飛這個『機會主義者』一對一三年了，已經有足夠的經驗和能力來扼制那個張俊了。」姚望咧嘴一笑，後腦勺卻挨了賓飛一下。

    「去死！笨姚！不許叫我『機會主義者』！」

    「那叫什麼？」姚望揉著後腦勺問。

    「撿柴火的。笨姚！告訴你多少遍了，總是記不住！」夏博學著賓飛的語氣說話，把大家全逗笑了。賓飛很想去教訓夏博，可惜隔著好幾個人，手不夠長，只能眼睜睜的得看著罪犯逍遙法外了。

    劉偉笑著搖搖頭，定鼎的球隊就是這種氣氛。

    范存傑沒有笑，他對明天的比賽有些莫名其妙的擔憂。《高中足球》介紹了張俊上一場比賽的帽子戲法，第一個和第三個進球全部介紹得很詳細，唯獨第二個進球只提到了「匪夷所思」四個字，卻有一個專門的名字：龍騰。范存傑對這個「龍騰」總有些不安，因為它太神秘了。越是神秘的東西越容易讓人產生恐懼和不安感。到底是怎樣匪夷所思的進球呢？范存傑想不出來。

    「總之，不管對手是誰，堅持我們定鼎自己的打法。我相信大家只要正常發揮了水平，就一定能拿下這場比賽。記住，我們的對手不是曙光，而是科大附中！」

    劉偉少有的激動了。作為一個教練，他自認不差，卻屢屢受制於科大附中的孫來紅。每每看見孫來紅率隊在全國大賽上取得佳績，成為一代「金牌教練」的時候，他就從心底升起一股不服的念頭。今年是鼎定「黃金一代」的最後演出，但又何嘗不是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呢？今年如果還是逃不了失敗的命運，那麼就是學校挽留，他自己也會走人的。在一個地方呆了十年了，作為一個教練來講，應該算是長的了。所以，也許自己改換個地方了。

    而明年的定鼎在三年級的全部走後，將經歷一個大換血的陣痛期。這三年過分依賴范存傑這一屆的學生，替補隊員的實力和經驗跟不上，定鼎終究要為此付出代價。

    既然明天無法預料，那麼不如全力把握今天吧。

    星期五的晚上，刮了兩天的風停了，大風把這天空刮的雲開霧散星月明朗，抬頭的人們都可以看見閃爍的群星和皓潔的明月。天氣預報說星期六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晴天。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西工體育場
    當爸爸又在星期六的早上，在餐廳裡看見已經快吃完早飯的張俊，已經見怪不怪了。

    張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出門。

    「幹嘛去？」爸爸扭頭問。

    「晨跑。」

    然後是關門聲。

    「晨跑？」爸爸拿著麵包，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他什麼時候也開始晨跑了？」

    深呼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鮮空氣，張俊活動活動筋骨，然後開始了他的第一次早晨慢跑。確實是慢跑，差不多和散步有的一拼了。

    「媽的！下一次堅決不在早飯後跑步！根本不能用力跑嘛！」張俊一邊「散步」，一邊捂著肚子抱怨著。

    經過楊攀家的樓下時，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楊攀家在三樓，他爬了上去，按響了門鈴，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張俊歎了口氣，只好返身下樓，繼續他的「散步」了。

    蘇菲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她很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但是懶腰剛伸的一半，就停了下來，她高舉著雙手，有些驚訝得看著張俊從遠處跑過來，跑近了，跑到了樓下，然後繼續跑，從樓下跑過，向前，直到下一棟樓前，他才突然停住，抬頭看了看身邊的樓房，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然後拍了下腦門，折返回來。

    蘇菲在樓上高舉著雙手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知道平時的那個張俊回來了。

    中午吃完飯後，稍事休息，張俊和蘇菲便去學校了，球隊要先在學校集合，然後乘車前往西工體育場。

    啦啦隊和其他學生，一律自行到體育場門口集合。到時候再統一安排進場，統一就座。因為進了西工體育場的比賽全部對外開放，體育場有專門的售票窗口，並且每個進入四強的學校都可以得到大量的贈票，以方便學生老師和家長來觀看比賽，這也是為了吸引人氣的一項措施。

    張俊和蘇菲的父母都有贈票，不過張俊的媽媽不回來，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忙不過來，但是她和張俊約好了，等張俊打入決賽，她一定把生意拋開一天，來給兒子加油打氣。爸爸肯定還是到這裡來捧著個照相機到處跑，繼續他的攝影事業。蘇菲的父母都沒有什麼事情，雖然對足球不是很感興趣，但是為了女兒，還是要來的。每個隊員都分到了兩到三張票，到時候他們的家人都回來現場加油助威的。畢竟是四強，有電視直播，也算是一件風光事了。這麼風光的時候，父母不在實在是太遺憾了。

    為了這比賽，曙光的啦啦隊可以說出了血本，製作了數面大旗和各種標語橫幅，還買了一面大鼓，用來壯聲勢。學校出錢租了輛貨車，把所有道具全部拉到了體育場。

    啦啦隊是做足了工作，剩下的就全看足球隊的了。看他們能不能繼續帶給支持者快樂，看他們能不能將勝利進行到底。

    在學校集合的時候，張俊仍然沒有看見楊攀，他歎了口氣，直到今天楊攀是趕不上了。然後自己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即將開始的半決賽中了。

    隊友們在談論著下午的半決賽，充滿了期待和緊張，但似乎笑得不夠盡興，聲音也不夠大聲，楊攀雖然不在，但是楊攀的好友張俊在啊，所以不少人都在刻意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興奮。

    楊勇有些過於緊張了，他一言不發，一遍遍的檢查著自己的裝備，隊服有沒有拿錯，護腿板有沒有帶，參賽證忘沒有忘……

    張俊走過去，拍拍楊勇的肩膀：「沒什麼好擔心的！拿出訓練的心態就行了。」雖然兩人同級，但張俊已經打了兩年的主力了，於是在楊勇面前頗有些前輩的味道。

    「可這是半決賽啊！」

    「半決賽？哼！我初中的時候還參加全國大賽呢，照樣的冠軍！那時候的觀眾那叫一個多啊！可是我和楊攀……」張俊本來想借此給楊勇提提信心，卻想到了楊攀，想到他現在正在新鄉老家給奶奶守靈，他就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只好再拍拍楊勇的肩，轉身走了。搞得楊勇一頭霧水。

    梁柯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便示意隊員們上車。他最後一個上車，上車前，還特意向門口多看了幾眼，希望可以看到楊攀的身影。但是他最後還是失望了，於是上車，對司機說道：「師傅，開車吧。」

    西工體育場，位於洛陽最繁華的市中心以南不遠。第二主幹道九都路和體育場路的交叉口，有一個低於路面的「大坑」，那個「大坑」就是洛陽市的綜合體育場——西工體育場。體育場外有一個雕塑：兩個人在爭搶足球。今年上半年為了迎接國際牡丹花會，作為開幕式會場的西工體育場修葺一新。原先的水泥看臺全部換成了漂亮的塑料座椅，鋪設了全新的進口草皮和塑膠跑道。看上去，彩色的座椅，紅色的跑道，綠色的草皮，還有液晶的大屏幕，真的有現代化體育場的感覺了。

    在這種環境裡踢球，是多少高中球員夢寐以求的啊！

    根據賽程安排，星期六下午15：00的這場球是曙光與定鼎的半決賽。星期天下午15：00才是科大附中與同興高中的另一場半決賽。然後在下個星期六的下午是三、四名決賽，星期天就將是萬眾矚目的冠亞軍決賽了。奪得冠軍的球隊將取得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競標賽的參賽權，獲得去上海的車票——今年的大賽在上海舉行。

    才兩點不到，體育場外就聚集了不少人了。除了兩所學校各自的啦啦隊和學生支持者外，全部是社會各界的球迷大軍。可見在洛陽，社會對高中足球的關注程度。

    體育場的3號門前停著兩輛電視轉播車，從車身上的標誌可以看出，一輛是洛陽電視台的，負責對洛陽地區轉播比賽。另一家是河南電視台的，他們的信號覆蓋了整個河南。

    工作人員正在緊張有序的架設著天線和調試著設備，其他各種設備已經從3號門被運進了體育場。大門還沒有開，人群全部聚集在場外，小商小販抓緊一切時間穿行其中，做著各種小生意。其兜售的商品不外乎是球迷喇叭、哨子、小彩旗，和各種充氣棒。很簡單，但是很實用。

    球隊還沒有來，鼎定的啦啦隊卻已經開始表演了。他們揮舞著「定鼎必勝」的旗幟，敲鑼打鼓的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氣氛很快就被他們搞了起來。

    真不愧是四強的常客，連啦啦隊都久經沙場。與之相比，曙光的啦啦隊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顯得有些害羞，東西倒是都帶來了，不過卻全部靠著牆放的整整齊齊的。隊員們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卻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巴士的入口處全部被全副武裝的記者圍了起來，各種照相機，攝像機支好了，記者們手持話筒，恭候著兩所學校的到來。

    13：55。兩輛印著「洛陽定鼎高中」字樣的大巴在如潮的歡呼聲中駛進了大門。定鼎的啦啦隊立刻提高了分貝。

    「定鼎必勝！」

    「定鼎加油！」

    「冠軍！冠軍！進軍全國！」

    ……

    巴士剛一停穩，記者就擁了上去。車門打開，兩名替補球員先跳了下來，排開眾記者，為主力隊員騰出一條道來。

    第一個下車的正是定鼎的隊長，在洛陽高中足球界有「藝術大師」美譽的范存傑。

    閃光燈大作。范存傑鎮定自若的對著鏡頭笑笑，然後開始向外擠。

    「請問范存傑同學，今年是你的最後一年，你的目標是什麼？」

    「參加全國大賽。」

    三年來，在同一個場地，同樣的話他說的三遍，前兩次他們全部止步於決賽，今年呢？

    「曙光實力不弱，請問你們將如何戰勝他們呢？」

    「我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明年的定鼎還能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嗎？」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相信我的學弟們。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贏下今天的比賽，然後是決賽，最後進軍全國大賽！」

    ……

    這樣的問答，三年了，年年都是這樣。

    「定鼎每年都說要進軍全國，可每年都未能成功。今年的定鼎仍然堅持嗎？」

    范存傑停住了，他扭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一個年輕的記者正看著他。

    「當然。今年的定鼎更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們有信心戰勝任何對手！」

    「可是，你麼有能力在今天的比賽中阻止曙光的攻擊組合進球嗎？」那個人繼續提問，步步緊逼。

    「你是……」

    「陳華鋒。《高中足球》的記者。」

    「噢。專門報道曙光的記者。」

    「正是。」

    「那你到時候好好看著就行了。比賽中，能進球的球隊並不見得就能贏得比賽！」

    說完，范存傑奮力擠出記者的包圍圈，不再理會其他記者的提問。

    夏博一跳下車，也被記者團團圍住。作為守門員，將面對「洛陽第一」的進攻組合，他自然也是備受矚目。

    「夏博同學，曙光的進攻組合……」

    夏博打斷了那個記者的話：「我不管是什麼組合，只要他們射門，我就全部接住！」

    「楊攀的射門力量很大，你也會接住嗎？」

    「這個不用擔心，我聽說他經常打中門柱。」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那麼張俊呢？他已經連續兩場比賽上演帽子戲法了……」

    「他休想在我面前的一分！」夏博自信的說。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在科大附中的張琳韜出現以前，他就是公認的洛陽第一門將。反應敏捷，出擊果敢，身材雖不高，但是彈跳出眾，除了偶爾為之的失誤外，在重大比賽中，他的表現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在定鼎接受採訪的時候，五分鐘後，曙光的校車也到了。記者有一部分轉移了目標，但是與定鼎相比，曙光就像是人老珠黃的風塵女子無人喝彩。畢竟是初次進西工體育場，受關注的程度遠不如這裡的常客定鼎。

    車門打開了，先下車的是梁柯，然後是蘇菲。她的出現，很為曙光賺回來了失去的面子。那些大老爺們兒大大的驚歎了一番，很多人都只在雜誌封面上看見過蘇菲的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要美麗百倍。頓時，閃光燈對著蘇菲閃成了銀河。當然，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些記者在為蘇菲拍照的同時肯定懷有私心。

    緊跟在蘇菲後面跳下車的安柯差點被這閃光燈閃的摔倒在地上。等他明白過來這些閃光燈的對象不是他，而是他前面的蘇菲時，暗罵了一句：「一群老色狼！」然後擠開眾人，向體育場的球員入口走去。

    卡卡的下車，自然時引得女球迷的尖叫連連。雖然曙光的記者支持率不高，但是女性球迷的數量絕對可以讓定鼎汗顏。

    任煜地、王寧、李浩、李傑光、林小方、陳波、謝巍，然後是替補隊員，張俊是最後一個下車的隊員。他下了車，巴士就把車門一關，向停車場駛去。

    沒有楊攀！

    陳華鋒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吃驚。他懷疑自己剛剛漏數了，想要重頭數，面對著紛擁的人群，他只好歎了口氣。

    最後一個下車的張俊理所當然的被眾記者列為「重點保護對像」。但是不管記者提什麼問題，張俊只是以一句「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來回答，然後拚命擠出包圍圈，快步向體育場內走去。

    陳華鋒覺得今天連張俊都有些不正常了。難道是第一次在西工體育場比賽，緊張了？

    「搞什麼？才贏了幾場比賽！就比定鼎的架子還大！我呸！」

    身邊的一個同行抱怨著。

    大門打開了，球迷開始檢票入場，體育場內也隨著球迷的湧入開始升溫，把這個初冬的下午，烘烤的熱火朝天。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初登場
    隊員們換好衣服，將有二十分鐘的熱身時間。這是賽前兩隊向觀眾展示自己的一個機會。

    「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暨洛陽晨光杯高中足球賽」的橫幅掛在主席台的上方，隨著風不停的晃動著。

    看臺上的各種聲音從來就沒有停過。這些聲音在兩隊出場熱身的時候到達了第一個高潮。

    謝巍小心翼翼的踩上球場內的進口草皮，生怕給踩壞了。

    「哇！好軟！像床墊一樣！」

    「嘖嘖！綠油油的！看著都舒服！」

    「在這上面踢球，就是飛鏟都不用害怕受傷吧？難怪職業聯賽裡那麼多精彩鏡頭呢！敢情摔上去根本就不疼啊！」

    「看！還可以掀起來呢！」

    「別亂動！蓋上！搞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曙光的隊員就像是第一次進城的農民一樣，竟然趴在地上，三五成群的研究起草皮來。

    這一舉動，惹的看臺上一陣哄笑。而曙光的學生們此刻恨不得把校服脫了藏起來——在上萬名觀眾面前，球隊的表現確實有些讓他們感到丟人。

    張俊沒有上去研究草皮，只是一個人在場上慢跑。如此多的觀眾，他也是第一次面對。初三的全國大賽決賽，也只有幾千名觀眾，而且還沒有電視轉播。拿過全國冠軍的他也需要好好調解調節心情。如果楊攀在的話，他一定鎮定自若吧？那小子，在全國大賽決賽的前夜都可以安然入睡的。發現自己又想到了楊攀，他警醒的搖搖頭：現在我是隊長！

    他停了下來，看著那些還蹲在地上「研究」的隊友們，踢了一個球過去：「都起來了！熱身！」

    然後隊友們就像被驚起的飛鳥一般，四散開去，拿著球在場上做起了各種各樣的高難度動作。

    梁柯看著手下這樣，由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不過至少說明了隊員們沒有因為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地方比賽而過分緊張。這是讓他欣慰的。

    「沒有楊攀！」曹沛一直在曙光隊員中尋找他的目標，當他最終得出這個結論時，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劉偉也注意到了，那個曙光的隊長，百米速度十秒五二，大力射門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時的7號沒有在場上。這讓他感到吃驚。他瞟了眼曙光的教練，這個人正在和美麗的經理人說笑。從他身上看不出一絲初登場的緊張。楊攀不再，到底這個人想打什麼牌？劉偉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懂對方了。

    陳華鋒終於確認了剛才他的發現，楊攀確實不在隊中，他沒有隨隊前來！

    但是搞清楚這個後，他卻又陷入了另一個更大的疑問中：如此重要的比賽，隊長兼絕對主力缺席，到底是因為什麼？難道梁柯有缺了楊攀仍然可以獲勝的絕招？

    二十分鐘的熱身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隊撤離球場，進入各自的休息室。他們將有半個小時的賽前準備時間。

    梁柯將昨天對定鼎的分析向隊員們簡單的複習了一遍，無外乎「定鼎的三條線實力平均」「定鼎發揮穩定」「范存傑是他們的關鍵」……

    說完這些人所共知的「廢話」後，梁柯掃視了一下全體隊員，楊攀的缺陣似乎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帶來多大影響。

    「定鼎發揮穩定，這是目前為止我們遇到的最大的挑戰。但是，與其在比賽中不停的尋找對方的失誤和破綻，不如自始至終堅持我們自己的打法。曙光的足球就是踢自己的足球。」

    梁柯看看表，還有不少時間。「剩下的時間，你們自己支配吧。」然後自己拉開門走了出去。

    看臺上人聲鼎沸，旗幟飄揚，各種各樣的標語在風中飄舞。電視轉播工作者在緊張有序的忙碌著，還有十七分鐘，比賽就將拉開大幕。在這個舞台上，成就了多少王侯，又淹沒了多少敗寇？

    梁柯靠在球員通道的門口，看著外面喧囂的世界，下午的陽光射了進來，他不得不瞇著眼睛才能將外面看得清楚。

    五年前他畢業分配到曙光高中時，校長問他有沒有興趣做校足球隊的教練。因為一直以來足球隊的成績不佳，球隊死氣沉沉的，那個從廠礦企業中聘請過來的教練一看沒有什麼油水可撈，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足球隊群龍無首，簡直就亂的一團糟了。他一口答應下來，期望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和對足球的熱愛，可以給曙光足球隊帶來生機和活力。

    但四年過去了，成績絲毫沒有改變，球隊依然死氣沉沉。他沒有給球隊帶來生機和活力，反倒是球隊把他的激情和熱血都耗乾了。很多時候，他常常在心裡問自己：值得嗎？自己四年時光砸在這裡面，值得嗎？自己當初的選擇，真的對嗎？每次預選賽第一輪就被淘汰後，他安慰隊員總是說：「只要盡力了，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可是，真的就無悔嗎？只要盡力了，真的就沒什麼好後悔得了嗎？

    幸好，來了張俊、楊攀他們，他們給這個曾經死氣沉沉的球隊帶來了生機和活力，給他們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今年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那麼，既然來了，曙光就不會輕易回去。在他們面前的，應該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一塊更大的足球場，有更多的觀眾為他們歡呼，有更大的榮譽等他們去贏取。

    梁柯面對球場，捏緊了雙拳。

    「楊攀不在，那曹沛你主要防卡卡。那個巴西人不簡單，死纏爛打，不要給他一絲出球的機會。」定鼎的休息室內，因為楊攀的突然缺陣，劉偉正忙著調整戰術打法。「姚望，亞東，你們兩個對張俊進行聯防。楊攀不在，他們的替補前鋒根本無法和另外三個人配合好的，所以對方會改變振興，打雙前鋒。這樣子，我們在後防線上的人手稍微寬鬆點。」

    他在板子上畫來畫去，「張俊是個能力很強的前鋒。你們兩個一定要貼住他，不要給他有射門的機會。夏博，我聽到了你對記者的話。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這場比賽很關鍵。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讓你有太多的表現機會。」

    夏博點點頭，有攤攤手：「明白，明白。為了球隊，我寧肯全場比賽無所事事。嘿！姚望和亞東防張俊，曹沛對付那個巴西人。那麼，唐亮，還有蘇銳，咱三個就在門前斗地主吧？」

    休息室裡爆出一陣笑聲。劉偉苦笑著搖搖頭。

    「要不要我給你們一人買一瓶汽水呢？」范存傑沒有像往常那樣一起起哄，而是冷冷的說，「這是半決賽，不是熱身賽，關係著誰能進決賽。夏播，到時候你少給我來點『即興表演』。」

    聲音雖不大，卻像一盆冷水澆在一塊燒紅的鐵錠上，休息室的笑聲「哧——」的一下全沒了。誰都知道他們的隊長這個星期不對勁，就像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喜怒無常，煩躁易怒。范存傑是隊長，是老大，夏博也不敢說什麼，乖乖的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

    劉偉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該微笑著點頭還是歎氣著搖頭。以前的范存傑，不管多麼重要關鍵的比賽，總是一顆平常心對之。但是今天，他似乎有些緊張了，也似乎比任何時候的求勝心都更強了。這對於今天的定鼎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體育場內的高音喇叭開始工作了，這是現場解說評論的開始。

    「各位現場的球迷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下午好！今天是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暨洛陽晨光杯高中足球賽的弟一場半決賽。對陣雙方是洛陽的高中足球界的『無冕之王』定鼎高中，和這兩年迅速成長起來的新秀曙光告終。擔任本場比賽解說員的是我王強，同時我們邀請了高中足球界的資深專家周建生老師為我們擔任評論員。」

    「大家下午好！」

    「呵呵！今年已經是我們兩個人第四年解說這比賽了。」

    「說的對。」

    「不知道，周老師對今年的這兩支參賽球隊怎麼看呢？」

    「這個，定鼎是常客了，他們的實力無庸置疑。范存傑、賓飛、夏博、姚望，還有史彥和曹沛，全是三年級了。今年對於他們來說，將是進軍全國大賽的最後機會，因此他們必將全力以赴。這對於任何對手來說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那麼曙光……」

    「噢。曙光這兩年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們的攻擊力很強大，不過與定鼎相比。他們在經驗上就欠缺了很多。在這樣關鍵的比賽中，這很可能是致命的。」

    「也就是說，周老師您認為鼎定獲勝的可能較大？」

    「呵呵！沒錯！再說，我也很想再次看看趙德鋒和范存傑的碰撞，畢竟這是他們兩個最後的一年了。」

    劉琪抬頭看了看高音喇叭，說出了曙光學生的心裡話：「這個評論員真討厭！」

    張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不像從前，這個時候他特定已經和安柯、卡卡、任煜地還有楊攀「打」成一片了。

    蘇飛走了過去，坐在張俊身邊，然後抓起張俊的手，指甲陷進肉裡，用裡，再用力。

    張俊疼的低聲叫了出來：「蘇菲！你幹什麼？很疼的！」

    蘇菲卻回以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我以為你做夢呢，所以來試試，原來你沒有睡著。」

    「做夢？」張俊狐疑的看著滿臉笑容的蘇菲。

    「今天還要髮帶嗎？我帶了一個細的。」蘇菲伸出手來，一條黑色的細髮帶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裡。

    張俊把前額的頭髮拉直，已經到鼻尖了。好久沒有在意頭髮的長度，原來已經這麼長了。「今天不用髮帶，蘇菲你有橡皮筋嗎？」

    「有。」蘇菲點點頭，然後伸手把腦後的馬尾辮解開，一頭長髮如瀑布般散落下來，手裡多了一根橡皮筋。

    「幫我扎個辮子好嗎？」張俊看著蘇菲說。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只要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一個小小的洛陽。記得你們每一個人剛入隊時的目標：進軍全國大賽！」

    劉偉提高了音量。「進軍全國」是定鼎高中足球隊的目標，喊了多少年了，卻一次也沒有實現過。今年的定鼎，擁有經驗豐富，技術出眾的球員，擁有熱情如一的球迷，是歷年機會最好的一次，因此今年幾乎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一年。

    休息室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心裡掂量著「進軍全國大賽」這句話的份量。一時間，竟可以聽得見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蘇菲欣賞著自己的手工作品，滿意的笑了。她的旁邊是一群隊員圍著張俊的新髮型讚歎不已。

    「嘖嘖！沒想到男的扎辮子也蠻好看的嘛！」

    「嘿！真精神！」謝巍揪著自己貼著頭皮長的卷髮，發現自己頭髮的長度實在沒有辦法紮起來，只好不甘的歎了口氣。

    安柯跳出來：「蘇菲！給我也扎個辮子吧！」他揪起自己的頭髮，看長度，勉勉強強可以扎個「小尾巴」了。

    蘇菲笑著攤攤手：「沒有橡皮筋了。」

    不止一個人的歎息。

    安柯最為失望，不過看看蘇菲一頭及肩的長髮散了下來，確實沒有工具了。

    「我有。」任煜地在一邊說。

    「真的？」安柯大喜過望，「在哪兒？快拿出來！」

    任煜地拉拉自己的短褲，上面確實有鬆緊帶。「在這兒。不過現在就要拿出來，好像不太現實。」

    安柯愣了一下，然後猛地向已經轉身欲跑的任煜地撲去：「任煜地！站——住！」

    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蘇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過她擦乾眼淚，發現張俊沒有笑，只是呆呆的盯著她看，她不禁有些臉紅了：「看什麼？」

    張俊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看。」

    蘇菲更加不好意思了，她連忙轉移話題：「你扎辮子挺好看的，很精神！」

    「是嗎？那我以後就不剪頭髮了，專門留著，讓你來給我扎辮子。」

    蘇菲伸出了一隻手。

    「這是……」

    「給錢！給錢！我的工作可是要有報酬的！」蘇菲嗔道，說不出的可愛。張俊看呆了。

    休息室的門開了，梁柯推門而進：

    「好了！我們上場！」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比賽開始
    球場四角的高音喇叭囉哩八嗦的扯了半天廢話後，終於繞回了正題。


    「雙方隊員現在在三名裁判的帶領下入場了！」

    在雄壯的背景音樂中，王強開始向全場球迷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介紹雙方隊員。

    「穿著深藍色上衣，黑色短褲，黑色球襪的就是大家熟悉的『無冕之王』定鼎足球隊！走在最前面的是他們的隊長，10號，范存傑！有『藝術大師』美譽的他，今年已是高三年級了，這最後一年期待他繼續給我們帶來美妙的享受。」

    「身後是定鼎的門將，1號夏博。同樣是三年級。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就會有驚喜。不知道今天他會給我們什麼樣的驚喜呢？」

    「3號姚望，身高190cm的巨人中後衛，三年來，他一直是定鼎的一道後防屏障。今天的焦點之一就是他領銜的定鼎後防線能否擋住曙光的進攻組合的攻擊。」

    「5號蘇銳，定鼎的另一名中衛，今年高二，身高185cm，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後衛。」

    「6號亞東，定鼎的左邊後衛，二年級。」

    「4號唐亮，右邊後衛，二年級。」

    「8號曹沛，後腰。大局觀強，防守出色，爆發力出眾，他和姚望的配合已幾乎完美，很少能有人在他們兩個面前輕易得分的。」

    「7號盧輝，左邊前衛。速度是他的武器，他的百米速度是定鼎隊中最快的，據說甚至可以和曙光的楊攀一比。這場比賽也將向觀眾們證明他和楊攀誰的速度更快。」

    「11號史彥，右邊前衛。左右腳俱佳，體能出色，技術不俗，是定鼎的『跑不死』。他是定鼎邊路進攻的主要手段。」

    「18號石磊，前鋒。一個無私的前鋒，常能為同伴傳出好球。二年級。」

    「9號賓飛，前鋒。射術上佳，搶點意識出眾，他在禁區裡飄忽的跑位，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是個令後衛頭疼的人物。今年也是高三了。」

    王強每報一個名字，體育場的看臺上就會爆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可見定鼎的支持者甚多。相比之下，曙光的就顯得很沒有氣勢了。除了部分女生的尖叫以外，大部分的觀眾都選擇了沉默。

    「傳著白色上衣，白色短褲，白色球襪，有紅色條紋的是這兩年迅速崛起的曙光足球隊！走在隊伍前面的自然是隊長楊……」王強這才看清那個戴著隊長袖標的領頭人的背號是「11」，「是……是張俊，11號張俊，沒錯！」

    看臺上有些小的騷動。誰都知道曙光的隊長是那個百米速度十秒五二，最大遠射時速一百八的7號楊攀。

    「這個，11號張俊是曙光的前鋒。一個技術全面，爆發力驚人的禁區殺手。連續兩場比賽上演帽子戲法，現在以10個進球排總射手榜第二位，僅落後英才的馬尼兩個球。因為英才已經被淘汰，所以張俊很有希望獲得本次大賽的最佳射手。而且，據說他在與英才的比賽中打進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進球，被稱為『龍騰』。不知道今天他能否再進一個這匪夷所思的進球呢？」

    「跟在他後面的是曙光的門將，1號安柯。身高188cm，卻動作敏捷，擅撲腳下球。他與科大附中的張琳韜，定鼎高中的夏博，英才中學的司馬紅欣被並稱為洛陽高中足球的四大門神。」

    「4號李傑光，三年級的中後衛，經驗豐富。」

    「5號林小方，剛一入隊就取得主力中後衛的位置，而他這幾場比賽的表現證明了他無愧於這個位置。」

    「6號謝巍，三年級的左邊後衛，體能出色。」

    「3號陳波，和林小方一樣，以高一新生的身份獲得主力右邊後衛的位置。體力好，作風頑強。」

    「8號王寧，後腰，又是一個一年級球員，但也同樣優秀。」

    「17號李浩，三年級。強壯的後腰。他和王寧在球場上幹著最髒最累的活，默默無聞，卻是曙光絕對不可缺少的。」

    「10號卡卡，來自巴西的留學生。全名裡卡爾德·依塞克松·桑托斯·李尼。得到桑巴足球的真傳，技術出眾而全面，一個富有創造力的中場發動機。」

    「9號任煜地，前鋒。過人技術出神入化，是公認的在盤帶技術上僅次於范存傑的球員，常有精彩表現。」

    「接下來，是……」王強以為這總該輪到楊攀了吧，但那個人的號碼讓他愣了愣，才回過神來，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繼續介紹：「是15號，這個，一個新面孔，在曙光以前的比賽中從來沒有出場過的，中後衛楊勇！」

    看臺上傳出了不小的驚呼聲，顯然他們也發現了那個傳說中的厲害角色楊攀沒有出現在首發陣容裡。驚呼聲中夾雜著噓聲，不少人認為曙光太過自大，這樣做擺明了瞧不起定鼎高中。

    劉偉暫時放下了心，不管是因為什麼，現在楊攀不在，自己球隊所受的威脅大大減小。總是件好事。上半場一開始，就應該抓住這一點，大舉進攻，爭取領先。到時候，比賽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裡，決不怕輸光耍什麼花樣。

    難道是天賜良機，要讓鼎定實現多年的夢想？

    張俊低頭看看自己左臂上的紅色隊長袖標，從休息室一路走來，他看了好幾眼。現在的他真的說不上來第一次當隊長是什麼滋味。他只是覺得，每當自己的手臂擺動，那紅色的袖標就像一團紅色的火焰一樣，在自己眼前不停的跳躍，提醒自己，這是種責任。

    裁判示意雙方隊長過來挑邊。張俊在和范存傑握手的時候，沖對方笑笑。但范存傑並沒有回他一笑，而是皺著眉頭點點頭。張俊見如此，也收起笑容，以為做隊長的此時都應該嚴肅一點，否則就太沒有隊長的威嚴了。

    「字還是面？」

    「字！」

    「面。」

    硬幣被拋向天空，翻滾著落下。

    最後定鼎獲得了發球權，而曙光擁有挑邊權。

    中學生比賽中，很多球隊都喜歡在賽前圍成一個圓圈，大叫幾聲。不知道是否這真的是一個能給自己帶來鬥志與力量的儀式，還是只是個做給別人看得秀。但不管怎麼樣，今天的兩支球隊也不能免俗的在開球前各自圍成了一個圓圈。

    曙光圍了一個圈，讓一些瞭解曙光的人有些吃驚。因為這一幕，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梁柯有些驚訝，這不是他的指示，完全是隊員們自發的行為。

    定鼎的圈子很快爆出一陣大吼：「定鼎！必勝！進軍全國！」

    而曙光那邊卻一直沒有聲息。

    「其實，我們一直沒有這個習慣。」張俊彎著身子對身邊的隊友們說，「不過，我有幾句話想對大家說。大家今天都是第一次站在這個地方吧。但是我認為這沒有什麼，以後還會有更大更好的地方等著我們呢！楊攀的奶奶去世了，他現在在老家守靈，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決賽正在等著他，而不是失敗後的愁眉苦臉。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大家各就各位吧，一定要贏！」

    說完，他直起身子，先走到了中圈外站定。

    隊友們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散開，各就各位了。

    「真是的！這種話也用得了在這個時候說嗎？」安柯一邊向球門走去，一邊自言自語道，「廢話！在沒有他在的情況下就輸了，不是讓那個白癡笑話？不可能輸的！」

    卡卡聽到安柯的自言自語，不禁笑了。安柯說得對，曙光不可以輸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輸。他們還要在一起踢球，在一起玩耍。必須贏下這場比賽，那樣才有機會。

    卡卡攥緊了拳頭：「贏！一定要贏！」

    還沒有人搞懂曙光悄無聲息的紮在一起，又悄無聲息的散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賓飛把球踢給石磊，石磊又回傳給范存傑！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的第一場半決賽終於開始了！」

    剛剛還異常安靜的看臺上頓時歡聲大作，旗幟飛楊，比賽開始了。

    場外的攝影記者就像得到了信號一般，閃光燈閃成一片，比賽開始了。

    范存傑帶球向曙光半場殺去，身後，是同樣一心搶攻的定鼎隊友們。比賽開始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領先
    賓飛把球踢給石磊，自己向前衝去。石磊也緊跟著將球回傳給了范存傑。范存傑接球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帶球向前進。

    半決賽開始了。

    卡卡和范存傑對上了。兩個人一開始就在中場拼搶起來。

    但范存傑顯然並不想在這裡浪費過多的時間。卡卡一伸腳，他便右腳踩球，一個轉身，背對卡卡，然後換左腳一拉，再次轉身，從卡卡的身邊抹了過去。

    「漂亮的轉身！這正是范存傑最拿手的技巧！」

    「呵呵！是啊！每次看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叫好，他簡直就是綠茵場上的舞者！」

    直播室內的兩個人毫不吝嗇的把讚美之辭全部給了范存傑。

    看臺上的氣氛也因為這個轉身過人達到了第一個高潮。定鼎的啦啦隊更是不停地呼喊著范存傑的名字。

    在震天的吶喊聲中，范存傑繼續前進。

    王寧和李浩兩人一前一後的靠了上去。范存傑卻沒有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樣，再次用漂亮的技巧過掉他們，而是右腳外腳背一挑，球落到了插上的史彥腳下。

