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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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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50章 五軍都督小妾被姦殺案


    薛祿拱手道:「今日早朝,我看見侯爺敢於當面頂撞這紀綱,果然是位英雄,我妾室虛靈子被殺案,至今還掛在應天府衙門裡,侯爺破案如神,這一點京城上下已經無人不知。所以,薛某斗膽邀請侯爺前來,的確是想請侯爺偵破此案,為我妾室報仇,也出我胸中的這口惡氣。」

    楊秋池道:「既然應天府裡立了案,本官躬為應天府尹,也就是我份內之事了。我與紀綱的仇不共戴天,正在著手糾察紀綱違法亂紀的事情,現如今加上都督大人府上這起命案,十有八九也是他紀綱干的。這一次楊某正好拿這案子下手,公事公辦也好,公報私仇也好,反正老子一定要這紀綱好看。」

    薛祿大喜,起身深深一禮:「楊侯爺,你我二人同仇敵愾,今後定當共謀進退,薛某一定鼎力相助楊侯爺,誓死與這紀綱周旋到底!」

    「好!」楊秋池很高興,這正一品五軍都督可不是一般人,多了這麼一位強權都督作戰友,與紀綱的鬥爭又多了一份勝算,也站起身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我共謀進退,誓與紀綱周旋到底!」

    隨後,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回去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這空檔先跟薛祿來到虛靈子被殺所在進行初步勘察。

    事情已經過去數個月,屍體也入葬了,薛祿記惦這位美妾,也指望著終有一天能抓住真兇,報仇雪恨,所以這兇案現場一直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薛祿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那是去年九月初三,那天輪到另外一個妾室侍寢,薛祿在那個妾室房中過的夜。第二天早上,丫鬟慌慌張張跑來報告說新妾室虛靈子死了。

    薛祿披了衣服慌忙跑來查看,發現虛靈子的兩位貼身侍女被殺死在外間屋裡。都是躺在床上。脖頸各被砍了一刀。鮮血流滿了床榻。

    虛靈子的屍體在裡屋的地上,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兩眼微睜,下巴被卸脫,左乳心口處插著一柄匕首,已經死去多時。兩腿間陰部和地毯發現白色分泌物,估計是精液。

    楊秋池問起那柄匕首,得知已經被應天府顧府尹勘察現場之後作為證據拿走了。

    由於現場經過應天府的捕快們勘察。現場痕跡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有用地痕跡留下。聽完薛祿地介紹,楊秋池道:「我先要對現場仔細進行勘察,然後需要對虛靈子和兩個丫鬟的屍體進行開棺驗屍。」

    薛祿毫不猶豫點了點頭:「只要能偵破此案,為我愛妾報仇,侯爺需要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薛祿十六歲投身燕王朱棣的騎兵部隊,戌衛燕山。靖難之役中,跟隨明成祖征戰沙場,屢立戰功,從一個小兵升到了五軍都督。封為陽武侯,沒死在疆場的敵人手裡,卻差點被紀綱在皇宮裡打破腦袋而死,而自己的小妾也很可能是慘死在紀綱手下,這讓薛祿心中充滿了對紀綱的仇恨,只不過。他薛祿打仗行,玩陰謀詭計可不行,為了身家性命,也不敢得罪正紅得發紫的紀綱,只能將仇恨埋在心裡。

    今日上朝,看見楊秋池當眾教訓了紀綱一頓,不由大感痛快,想到自己報仇有望。欣喜之下,當即邀請楊秋池到家中作客。現在楊秋池答應幫忙查案。更讓他喜出望外。

    這時候,南宮雄已經將楊秋池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了來。宋芸兒聽說楊秋池要查案,這條小尾巴那是肯定跟著來的。

    見面之後,楊秋池給薛祿作了介紹,薛祿也聽說了,上次紀綱陷害楊秋池時,就是楊秋池地這個小妾,配合太子找出了端倪,推翻了這起冤案。

    薛祿當然是非常的佩服,對宋芸兒大加讚賞。堂堂正一品的五軍都督大人對她如此誇獎,這讓宋芸兒很是得意,只不過,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現在這起案子,上次破案讓她大感痛快,這一次又想露露身手了。

    楊秋池見宋芸兒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微笑著道:「芸兒,這個案子應該比較簡單,因為嫌疑人範圍很明確,就在錦衣衛範圍內。你來學著勘察現場偵破,看看能不能將兇手揪出來,並查出幕後真兇,看看究竟是不是紀綱狗賊。」

    宋芸兒非常高興,連連點頭稱好。

    薛祿將案情向她說了,並說了當時的屍體的大概位置。然後就離開了,留下他們專心勘查現場。

    宋芸兒對屍體所在位置仔細看了一遍,又對房間各處仔細進行了搜索,說道:「根據薛祿所說,他們來地時候,房門是從裡面閂上的,但後窗開著的,顯然,兇手是潛入都督府裡,從後窗翻進虛靈子的房裡行兇殺人地。」

    「那他先殺的誰呢?是先殺的裡屋的虛靈子,然後到外屋殺的丫鬟嗎?」

    宋芸兒想了想,搖頭道:「不對,他應該是先到外間將床上的兩個侍女砍死,然後返回裡屋,制服了虛靈子,將其下巴卸脫防止其呼叫,進行了行了姦淫,最後將其用匕首殺死滅口。」

    「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地關鍵不是猜想怎麼做案的,而是發現兇手留下的痕跡,根據痕跡確定兇手究竟是誰,將其繩之以法。」

    宋芸兒摸著下巴,為難地說道:「這房間裡的痕跡都讓應天府的捕快們弄亂了,哪還能找到什麼痕跡呢?」

    楊秋池微笑道:「弄亂了是一回事,痕跡是否還存在又是一回事,弄亂不等於痕跡就不在了,仔細搜查,應該還會找到的。」

    聽了這話,宋芸兒點點頭,想了想說道:「咱們需要開棺驗屍,查看兇手殺死三人時在屍體上留下的創口,根據這些創口,推斷出兇手的凶器。看看這凶器有沒有什麼可供我們找到兇手地特別之處。」

    「嗯。這個思路很正確,不過,那是開棺驗屍的事情,現在咱們在現場勘查,這方面還有沒有什麼工作要做?或者說,兇手在現場是否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可以讓咱們找到他呢?」

    宋芸兒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記得哥你以前偵破姦殺案,都要檢驗兇手留下地……那個東西,是不是這上面能發現一些線索呢?」

    「很好。這個思路也是對的,犯奸案件,人犯會在被害人地陰道裡、大腿內側或者地上、床上等地留下精……嘿嘿,那個東西,咱們需要找到它,這東西能提供很多有用地信息,有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兇手究竟是誰。是十分重要的線索和證明犯罪的物證。」

    宋芸兒低頭看了看,這房裡地上鋪的是厚厚的地毯,不由驚喜道:「剛才薛祿說這房間他一直沒動過,而被害人被發現時是躺在地毯上的。說明當時姦淫可能也是在地毯上進行的,那東西應當還存留在地毯上!」

    「嗯,咱們找找看!」

    宋芸兒在薛祿所說的虛靈子屍體所在位置上仔細進行了觀察,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一塊淺淺的黃白色斑痕,紅著臉說道:「是不是這個?」

    她嫁給楊秋池差不多半年了。對男人留下地這東西已經很熟悉。但她畢竟還只有十五六歲,說起這事,多少還是有些羞澀的。

    楊秋池蹲下身觀察了一下:「外形特徵很像,等會我再檢驗。如果是,那咱們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對這個問題,宋芸兒可沒轍了,因為精斑的檢驗涉及的知識太現代化,楊秋池沒有教她。她也就無從知曉。

    楊秋池道:「這樣吧,你到外面等我。我檢驗完了之後,告訴你這東西上發現的線索,你再根據線索接著查,好不好?」

    宋芸兒點點頭,她雖然很想學怎麼檢驗,但既然楊秋池不肯告訴她,甚至不讓她在一旁觀看,總有他的道理,跟隨楊秋池這麼久,她已經知道,楊秋池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地,如果能告訴她,楊秋池也不會不說的。

    宋芸兒出到門外,將門帶上。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紫光燈,對那斑痕進行照射,果然,斑痕呈現出銀白色淡紫暈的螢光,由此初步懷疑是精斑。

    楊秋池用剪刀剪下了一小塊懷疑有精斑的地毯,用胰蛋白酶溶解離心後,對沉渣塗片染色鏡檢,果然檢見死精子。確定是精斑。

    令他十分驚喜地是,顯微鏡鏡檢時,他意外發現了淋球菌。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染有淋病,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楊秋池接著用中和試驗檢驗了精斑血型為A型。