    定鼎的啦啦隊開始轉而高呼史彥的名字。

    面對謝巍的防守，史彥將球在自己的左右腳之間磕了一下，然後突然右腳一磕，球向前一滾，謝巍慌忙去鏟，卻慢了一步，只鏟到球的影子，史彥輕鬆跳過謝巍，突破！

    「只是簡單的幾下磕球，就突破了防守，真不愧是定鼎的『手術刀』史彥！」周建生讚道。

    「曙光似乎有些緊張……」

    「呵呵！初次在這種場合比賽，緊張是正常的。而且面對的是定鼎這樣的強隊。他們能堅持前二十分鐘不失球就很值得驕傲了。」

    「可是，曙光也不弱……」

    「一進四強，比賽的水準就會上升一個檔次。在以前的比賽中風光無限，不代表在這裡也可以。」

    兩人正說著，史彥已經帶球切入了曙光的肋部。剛剛突破了謝巍後，賓飛從禁區裡向外跑，幫史彥扯開了曙光的防線，他就順勢切了進去。

    只有一丁點的空當，射門！

    安柯穩穩地抱住了來球。

    「射門！啊呀！很可惜！不過曙光的安柯抱的很穩，沒有給賓飛補射的機會。」

    安柯將球牢牢地抱在懷裡，生怕足球自己飛了出去。剛剛確實很險，在史彥射門的時候，賓飛就已經轉身想球門方向跑了，剛才只要他有一丁點的抱球不穩，就會被那個「機會主義者」抓住這個機會。看看已經衝到自己眼前的定鼎9號，他的心緊了一下。「無冕之王」的尖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窺探著自己，似乎隨時準備給自己的脖子上來一刀。

    雖然此球沒有帶來太大的威脅，但梁柯已經見識了那個定鼎9號的搶點能力。在剩下的比賽中如果無法凍結他，安柯確實會有很大的麻煩。不過，以現在曙光後防線的能力，即使能凍住他，卻很可能漏了他身邊的石磊。這兩個人都是危險人物。

    既然凍不住，那麼就用最擅長的進攻來壓制定鼎，至於能不能壓住，那就要看張俊他們的了。

    無論何時，梁柯都信任他的隊員們。在同開拓的比賽中，張俊發揮失常，全隊比分落後，他卻靜靜的坐在教練席上，不急不躁，因為他相信那些在場上奔跑的十一個人。在同陽光的比賽，對方的小動作不斷，犯規頻繁，他也只是打了個手勢，告訴隊員們不要忘了進攻，因為他相信那些在場上拚搏的十一個人。和關林的比賽，任煜地不對勁，還差點打進一個烏龍球，他也沒有大聲呵斥他，或者在休息室裡大發雷霆，因為他相信那些在場上流汗的十一個人。與英才的比賽，風雨交加，場地濕滑泥濘，馬尼的九十度和司馬紅欣這個「鬼怪門將」的高接抵擋，還有黑哨，這麼不利的局面，他也只是靜靜的站在雨裡，因為他相信那些風雨無阻的十一個人。今天，隊長缺陣，實力大打折扣，對方又是志在必得的「無冕之王」定鼎，就連觀眾都大部分支持對方，可他仍然相信他們。不管怎樣，他梁柯永遠是曙光最忠實的支持者。

    十分鐘了，定鼎幾乎是圍攻曙光半場，素以進攻強大而自豪的輸光竟然沒有一次射門。張俊在前面有些無聊，看著自家球門一次次告急，真想回去參加防守，但是賽前，梁柯反覆告訴他，在比賽中不准回防，他的任務就是射門，進球，得分。

    安柯又撲住了賓飛的一次射門，現在他成為了場上最忙碌的人。

    曙光的大腳開出去，馬上會被頂回來，盯鼎的三條線始終保持著對曙光的壓力，就連卡卡現在都不得不全力防守了。

    「很少見定鼎一開始就積極搶攻的。」

    「嗯，定鼎對這場比賽是志在必得的，看來曙光有麻煩了。」

    「定鼎捲土重來！范存傑分邊，又是史彥！傳中！」

    賓飛從人群中跳起來，身高180cm的他彈跳同樣出眾，因此頭球也是他的一個重要得分手段。

    「頭球！」

    在小禁區內的有力頭球！就是安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足球飛向他身後的空門。

    「定鼎要首開紀錄了！」

    但一個人影衝了出來，在球門線上一個倒勾解圍！

    「好險！曙光逃過一劫！」

    「連卡卡都退守到了球門前，下一次，不知道曙光還會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周建生說。

    劉琪扭頭看看高音喇叭，說出了所有曙光支持者的心裡話：「這個評論員真討厭！」

    這段時間曙光太過被動，以至於很多人都忘了曙光最強大的武器是什麼。

    曹沛漏頂了，卡卡機敏的卸下球，直傳！

    第一次面對張俊，姚望似乎還沒有熱身完畢，竟有些手足無措。張俊擠得一點空間，馬上毫不猶豫的射門！

    夏博撲了一下，足球打在門柱上彈出了底線。這個球讓看臺上的定鼎支持者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險！差點讓曙光先進球了。這不愧是張俊，第一次射門就造成了威脅。」

    「定鼎的後防線似乎有些鬆懈。平時這種球，姚望是不可能給對方前鋒機會這麼舒服射門的。」

    「不過，周老師，曙光的攻擊力可是洛陽第一的啊！」

    「這個，這是以前比賽得出的結論。曙光以前的對手都不夠強，現在他們面臨的是一支真正的強隊，這才是考驗。」

    張俊歎了口氣，似乎也在為這個球可惜。

    卡卡把角球開進禁區。張俊在姚望面前爭頭球完全沒有優勢，球被姚望輕鬆頂了出去。

    「嘿！小子，我們扯平了！」姚望落地後對張俊說道。

    范存傑面對王寧和李浩的夾攻，沒有選擇用他華麗的技巧過人突破，而是乾淨利落的將球傳了出去。

    史彥再次傳中，這回是後點。石磊搶在李傑光前面頭球又傳給賓飛。賓飛伸腳欲射，沒想到安柯已經衝到自己面前，先行把球收在他的懷裡了。

    「卡卡！張俊！還有任煜地！你們在幹什麼！別老讓他們圍著我們攻啊！進攻！」安柯大叫著把球大腳開向前方。

    卡卡和曹沛一塊兒起跳，力壓對方，將來球頂給了任煜地。

    任煜地背對著球門將球一卸，沒有轉身面對球門，而是一拐，向邊線帶去。唐亮逼了上去，對這個在過人技巧上僅次於隊長的人，他還多少有些忌憚。

    任煜地虛晃一槍後，卻又把球傳回給了卡卡。和高一的時候相比，他的無私傳球越來越多了。

    曹沛立刻靠了上去，卡卡是曙光的大腦，必須切斷這個大腦和身體的聯繫，讓曙光最引以為傲的進攻變為無源之水。

    但卡卡豈是等閒之輩？

    他直接又將球傳回給了任煜地。然後自己加速繞過曹沛向禁區裡跑去。

    唐亮仍然不敢輕易出腳，任煜地趁機把球後磕給了身後插上的謝巍，然後自己也向前跑去。

    唐亮一時不知道是該去逼謝巍呢，還是去追任煜地。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謝巍傳中了。

    足球劃了一道弧線向球門飛去，一個外弧線。這種球很讓守門員頭疼，出擊容易失誤。夏博因此沒有動，他相信姚望的防空能力。

    姚望大喝一聲，迎球跳了起來，準備頭球解圍。但這一次，又人比他快了一步。卡卡在衝刺中跳起，有一段明顯的空中滑行，搶在姚望之前，頭球攻門！

    沒想到身高190cm得姚望也會被別人在自己面前爭到頭球，夏博有些準備不足，但反射神經良好的他還是將來球擋了出去。

    他用膝蓋把足球擋向了遠角，但一扭頭，卻看見了令他恐怖的畫面：張俊衝了過去。伸出了右腳，準備補射！

    此時的姚望才剛剛落地，曹沛被卡卡甩在了後面，裡張俊最近的只有亞東！

    亞東伸手去拉張俊的衣服，卻發現自己根本拉不動對方分毫，他看似普通的身體內卻有這麼大的力量！

    張俊腳一伸，腳尖將飛過來的球捅進了空門！

    球進了！

    球場突然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定鼎圍攻了曙光那麼久，先進球的卻是曙光。而且比賽開始第三腳射門就進了。

    一直喋喋不休的高音喇叭也沒了聲息，也許連他們也想不出面對這種反差該說些什麼吧。

    進球後的張俊和卡卡抱在了一起，兩個人很快就被歡喜的隊友們團團圍住了。而曙光的啦啦隊也馬上沸騰起來，他們想了很多種情況，也許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球隊會這麼早就領先了。

    范存傑面無表情的看著巨大的液晶顯示屏，那上面正在重播著剛才的進球。在卡卡頭球射門的時候，張俊就已經向球們的遠角移動了，然後夏博擋出的足球飛向了遠角，他只要伸一下腳，球就進了。

    一切看似簡單，但這個11號的門前嗅覺卻讓范存傑心裡感到了一絲寒意。如果說賓飛的搶點能力是長期的訓練、比賽積累出的經驗的話，那麼這個張俊的門前感覺純粹是本能。就像猛虎捕食獵物的本能，令人感到恐怖的本能。

    上半場第十七分鐘，1：0，曙光領先。

正文 第七十章 陷阱
    過早的失球雖然打亂了劉偉的部署，但他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和急躁，而是走到場邊，給了看過來的范存傑一個手勢，范存傑點點頭。然後回身向姚望使了個眼色。姚望默默地點點頭。

    雙方隊員很快各自站好，等待開球。

    儘管開球，但曙光自己知道過早領先有時候並不見得是好事。很多時候，球隊寧願在終場結束前幾分鐘領先對手，也比過早領先留給對手十幾分鐘追平甚至反超好。當然，對於善於控制比賽節奏的球隊來說，這個不稱之為問題。問題是，現在場上的兩支球隊，到底誰是真正的強隊，誰可以自如的控制比賽？

    短暫的興奮過後，曙光很快冷靜下來。進球的張俊只是看了一眼左臂上火紅的隊長袖標，然後深呼吸一口，平靜下自己的心，等著開球哨再次響起。

    「嘟！」

    定鼎攻的更加兇猛了，隊形更加緊湊，後衛線幾乎壓到了中場。整個球隊以極其凶悍的氣勢不斷地向曙光施加著巨大的壓力。

    陳華鋒奇怪於定鼎如此大膽的打法。落後之後大舉進攻沒錯，但是後防線怎麼可以壓得這樣靠上呢？一副完全不要防守的架勢。這種拚命式的打法竟讓會被定鼎用上，而且還是在剛開場二十分鐘的時候。

    觀眾中也對此議論紛紛。

    「定鼎這樣打，是不是為時過早了點啊？」

    「對啊，基本上這種打法在最後十五分鐘裡用，還有破釜沉舟的氣勢和功效。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怎樣啊？」觀眾丙問道。

    「笨蛋！你看不出來嗎？定鼎這個樣子，曙光又有洛陽第一的攻擊陣容。你說如果久攻不下，會怎樣？」觀眾乙罵道。

    「噢！定鼎很可能再丟一個球。」觀眾丙恍然大悟，但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就又陷入另外一個迷茫中，「可為什麼定鼎還要堅持這樣的打法？難道他們不怕再丟球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咳！我們又不是教練，瞎操什麼心啊！看球！看球！」

    直播間內。

    「劉偉教練何時也變得如此大膽了？」周建生略有些驚訝得說。

    「此話怎講？」

    「很快你就知道了……」

    范存傑在跑動中將左右腳各在球上繞了一次，然後趁王寧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左腳背將球一彈，傳到了左路的盧輝那裡。

    不過盧輝停球沒有停穩，被凶狠的陳波搶了下來。陳波剛從地上跳了起來，就大腳把球交給了卡卡。

    卡卡第一時間直傳，張俊也第一時間啟動！而他的前面只剩下門將夏博一個人了，海闊天空了！

    「嘟！」

    隨著哨音，邊裁把手中的旗子舉了起來。

    「越位！」王強叫道。

    張俊有些懊惱的揮揮手，不過他並不是對邊裁的判決有什麼不滿。

    在定鼎的後防線大舉壓上的時候，卻是會很容易越位，以後要注意點了。

    卡卡聳聳肩，他只是只覺得就把球直接傳給了張俊，卻沒有來得及抬頭看看張俊是否越位，使自己大意了。

    定鼎依然堅持不懈的進攻著，企圖扳平比分。而曙光也沒有因為一個越位就放棄進攻。張俊和任煜地活躍在前面，隨時準備接後場的傳球，在定鼎的傷口上在撒把鹽。

    卡卡搶下曹沛的球，然後抬頭看了看前面，張俊那裡有個空當，而且沒有越位。於是馬上一個直傳。

    張俊啟動！

    但就像張俊的影子一樣，哨音也緊跟著響起了。

    「越位！」

    張俊有些疑惑的看著邊裁，他不明把自己怎麼一拿球就是越位。可大屏幕上重播的畫面清楚的顯示了張俊剛剛越了半個身位，邊裁的眼很尖。可以執法半決賽的裁判都不是等閒之輩啊！

    張俊看看大屏幕，無話可說了。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剛剛明明看見了那個小個子的邊後衛是在他前面的，怎麼等他回頭看了一眼卡卡的傳球，然後再啟動接球就越位了呢？難道是那個後衛在自己回頭的時候向前跑了嗎？

    卡卡也有些迷茫，對方有四個後衛，可自己在傳球的時候只能看到三個。個子最小的那個無論如何看不到，好像總是被那個最高的後衛擋住了。傳球吧，自己不明白對方最後一個後衛的位置，傳出去張俊十有八九會越位。不傳吧，對方的後腰搶得很凶，多控球就意味著多丟球。

    說實話，那個8號真的很難纏。自己可以佔他一時先機，卻無法時時占的上風。就那一時的先機，把球傳出去了，張俊卻又落入了對方的越位陷阱。

    「越位！」

    ……

    「嘟！」

    「越位！」

    ……

    「嘟！」

    ……

    張俊甚至連跑都不敢跑了，他總是看不清對方最後一個後衛的位置。有的時候他看到姚望在後面拖著，於是以為姚望是那個最後一個後衛，但他錯了。有的時候，他以為是亞東，結果他又錯了。到最後搞的他畏首畏尾的了，卡卡也沒有辦法給他傳球。

    卡卡也有些猶豫了，張俊徹底的陷入了定鼎的越位陷阱。如果把球傳給任煜地，現在又離球門太遠了。任煜地並不擅長長距離的帶球奔襲，肯定會被斷的。現在要是楊攀在就好了，他的速度和技術，這半場的距離對他來說太輕鬆了。到時候，卡卡長傳前方無人區，楊攀從後面高速插上，憑速度甩開後衛，就可以一舉打破對方的越位陷阱。

    但現在楊攀不在，自己就一籌莫展了嗎？

    定鼎後場任意球，傳給曹沛。曹沛趁卡卡還沒有來得及逼上來的時候，將球捅給了范存傑。

    定鼎的啦啦隊馬上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只要球到了范存傑腳下，敵人都會膽戰心驚，而自己人則會充滿了期待。

    范存傑面對王寧和李浩的雙人聯防，仍然游刃有餘地盤著球，對方以四支腳對他兩支腳，他卻絲毫不擔心球會被搶走，從容不迫。看到此情此景，才明白他在球隊戰績不理想的情況下，還為什麼會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和肯定，真有大師風範！

    范存傑一邊控球，一邊觀察著場上局勢。當他看到曙光的後防出現了一剎那的鬆動時，毫不猶豫的把球傳給了石磊，然後自己向禁區跑去。

    剛才一個人控球的時候，球隊節奏還非常的緩慢，還真似閒庭信步。但現在這一角果斷的傳球和前插後，定鼎的速度突然停了起來。果然是強隊，收發自如！

    曙光顯然對此有些不適應，後衛之間有些不夠默契了。

    石磊拿球時，林小方和楊勇竟然同時衝了上去，而楊勇衝上去後，身後卻形成了一個大空當！

    賓飛不向球門跑，卻向邊路跑去，李傑光也跟著扯了過去，這個缺口越扯越大。然後，就在這時，范存傑衝到了缺口處，石磊的球也恰好到了他的腳下。

    范存傑用左腳一拉，整個人順勢進了禁區。

    安柯出擊！

    范存傑掄動大腿！

    不是大力抽射，擺動的腿落了下來，卻是一個搓球！足球從安柯的身上飛了過去，飛向空門！

    飛奔過來的陳波鏟了過去，卻沒有碰到球，整個人和足球一道進了門。

    「球進了！上半場第二十八分鐘，范存傑為定鼎攻入扳平一球！」

    「多麼聰明的一球！在那麼有力的擺腿下，卻是一腳巧射！」

    曙光領先的時候，高音喇叭是沉默的像石頭。但是現在定鼎扳平了，喇叭就忙碌起來了。

    與定鼎的熱鬧場面相比，曙光這邊同樣熱鬧。安柯從地上一躍而起，第一件事就是沖楊勇吼道：「你是怎麼搞的？對方一個前鋒，又林小方就夠了！你上去幹什麼？媽的！留那麼大個空當！找死啊！」

    一般丟了球，守門員總是最先發火的，而且安柯的火氣還不小。

    理虧的楊勇站在那兒一言不發，任由安柯指著他的鼻子罵。到後來，安柯被隊友勸了回去，他也仍然站在那兒。

    李傑光拍拍他的肩：「別在意。安柯就是這個脾氣，別放在心上。」

    楊勇看看他，點點頭。但李傑光知道楊勇根本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眼神，完全沒有一個焦點。

    張俊看著有些亂的場面，想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了，自己現在是隊長。他走了過去，對安柯說道：「叫什麼叫？不就是丟了個球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再進一個就是了。好好守住你的門，指揮好後防線。不要互相埋怨了。」

    「是呀！大家是隊友。對自己人不要那麼凶啦！」卡卡為了緩解氣氛，笑道，「楊勇，別放在心上。失誤沒什麼！誰都會有失誤的，關鍵是打好後面的比賽，別讓這個失誤壞了你一場比賽的心情！」

    當梁柯看見安柯跳起來大聲指責的時候，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場邊想讓他們冷靜下來。但他馬上又重新坐下，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場內。蘇菲對教練的這種常常毫無來由的奇怪動作已經習以為常了，沒有任何驚訝。

    裁判示意曙光快點發球。張俊拍拍楊勇：「拿出訓練的樣子來！」然後跑向了中圈。他用跑，不用走，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剛剛那個球並沒有對他，對整個曙光隊造成任何影響，一切如常，只不過是比賽從零開始了而已。

    但是，真的毫無影響嗎？真的是從零開始了嗎？也許他自己都不清楚。

    上半場第二十八分鐘，范存傑利用曙光後防線的失誤，打入扳平一球，現在兩隊1：1平局。

    但這只是表面上的而已。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困獸之鬥
    「嘟！」

    張俊無奈的看著平舉小旗的邊裁，這已經是第六次了，他又越位了。

    對方的那個姚望總能掌握他的行動，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手一舉，自己接到球就絕對越位了。

    定鼎總是製造一連串的誘惑讓曙光的攻擊組合一步步的踏進這個陷阱。那些不經意的漏人和空當總是讓傳球的卡卡與接球的張俊一次次陷了進去。

    連續失敗，卡卡只好自己帶球了。但曹沛難道只是個擺設嗎？他幾步趕了上來，根本不理會卡卡的假動作，衝著足球一腳鏟了過去。卡卡一個踉蹌，球丟了。

    姚望拿球大腳開向前場，賓飛頂回給范存傑。范存傑直接將球吊向左邊路。

    盧輝憑借速度甩開了陳波，追上球，然後傳中！

    林小方搶在石磊前面將球頂出了底線，曙光球門的又一個危機過去了。

    「漂亮的進攻！定鼎的傳球簡直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曙光一時只有招架之功！」

    「那是自然的，定鼎的這幫球員都在一起踢了三年球了，這樣的配合往往只需一個眼神就可以完成了。落後時，不急不躁，扳成平局。現在又使曙光的進攻陷入了越位陷阱，看來定鼎很快就要反超了。」

    「周老師很有信心啊！」

    「我對定鼎有信心。『無冕之王』，『黃金一代』不是任何球隊，任何人都可以稱的。」

    定鼎的角球。擅長搶點的賓飛在禁區裡不停地跑動，尋找著一劍穿喉的機會。而人高馬大的姚望再在門前這麼一站，確實可以給曙光的後衛們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

    范存傑把球仔細地放在角球區內，又踩踩球下的草皮，然後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禁區裡，雙方的隊員正糾纏在一起，看起來很亂。

    范存傑吐了一口氣，助跑，掄腳，腳內側抽上足球的中下部，足球騰空而起，劃了一道內旋的弧線向門前飛去。

    足球是向球門方向飛來的，安柯當仁不讓地跳出來，準備將球直接沒收。

    但他的眼前突然一花，一個高大的身影在他前面跳了起來，是姚望！安柯心一驚，憑姚望的身高，這球要是讓他頂到，必進無疑！

    但他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姚望甩頭！

    「姚望跳了起來！頭球攻門！啊呀！沒有頂到！漏了！」

    安柯對於姚望的漏頂有些準備不足，原來準備直接把球接住的，現在也只好很狼狽地改成雙拳擊出。

    足球飛向禁區外。卡卡去追球，卻看見史彥也向球跑來，並且比自己先到一步！

    史彥掄起了左腿！

    卡卡向前一縱，一腳飛鏟過去！就是犯規，也要阻止他射門！

    史彥還是先一步抽中足球，足球從卡卡的頭上呼嘯而過！

    「史彥直接射門！」

    足球穿過人群向球門飛去！

    剛落地的安柯一抬頭就看見足球從人群後面飛出，衝了過來。他本能的撲了過去。

    撲住了！但是卻沒有抱住，足球彈了出去！

    一道寒光閃過，賓飛的長刀出鞘，「錚！」的一聲，足球應聲入網！

    「球進了！上半時第三十六分鐘，賓飛為定鼎將比分反超！曙光遭到沉重打擊！」

    「真不愧是把握機會能力超強的賓飛！在混亂的禁區裡一下就找到了曙光致命的所在！及時地補射，終於為定鼎將比分領先了。」

    進球後的賓飛很興奮，他跑過去和為他製造機會的史彥擁抱在一起，很快兩人就被欣喜的隊友團團圍住了。

    安柯呆坐在地上，看著歡慶的定鼎隊員們。最不該脫手的時候脫手了，那個前鋒一定在等這個機會。自己本場比賽第一次脫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致命……

    張俊看著球門裡的球，一時竟不知道該幹什麼。上去安慰隊友嗎？說一些「不用擔心，我去將比分扳平。」的大話？自己現在已經險進了對方的越位陷阱裡出不來了，這種話沒有說服力的。或者說「沒有關係，不要在意。」這樣的話連癢處都撓不到，有什麼用呢？

    任煜地擦了把汗，走到卡卡身邊低聲說：「到時候把球傳給我。」

    卡卡有些驚訝地看著任煜地。

    「我最適合破他們的越位陷阱。」任煜地一笑。

    卡卡可以清楚的感到任煜地現在很累了，連續的惡戰讓體力本來就不好的他體能儲備越來越少。上半場由於對方的越位戰術，他的體力更是在一趟趟無用的往返跑中消耗的差不多了。但看著眼前這個喘著粗氣的隊友，他點了點頭。

    上半場第三十六分鐘，鼎定將比分反超，2：1領先於曙光。

    曙光的教練梁柯仍然坐在教練席上，一副八風不動的架勢。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開始不派最強陣容，導致了現在的落後。但此時他仍然不讓楊攀上場，就很讓人猜疑了。人們已經注意到了曙光的替補席上沒有楊攀。不少記者甚至在心中擬好了星期一將見報的稿子腹稿，頭版頭條，在配上這標題《隊長與教練心生不和導致曙光落敗！》，套紅的大字，多麼醒目！多麼有震撼力！似乎現在在他們心中，曙光的失敗已經成為定局。而事實上，曙光一球落後，距上半場結束還有四分鐘。

    「終於趕上了！」張楊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是錯過了這場比賽，那就太可惜了！」

    「你還有臉說！是誰一個午覺睡到了三點的？」張琳韜給了張楊一個白眼。

    「是誰？媽的！站出來，老子剁了他！竟敢耽誤老子看球！」張楊咬牙切齒的叫道，彷彿那某個人和他有殺父之仇一樣。

    張琳韜撇撇嘴，無話可說的把頭偏開了。這一偏卻讓他叫了起來：「哎？李永樂！你看！」他指著大屏幕旁的分數。

    李永樂看去，巨大的「2：1」很顯眼，「2」的上方是「定鼎」二字，而「1」的上面則是「曙光」。

    「耶？曙光落後？」張楊也看到了。

    「小伙子，你們剛來吧？」旁邊一個中年男子說道，「定鼎剛剛才把比分反超的。一開始曙光領先，然後十分鐘內定鼎連追兩球。」

    「十分鐘內連追兩球……」張琳韜自言自語道。張楊則偷偷瞟了瞟一旁沉默不語的李永樂，果然晴轉多雲了。

    中年男子繼續講：「剛才解說員還在說這場比賽定鼎要贏了呢。楊攀不知道為什麼沒來……」

    「楊攀沒來？他沒有上場嗎？」張琳韜問。曙光隊裡，李永樂在意的是張俊，而他則是楊攀。

    「是啊。首發裡沒有他，替補席上也沒見到他，真不知道因為什麼。這樣看，定鼎真的會贏……」

    「不！」李永樂有些不禮貌的打斷了中年大叔的話，「曙光不會輸的！即使沒有楊攀，他們還有張俊！」

    「張俊？不行了！他已經陷入了定鼎精心安排的越位陷阱中了！」

    「張俊是困不住的猛獸。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曙光的！」

    「呃，你們是那所學校的？」

    「這位大叔，我們是科大附中的。」張楊很有禮貌的回答道。

    在知道張俊肯定又將越位的情況下，卡卡把球傳給了另外一側的任煜地。

    任煜地接球的時候並沒有越位，因為他的前面還有一個定鼎的中衛蘇銳。

    任煜地開始帶球。上半場進行到現在，他並沒有多少表現的機會，但他的體力卻在一趟趟無用的空跑中浪費了。這一次，不要傳球，就這樣帶球，一直向前！

    任煜地發動了，蘇銳也跟著動。此時，唐亮正在向這邊靠攏，史彥也飛奔過來，企圖合圍任煜地。

    任煜地右腳向前一跨，邁到了球前，蘇銳有些神經質的動了動。畢竟眼前的是號稱在過人技巧上僅次於隊長范存傑的人啊！

    唐亮已經靠過來了。

    不能再等了！

    任煜地右腳一掄，做勢踢球，卻只是虛晃一槍，腳從球上掠過。蘇銳早料到他有此招，不為所動。

    任煜地腳收了回來。順勢把球往回拉，但好像失誤了，拉球的時候，腳尖不小心觸到了球，球沒有拉回來，反倒向前面滾去！

    「好機會！」蘇銳暗叫一聲，想自己的守候終於有了成果，這小子失誤了！他伸腳去搶球，卻沒想到眼前一花，任煜地不知何時突然啟動了，一個轉身，將球拉了過去，擺脫了蘇銳！

    而這個轉身動作正是范存傑前面用過的。

    「好漂亮！」王強不禁讚道。

    「這個……不愧是僅次於范存傑的球員，技術果然不俗！」

    剛擺脫了蘇銳，任煜地馬上就要和唐亮對上了。

    唐亮知道任煜地才剛加速，現在還沒有衝起來，這個時候只要卡住位置，用身體逼迫對方減速，防守就成功了。所以他沒有猛撲上去，而是在任煜地轉過身來的必經之路上恭候大駕。

    任煜地果然把速度降了下來，唐亮大喜。但是減速的同時，任煜地一個轉身，背對著唐亮，就在唐亮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任煜地卻在轉身的同時，用右腳後腳跟將球一磕，球從唐亮的兩腿之間穿了過去！

    這時，任煜地再一個轉身，從唐亮的左邊加速繞了過去！

    「精……精彩！連續三個轉身，用一個隱蔽性極強的腳後跟磕球擺脫了唐亮！任煜地！真不愧是在技巧方面排第二的球員！他的腳法簡直就像精靈一般靈活迅捷和出神入化！」很少見的，曙光的隊員也可以獲得解說員如此高的評價。

    但任煜地並沒有徹底擺脫定鼎的防守，史彥已經從身後追了上來，兩人的距離正在飛快的縮短，而姚望、曹沛，亞東都已經飛快的向禁區裡撤去了。

    史彥已經追上了任煜地，兩個人的身體激烈的對抗著。不過體能佔優的史彥在拼搶中也同樣佔優，他卡在任煜地的內側，不讓任煜地往禁區裡突破，同時不斷的把他向底線逼。

    任煜地的左腳已經虛晃了好幾次了，史彥始終不為所動。眼看就要出底線了，任煜地又虛晃一次，做勢傳中，但仍沒有傳。左腳剛落回來，卻又馬上掄了出去，在節奏突變，身體重心還來不及調整的情況下，突然傳中！

    史彥沒有想到任煜地在節奏上突然變化，沒有攔住這腳傳中球，不過他想對方這麼倉促的一腳傳中，質量肯定不高，姚望應該可以輕鬆解決。傳球的任煜地根本沒有看禁區裡是什麼情形，不過他相信張俊一定會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傳完球後的他體力不支摔出了底線。

    張俊果然出現在了球的落點，他比姚望跑得快，搶先向球衝去，不過似乎還差一點，張俊果斷的向球躍了過去。

    夏博也撲了過來。

    「張俊射門！魚躍沖頂！」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中場休息
    任煜地奮不顧身地把球傳向門前。而張俊也不辜負他的努力，拚命搶到點，一個難度很大的魚躍沖頂！

    「張俊射門！魚躍沖頂！」

    張俊狠狠的頂上足球，球向球門的下角飛去。

    死角！

    定鼎的啦啦隊發出巨大的驚呼聲，而曙光這邊則是提前的歡呼聲。

    「此球必進了！」王強不禁喊道。

    「還早！」夏博不可思議地撲過去，在足球彈地而起的時候，單掌將足球拍出了門柱！

    出界！球沒進！

    「太漂亮了！夏博這個撲救幾可媲美前英格蘭門將班克斯的『世紀撲救』！」周建生大叫道。

    夏博的另一隻手抓住了門柱，避免自己撞上門柱。

    張俊趴在地上，懊惱的錘了進口草皮一拳。上半場最好的，也是最後的一個機會，就這樣被對方的門將神奇的一掌拍掉了。

    與此同時，上半場結束的哨音響了起來。上半場，曙光1：2落後於定鼎。

    大屏幕上正重放著剛才張俊那個沖頂。球門後面有個機械臂上裝了一台攝像機，角度從球門的上方拍下來，正好可以把這個射門看得很清楚。

    張俊沖頂，頂在了球的上部，足球在球門線前反彈了一下，騰起來的時候，正好被夏博的手掌拍飛。

    劉偉暗出了一口氣，如果剛才那個球，張俊頂的部位再向下來一點，足球在球門線上反彈，而不是球門線前反彈，那麼到時縱使是上帝，也絕撲不住了。當真是好險，定鼎逃過一劫。看來自己對張俊使用越位戰術是正確的，這才一次機會他就險些破門，如果上半場由著他來，現在落後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真是一個精彩的上半場！」

    「嗯，期待著兩隊下半場的精彩表現。」

    「張琳韜，剛剛那個球，要是換作你，能撲住嗎？」李永樂問。

    張琳韜閉著眼睛想了想，然後睜開眼睛，搖了搖頭。「職業聯賽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撲的出去的。」

    「啊？那不是說那個定鼎的門將已經是職業水準了嗎？」張楊叫了起來。

    「不，我只能說，那一刻，那個門將如有神助。」

    「如有神助，如有神助……」李永樂重複著這個詞。

    「呵呵！別繃著個臉。你放心，等到咱們比賽的時候，我保證不給張俊那樣的機會！」張楊拍拍張琳韜的肩膀，「他要是天才，我就是扼殺天才的搖籃！哦哈哈！」

    張琳韜沒有理會這個神經有些不正常的傻瓜，他轉頭對李永樂說：「其實，還有個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個『龍騰』了。《高中足球》對這個球只用了『匪夷所思』四個字。司馬紅欣也是個優秀的門將，楊攀的大力射門他都毫不畏懼，可是卻被這個『龍騰』打垮了，前後表現判若兩人。我真想親眼見見這『匪夷所思』的『龍騰』！」

    李永樂點點頭：「我也是的，他又學到了很厲害的招數！這樣等到我和他較量的時候才更刺激，更有意思啊！」李永樂意味深長得笑了。

    曙光的休息室內。

    任煜地是被人架回來的，梁柯看到他的樣子，已經在考慮下半場讓誰換他了。

    不少隊員都在遺憾張俊那麼漂亮的射門沒有進，一個個大聲的歎著氣。

    李傑光問安柯如果剛才是他，他能撲出去嗎？

    安柯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小意思！」

    李傑光明顯得不相信安柯的話，他看了安柯一眼然後非常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放屁！」

    當然，這沒有讓安柯聽到，否則安柯一定會暴走的，那寶貴的中場休息就又會在一團糟的場面中過去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安柯的暴走」足以在「曙光隊魔鬼排行榜」上排名第四了。

    梁柯只是講了講下半場防守上應該注意的問題，對於張俊他們進攻上遇到的麻煩隻字未提。他始終堅持曙光的進攻應該是靈性所至的進攻，沒有什麼戰術條條框框的限制，讓球員自由發揮的進攻。因此他總讓他們進攻，卻從不告訴他們怎麼進攻。而且事實上，這種方法非常奏效，曙光的攻擊力洛陽第一就是很好的證明。今天，面對強敵，他仍然堅持這樣做，因為他相信他的隊員，相信他們有自己克服困難的方法。

    定鼎休息室。

    隊友們全部圍著夏博。

    「好啊！你剛才是怎麼撲出去那個球的？」

    「真精彩！」

    「沒話說啦！」

    「是啊，換作我恐怕連撲過去的勇氣都沒有啊，會撞門柱的啊！」

    「這就是替補與主力的區別了！」

    ……

    出乎所有人意料，夏博沒有像往常那樣大笑著恬不知恥的接受這些誇獎，叫著什麼「小意思啦！」「不值一提！」「小菜一碟！」

    他表情認真嚴肅的說：「其實，那個時候，我只知道自己應該撲過去，但是沒有想到自己能撲出去……」

    眾人愣了愣，然後大笑道：「我靠！今天夏博轉性了，什麼時候謙虛起來了？」

    「難不成鬼上身？」

    「呸！不要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

    劉偉拍拍巴掌，休息室內馬上安靜下來。

    「上半場總的來說是成功的。很好的扼制的對方的進攻，而且我們在比分上領先。下半場戰術不便，不過對任煜地也要一視同仁，不能因為他的體能不好就放鬆警惕。相信他剛剛的表現大家都看到了吧？在注意張俊的同時，不要忽略了他這個不可小視的人。」

    隊員中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他們確實都看見了任煜地是如何一個人擺脫兩個人，在史彥的防守下，還能傳出精度如此高的傳中球。

    史彥低語道：「如果不是他體力不支了，連我也會被他過的！」他又想起了任煜地的傳中，虛晃一下，帶一步。再虛晃一下，再帶一步。虛晃一下，帶一步。再虛晃一下，再帶一步。再虛晃一下，就在史彥以為他還會再帶一步的時候，他卻突然傳中了。這個節奏變得他猝不及防。

    范存傑也注意到了那個9號，同樣是技術高超的球員，他和任煜地卻是不同類型的。他帶球時一般主動發起攻擊，用自己嫻熟的技巧晃開對手。而任煜地則是一個善使詐的人，他在過人前，總要用一連串的假動作騙防守者上當，然後伺機晃開對方。蘇銳就是被他的那個「拉球失誤」所騙，失去了先機。不過，體力是他的致命弱點，下半場即使他在場上也不會有多大威脅了。

    張俊把隊長袖標除了下來，拿在手裡仔細看著。楊攀也曾這樣看著隊長袖標，說自己不配戴這個，可他做的很好。張俊一直覺得戴上這玩意兒很威風，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也是一種責任，而且沒想到這責任竟是如此沉重。

    球隊落後，任煜地體力不支，下半場他是肯定踢不完的了，自己又陷入了越位的泥潭，一籌莫展。自己這個隊長，當的真不稱職啊！

    梁柯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袁帥，你下半場替任煜地吧。」

    話音剛落，原來蓋著個毛巾躺在長椅上的任煜地「呼」地坐了起來，對梁柯說：「我還可以上場。」

    只有一句話，卻非常堅定。

    梁柯看看呼吸還有些急促的他，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後再抬頭看看任煜地，終於點點頭：「好的。不過下半場你的體力跟不上了，我會隨時把你換下來的。」

    「你就這麼相信張俊？」張楊問李永樂，「他的對手可是定鼎，與以前的對手都不一樣啊！上半場他們的造越位戰術非常成功……」

    「張俊的魚越沖頂堅定了我的信心。」李永樂說道，「下半場，他一定會給我們驚喜的。我們，拭目以待吧……」

    看臺上，兩個曙光的學生正在爭吵。

    「我敢保證楊攀會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回來的，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在休息室內換好衣服了！」

    「胡說！楊攀不可能趕回來的！他趕不及了。與其期待楊攀回來救場，不如為場上的十一個人加油吧！」

    「哼！沒了楊攀的曙光是不可能戰勝定鼎的！到時候，楊攀如大俠一般飄然而至，一射門就將對方的門將打入了球門……」

    「你小子是武俠看多了吧？笨蛋！」

    「喂！你說什麼……」

    「都給我閉嘴！」劉琪實在受不了了，他大吼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吵，「留點口水到下半場用吧！」

    「上場了！」梁柯猛地擊了一下掌，大聲喊道，為了這球隊，也為了自己提把勁。

    隊員們陸續出門，向球場走去。

    張俊站起身，正好看到了蘇菲投來的眼神，中場休息的時候，兩人沒有說話，但這一個對視已代表了一切。張俊重新帶上隊長袖標，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門。球員通道的盡頭，掌聲和喧囂瀰漫的地方，那片陽光照耀下的綠茵場，就是他的戰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破越位
    在今天的更新前，請允許我佔用各位書友的一點看書時間。在下半場開球前為北京時間6月27號凌晨，聯合會杯第一場半決賽中不幸去世的喀麥隆球員維維安·福默哀一分鐘。

    ……

    ……

    「主裁一聲哨響，雙方下半場的比賽開始了！」

    「令人期待的下半場啊！」

    張俊把球磕給任煜地，任煜地卻沒有把球回傳給卡卡，而是自己帶球殺向定鼎的半場。這一舉動，把不少人嚇了一跳。

    「他不是體力不行了嗎？怎麼一上來就這麼猛？」賓飛驚疑之際，被任煜地輕鬆閃過。

    「中場休息固然可以恢復一些體力，但任煜地似乎沒有必要一上來就帶球進攻吧？」周建生在喇叭裡質疑任煜地的做法。

    但梁柯不會同意他的看法的。他清楚現在任煜地的想法。

    自己那一丁點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支撐完下半場的，與其在一趟趟無用的空跑中浪費了，不如自己帶球進攻，為隊友創造機會。這樣做，也可以避免陷入定鼎的越位陷阱。

    他就像已經快燒完的蠟燭，拼著最後的力氣，也要發光發亮，即使最後自己力竭而倒，也在所不惜。

    從何時起，他這個天天打架，抽煙喝酒的不良少年，肯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呢？真希望，任煜地的父母此時可以在看臺上看著，那個曾經差點被他們送進工讀學校的頑劣孩子，此時此刻，竟像渾身散發著光芒……

    范存傑在猶豫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追上去。他認為憑任煜地現在的狀況，球帶不出二十步就會被斷的，與其去搶球，倒不如在前面等著曹沛斷下球後將球傳給他，打反擊。於是他看了眼任煜地跌跌撞撞的身影，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三年的隊友，他相信曹沛的能力。

    曹沛果然逼了上來，從他氣勢洶洶的架勢來看，他一點也不想對這個似乎只是靠本能支撐的人腳下留情。而任煜地似乎也肯定逃不過這一劫了。

    但是張俊衝了上來，巧妙的貼住了曹沛，橫在他和任煜地中間。曹沛沒有料到張俊有此一招，失去了斷球的機會。就像籃球的擋差一樣，任煜地順勢從張俊身邊滑過，繼續推進。

    史彥又追了上來，上半場快結束的時候，他被任煜地擺了一道，這次是來復仇的！

    看準了任煜地的前進路線，史彥一腳凶狠的鏟斷沖球而去！

    在驚呼聲中，任煜地卻突然一個急停！史彥鏟空了！

    緊接著，任煜地再次加速啟動，徹底甩開了史彥！

    「急停，轉身！他哪兒來這麼大的力氣？」劉偉不禁失聲叫到。確實，一個急停，緊接著來一個加速，對於體力幾乎到了透支邊緣的人來說，每一個動作都是對身體和意志的考驗。呼吸節奏的打亂對任煜地來說，不亞於心臟病發作。但他咬牙做出來了，而且做地這麼好，急停的時機就是體能正常的人也沒有幾個可以做的這麼完美吧？

    「任煜地！任煜地！任煜地……」

    劉琪開始帶頭呼喊任煜地的名字，然後整個那片看臺都在齊聲跟著吶喊他的名字。

    「任煜地已經連過三人了！現在蘇銳逼了上來。他能否阻止任煜地繼續前進呢？」

    看來剛才那個急停加速幾乎耗盡了任煜地最後一絲力氣，他帶球跌跌撞撞的，步履也開始凌亂起來。

    「也許真是強弩之末了。」蘇銳這樣想著，準備靠上去。

    任煜地的上身開始無規則的擺動，腳步也毫無章法可言，看樣子他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來。蘇銳放心大膽的去搶球，可他腳才伸出來，本來重心不穩的任煜地卻用左腳將球向右一磕，自己加速從左邊繞了過去！

    「人球分過！任煜地又過了一個！」

    蘇銳幾乎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面對他還能使出人球分過！一時間自己愣在原地，竟忘了轉身追趕。

    過了蘇銳的任煜地沒有絲毫猶豫，將球傳給了張俊。

    張俊接到球的時候，曹沛從後面靠了上來，姚望也在前面等著他。

    沒有任何花招，張俊只是一加速，帶球硬闖了！高大的姚望跟不上他的速度，只一瞬間就被甩開了。但曹沛全力奔跑，死死跟著張俊，決不讓他舒舒服服的射門。

    張俊被逼的角度越來越小，他一個急停，然後趁曹沛還沒有轉過身的時候，傳球！

    「是任煜地！任煜地衝上來射門！姚望連忙去補位！射門！」

    夏博撲了過去，拍到了足球，足球蹦到一邊，亞東連忙大腳開出了界。

    任煜地射完門後被姚望一擠，翻了個跟頭栽倒在地。張俊過去把他拉了起來。

    曙光開角球，但沒有什麼用。姚望的靈活性雖不如張俊和任煜地，但爭高球方面，他有絕對的信心，來球又被他頂出了禁區。

    范存傑拿到球，卻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他清楚曙光是支強隊，一不小心，自己就有可能會成為他嘴中的事物。

    范存傑迅速地帶球通過中場，定鼎馬上轉守為攻。

    卡卡拚命地回追，眼看就要追上了，范存傑卻將球一分，傳給了史彥。

    史彥剛才被任煜地耍了一回，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正好向曙光的後防線發洩。謝巍明顯跟不上他的腳步，被他晃的東倒西歪的。

    史彥趁機傳中，賓飛跳起頭球！

    但安柯比他快了一步，先將球摘走了。落地後地安柯馬上一個大腳開向前場，卡卡看好任煜地的位置，頭球擺渡給他。儘管他現在體力不支，但也確實是破越位的很好人選，看他兩次帶球就攪的定鼎的後防人仰馬翻就知道了。

    任煜地用胸把球停了下來，轉身欲走。卻聽到一聲清脆的哨聲。

    「越位！」

    邊裁舉著旗，任煜地再看看自己的周圍，確實是越位。這下子連他也陷進去了。定鼎看樣子是要扼殺曙光的一切進攻。

    梁柯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厲害的教練。曙光最強大的就是進攻，他竟想空手入白刃，繳了曙光的刀。

    「Fuck！」卡卡暗罵了一句，兩名前鋒都陷進去了。

    張俊靠了過來，低聲對他說道：「別擔心，卡卡。下一次把球向我這邊傳，傳到我的前方。我會讓他們自食其果的。」

    卡卡驚訝的看著張俊：「你有辦法破他們的越位陷阱了？」

    張俊點點頭：「嗯，有點眉目了。記住，傳球一定要大力，從他們的身後傳到我的前方！」

    定鼎後場任意球，姚望大腳開出。范存傑拿球，輕鬆的晃過李浩，在傳球的時候，球卻在半道上被突然殺出的楊勇劫走了。

    楊勇迅速把球開給了卡卡，卡卡胸部把球穩穩的停下來，姚望手一舉，後衛們知道又要來了。前幾次姚望手一舉，他們集體前移，屢試不爽。但是這次有些不一樣。

    張俊沒有游離在蘇銳和姚望兩個中衛之間的空當。而是主動找上了姚望，和他相離很近，並且不停的在他面前來回跑動著。

    姚望不知道張俊這是幹什麼，在他面前跑來跑去的，熱身嗎？

    張俊先向定鼎的球門方向跑幾步，又轉回來向後跑幾步，就像折返跑一樣。就在他再次向前跑到姚望的身邊時，卡卡傳球了。

    一腳長傳，直接從中場左側將球傳向了定鼎後衛線身後的空白地帶。

    「這腳球毫無意義，這樣傳是不會有人能接……等……等等！張俊！是張俊！天哪！好快的速度！」

    張俊突然加速從還沒明白過來的姚望身邊跑過，像一陣風般向卡卡地傳球追去！

    由於姚望不是最後一個後衛，張俊這球無論如何也不算越位。卡卡傳的是一腳貼地飛行的斜長傳，足球劃過後位身後的空當，向禁區飛去。

    夏博猶豫了一下，還是出擊了。

    恐怕就連梁柯都沒有見過張俊可以跑的這麼快，也許這時就是楊攀也只能和他拚個平手吧。簡直就像一頭獵豹一樣，追逐著自己的獵物，速度快的驚人！

    曹沛也開始往回追，不過他不是去追張俊，而是向球門方向跑去，補夏博出擊後的空當。亞東去追張俊，儘管他離球更近點，但他剛跑兩步，就驚恐地發現張俊已經衝到了他的前面。

    足球正好滾到大禁區線上時，夏博和張俊相會了。

    夏博滑身撲了過去，想直接抱住來球。但他看到張俊不斷晃動的雙腿，那樣子就好像隨時會把球向相反方向撥一樣。夏博搞不清楚了，但身體的慣性仍然使自己沖足球滑了過去。

    張俊左腳向來球一繞，似乎要把足球勾向左邊，夏博連忙把手伸向左邊，但他沒有看到球！

    在全場驚呼中，足球從兩個人中間繼續向右滾去，張俊和夏博誰也沒有碰到球！夏博滑出了禁區，張俊則從左邊跳了過去，然後變向拐到右邊，去追球！

    曹沛已經跑進了球門區，正在向球門後退。

    張俊在很小的角度下追到足球，然後轉身射門！

    曹沛跑過了一點，情急之下，他伸右腿去攔，但沒有碰到足球！足球從他腿上飛了過去，飛向遠門柱！

    足球打在門柱上，彈進了網窩！

    愣了一秒鐘，喇叭裡才傳來一聲大吼：「球進了！球進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范存傑
    范存傑接到蘇銳的傳球，先是用一個急停加速，晃過了氣勢洶洶的李浩。然後面對王寧又用了一個轉身拉球將他擺脫。

    一連過掉兩名防守隊員，他自己一個人帶球向曙光的禁區殺去！

    「看樣子范存傑要發威了。球隊這段時間被曙光壓著打，也許讓他覺得不爽吧？曙光的後衛們要小心了！」

    楊勇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曙光的第一個失球就是因為他的失誤，漏掉了范存傑。這一次他想將功補過。但無奈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他只看到足球在范存傑的腳下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伸腳做動作，就被范存傑過了。

    「是穿襠！人球分過！」

    卡卡一直在很努力的追范存傑，但無奈距離太遠了，總是差一點。

    到了禁區前沿，定鼎已經兵臨城下了，但李傑光和林小方還在猶豫著是撲呢，還是防著那兩個前鋒。

    范存傑似乎沒有傳球的意思，李傑光一咬牙衝了上去。可他剛跑兩步，就見范存傑腳弓一彈，球從李傑光身邊滾過，傳給了他身後的賓飛！

    大驚之下的他剛轉身準備回防時，卻見賓飛把球又傳了回去！

    「二過一撞牆式配合！」

    范存傑將賓飛傳回來的球一趟，順勢衝進了禁區。

    安柯一看范存傑親自帶球殺進禁區，連忙嚴陣以待。

    「范存傑射門！」

    安柯看見范存傑在射門的時候，右腳的腳腕扭動了一下，本來準備撲向右邊的他連忙側身向左邊倒去。左手的指尖掃到了足球，球貼著門柱滾出了底線。

    「好險！安柯精彩的撲救力保城門不失！」

    安柯暗出了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但卻被范存傑的眼神嚇了一跳。

    范存傑死死的盯著他，哦，不對，是死死的盯著他身後的球門。那表情，就好像是要把偌大的球門一口吃掉一樣。

    當范存傑的目光移到安柯身上時，安柯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所幸范存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向角旗處跑去。

    角球開出，這回安柯沒有大意，判斷准落點。搶先跳起，將來球穩穩收入懷裡。不給那個高個子後衛和「機會主義者」一丁點的機會。

    安柯快速將球大腳開出，足球非常準確地飛向楊攀。

    楊攀面對來球，用身體壓住身後蠢蠢欲動的盧輝，不讓他繞前防守。然後用腳把來球一卸，停在了自己腳下。剩下的事情對楊攀來說就簡單了。

    他用身體感覺著身後盧輝的位置，然後向他反應稍弱的一方將球後磕，自己轉身追球而去。這一招沒有什麼很漂亮的技巧可言，就是單純的拼速度。但用在楊攀身上卻是威力驚人。以前他用此招屢試不爽的，對手總是會在五步之內被他甩開。

    但今天情況有些不同，盧輝也一轉身跟了上去，都十步了，楊攀仍然沒有甩掉他。

    「楊攀的速度果然名不虛傳！但盧輝也不輸給他，兩人現在並駕齊驅！」

    楊攀已經知道自己光憑速度未必勝的過他，於是決定故伎重施。在高速的跑動中猛地將球向回一扣，急停！上一次他就是這樣晃開盧輝的。

    但這次……

    盧輝同樣一個急停，剎住車！

    「楊攀並沒有再次甩開盧輝！」

    楊攀有些吃驚。

    「你不要把我當白癡！同樣的招數用兩次！」一邊說，盧輝一邊伸腳去搶。

    楊攀稍一愣神，球被盧輝搶走了。

    「楊攀被斷了！」解說員的語氣就好像楊攀不該被斷，被斷了就是世界某日一樣。

    盧輝連忙把球開給前面的董伊洛，晚一點可能就又被楊攀搶回去了。

    在定鼎這樣的球隊裡，即使是替補，在其他學校也很可能就是主力。董伊洛就是這樣一個人。今年高三的他雖然無法獲得主力位置，但是他在隊中卻絕對是主力替補。在這個位置需要人的時候，劉偉肯定第一個想到他。

    董伊洛把球停得很好，身前一米處。正好便於展開下一步的動作，又不至於停的太遠，被對方斷了。從這點看，他是一個基本功紮實的球員。

    陳波一如既往「動物兇猛」般的撲了上去，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伊洛！不要持球過久！」范存傑上前接應。董伊洛搶的一點空當，把球傳了出來。

    范存傑接球的時候順勢一個轉身，很自然的調整好自己的身體，正隊曙光的球門。

    李浩一馬當先的衝上去防守，范存傑不想與這個健壯如牛的後腰多糾纏，連忙很輕巧的閃過去，接著面對王寧。

    王寧沒有像范存傑預料的那樣衝上來，然後被他順勢過掉。他只是和范存傑保持著大概三米的距離，既可以有效地防止他傳球，又可以阻止他突破。

    整場比賽，范存傑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曾經被他一次次輕易的晃過的人，此時是這麼難以對付。他只好放緩了動作，並不斷的用假動作來迷惑王寧。

    但王寧不為所動。李浩那沉重的腳步聲又在身後響起了，范存傑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瞟見王寧身側後方有個空當，董伊洛可以從這裡插上來，他只要一傳球，就是突破。想必王寧也注意到了，所以他的身體向那邊稍微移了移。動作幅度很小，但是逃不過范存傑的眼睛。

    正是此刻！

    范存傑猛地向相反的方向將球一撥！身體同時衝了過去！

    但是他馬上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同時他驚訝的看見躺倒在自己身後的王寧，伸過來的右腳將球留了下來。

    「范存傑被王寧將球斷下！」解說員的語氣和楊攀被斷了一樣，由種末日來臨的感覺。

    王寧倒在地上將球掃給跑過來的李浩，然後才對范存傑說：「對不起！嘿！對我來說，任煜地的假動作更具有欺騙性！」

    這不是范存傑第一次過人失敗，但這個失敗卻讓他不能忘懷。王寧剛才向自己瞟的那個方向移動原來是為了引他向相反的方向跑。他早都算計好了，張開了口袋等自己向裡面鑽。自己被一個高一的小毛孩耍的團團轉，末了他還悠哉游哉的說：「對不起，你不行了！」

    一定要贏的信念加上這個失敗的刺激，范存傑終於爆發了。

    曹沛剛斷下卡卡的球，就聽到范存傑在前面衝他大喊：「快！把球傳給我！傳給我！」

    曹沛愣了一下，沒有馬上把球傳出去，范存傑又叫上了：「你在磨蹭什麼？快點！他們回防了！」

    曹沛終於明白過來眼前那個急匆匆招手想他要球的人就是他的隊長范存傑，連忙把球捅了過去。

    當看見范存傑在場上大喊大叫著要球的時候，劉偉著實被嚇了一跳。在范存傑身上肯定起了變化，只不過不知道這種變化對定鼎來說是鮮花還是毒藥。

    范存傑一接到球，就一個人帶球向曙光的禁區殺去。

    李浩用身體去撞擊著范存傑，卻驚恐的發現這個身材並不高大的男人體內有著巨大的力量，讓他的每一個撞擊就像撞到了一堵牆上。

    范存傑身形向前一縱，把李浩徹底擠到了身後，再一加速，胳膊一用力，李浩終於支撐不住，栽倒在地。

    「強壯的李浩竟然被范存傑擠倒了！驚人的力量！」

    王寧仍然沒有衝上去，只是和范存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范存傑沒有減速的意思，他右腳向球踢去，王寧以為他要傳球，連忙抬起左腿想攔住范存傑的傳球。但是范存傑的右腳只是在球上掠過，並沒有碰到球。就在王寧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的時候，范存傑的右腿收了回來，順勢將球向後一磕！

    「回傳！」

    然後范存傑自己加速從王寧身邊繞過。

    史彥接到范存傑的回傳球，看見他正好超過了王寧，連忙一腳挑傳，足球越過王寧的頭頂，向范存傑飛去。

    李傑光衝了上來，伸腳去搶球。但范存傑腳一抬，剛落下的球被他一挑，又從李傑光的頭上飛過！

    「好漂亮的技巧！在高速跑動中，還可以用這麼高難度的挑球動作！真不愧是大師！」

    范存傑過了李傑光後，面對衝上來的楊勇。抬右腿，將球向左邊一扣，閃過了楊勇。非常連貫流暢的動作，真的是一種享受。

    范存傑已經進了禁區，王寧從後面趕上來，超到他前面，試圖阻止他射門。

    范存傑果然抬腿，似乎要大力射門。

    王寧馬上抬腿去封他的射門角度。

    范存傑的右腿掄了出去，沒有踢到球，而是用後腳跟將球從身後磕到自己的左側，然後雙手扒著王寧，硬擠了過去，閃開王寧！

    剛閃開王寧，范存傑就馬上起左腳在點球點附近大力抽射！

    「射門！」

    安柯判斷正確，向自己的右上角撲去。但是范存傑這腳射門力量太大了，他雙掌托到了球，卻只是稍稍改變了它的飛行路線而已。足球最終撞上了門柱，彈進球門！

    「球進了——范存傑！下半場第二十分鐘！一個精彩絕倫的進球！過五關斬六將！范存傑以一己之力又將比分超出！」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馬蜂窩
    「球進了——范存傑！下半場第二十分鐘，一個精彩絕倫的入球！過五關斬六將！范存傑以一己之力又將比分超出！」

    「曙光再次落後！范存傑的求勝慾望不可忽視！這個球就是他堅持了三年信念的宣言：一定要贏！現在看曙光的後防是無人可以阻止他了！」

    王寧抬頭看看喋喋不休的高音喇叭，吐了口痰：「媽的！放什麼狗臭屁！老子就給你們防住他看看！」

    張俊想上前安慰丟了球的安柯，卻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安柯擦把汗咬牙道：「嘿！有意思，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到底是誰贏！」

    范存傑的進球沒有打垮曙光，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士氣，這恐怕是定鼎沒有想到的。

    卡卡的傳球被曹沛劫了下來，定鼎挾剛才進了一球的氣勢，大舉進攻。

    又是范存傑帶球，李浩又要上去，卻被王寧喝住了：「他是我的！」

    王寧不再和范存傑保持什麼三米的距離，即防他傳球，又防他突破。他一上去，就非常迅速的貼上了范存傑，然後手腳並用的和范存傑糾纏在一起。

    范存傑可以感覺到王寧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的鬥氣，而且他手上的小動作也明顯多了起來，搞的他苦不堪言。

    這種貼身戰鬥，范存傑最引以為傲的技術優勢只能發揮出20%。而王寧幾乎野蠻的搶法卻也讓他時不時的顧及自己的身體，畢竟下個星期還有比賽呢。

    范存傑將球向左邊一撥，企圖躲過王寧連續凶狠的逼搶，沒想到王寧一手扒著他，不讓他順勢抹過去，同時迅速的下腳搶斷，將球鏟開了。范存傑也被鏟了個踉蹌。

    陳波搶在董伊洛前面把球開了出去。

    蘇菲有些焦急地注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現在比分落後，楊攀、張俊相繼受制。定鼎又剛進一個球，氣勢正盛，形勢危急啊！

    看臺上也是定鼎氣勢大盛，他們的啦啦隊甚至在看臺上掀起了人浪，為球隊助威加油。

    「定鼎必勝！定鼎必勝！」

    「進軍全國！」

    「冠軍！冠軍！」

    喊聲如烏雲壓來，讓每個支持曙光的人心都沉甸甸的。

    張楊扭頭看看四周看臺上的熱鬧景象，聽著震耳欲聾的喊聲，對李永樂說：「情況不可不妙啊，定鼎又領先了！」

    李永樂哼了一聲：「曙光很快就會扳平的。」

    張楊在心裡嘀咕：「說大話！你是想和張俊比賽想瘋了吧？」

    張琳韜則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在場上奔跑的曙光7號。

    楊攀再次帶球，他似乎和盧輝卯上了。

    在跑動中，楊攀假裝又要急停扣球，但卻繼續帶球突破。盧回沒有上當，反而把身體靠了上去。兩個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楊攀的速度慢了下來。

    這時的董伊洛也跟了上來，兩人對楊攀進行了合圍。

    張俊想上去幫楊攀，卻被姚望卡的死死的。卡卡也被曹沛重點照顧，無法對楊攀進行有效的支援。

    陳波從後場開始向前跑，趕去接應楊攀，可還沒有跑到，楊攀的球就被搶了下來。

    「盯人！」

    楊攀的上場，使定鼎地越位戰術失去了作用，因此劉偉大手一揮，換成了盯人戰術。用盧輝的速度來遏制楊攀，姚望的身體和經驗來照顧張俊，曹沛的體能和爆發力對卡卡進行死纏爛打。曙光前場的攻擊組合就這樣被凍住了。

    「人盯人？」張俊擦了把汗，看著身邊的姚望。兩人站在一起，身高相差太懸殊。

    「嘿嘿！教練說對你們要特殊照顧的。」姚望咧嘴一笑。「就是對科大附中，我們也沒有這麼用過。」

    「哦？我該說什麼？受寵若驚，榮幸之至？」

    范存傑控球，定鼎啦啦隊馬上興奮起來。「再來一個！」的喊聲此起彼伏，很多人對這種過五關斬六將，長途奔襲式的進球特別感興趣。

    但范存傑並沒有打算滿足這些觀眾們的強烈要求，而是選擇了傳球。因為他知道正逼過來的王寧決不是軟腳蝦，這兩次的對抗告訴他，對手絕非等閒之輩，自己主動上去，很可能再次吃虧的。

    范存傑是聰明的，他知道什麼重要。當前，球隊利益高於一切，個人風光早被拋到爪哇國去了。

    石磊接到球後，沒有轉身，而是敲給了插上來的董伊洛。

    董伊洛趁陳波還沒有逼上來的時候，馬上大力傳向球門！

    賓飛在人群中跳起，爭到了頭點，但沒有射門，而是後蹭給了已經插進禁區的史彥！

    史彥搶在謝巍之前，在球門區線上大力抽射！

    「史彥大力射門！看樣子定鼎要再度得分了！」

    「放屁！」

    安柯一聲大喝，同時身體縱了出去，足球打在他伸出來的左臂上，彈了起來。安柯的第二反應很快，馬上再一個縱身，將球從空中摘下，壓在身下。

    而此時，賓飛堪堪在安柯頭前收住了腳。

    看臺上，曙光的支持者們長出了一口氣。

    安柯從地上爬起來，沒有立刻開大腳發動進攻，而是站在禁區中央，用他特有的大嗓門叫道：「所有人都給我聽好！從現在到比賽結束！我，安柯！決不讓定鼎再得一分！決不！」

    看臺上先是一片安靜，然後是狂風海嘯般的噓聲和罵聲。

    「媽的！小子太狂了吧？」

    「你以為嗓門大就可以守好門嗎？」

    「你已經丟了三個球了！還有臉講這種大話！」

    「回家吃屎去吧！」

    「人渣！」

    「自大狂！」

    「白癡！」

    ……

    張楊笑得已經趴在座椅上不停的拍打著椅面。「哈哈！我受不了了！大白癡！哎喲！我不行了……肚子……」

    連李永樂也笑了：「真是，守好門就行了，何必講這種話呢？」

    「不，我認為他有這個實力。」張琳韜說道。

    「即使有實力，也要顧及一下觀眾的情緒啊！這裡支持定鼎的認可要比支持曙光的人多啊！」

    張楊還抱著肚子，說不出一句話。

    張琳韜微微一笑：「如果以常人的標準來判斷他，那麼安柯也就不腳安柯了。張狂、自信、勇敢、有激情，他真的很適合做一個門神呢……」

    「不再讓我們得一分，你們的門將還真自大……」姚望指著安柯對身邊的張俊說。

    「糾正一下，不是『自大』，是『自信』！」

    「可他已經丟了三個球了，而夏博才兩個……」

    「你們的門將也很快就要再丟兩個球了。」

    「再丟兩個？為什麼？」

    「因為比賽的結果將是4：3，曙光勝！」張俊沖姚望一笑，向中場跑去。

    安柯發表完他的宣言後，不再理會那些噓聲和謾罵，將球大腳開向前場。

    曹沛和卡卡在球的落點處糾纏著，但無奈曹沛的頭上功夫差點，卡卡跳了起來，將球回頂給王寧。

    但王寧想要再傳球，卻發現自己無人可傳了。卡卡、楊攀、張俊統統被對方盯得死死的，貿然傳過去只能是又給對方送球。無奈之下，他選擇了回傳。

    林小方接到球，同樣也沒有辦法，只能橫傳給李傑光。

    「不要在後面婆婆媽媽的！」安柯又叫了起來，「向前，大腳！給楊攀！」

    李傑光這才發現防楊攀的那個定鼎7號個子比楊攀矮，頭球的話，楊攀應該佔優勢。於是不再猶豫，一個大腳直奔楊攀而去。

    蘇銳看出了曙光的企圖，連忙跑過去準備爭頂，同時盧輝撤到了後面，預防楊攀過了蘇銳後突破。

    楊攀的身體擋在蘇銳前面，微微弓身，雙手架開，不讓蘇銳超到自己前面來。

    蘇銳靠在楊攀身後，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個著力點，有力使不上，想跳起不來。明白過來的他暗叫不好，但球已經到了，容不得他再調整方式了。

    楊攀的腰弓的更狠了，眼睛卻死死的盯著來球，在球從他頭頂掠過的時候，他猛地撤力，轉身！

    蘇銳一個踉蹌，被楊攀擺脫了！

    盧輝一看楊攀衝了過來，不敢迎上去，因為迎上去必然會被速度奇快的他過掉，他小心的後撤著，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確保這個「速度之王」不會衝起來。

    但楊攀剛過了蘇銳，在距球門二十五米的距離就突然起腳射門！

    「來了！楊攀的大力遠射！」連解說員的聲音中都透著些許期待。

    角度有些正，而且向上飛。夏博不敢怠慢，縱身跳起，雙掌向球托去。

    足球和夏博的雙手飛快的接觸後，留下一聲巨響，飛出了橫樑。在看夏播，他很狼狽的飛入了球門。

    「撲出去了！好驚人的射門！連夏博都被打進了球門！不愧是『遠射之王』楊攀！」

    看臺上除了驚歎聲還有吸氣聲，被這腳射門嚇住的不在少數。雖然媒體早就把楊攀的射門塑造成了一個神話，但第一次親眼看到，還是讓不少人吃驚不小。

    「司馬紅欣、夏博。兩個門將都被他打進了球門，看來他的力量又進步了！」張琳韜一說起楊攀，就無法保持冷靜的態度，他捏著拳頭說。

    「傷腦筋啊！楊攀的遠射，張俊的龍騰，任煜地的技巧……我們的對手還真強大啊！」張楊雙手枕在腦後，渾身非常舒展地躺在椅子上歎道。

    李永樂把他伸到自己這邊來的腳向回踢踢：「你害怕了？」

    「哼！笑話！從我打架起，就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張楊吹口氣，前額的頭髮揚了起來。

    「定鼎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陳華鋒看著還躺在球門裡的夏博自言自語道。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為了奶奶
    「定鼎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陳華鋒看這還躺在球門裡的夏博自言自語道。

    夏博的身邊圍了不少隊友。

    「怎麼樣？有沒有事？」

    夏博費力地站了起來，揉著雙手：「沒什麼，活動活動就好了。」

    蘇銳還在回憶剛才那一幕，想幸好自己不是門將，否則現在生死難料。「好厲害的射門……」

    裁判擠了進來：「喂，有沒有問題？用不用下場治療？」

    夏博連忙擺擺手：「不用了，比賽繼續就是。」

    卡卡去發角球，曙光連中衛林小方都衝到了球門前，比賽還有十五分鐘，他們還以一球落後。

    卡卡沒有直接把球傳進禁區，而是傳給了離他不遠的楊攀。

    「曙光發了一個戰術角球！」

    楊攀拿到球，也沒有傳中，而是向中路帶球。但很快他又陷入包圍。

    盧輝和董伊洛兩人防他一個，楊攀用腳後跟一磕，球傳給了正在自己身後的卡卡。

    「卡卡傳中！」

    這回是蘇銳把球頂了出去，曹沛用胸部將球停了下來，然後大腳向前開。石磊搶先又把球頂給史彥。史彥本來是右前衛的，現在卻跑到了左邊，果然是左右通吃。

    史彥面對陳波，須晃一槍，卻將球傳回給右側的范存傑，然後自己向底線跑去。范存傑心領神會，右腳一搓，球越過陳波的頭頂向史彥飛去！

    史彥用右腳卸下球，然後換左腳大力傳中！

    「賓飛頭球攻門！」

    安柯側身，騰空將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落地時一個翻滾，避免了受傷。

    「漂亮地撲救！」

    「這種射門根本不夠看！開什麼玩笑？這就是定鼎的實力嗎？」安柯大叫著把球開了出去。

    看臺上自然又是一陣噓聲和謾罵。

    賓飛一邊向回跑，一邊扭頭看看那個雙手叉腰站在門前的曙光門將。

    定鼎再度捲土重來，范存傑過掉楊勇後，直傳禁區，賓飛快速啟動去追球。但安柯比他先到一步，雙手一扣，將來球抱入懷中，賓飛收腳不及，摔倒在地上。

    石磊馬上舉手向裁判要點球，但裁判搖搖頭，示意比賽繼續。

    但觀眾不買賬，噓聲此起彼伏。以後只要安柯拿到球，看臺上就是一陣噓聲。

    陳華鋒笑了：「安柯成了全民公敵了！」

    「安柯他們為我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們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現了？」趁著球出界的空當，卡卡把張俊和楊攀叫到了一起。