    檢驗完畢之後,收拾好設備,將宋芸兒叫了進來。

    宋芸兒見楊秋池眼中有興奮的光芒,立即猜到肯定有什麼發現。楊秋池道:「經過檢驗,確定這一塊斑痕的確是兇手姦淫虛靈子留下的精斑。而且,通過對精斑的檢驗,我發現兇手患有花柳病,說明這傢伙肯定經常出入風月場所,那裡將是咱們重點查照地地方。」

    宋芸兒也很高興,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京城錦衣衛將近有上萬人,恐怕一大半的錦衣衛都去過那種地方,我們怎麼知道是誰呢?」

    「的確如此,不過,在那段時間裡染了花柳病的應該不多,錦衣衛南、北鎮撫司裡都有自己的免費隨軍郎中,咱們只需要找到當時就診的記錄,應該就能查出來。」

    「對啊!」宋芸兒驚喜地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嘻嘻,哥真聰明!」

    「嘿嘿,這只是一條線索,能不能發現兇手還不一定呢,先查了再說。」

    「那開棺驗屍呢?還要不要?」

    「當然要,咱們先回去部署馬渡、牛大海調查去年九月份患了花柳病的錦衣衛情況。然後,咱們再去應天府衙門,調當時報案的材料出來,還有那把匕首,最後咱們再去開棺驗屍。」

    商量妥當,楊秋池告訴薛祿,自己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進行開棺驗屍。讓他先派人前去將墳墓掘開等候。隨即帶著宋芸兒等人告辭離開了薛府。直奔南鎮撫司,向馬渡和牛大海部署了工作之後,又馬不停蹄趕到了應天府衙門。

    楊秋池雖然兼任應天府府尹,不過,前段時間主要地工作重心都放在了錦衣衛南鎮撫司上,這邊的日常事務都交給了金、龍兩位師爺和同知等佐官料理。

    來到衙門簽押房,應天府同知董大人喜出望外迎了上來,「楊大人,您可來了。衙門裡一大堆事務等著您來決定呢。」說罷,一聲招呼,幾位官吏們,每人手裡都抱著一大疊文卷材料迎了過來。

    楊秋池皺著眉頭隨意翻了翻,也沒細看,估計都是些政務方面地事情,頭都大了:「這些事情我不是讓你決定嗎?」

    薰同知尷尬地笑了笑:「大人。這上面的幾個卷宗是上頭髮下來的,是關於遴選進宮秀女地,如何選法,可得您老來拿主意。還有。下面這些是死刑報批地,要上報刑部,必須要掌印官員才有權決定啊。」

    後面的死刑報批楊秋池知道,那的確只能自己來審閱簽發,這前面的,他沒聽懂。問道:「選秀女?怎麼回事?」

    「大人,皇上御批,全國各省各地,要遴選秀女進宮。都有名額要求,分到咱們這裡,有兩百名呢。怎麼個選法,還得您來決定才成啊。」

    楊秋池想起來了,前段時間因為賢妃娘娘被害的事情。以及被紀綱貪功辦錯案和誣告陷害的緣故,明成祖大開殺戒。總共殺掉了宮裡宮女、太監三千多人,其中絕大部分是宮女,還包括一些嬪妃。宮裡人員緊張,當然要重新選秀了。

    楊秋池道:「這以前都是怎麼辦的?」

    「都是將名額分到各裡和轄縣,由裡正和知縣按照三倍以上數量選出,送到咱們衙門裡來,再由府尹大人按多一半的數量從中挑選,然後送到錦衣衛指揮使紀大人那裡,再由他按照名額最終確定。」

    「什麼?」楊秋池驚問了一聲,「紀綱來決定?他算哪根蔥?這挑選進宮秀女關他錦衣衛鳥事!要他來裝什麼大尾巴蛆……!」

    薰同知陪著笑臉喏喏連聲,他知道楊秋池與紀綱兩個錦衣衛最高領袖現在勢同水火,一直在相互掐架,這可讓他們當下屬的為難了。好不容易等楊秋池指手劃腳罵了個痛快之後,這才低聲陪笑道:「大人,全國各地選出地秀女都要送到紀指揮使那裡,由他最後遴選決定,這……這是皇上下旨決定的……」

    「什麼?」楊秋池又驚叫了一聲,「皇上定的?這……」這他可不敢亂評價了,想了想,道:「既然是皇上定的,那就這麼著吧,就按原來的規矩辦。等秀女選上來了,本官親自挑選。」

    這選美女的事情他還是幹過的,穿越之前跟著朋友逛夜總會喝酒唱卡拉OK地時候,夜總會媽媽桑會帶一隊花枝招展的小女生進來,挨個排隊供他們挑選。沒想到,穿越到了明朝來,要從六百個美女中挑選三百個,這個工作有意思。

    薰同知忙點頭答應,說道:「大人,前日裡得到消息,說京城裡和各轄縣的秀女遴選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就這一兩日就送到衙門裡來了,您看這……」

    「來了之後馬上告訴我,這是皇上的事情,可耽誤不得!」

    「是!」董同知點頭答應。

    楊秋池拿過那一疊死刑覆核案件,開了一本,只看了一盞茶地工夫,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桌子一拍,喝道:「這案子是他娘的誰辦的?簡直混蛋透頂!」

    「是……是前任府尹顧大人辦的。」

    「什麼?」楊秋池又一聲驚叫,有些尷尬。顧府尹是自己哥們,這一次又被紀綱連帶誣陷凌遲而死,罵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手裡這起姦夫淫婦毒殺親夫案的確辦得太粗糙,僅僅有兩個人犯的口供,屍格也是極其簡單。當然,這樣地證據在「口供是證據之王」的古代,完全可以定案,但經過這一年多的古代司法實踐,尤其是上次宮廷虐殺案,楊秋池對此的弊端深有體會。

    楊秋池又翻了翻其他幾個死刑卷宗,也都存在這個問題,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行,必須要重新複查,查清楚之後才能上報。要不然,辦錯了案件殺錯了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查這幾件案件,只能再拖拖,反正也拖了不少時日了。他先要查薛祿都督小妾虛靈子被殺案。用這個案子來搬倒自己的死對頭紀綱,只有剷除了紀綱這狗賊,他才能安下心來查別的案件,要不然,自己在前面衝鋒陷陣,紀綱在後面搞小動作給自己穿小鞋,再來一次誣告陷害,這一次還有沒有那麼幸運那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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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9章 權力制衡


    楊秋池興高采烈回到楊府,將經過一說,眾女頓時歡呼雀躍。真有重獲新生的感覺。待聽到紀綱被重打一百二十廷仗,一條命去了九成,又覺得十分的解氣,卻也對明成祖沒有處死紀綱感到有些忿忿不平。

    柳若冰又提出要暗殺紀綱,楊秋池不同意,如果現在紀綱死了,是個人都知道是他楊秋池干的,那會給自己惹麻煩,再說了,他不願意讓紀綱死得這麼便宜,他要堂堂正正將紀綱整死。

    當晚,楊秋池吩咐大擺宴席,將自己的救命恩人太子朱高熾請來,以及馬渡、牛大海等錦衣衛裡的哥們,歡聚一堂,喝了個暢快。

    楊秋池官復原職,提升為錦衣衛副指揮使並執掌南鎮撫司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錦衣衛大大小小的官員當然是絡繹不絕來到楊府祝賀,這宴席越擺越多,簡直跟當初納紅綾差不多了。吆五喝六好不熱鬧,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楊秋池到錦衣衛南鎮撫司走馬上任之後,進皇宮向皇上明成祖稟報說紀綱傷重,現在京城氣候寒冷,應當將紀綱送到南方療養。

    明成祖當然知道楊秋池的真實想法,他也希望楊秋池能迅速在錦衣衛中站穩腳跟,建立自己的勢力圈,對紀綱的勢力起到制衡作用,防止紀綱在錦衣衛裡獨攬大權,這種下屬間存在權力制衡,才符合明成祖的最高利益。當即准奏,派人將紀綱送到廣州療養。

    紀綱被迫離開了京城,他挨了那一百二十廷杖。長途顛簸到了廣州之後,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床。

    紀綱走後的這三個月裡,京城錦衣衛也就成了楊秋池的天下了。

    楊秋池要利用這段時間,迅速培植起自己地勢力。以便能與紀綱抗衡,並為將來接手錦衣衛做準備。

    這種人事調整他這個副指揮使自己就可以作主,雖然北鎮撫司是紀綱直接統領,楊秋池不能進行人事調動,但在他南鎮撫司的一畝三分地裡,當然是我的地盤我作主。

    上任之初,楊秋池便將南鎮撫司各個重要部門的首領全部換上了自己地人,將馬渡和牛大海兩位調到了自己南鎮撫司,由原來的副千戶升任從四品千戶,其中。馬渡任錦衣左所千戶,牛大海任錦衣右所千戶。然後將雲愣從四川省保寧府調回來,升任南鎮撫司鎮撫。正五品,專門負責針對錦衣衛裡違法亂紀進行糾察。