    楊攀點點頭。

    張俊說道：「我有個辦法，我們……」

    三人頭湊在一起，然後分開，互相擊掌：「就這麼辦了！」

    卡卡又把王寧拉到一邊「如此如此」一番。

    曙光的球，王寧把球傳給卡卡，卡卡面對曹沛，控住球。這時，張俊和楊攀突然都向卡卡跑去。定鼎的後衛不明所以，也只好跟著他倆跑了出來。

    卡卡並沒有傳給跑上來接應的張俊和楊攀，而是傳給了從後面跑過來的王寧。

    「曹沛防守得很嚴密，卡卡沒有辦法轉身傳球，只好回傳給王寧了。」

    但王寧沒有繼續回傳，而是很突然地傳了一個過頂球，向張俊飛去！

    張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正對著防守他的姚望，絲毫不看來球落點的向定鼎的球門方向跑去！

    姚望愣了一下，不知道張俊要幹什麼。但他看漲俊向他跑來，球卻在他身後落下。

    「張俊這個樣子是幹什麼？難道要放棄這個球……」

    姚望也是這樣以為的，雖然有些迷惑，但他仍然向球跑了過去。

    「姚望去接球，一他的身高，這種球不算什麼……不對！等一下！」

    姚望看見張俊跑到他身邊時，球也正好落在他身後，他正準備向以前那樣伸腳去停球，卻發現足球又在他眼前升了起來，越過他的頭頂，向自己身後飛去！

    「張俊！張俊用腳後跟把球磕了起來！他在跑動中，還能用向後擺的腿的腳後跟把球再向前磕去！精彩絕倫的過人！」

    姚望沒想到張俊還有這麼一手，愣在了原地，忘了回身去追。

    蘇銳一看姚望被過，連忙去補位。

    張俊把球停下來，蘇銳也正好衝到他跟前。然後兩人糾纏在一起。張俊不停的晃動著，但蘇銳始終不為所動，只是跟著他跑。

    張俊的左腳向球一繞，右腳一蹬，加速向禁區裡切去！

    蘇銳知道張俊的爆發力有多厲害，不敢怠慢，也盡全力追去。但等他追上張俊時，卻沒有看見球。驚疑的他聽見了張俊的聲音：「嘿嘿！你上當了！」

    「是楊攀！好快！」

    楊攀全力衝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甩開了盧輝一丁點的距離，但這一丁點就夠了。張俊用一連串的假動作騙的蘇銳跟著自己向裡跑，球卻留在了原地。楊攀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突然發力，衝了過來。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現在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回去踢什麼比賽？」媽媽很不高興地說道。

    楊攀沒有回答，只是默默不語的站在奶奶的靈前。

    「一場比賽就那麼重要嗎？比給奶奶守靈還重要？」

    「奶奶好歹一手把他帶大的，現在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這搞不懂現在的孩子啊！」

    ……

    親戚們議論紛紛，但楊攀仍然默默不語的站著，看著奶奶那張微笑的遺像。奶奶始終都是這樣微笑著的，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有不高興的時候，到現在了，她還對著我微笑……

    爸爸走了過來：「你真的要走？」

    楊攀點點頭。

    「那你去吧，記著比賽完後趕回來，奶奶還等著你呢。」

    楊攀看了爸爸一眼，從中讀出了支持。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奶奶的遺像，深深地鞠個躬，接著轉身毅然走出了門，不顧身後的紛紛議論。

    「哎——」媽媽伸手想叫住楊攀，卻被爸爸阻止了。

    「讓他去吧，奶奶是最支持他踢球的。」

    「楊攀大力射門——」

    解說員的話音剛落，足球已經化為一道白光，衝進了定鼎的球門。夏博做出了撲救動作，不過那是在球進之後了。

    剛剛趕上楊攀的盧輝突然感到有幾滴溫熱的水打在他的臉上和手臂上，他還沒有時間去想這會是什麼呢，就聽解說員一聲大吼：

    「球！進了——」

    有了第一次的見識後，看臺上的反應仍然很強烈，除了驚呼還是驚呼。

    范存傑狠狠的將左手揮了一下，比賽還有十分鐘，比分卻又被曙光扳平了，前七十分鐘的努力難道要白費了嗎？

    楊攀掙脫了陳波，向角旗處跑去，然後他跪倒在角旗下，向著北邊——他老家的方向——鄭重地磕了個頭。

    張俊看著楊攀向北而跪，他忍了又忍的淚水終於沒有再忍住。淚眼朦朧中，他彷彿看見了他和楊攀在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的跑著，奶奶顫巍巍的緊跟在後面，歡聲笑語灑了一路，路邊的路燈也湊熱鬧的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奶奶，走好啊……

    夏博再站起來的時候，臉蒼白的嚇人，他第一次沒了說笑的心情。「太快了，太快了……」

    范存傑向他看去。隨著比賽的進行，連夏博都感到了緊張，可見曙光所施加給他們的壓力有多大。而且，比賽越接近結束，這種壓力就越大，好像要把他的神經和意志都壓垮似的。

    他甩了甩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有十分鐘，一定要再進一個！

    「那樣的射門，你能撲的出嗎？」李永樂又扭頭問身邊的科大附中主力門將。

    張琳韜依然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三十米我可以保證撲出去，二十五米也又成功的機會，禁區內的射門，那只有祈禱上帝站在我身後了。」

    「你還真幽默！」張楊按按張琳韜的頭笑道：「上帝與你同在！」

    「呵呵！你放心，下個星期的比賽中我絕不會讓楊攀的分的！」張琳韜也笑道。

    「定鼎隊本場比賽第四次中圈開球。頑強的曙光兩度落後，兩度扳平。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九分鐘的時候，雙方又回到了起點，現在比分3：3平。這最後的十分鐘內，將決定鹿死誰手！」

    「唔唔，曙光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認，只是一支非常優秀的隊伍！」

    范存傑再次一個人帶球闖進曙光半場。他必須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宣洩，才能避免自己去想那些很愚蠢的問題，比如：我們還能不能贏？

    卡卡逼了上來。

    范存傑腳弓一彈，史彥接到球，然後他自己繞過卡卡：「快！傳過來！」

    史彥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連忙把球傳了過去。

    「二過一！」

    這回是王寧。李浩已經不來攙和了，現在幾乎已經演變成了王寧和范存傑的單挑。

    兩人再次貼在一起，曾把健壯如牛的李浩都擠倒的范存傑力量不容小視，但他發現，這個看似普通的王寧，力量上竟毫不輸給李浩。而且，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個後腰手上的動作非常多，裁判要是不注意，根本就不算犯規，但卻可以讓他吃苦頭。

    就在范存傑勉力支撐的時候，石磊跑了過來，范存傑用手架住王寧，既然他用手，那麼大家都用手才公平嘛。他架住王寧，趕緊一腳把球捅給了上來接應的石磊。

    石磊沒有轉身，而是轉移到了邊路的董伊洛。董伊洛沒有突破，他見識了對面那個邊後衛的「兇猛」，如果這樣衝過去，很可能又陷入了和他糾纏的泥潭。於是他直接把球吊進了禁區。

    賓飛再次發揮了他門前嗅覺靈敏的特點，在高人林立的禁區裡。他以180cm的身高搶到了第一點。

    「賓飛要頭球攻門了！」

    安柯連忙向他這邊移動。但賓飛卻將頭一甩，把球橫傳給了插上的石磊！

    「安柯被騙了！石磊飛身墊射！」

    蘇菲不禁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開玩笑！」

    安柯硬是扭過來身子，側身向球撲去！賓飛把手舉了起來，準備歡呼，但安柯的長手一伸，將球撥出了底線！

    「撲出去了！安柯！簡直如有神助！」

    「如有神助……」李永樂指著曙光球門的方向，扭頭看著張琳韜。

    「不是神助，大多數門將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放棄了，反正失球不是他們的責任，是後衛盯人不緊。但他不一樣，永不服輸的性格讓他不允許自己的球門被攻破的。」

    「嘿！你好像很瞭解安柯一樣嘛。」張楊說到。

    「同為門將，身上總有些相同的東西。這球要是我，也不會讓它進的。」張琳韜笑道。

    「啊！原來繞了這麼大個圈，你是在變著法的誇自己啊！」

    「定鼎將角球開出，又是安柯搶在所有人前面將球收走了！」

    安柯在盡職盡責地履行著自己的諾言：「到比賽結束，不再讓定鼎得一分！」張俊想自己是不是也該完成賽前所說的話了：「一定要贏！」

    他抬起頭來，安柯正好把球大腳向他開來，足球高高的飛上天空，又帶著陽光向他飛來。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六分鐘，雙方現在3：3平局。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龍騰
    「比賽還有六分鐘，雙方現在場上的爭奪已經白熱化了！在前場，在中場，在後場，到處都是雙方隊員爭搶的場面！」

    「觀眾的熱情也空前高漲！」

    「定鼎，必勝！必勝，定鼎！」

    「曙光！加油！曙光！進球！」

    ……

    楊攀拿球，看臺上馬上響起一片「再來一個！」的喊聲，那些兩不相幫的觀眾也跟著起哄，他們都希望再看看那傳說中的大力射門，今天才看了兩次不過癮。

    不過楊攀估計連聽都沒有聽到。打進一球後，盧輝加緊了對他的貼身防守，董伊洛也經常回撤協防。他現在必須全心全意的對付這兩個人，哪還來功夫滿足觀眾們的要求呢？

    楊攀和張俊都是曙光隊內的明星，但是，似乎觀眾更喜歡楊攀一點。畢竟，楊攀那風一樣的速度，雪崩一般的射門破壞力，還有他隊長的身份，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而張俊呢？

    作為一個前鋒，大多數時候只有在秋傳到門前的時候才可以看得見他，然後射門，球要麼進，要麼不進。他沒有任煜地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過人技術，也沒有卡卡那張英俊帥氣的面孔，更沒有楊攀霸氣十足的大力射門。他有什麼？進球，不斷地進球。在球迷忽略他的時候，他現在已經升上了射手榜的第一位了，和已經被淘汰的馬尼並列。

    球迷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但他的對手卻絕對不敢忘了他。誰要是也忽略他，就意味著死亡。

    因此，姚望始終寸步不離張俊左右，在跟不上的時候，甚至用手去拉扯，延緩他的動作。

    楊攀從盧輝和董伊洛之間把球傳給了卡卡。曹沛馬上如附骨之蛆一樣貼了上來。

    張俊跑了出來，扯動了定鼎的後防線，卡卡趁機切了進去。曹沛跟進禁區，卻老實了不少，這個地方一丁點的犯規和失誤都將把球隊送入地獄。

    卡卡感到身後的壓力小了，馬上起腳射門！

    夏博不敢大意，把來球穩穩的壓在自己身下。

    「人盯人嗎？那麼讓前鋒跑起來應該就好辦了吧……」陳華鋒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前鋒和前衛在前場的跑動和穿插足以攪亂盯人一方的後防線。剛剛卡卡的射門就是明證。

    夏博將球大腳開向前場。史彥頂給曹沛，卡卡馬上貼了上去，不讓曹沛傳球。

    「嘿！你還真是討厭啊，寸步不離的！」曹沛護著球說。

    「這句話本來該我說的！」卡卡嘴上不停，腳下也不停。

    「曹沛！」范存傑上去接應，曹沛閃過卡卡的腳，把球傳給了他。

    但范存傑還沒有停穩球，王寧就一腳鏟過來，把球鏟走了。

    楊攀接到球，直接傳向中間。

    張俊用腳把球向前一停，自己加速，趁姚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入禁區。

    蘇銳上來補防，但張俊一扣，身子一拐，急停變向，將他擺脫。此時的他正好和球門平行。

    「這是……」陳華鋒不禁叫了起來。

    「夏博！」因為范存傑這個球丟的突然，鼎定的後防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曙光這幾下簡練的傳球給突破了，所以現在張俊已經和夏博一對一了！姚望一邊回防，一邊喊著門將的名字，讓他出擊。

    夏博剛衝出來一步，張俊射門！

    夏博條件反射般的向來球方向撲去，但他沒有看見球！

    「……龍騰！」

    「球進了——球進了——」

    夏博不敢相信的扭頭向球門看去，足球確實呆在球門裡。

    「太誇張了！這球是怎樣進的？」

    「馬上有進球重放，我們仔細看看！」

    解說員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屏幕，大屏幕也很識相的馬上重放張俊剛才那個球的慢鏡頭。

    張俊用一個急停變向晃倒了蘇銳。

    「這好像是馬尼的九十度……」

    「不是好像，那就是九十度，不過現在似乎應該稱之為張俊的九十度了。」

    夏博出擊，剛跨出去一步，張俊就突然起右腳射門。夏博的反射神經非常出色，馬上及時地向左邊撲去，但他沒有看到球，撲空了！

    「這下來應該是關鍵了！」

    張俊的右腳假裝射門，掄到了球前，緊接著左腳跟上，將球一夾，右腳的腳跟稍微向上一用力，球就向上飛了起來。這一段向普通的腳後跟夾球過人。

    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得非常快，力量也拿捏得很好，足球剛好升到張俊腰部時，他的右腳也跟了上來，整個人像龍一樣騰了起來，然後右腳的腳後跟如神龍擺尾般從側面將球一磕，足球從他身後飛進與之平行的空門！

    張俊落地，略微有一個踉蹌。這招對身體的柔韌性和協調性確實要求很高，他沒有摔倒在地都算很不錯了。

    隨著大屏幕的重放，看臺上的驚呼聲越來越響，到最後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這……這樣的進球！確實是匪夷所思！確實是龍騰！就像一條龍一樣騰空而起，然後一個神龍擺尾！」

    「神來一筆的進球！我除了驚歎外無話可說！」連個解說員面對這樣的進球，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個進球了。

    李永樂張著嘴看著大屏幕，其他兩個人的樣子也跟他差不多。

    「這……」李永樂終於緩過勁來了，「我第一次知道足球還可以這樣踢！」

    「我靠！我不是在看漫畫吧？」張楊揉揉眼睛。

    張琳韜這回不等李永樂問他，就搖頭道：「要是我也一定會上當的。他這球……有可能第一下射門是真的，如果我去防龍騰，那麼這球肯定進了。如果我這樣想而去撲第一下，那麼很有可能是龍騰，球還是進。不管怎麼樣，有兩種選擇，但答案在他心裡，除非我可以看透他的心……」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張楊問道。

    張琳韜的表情很痛苦：「別問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個失球讓劉偉無話可說，儘管這很可能讓他再一次空手而回。但是這種球沒有人可以擋得住，沒人。

    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夏博和蘇銳等人，范存傑的心頭突然跳了跳，一種不祥的感覺浮出了水面。狂歡的曙光隊員從他身邊跑過，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累，真想就這樣躺倒在草皮上，睡的天昏地暗。

    從三年前加入定鼎。到現在一項榮譽都沒有獲得過。自己這三年，真的是碌碌無為啊！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張俊用一個堪稱神奇的龍騰為曙光將比分反超！現在比分4：3，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三分鐘，定鼎已經陷入了絕境！」

    裁判一聲哨響，定鼎中圈發球，比賽再度開始。

    也許「龍騰」的打擊還不如被淘汰的打擊大，定鼎傾巢出動，瘋狂的進攻，進攻，再進攻。

    曙光被其氣勢所迫，不得不在最後三分鐘內全線收縮防守。就連頂在最前面的張俊都回到了中場以後防守。

    「范傑，參加足球隊嗎？」

    「當然！」

    「嘿嘿！我就說嘛！有咱倆搭檔，稱霸全國也不是夢啊！」賓飛摟著范存傑的脖子，在定鼎足球隊招新隊員的海報前叫道，吸引了不少目光。

    「賓飛在禁區外突然射門！球穿過林小方的襠，向球門飛去！」

    因為被林小方擋住了視線，安柯這球撲的有些狼狽，用腳把球擋出了底線。

    「好險！角球！」

    「我叫夏博，高一四班的。」

    「真漂亮的撲救！夏博，你以後就是定鼎的主力門將了！」劉偉拍拍稍嫌瘦弱的夏博的肩膀。這個瘦弱的身體擔負著整個定鼎的最後一道防線，而且一挑就是三年。在他剛入隊的時候，誰又能想到這個矮小的門將第一年就獲得了「最佳門將」的稱號呢？

    「范存傑按慣例去發角球。曙光的禁區內幾乎人滿為患，雙方隊員全湧了進來。甚至連定鼎的門將夏博也衝了進來。」

    范存傑將球開了起來，禁區內頓時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水面。

    安柯依然搶先跳起，想直接沒收足球，但有個人跳的比他還高！

    「是夏博！」

    夏博跳了起來，但無奈他前面還隔著個李傑光，他頭夠不著球。眼看足球就要從自己眼前飛走，飛到安柯的懷中，他突然伸出雙手，擊球！

    安柯被夏博的這個舉動嚇住了，毫無動作的目送足球飛進了身後的大門！

    與此同時，裁判吹響了哨音：「定鼎1號手球犯規！進球無效！」

    夏博剛一落地，裁判就跑過去，向他亮了張黃牌。剛才是故意手球，按理說給紅牌都不過分。但裁判考慮到這場比賽是夏博的最後一個機會，也是定鼎的最後一次機會，所以手下留情。失敗便失敗了，不要再讓他背上個紅牌下場的污點。

    夏博看了看裁判手中的黃牌，默默的轉身向回走。在他轉身時，范存傑看見他用袖子在臉上擦了擦，但是沒人知道他擦的是汗水還是眼淚。

    「哈哈！他真是個白癡！用手去擊球！他以為這還是他在守門啊？雙拳擊出？哈哈！」張楊大笑道。

    但張琳韜卻狠狠地瞪著他：「有什麼好笑的？要是我們比分落後，我會做和他同樣的事！」

    張楊不笑了。

    「范傑，和你商量個事。明天是半決賽了吧？」爸爸把飯碗放到桌上，對正在看新聞聯播的范存傑說到。

    「嗯。」范存傑點點頭，目光仍然沒有離開電視。

    「這個，如果今年仍然沒有衝進全國大賽，你就不要踢球了，專心學習，高考就要到了。」

    范存傑頭扭了回來，看著有些窘迫的爸爸。

    「當然，當然，如果打進了全國大賽，那自然是好事！你可以繼續踢球，我們決不干涉你！」

    范存傑默默地看著爸爸。要自己的孩子收心學習，說話卻要這般小心翼翼。他理解父母，為了他踢球，他們付出了那麼多，卻沒有一句怨言。相比那些踢個球都要被父母數落半天的孩子，他真的是很幸福。現在他們要他專心學習，考上理想的大學，沒有什麼錯，全是為了他好。

    「好的。」他點了點頭，「如果依然沒有成功，我不再踢球，一心學習。」

    「裁判在看表了，已經是傷停補時了，定鼎還以一球落後！范存傑帶球，也許這將是定鼎最後一次進攻了！」

    「他帶球晃過了李浩！面對如此絕境，在他身上卻看不到一絲慌張，動作如常！真不愧是范存傑！」

    「射門——」

    安柯衝了出來，撲了一下。但球的力量太大，足球跳了一下，仍然向球門飛去！

    「球要進了！定鼎要把比分扳成平局了！」

    陳波衝了過來，用力將球凌空掃了出去！

    「嘟！嘟！嘟——」

    「比賽結束！第一個進入決賽的球隊產生了！曙光高中率先打入一個星期後的決賽！」

    「定鼎高中非常遺憾的說再見了，這場比賽他們發揮得非常好，但勝利這只有一個，曙光高中踢的比他們還好。進軍全國的日子只有再次往後延遲了，非常遺憾，非常遺憾……」

    范存傑站在曙光的禁區線上——他剛才就是在這裡射門的。力量非常大，可以說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卻沒想到被安柯和陳波聯手救了出來。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在裁判吹響終場哨時跪倒在草地上，或者像夏博那樣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了。

    自己將永遠告別足球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在和最親愛的夥伴分離的時候，為什麼自己會哭不出來？在比賽是那麼想贏的，現在輸了卻這麼平靜。

    想想自己第一年在決賽中輸給科大附中時，哭的需要教練來扶才走得了路。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是自己長大了，還是已經麻木了？

    范存傑開始一個一個得去勸說躺在地上哭泣的隊友們起來，排隊向球迷們致謝。三年來，是他們最忠實的支持球隊，不論勝負。

    劉偉看著范存傑在場上把隊員一個一個的拉起來，拍拍他們的肩，讓他們排隊到定鼎啦啦隊的看臺下敬禮致謝。

    就要離開足球的他，應該是最傷心的吧？現在卻還能站著盡一個隊長的職責。還記得剛入隊時的他很有禮貌的向他鞠躬說道：「希望教練多多指導和照顧！」但這三年來，誰得到了誰的照顧呢？沒有范存傑，定鼎在高中足球界決不會有今天的影響力。也許這句話應該他對那個身披10號的定鼎隊長說吧。

    李永樂站起身來，「走吧，該趕回去訓練了。明天輪到我們出場了。」

    「不看看嗎？」張楊指指場中的歡慶場面。曙光的隊員全部被記者圍了起來，閃光燈閃個不停。

    李永樂扭頭看看處在包圍圈中心的張俊，笑了笑：「等到我們勝利的時候，再好好享受吧。」說完，轉身走了。

    張楊回頭再看了眼，他沒有從熱鬧的場面中找到張俊的所在，搖搖頭，也轉身跟了上去。

    「那個龍騰……」張琳韜道。

    「總會有辦法的，這世界上沒有無敵的技巧……」李永樂扭頭看看依然喧鬧的體育場道。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打進決賽
    張俊一覺醒來，看見自己桌上的鍾是早晨6：15，他嘀咕了一聲，翻個身想接著誰，但奇怪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昨天踢得那麼辛苦，今天怎麼能這麼早就起來？張俊又翻了個身，還是誰不著。樓下響起了早鍛煉的聲音，張俊盯著天花板看了足足五秒鐘，他終於挺身坐起，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父母還沒有起來，今天是星期天嘛。張俊在門口把運動鞋穿好，輕輕的關上門，又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站在初冬早晨的大院裡，張俊深吸了口冷冷的空氣，讓自己還有些懵懂的大腦徹底清醒起來。然後略微做了做熱身動作後，開始了他第二天的慢跑。

    昨天下午對於曙光的隊員來說，彷彿是一場美好的夢。戰勝了強大的定鼎，順利進入決賽。這樣的成績，對於兩年前的許多曙光隊員來說根本不敢想像的。短短的兩年，他們完成了從黑馬到強隊的改變。

    當范存傑的那腳射門被陳波救了出來，裁判吹響終場哨時，曙光的啦啦隊把準備好的的彩紙屑拋向了球場，鑼鼓齊鳴，那陣勢，就好像他們已經奪得了冠軍了一樣。

    楊攀比賽一結束就從球員通道走了，他還要趕回老家，這是他和爸爸的約定。記者們還為沒有逮住他而遺憾不已。事實是，當記者們蜂擁而上時，圍住那個穿7號曙光隊服的人好一陣狂拍後，才發現那個差點被閃光燈嚇的坐倒在地上的人是一名從沒上過場的替補。

    不過這對記者們的影響不大，張俊是主角，他身邊圍了最多的記者。

    無數的話筒，閃光燈，把張俊晃的腿發軟。幸好梁柯過來幫他解了圍：「張俊！帶隊去致謝！快去！」

    在排隊向球迷們致謝完後，他看見了同樣致謝完畢的范存傑，他正一個人站在場中發呆。

    趁著還沒有記者上來糾纏的時候，張俊走了過去，把自己的球衣脫了下來遞給對方。

    范存傑愣了愣，也脫下自己的隊服，接過張俊的，把自己的給了他。

    「多保重！」

    「謝謝！」

    兩人握握手。

    張俊這一舉動提醒了記者，范存傑也是本場比賽的另外一個主角。連續三年衝冠未成，真正一個「悲劇英雄」。於是大多記者又圍住了范存傑。張俊一時間竟沒有人來搭理了。

    他一抬頭，看見了蘇菲正靠在教練席的遮陽棚上衝他笑。張俊低頭一笑，向她走去。

    「這個給你。」張俊把辮子解下來，將橡皮筋遞給蘇菲。

    但蘇菲沒有伸手，「不要。」

    「為什麼？」

    「這是送給你的，不准再送回來！」

    張俊停了下來，低頭看看自己右腕上的橡皮筋，不扎辮子的時候，他就把它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天漸漸亮了，張俊看看天色，該回家了。

    在樓道口，他碰見了下來取奶的蘇菲。

    「幹什麼？」發現蘇菲用一種看稀有動物的目光看他，他揚了揚眉毛道。

    蘇菲沒有回答他，仍只是看，然後就突然笑了起來：「張俊，你沒有累壞吧？」

    「累壞？」

    「今天星期天，平時的這個時候你不都是還躺在床上的嗎？」

    終於明白了，都是這個晨跑鬧的。「睡不著，還賴在床上幹嘛？」張俊嘟囔著。

    蘇菲伸手勾了勾。

    「幹嗎？」

    「把頭伸過來。」

    張俊依言把頭湊了過去，蘇菲撩起自己額前的頭髮，也把頭湊了上去，兩個人的額頭貼在了一起。

    「喂！我沒有發燒……」

    「去拿個全國冠軍，好嗎？」

    蘇菲輕輕說道，在張俊的額頭上緩緩婆娑著，她的氣息噴在張俊的臉上，癢癢的。

    「決賽，千萬別輸，還有全國大賽呢。讓我還可以繼續看你們在一起踢球，好嗎？」

    「嗯。」

    一縷陽光不知何時射進了樓道中，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天下午的第二場半決賽，沒有了林零的同興以0：4敗給了科大附中。李永樂身披10號戰袍，上演帽子戲法。媒體們在感歎又一個老牌強隊衰落的同時，也十二萬分的期待著下個星期天的決賽。《高中足球》最新一期的封面更是李永樂和張俊進球後的慶祝動作，兩個人一左一右，意味不言而喻。很多人甚至稱這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決賽。

    星期一的校園格外熱鬧。張俊在校門口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校門口上方掛著的一方橫幅。「熱烈慶祝曙光足球隊打入晨光杯決賽！」

    「哇嗚！很正點嘛！」安柯也停了下來，看著在風中招展的橫幅。

    「白癡，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任煜地從安柯身邊走過時，甩下了這樣一句話。

    「你……」安柯追任煜地去了。

    「煜地好像第一次來這麼早。」卡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張俊扭過頭去，「Hi！」卡卡招手向他打了個招呼。

    「Hi！」

    「大家的精神都很足啊！呵呵！」卡卡笑道。

    「是啊，畢竟進決賽了。」張俊看著身邊來來往往有說有笑的同學們說道。

    「楊攀呢？」

    「還在新鄉，今天好像是奶奶火化的日子。」張俊的聲音又低了下來。

    注意到張俊的情緒低了下去，卡卡知道自己又勾起了他的傷心事，連忙轉移話題：「蘇菲呢？怎麼沒看見她和你在一起？」

    「她？這個星期她值日。所以每天都要早來學校打掃衛生啊！」一說起蘇菲，張俊的臉上果然有了陽光。

    「打掃衛生？嘿嘿！你們不是又那個了吧？」卡卡一臉壞笑的蹭蹭張俊。

    「你小子想到哪兒去了？」

    「呵呵！你說我想到哪兒去……哇！好了！停停！開個玩笑啦！」卡卡雙手架住張俊伸過來的腿，笑道。「真是，難道男人一旦那個了，就連玩笑也不能開了嗎？」

    看見張俊換了條腿，他連忙擺擺手：「別別！我不說了！」

    等張俊收回腿，卡卡才把目光轉向掛在上方的橫幅：「很氣派，不是嗎？」

    「嗯。」張俊點點頭。

    「熱烈慶祝曙光足球隊打入晨光杯決賽……感覺不錯！」

    張俊想起在星期天清晨，蘇菲和他臉貼著臉說的話。

    「去拿個全國冠軍，好嗎？」

    張俊又看看在風中飄舞的橫幅，「一個星期後，上面的字就該換了。」

    「換？換成什麼？」

    張俊笑了：「熱烈慶祝曙光足球隊獲得全國大賽參賽權。」

    張俊一腳射門打在門柱上，場外馬上彩聲震天。

    「好球！」

    「太漂亮了！」

    「瞧人家，多精確啊！指哪兒打哪兒！」

    ……

    「太誇張了吧？一個門柱而已，就那麼多叫好聲？」安柯說著把球遞給走過來的張俊，「這些人，太沒見識！你可千萬別當真啊！」他拍拍張俊的肩。

    林小方的射門被安柯穩穩地抱在懷裡。

    「好棒！」

    「安柯，好樣的！」

    「守的好啊！」

    ……

    安柯把球扔給陳波，大叫著在門前擺好姿勢：「好！再來！再來！」

    一聲哨響後，他又一個縱身把陳波的球撲出了底線。

    張俊翻了個白眼：「你也千萬別當真啊……」

    卡卡笑道：「呵呵！不怪他，你看看場邊，都是裡三層外三層了。大家的熱情是空前的高漲的嘛，畢竟打入決賽了！」

    「卡卡！」梁柯叫道。

    彷彿是受過專門的集訓似的，女生們馬上尖叫起來，男生們則高喊著給安柯打氣：「撲出去！安柯！」「再來一個！」

    卡卡帶球，稍稍抬頭看清安柯的位置。這小子得意忘形了，竟然站位那麼靠前。卡卡可沒有打算讓安柯再得意第三次，他輕輕一搓，足球劃了一個弧線，貼著橫樑，避過了安柯後仰跳起伸出的手，墜入了球門。

    「漂亮啊！」

    「多麼輕巧的一腳！」

    讓安柯更沮喪的是，先前還一致支持他的男生們馬上變成了卡卡的忠實擁躉。然後卡卡很優雅的向觀眾們高舉雙手，彩聲更大了。

    安柯從地上跳了起來：「不算！不算！剛才那個球是我大意了！再來的話，我保證你一個球也進不去！」

    「你們不要笑！不相信啊！那就來試試！」

    「卡卡，僥倖贏了一次就想跑啊！再來！」

    安柯最終還是暴走了，那些在主教學樓上刻苦的學子們都可以聽見安柯在體育場中的咆哮聲。

    陳華鋒靠在看臺的欄杆上，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已經可以稱為「混亂」的曙光隊日常訓練。「這麼輕鬆嗎？下場比賽可是決賽啊！」

    李永樂注意到從星期一早上開始，何雯的臉色就不怎麼好，這個平時總是笑嘻嘻的可愛經理人這兩天卻一直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何雯，有什麼心事嗎？」趁著喝水的空隙，李永樂主動上前。

    「啊，沒，沒有……」

    「何雯！去拿幾條乾淨毛巾來！」孫來紅叫道，為何雯解了圍。她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去拿東西。一會兒，李永樂看見她抱著一堆襪子走了過來。

    孫來紅不解的拿著球襪：「這個……我想拿給他們擦擦汗的……」

    何雯明白過來，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馬上去換！」

    然後，李永樂看著何雯抱著襪子從他眼前跑過，一會兒，又抱著一堆毛巾跑了回來。

    送完毛巾，她又回來繼續洗她的衣服。

    「你確實沒有心事嗎？」

    何雯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你是在猶豫星期天的時候，是該給我們加油，還是給你哥哥安柯加油吧？」

    何雯手中的肥皂一滑，抬頭驚疑的看著李永樂：「咦？你怎麼知道安柯是我的哥哥？」

    「呵呵，這個是個秘密！」看見何雯皺起了眉頭，李永樂連忙改口：「其實，嗯，這個是因為作者自己都沒有想好，我是怎麼知道安柯是你哥哥的。」

    （作者：汗……）

    何雯甩甩頭：「不對，我是在擔心我們球隊，曙光很強的，我擔心我們能不能贏……」

    李永樂打斷了她的話：「曙光很強，但是我們比他們更強！最後的冠軍一定還是科大附中的！」


正文 第八十章 精準的長傳
    楊攀終於回來了。

    他的眼圈還有些紅，不過已經可以微笑著面對別人的問候和安慰了。這個學校因為首次打進決賽而歡樂，他不想因為自己而破壞了這個歡樂的氣氛。

    只有在他沉默的時候,看見他有些飄忽的眼神,張俊才知道奶奶去世對他的影響還在心裡。

    張俊想去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只不過因為奶奶不是他的奶奶，也沒人知道他和奶奶的關係，所以不會有人來安慰他。他只能瘋狂的訓練，用身體上的疲勞來緩解心中的痛苦。

    現在他每天早上都要晨袍，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導致爸爸剛剛坐上早餐桌，看見張俊一身是汗的推門而進時，以為自己記錯了日子，難不成又是一個比賽日？

    爸爸的感受是可以理解的。一直以來，張俊就不是一個肯為某件事而刻苦努力的人，包括足球。他幹一件事，總是以興趣為原動力。小時候，他喜歡花花綠綠的郵票，於是就開始到處找用過的信封集郵。後來他又喜歡上了畫畫，於是家裡的牆壁、桌面，一切可以作畫的地方便遭了殃。喜歡唱歌，左鄰右舍遭殃。喜歡玩彈弓，那些路燈就不知招誰惹誰了……

    不過他這些「興趣愛好」都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否則他現在就該叫「收藏家張俊」、「畫家張俊」、「歌唱家張俊」、「狙擊手張俊」……但現在，他是「球員張俊」。他喜歡足球，並且幸運的是這一次的興趣沒有像其他那些一樣夭折，於是他一直堅持了下來。當然還因為他身邊一直有個好夥伴楊攀。

    但興趣歸興趣，張俊再喜歡足球，也不曾為它而每天刻苦努力的訓練過。楊攀也喜歡足球，而且堅持每天鍛煉自己。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區別。但兩個人不會互相幹涉別人的喜歡方式，楊攀不會天天要求張俊慢跑五公里，仰臥起坐二百下，俯臥撐五十個……張俊也不會嘲笑楊攀每天早上六點起來，風雨無阻的晨跑是「吃飽了撐得」。

    沒想到，現在張俊竟然會主動去晨跑！每天的訓練完後，回到家還要做二百隔仰臥起坐，五十個俯臥撐……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爸爸歎了口氣。

    「李永樂，那個曲線球怎麼樣了？」孫來紅攔住要走的李永樂。

    「訓練中大概十腳有無腳成功吧，比賽中不好說。」李永樂想了想說。

    「嗯嗯，這才翌年，你的進步已經是非常快了。」孫來紅點頭道：「對了，告訴我你的想法，你認為怎樣才算一個優秀的後腰？」

    「優秀的後腰？」李永樂不明白教練這樣問的意思。

    「對，你認為怎樣才算一個優秀的後腰？」

    李永樂想了想：「這個……首先要有充沛的體能，因為後腰的活動範圍很廣。然後當然是防守要好了，後腰是阻止對方進入禁區的一道堅實屏障。還要有良好的位置感，閱讀比賽的能力，可以很好的執行教練的戰術意圖。還要有較高的團隊協作精神，後腰不是單打獨鬥的孤膽英雄，而應該是全隊的攻守樞紐。還有傳球，頭球……啊！教練，您是要我多練習頭球吧？」

    孫來紅搖了搖頭：「你的頭球確實不好，對許多高空球你甚至要用腳去停，這比較危險。不過我認為這並沒有什麼。」

    「那您的意思是？」

    孫來紅把腳下的足球踢給李永樂，然後指著遠處的球門：「在這裡把球踢進去。」

    兩人所站的位置具球門最起碼有六七十米，就是空門，也不敢保證一定可以踢進去。

    李永樂看看球門，然後把球調整了一下，掄右腳大力向球踢去，足球騰空而起，向球門飛去，最後落入空門。

    孫來紅點點頭：「嗯，不錯。你在方向性和力度上的把握都很好。」

    李永樂則一臉迷茫，不知道教練在講什麼。

    孫來紅繼續說著：「作為一個優秀的後腰，需要通過閱讀比賽來決定球隊是攻是守，攻用什麼方式攻，守則怎麼守。如果現在對方壓上，球到了你腳下，何家麟一個人在前面，你怎麼辦？」

    李永樂想也未想：「長傳！」

    「對！」孫來紅重重的揮揮手，「長傳反擊！但是如果傳不準則不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教練，我明白了。您是要我練長傳吧？」

    「沒錯，你在長傳方面很有天賦，就像鋼材，方向和力度都無可挑剔，但是要再在精確度上再提高提高，就堪稱完美了。場米，高米的球門要踢進去都不容易，更何況在比賽中可是一個身高才170cm的人啊！頭球確實是你的弱項，再加練習也不會有多少進步，不如揚長避短，在長傳方面多多練習，爭取把三十到五十米的長傳練的像巡航導彈一樣精準。那麼不光是球隊，對於你個人的發展都是很有益處的。」

    從休息室出來的趙德鋒聽見孫來紅又在對李永樂面授機宜。等李永樂走後，他才上去：「教練，您不會又想在決賽中看見他那精確的像『戰斧』的長傳吧？還有四天……」

    「呵呵！曲垂球，曲垂球……」孫來紅笑道。

    趙德鋒馬上無語了。去年，三天的時間讓李永樂在球場上使出了曲垂球射門。今年，誰能說四天的時間他就不能再給人們一個驚喜呢？

    學校的喇叭壞了，上午的課間操自然做不成了，這對學生們來說絕對是大喜事，二十分鐘的大課間意味著他們可以痛快的玩那麼一下了。不少人抱著球衝向足球場和籃球場。

    張楊又沒有交作業，被數學老師抓到辦公室訓話去了。李永樂和張琳韜顯然沒有「階級兄弟般的友誼」，張楊挨罵，兩人卻在校園裡散起步來。

    「張琳韜，你以為傳球有可能做到指哪兒打哪兒嗎？」

    「當然有了，像貝克漢姆的傳中差不多就是這個境界了！」

    「我是說長傳。」

    「長傳？」

    「三十到五十米的長傳。」

    「五十米？」張琳韜看了李永樂一眼，「你開大腳啊？」

    「我問你有這個可能嗎？」

    「這個……應該，我沒見過！這是很困難的，守門員開大腳是靜止的，都不能做到100%的準確率，實際上能有65%就很不錯了！長傳的話，目標是運動的，你本身也在運動，準確率就更低了，40%都可以算優秀了。呃，你問這個幹什麼？」

    李永樂一笑：「因為我要做到100%的長傳準確率！」

    張琳韜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少？」

    「100%。」

    「你沒燒著吧？100%！職業球員都未必做得到！話說回來，你怎麼練習？100%的準確率可不是說說就行的。」

    「好球！」隨著身邊籃球場邊傳來的喝彩聲，一個投手在三分線外非常漂亮的出手，籃球「刷」的一聲空心入籃。

    李永樂看著那個籃框，突然笑道：「我有辦法了！」

    下午的體育課，照常是自由活動。

    張琳韜和張楊一臉驚疑的看著李永樂把十個足球擺在足球場的中圈位置，然後在球後面站好，他的對面，與足球場跑道相隔的是兩個籃球場。

    目標籃球場上的人已經轉移到了另外的場地上，學校足球隊的頭號球星要練習，同學們自然多多支持。

    李永樂開始了他的特訓。

    他走到第一個球前，助跑兩步，將足球向對面籃球場上的籃框踢去。目標籃框距他大概有三十米的樣子。

    足球飛上天，又向籃球架落去，不過很可惜，沒有擊中籃板，也沒有打到籃框，更別說進框了，偏出。

    李永樂看了看籃框，在此出。這回蹭到了籃板的邊緣。

    第三腳又偏了。

    第四腳三不沾。

    ……

    一連十腳，除了第二腳稍稍擦中籃板的邊緣外，其餘九腳全部落空。

    「不行嗎？」張琳韜問他。

    李永樂搖搖頭：「有些不對勁，不過不知道是哪兒。」

    「好球！」籃球場上暴出一陣喝彩聲，幾個人望去，又是上午課間的那個三分球投手，他剛剛再次在三分線外出手，一記非常非常漂亮的高拋弧線，籃球應聲入網。

    「漂亮！」李永樂也不僅讚道。

    「校籃球隊的三分球神投手，當然厲害了！」張琳韜說。

    「你認識他？」張楊問。

    「籃球我也感興趣，他作為學校籃球隊的主力投手，我怎麼會不知……」

    張琳韜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李永樂一把拉住向籃球場托去：「去問問他，也許會有幫助！」張楊連忙跟了上去。

    「你們？」投手看著比他還高半個頭的李永樂。

    「呵呵，是這樣的，我們對你的三分球很感興趣，想知道你是怎麼練的？」張琳韜滿臉堆笑。

    「怎麼練的？每天反覆的投球啊！」

    「這個，沒有什麼竅門和方法嗎？」

    「竅門？」投手笑了，「投球練習是種反覆的動作，在不斷的重複練習中找到那個投球的節奏和感覺，用身體，手臂，手腕把它記錄下來，到時候自然而然就用出來啦！」

    「唔唔，但是，一開始練習的時候總要有個方法吧。」

    「方法啊，」投手把手中的球舉到自己的前方，「目光一定要盯著目標。比如現在我盯著籃框後沿的前面一點，那麼我出手便是空心。」說完，他跳起，出手投籃，又是一個高拋弧線，球應聲入網，果然是空心！

    李永樂輕歎了一聲。

    有人把球扔回投手手中。「我現在盯著籃板黑框的右上角，從我這個角度投，便是砸板進框。」

    「當然，還有手舉的位置，手腕的擺動，手指的撥動，膝蓋的力量，腰腹的協調性。總之，是個全身上下一致協調的結果啦！」

    「你聽懂了嗎？」回到足球場，張楊一臉迷茫的問李永樂。

    李永樂笑了笑：「試一試！」然後他盯著那邊的籃框，一腳開去，足球打在籃板上彈開了。「果然沒錯！」他興奮地捏緊了拳頭。

    「沒錯什麼？」張楊還是不懂。

    「我想我懂了。」張琳韜拍拍巴掌。「那個投手說的沒錯，在投球前要決定自己的目標。如果投空心，就要盯著籃框後沿的前面一點，這樣出手才會有目標，也就是空心。而要砸板，就要盯著要砸的部位。眼睛定好了目標，身體上下一致，投出去的球才會正中目標。如果在出手前猶豫不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球要投向哪裡，那麼是一定不會成功的。足球也是一樣，一定要知道你的目標是什麼。」

    李永樂點點頭：「對！沒有目標的的球只是盲目地開大腳而已。」說完，他又一腳過去，足球在籃板上砸了一下，彈進了籃框！

    「效果……不錯！」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給你做一輩子飯
    「嘿！我是三井壽！」

    「那我就是阿神！」

    「神宗一郎？他哪兒比的過我們家三井！」

    「胡扯！阿神是最厲害的！」

    「放屁！三井最厲害！你看他和陵南的那場比賽，那三分球投的，防都防不住！」

    「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過《灌籃高手》啊？那上面明明說海南的神宗一郎最厲害！」

    兩個《灌籃高手》的忠實Fans在籃球架下激烈地爭吵著，看架勢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了。就在兩人爭執不下時，一隻足球呼嘯而來，砸在籃板上跳開了。兩人驚訝的扭頭尋找著足球的來源，這時又一隻足球飛了過來，「刷」的一聲進了籃框！空心！然後更多的足球一個接一個的飛了過來，兩個人發現在這裡爭論似乎很危險，連忙怪叫著跑遠了。

    足球場上。

    「不錯！看樣子，你已經大致掌握了，已經有30%的把握了。」除了說話的孫來紅和踢球的李永樂外，其他人全部對著籃球場的方向張大著嘴，一副不可思議相。

    「這才三天，你的進步已經非常明顯了！繼續加油吧！」孫來紅拍拍李永樂的肩走了，隊員們則繼續圍在李永樂身邊表示著他們猶如滔滔江水，黃河氾濫般的敬仰之情。

    趙德峰沒有圍過去，而是被孫來紅叫了過去。

    「怎麼樣？現在還有懷疑嗎？」他笑著問趙德峰，「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把10號給他而不是給你了吧？」

    趙德峰看著眾人簇擁下的李永樂：「不得不承認，他也許真是個天才……」

    「好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

    眾人一哄而散。

    「嘖！跑得還真快！」張俊看著一眨眼就只剩個黑點的隊友們說，「訓練的時候還一個個喊累的。」

    楊攀拿來一個大筐，蘇菲要把收集到一起的足球放進去，她堅持用腳把球踢進去，結果半天了，才踢進去一個球。張俊看看天，「再完不了，今晚我們就在這兒過夜吧！」

    蘇菲瞪了他一眼，「別光站著，來幫忙！」

    張俊走到蘇非身邊，「看好了！」然後他把腳插到足球下面，一挑，足球乖乖地飛進了筐子。他一腳一個，不一會兒，足球就全部進筐，無一漏網。

    「不錯嘛！有一手啊！」蘇菲笑道。

    「哼哼！你以為這洛陽第一前鋒只是虛名嗎？」張俊雙手叉腰，昂首道。

    蘇菲做了個鬼臉：「誇你幾句，尾巴就翹到天上了！」

    「張俊，明天的比賽看嗎？」楊攀把足球放回器材室，回來問。

    「比賽？什麼比賽？」

    「三、四名決賽嘛！你只關心與你有關的比賽嗎？」楊攀沒好氣地說。

    「不！」張俊鄭重地搖搖頭，「我只關心自己參加的比賽！」

    楊攀決定不在這些無聊的話題上和他糾纏下去：「明天下午的比賽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說可是定鼎的范存傑的告別賽啊！風光了洛陽高中足球界三年的人，告別賽想必也很風光吧？」楊攀抬頭向西邊望去，卻只看見青黑色天幕下一抹淡淡的紅色。

    「哼！等到我們的時候，會比他還要風光！」

    楊攀扭頭看著張俊。

    「幹什麼？」

    「呵！什麼時候也有這麼遙遠而偉大的目標了？」楊攀又把臉扭向蘇菲，「蘇菲明天去嗎？」其實他知道自己問了也白問，張俊不去，蘇菲是肯定不會去的。

    蘇菲搖搖頭：「不去。」果然。

    「為什麼？」

    「呵呵！明天我要給張俊補課。」蘇菲笑道。

    「補……補課？」

    「是啊，叔叔阿姨讓我給張俊補課，已經高二了，離高考不遠了。」

    「是啊，是啊！高考很近了，我可是要考清華、北大的有志青年啊！」張俊再次叉腰，昂首道。

    楊攀一書包甩過去，「我看你是要上『家裡蹲』大學的有『痔』青年！走啦！」

    「李永樂，天都黑了，還不走嗎？」

    張琳韜背著書包在球場上找到了還在練習的李永樂。

    「教學樓的燈光正好照到籃球場，我還看得見。」李永樂又一腳上去，足球砸在籃框上彈了出來。

    「你的準確率已經很不錯了，30%啊！還練什麼！」

    「跑動中的精準長傳！」李永樂橫向帶球，然後突然起腳，足球砸在了籃板邊緣彈開了。

    張琳韜看見張楊在籃球架下給李永樂撿著球，於是把書包一放，找個地方坐下來靜靜地看著李永樂把球一腳腳向三十米開外的籃球架踢去。

    「咚！」

    「刷！」

    「咚！」

    「哐！」

    ……

    蘇菲的父母又來串門了，四個中年男女在一起話題不少，熱鬧非凡。張俊把門關了，仍然擋不住隔壁客廳傳來的陣陣喧鬧聲。

    他合上書本，拿起筆，決定到蘇菲家去做。

    「叔叔阿姨，蘇非在家吧？」

    「在在，正好，這裡太吵了，你去和她一起做作業吧！」蘇菲的媽媽笑著說，這個女人笑起來和蘇菲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像。第一次聽見阿姨的聲音，張俊還以為是蘇菲呢，結果直呼其名。從蘇菲身上可以看到阿姨年輕時候的影子，而從阿姨身上則似乎可以直到蘇菲以後的樣子，容顏雖老，風韻依舊。

    謝過阿姨，張俊在四個大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和笑聲中出了門，敲開了蘇菲家的門。

    蘇菲穿著一身睡衣來開門。

    「哦！哦！」張俊叫道。

    「幹嘛？」

    「蠻漂亮的嘛……睡衣！」

    蘇菲做勢要打，張俊連忙改口：「人也漂亮！」

    「哼！」蘇菲一轉身，頭髮在張俊面前掃過，一陣淡淡的髮香飄入張俊的鼻子，她不禁猛吸了口空氣。

    「有何貴幹？」

    「你這麼早就要睡覺了嗎？」張俊看看牆上的鐘，才九點多。

    「這樣穿舒服嘛，笨！」

    張俊吐吐舌頭：「家裡太吵了，來你這兒求點清靜。」

    「嘻嘻！是我把爸媽趕到你們家的。」蘇菲坐在床上，順手抱起一隻毛茸茸的玩具狗。

    「啊！陰險啊！」張俊坐到蘇菲的書桌前，順手拿過蘇菲的作業抄起來。

    「喂喂！你不是來學習的嗎？」

    「是啊，學習，我正在努力的學習！」張俊一邊抄作業，一邊回答道。

    「哼！」蘇菲把臉扭開，不再理他。

    一時間，屋裡只能聽見筆尖摩擦紙的聲音和時間流逝的聲音。

    「後天的決賽一定要贏啊！」

    「嗯。」張俊頭也沒抬的抄著作業。

    「千萬不能輸！」

    「唔唔。」張俊仍然沒有停筆。

    「如果輸了，我就和你絕交！」張俊把筆放下來，扭頭看著一臉認真的蘇菲：「你怎麼了，蘇菲？」

    蘇菲沒有回答，卻和張俊對視著。張俊也不開口，只是看著蘇菲。他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這麼互相看著，卻奇怪自己沒有感到不好意思。以前他只要和某一位異性目光相碰，總是連忙避開，生怕別人懷疑他動機不純。但這次，他就這樣看著眼前的蘇菲，一直看著。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相反倒有種甜蜜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根本不願意把目光挪開絲毫。

    蘇菲平視著張俊，燈光在她光潔的額頭和臉頰上撒下柔和的光，形成了一圈光暈。

    鐘錶的指針一秒一秒地挪移著，成為這寂靜房間中唯一的聲響。

    多麼美好的畫面！

    直到……

    「咕——」

    蘇菲挪開了目光，盯著牆上的鐘。張俊則不好意思地笑著：「這個……」

    蘇菲站起身：「餓了？我去給你做夜宵。」

    「哦，嗯？啊！」張俊伸手想拉住蘇菲，卻只抓住了蘇菲的影子。「慘了！這下子又要飽受摧殘了！」張俊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卻也不好去打擊蘇菲的「工作熱情」了。

    廚房中響起鍋碗瓢盆相撞的聲音，張俊苦笑一聲，嚥了口吐沫，一副烈士慷慨赴義的神情向廚房走去。

    突然，廚房中傳來蘇菲的低叫，張俊以為有「小強」出現，連忙衝進廚房，卻只見蘇菲握著左手食指，指尖上紅了一點，菜刀歪斜著扔在一旁。不用問，張俊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過去，抓起蘇菲的手，沒有絲毫猶豫。

    「我看看！」

    「沒事。」蘇菲笑道，就要掙脫張俊的手，「鍋裡水還在燒……」

    但張俊一把關了火，把蘇菲拖進房間，讓她坐到椅子上。「膠布在哪兒？」

    蘇菲被剛才張俊的動作嚇到了，她愣了一下才指指書桌：「左邊第三個抽屜……」

    張俊拉開一看，一盒已經拆封的創可貼靜靜的躺在抽屜裡。他取出一片，給蘇菲包上。「不會就不要去做，那東西很危險！勉強自己是會受傷……」張俊突然看見蘇菲左手的中指、食指、大拇指上都有刀傷。他想起剛才自己找創可貼的時候瞟見桌上放著一本花花綠綠的書，好像叫「家常菜譜」……

    肚子再次不爭氣地叫起來。這該死的肚子！張俊在心中咒罵著。

    蘇菲連忙站起身：「我去燒水，麵條我會的。」但她被張俊按住了，「我去。」

    蘇菲很驚訝的看著張俊打火，燒水，又把蔥剝好洗淨，排整齊放在菜板上。然後他左手四指併攏，微曲，壓住蔥，大拇指在一邊配合，右手運刀如飛。刀向前，左手便後退。菜刀總是貼著左手四指的關節切下，卻怎麼也不會切中手指。

    「你怎麼這麼熟練……」

    「以前我媽和我爸經常不在家，都是我自己弄來吃的。時間長了，自然就熟練了。」張俊一邊說著，蔥已經切好了，他用菜刀很熟練地將蔥花剷起來，分進兩個碗。

    碗裡已經放好了醬油，調和油，香油，味精。

    「現在估計也沒有什麼東西，我做兩碗素麵。」

    「我不餓……」

    「嘗嘗我的手藝！」張俊回頭一笑，「給我盛點涼水。」

    張俊把一個碗遞給素菲，蘇菲接滿水又遞回給他。這是的他突然有個感覺：好熟悉的場景！哦，想起來了！週末的時候，媽媽在廚房裡忙碌著，爸爸就給她打下手，被媽媽支使來支使去，還樂此不疲——爸爸可不是「妻管嚴」。看著兩個人幸福的笑臉，蘇菲就在一旁起哄，然後便會被爸爸以「添亂」的借口趕出了廚房。

    此情此景竟和那時的感覺好像，只是身邊沒有一個孩子讓蘇菲以「添亂」的借口趕出廚房……

    想到這裡，蘇菲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幸好張俊背對著她，才沒有看見。否則追問起來，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清了。說自己剛才在想兩個人現在就像一對夫妻？說就差有個孩子了？開玩笑嘛！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不過，好像想想也太早了吧？

    就在蘇菲盯著張俊忙碌的背影胡思亂想的時候，張俊雙手叉腰，長出一口氣：「大功告成！」

    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麵條，蘇菲竟不敢動筷了。

    「好久沒做了，也不知道怎麼樣，嘗嘗。」

    蘇菲挑起麵條，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好香！」然後吹口氣，放入嘴中。「嗯！好吃！」

    張俊笑了，然後自己也狼吞虎嚥起來。

    「你教我好嗎？」

    「什麼？」張俊嘴裡包著麵條，含糊不清的說。

    「你教我做菜好嗎？」蘇菲托著下巴看著張俊把麵條嚥下去。

    「這個沒有必要吧？現在不會做菜的女孩子很多，不也沒啥！」其實張俊是懶。

    「不！」蘇菲搖搖頭，「我有必須學會的理由！」

    張俊喝了口湯：「有什麼理由？大不了我給你做一輩子飯……」話一出口，他看到蘇菲臉上異樣的表情，知道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或者說了應該說但是為時尚早的話。

    蘇菲愣住了，張俊也愣住了。

    這時，大門開了，叔叔阿姨回來了。兩人進屋就看見自己的女兒和張俊隔著一條桌子對視，桌子上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好了，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結束還是開始
    張俊吃早餐的時候就可以感到爸爸那不對勁的眼神，似笑非笑，有些曖昧。就連一向嚴肅正經的媽媽嘴角都掛著神秘的微笑，這種微笑和昨天晚上叔叔阿姨回家看到他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張俊不禁打了個寒戰。

    結果，吃過早飯，張俊就被爸爸給踢到了蘇菲家。

    「補課去！馬上就要高考了！」難道爸爸也可以說出這麼義正詞嚴的話來，儘管這個「馬上」還有一年半。

    當張俊夾著書包來到蘇菲家的時候，阿姨馬上對叔叔說：「走，陪我去逛街！」

    「咦？你們要出去嗎？」張俊看著在門口穿鞋的叔叔阿姨問。

    「呵呵！是啊，婦命難違！」叔叔笑道，臉上卻寫滿了「幸福」。阿姨給了他一拳，但臉上同樣寫著「幸福」二字。

    「爸，媽，玩的開心點啊！」蘇菲笑著送父母出了門，然後關上門，轉身對張俊笑道：「好了，我們開始吧！」

    上午九點鐘，楊攀結束了他的五公里慢跑，一身汗水的到了大院門口吃早飯。

    「明天是決賽吧？」賣米線的大叔笑著給他端上一大碗雞湯米線，還有一塊剛煎好的蔥油大餅。老顧客了，楊攀天天晨跑完後都要到他這裡來吃早飯，根本不需要開口，他就知道楊攀要什麼。楊攀每天的晨跑風雨無阻，他的這個早餐攤也天天出攤，風雨無阻。

    「唔。」楊攀咬了口脆香的蔥油餅，香味頓時向四面八方散去，大叔的蔥油餅還是八年如一日，味道從來都不曾變過。

    「看你們天天這麼努力，冠軍一定跑不了吧？」這時候吃早飯的人也沒有幾個了，大叔也可以坐下來和楊攀聊天。

    「那是……我們？」楊攀抬頭看著笑瞇瞇的大叔。

    「呵呵！是啊！張俊這孩子現在也天天起來跑步了。不過他起的早，天還沒有亮就出來了，他回來的時候還和我打招呼。」大叔這個早餐攤已經在這個大院門口擺了八年了，張俊和楊攀上小學的時候起，就經常到他這裡來吃早餐，因為他的蔥油餅是這附近最好吃的。一來二去，大家都彼此熟悉了。

    楊攀若有所思的望著張俊家的方向。

    大叔還在說著：「我從來沒有見他這麼努力過，天天那麼早就起來跑步。他和你不一樣的，總有點懶洋洋的，不過現在也認真起來了。所以我說冠軍跑不了了嘛！」

    「不知道……」

    「啊？」

    「我竟然不知道他也天天跑步……」

    「他起的早，正好和你的時間錯開了，所以你們兩個人沒有碰面嘛。天還沒亮，街上還沒有幾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跑回來了，起的比我還早！從來沒見他這麼刻苦過，嘖嘖！」大叔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說道。

    「李永樂，我知道你體能好，可也不能這樣搞啊！」張楊躺在籃球場上，看著足球從他上面飛過，砸向籃框，有的進了，有的連邊都沒有沾到。他這個撿球的都累的不行了，可李永樂還在跑動，大腳……

    「明天可就是決賽了啊！你這樣折騰，明天還有勁嗎？從早上七點到現在，都三個小時了！」

    可張楊說他的，李永樂練他的。他的外套早都脫下來扔在了一邊，長褲也脫了下來。這個初冬的早上，他只穿一件長袖汗衫和運動短褲，還渾身都是汗。

    張楊無奈，只能躺在地上，看著藍天，還有象飛鳥一般掠過的足球，他的身邊全是踢過來的足球，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又要起來把這些足球再踢回去。

    曙光高中教師公寓4號樓一單元701。

    這是間極髒亂的房間，客廳、臥室、餐廳三位一體的公寓，讓那種勤勞的女人一看到就抑制不住要勞動的衝動。一張凌亂無比的床前，擺放著一張髒亂無比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日哪一頓的殘羹剩飯。桌子的右邊，是一排沙發，沙發的前方是一台電視，電視已經關上，這估計是這間屋子裡最值錢的東西了。房屋的主人衣衫不整的斜躺在沙發中。

    陽光照進了屋子，也照在主人的臉上，不過這並沒有打擾他的夢，不知道此時他做的是什麼夢，勝利？還是失敗？

    沙發前的地上，不少錄像帶散了一地，這些標籤顏色各不相同的錄像帶都有個共同的特徵，標籤上都很工整的寫著四個字：科大附中。

    安柯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然後像賊一樣，從門縫中向外擠。

    「安柯。」媽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安柯歎了口氣，回過身。

    「你要去哪兒？」

    「我？呵呵！去鍛煉，鍛煉！」安柯摸著後腦勺笑道。

    「鍛煉？」媽媽掃著安柯的一身行頭，閃閃發亮的皮夾克，牛仔褲，可以當鏡子使的皮鞋，還有明顯是打過摩絲的頭髮。安柯也知道自己這個謊撒的太沒有水平，他又歎了口氣，把門關上，脫下鞋，換上拖鞋。

    「把床單、被罩給洗了！」媽媽甩下這句話，轉身回屋了。

    安柯看著可以給學齡前兒童當浴缸的大盆子中堆滿的床單、被罩，發出一聲哀鳴。

    「鬼叫什麼？」媽媽又抱著一堆衣服進來，扔進了一邊的洗衣機。「這是咱家傳統，你洗難洗的，我洗好洗的，忘了？」

    「這算是哪門子傳統？」這話安柯只敢在心裡說，要是讓媽媽聽見了，只怕她又要把洗衣機裡的衣服都全部扔到他面前的盆子中了。

    安柯小時侯可是一個「熱愛勞動的祖國好花朵」，經常因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與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受到父母的表揚。有一次，他心血來潮，竟把家裡的床單給洗了，那時侯他才上小學一年級，搞的自己象被從水裡撈起來似的，也不知道是他洗床單，還是床單洗他，但那條在他眼裡就像大蟒蛇般的床單終還是讓他制服了。當父母看見掛起來的床單和站在床單旁邊和床單比著誰滴的水多的安柯時，幾乎不敢相信這床單是安柯洗的。結果自然是又被大大地表揚了一番，並且逢人就說「我們家的安柯會自己洗床單了！」不過，最讓安柯歡喜的，還是因為這個他足足吃了兩天的好吃的。

    從此安柯吃到了甜頭，竟然要求以後床單他包了！父母本著「鍛煉兒子，自己省事」的雙贏原則答應了。沒想到安柯就這樣踏上「賊船」了，這一包就是十年。後來安柯「懂事」了。想甩手不幹，可是爸媽馬上拿出父母的威嚴，只要安柯一有放棄的念頭，堅決予以鎮壓。通常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大棒便以落上頭」。不過安柯這十年的「忍苦負累」也不是沒有意義的。安柯現在雙手握力奇大，手掌大的單手抓住籃球扣籃都沒有問題。上初中的時候，就讓他握壞好幾個握力器。而這，也正好成了安柯當門將的成功條件之一。

    洗衣機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安柯蹲在大「浴缸」前，搓揉著床單。

    「安柯，雯雯這幾天好像不開心，你不會又欺負她了吧？」媽媽靠在一邊看著安柯洗床單。

    「開玩笑！我欺負她？我得敢啊！」安柯叫道。

    「那她怎麼總是不開心的樣子？」

    「我哪兒知……咦？媽，你發現她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安柯把頭扭過去，看著媽媽。

    媽媽想了想：「一個星期前。」

    安柯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洗他的床單。

    「這個笨蛋……」

    「你說什麼？」

    「啊！沒，沒什麼！哦，媽，明天你和爸去看比賽吧？」

    「當然去！兒子的決賽，我們為什麼不去！嗯，不過一方是兒子的球隊，一方是侄女所在的球隊，到底支持誰呢？有點傷腦筋……」媽媽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她沒有聽見，安柯輕輕地歎了口氣。

    當任煜地下樓的時候，爸爸正準備出門。

    「爸！」猶豫了一下，任煜地叫道。

    爸爸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個……嗯，再見！」

    爸爸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轉身出了門。做為「三利」集團的總裁，在洛陽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每天都是這樣匆匆地出門，忙工作，忙應酬。這似乎是任何一個成功商人的必經之路。

    看著白色的寶馬駛出院門，任煜地有些失落地坐到沙發上。電視裡放著熱鬧的節目，不過他根本沒有在意。

    當爸爸回身看著他的時候，他本來要說的話卻突然縮回了肚子，叫也叫不出來。他知道爸爸很忙，一個星期也見不到幾次面，說的話不超過二十句。父親的關心少，也許是他當初選擇叛逆的一個主要原因。曾經有段時間，他認為這個家只是個讓他睡覺的地方而已，根本沒有「家」的意思。爸爸成天忙於工作、應酬，表示對下一代關心的方式就是「大棒加金元」政策。媽媽忙這照顧年幼的弟弟，也無暇關照「看起來應該已經懂事了」的他。

    升上高中後，任煜地在改變，爸爸也知道，不過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兩個人一個星期說的話仍然不超過五十句。剛才他本來打算叫住爸爸，給他說說明天比賽的事情，不過當他看見爸爸轉過身來的時候，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難道是太久不交流了，竟然在面對自己爸爸的情況下，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爸，明天下午的決賽，去看吧！」

    躺倒在沙發上的任煜地開始後悔，為什麼剛才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明天的決賽，即使贏了，對他來說也會有遺憾吧……

    洛陽市郵電局對於繁華的現代的市中心來說，頗有點「特殊的存在」的意思。在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只有它是個五層高的老式黃色建築，倒顯的格外顯眼。

    卡卡正坐在08號電話間裡，他在打電話，國際長途。

    「爸爸，您知道，我當初一個人跑回中國，就是不想按照您設計好的路線走所以現在我不可能回巴西的。」電話間的隔音效果不錯，外面聽不到裡邊的聲音，裡邊也不受外面的打擾。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小了，我已經會自己思考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什麼，我也會按照我自己的意願走下去的，不管發生了什麼，我不後悔。」

    「我只是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可您每次都對我說這些。您自己有生意要忙，我又不要求您來中國看我。這裡很好，我有一大群朋友，在一起踢球，沒有什麼不好的。想家？呵呵，爸爸，您總說中國就是我的家，現在我就在家裡，還想什麼？不管怎樣，我要在這兒上完高中，再決定回不回巴西。我知道，我以後要擔這樣那樣的責任，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快快樂樂的生活，有球踢，有朋友。我們不說這些，好嗎？我愛您，爸爸、媽媽，還有小雷奇。他要是淘氣，就好好教訓他，呵呵，想想我以前是怎麼過來的。我每天都祈禱，請主保佑你們平安，我在這兒挺好的，爸爸，別擔心，我一定會回去的，回到您的身邊。但不是現在，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好了，爸爸，長途很貴的，我得走了。爸爸，我愛你們！」

    卡卡掛了電話，從電話間裡出來，旁邊的人因為他的青春和帥氣，不禁多看了他幾眼。卡卡顯然對次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微笑著向那些衝他行注目禮的人們報以微笑。

    出的大門，他瞇起了雙眼。洛陽的冬天也會有這麼燦爛的陽光，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墨鏡戴上，然後隱入了來來往往的人潮中。

    這天下午，三、四名決賽在西工體育場上演。正如楊攀所說的，這場比賽的焦點只有一個——定鼎的范存傑。三年來未為定鼎取回任何一項榮譽，卻在球迷和專家眼裡倍受喜愛的中場大師，范存傑的最後一場比賽。這場比賽吸引了不少人前來，他們全部是來為這個悲劇式的英雄送行的。范存傑是當之無愧的大師，技術出眾，對任何人，包括記者都很隨和，從不拒絕別人的各種要求，在場上嚴格遵守體育道德，深地隊友、對手，觀眾的尊重，也因為他始終沒有一項榮譽，更博得不少人的同情。他走後，「藝術大師」這四個字在洛陽再無人可以稱了。

    去年走了林零後，同興已無法再和定鼎、科大附中相提並論了。這場三、四名決賽是沒有懸念的。果然，下半場進行到一半，定鼎已經以3：0鎖定了勝局。范存傑助攻兩球，打進一球。他的每次觸球、跑動、過人、傳球、射門，都會引起看臺上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比賽最終以定鼎3：0完勝同興結束。當終場哨吹響的時候，全場球迷除了同興啦啦隊外，全部齊聲高喊范存傑的名字，他們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這位給他們帶來了三年享受和快樂的球員的敬意和不捨。

    這喊聲也把本來打算比賽一結束就躲進休息室的范存傑留在場上。他繞場一周，揮手向所有人告別，球迷、隊友、對手。上個星期沒有流淚的他，在脫下定鼎隊服，摘下隊長袖標時，終於抑制不住，眼淚滑了出來。在這時，他才意識到，到了說再見的時候，是該向過去的一切告別了，不管是曾經的風光，堅持的夢想，還是失敗的苦澀。從今以後，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這淚水被吹散在了風中……

    看著范存傑在場上和對手、隊友擁抱，又揮手向觀眾告別的時候，周建生在直播室裡歎了口氣：「一個時代結束了……」

    但是，明天，也許會是另外一個時代的開始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決賽
    1999年這個充滿了熱血與激情，青春與夢想，汗水與淚水的火熱冬天，很多年以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記得。這些少年們用自己的汗水去追逐夢想的故事，很多年以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津津樂道的講起。

    這個冬天，不同尋常……

    張俊和蘇菲從家裡走的時候，父母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西工體育場為自己的兒子加油。張俊的媽媽半決賽沒有去，今天專門把商店交給夥計，前去觀戰。

    曙光足球隊的隊員要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到學校集合，因為校長要親自為他們送行，雖然一會兒他還會去體育場看比賽，不過現在這個送行就像個儀式，雖然有些形式主義，卻不可缺少。

    校長一番「為了你們的夢想！為了學校的光榮！用你們的汗水來拚搏，讓心飛翔！」的慷慨稱詞，說的大家一個個熱血沸騰，嗷嗷叫著就像餓極了的狼一樣衝上了大巴。

    平時這個時候蘇菲一定是最興奮的一個人之一，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沉默著坐在張俊身邊。

    梁柯按慣例最後一個上車，然後大手一揮，校車便在「開車！」「殺向體育場！」「衝啊！」這類的嚎叫聲中啟動了，向目的地西工體育場駛去。

    一路上，與隊友的興奮不同，蘇菲仍然沒有說話，只是車一開，就抓住張俊的手，緊緊握住，一路沒有鬆手。

    大巴從南昌路拐上九都路，一路向動飛快地駛去，當車子拐進西工體育場的偏門時，在車上便可以聽見場內的喧鬧。這場決賽吸引的不僅是洛陽的球迷，其他地區的球隊也派人前來觀戰，收集資料。