    另外,還將在四川省巴州時,與自己同生共死戰船幫的捕頭詹正等數名捕快招了來,在自己應天府當捕頭和捕快。

    在對南鎮撫司進行整改的同時。楊秋池還對紀綱的北鎮撫司進行打壓。

    首先打壓的對象,當然就是背叛自己,對自己落井下石的原護衛隊貼身護衛蒲凡谷等三人。

    錦衣衛沒幾個人的屁股是乾淨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就看你查不查了,既然楊秋池決定動他們,這事實和證據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在馬渡、牛百戶組織偵查之下,很快掌握了當初蒲凡谷等三人在北鎮撫司時進行敲詐勒索,逼死人命等事實。楊秋池下令將蒲凡谷三人秘密緝捕,並由南宮雄等三人負責進行酷刑逼供。南宮雄恨透了這三個叛徒,將錦衣衛十八般酷刑都用了一遍,不僅獲取了需要地口供。而且將這三人整得死去活來。讓他們也嘗到了被人整的滋味。

    這三人都只是錦衣衛的小嘍囉,他們地案件又是錦衣衛內部的案子,錦衣衛自己就可開堂審訊,定罪量刑。三法司是管不到的,這種小嘍囉的案子也不需要報請皇上御批,楊秋池就能直接定案。

    於是,三人都被定了斬立決,送到刑部天牢外刑場砍了頭。出了楊秋池心中這口惡氣。

    接著,楊秋池又對紀綱的北鎮撫司幾個死黨進行糾察,當然一查一個准,都是貪贓枉法誣告陷害他人逼死人命地,夠砍腦袋的死罪。

    不過,要處死錦衣衛的高官,那是要報請皇上核准地。楊秋池將材料報送明成祖之後,親自進行了匯報。

    明成祖有些尷尬,楊秋池糾察的這些案子,其中有一些是明成祖親自交辦的,也就是說真正的授意誣告陷害人是明成祖自己。紀綱等北鎮撫司錦衣衛高官,只不過是根據明成祖的授意跑腿的狗腿子罷了。明成祖有心偏袒,可案子又被楊秋池查得證據確鑿,無從袒護,便批准了對其中罪大惡極的兩人處死,其餘的人還是留了一條命,撤官後流三千里。

    雖然沒有能將他們都砍頭,但也撤職查辦了,這就已經達到了楊秋池的目地。

    經過楊秋池的錦衣衛紀檢部門三個月的打壓,北鎮撫司元氣大傷。而紀綱遠在廣州,信息不暢且鞭長莫及,加上皇上對楊秋池的有意袒護和扶植,所以,當三個月後紀綱柱著枴杖返回京城時,他的勢力已經被大大削弱。而楊秋池已經將南鎮撫司整個改造完畢,在京城錦衣衛裡,已經建立了相當的權威。

    紀綱回到京城,已經能柱著枴杖上朝了。

    這天早朝,眾官員早早等候在九卿房裡。楊秋池身穿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官袍,正在和眾官員說笑。紀綱柱著兩個枴杖,一瘸一拐陰著臉從門外走了進來。

    三個多月沒見,紀綱原來魁梧的身材已經消瘦的皮包骨頭一般,只有那雙眼睛,依然如老鷹似的陰狠。

    眾官不管官大官小,都紛紛避讓,也有一部分搶步上前給紀綱見禮,噓寒問暖。

    只有楊秋池。跟沒看見似的,依舊和別的官員說著話。

    楊秋池與紀綱勢同水火的關係,京城官員都知道了,現在看見兩隻老虎會面。都知道這有好戲看了,至於自己地屁股坐在哪一邊,這還得看看風向再說,萬一坐錯了位置,丟職罷官都是小事,恐怕連身家性命都不保。

    與楊秋池聊天的官員看見紀綱進來,很是尷尬,他既不敢得罪紀綱,也不敢得罪楊秋池。

    楊秋池倒也不想讓他為難,也就不說了。轉過身,兩眼望天,好像在看什麼稀奇事情一般。

    紀綱拄著枴杖慢慢走到楊秋池面前。嘿嘿一笑:「楊大人,你在瞧什麼呢?」

    這紀綱心裡對楊秋池恨之入骨,可表面上卻還是和顏悅色,城府之深連楊秋池都有些佩服了。楊秋池淡淡笑了笑:「本官正在瞧房樑上的一隻小蜘蛛,這小東西平日裡都是橫著走的。不料斷了一隻腳,現在只能瘸著走了。」

    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從這個角度上講。是紀綱地副手,但楊秋池現在根本不買紀綱的帳,當面自稱本官,這就已經足夠讓眾官員驚訝的了,而他那話又明顯是在嘲笑紀綱,一旁的眾官員更是好笑,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著。

    紀綱掃了一眼眾官員,慢慢說道:「這蜘蛛倒也有趣。雖然腿瘸了,卻也還是能抓蟲子吃的。尤其是那些自以為甲殼比較硬的小蟲子。」

    「哦,是嗎?我看倒未必,如果抓住的是小甲殼蟲倒有可能,如果闖入蜘蛛網的是一隻黃鸝鳥,那倒霉的恐怕就是蜘蛛了。」

    兩人爭鋒相對,眾官員對楊秋池都暗自佩服,敢於直接譏諷紀綱的,楊秋池恐怕是第一人。知道紀綱地秉性而又佩服楊秋池的官員們,都暗自為楊秋池擔憂。

    上朝時刻到了,一隊人慢慢出了九卿房,登上寬闊的玉石階梯,往謹身殿走去。

    紀綱與楊秋池並排走在前面,走上了石階,快到頂頭時,楊秋池道:「地大人,這玉石階梯有些滑,你可得走好了,一旦摔下去,又斷了一條腿地話,那可吃不了蟲子,只能喝西北風了哦。哈哈哈。」

    紀綱何曾受過這份氣,嘴角閃過一絲獰笑,抬眼向階梯上一望,驚訝地叫了一聲:「咦!太子殿下!」

    楊秋池有些驚訝,太子是不用上朝的,他怎麼今天也來了,抬頭往上一看,上面除了執廷錦衣衛,卻哪裡有太子的蹤跡。

    就在這時,就聽到腦後一股勁風襲來,暗叫不好,錯步擰身一低頭,那股勁風擦著頭皮掃了過去,原來是紀綱偷襲了楊秋池一枴杖!

    這一枴杖勁風十足,這要擊在後腦上,不死也的重傷。楊秋池大火,可沒等他有什麼動作,紀綱第二枴杖又當頭劈到!

    楊秋池想也不想,斜跨一步避開枴杖,同時閃到紀綱身後,砰地一掌擊在紀綱後背,同時腳下使了個拌子,紀綱一個踉蹌,枴杖脫手,頭下腳上摔下了玉石階梯,滾地葫蘆一般一直滾到階梯之下。一顆門牙被石階磕斷,鼻子也摔破了,鮮血直流。

    紀綱行武出身,力大無窮,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只不過,他擅長的是兩軍對壘時地弓馬騎射,對這種單挑的武功卻不在行,但他一來重傷初癒,腿腳不利落,二來對楊秋池敢於反擊和反擊技巧之高嚴重估計不足,這才著了楊秋池的道。

    這三個多月,楊秋池也沒閒著,自從上次被紀綱誣陷後,被軟禁在家地將近一個裡,為了準備勝利大逃亡,柳若冰開始親自指點楊秋池武功。由於這之前楊秋池已經跟宋芸兒習練內功差不多一年了,內功已經有了一定的功底,指點他的又是當世第一高手,而軟禁在家又無事可幹,整日裡都有空閒苦練,進步神速。

    後來,楊秋池官復原職之後,每每想起紀綱當初在自己肩膀上拍的那一掌,差點將自己拍散了架,就心有餘悸,柳若冰他們不可能天天跟隨自己,而手槍太過霸道,不適合防身,且只有四發子彈。為了保命防身。只能硬著頭皮咬牙刻苦習練武功。

    這幾個月習練下來,雖然起步太晚,根基不牢,成不了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一般的武師,甚至對付紀綱這種只會弓馬騎射的武將,卻也夠用了。因此,楊秋池才成功躲過了紀綱地偷襲,並反擊成功,將紀綱摔了個滾地葫蘆,門牙都摔斷了一顆。

    眾官員大多受過紀綱的氣,有地因為瓜蔓抄被紀綱整過,現在看見楊秋池出手教訓了紀綱,都是大感痛快。有的膽大地到底還是偷偷笑出了聲,大部分裝著沒看見,偷笑著各自繼續上階梯入朝。

    紀綱的朋黨們爭先恐後上前攙扶紀綱。有的朝楊秋池瞪眼睛,可遇上楊秋池冰冷的目光之後,卻又趕緊低下了頭。

    紀綱被攙扶起來,抹了一把口鼻的血,手指楊秋池道:「姓楊的!好!好!你等著!」

    楊秋池雙手抱肩。微微一笑:「我不會等,我會先下手的,紀綱。你將脖子擦乾淨等著受死吧!哈哈哈」大笑聲中,轉身入了朝。

    早朝上,紀綱嘴唇剛才被磕破了,腫起老高,鼻子的血還沒完全止住,用紙胡亂塞著,門牙斷了半顆,說話漏風,烏拉烏拉的。明成祖見到紀綱這副狼狽模樣。有些好笑,問了緣由,紀綱只說是剛才自己上階梯摔了,楊秋池明白,他是不想像小孩子打架輸了一樣在皇上面前告狀,這更說明紀綱城府之深,不由得讓楊秋池更加警覺。

    散朝回到楊府,楊秋池將這件事說了,眾女都大感痛快。

    正說話間,門房來報說都督薛祿的官家下帖子請楊秋池前去都督府。

    楊秋池微微一愣,這都督薛祿他倒認識,薛祿跟隨明成祖,在靖難之役中戰功顯赫,被任命為正一品右軍都督府右軍都督兼左軍都督府事,奉天靖難推城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陽武侯。

    從品秩上講,他和楊秋池都是奉天靖難侯爵。品秩相同。但薛祿地實職品秩是正一品,要比楊秋池高得多。兩人並無深交。現在突然下帖子邀請自己去他都督府做客,楊秋池有些意外。

    不過,楊秋池對這種生死拚殺積功而來的武將從來都是十分的佩服地。既然人家主動邀請,楊秋池當然也很想與他結識。欣然答應。馮小雪給他準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之後,楊秋池帶著南宮雄等護衛隊,來到薛祿的侯爵府。

    侯爵府大門大開,陽武侯薛祿親中迎出大門,向楊秋池抱拳施禮:「楊侯爺大駕光臨,薛某不勝榮幸之至啊!哈哈哈。」

    楊秋池急忙還禮。薛祿迎上前來,挽著楊秋池的手,並肩進了侯爵府。

    兩人平日裡也就是上朝的時候見個面,現在這薛祿對自己格外地親熱,這讓楊秋池頗為感動。

    來到客廳,客廳裡已經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除了兩個僕人在一旁伺候著之外,並無他人。

    楊秋池微覺詫異,看來,今日的宴請就只有自己一人。難道,這薛祿有什麼悄悄話要和自己說嗎?

    沒想到這薛祿倒很沉得住氣,將楊秋池讓到首席坐下後,兩人一邊說些客套話,一邊喝酒。薛祿又吩咐舞姬樂人奏樂歌舞助興。

    喝到酒酣之時,薛祿這才讓其他人退下,端著一杯酒,長歎了一聲,神情甚是悲切。

    楊秋池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連忙問道:「都督大人,敢問何事悲傷?」

    薛祿又是一聲長歎,說道:「薛某枉為一品都督,陽武侯。卻被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欺辱,不敢如楊侯爺這般與那紀綱明刀明槍對著幹。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啊。」

    楊秋池微微一笑,看來,這位都督也是紀綱地受害人之一,靜等他下文。

    薛祿道:「今日上朝,看見楊侯爺將那紀綱摔倒玉階之下,摔得他鼻青臉腫,門牙都摔斷了一半,真是大快人心啊!」舉起酒杯,說道:「楊侯爺為薛某出了心中一口惡氣,薛某感激不已。來來,薛某敬侯爺一杯!」

    楊秋池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口乾了,低聲道:「都督大人想必也是受紀綱那廝的欺辱?」

    薛祿道:「此事說來話長。數月前。薛某偶然在京城外淨水鸛見到一位道姑,名叫虛靈子,長得絕美。薛某愛惜之下,有意納她作妾。虛靈子也允諾了,於是,我就將他迎娶入府。沒想到,紀綱這廝不知怎地得到了消息,托人來找我說要我將虛靈子讓與他。我當然不允……」

    楊秋池怒道:「紀綱這狗賊,從來就看不得人家的好,他上次整我,一來妒忌我的能力,二來就是想霸佔我地兩個美妾。老子遲早要將他閹了!

    薛祿一聽,真是同病相憐。也是連聲咒罵紀綱。兩人罵了一會,心中痛快了,這薛祿才接著說道:「紀綱索要我的小妾被我拒絕之後。也沒說什麼,我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數日之後上朝時,如同今天他偷襲楊侯爺您一樣,這紀綱狗賊竟然用鐵撾偷襲於我。將我腦袋都差點打裂。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好。」

    楊秋池大是驚訝,想不到這紀綱暗中偷襲這一招,原來是他的看家本領。以前就對薛祿用過,今天又想故計重演,給自己也來上這麼一招。怒道:「都督大人,怎麼不將這事稟報皇上呢?」

    薛祿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行的。自景清一案起,紀綱錦衣衛瓜蔓抄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在皇上面前正如日中天,我怎惹得起呢。我真要去皇上那告他,他重傷於我。無非陪點錢了事,後面我地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建文叛黨,被滿門抄斬。所以……唉!我只能強忍怒火啊……」

    景清本來是建文帝地御史大夫,明成祖攻入南京後,欣賞他的才幹,依舊留他當御史大夫。但沒想到景清一直惦記著為建文帝報仇。利用一次上朝的機會懷揣利刃,準備刺殺朱棣。被紀綱的錦衣衛查出之後,當場被擒。朱棣大火,命人將景清剝皮揎草,屍體掛在城門上示眾,家裡也被滅族。連他老家的街坊鄰居也都受到株連,被殺得整個村子都成了廢墟。這就是所謂的「瓜蔓抄」。

    從那以後,錦衣衛就正式建立起株連無辜的光榮傳統。此後多起案件,也都運用了這種瓜蔓抄的手法,鬧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上朝之前如同生死離別一般,散朝回來要慶賀自己還活著。

    楊秋池對紀綱這一套已經很有瞭解,當然能理解薛祿的想法,但心裡想,既然你都決定當縮頭烏龜了,還來找我做甚?請我來不會是為了訴訴苦,對我表示精神上地支持的吧?

    薛祿又是一聲歎息:「這件事過了沒多久,我新納的那個美妾虛靈子,就被人……深夜潛入我府裡,將她姦殺了……

    楊秋池又吃了一驚,膽敢潛入陽武侯都督府中,將都督大人地妾室姦殺,恐怕也只有紀綱的人才有這膽子。

    「肯定是紀綱的人幹的!」楊秋池道:「你沒有報案嗎?」

    「唉!這一點瞎子都看得出來,我是到應天府衙門報了,家裡出了人命案,怎能不告呢。雖然我知道,這肯定是紀綱派人幹的,可沒有真憑實據,又能拿他怎樣呢?」

    這倒也是,楊秋池問道:「那時候應天府府尹應當是顧大人吧?紀綱誣陷我地時候,也將他一併誣陷,被凌遲處死了,難道他查處這案子也是紀綱誣陷他的其中一個原因嗎?」

    「不是的,顧府尹只是勘察了現場驗了屍之後,就沒了下文。我曾經私下裡也催問過他,可他支吾著只是說正在查,讓我耐心等候。我心裡明白,顧府尹肯定知道紀綱惹不起,所以壓根就沒認真查。」

    楊秋池點點頭,微笑道:「都督大人今天請我來,想必是想讓我查這件案子,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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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兩種人


    紀綱當時的確只是佈置手下跟蹤楊秋池到賢妃陵之後,讓他們毀屍栽贓陷害,沒想到這些人見財起意,竟然盜竊陵墓陪與珍寶,現在還被拿了個人贓俱獲。

    紀綱驚恐萬狀,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這些個畜生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微臣御下不嚴,竟然被這群畜生蒙騙,真是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冷冷道:「你僅僅是御下不嚴嗎?」

    紀綱磕頭道:「微臣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一無所知啊,皇上,微臣只是要求他們跟蹤觀察楊秋……,不,楊大人,沒想到他們居然做出毀損娘娘遺體,盜竊陪與珍寶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微臣對此的確一概不知啊,皇上……」

    太子朱高熾道:「他們均已招供,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明成祖望了太子一眼,擺了擺手,轉頭盯著紀綱,問道:「你不是說毀損賢妃遺體的事情是楊愛卿干的嗎?」

    紀綱一聽這話,就已經猜到了明成祖的想法,太子查證的事實已經很清楚,他哪裡還敢狡辯,連連磕頭道:「是……是微臣糾察不慎,錯怪了楊大人,微臣該死,求皇上恕罪!」

    明成祖桌子一拍,喝道:「你一句糾察不慎,不僅讓朕錯殺了順妃、顧內閣學士等人,還差點錯殺了楊愛卿這等無辜的有功之臣,更令賢妃遺體蒙恥!來人,將他拖出去……」

    一聽這話,紀綱直嚇得魂飛天外屁滾尿流。連求饒都不會了。

    明成祖頓了頓,這才續道:「把他拖出去,重責廷杖一百二十!」

    楊秋池差點氣趴下,心想。怎麼?打一頓屁股就算完了?這紀綱分明是故意陷害自己,皇上就這麼輕描淡寫一句話就算玩完了?這算哪門子事情嘛!就算你不治他栽贓陷害老子,可這紀綱為了誣陷老子,把你最寵愛的妃子的遺體都剁了個稀巴爛哦?這你都不管?