    科大附中作為本屆大賽的頭號奪冠熱門，自然是倍受矚目，全國大賽上的很多對手都紛紛前來偵察敵情。

    張俊跳下車，依然是記者圍攻大巴的場面。科大附中早到幾分鐘，便早遭「圍殲」之「厄運」。

    「張俊同學！請問這場比賽你還會上演帽子戲法嗎？」一個記者隔著好幾個人就大聲喊道。

    「不可能。」張俊搖搖頭。

    「啊？為什麼？」這個記者顯然對張俊這麼沒有豪情的回答沒有準備。

    「因為對手是科大附中。」

    「請問張俊同學，你認為最佳射手和冠軍獎盃哪個重要？」又一個記者問了一個等同於廢話的問題。

    張俊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要是沒有問題就閃一邊去。「你認為呢？」

    「張俊同學！一直有傳言說，李永樂是為了和你比賽，當初才決定踢足球的。請問這是不是真的？」

    張俊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李永樂也把目光投過來。估計那邊有個記者也問了個「請問李永樂同學，一直有傳言說，你是為了和張俊比賽，當初才決定踢足球的。請問這是不是真的？」這樣的問題。

    李永樂看了張俊一眼，然後把頭又扭了回去，對記者點點頭。於是張俊也收回目光，說道：「沒錯。」

    提問的記者很興奮，想自己等了半天就等你這句話了。他趕緊又拋出去一個問題，生怕這個問題被別的記者搶先問了，自己就為別人做嫁裳了。「那麼今天的決賽，你能打敗他嗎？」

    「這個，要等到比賽結束的時候才知道。」張俊很不給面子的搖搖頭。

    記者也很失望，無奈只能再次問出一個臨時想起的問題：「那今天你會再次使出龍騰嗎？」他把「再次」咬的很重。

    「這個，要等到比賽的時候才知道。」

    「真恐怖！」安柯把包放到凳子上叫道，「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這就是決賽嗎？」

    其他人沒有吭聲，到了體育場，看見如此這般的熱烈場面，先前的慷慨激昂一掃而光，反倒有些緊張起來。就像安柯說的那樣：「這就是決賽嗎？」比半決賽多出一倍的記者，兩萬多人的看臺幾乎座無虛席，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透過重重阻隔，還是清晰的傳到他們的耳中。在開球前。竟然還有一隊二十人的高中美少女啦啦隊的熱舞。

    他們彷彿看見了甲A聯賽的開幕式，就差請郭富城出來唱首《動起來》了。

    隊員們換好衣服，聽著教練的安排。

    「曙光肯定還是433，只要他們人員齊整，就不會變陣。楊攀、任煜地、張俊這三個人還是前鋒，加上他們身後的卡卡，今年的曙光攻擊力空前強大。我們的後防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我們的陣型是451，這場比賽目的很明確，在穩守，遏制曙光進攻的基礎上，不斷的，堅決的打反擊。何家麟，張玉超的速度並不弱，我們要充分發揮快速反擊的威力。李永樂，這場比賽也是檢驗你長傳練到何種程度的時候。」

    李永樂點點頭。

    「關於防守，其實不用我多說，大家都應該明白。我們和他們交過一次手，那次是我們險勝。楊攀的速度和遠射很令人擔心，這一年來，他的進步是明顯的。不過，張楊和陸慶，我相信你們兩個人的能力。特別是陸慶，我們這支球隊裡只有你沒有參加去年的那場比賽，但是你在速度上並不輸給楊攀，在後腰這個位置上多多協助張楊，李永樂也會給你提醒的。因此不要有什麼顧慮和擔心，放心大膽，隨心所欲的發揮！」

    「還有，劉超，任煜地確實是個盤球高手，與定鼎的比賽他一個人就可以把定鼎的後防線攪的不得安生，但是體力是制約他的一個最重要的因素，你對他死纏爛打，把他的體力消耗光就不用擔心了。」

    「哦，對了，李永樂。我知道你和張俊之間的事情，但是這場比賽是關重大，我希望你以球隊大局為重。張俊你就不要管了，交給羅斌和鄧芮。你負責卡卡。」

    李永樂愣了愣。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點頭。

    「卡卡是個絕對不可小視的角色，我希望你拿出全部的本事，想對付張俊一樣去對付他，別讓他從容的組織進攻。」

    李永樂點點頭。張楊瞟了一眼李永樂，但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體育場四周的喇叭咳嗽了一聲，開始工作了。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和現場的球迷朋友們，大家下午好！今天的決賽對陣雙方是王者科大附中和新貴曙光高中。為大家解說本場比賽的還是我王強和周建生老師。」

    「大家好！」

    「根據我們剛拿到的雙方首發名單來看，兩隊教練都是拿出了最強陣容。科大附中的出場名單如下。門將1號張琳韜；左後衛6號張楊，右後衛15號劉超；兩名中後衛分別是2號鄧芮和21號羅斌；後腰也是兩位，17號陸慶，10號李永樂；左邊前衛7號張玉超，右邊前衛8號張玉林；隊長前腰18號趙德鋒；前鋒11號何家麟。科大附中的陣型是451。」

    「這裡面，羅斌是高三後又復讀一年的高四生，因此他還可以參加一屆比賽。而這個陣容與去年相比，只是少了已經畢業的前鋒李強，換成了17號後腰陸慶。」

    「下面是曙光的先發名單。曙光打433陣型，門將1號安柯；左後衛6號謝巍，右後衛3號沉波；中後衛4號李傑光，5號林小方；後腰8號王寧，17號李浩；前腰卡卡；前鋒7號隊長楊攀，20號任煜地，11號張俊。這套陣容也是曙光這一年的最佳陣容。周老師可以大膽預測一下這場比賽的情況嗎？」

    「唔，科大附中是傳統強隊，是王者。但讓他們獲得這個稱號的，卻是他們的防守。科大附中的防守是有傳統的，一直以來，他們就堅持『勝利是建立在穩固的防守基礎上的』這樣的觀點。而這一屆的科大附中更是把防守基礎做到了一個高度。張琳韜是個動作樸實無華，發揮穩定的門將。羅斌更是一個有著四年大賽經驗的優秀中衛，他和鄧芮三年的配合使得這條防線堪比混凝土工事。張楊是一個勇猛的邊後衛，劉超的一對一能力超強，甚至連范存傑都對他有所忌憚。再加上李永樂這個在全國範圍引起廣泛矚目的天才後腰。進攻球員又經常回防，科大附中的防守在全國來看都很難被攻破。」

    「那麼曙光呢？」

    「曙光是支很有特點的球隊。如果說科大附中是穩重的話，他們就是激情。他們崇尚進攻，個人技術出色。後場的人雖沒有前場攻擊四人組風光搶眼，但是卻也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說，他們就是一曙光的地基。地基修的穩固，上面才能建的高。地基是不需要華麗的，正是他們在防守時的全力以赴，盡職盡責，張俊等人才可以在前場放心大膽的進攻。因為曙光從未打進過全國大賽，所以我只能說他們是洛陽地區最銳利的矛。」

    「呵呵！那本場比賽就是最銳利的矛與最堅強的盾之間的矛盾之爭了。」

    「確實，很形象的說法。」

    「那周老師您認為這場比賽誰將勝出？」

    「這個，曙光存在變數，他們的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他們的進攻依靠的是球員自己之間的默契，打順了可以風光無限，一旦不順了，就有可能成為啞炮。當曙光的進攻啞火的時候，他們的後防線就要承受巨大的壓力，我說科大附中的防守好，並不代表他們的進攻就不行，事實上科大附中的進攻並不依靠前鋒的個人能力，而是全隊努力的結果。曙光的後防雖然很努力，但是實力有差距，想要防住科大附中的多點，多層次，多手段的進攻還是很有些困難的。科大附中相反，他們是一支很穩定的球隊，雖然也不乏明星，但是這些明星都是為戰術服務的，而不是戰術為他們服務，所以，一個人的發揮失常，對球隊整體的影響不大。這樣一支球隊是非常可怕的。當然，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決賽裡，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雙方都可能有失誤，誰的失誤少，誰比誰更能抓住對方的失誤，誰就將贏得比賽。這可以說是經驗問題。因此，我認為經驗更為豐富的科大附中將取得最後的勝利。雖然對曙光來說，他們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是他們還是太年輕了。」

    「好的，謝謝周老師的精彩分析。下面就讓我們一起等待雙方球員的出場吧。」

    「我想科大附中的教練肯定把我們的比賽錄像都看爛了，我也一樣。大家彼此都熟悉，這場比賽就是自身實力的比拚。」梁柯面對一眾球員說道，「對比去年，對方有個新面孔，17號陸慶，是個速度奇快的後腰，據說初中的時候是打邊鋒的。對方教練是從一開始就準備用他來遏制楊攀，楊攀你要多多注意。」

    楊攀點點頭：「我不會讓他們舒服的。」

    梁柯把頭扭向張俊：「張俊，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和李永樂的事，媒體也把你們兩個人的對抗看作這場比賽最大的焦點。不過你認為這場比賽，你們真的會對在一起嗎？」

    張俊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會。」

    梁柯點點頭：「對。如果我是對方教練，一定會讓李永樂去看卡卡，因為卡卡才是進攻的發起者，看住他就等於切斷了中場與前鋒之間的聯繫。因此，卡卡，今天你有惡仗要打了。」

    卡卡笑著豎起了大拇指：「我對自己有信心！」

    「對方很可能用羅斌來防你。羅斌有四年大賽的經驗，並且身體素質出色，爆發力不錯，速度也很快，確實是個防守你的最佳人選。要小心。」梁柯叮囑張俊。

    「安柯，後防線的指揮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我會讓他們整場比賽不得安生的，呵呵！」沒人知道他所說的「不得安生」是對自己的後衛們來說的，還是對對方的前鋒說。

    「任煜地。」

    任煜地聽見叫自己的名字，把頭抬了起來。

    「去年你被他壓的整場比賽鮮有作為，今年對方教練肯定還會讓他來防守你的，可謂是仇人見面啊！怎麼樣，給他點厲害瞧瞧？」

    任煜地知道梁柯說的「他」是指誰。科大附中的右邊後衛15號，號稱「一對一專家」，就連定鼎的范存傑都對他忌憚三分。去年的比賽自己成功突破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年還能不能不重蹈覆轍，老實說自己沒有信心，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梁柯看看表：「時間到了，大家上場！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冠軍！」

    「噢——」

    「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地區預選賽暨洛陽晨光杯高中足球聯賽的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全場兩萬三千名觀眾懷著興奮的心情等待著，等待著主裁判吹響開球哨的那一刻！」

    就好像是為了響應解說員的話一樣，看臺上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阿貴！阿貴！」

    王博找了一圈才找到聲源。

    「叫你好幾聲，你四處瞧什麼？」蘇裡說。

    「我靠！你們坐的不顯眼，穿的不顯眼，我看了半天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們！」

    「得了，誰不知道你眼小。」張銳打趣道。

    「你懂什麼？眼小聚光！還大學生呢，物理怎麼學的？」

    「我又不是學理的！」張銳嘀咕道。

    「哈！人挺齊的！李霄鵬，怎麼不把薇薇帶來？」

    王博擠到李霄鵬身邊。

    「去去！薇薇也是你叫的？」李霄鵬笑著給了王博一圈。

    「呵呵，劉輝、劉雷、尚進，大家都來了！不錯，不錯！」

    「老隊長一開口，啥事我都要來！」尚進笑道。

    「那是！你看，我不是從鄭州趕過來了嗎？」王博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

    蘇裡看著場內：「他們真的走到了這一步，我們怎麼能不來看看呢？當初可是約好了的。」

    於是大家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綠綠的球場，彷彿都在回憶他們自己的足球歲月。

    「你後悔了嗎？」王博突然問道。

    「後悔？後悔什麼？」蘇裡有些不明白。

    「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再復讀一年，也許今天你就站在場上，而不是坐在這裡當觀眾。」

    蘇裡笑了：「你呢？你後悔嗎？」

    王博搖搖頭：「我不知道。有的時候我後悔，為什麼去年我是高三，不是高二。但有時候，我又不後悔，我們遲早都要走的，今天的成績是他們自己拼出來的，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眼紅什麼？」

    蘇裡摟著王博的肩：「我與你一樣呀！」

    「他們出來了！」喇叭裡傳來興奮的聲音。

    雙方隊員在三名裁判的帶領下踏上綠茵場，看臺上頓時暴出巨大的歡呼聲。

    奏完國歌後，雙方隊長挑邊，然後按各自的陣型在場上站好。

    所有人都來了，父母、朋友、球迷、記者……這是一場決賽，萬眾矚目的決賽，所有人都來了。

    看臺上突然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風吹動旗幟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裁判吹響開球哨的那一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錯位的開局
    開球前張俊看到了李永樂，臉色不怎麼好，心想梁柯說的對，李永樂一定是被教練告知比賽的時候去盯防卡卡。李永樂不防守他了，他卻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站在開球點上，腳踩著足球，目光越過了科大附中的前鋒、中場和後衛，一直到對方的球門。既然雙方都認為球隊的勝負是最重要的，那麼自己就拋開一切私人的因素，全力爭勝吧。和李永樂的決鬥不應該成為這場比賽的焦點，他的正前方，科大附中的球門才是他的目標。

    楊攀就在他身邊，他們兩人從小學就一直是搭檔，只要身邊有對方，心中想的便是同一個念頭，「決不會輸！」

    和以往一到開球前，便有些緊張與興奮不同，蘇菲今天竟然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平和，儘管前天晚上連「輸了就絕交」的話都說出口了，不過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輸一樣。她在場邊靜靜地坐著，就像平時每天看他們訓練一樣，一次就是分鐘的訓練。

    任煜地站在中圈外，向看臺上掃了幾眼，在人山人海的看臺上掃這幾眼是無法找到他想要找到的東西的，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是不會來了！」

    安柯本來想賽前去給妹妹打個招呼，可他一看見何雯的苦瓜臉，就沒敢去。否則被不知情的科大附中隊員以為他欺負了他們「可愛的經理人」，他可就別想比賽了。有什麼話看來只好等到比賽結束後再說了，只是不知道比賽結束後，他會不會有心情說，何雯也會不會有心情聽呢？

    可容納兩萬三千人的體育場一時間幾乎鴉雀無聲，可以聽得見風吹過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下，主裁判那聲開球哨也就顯的格外清晰。

    多年以後的著名足球記者陳華鋒這樣回憶這場比賽的開球：「在我聽來，主裁判的哨聲是那樣的清晰和悠長，彷彿一直傳到了天上，並且在這冬日的藍天下迴盪。」

    「嘟——」

    張俊把球輕輕磕過中線,傳到楊攀腳下。

    剛才還安靜異常的體育場頓時象被引爆了的炸藥一般，「轟！」的一下爆發出來。吶喊聲，歡呼聲，喇叭聲，鑼鼓聲交織在一起，喧囂無比。甚至在距離這裡八百米的市政府都可以聽到從體育場傳來的喧鬧聲。

    那些從體育場外經過的人們似乎還可以聽見這樣一個聲音：

    「比賽開始了！」

    阿原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開始了！」

    「大哥，我不明白，您不是不看這的嗎？」旁邊一個小弟說道。

    「少廢話！看球！」

    「楊攀把球回傳給卡卡，卡卡沒有帶球向前，而是把球再回傳給王寧。科大附中的前鋒何家麟如猛虎下山般向曙光撲去！」

    王寧將球大腳向前開，找張俊，但卻被李永樂搶在張俊前用胸部把球卸了下來，然後轉移到右路張玉林腳下。

    解說員馬上充滿激情地喊道：「期待已久的李永樂與張俊的對抗第一回合，以李永樂的勝利告終！」

    作為回應，曙光的看臺上傳出一陣噓聲。

    張玉林拿球的地方處於一個對於曙光很尷尬的位置。謝巍現在無法逼上去，否則身後就會留下一個大空當。王寧和李浩被趙德鋒牽制，一時也無法趕過來。所以張玉林抬頭找找人，然後決定自己帶球。他的帶球不算好，是相比范存傑、任煜地這樣的盤球高手說的，對付謝巍倒也足夠了。

    張玉林晃過謝巍，只有那麼一剎那，便也足夠他傳球了。傳中！

    何家麟身高只有170cm，在禁區裡爭頭球並不是他所擅長的，於是張玉林這球傳的是個半高球，高度在腰部左右，而且是個弧旋球，守門員不能輕易出擊。張玉林不愧是「鐘錶匠」，這種傳球看似隨意，精準度卻非常高。

    何家麟在禁區裡靈活的跑位，就像泥鰍一樣。走了李強這個典型的強力中鋒後，進球的重任就落到他的肩膀上了。他是個技術細膩，能拿住球的前鋒。即可以一個人帶球突破，又可以在帶球受阻的時候控住球，等待同伴的插上。他確實很適合做「451」上的這個「1」。

    何家麟搶到了點，卻被林小方干擾了一下，抽射沒有抽中部位，偏出了球門。

    看臺上響起不少遺憾的歎氣聲。

    「今天科大附中似乎與往日不同啊！」

    「確實，去年的兩隊對決，科大附中一上來就擺出守勢，今年卻一上來就搶攻，令人有些費解。」

    安柯把球放在小禁區線上，這個前鋒與去年的李強不同。李強是個很有霸氣的前鋒，哪怕門前三米的機會，他都會大力射門的。但這個11號卻似乎更追求角度，講究技巧。

    強力型的前鋒安柯從來就不怕，硬碰硬便是了。當然楊攀除外，那小子不是人。技巧型的嘛，安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這場比賽要是對方11號狀態正好的話，對安柯來說，可能會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比賽。

    「安柯將球大腳開出找卡卡。李永樂迅速靠上來！咦？李永樂防卡卡，那麼張俊呢？」

    解說員話音剛落，卡卡搶在李永樂頭頂把球後蹭給了張俊。

    但羅斌大喉一聲，搶先把球又頂了出去。

    「羅斌？這，我有些不明白了！」

    李永樂比卡卡高5cm，卻在剛才的頭球爭奪中敗下陣來，他的頭球確實很差。

    陸慶接到羅斌頂下來的球，轉身傳給了回來接應的趙德鋒。

    趙德鋒一拿球，科大附中的啦啦隊馬上興奮起來。球在他腳下，所有的同伴都放心，而所有的敵人都會擔心。今年高三的趙德鋒更加成熟穩重，但他的刀可沒有生銹，依然寒光凜凜。

    「趙德鋒拿球，王寧立刻逼了上來，但他一扣，然後再一撥，過了！此前一直表現出色的一年級後腰王寧竟被趙德鋒如此這般輕鬆的抹了過去！不愧是全國大賽的最佳攻擊前衛！」

    趙德鋒剛把王寧給過了，李永樂、張玉超、張玉林就百米衝刺般的向曙光半場推進，由守轉攻的速度令人歎為觀止。

    趙德鋒傳給插上的張玉超，張玉超卻馬上大腳轉移到球場的右側，張玉林非常漂亮地把球停下來，帶球！

    何家麟也沒有閒著，他從禁區裡向外跑，林小方跟著被扯了出去。

    張玉林對這一情況當然不會放過了，傳中！

    何家麟跑到了外面，那麼現在禁區裡的是……

    「趙德鋒！後排插上，頭球攻門！」

    安柯吃了一驚，不過反射神經良好的他，還是側撲把球拍出了底線。

    「沒想到身高只有166cm的趙德鋒也可以在禁區裡爭到頭球，而且頂的這麼有力！」

    「唔，他是衝刺起跳的，在空中有一個滑行過程，趁曙光後衛大意的時候頂到球，所以力量很大。」

    「今天的趙德鋒格外積極，一般進去裡的頭球他是不會去搶的。」

    「呵呵！如果輸了，今天便要成為他的絕唱了，他自然要全力拚搏了。」

    角球開出後，林小方倚著羅斌把球頂出了禁區。張玉超在大禁區前接到球，然後直接抽射！李傑光用身體再把球擋了出來。

    卡卡接到彈出來的求，順勢一帶，向科大附中半場衝去。

    「卡卡轉身！漂亮！但是李永樂馬上追了上來，並且和卡卡纏在了一起！」

    卡卡拚命護著球不被斷掉，卻發現很吃力。他已沒有辦法再向前帶了，只能折返回來，向回傳給王寧。

    王寧迎球大腳向前開給張俊，但張俊剛轉身準備跑，球就又被羅斌頂了回去。李永樂被對卡卡，把球傳給了陸慶。

    「這，好像是李永樂盯防卡卡，羅斌負責張俊。」

    「孫來紅教練做出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用李永樂去盯張俊的話，也許可以遏制張俊一個人，但是卡卡沒有人防守，他的傳球卻能讓另外兩個前鋒活起來。現在卡卡被李永樂盯住，無法有效地組織進攻，前面三個前鋒便發揮不出實力。防住了卡卡一個人便等於防住了四個人，進而遏制整個球隊。不愧是金牌教練。」

    「從這段時間來看，比賽已經進行了五分鐘，曙光連一次有威脅的進攻都沒有，倒是以防守見長的科大附中頻頻出擊，打的曙光一時只有招架之功。兩隊好像互換了角色一樣。」

    王寧見卡卡被李永樂寸步不離的跟著，再傳過去也是枉然，於是，轉移目標將球輸送給了回撤接應的楊攀。

    楊攀接球後，看臺上便響起了不小的歡呼聲。這個速度超群，力大無比的曙光總是可以帶給球迷激情。人們總是期待他用速度甩開防守，然後大力遠射，即使不進球，把門將打進球門看著也過癮。

    楊攀接到球，轉身，把球一趟，加速！

    「楊攀加速帶球！以他的速度，衝起來是不會再有人能攔的住他的！」

    「陸慶！」張楊一邊叫著，一邊微微後退。

    陸慶也很快加速，從楊攀身邊貼了上去。

    「聰明！一旦貼上去，楊攀的速度就必須降下來了！」

    果然，楊攀的速度減了下來。陸慶在貼上去的同時，手也沒有閒著，不斷的拉扯著楊攀的衣服。

    張楊這個時候突然向前，伸腳斷掉了楊攀的球。

    「楊攀丟球了！他陷入了兩個人的包圍圈！」

    張楊把球交給前方的張玉超，自己不敢輕易壓上助攻。要合自己和陸慶兩個人之力才能壓制住楊攀。沒想到他不高的身體裡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量，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自己要是上去助攻，只留個陸慶，光憑速度是無論如何防不住他的。

    對楊攀不能大意，全場九十分鐘都必須繃緊自己的神經和肌肉。

    張玉超自己帶球，沿邊線疾走。李浩從側後方趕過來，不過以他的速度是追不上的。陳波衝了上來，準備提前卡位，卻沒想到張玉超將球向左一磕，緊接著左腳把過來的球再向前一趟，自己加速跳過，過了！

    「張玉超在非常狹小的空間內晃過了陳波！他的面前是廣大的空間！」

    科大附中啦啦隊的吶喊分貝立刻提高了不少。

    「回防！回防！李傑光，補位！」安柯一邊向近角移動，一邊高聲指揮後防線回防。「陳波，退回禁區！」

    看臺上的劉輝皺起了眉頭：「憑張玉超的速度和技術，危險了……」他以前便是打左邊後衛的，也曾在去年的那場比賽中多次與張玉超交鋒，他知道張玉超突破起來就像一把銳利的匕首，可以輕鬆地割斷敵人的喉嚨。

    「張玉超把球向禁區裡一趟！加速甩開了補防的李傑光！機會！科大附中開賽來最好的一個得分機會！」

    安柯咬緊牙關，密切注視著張玉超的每一個動作。在他那個位置，射門和傳球都可以。安柯想到張玉超的習慣，一旦突入禁區，便很少會傳球，而是選擇大力抽射。安柯決定賭一把，他開始微微調整自己的重心。

    「張玉超在大禁區內突然起腳射門！漂亮！安柯正確的選擇，騰空而起把球撲了出去！角球！」

    「張玉超這球射的突然，而且選擇打近上角，力量也大。這種球可以說是非常完美的了。但安柯撲的更加漂亮，在張玉超射門的一剎那，邊開始騰空，好像知道張玉超要往那個方向射一樣，球到手到，把球拍了出去。精彩的攻防，不愧是決賽！」

    角球開出，被李傑光頂出了邊線。

    這兩分鐘內，擅長防守的科大附中卻一直把擅長進攻的曙光壓在自己的半場疲於招架。科大附中三腳射門，兩次射正，還有一個角球。曙光無射門，無角球，無威脅傳球。

    「從開場七分鐘的統計數據來看，雙方好像錯了位一樣，善守的狂攻不止，善攻的反倒收縮防守了，有趣的現象！」

    「唔，不知道雙方的教練賽前是如何安排的。這樣子確實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錯位嗎？」梁柯自言自語。這個開局他是有心理準備的。從今年的前幾場預選賽來看，科大附中的防守已經到達了一個高度，這個高度，不光是其他球隊難以企及，就連他們自己也無法突破了。要想讓球隊再提高一個水平，則只能從進攻上下手了。所以這幾場比賽，科大附中非常注重進攻，有幾場比賽甚至是大比分獲勝。看來自己不僅要想著如何刺透對方的盾，更要提防著那隨時可能會刺過來的匕首。

    孫來紅的想法確實是希望一上來積極搶攻得分，好占的先機。但沒有想到，一上來會這麼順利，曙光竟毫無還手之力！他搖搖頭，扭頭看著面無表情坐著的對手，心想面對這樣的局面，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擔心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戰斧長傳
    陳華鋒扭頭看看大屏幕的時間顯示，比賽進入第十五分鐘，曙光仍然沒有復甦的跡象，還是一副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感覺。

    李永樂對卡卡的防守非常成功，到目前為止，卡卡仍然沒有辦法對前鋒提供有由的支援，只能回傳，回傳，再回傳。可憐接球的王寧是個工兵型的球員，讓他破壞他沒有問題，但是讓他組織進攻實在是強人所難。況且，球就算傳出去了，又能怎樣？楊攀被張楊和陸慶鉗制住了，張俊也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甩開羅斌，任煜地面對劉超的時候總是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王寧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再回傳給林小方。林小方面臨的是同樣的問題，無奈也只能傳給陳波。於是曙光在後防線上搗起了腳，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現場的球迷有不少已經開始噓曙光了。

    陳華鋒身邊有個球迷模樣的人向地上吐了口痰：「媽的！中國國家隊就會這招！現在屁大的小孩也學會了嗎？」

    陳華鋒無語，對方說的對。現在只能看看教練梁柯有什麼指示了。話說回來，前面的幾場比賽，不少人都認為曙光的教練只是個掛名的擺設而已，做主的是隊員，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樣的傳言。

    陳華鋒一直盯著曙光的教練席，期待著。

    果然，梁柯站起身來，走到場邊。楊攀注意到教練的舉動，把目光投了過去。

    梁柯衝他勾勾手，楊攀馬上會意地點點頭。梁柯也就轉身回到了教練席。

    一切都是無聲的，用手勢和眼神交流。

    陳華鋒不明白這是幹什麼，處於他那個位置，他只能看到梁柯的背影，卻看不見梁柯在胸前的手做了什麼動作。不過，梁柯終於坐不住了，這是個好的信號。

    陳華鋒的疑惑只是暫時的，很快他便看清了梁柯要幹什麼。

    楊攀回身，大聲叫著任煜地的名字，然後向後揮揮手，任煜地馬上向後撤。楊攀也跟著向後撤，兩個人撤到了比卡卡稍稍靠後的一條線的位置上。

    這是……

    「曙光變陣！在經歷了前十五分鐘的不如意後，曙光教練梁柯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來示意隊員變陣！楊攀和任煜地回撤到前衛的位置上，前面只留下一個張俊做前鋒。曙光將陣型從433變成了451！周老師，您怎麼看曙光這個變陣呢？」

    「嗯，這個變陣可以說非常及時，非常聰明和漂亮。為什麼這樣說呢，表面上看前鋒線上只留下一個張俊，有些孤立無援，實際上在增加了兩個攻擊前衛後，張俊身後的支援更為有力了。孫來紅教練讓李永樂防守卡卡，就是想切斷曙光中場和前鋒唯一的一個聯繫，從前十五分鐘來看，他做的很成功。但現在梁柯也看出來了，所以一下子把攻擊源頭從一個增加到三個，科大附中想要堵住就有些困難了。這三個人的技術特點各不相同，一種戰術制約了一個人，卻未必制約到另外兩個人。曙光以前一直打三個中場，使的他們的中場實力和厚度都不夠，不過他們前場四個人的實力太強了，所以中場的不足也得到了一定的彌補。但是科大附中是何其強大的球隊，不加強中場的話，曙光遲早要栽跟頭的，所以現在增加了兩個前衛後，中場一下子變成了五個人，足以和科大附中的中場一較長短了。」

    這個變陣很快便顯現出它的威力來。

    王寧再次把球交給了卡卡，李永樂逼了上來。

    「卡卡很無奈的只得再次回傳！」

    看臺上又是一陣噓聲。

    王寧接到球，卻沒有再次回傳，而是直接把球轉移到了右邊楊攀的腳下！

    噓聲沒有了，因為球迷們又看見了那個速度像風一樣快的7號。由於楊攀的後撤，他和陸慶、張楊的距離被拉開了，而這段距離恰好夠他衝起來了！

    張楊幾乎是轉瞬間被甩掉的，儘管他做好了準備，他下腳鏟球的過程還是慢於楊攀的衝刺速度。

    陸慶在拚命的回追，他的速度果然很快，和楊攀的距離正在不斷縮小中。

    「楊攀和陸慶幾乎在比拚速度！陸慶快趕上了，但楊攀仍然沒有傳球的意思！他正在向底線高速衝去！」

    在兩個人高速的運動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幻成了一條條繽紛的細線，看臺、觀眾、綠茵場、隊員，甚至還有球迷加油助威的吶喊聲。

    一直被羅斌緊密注意的張俊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後，突然繞開羅斌，向禁區裡衝去。儘管楊攀在陸慶的速度干擾下，不大可能傳出什麼高質量的球，但羅斌仍然不敢大意，緊跟著跑了進去。

    「楊攀仍然沒有減速的意思！難道他想就這樣強行突破？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太小看科大附中的防……啊！不對！後腳跟！楊攀在高速跑動中，用後腳跟把球磕給了身後插上來的陳波！」

    陳波趁張玉超還沒有來得及逼過來的時候，把球向左轉移，卡卡接到了球。

    李永樂慌忙靠上去，謹防他轉身。但此時，王寧卻高速向他們跑來，看架勢，是要卡卡把球傳給他。

    「王寧上前接應！」

    就在王寧跑過卡卡身邊的時候，李永樂感覺到卡卡的身體中心起了變化，好像要傳球。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該去防王寧呢，還是卡卡。就在這個時候，卡卡卻猛地向相反的方向一個轉身，抹過了李永樂！

    「卡卡假裝要傳球，但卻轉身過了李永樂！李永樂給他騙了！」

    傳過球的楊攀沒有繼續向禁區裡跑，而是折返回來，迎向卡卡。他這一舉動似乎在向人們傳遞著這樣一個可怕的信息：他要遠射了！

    果然，張楊、陸慶，甚至回撤的張玉超都向楊攀圍了過來。連鄧芮都開始有意識地向楊攀的射門路線上靠——儘管他的大力射門很可怕，但做為後衛不就是應該阻止對方的每一次進攻，為身後的門將減輕壓力和負擔嗎？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到楊攀身上時。張俊卻悄悄地又折返回來，繞到了羅斌的身前。羅斌都被楊攀這一舉動吸引了注意力，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標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卡卡沒有按照大家心中的劇本演下去，而是突然一腳直傳！

    「張俊！」解說員一聲驚呼。

    足球貼著草皮滾過來，正好在背對球門張俊的右側，他趁羅斌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猛地轉身直接射門！

    「轉身打門！」

    張琳韜就像壓緊的彈簧一般撲了過去，但無奈有些距離，加之張俊射的突然，他不可能撲到這個球的。足球打著旋從門柱外側滾過，好險！

    「可惜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進攻！曙光的攻擊力終於顯現出來了！」

    「確實，曙光的變陣收到了效果。」

    「好險！下次可不能再給他這樣的機會了。羅斌，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張琳韜把足球放到小禁區線上，對開球門球的羅斌說——做為一個門將，張琳韜開門球的能力不敢恭維，這是他唯一的缺點。

    羅斌點點頭：「一時大意了，他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呵呵！這麼有信心？」

    「你以為只有李永樂有盯人的才能嗎？」羅斌助跑三步，將球大腳開向球場右側，那裡180cm的張玉林是前場唯一的頭球優勢。開完球後，他扭頭對張琳韜說：「我也一樣。」那表情很認真，決不是在開玩笑。

    「比賽已經進行了二十分鐘了，雙方比分還是0：0平！前十五分鐘曙光一度陷入困境，在教練梁柯及時調整後。曙光正在逐漸奪回失去的主動權！各位觀眾朋友們，下午好！您現在收看的是第十五屆全國高中足球錦標賽洛陽賽區預選賽的決賽！對陣雙方是科大附中與曙光高中！」

    孫來紅早看出了梁柯變陣的目的。但他一直坐著沒有動。他認為目前場上的局勢，隊員們完全可以自己應付得了。經歷了兩屆全國大賽全賽程的球隊，沒有必要因為對手的一次變陣就亂了陣腳。況且，在比賽中因為對手變陣，我們也就跟著調整，反倒是被對手牽著鼻子走了，最後失去主動權的是自己。過多的調整也會把自己調整的不知所措，無所適從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張俊自從那次射門後，羅斌加強了對他的「照顧」，他也很難再覓得什麼機會了。曙光的進攻也偶有威脅，主要是三個攻擊前衛確實不同凡響，但那些偶有威脅的進攻，又全部被狀態正好的張琳韜一一化解。

    唯一讓孫來紅有些擔心的是，楊攀好像一直醉心於助攻，不肯把他那重炮般的遠射搬出來。真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這東西如果擱到最後本方體力下降的時候用，張琳韜的處境將非常危險。而且，多人夾防，他卻總是傳球，等於把自己的防守兵力都吸引到他一個人身上了，其他人的防守壓力減輕了，真是的，有些本末倒置啊！

    楊攀將球大腳轉移到球場的左邊。任煜地把球停了下來。任煜地所處的位置從陣型上來看，是在科大附中的劉超與張玉林之間，雖沒有和任何一個人對上，但是卻也隨時都有可能遭到兩個人的前後夾擊。