    其實,這是明成祖權衡利弊後地無奈選擇。明成祖當然知道,這些錦衣衛沒有紀綱的指使,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掘陵毀厚,順帶盜竊陪葬珠寶的。不過,紀綱能爬到錦衣衛指揮使這個地位上。並不僅僅靠善解人意溜鬚拍馬,還是有他真本事的。

    紀綱地真本事就是整人,明成祖當然需要楊秋池這樣的偵破專家來查出那些真的有謀反之心的人。不過,還有一些人,明成祖知道他們根本沒有謀反之心,但是形勢的需要或者權力鬥爭的需要,必須將之剷除。所以就需要進行栽贓陷害屈打成招,而這種昧著良心黑著屁眼才能幹的事情,顯然楊秋池是不能勝任的。這種工作非紀綱這等陰損小人莫屬。

    因此,明成祖需要楊秋池這種真正的能人,也需要紀綱這種不講原則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地陰損能人,這兩種人都是他政權的需要。更何況,靖難之役裡,紀綱一直跟隨他鞍前馬後,征戰沙場,紀綱作戰勇猛,深得明成祖的賞識。這種戰鬥中結下地君臣友誼,那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這之後紀綱又善於溜鬚拍馬,深得明成祖的歡心。所以,這一點也讓明成祖下不了決心砍紀綱的腦袋。

    紀綱損毀賢妃遺體已是事實,如果因此將紀綱砍頭,於事無補,打他一百二十廷杖殺威棍以示警告,不僅警告了他,順了楊秋池的氣,也保留了這有用之才。

    明代廷杖始於明太祖,到明成祖永樂時期基本上就不用了,後來地明英宗才正式恢復廷杖。

    明成祖下令對紀綱進行廷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眼看紀綱將楊秋池誣陷得差點家破人亡,如果不給這紀綱點顏色,瞧楊秋池那撇著個嘴兩眼冒火的樣子,肯定難以平息他的怒氣(明成祖不清楚楊秋池與紀綱此仇不共戴天了),也難以服眾,也不夠給紀綱一點教訓地,所以決定當場對紀綱進行廷杖。

    執行廷杖的是專門的錦衣衛校尉,他們都受過嚴格訓練,技藝純熟,能夠準確根據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暗示掌握受刑人的生死。只不過這一次不同,現在被執行廷杖的,正是指揮使紀綱。

    這些校尉們有些緊張,不過,皇上下令,那可不敢有絲毫馬虎。廷杖監管校尉一聲吆喝,幾個彪形大漢將紀綱扛起來架到客廳之外,七手八腳將紀綱一身官袍扒了個精光,按在地上。監管校尉上到客廳,在明成祖面前跪倒:「萬歲,對紀綱廷杖準備完畢!」

    低頭看了看皇上的兩腳。按照規矩,如果兩腳八字形張開,表示可留杖下人一條活命;反之,如果腳尖向內靠攏,則杖下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明成祖微一猶豫,腳尖朝外,卻把桌子一拍,喝道:「著實打!」

    這就矛盾了,這腳尖朝外,那是留人一條命的意思,可「著實打」這句話,卻又是往死裡打的意思。這校尉政治敏銳性特強,眼珠一轉,立即明白了明成祖地真實想法。磕了一個頭,答應了,起身倒退著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喝道:「皇上聖諭,廷杖著實打!」

    紀綱在外面趴著,看不見明成祖的腳,一聽這話,嚇得魂飛魄散,連喊饒命。

    行刑的校尉聽到「著實打」,瞧了一眼這廷杖監管校尉的兩腳,卻又是腳尖朝外——留人一條性命,這才是最終決定。頓時明白,齊聲吆喝道:「遵旨!著實打嘍-!」

    劈哩叭啦開始狠揍紀綱,十多棍之後,便已經把紀綱打得血肉橫飛,哭爹叫娘。

    這些行刑校尉手下都有真功夫。用力拿捏得恰到好處,雖然將紀綱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疼痛異常。不過卻不傷筋骨。

    饒是如此,打到七八十棍時,紀綱已經痛得昏死過去好幾次,又痛醒了過來,屁股和大腿上血肉模糊,已經沒什麼好的地方了,痛得他嘴唇都咬爛,連哎喲喲哭爹叫娘的力氣都沒了。

    聽著劈哩啪啦的板子聲,明成祖笑呵呵轉頭望了望楊秋池,只見他冷哼了一聲。兀自撇著嘴兩眼朝天,顯然不為所動。

    明成祖神情似乎有些尷尬,地確。被人整得差點家破人亡,這口氣不可能就這麼順了的。略一沉吟,桌子一拍,對外喝道:「你們沒吃飯嗎?朕讓你們著實打!」

    那廷杖監管校尉嚇了一跳,跪倒磕頭。望了望明成祖的兩腳,卻還是腳尖朝外,頓時明白。起身喝道:「皇上聖諭,加把勁,好生著實打了-!」

    那幾個行刑校尉聽了這話,棍子掄得更高,呼呼生風,這下子可是真的打,可不是鬧著玩地了,當然還是留有性命餘地的。後面這三四十棍打下來,紀綱已經跟頭死豬似的躺在那裡。兩眼翻白,連哼哼都沒有了,已經昏厥了過去。

    一百二十廷杖執行完畢,四位廷杖校尉提起下面裹著紀綱的布的四角,望天空一拋,重重摔下,這一重擊,也只讓昏厥的紀綱哼了一聲,鼻口流血,兀自昏迷不醒。

    校尉們將紀綱抬上客廳,重重扔在青石板地上。

    楊秋池低頭一看,後面的四十廷杖可是來真的,這紀綱一條命已經去了九成,心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不過,楊秋池知道,既然皇上留了紀綱一命,只要紀綱還活著,兩人這不共戴天之仇是結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成祖望了望紀綱,轉頭看了看李公公。

    李公公會意,吩咐早已經在廷下等候的太醫們趕緊給紀綱療傷。

    幾個太醫七手八腳給紀綱敷上藥。明成祖問道:「紀愛卿這傷如何?」

    領頭太醫稟報道:「性命無妨,只是傷了筋骨,恐怕天寒下雨要受點苦。」

    這倒說的實話,這頓廷杖之後,紀綱兩腿筋骨受損,每逢陰冷下雨之際,就會鑽心一般疼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這也讓紀綱更加仇恨楊秋池,兩人仇怨由此結得更深。

    治療之後,紀綱甦醒了過來。明成祖歎息了一聲,對紀綱道:「紀愛卿,你辦錯了案件,讓楊愛卿受了委屈,雖然受點苦,卻也得有個表示吧?」

    紀綱掙扎著微微抬起身子,哆嗦著說道:「楊……大人……,不,楊……兄弟……,這……都是……老哥……地錯,還請……見諒……,老哥……這裡……給您……陪罪了!」想要施禮,卻已經沒了力氣。

    楊秋池雙手抱肩,冷冷一笑:「不敢當,紀大人。你還是不要和我稱兄道弟的好,免得將來我被某個狗賊誣告陷害,被滅十族的時候牽連到你。」

    紀綱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嘴上卻說道:「楊……兄弟……,老哥……對不起……你……」

    明成祖笑呵呵轉頭對楊秋池道:「楊愛卿,太子已經將這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你和順妃、顧內閣學士都是冤枉地。從今天起,你官復原職,至於他們兩個……,朕會下?給他們平反昭雪,厚加安葬。」

    楊秋池心裡恨急了紀綱,但皇上雖然將他打了個半死,卻還是留了他一命,楊秋池也沒辦法,現在也不好表露出來,這個仇只有以後再報了。給明成祖跪倒謝恩之後,站起身,向太子朱高熾深深一禮:「太子殿下給秋池的活命之恩,秋池永世不忘!」

    太子微笑著還了一禮。

    明成祖道:「紀愛卿、楊愛卿,你們兩位都是朕的功臣,紀愛卿當初跟隨朕征戰沙場,戰功顯赫,後來執掌錦衣衛,也是縷立奇功,楊愛卿緝拿建文餘黨也是功勳卓著,現在你們兩不僅同殿為臣,還共同管理錦衣衛,為朕分憂,以後要齊心合力,再立新功才是。」

    紀綱趴在地上,哆嗦著道:「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明成祖點點頭,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盯了紀綱一眼,心想,你別甜言蜜語假惺惺了,老子與你此仇不共戴天!別指望老子再當你的手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楊秋池對明成祖躬身道:「皇上,微臣不能勝任錦衣衛職責,而京城治安不容樂觀,臣想一心秉守府尹之職,管好京城。這錦衣衛同知一職,懇請皇上免除。」

    明成祖眼望楊秋池,他何嘗不知道楊秋池心中的想法,微一沉吟,說道:「這樣吧,楊愛卿,朕任命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副使,正三品,執掌南鎮撫司,負責錦衣衛法紀、軍紀。同時,兼職糾察百官,有什麼事情直接向朕匯報。,

    楊秋池聞言大喜,雖然掛地是指揮使的副職,聽起來好像比紀綱低,但品秩卻與指揮使相同,更何況自己還是超品侯爵。以後在將紀綱整死之前,在他面前橫著走都沒問題了。

    南鎮撫司本來的職責只是錦衣衛內部法紀事務,相當於中央紀委派駐錦衣衛地紀檢組,專門調查錦衣衛裡面的違法亂紀行為,這個權力可大可小,往大的說,只要自己想管,連紀綱這個指揮使都能收拾。哈哈,爽-!

    現在,明成祖又將南鎮撫司的職權增加了一項,糾察百官,這是非常重要的權力,明成祖就是要楊秋池發揮他的偵破才能,揪出那些真正的亂臣賊子,維護江山社稷穩定。

    明成祖還讓楊秋池繞過紀綱,有什麼事情直接向他匯報,這樣一來,楊秋池雖然號稱紀綱指揮使的副使,但職權比紀綱這錦衣衛指揮使都要大,甚至可以直接糾察紀綱。

    楊秋池喜出望外,跪倒磕頭:「微臣謝主隆恩!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皇恩!」斜眼望向紀綱,只見他微合雙目,似乎已經痛得昏死過去,楊秋池心裡明白,紀綱恐怕是氣得昏死過去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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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7章 柳暗花明


    太子說到這裡,站起身轉身朝外,看著客廳外自己的羽林前衛手下將領,拍了拍手掌,那將領躬身施禮,轉身跑了出去,片刻,幾個羽林前衛將士抓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進了客廳,按倒在地。

    這人身材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個頭,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跪在那裡,跟一座小山似的。只是,現在是一座微微顫抖的山峰。

    紀綱一見這人,臉上頓時煞白一片。

    太子朱高熾對明成祖道:「父皇,這是紀指揮使派駐賢妃陵的一位錦衣衛將士,叫洪鐵塔。」

    太子打了個手勢,抓著洪鐵塔的那幾個羽林前衛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將洪鐵塔小樹桿一般粗細的胳膊擰了過來,亮出他的右掌。太子對明成祖道:「父皇,這廝就是在賢妃娘娘棺蓋和棺槨內壁留下手印的人!你看他的手。」

    明成祖探身一瞧,果然,那鐵塔般的漢子手掌中赫然一道傷痕,翻捲咧開。

    太子道:「將他押過來,按一個手印。」

    那幾個羽林前衛揪住了那鐵塔般的大漢,讓他動彈不得,強押著在桌子上按了一個手印,然後將他拖回去按倒跪下。

    太子從懷裡摸出一張紙,瞧了瞧,說道:「父皇,這就是兒臣在賢妃娘娘棺槨棺蓋和內壁提取到的手印。現場比對以下就知道,究竟是不是這廝的!」

    太子用磁性指紋刷刷過桌上的手印,頓時顯現了出來,然後,用一張薄薄的粘了一層半干膠水的絹紙,提取了指紋之後,微微晾乾,然後重疊在棺槨上提取得到的手印上,果然,分毫不差,尤其是掌中那道裂痕。大小長短分毫不差!

    紀綱腦袋裡不停盤旋著,不停琢磨著該如何處理。

    明成祖冷冷望著紀綱:「紀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可能是他們檢查棺槨時,無意中留下的吧……」

    「哦?」太子胖乎乎的身子此刻看起來卻是那麼充滿了威嚴,「這手印在棺槨內壁提取到的,根據你們留守錦衣衛的口供,他們打開棺蓋,發現賢妃娘娘遺體被毀,立即退出了墓室。那麼,這棺槨內壁地手印又如何而來?」

    紀綱支吾道:「這……」不知該如何作答。冷汗直流。

    太子從懷裡摸出一疊紙,放在桌子上:「這些是在賢妃娘娘棺槨內壁發現的手印,經過比對,其中部分與看守陵墓的那幾個錦衣衛地相同!」

    紀綱更是惶恐,他沒想到太子有辦法提取到根本看不見的手印,而自己的那幫兔崽子竟然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

    太子對明成祖道:「還有。兒臣提取了看守陵墓的洪鐵塔等錦衣衛的腰刀,經過檢驗,不僅發現刀刃上有淡黃色血痕,刀刃有卷口,刀鍔縫隙裡還發現夾雜著一些骨頭的碎渣,兒臣對這幾名錦衣衛看守進行搜查。發現他們衣袖處有血跡。而且,從他們身上還搜出了賢妃娘娘陪葬金銀玉器等物品。」

    說罷,太子拍了拍手掌,從外面跑進兩個羽林前衛兵士,拿著一大包衣袍。幾柄單刀和一個小盒子,跪倒在地。將衣服、單刀和盒子放在了地上,一看就是錦衣衛地飛魚服和錦衣衛特有的繡春刀。

    太子蹲下身,拿起飛魚服地衣袖,展示給明成祖看:「父皇,您瞧!」

    明成祖低頭一看,果然,飛魚服的衣袖內側,有幾點淡黃色血狀痕跡,幾件衣袍都是如此。

    太子又將那幾柄單刀倒呈明成祖察看,果然,刀刃上有隱隱淡黃色血痕,刀鍔處有些許白森森的碎末,想必是碎屍時飛濺粘附上去的。

    明成祖拿起繡春刀在鼻子下聞了聞,隱隱有淡淡的腐臭血腥味。他戎馬一生,對這種味道和痕跡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將那幾柄刀都檢查了一遍,都有

    這種味道道,現在不是戰時,幾柄刀都有這種味道和痕跡,那就沒辦法用偶然殺個雞之類地來解釋了。

    太子隨即又打開那盒子,說道:「父皇,這是在看守陵墓的錦衣衛身上搜出來的,兒臣已經查證,的確是賢妃娘娘的隨葬物品。

    明成祖掃了一眼,鐵青著臉,陰沉著臉盯著紀綱:「紀愛卿,你如何解釋呢?」

    紀綱身子都開始發抖了,說道:「這……,這肯定是這幫看守護衛們,偷偷潛入墓室,偷……偷竊的……」說到這裡,隨即提高了嗓門,「這些人都該凌遲處死!」

    那洪鐵塔嚇得一哆嗦,說道:「大人……,這可都是你讓我們干地……」

    「放屁!」紀綱走上前,一腳將那洪鐵塔踢翻在地,從旁邊護衛身上拔刀要砍。

    明成祖桌子一拍,瞪眼喝道:「行了!」紀綱嚇了一跳,慌忙扔下刀子,低著頭走回原位。

    楊秋池見紀綱慌亂著當場就想殺人滅口,很是好笑。也為太子如抽絲剝繭一般的分析由衷讚歎,雖然自己指點了他一些關鍵,但太子朱高熾遇大事處理冷靜,卻已有王者風範。

    紀綱雖然回到原位,低著頭站著,可禁不住還是嘀咕了一句:「這是看陵的幾個人私下裡干的……」

    太子已經聽到了,冷笑一聲,說道:「紀指揮使,事情並非你所說的那樣。根據他們幾個地口供,經過這兩天的偵查,本太子已經查出其餘參與損毀賢妃娘娘遺體地人,今天來你這北鎮撫司衙門,就是要抓個人贓俱獲!」

    說罷,太子走到客廳門口,對著天井裡被團團圍住的錦衣衛們,喝道:「把那幾個人都給我拿下!」

    一隊羽林前衛將士手提腰刀,衝入錦衣衛叢中,將五六個錦衣衛拖了出來,按倒捆了。

    接著,太子走回來,對著紀綱旁邊的一個錦衣衛高官,冷笑道:「孫指揮僉事大人,這損毀賢妃娘娘遺體的事情,你也有份吧?給我拿下!」

    羽林前衛衝上去將這錦衣衛指揮僉事的烏紗帽打掉,按倒捆了起來。那僉事趴在地上,一個勁哭叫著喊冤枉。

    太子不理他,轉身對李公公道:「為了顯示公正,請公公與我屬下,對這些人的住處進行搜查,看看究竟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李公公躬身答應,跟著太子派出的一隻羽林前衛,對擒獲的這些錦衣衛們的住處隨即進行了搜查。