    任煜地開始帶球，球迷也興奮起來。上場比賽，他和范存傑兩個人都表演了千里走單騎的好戲，今天他們同樣期待著。

    劉超向身後擺擺手，儘管他身後沒有人——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意思是「你們放心，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他向任煜地靠過去。

    所有人都期待著任煜地這個盤球高手和「一對一專家」劉超之間的精彩對決。但，任煜地一見劉超上來，就把球傳了出去。這一舉動，連劉超都感到吃驚。他所瞭解的任煜地，是不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都堅決個人帶球突破的「頑固分子」，即使面對他的時候。今天是怎麼了，竟然也會快速出球了？

    任煜地有些倉促的傳球被李永樂搶到，他識破了曙光的企圖。此時的曙光剛剛壓上，後衛線與門將之間還有一大段空白。李永樂抬頭看見何家麟正處在最前線，與對方中衛平行，便再無半點遲疑，掄腳長傳！

    孫來紅見李永樂長傳，竟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目光緊盯著飛行的足球。

    「科大附中長傳反擊！」

    何家麟心領神會地開始向前跑，他在李永樂傳球後才啟動，不算越位。李傑光和林小方慌忙轉身去追。

    足球有一條弧線，在高點下墜，球到，人到！何家麟伸腳把李永樂的長傳球漂亮地卸下，然後面對安柯，單刀！

    「精準的長傳球！何家麟單刀，科大附中最好的機會！」

    安柯出擊！

    何家麟帶球中看見安柯跑了出來，便猛的剎車，腳尖一挑，足球向空門飛去。

    「何家麟叼射！看來科大附中要先拔頭籌了！」

    安柯有些絕望地扭頭看著足球飛向空門，相信曙光的其他隊員和啦啦隊此時和他同樣的心情——要失分了！

    何家麟已經準備為進球狂奔慶祝了。但是……

    「噹！」足球砸在橫樑上沿，彈出了底線！

    「非常非常可惜！曙光逃過一劫！」

    「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我認為李永樂的精準長傳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高中足球界裡，能傳出像剛才那樣準確的長傳的沒有幾個。不光是開大腳那麼簡單，這球還加了一個弧旋，使踢出去的球更有方向性和目的性。」

    「如此說來，真不愧是上屆全國大賽的最佳球員李永樂啊！」

    當楊攀看見李永樂長傳找前方的何家麟時，甚至放棄了回防，因為他知道，這種球即使是自己百米速度十秒五二，也是追不上的。

    又快，又准的長傳，簡直就像……

    「戰斧導彈！這樣的長傳，讓我想起了以精準打擊出名的戰斧導彈！叫戰斧長傳，倒是很恰當啊！」

    不錯，一個很恰當的名字。

    何家麟很懊惱，但李永樂安慰他：「有的是機會，別急！」

    「說的是，你那個長傳……好的沒話說了！」何家麟向李永樂豎起了大拇指。

    趙德鋒在一旁看著兩個人。

    ……

    「李強走了，他留下來的10號我打算給李永樂，大家沒意見吧？」孫來紅在訓練結束的時候問大家。

    李永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教練，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隊友們整齊的高喊所代替了：「沒意見！」

    趙德鋒沒有開口，因為他的內心有些隱隱的失落，他以為這件10號球衣會穿在自己身上。作為球隊的隊長，進攻的組織者，全隊的靈魂，有誰還會比自己更合適呢？

    ……

    今天，趙德鋒在心裡認輸了，10號這件球衣，眼前的這個高個子男孩確實比自己適合，適合得多。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導火線般的進球
    楊攀回撤拿球，然後長傳張俊。但無奈張俊在身體對抗上贏不了身高馬大的羅斌，球被羅斌頂走了。

    「張俊受到了羅斌的嚴密盯防。說起來，羅斌也是個優秀的盯人中衛呢。」

    「對，高二那年，他便在後防線上擔當了重任，不管是防空能力，還是盯人能力，鏟截能力都很出色。那一年的科大附中，兩名中衛，一名是拖後中衛，而盯人中衛就是他了。因此，現在孫來紅用他來盯張俊，倒也在情理之中。從目前看來，除了那個轉身打門外，張俊很難再獲得什麼好機會了。作為『451』中的『1』，一旦被對手凍結，進攻便很可能險入僵局。教練的任務羅斌完成的很好。」

    「不過，這樣看來，大家所期待的『張李對決』便也不復存在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是決賽，關係到誰能獲得明年二月份在上海的全國大賽的參賽權。任何一個教練都不敢為了滿足觀眾的願望而做出有違戰術安排的事情來的。即使是金牌教練孫來紅也不例外。」

    「有些遺憾啊！」

    「確實。觀眾總是希望看到激情四射的比賽，漂亮的進球。但教練首先要考慮球隊的利益，贏不了球，踢的再漂亮也是白搭。其實科大附中當初選擇以防守為主的戰術時，是有些扼殺比賽的觀賞性，但他們在全國卻持續稱霸，並成為現在高中足球當之無愧的霸主，去年的法國世界盃相信大家都看了，德國隊的主教練福格茨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我們踢的不好看，但是踢的好看的卻比我們先回家了。」

    「說的有道理，觀賞性和功利性似乎永遠也不可能統一啊！」

    兩位評論員高談闊論之時，似乎忘了，九八年的德國卻正是栽在了打法以進攻為主，比賽富有激情，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的克羅地亞腳下。而今天的曙光，從經歷上來說，與克羅地亞是何其的相似啊！

    到最後，誰會成為勝利者，現在一切的說法都還為時尚早。

    見識了李永樂的長傳準確率後，曙光的後衛也不敢壓上了。而張俊這把尖刀被羅斌套上了刀鞘，露不了鋒芒，比賽進入僵持階段。

    「比賽稍顯沉悶，也許是因為決賽的關係。雙方這段時間踢的小心翼翼的。」

    卡卡拿球，李永樂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傳球，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突破對方的防守，他只能倉促一腳遠射，試試運氣。結果可想而知，在李永樂的干擾下，足球打了飛機。

    比賽在雙方毫無威脅的射門和傳接球的失誤中又過去了十分鐘。離上半場結束還有十分鐘了，比分仍然是0：0平。

    「真無聊！還不如定鼎和曙光的那場半決賽看著過癮呢！」旁邊一個球迷不滿的說。

    「決賽嘛，雙方都要保證自己不失球，否則還談什麼冠軍啊？」

    「話是這樣說，我們來看球不就是想看場精彩漂亮的比賽嗎？」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陳華鋒聽著身邊兩個人的對話，心道確實如此。球迷與教練的要求有的時候是會無可避免地相衝突。如果此時教練為了球迷的要求而改變打法，那真的是愚蠢至極呢！九七年的十強賽上，球迷高喊「換李鐵！」結果教練還真的就把李鐵換下去了，後果嘛，可想而知了。

    不過，陳華鋒還是覺得有些遺憾，決賽真的就這樣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過去了嗎？連如此富有朝氣的曙光此刻竟也無法免俗嗎？

    他苦笑著搖搖頭。

    上半場眼看就要結束了，時間正在步入傷停補時。這段時間的沉悶讓看臺上的球迷激情頓減，喊聲都小了很多。

    王寧把球交到李浩腳下，趙德鋒沒有上來逼搶，反而後退了些。科大附中整體都開始向後收縮。

    「科大附中現在整體收縮防守，也許是中場快到了原因，他們想把這個平局保持到中場休息！不過曙光會讓他們如願以償嗎？」

    李浩見狀，忙把球傳給了楊攀。楊攀回撤拿球，但陸慶卻沒有上去逼他。不光是陸慶，整科大附中的防守似乎都不像剛開始那麼緊湊而有效了。

    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楊攀認為這個是個好機會。當自己中場被解放出來，曙光那令人生畏的攻擊力就可以得到展現了。

    但有個人不這樣看。當陳華鋒在看臺上看見一直坐著的孫來紅站起身來時，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悄然爬起。

    孫來紅的起身也被梁柯看到了。看著場上有些防守鬆懈的科大附中，和正在磨刀霍霍的曙光隊員們，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慌忙站起身，衝到場邊想大聲叫喊楊攀的名字。

    但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楊攀帶球，曙光趁科大附中防守鬆懈的時候發動了進攻！」

    陸慶仍然用速度跟著，但卻沒有手部動作，身體也沒有貼上去。壓力減輕了的楊攀更是一路狂飆，向底線衝去。科大附中的陣型除了收縮，收縮，再收縮外，並沒有人去阻止他的突破。

    而此時，似乎是受到了楊攀狂飆的鼓舞，曙光的兩名邊後衛不知何時竟也壓過了中線。陳波沖的更是靠前，想著象上一次那樣接應的楊攀的腳後跟傳球。

    不過楊攀並沒有打算再把球踢回去，因為他已經下到底線了。

    傳中！陸慶終究還是慢了一拍，沒有攔住楊攀的傳中。

    楊攀的傳中並不是傳給門前的張俊，而是拐了一道弧線，傳到了禁區弧頂地帶。

    「卡卡出現在那裡！準備接應這個傳球！」

    但是，楊攀的傳球卻被身高馬大的鄧芮給頂了出去！卡卡沒有接到球，等他回頭看會是誰拿到這個球時，發現李永樂正把球調整好，然後掄腳……

    「來了！李永樂的戰斧長傳！」

    「糟……糟糕！」楊攀心中大驚，卻知道自己此時回追也鐵定來不及了。自己一時大意，竟忘了本方太過壓上，科大附中這條毒蛇豈能放過這次機會？現在只有祈禱安柯發揮神勇，或者橫樑門柱再次顯靈幫曙光渡過此劫。

    何家麟從一開始就一個人游弋在前場，等得就是這個機會。他從兩個中衛之間的空當中穿出，向前衝去，足球從他頭上向前墜下。

    安柯大吼一聲，出擊了。此時的他也顧不得叫什麼後衛回防了。及早出擊，趁足球還未被何家麟控制的時候將球破壞還有不失球的希望。

    足球在大禁區落下，從落點看，似乎離何家麟更近些。安柯不顧一切地跳起，準備在空中把足球打出去。但何家麟的出腳速度比他快，他在奔跑中，用非常規的動作將兩個人中間的球搶先一挑！

    足球越過安柯伸出來封蓋的手，以拋物線向身後的空門墜去。

    所有人，包括雙方隊員都目送著足球落入空門。這一次，橫樑沒有發慈悲顯靈，曙光的球門被攻破了！

    「上半場第四十一分鐘，科大附中利用一個經典的長傳反擊，有何家麟挑射攻破了安柯的十指關！1：0！科大附中領先！李永樂準確的長傳製造了這個精彩的進球！」

    當足球越過安柯的手尖時，科大附中的啦啦隊就開始提前慶祝了。反倒是進球的何家麟，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等到足球入網，裁判鳴哨，才高舉雙手向中圈跑去，那裡，李永樂張開了雙臂等這和他擁抱呢。

    比賽進行到第四十一分鐘，科大附中終於率先破門了，以1：0領先於曙光。這個進球將剛才場面上的沉悶一掃而光，而且撥動了這架保持了四十一分鐘平衡的天平，平衡被打破了……

    曙光剛開球，裁判就鳴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

    看著陸陸續續走回休息室的球員們，陳華鋒自言自語道：「毒蛇終於吐信了嗎？不知道被咬了一口的曙光會怎樣辦。令人期待的下半場……」

    「各位觀眾，上半場的比賽結束了。比賽剛開始的十五分鐘，科大附中佔有明顯的優勢，後五分鐘，曙光通過變陣，又逐漸奪回了主動權。但接著的二十分鐘，雙方也許是因為決賽的心理包袱問題，踢的比較謹慎，場面上也稍顯沉悶，精彩的鏡頭比較少。就在我們都以為上半場就要在沉悶中收場時，沒想到場上風雲突變，科大附中利用曙光出現的失誤，用一個非常漂亮的長傳反擊攻破了曙光的城池，先得一分，領先結束了上半場！」

    「可能是因為決賽所包含的意義太多太大，雙方球員發揮的都不是太理想，特別是後二十分鐘。兩隊失誤較多，並沒有出現賽前很期待的激烈精彩場面。不過，幸好最後時刻何家麟抓住機會打入了一個進球。落後的曙光如果還想獲得全國大賽的參賽權的話，在下半場就必須要權全力進攻了。因此下半場絕對會比上半場更激烈，更精彩。相信也不會辜負廣大球迷和觀眾的期望的！」

    「呵呵！令人期待的下半場！」

    「對，十二萬分地期待著。」

    王博一扭頭看見有些愁眉苦臉的蘇裡，拍拍他的肩膀：「你在擔心他們？」

    蘇裡看了他一眼：「廢話！不擔心他們，還擔心誰？」

    「呵呵！擔心啥呀！別擔心！不就一個球而已嘛！還有四十分鐘呢！」

    「說的輕巧！對手可是全國冠軍科大附中，還是以防守見長呢，你說怎麼贏？」

    「嘖嘖！看看，看看！比賽才過了半場，你就說贏不了了！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有自信了？」

    「自信……」

    「從曙光走出來的，你還不相信他們嗎？」

    「隊長，阿貴說的對，咱們現在在這兒是什麼都幹不了，但是我們還可以相信他們啊！」李霄鵬說。

    「對！沒錯！隊長！互相信任不就是曙光足球的特點嗎？」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信任啊……」蘇裡想了想，「確實。因為我們不僅是在一起踢球那麼簡單，我們還都是朋友啊！」

    梁柯並沒有責備剛才出現判斷失誤的楊攀。雖然正是他對比賽形勢的錯誤理解，把球隊推入了深淵。

    梁柯認為錯既已犯下，過多的責備一點效果都沒有，倒不如想想辦法如何彌補吧。

    這個失球使大家的情緒有些沮喪，前四十分鐘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了。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不說話。梁柯意識到這不是個好現象。以前他們在同關林中學的比賽中，上半場將近結束的時候差點被對方打入一個烏龍球，局面並不是很佔優。但中場休息的時候，大家卻都是有說有笑的，甚至開起了玩笑，因為他們那個時候都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難道今天是決賽，對手是科大附中，就害怕了嗎？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恢復這幫孩子的鬥志和信心。

    梁柯正準備說話，卡卡站了起來：「嘿！嘿！怎麼都不說話了？安柯，平時不是你話最多嗎？」

    安柯嘟囔了一句：「換作你丟個這種球試試，看你還有心情……」

    卡卡笑了：「不就是一個球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安柯哼了一句：「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上半場不也沒有什麼作為？」

    「呵呵！下半場不一樣了！」卡卡笑了。

    「你怎麼知道？」不光是安柯，連其他隊友都抬起頭來看著卡卡。

    「直覺，直覺嘛！直覺告訴我下半場我們要進球了！」卡卡指指腦袋。

    「切——」其他人揮揮手，不屑道。

    蘇菲一反常態地沒有進休息室，在熟悉她的人看來，她今天做什麼都與往常不同。她坐在座位上整理上半場的比賽記錄。

    上半場科大附中六腳射門，四腳射正，兩腳偏出，還有三次角球。曙光四腳打門，只有一腳射正，其餘全部偏出，無角球。

    從數據統計上來看，曙光是不佔優勢的，從場面上來看，也是一樣。不過蘇菲卻是以非常平和的心態來整理這些記錄的，平和的就像平時寫作業一般。從什麼時候起呢，自己竟會對張俊這麼有信心？這可是決賽啊！上半場以一球落後，張俊到現在也不過只有一腳射門而已。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從一開始就堅信曙光會贏？

    蘇菲終於把最後一個字寫好了，她呼了一口氣，把本子合上，放在膝上，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天高雲淡。

    中場休息，觀眾們也在休息自己的嗓子，聲音低了不少，更多的是什麼都聽不出來的嗡嗡聲。蘇菲回頭向球員通道的出口看去，還有五分鐘，不知道大家怎麼樣了。看他們下場的時候情緒都不高。

    孫來紅滿意地拍拍巴掌，讓熱鬧的休息室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聽下來看著一臉微笑的教練。

    「很好1很好！你們做的非常好！雖然對方試圖通過變陣來反擊，但你們非常漂亮地壓制住了他們！」孫來紅絲毫不吝嗇地誇獎著隊員，現在一球在握，他卻還沒有糊塗到以為大局已定的地步。這是決賽，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現在需要進一步激起隊員們的信心，提升他們的求勝慾望，讓他們把下半場的比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劉超，既然任煜地後撤了，你便不用盯他了，改為區域吧。我看他在面對你的時候信心不足，可能是去年的失敗他還記得吧。他的體能因為初中的一些原因很不好，既使經過兩年的鍛煉，效果也不是很明顯，他的身體早讓抽煙給抽垮了。可以說下半場他的威脅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小，在這麼高強度對抗的決賽中，他也很有可能在最後時刻因為體力透支，被換下去。因此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你防守的時候多多注意協助其他人吧，隨時準備補防。」

    「沒問題。」劉超也不明白上半場任煜地反常表現是為什麼，現在聽了教練的解釋，明白過來。

    「至於楊攀，不管他撤到哪兒，陸慶你都要貼上去，不要怕失誤，你的速度絕對不會輸給他的。再說後面還有張楊和鄧芮呢，不要怕，放心大膽的幹！」

    陸慶確實從上半場和楊攀的幾次比拚中找到了自信。那個被人說成神的人也不過如此嘛，自己認真點絕對不會讓他突破成功的。這是他現在的想法。

    「還有，李永樂的長傳！我雖然知道你在練習中表現不錯，但是卻沒有想到在比賽中第一次使出來就有這麼大的威力。何家麟的進球證明了我們的安排是正確的。下半場堅持這種偷襲打法！」賽前，孫來紅就這場比賽制訂了一個計劃，用本方的收縮戰術和主動失誤來吸引曙光兵力前壓，然後利用李永樂的長傳和何家麟嫻熟的控球技術偷襲。第一次就該成功的，只是因為一個意外，才把進球的時間延遲到了第四十一分鐘，不過，楊攀那麼輕易就上當，倒是讓孫來紅沒有想到。是對勝利太執著了嗎？

    下半場堅持這種打法，其實就是說科大附中的中場將主要負起防守和誘敵之責，這樣勢必會將趙德鋒的組織能力大大削弱。不過趙德鋒是個識大體的人，就像在隊中為了團結，他沒有去和李永樂爭10號一樣，現在為了球隊的勝利，他寧肯犧牲自己。

    「永遠記住！科大附中的足球是不敗的足球！」

    看著氣氛稍稍活躍的隊員們，梁柯決定趁熱打鐵。

    「事實上，你們上半場表現的很好！卡卡說的對，只有一個球的差距，時間還有四十分鐘，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所以只要終場哨未響起，你們便要拼盡全力去爭取勝利。現在談論失敗還為時尚早！你們要有這個自信：我們的攻擊力量是無堅不摧的！下半場馬上就要開始了，用氣勢，用進攻的氣勢，必勝的氣勢壓倒他們！」

    梁柯看看表，正好，該上場了。他猛地拉開休息室的門，體育場上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如洪水一樣湧了進來。立在這洪水中，梁柯指著門外高聲喊道：

    「曙光的足球是必勝的足球！去吧！用必勝的信念打垮他們！」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比賽從現在開始
    何雯的心裡很不好受，尤其是當她看見何家麟把球吊進她哥哥把守的大門的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像身邊的人一樣跳起來歡呼呢，還是坐在那裡為哥哥難過。

    自己當初選擇做科大附中的經理人，怎麼就沒有想到總會有兵戎想見的這一天呢？說是為了哥哥收集資料，結果資料沒有收集多少，反倒對這支球隊產生了感情。不論這場比賽的結果如何，自己都會是最痛苦的吧。

    何雯用筆記本擋住自己的臉，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陰鬱的表情，在這個大家情緒都很高漲的時候，被人看見了少不了一番追問，她才不願意回答呢。

    上半場只有一次射門，張俊其實很鬱悶。羅斌把他看的死死的，不要說李永樂了，自己連羅斌都應付不了，還怎麼和全國第一的高中後腰抗衡？

    自己表現的不好，李永樂倒是兩次長傳助攻一球，還有一球差點打進，卡卡也被他防的沒脾氣。嘿！到底誰才是主角？

    他看看身後的楊攀，好像還在為那個失誤懊悔不已。以前的他可從來不會因為那麼一個失誤就耿耿於懷，難道都是因為決賽？

    決賽……必勝……冠軍……全國大賽……張俊突然想起來蘇菲對他說的話：「如果輸了，我和你絕交！」他打了個寒戰，蘇菲連中場休息都沒有回休息室，該不會……他想扭頭去看蘇菲，卻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哨響。

    「裁判吹響了哨音，下半場比賽開始了！」

    「雙方都沒有做什麼人員上的調整，因為這場上的二十二個人都是兩隊的最強陣容。剩下的四十分鐘仍然是實力的比拚！落後一球的曙光必將全力進攻，而領先的科大附中也肯定不會滿足一球之差的。我們可以預料到，下半場將非常非常精彩和激烈！」

    「開球的科大附中如上半場開始一樣，一上來就猛烈的進攻！趙德鋒帶球向曙光半場推進！」

    「但曙光的王寧非常積極，他以驚人的氣勢逼迫趙德鋒放棄了足球！漂亮地鏟球！」

    王寧鏟到球後，還在地上，便把球踢給了以一邊的李浩。

    李浩第一時間轉移給楊攀，楊攀再把球大腳轉移給左側的任煜地。

    任煜地漂亮地停下球，這一回劉超沒有逼上來，因此他開始向前帶球。劉超只當是因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讓他以為有機可乘，於是決定上去斷了他，讓他知道誰才是這邊的主人。

    「劉超衝了上去，任煜地沒有傳球的打算，他似乎決定硬闖了！」

    「好啊！這樣才得勁！」劉超心中暗道，全力以赴地去搶球。但他剛伸腳……本是試探的，沒想到球便落在了他腳下！

    任煜地一個踉蹌，向前仆倒在地。

    看臺上噓聲頓起。

    就連劉超自己都很驚訝，，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輕易地斷下任煜地的球。他扭頭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不是那個盤球高手任煜地，卻聽到趙德鋒一聲大吼：「在幹什麼？傳球過來！」

    劉超慌忙傳給趙德鋒，趙德鋒帶球，科大附中反攻了！

    一連串流暢的傳切配合，最後由前鋒何家麟射門。但他的射門被安柯牢牢壓在身體下面，沒有在給他得分的機會。其實安柯這場比賽的狀態還是非常好的，只是第一個失球是全隊的失誤，那種球，他就是職業門將也未必能撲出去。

    「楊攀拿球！陸慶毫不客氣地逼了上去！」

    卡卡跑了過來支援，楊攀把球傳給他。在李永樂的嚴防死守下，卡卡無法轉身，但他卻又馬上把球向自己身後磕去，楊攀加速向足球衝去，二過一！

    楊攀比陸慶搶先一步接到球，然後掄右腳，直接抽射！陸慶嚇了一跳，也顧不了許多了，下腳剷去！

    「來了！楊攀的遠射！」

    二十五米的射門，足球向球門呼嘯而去。張琳韜幾乎沒有時間考慮了，全憑本能雙拳擊出。

    一聲悶響後，足球出了底線，張琳韜也坐倒在地。

    「驚人的射門！不過張琳韜表現更為驚人，他奮力撲出了楊攀的大力射門！力保城門不失！」

    羅斌拉起坐在地上的張琳韜，「好樣的！這下他們的信心可受到打擊了！」

    楊攀看著張琳韜，想起了預選賽前聽說的「張琳韜的特訓」，自己在二十五米處的射門竟被他給擋了出去，而且看上去毫髮無損。雖然因為陸慶的干擾自己沒有盡全力，但也不能這樣不濟啊！難道這就是他特訓的成果？

    卡卡把角球開了出來，足球劃了道弧線，飛向球門。

    張俊和楊攀在禁區裡不停地跑著，以迷惑科大附中。張俊跳了起來，別看他只有179cm，但彈跳非常好，頭球搶點也是他個一個強項。

    羅斌自然不敢大意，但現在搶在他之前把球頂出去已經不可能了，因此他只能跳起來干擾。

    但張俊並沒有去頂這個球，而只是在前點虛晃一槍！

    「是林小方！」

    林小方每到進攻角球的時候，都會跑到對方球門前，憑借自己187cm的身高和不錯的頭球工夫隨時準備搶點，不過以前總是時運不濟，沒機會建功立業。這一回，機會來了！

    「林小方力壓鄧芮，躍起！甩頭攻門！」

    球速很快，距離又近，張琳韜竟完全沒有反應，眼睜睜地看著皮球從右邊進門！

    「球進了！」

    林小方落地，剛準備狂奔慶祝，便聽見主裁急促的哨音響起。他向裁判看去，裁判的手勢告訴他：「進球無效！」

    「啊！林小方的進球被判無效！太背了！曙光隊不好容易進了個球，卻背叛無效！讓我們來看看剛才在禁區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屏幕回放。

    卡卡把球傳到門前，張俊在前點的虛晃很好的干擾了科大附中的防守，林小方才有這個機會。

    不過，林小方在起跳的時候，卻用手推了一把擋在他前面的鄧芮，鄧芮一個踉蹌，然後林小方跳起，甩頭攻門。張琳韜毫無動作的目送足球非進球門。

    「啊哈！原來林小方在跳起的時候推開了防守他的鄧芮！裁判明察秋毫，判罰沒有一點問題1曙光隊員在看了重放的鏡頭後，也沒有對這個判罰有任何異議。」

    張琳韜長出了一口氣，剛剛把楊攀的大力轟門擋出去，雖然自己經過了特訓，但那一下子之後仍難免有些麻木，現在再撲林小方的射門肯定會脫手的。幸好林小方進球心切，竟然在背後推開了防守他的鄧芮，犯規在先，進球無效。讓他自己的手得到了休息。

    不過，真沒想到到楊攀的力量又進步了不少，在陸慶的全力干擾下射出來的球仍然威力十足。剩下的三十五分鐘，一秒鐘都不敢大意啊！

    他看著不遠處雙手叉腰的楊攀，心想老虎終於要露出利齒咆哮了嗎？

    楊攀剛剛那一腳重炮轟門讓看臺上好半天才消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剛才楊攀和張琳韜到底誰輸誰贏。

    從表面來說，好像是張琳韜贏了，楊攀那麼大力的射門都被他撲了出去，而自己僅僅是作到地上，比起那些被打進球門的通航來說，他算有面子多了。

    不過，比賽還沒有結束，現在說什麼都早了。當終場哨吹響的那一刻，在來看看誰是笑到最後的人吧。

    張俊從楊攀這一腳看出了一個信號，楊攀正逐漸走出剛才判斷失誤的陰影，並從一個一直進攻策劃者走上前台，開始擔當得分重任了。

    自己現在被羅斌看的沒有辦法射門得分，應該想方設法為他創造機會。

    很快，曙光捲土重來。楊攀為了避免再被陸慶在什麼時干擾，在三十米的樣子，就掄腳射門！

    陸慶剛剛衝上來，就見足球宛如一道白光從自己身邊非過，嚇了一跳的他不禁栽了個跟頭。

    張琳韜提前做好了準備。他不再被動的防守，等球來。而是向前衝去，如猛虎撲食般雙拳打向來球！

    一聲巨響後，足球非向了中場，張琳韜借衝勢一個前滾翻又站了起來，若無其事樣。

    「張琳韜又一個精彩地撲救！楊攀的大力射門被他連續封殺！足球被狠狠地擊向中場，趙德鋒把球回傳給已經跑上來的李永樂，科大附中反擊了！」

    「回防！回防！」安柯大聲呼喊著，見識了李永樂長傳厲害的曙光後衛已經不顧一切地向後撤了。

    「李永樂現在拿球，他會再度踢出精準的長傳球來嗎？噢，他一個人帶球上前了！科大附中以極其有迫力的反擊向曙光禁區壓去！」

    科大附中那深藍色的隊服在這種情況下看去，竟像極了一大片烏雲壓陣。

    楊攀只愣了一下，便飛速去追李永樂。他和李永樂的距離在不斷縮短中，李永樂和曙光禁區的距離也在不斷縮短中。

    「已經進入二十五米區域了，李永樂仍然沒有要傳球的意思，他似乎打算獨闖龍潭了！」

    楊攀幾乎和李永樂平行了，他的速度確實很快，近四十五米的距離他只用了五秒鐘就跑完了。但形勢已經容不得他再考慮了，再不斷球，進去了可就沒有機會了！

    李永樂左腳外腳背將球輕輕向前一磕，足球暫時脫離了他的控制。

    「正是此時！」楊攀打定主意，便再無半分遲疑，縱前一步，伸腳剷去！

    但，沒想到李永樂的腿真長，本來應該是脫離他控制的球，他突然伸右腳向右一勾，變向！

    此時的楊攀已經卻已經無法剎車了，硬生生踢到了李永樂右腳腳後跟上！

    李永樂向右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下來，看上去嚇人，其實這只是球員自我保護的正常措施——當然，假摔者除外。

    裁判的哨音響了起來。

    楊攀心一沉，連忙把李永樂拉起來：「你沒什麼事吧？」語氣極為關切。

    李永樂當然明白楊攀的意思，他愣了一下，看見裁判正在向這邊跑過來，忙道：「我沒事，沒事！」言罷，還拍拍楊攀的頭，很親暱的舉動，似乎在向裁判證明兩人關係很好，這次犯規不是故意的。

    梁柯有些緊張的站起身來，注視著正在掏口袋的裁判。

    「黃牌！裁判向楊攀出示了一張黃牌，也許他認為楊攀這個犯規並非故意，所以高抬貴手，放了他一馬。楊攀逃過一劫，曙光也逃過一劫。」

    「確實，現在比分落後，如果楊攀再被罰下，那就不是少一個人那麼簡單。總之，裁判這一高抬貴手，卻也保證了比賽的精彩和激烈不會打折扣。」

    李永樂看著那張黃牌，不禁搖了搖頭。自己當時要是硬下心腸不理楊攀，楊攀現在估計已經離場了。本隊一球領先，對方要是再少了隊長，孰勝孰劣一目瞭然。教練說這是決賽，球隊利益高於一切，剛剛不是徹底打垮他們的大好時機嗎？自己幹嗎要那麼熱情地回應楊攀？

    有一點李永樂可以肯定，剛才做出那個決定，他不後悔。只是有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罷了。他那時幾乎是很自然的楊攀擁抱在一起，還拍拍他的頭，親密的不像對手，倒像隊友。

    科大附中在距球門二十三米的地方獲的一個任意球。危機並沒有解除，這個球不算很遠，以趙德鋒看，完全在射程以內。所以曙光隊緊張的搭人牆。

    「去年兩隊的對決，曙光先進一球，然後卻被科大附中連扳三球。第一個球就是由趙德鋒打進的一個非常精彩的任意球。今天，看看他還會有那麼精彩的表現嗎？」

    安柯高聲指揮著人牆向右靠一點，再靠一點，把近角封死，然後他站到遠角，嚴陣以待。

    科大附中的隊員也沒有閒著，他們在禁區裡和曙光隊員糾纏著，干擾曙光的防守。

    趙德鋒站在球前，羅斌站在他身邊，估計是晃人牆的。李永樂沒有進禁區，而是站在外面，他身邊不遠處就是趙德鋒和羅斌。

    張俊看著李永樂站在那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沒有人注意他，心中便有股隱隱的不妥，但他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正在這時，裁判哨響了，示意科大附中可以踢這個任意球了。

    只見羅斌迎球而去，卻從球上方跨了過去，果然是虛晃！曙光的人牆不為所動，他們都在等著後面的殺著呢。安柯也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羅斌身後的趙德鋒。

    趙德鋒在羅斌從球上跨越過去的一剎那動了，他只跨一步，便到球前，掄左腳，但他也沒有直接射門，而是橫傳！

    人牆條件反射地跳起，才發現自己仍然是上當了。所有人看著被遺忘的李永樂等滾動的足球到自己的腳前時，右腳外腳背直接大力抽射！

    「李永樂才是真的！」

    足球低低地飛進禁區，安柯看見球過來，卻已經無能為力了，因為他完全撲錯了方向，趙德鋒和李永樂兩人射的是不同的方向。足球向著他本來站著的地方飛去，然後在伸腿攔截的林小方的腿前反彈了一下，跳進了球門！

    曲垂球！

    曙光傻了！

    「球進了！球進了——科大附中2：0領先！太精彩了！一個漂亮的任意球配合！科大附中看來是不可被追上了！」

    看著被隊友壓在身下的李永樂，張俊終於明白剛才的不妥是因為什麼了——那個危險人物竟然沒有人去看！懲罰來的真快，0：2落後，比賽還有三十三分鐘。

    張俊怎麼突然覺得這冬日的天氣竟熱了起來，彷彿夏天一樣驕陽炙烤著大地，遠遠近近的東西都變的虛幻起來，他擦了把並不多的汗水，然後扭頭看看教練席。就連一直以來把腰挺的直直的梁柯此刻背竟也有些微駝了，難道這就是決賽嗎？這壓力，連一向沉穩的教練也承受不了了嗎？

    張俊的目光在替補席上掃過，然後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在一群垂頭喪氣的隊員中，只有她依然坐的直直的，沒有任何沮喪的表情。

    「去拿個全國冠軍，好嗎？」

    「嗯。」

    「如果輸了，我和你絕交！」

    就在一幫隊友還在垂頭喪氣，不知所措的時候。在科大附中的隊員們還在瘋狂慶祝這個進球的時候。張俊卻跑到了球門裡，把球抱起來，向中圈跑去。

    他把足球鄭重地放在開球點上，然後站在一邊等待著開球，就像一個等待著吹響衝鋒號的戰士一樣等待著開球哨響。

    比賽，從現在才算開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雙龍
    「比賽再度開始，科大附中現在以2：0領先了。李永樂的這個進球幾乎可以說是鎖定勝局了！」

    「沒錯，以防守見長的科大附中兩球在握，比賽的主動權自然落在他們手中。曙光要想在剩下的三十分鐘裡連扳兩球決非易事。況且，孫來紅教練針對曙光所做的戰術安排，到目前為止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張俊在羅斌的看防下，毫無機會。卡卡被李永樂壓制的傳不出好球。任煜地面對劉超的時候好像信心不足。楊攀被逼的也只能在遠處射門，而張琳韜今天狀態神勇，把他的遠射一一封殺。曙光要進球，似乎已無路可走了。」

    但比賽還未結束，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張俊突然變的很積極起來，他在前鋒線上不斷地跑動，從左到右，從前往後。他這種大面積地跑動讓防他的羅斌有些無所適從，有好幾次都被他給扯的失去了位置。