    客廳上死一般的沉靜,紀綱已經面無人色,身子微微顫抖。楊秋池面露微笑,心中充滿了對太子朱高熾秉公為自己洗脫冤屈的感激。

    明成祖著一隻陰著臉不說話。他不說,這堂上也就沒人敢說。

    過了一會,李公公和負責搜查的人回來了,將一包東西放在了明成祖面前。李公公道:「皇上,這些是剛才從這指揮僉事和其他錦衣衛住處搜出的物品,好像都是賢妃娘娘隨葬物品。」

    明成祖一彎腰,從包裹裡揀了一件看了看,又掃了一眼包裡的物品,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賢妃下葬時的陪葬物品,每一件都是明成祖親自挑選的,所以他只看一眼就已經肯定,這些都是賢妃的陪葬物品。不由勃然大怒,也不審訊,吩咐將那錦衣衛指揮僉事、洪鐵塔等幾位錦衣衛凌遲處死,株滅九族。

    處置完畢,明成祖餘怒未消,盯著紀綱,冷聲道:「紀愛卿,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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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6章 棺槨內的大手印


    村鋼急忙躬身接了過去,一頁頁仔細讀了一遍,三皇子朱高燧的字跡他也認得,密信都提取到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再說了,這是太子親自複查的案件,太子那可是將來的皇上,他紀綱可不敢亂挑毛病。

    看完之後,紀綱陪著笑臉將那疊紙還給了太子,說道:「是……是微臣疏忽了……,沒有識破王司彩誣陷順妃娘娘和顧大人的陰謀,嘿嘿……」

    紀綱輕輕幾句話,就把這錯案的責任推到了王司彩的身上,說成是王司彩胡亂攀供導致的錯案。因為明朝刑訊逼供是合法的,又是對於錦衣衛,更是獲取口供的重要手段。他將責任推給死去的王司彩,倒也說得過去。

    所以明成祖點了點頭:「既然這件事不是楊愛卿做的,那……」

    紀綱一聽,明成祖稱呼楊秋池已經轉變成了「楊愛卿」,暗叫不妙,急忙搶在前頭說道:「皇上,雖然謀殺賢妃娘娘案與他無關,不過,他在給賢妃娘娘開棺驗屍時,對娘娘的遺體肆意毀損,也是大不敬的十惡重罪,也該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

    楊秋池一直在一旁聽著,此刻聽了紀綱這惡狠狠的話,反倒笑了,他此刻已經成竹在胸,也就不理會他的狂叫。

    太子朱高熾搖了搖頭:「損毀賢妃娘娘遺體確有此事,只不過,也不是楊侯爺干的。」

    紀綱心頭一驚,皮笑肉不笑對太子道:「不會吧?在他走了之後,臣派出跟蹤的錦衣衛隨即掘開陵墓進入幕室,開棺驗屍,發現……」

    太子朱高熾冷笑道:「紀大人,楊侯爺對賢妃娘娘陵墓開棺驗屍,是得到了父皇的許可的,卻不知你的錦衣衛掘開賢妃娘娘陵墓進行所謂開棺驗屍,讓娘娘聖體暴露於這些粗俗之人眼下,卻又是奉了誰的指令呢?」

    紀綱大吃一驚。根據《大明律》規定,毀壞皇陵,那可是謀大逆。是十惡不赦,族滅九族的重罪,雖然賢妃不是皇后,她的陵墓還算不得皇陵,但賢妃在明成祖心目中,其地位不亞於皇后,算不算皇陵那還不是明成祖一句話的事。

    紀綱已經冷汗嘩嘩直淌。他當時只是一心想整倒楊秋池,所以授權錦衣衛想辦法毀損賢妃娘娘遺體進行栽贓陷害。卻忽視了這個細節,現在細細想來,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沒整到楊秋池,自己先倒了。他腦袋反應極快,心念一轉。便有了主意,急忙跪倒磕頭:「皇上,是微臣失察,微臣只顧糾察毀損娘娘遺體地元兇,忽略了屬下擅自掘陵開幕。真是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瞪了紀綱一眼。皺了皺眉,擺擺手,對朱高熾道:「你接著說,損毀賢妃娘娘屍體的,究竟是誰?」

    「兒臣進了陵墓。看見棺蓋翻倒一邊,棺槨裡賢妃娘娘的遺體已經被亂刀砍成得面目全非。」

    明成祖眼中凶光閃現。一股殺氣瀰漫在大廳裡。紀綱感覺到了這濃濃地殺氣,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

    朱高熾道:「兒臣進行了仔細勘查,發現了一些端倪,證明毀損賢妃娘娘遺體的人,不可能是楊侯爺。」

    紀綱得意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怔怔望著太子。

    明成祖問:「為什麼?」

    「因為在賢妃娘娘遺體殘骸上,兒臣至少發現了三種不同種類的刀傷痕跡!」

    明成祖一愣,抬起頭望向朱高熾:「三種不同的刀傷痕跡?」

    「是,」太子道:「賢妃娘娘遺骸上的傷口,都是砍切創,只不過,由於刀刃的寬度不同,在沒有砍斷地賢妃娘娘骨骼上,留下了不同的砍痕,仔細比對就能發現,一共有三種不同地砍痕!」

    當然,這些都是宋芸兒對賢妃遺體傷痕進行分析之後指點給他看的。

    紀綱身子打了個哆嗦:「三種不同砍痕?這……這都很看出來?」

    太子朱高熾續道:「兇手砍切時,如果不能一刀將骨頭砍斷,肯定會在骨骼上留下刀痕,所以,本太子只需要查看賢妃娘娘遺體上暴露的骨斷面,就能確定究竟是不是同一把刀砍斷的了。父皇要是不相信,兒臣還派人看守著賢妃娘娘墳墓,去了一看就知。」

    明成祖點點頭:「高熾一向謹慎,你查證的事情,父皇當然相信,不用看了,回頭吩咐他們將陵墓重新整理好安葬,讓縣派民壯看陵,再不許任何人去打擾,給賢妃一份安寧吧。」

    太子躬身答應了。

    紀綱眼看形式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硬著頭皮問道。「光憑三種不同的砍痕,就

    能確定不是楊秋池砍地嗎?」

    太子道:「如果是楊侯爺干的,他有必要用三種不同的刀子砍切嗎?再說了,本太子詢問了峰縣知縣和當時參與第二次開棺驗屍的民壯,當時楊侯爺進入幕道時,是赤手空拳的,身上根本沒有帶刀!」

    「那……那誰知道他把刀子藏在哪裡了呢?」紀綱眼看這是整倒楊秋池的最後機會,雖然這話對太子很沒禮貌,可他也顧不得了。又補充道:「再說了,就憑這些,也不能當然肯定就一定不是他干地啊。」

    「也許還不能,」太子有些生氣了,冷笑道,「不過,加上賢妃娘娘棺槨裡錦衣衛的手印,應該就能證明了。」

    紀綱吃了一驚:「手印?什麼手印?錦衣衛的?」

    太子朱高熾沒有理他,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不久之前學會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把戲,顯示給您瞧瞧。請您將手掌按在桌子上,兒臣能夠將您剛才按在桌上的手印顯現出來。」

    明成祖有些驚訝,依言伸出手,在旁邊方桌上按了一下,然後很有興致地瞧著朱高熾。

    朱高熾不慌不忙,從懷裡摸出一管磁性指紋刷,在明成祖剛才按過手印的地方輕輕刷了一遍,非常神奇!在桌子上那個位置,顯現出了一個完整地手印!

    當然,這個磁性指紋刷是宋芸兒借給他的。

    明成祖很是新奇,低著頭瞧了半天:「咦?這怎麼顯現出來的?」想了想,又在旁邊用左手按了一下,示意太子朱高熾再顯現。當然,片刻,旁邊那枚手印也顯現了出來!

    明成祖更是驚訝,瞧了瞧朱高熾手中的那管指紋刷:「這是什麼?真是很神奇哦!」

    太子道:「這是楊侯爺給我查案用的,可以顯現手印。」

    紀綱冷笑:「楊秋池給的東西,還不是玩弄狡詐企圖脫罪的小把戲。」

    太子冷冷道:「紀指揮使,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樣吧,我也說不清楚,咱們可以試試看,你先在桌子上按一個手印,然後用油墨拓一個手印,比較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個,就知道是不是騙人的把戲了。」

    聽了太子言語很是不善,紀綱心裡咯登一下,太子他可惹不起,那可是未來的皇上,除非他紀綱準備給明成祖殉葬,將來不伺候新皇上。所以,有些尷尬笑道:「這……嘿嘿,那倒不必了吧……,太子說的,一準沒錯!」

    太子朱高熾雖然生性隨和,卻也不是個能讓臣子嘲笑的人。陰沉著臉走上一步,一把抓住紀綱的手,拉過來按在了桌子上。

    紀綱行武出身,真要動手的話,太子也拿他不住,只是,這一刻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領,卻也不敢顯露分毫。

    按了手印之後,太子用指紋刷刷現了了指紋,然後叫太監拿來油墨給紀綱塗了,用薄薄的絹紙拓下手印,然後將手印覆蓋在桌子上顯現的手印裡,分毫不差!