    楊攀再次拿球，他是隊長，大家都選擇把球交給他，儘管他上半場結束前的一次判斷失誤導致了失球。但是隊友們仍然像以前那樣信任他。

    也許是兩球在握吧，年輕的陸慶有些鬆懈了。這回可是真正的鬆懈，不是為了誘騙某個人假裝出來的。

    他的鬆懈導致楊攀的輕鬆突破！楊攀像風一樣從他身邊掠過時，他甚至連腳都沒有來得及伸。

    「搞什麼？」孫來紅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從本隊領先兩球後，他卻感到心中的壓力更大了，特別是這段時間曙光瘋狂地反撲，他心頭的石頭越來越沉了。

    陸慶被突破，鄧芮連忙上去封堵，但他的動作對於百米速度十秒五二的楊攀來說還是慢了。

    「楊攀在大禁區前沿再次拔腳射門！」

    張琳韜縱身一躍，仍然是雙圈擊出！

    「沒進！」

    但科大附中禁區裡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張俊搶先向打出來的球跑去，羅斌已經被他剛才的不斷跑位給帶的失去了位置了。他一腳抽射！

    這回是張楊！張楊用身體把足球擋了出來！

    鄧芮連忙把球開出了邊界。

    當球出界後，張琳韜突然爆出一聲大吼：「吼——」

    「連一向在場上比較沉穩的張琳韜都吼了出來，這段時間確實很激烈。曙光瘋狂的反撲，使的這個科大附中有些被動，張琳韜發揮超常，力保城門不失。剛剛楊攀又是一腳大力射門，被他撲了出去，為他自己，也為科大附中出了一口惡氣啊！」

    其實，剛才楊攀那腳射門力量實在是太大了，距離又不遠，張琳韜雖是奮勇撲了出去，但是球打在手上卻也不是一般的疼，他為了減輕痛苦，便只好以大吼來發洩了，沒見他吼叫的時候，雙手還緊緊握成圈嗎？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張琳韜這聲大吼激起了看臺上更大的吶喊聲，比賽也隨著這一吼，逐漸進入了白熱化。

    李永樂看的出來，羅斌已經越來越吃力了，這種吃力不是體能上的。張俊不停的跑動，他作為曙光的箭頭，加之曙光前場打法無定式，這樣跑倒也無可厚非。但羅斌是科大附中後防線上的核心，他要是也這樣跑，整條後防線就亂掉了。因此，很多時候，羅斌顯的很猶豫。跟吧，後防線就亂了；不跟吧，其他人未必對付得了張俊。在跟還是不跟這道選擇題上，他舉筆難下。

    這時候，李永樂開始有意識的後撤一點，幫羅斌分憂。

    但孫來紅看見了，卻揮手讓他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盯防卡卡。無奈，他只能遵守教練的安排。

    於是，羅斌繼續在跟與不跟的問題上猶豫著。

    張琳韜今天狀態正好，連楊攀的大力射門都連撲三次。自己的龍騰也沒有了出其不意的優勢，半決賽他們一定看過了，也一定會針對龍騰想辦法。現在他被看的連身都轉不了，更別說帶球進禁區了，還怎麼使龍騰，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方法。可除了龍騰，張俊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可以突破這個門將的十指關。

    一次，自己只要有一次機會便夠了。張俊這樣想著。

    「曙光久攻不下，科大附中抓住機會打反擊！李永樂把球交給趙德鋒，趙德鋒帶球向前！王寧和李浩盡全力也阻止不了他的推進！漂亮！突破後，趙德鋒將球快速分給邊路的張玉林，張玉林直接四十五度斜吊禁區！但是球被衝出來的安柯得到了。安柯的活動範圍非常大，整個禁區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科大附中進攻，曙光自然要防守，一進一退之間，科大附中本來密不透風的防線身後便有了一個不大的空間。

    安柯接到球後，馬上大腳發動進攻，球向卡卡飛去，這似乎就是欺負李永樂頭球不好使。

    果然，面對這種球李永樂顯得有些無所適從，結果球被卡卡得到。

    科大附中的後防線身後的那一點空間，卡卡在接球之前就已經看好了。他相信，作為唯一一個前鋒，張俊肯定也看好了，現在就等他傳球了。

    卡卡用胸部把球向身側一停，猛然轉身，緊接著右腿一撩，將球搓起。李永樂雖然很快貼上來，但是仍然沒有辦法阻止卡卡這腳一氣呵成的傳球。

    在倉促之際的傳球，仍然以一道優美的弧線從鄧芮身後繞過，直落科大附中後防線身後的空當！不愧是從小浸淫桑巴足球的卡卡。

    張俊果然在卡卡傳球的瞬間啟動，超過了所有的後衛，跑到球的落點上。

    當其他隊友都在舉手向裁判示意張俊越位時，李永樂卻撇下卡卡，向球門跑去。

    邊裁沒有舉旗，主裁也就不予理會。

    張琳韜和安柯是不同類型的門將，安柯擅出擊，控制範圍比較廣。張琳韜則正好相反，沉穩，固守球門和小禁區，很少出擊扑腳下球。這個球也不例外。在卡卡的傳球越過鄧芮的時候他曾想出去把球沒收，但是看到球有個弧線，想外拐了，他跨了兩步便又撤回了門前。

    現在，他和張俊在禁區裡一對一，仍然沒有打算出擊，只是在張俊把球停下來的時候，就封好了角度。即使是第一前鋒張俊的射門，他仍然有信心撲出來。除非……

    一個名字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張俊在禁區裡拿球，沒有越位！他現在和張琳韜一對一了！這是開賽來曙光最好的得分機會！但張俊沒有馬上射門，而是向前帶去，向張琳韜帶去！看這架勢，莫非……」

    龍騰！

    這個名字在張琳韜的腦中一閃而過，便見張俊抬左腳射門！

    張琳韜的身體向右歪了一下，但是他馬上想起了那個名字，連忙打住，沒看見球來，果然……他立刻憑借自己超強的運動神經向相反的方向撲去，準備接張俊那神龍擺尾的最後殺著！

    但他撲過去，仍然沒有看見球飛過來。

    「啊！漂亮！腳後跟傳球！」解說員是這樣喊的。

    腳後跟傳球？張琳韜完全撲過去時，終於看見了，足球離門而去，在它去的方向上出現了一個身影。

    「楊攀！」

    楊攀的速度在不帶球的情況下發揮到了極致，他比任何人都早到！然後他跨前一步，抬右腿，自後向前擺動，整個身體向左倒去，跟上來的羅斌一看這個架勢，都放棄了回防，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楊攀半凌空大力抽射！」

    足球以驚人的氣勢向球門的遠角飛去！似乎沒有人可以攔住了。

    不過，李永樂終於跑到了門前，還有些距離，他現在是所有科大附中的希望所在了。他飛身而去，伸出長腿，想把來球擋出去。

    足球打在他伸出去的左腿的膝蓋上，然後向上彈起，砸在橫樑上，再向下彈進了球門！

    「嘟——」裁判鳴哨，手指中圈。

    「球進了——曙光扳回一分！」

    進球的楊攀從地上跳起來，向場外後腳著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把上衣拖掉，就這樣在兩萬三千名觀眾面前裸奔。也難怪他如此激動，上半場的一個致命失誤，下半場三次射門都被撲了出去，這些怨氣都在這一腳，這一吼，這一跑中發洩了。

    「精彩絕倫的一分！張俊的龍騰竟然演化成了這樣的射門配合！他在龍騰的後面換了腳，本來應該是用當初假裝射門的左腳完成最後一擊的，沒想到最後他換成了右腳，把磕起來的球向與球門相反方向掃去！然後楊攀衝了上來，迎球大力抽射！這樣的球已經是不可阻擋的了！雖然李永樂碰到了球，但球還是進了！足球的力量之大，在經歷了反彈後，仍然把球門打的有些微微發顫！恐怖的射門！」

    看見球進了，梁柯一躍而起，衝到場邊，振臂高呼，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平時那個沉穩教練的影子。決賽的壓力太大了，他也需要好好發洩一下。

    替補席上更是歡聲一片。

    蘇菲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個跳起來高聲歡呼，而是一筆一劃地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個進球。

    下半場第十七分鐘，張俊助攻，楊攀打進一球，曙光1：2扳回一分。

    大屏幕一遍一遍地重放著這個日後被成為經典的進球。每當看到楊攀把球打進，曙光的支持者就是一陣排山倒海的歡呼。

    就連兩位解說員都不住的讚歎。

    「無話可說的進球！張俊的個人技術和楊攀的大力射門被兩個人心有靈犀的默契融合到一起後竟產生了如此強大的威力！科大附中最引以為豪的後防線被一擊洞穿！」

    「發起進攻的卡卡也功不可沒，在李永樂的嚴防死守下，仍然可以傳出那麼高質量的球來，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本來以為是龍騰，卻沒想到在最後面突生變化，一個人的表演成為了兩人默契的配合。我想起一個詞：雙龍戲珠！」

    「很貼切啊！」

    足球就是這樣的美妙，一個進球所產生的效果決不能按1+1=2來計算。

    楊攀這腳威力十足的射門，不僅為球隊扳回了一分，提升了己方士氣，而且在打擊對方士氣的時候，還給他們帶來了一名傷員。

    李永樂的膝蓋被那腳射門打中，暫時站不起來了，在曙光一片歡騰之際，他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下了場，這個細節在歡騰與沮喪，驚訝與無奈混雜的瘋狂場面中被人忽略了。直到慶祝活動結束，科大附中把球擺在中圈準備開球使時，當他們按陣型站好，人們才發現科大附中的腰部少了一個高個子。

    「李永樂受傷了，好像是因為剛才硬擋楊攀的射門造成的。」

    「那腳射門打在了他的左膝蓋上。以楊攀的腳力來看，那一下絕對不會輕。所以李永樂還能不能繼續上場比賽都成問題。」

    「被扳回了一球，加之絕對主力李永樂很可能因傷被換下，科大附中的損失決對不是一球之差啊！看來曙光很可能抓住這個機會繼續全力進攻。而科大附中在失去了李永樂的長傳反擊能力後，也只能死守了。我們就來看看，曙光能不能把比分扳平，或者科大附中能不能守住這一分之差！最銳利的矛和最堅強的盾之間終於要一決雌雄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你準備好了嗎
    比賽繼續，因為李永樂在場下接受治療，科大附中現在以十人應戰。

    另外一邊，在場下。醫生正在給李永樂已經有些紅腫的左膝敷冰，噴止痛藥劑。孫來紅則蹲在一邊，注視著治療的過程。

    「現在的治療只是減輕他的疼痛感，根本沒有對他的傷患處進行任何處理，我建議你還是考慮換人吧。」醫生一邊處理，一邊對一旁的孫來紅說道。

    孫來紅沒有答話，只是看著李永樂微微紅腫的左膝，過了一會兒，他好像下了決心一樣站起身來，沖替補席上喊道：「董進！去熱身！」

    沒想到本來躺著的李永樂猛地坐起身來，把旁邊的醫生嚇了一跳。

    「教練！」

    孫來紅回過了頭。

    「我還可以踢，不用換我！」

    孫來紅看著李永樂，最終把目光停在了他還有些發紅的膝蓋上。

    李永樂當然知道教練的意思，他微微彎曲了一下左膝，忍著疼說：「沒有問題，活動自如！」

    他「活動自如」時那一下皺眉，也沒有逃過孫來紅的眼睛。

    李永樂看著孫來紅，孫來紅也看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一會兒，孫來紅轉過身去：「麻煩您給他的膝蓋好好包紮一下……」

    醫生很驚訝：「你幹什麼？他的膝蓋已經不允許他再繼續了！」

    這時看臺上又響起一陣很高的歡呼聲，原來卡卡沒有了李永樂的壓制後，異常活躍，頻頻傳出好球，剛才更是一腳遠射被張琳韜奮力撲了出去。

    「李永樂還在場下接受治療，傷情現在不明，科大附中的隊員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一時間，曙光氣勢大盛！此消彼長下去，科大附中遲早會守不住的！孫來紅教練還沒有什麼指示嗎？」

    「不，你看，他已經有指示了。科大附中的15號董進正在熱身，看樣子，李永樂是肯定要換下了。」

    孫來紅沒有回答醫生的問話，而是轉頭問李永樂：「你準備好了嗎？」

    李永樂點了點頭。

    「醫生，請您為他包紮膝蓋，讓他堅持完比賽。」

    醫生見兩人都沒有意見，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照做。很仔細地為李永樂受傷的膝蓋包紮好，然後讓他站起來，活動活動試試。

    李永樂一開始只是微微彎曲左膝，沒有痛感，然後小範圍地跑跳，仍然沒有明顯的痛感。他欣喜地叫道：「好了！」

    「不是好了，我只不過給你用紗布處理了一下，減輕了疼痛而已。你的傷仍然沒有好，你要記住，再次的碰撞和運動過量都會導致傷痛加劇。我勸你上場前在好好考慮一下。」醫生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著。但是很顯然，他的話李永樂半句都沒有聽進去，因為他已經站在了場邊等待上場了。

    「董進，回去坐著吧。」孫來紅揮揮手。

    你准百好了嗎？

    你準備好為了勝利而付出一切嗎？

    你準備好承擔失敗所帶來的一切後果嗎？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準備好了！」

    「科大附中沒有換人，李永樂仍然上場比賽，不過看到他左膝刺眼的紗布，真的很讓人擔心！他的傷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

    看到李永樂站在場邊，張楊把好不容易才搶過來的球一腳踢出了界。

    「李永樂跑步上場，從他的步履來看，似乎傷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希望如此吧！」

    李永樂的重新上場讓那些還在為他擔心的隊友們都鬆了一口氣。而看臺上更是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和掌聲。

    而在李永樂上場時，孫來紅也在場邊大聲發佈他的最新指示：「羅斌！頂上去，卡卡交給你了！李永樂，撤回到羅斌的位置上，凍結張俊！」

    所有人都對這一變化感到了吃驚，除了科大附中自己。

    羅斌二話沒說，和李永樂擊了一下掌，從中衛變到了後腰。「交給你了！」

    「孫來紅教練這下子……李永樂有傷在身，卻為什麼讓他防守張俊？」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剩下的二十分鐘將有非常非常精彩激烈的比賽，我相信！」

    「你……的傷沒有事嗎？」張俊睜大眼睛看著李永樂膝蓋上厚厚的紗布問。

    李永樂把眉毛一挑：「如果你因為這點無聊的小事而腳軟的話，我很樂意讓你再後悔一年！」

    李永樂果然說到做到，張俊接楊攀的傳球，正欲轉身突破，但他剛把球向自己左側一磕，李永樂便一腳鏟來，球鏟掉了，人也倒了。裁判鳴笛，示意曙光發任意球。

    「李永樂氣勢十足啊！看來有關他傷勢的猜測都是多餘的了。」

    張俊起身，看著李永樂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接任意球！距門只有二十三米，這是曙光得分的好機會！主罰的卡卡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呢？楊攀也站在了球前，高一時和初中，楊攀都是主罰任意球的不二人選，他的大力射門極具破壞力！現在擅長角度的卡卡和擅長力量的楊攀都站在球前，連上屆全國大賽的最佳門將張琳韜也感到了一絲緊張！他們倆到底誰主罰？」

    「他們倆到底誰主罰？」著也是張琳韜心中的問題。從兩個人站的位置來看，誰都有可能。張琳韜擦了把汗，作為一個門將，在冬日的下午比賽，還能出這麼多汗，可見比賽的激烈了。

    人牆已經搭好，封住近角，張琳韜守在遠角。

    裁判一聲哨響，楊攀開始助跑，然後是熟悉的擺腿，這動作就是他招牌式的大力射門的前奏。

    人牆習慣性的跳起，但他們卻看見楊攀在球前收住了腳，掄起來的右腿只是輕輕地落到球旁。而當他們落地時，卡卡卻已經殺上來了，邁兩步，抬手，掄腳，一搓！

    足球剛好越過人牆，向近下角墜去！

    楊攀那一下，張琳韜也被晃了一下，不過他很快發現了楊攀身後的卡卡也在助跑，於是他幾乎是憑直覺地向人牆身後的右邊撲去。果然，足球飛快的旋過人牆，向右下角飛來。張琳韜堪堪用指尖把足球撥出了球門！

    「漂亮的任意球！偉大的撲救！」

    張琳韜從地上爬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他剛才其實是一次賭博，一般這種任意球，主罰隊員都會選擇踢近角。但是是上是下，張琳韜則完全是蒙的了。真想不到一向在場上沉穩的自己竟也做了會賭徒，而且還押中了。

    這場比賽，到這裡，連自己都掌握不了自己了嗎？張琳韜苦笑了一下。

    「球交給了任煜地，但科大附中並沒有立刻上來防他。他到目前為止，發揮並不出色。可以說與半決賽中的那個任煜地相差甚遠。所以連科大附中都不再注意他了！」

    任煜地開始帶球，劉超見他沒有傳球，而是沿邊路過來。便把防守重心向邊路移了移，等著任煜地再次闖關。而張玉林甚至都不回芳了，就在前面等著劉超將球斷下，再傳過來。

    兩人的距離在縮短，任煜地依然在帶球。劉超將重心放低，雙手微微背後，緊緊盯著任煜地腳下的球。

    任煜地帶球的右腳動了！從足球上劃過，緊接著左腳也劃了過去。

    「任煜地最拿手的『踩單車』！」

    但劉超不為所動，任煜地見狀，便只好硬來了。他右腳再抬，在人們還在以為他還要繼續踩單車的時候，他腳背一彈，足球從劉超分開的兩腿之間穿過！

    「穿襠！」

    緊接著，任煜地加速，欲從劉超身邊繞過。但劉超並沒有因為一個穿襠而失去冷靜，反身一橫，卡住了任煜地的身位，將球斷下。

    「老練的防守！任煜地碰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了！」

    任煜地與劉超相撞，比對方高的他反而被撞倒了。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突然從喧鬧的現場中聽見了一個熟悉稚氣的聲音：「哥！加油啊！別那麼不中啊！」

    他抬起頭來，向看臺上望去，他突然驚訝於自己竟然能在紛繁雜亂的看臺上一眼就找到自己從開場找到現在的人。自己的弟弟，媽媽。還有……坐在媽媽身邊，像往常在家裡看電視一樣，一臉嚴肅的爸爸……

    「哥！」弟弟揮舞著手中的小彩旗。

    媽媽笑著衝他揮揮手，「煜地！好好踢！可別給咱家丟臉啊！」

    爸爸什麼都沒有說，仍然一臉嚴肅，但看著這張臉，任煜地的眼角竟有些濕潤了。

    小時侯踢球，媽媽說好，可以鍛煉身體，可爸爸什麼也沒有說，即沒表示反對，也沒有說支持。看見任煜地一身是汗的回到家，也只說了一句話：「吃飯了。」他一直以為他踢球爸爸是根本是不在意的。但是今天，爸爸竟然親自來現場看他踢球了！

    仔細想想，小時侯，那一雙雙還很昂貴的嶄新球鞋；還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床頭擺著一隻閃閃發光的真皮足球，漂亮的球衣……自己光顧著埋怨爸爸總不和自己說話，卻沒有想過這些在小夥伴眼中的寶貝是誰買給他的。

    他並不是不關心自己，也不是不在意自己踢球，而是他的心，從來都只用行動來表明。只是自己一直沒有看清啊……

    他突然覺得自己和爸爸之間長大九年的那堵冰牆已經開始慢慢消融了……

    李永樂雖然上了場，但畢竟有傷在身，只能全力來防守張俊，在進攻上再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而卡卡則明顯感到羅斌所給予的壓力遠不如李永樂，他也重新開始活躍起來。

    這段時間，科大附中竟只能守，不能攻。

    「曙光捲土重來！攻入一球後的他們氣勢非常勝，不斷地向科大附中的球門施加著壓力！卡卡再次晃過羅斌，掄腳便射！張琳韜把球抱入懷裡！」

    張琳韜從地上爬起來，這段時間他太忙碌了，曙光的攻擊陣除了任煜地外，個個發威，搞的他高接抵擋，都有些手忙腳亂了。

    他抱著球，看著眼前的局勢，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開大腳吧，前面隊長趙德鋒不善頭球，球十有八九還會落入對方腳下。手拋球吧，看曙光的前場壓迫，搞不好就會被斷，直接威脅球門。

    張琳韜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否則被判持球時間過長就很不划算了。他最終還是決定保險一點，用手拋球。

    因為與其他幾個人比起來，只有劉超這邊的任煜地狀態一直不好，因此他的壓力也就最小，張琳韜選擇把球拋給劉超。

    「張琳韜手拋球給劉超！劉超將球向前一趟，自己也順勢向前衝上去……啊！任煜地！」

    劉超想將張琳韜扔過來的球向前帶幾步，再做打算，於是他很放鬆地把來球向前一趟，沒想到趟出三、四米遠的足球竟被一直好似夢遊的任煜地搶到了！

    任煜地拿到了球，但劉超也是經驗豐富的後衛，馬上卡住他的去路，把他往邊路死角逼去。

    「任煜地雖搶到了這個球，但是他馬上被劉超逼入了死胡同！看來，今天兩個人的交鋒劉超是佔盡優勢啊！」

    任煜地確實可以感受到背後那個矮個子後衛所帶來的壓力，用身體把自己擠到了邊線，腳下還不停的騷擾著，自己很辛苦才護住球沒有被斷掉。但這又能怎樣呢？自己斷這個球就是想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現在要是被劉超困住了，那這個大好機會不就浪費了嗎？

    可惡！這個劉超哪兒來這麼大的力量？自己都被他壓的要向界外倒去了！

    「哥！加油！」

    任煜地一咬牙，猛地把身體後仰，對劉超撞去。劉超沒有想到幾乎全場毫無作為的任煜地會生出這麼大的力量，竟後退了半步。

    就是這半步，對於任煜地來說足夠了。

    任煜地覺察到劉超的身體鬆動了，機會！他向前一扭，劉超以為他要從前面強行下底，忙把身體移了過去，想提前封堵他的路線。

    但任煜地卻用腳後跟把球向相反的方向輕輕一磕，同時轉身！

    「任煜地騙過了劉超1他要從另一側突破了！」

    「想的美！」劉超豈是那麼容易被騙的人，他一咬牙，右腿猛地一蹬，左腿借反作用力向球剷去！

    但，任煜地剛轉過身來，卻再次用左腳把球向身後一拉，同時，再一個轉身，又轉回了第一次假裝突破的方向！不過這回不再是假裝，而是來真格的了！

    「精彩！連續兩個轉身假動作！劉超無能為力，被任煜地突破！」

    任煜地晃倒了劉超後，右腳一拐，向禁區裡突去。鄧芮一看劉超被過了，大驚之下連忙去補防。但任煜地同樣是假裝傳中，鄧芮伸腳去攔，他就再次左腳把球拉了回來，一個轉身，把鄧芮也給騙倒了。

    「漂亮啊！」

    劉超已經趕了上來，不愧是優秀的後衛，回防的速度非常快。

    任煜地知道自己不能在禁區裡浪費時間，要麼射門，要麼傳球。

    低頭瞟見張琳韜沒有把近角完全封死，有一絲空隙，這一絲空隙對於他的腳來說足夠了。掄腳欲射！

    劉超當然知道他的小角度射門有多厲害，看見任煜地抬腳，便本能地沖球鏟了過去，也不顧以自己的位置即使鏟到球，犯規的可能性也很大。

    不出所料，劉超的右腳鏟到了任煜地掄下來的左腳上，足球被兩個人一碰，蹦到了一邊，任煜地身體一歪，倒了下去！

    「嘟——」

    「點球！點球！！裁判判罰了點球！任煜地復活了！劉超在與他的對抗中，不僅兩次被騙，更是因為對他犯規而被判罰點球！全面下風！劉超這回敗的很慘！」

    裁判快速跑過來，手指向點球點，然後無情地揮手驅散圍過來欲做最後掙扎的科大附中的隊員們。

    另一邊，卡卡卻把任煜地拉起來，然後又是一個熱情的擁抱，加一通熱情狂吻。「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激動之餘，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他曙光隊友也很快圍過來，彷彿進球後的慶祝。他們完全有信心和理由這樣高興，因為這個點球的操刀手是隊長，楊攀！


正文 第九十章 如有神助
    那一刻，經過短暫的瘋狂後，全場一片寂靜，彷彿聽的見那兩位萬眾注目的人的呼吸聲。

    陽光有些刺眼，這是張琳韜的感覺，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楊攀的臉。從那個7號把足球彎腰放到點球點上，然後直起身後退幾步。這個過程他一直無法看清對方的臉，那張幾乎給了他一年噩夢的臉。

    楊攀非常鄭重地把足球仔細放到白色的圓點上，然後起身，後退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他在心裡默數著，第四步時，他站定，一低頭，看見了左臂上的紅色隊長袖標。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身後是什麼情形。不用抬頭，他也知道整個體育場的看臺上是什麼情形。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十四分鐘，比分1：2，曙光落後，現在曙光獲得一個點球。而這個點球的主罰者，是曙光的隊長，7號，射門最高是速曾達到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時（林海聽濤也認為180的射門時速太誇張了，所以林海聽濤會在以後改過來的，以後的修改中也會從頭改的，現在只好從這裡開始修改了。）的楊攀。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右腿抬起來的份量是多少。

    張琳韜站在球門線上，左右看看距離，然後緩緩將腰沉下來，雙手微曲，平放於身側。

    楊攀深呼吸一口，在深呼吸一口。

    兩個人，哦，不對，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裁判把宣判般的哨音吹響。

    孫來紅緊張地注視著場內，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領也沒有察覺。梁柯則站在場邊，同樣一臉肅然地看著科大附中的禁區，手中的礦泉水瓶越捏越緊。

    「嘟！」

    楊攀最後深呼吸一口，然後一跳，助跑，三步後，軸心腳用力踏在足球旁邊的草皮上，右腳繃的直直地掄過，「砰！」濺起一片草屑。

    在楊攀觸球的同時，張琳韜象壓緊的彈簧般騰了出去。

    單拳，是的，單拳。

    「單拳！張琳韜判斷正確！單拳將楊攀的射門打了出去！不可思議！張琳韜撲住了！他撲出了楊攀的點球！奇跡！奇跡！太偉大了！」解說員的聲音竟嘶喊地有些沙啞。

    足球飛出了底線，曙光連補射的機會都沒有，或者說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想過需要補射。

    張琳韜打了個滾，又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用力的向下揮了一下拳：「噢！！！」他一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刻，現在他竟然在12碼的位置把楊攀的射門給撲了出去，他怎麼能不興奮？

    這一吼彷彿導火線一般，點燃了看臺上的炸藥庫。科大附中的支持者肆無忌憚地吶喊嚎叫著，彷彿他們贏得了全國冠軍一樣。

    羅斌衝上去，抱住張琳韜的頭，向他吼著。然後，鄧芮、張楊、劉超……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嚎叫派對。就連場邊的孫來紅也一躍而起，大聲吼叫著，完全沒有什麼「金牌教頭」的風度。

    楊攀用力虛踢了一腳。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他回頭看去，是張俊。

    「媽的！連上帝都站在他們那邊！」楊攀憤憤地說。他的正前方，就是瘋狂吼叫的科大附中隊員。

    「不，我沒看見！」這是張俊的回答。他說此話的時候，眼睛緊盯著科大附中的球門。

    梁柯一把扔掉了被他捏的形似啞鈴的礦泉水瓶，轉身走回了教練席。蘇菲強忍內心的失望，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個罰失了的點球。

    阿原站起身來，一腳踹在前面一排的坐椅靠背上：「真他媽漂亮！他媽的！漂亮！」他惡狠狠地叫道。

    科大附中的嚎叫派對只持續了短短的半分鐘，因為裁判提醒他們曙光還要發角球，他理解他們的興奮心情，但是這種慶祝必須結束了。

    卡卡把角球發出，又是林小方，但羅斌大吼一聲，後起跳，卻比林小方跳的高，奮力將球頂出了禁區。

    張琳韜這麼一撲，何止挽救了一個球啊！

    趙德鋒把羅斌頂出來的球從王寧腳下搶了過來，轉身直塞何家麟。何家麟稍稍回撤，然後突然傳了個過頂球，張玉超從左路高速插上！

    科大附中最拿手的快速反擊！

    張玉超把球向前一彈，加速甩開了陳波。林小方角球上去了還沒有來得及回來，中後衛便只有李傑光一個人了，憑他一個人又怎麼能阻止張玉超的快速突破呢？

    看來，還得靠安柯。

    安柯大叫一聲，出擊了。

    可他剛跨了三步，張玉超在跑動中，突然起腳吊射！

    安柯大驚失色，又慌忙向後撤，然後後仰跳起，伸出長手，很費勁地把球堪堪撥出了橫樑！

    「好險！安柯反應敏捷，否則曙光在點球不進後又要再經歷一次更為沉重的打擊了！」

    趙德鋒開角球，李永樂因為受傷，加上要防守張俊，沒有象平常那樣衝上去，而是留在了後方，緊盯張俊。

    「角球開出！前點！這一回林小方沒有再讓羅斌佔得上風，搶先把球頂了出去！」

    「林小方作為一個一年級就打上主力的中衛，確實進步神速。在與王者科大附中的決賽匯總，防守到位，勇於進攻。在明年，他必將挑起曙光的後防重擔。」

    林小方頂出去的球被候在外圍的張玉林接到，他正準備向禁區裡再吊中時，卻被謝巍鏟掉了。

    謝巍迅速將球交給了王寧，王寧帶球疾奔。剛入隊時，他改打後腰，在場上只會鏟截，鏟截，再鏟截。鏟截下來的球，他馬上交給隊友。而現在，經過數場比賽的鍛煉，他已經勇於帶球突破了，而且知道根據場上的形勢來決定是快速傳球，還是帶球穩穩節奏。

    現在的他，越來越項一個合格的後腰了。

    王寧見沒有沒有人上來逼他，其他科大附中後衛多把注意力放在前場四人身上，於是下定決心，向科大附中禁區直接突去。

    在二十四、五米的樣子，他突然起腳遠射！王寧雖然有些腳頭，但是這種射門對張琳韜來說，幾乎是閉著眼睛都可以接住的。

    一個半高球，張琳韜擺好姿勢，身體略微前傾，雙手在胸前合攏成鏟形，雙腳略微分開。

    足球如約而至，張琳韜在球打上手掌的同時，手掌微微一抬，蜷臂，收頜，企圖把來球穩穩攏入懷裡。但，足球卻在他的懷裡轉了一圈，又蹦了出來！

    「脫手！張琳韜出現了低級失誤！」

    張俊機敏的像一頭獵犬，向足球衝去。李永樂不敢大意，拼盡全力把他向外擠，讓他在短時間內無法接近足球。

    他的努力奏效了，張琳韜第二反應很快，身子向前一縱，雙手一撈，又把足球牢牢地壓在了身體下。

    「危機解除！不過剛才張琳韜的那個脫手確實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很可能認為王寧在那種距離的射門根本不會對他有什麼威脅。所以身體無形中放鬆了下來，這就導致了收球時動作的略微變形，足球脫手。」

    「面對曙光這樣的球隊，實在是應該一秒鐘都放鬆不得的啊！」

    「沒錯！千萬不可以輕敵！」

    張琳韜抱著足球從地上爬起來，正好李永樂卡住張俊，站在他的身前。他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張琳韜，張琳韜笑著搖搖頭，然後拍拍李永樂的胸，感謝他剛才的及時卡位，挽救了他和球隊。

    仍然是手拋球，擲給了穩健著稱的羅斌。羅斌果然很穩健地停好球，然後找張玉超。

    科大附中再次進攻，這段時間，他們氣勢很盛。

    當所有隊友都背對他的時候，張琳韜沒有如平時一樣，密切注視著前線戰事，而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左手，然後輕輕活動了一下左腕。

    但看臺上的吶喊分貝猛地提高，讓他抬起了頭。

    「王寧和陳波成功了夾擊了張玉超，將球斷下！曙光馬上轉守為攻！」

    王寧將球交給速度快的楊攀，在反擊中，前鋒的速度是很重要的。

    楊攀毫不辜負場外數百名啦啦隊員的吶喊聲，快速帶球向科大附中的後場殺去。陸慶在後面拚命追趕著，而張楊則橫在他的前面。

    張楊的鏟截被楊攀輕鬆的跳過，但陸慶已經貼了上來。

    等他好不容易擺脫了陸慶後，張楊卻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鏈式……防守！」陳華鋒叫了起來。去年的那場大戰中，楊攀就是被李永樂和張楊兩人聯手的鏈式防守給緊緊縛住的，大部分時間中沒有作為。今年的情況如何呢？

    楊攀明白過來，卻笑了：「去年是我一個人，可今年我們有一把最銳利的尖刀啊！」他不等張楊再撲上來。，橫傳張俊！

    「漂亮！」陳華鋒讚道，「只要傳球、轉移就可以破了這鐵鏈了！」

    但一直盯防張俊的李永樂豈非等閒之輩？他馬上凶狠地貼上了張俊，完全把醫生「再次碰撞會導致傷痛加劇」的警告拋到了腦後。

    但張俊並沒有如其他人所料那樣帶球強行切入禁區，而是腳背一彈，足球向右前方滾去。那個地方並沒有人——科大附中和曙光得人——於是人們不知道他這麼干是為什麼。

    但楊攀馬上為大家揭開了謎底。他高速插上，從張楊身邊掠過，張俊的這腳看似無用的傳球正好到了他的腳下。調整一下，他在大禁區角上大力抽射！

    足球直掛球門近上角而去！

    在一片驚呼聲和歡呼聲中，又是張琳韜，騰空而起，再次雙拳把球擊飛了出去！

    「如有神助！張琳韜簡直如有神助！楊攀本場比賽七次射門，他撲出去了六次！這是個驚人的數字！正是他的出色發揮，科大附中才得以保持一球領先優勢到現在！」

    張琳韜手撐著地，想爬起來，沒想到左腕陣痛襲來，他手一軟，差點又趴倒在地上。

    賽季前的特訓，只能提高一時的防禦能力，卻不能從根本上提高自己手部的力量嗎？或者說楊攀的射門仍然是不可阻擋的？

    「不可阻擋的」射門？開什麼玩笑！世間哪有這種射門存在！

    張琳韜猛地從地上跳起，緊接著又是揮拳一聲大吼。

    「啊！張琳韜今天看來是鬥志十足啊！連續封殺楊攀射門的他信心爆棚！這一聲聲大吼似乎要把曙光殘存的希望都一一擊碎！」

    「比賽剩下的時間無幾，只有十分鐘不到了。曙光平時最具破壞力的射門都竟然被完全封住了，張俊也被李永樂盯的毫無脾氣。曙光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