    太子朱高熾盯著紀綱:「紀指揮使,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紀綱很是尷尬,陪著笑臉道:「是……呵呵,這東西……呵呵,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呵呵……,有點意思……」

    太子不再理會紀綱,轉頭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探查賢妃娘娘陵墓時,不僅發現娘娘屍骨上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刀傷痕跡,而且,賢妃娘娘棺槨內壁等處佈滿了手印。兒臣用這種方法提取了手印之後,發現賢妃娘娘棺槨內壁上有幾枚手印很有特點,手印很大,中間還有一道裂痕。」

    聽到這話,紀綱打了個機靈,冷汗直流。

    明成祖哦了一聲,問道:「這枚有裂痕的手印有什麼不對的嗎?」

    「是不對,」太子道,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白紙,上面有銀色粉末顯現的一枚大大的手印,太子指著手印道:「楊侯爺的手掌遠沒有這麼大,父皇請看,這手印中間有一道裂痕,說明手印的主人應該是手掌受過傷的人!」

    紀綱更是惶恐,偷眼望了望旁邊的那位當時負責開棺進陵墓偽造現場的錦衣衛高官,不料他正也六神無主望向紀綱。紀綱看了他的眼神就知道,兩人都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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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5章 交鋒


    太子幸喜地點點頭:「這法子跟仙法差不多,真是神奇!難怪物侯爺破案如神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俯下身子,低頭查看這棺槨內壁,隨即,從懷裡拿出一疊白紙,然後拿出了一小瓶漿糊,在紙上薄薄地塗了一層,涼了一會,等它半干後,粘附在手印上,一一提取了手印。

    隨即,宋芸兒仔細查看了賢妃娘娘遺體的砍切創口,尤其是在骨骼上形成的切口。這切口各有不同,宋芸兒根據以前楊秋池所教,對不同的切口進行了比對分析,一邊觀察一邊給太子解說,聽得太子連連點頭,也是滿臉興奮之色。刑名師爺在一旁詳細作了記錄。

    勘查完畢,三人出了墓道,吩咐羽林衛封閉了墓道口。隨後,拘捕了紅鐵塔等幾位留守的幾名錦衣衛,進行了審訊。

    審訊完後,太子撥出一隊羽林前衛,替代錦衣衛擔任賢妃陵看護。隨後啟程返京。

    回到京城,太子和宋芸兒直接回了楊府,將勘察情況向楊秋池說了之後。楊秋池立即作了進一步部署。

    …………

    ——————————————————

    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客廳。

    紀綱鐵青著臉坐在客廳正中,盯著兩邊的幾個錦衣衛高官們,正聽著他們的匯報。

    一個官員額頭冒著冷汗說道:「太子的羽林前衛接管了楊侯爵府之後,佈置在最裡面的,都是他的親信和護衛隊,我們在羽林前衛裡的人根本靠不近邊。所以……所以不知道太子有什麼動作……」

    另一個錦衣衛官員道:「是啊,太子這一次非常狡猾,他去天牢刑場提審王司彩他們的時候,只留下他的親信之人,連管監和監斬官都不能靠近。更別說我們佈置在天牢裡的眼線了……所以,也不知道他都問了些什麼,後來這王司彩就被皇上赦免了凌遲。改為絞立決。從這一點來看,這王司彩肯定說了些什麼,但內容不知道。」

    紀綱重重地哼了一聲。臉色更是難看。

    見紀綱這付模樣,眾官員知道,紀綱是惱怒到了極點了,但這匯報還得繼續,有一個官員道:「離開天牢,太子又回了一趟楊府,佈置了警戒。然後帶著一隊羽林前衛和他的護衛隊,星夜兼程趕往山東。先到了臨城驛站,我們進不去,所以不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什麼。接著又到了縣賢妃陵,進行了勘查,並用一小隊羽林前衛替換了我們派駐賢妃陵的兄弟們,還將幾個兄弟給拘捕了。說是涉案需要調查……」

    紀綱冷聲問道:「他留下了哪幾個人?」

    那官員說了那幾人地名字,紀綱的眉頭幾乎鎖到了一起,自言自語道:「莫非……太子察覺了些什麼?」

    那官員點點頭:「很有這種可能,這幾人都是當時……參與了的人……」

    紀綱問道:「這太子還有什麼動作?」

    其他幾個官員相互看了一眼,一人道:「太子今天一大早就進了皇宮,到了皇上地乾清宮裡。至今還沒出來。」

    「楊家呢?有什麼動靜嗎?」

    那官員尷尬笑道:「咱們的人都已經撤出來了,所以裡面的消息不清楚。」

    其實這都是紀綱的錯,當時自以為自己的捏造陷害已經將楊秋池打入了萬劫不復得境地,不可能翻身了,為了防止楊秋池利用護衛隊進行頑抗。他下令撤回楊秋池身邊的所有兩百人護衛隊。所以,除了南宮雄、夏萍等十多名願意與楊秋池同生共死的死黨之外。其餘地護衛隊全部撤離了楊府。

    等到明成祖決定任命太子負責重查此案時,紀綱才發現自己失策了。在楊府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眼線。

    不過,紀綱雖然氣惱,卻並不著急。王司彩、順妃和顧府尹都被處死了,死無對證,自己捏造地謊言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紀綱想了想,道:「叫衙門裡當時參與賢妃陵行動的幾位兄弟先出去躲躲,等事情過了之後再回來。就說是我派去外省執行公務去了。」

    那官員答應了,起身出門,剛到門口,就聽到北鎮撫司衙門裡亂哄哄的。大批的羽林前衛軍隊湧了進來,把守了各個路口。

    那官員都嚇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綱匆匆忙忙出到衙門客廳口,大聲問道:「喂!你們幹什麼?」

    羽林衛沒有人理他,不一會,就迅速而果斷地控制了整個衙門。將所有的錦衣衛全部集中到了客廳前地天井裡。

    紀綱與幾個官員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一隊隊大內侍衛又湧了進來,迅速控制了衙門客廳。這讓紀綱等人更是驚訝。

    隨即,李公公帶著一幫太監和宮女也走了進來,分道兩邊,隨後,李公公高聲道:「皇上聖駕光臨,跪迎~!」

    紀綱等人一聽皇上來了,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撩衣袍跪倒。

    片刻,明成祖一踱著方步走了進來,向跪倒的紀綱等錦衣衛高官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平身,隨後邁步進了客廳。

    紀綱站起來,這才發現,明成祖身後跟著的除了李公公之外,還有兩人,一人是胖乎乎的太子朱高熾,另外一人,竟然是楊秋池!

    紀綱冷汗都下來了。跟著走了進去,站立一旁。

    明成祖當中一坐,說道:「紀愛卿,這十多天,太子對楊秋池夥同順妃等人謀殺賢妃案,已經差不多查完了,有些事情需要到你們錦衣衛衙門裡繼續查,這案子以前又是你負責的,所以,朕決定到你北鎮撫司來審這案件。」轉頭望著太子朱高熾:「高熾,你把查清楚的情況說說吧。」

    朱高熾躬身答應了,咳嗽了一聲,說道:「兒臣奉旨重查此案,先後訊問了同案人犯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順妃,他們三人稱這是在錦衣衛刑訊逼供之下,按照錦衣衛地誘供招供的。稱楊秋池他們串通謀殺賢妃娘娘,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紀綱急了,說道:「這……人犯以被屈打成招為由進行翻供,也是常有之事……」

    明成祖瞧了紀綱一眼:「紀愛卿不必著急,等太子將查明情況說完之後,你和楊秋池你們兩再說自己的看法。」

    紀綱連忙躬身答應,不敢再多言。

    太子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道:「兒臣開始也不敢輕信,待聽到王司彩說出真正的幕後指使地真兇之後,兒臣才發覺這案子恐怕另有蹊蹺。根據王司彩的口供,兒臣拘捕了太監米賢,未用刑訊,這米賢就招供了。與王司彩兩人口供吻合。」

    紀綱有些好奇,他當時一心想著用這件事來整楊秋池,就沒認真查問王司彩。審訊王司彩之初,王司彩起初不招認,紀綱也以為王司彩一定是哪一位嬪妃指使謀殺賢妃地,由於王司彩是在順妃宮中被抓,雖然兩人招供是順妃讓王司彩送綵緞去,但紀綱認定指使王司彩的嬪妃就是賢妃,於是對沒有背景的順妃進行刑訊逼供和誘供,將楊秋池順帶拉了進來,由此定案。所以王司彩沒有招供出真正的指使者,而是按照紀綱等的誘供進行了招供。

    聽了王司彩毒殺賢妃案還有內幕,紀綱有些傻眼了,怪只怪他當初太急於破案,一心想著的就是怎麼整楊秋池。現在明白了,不管真正的指使人是誰,一旦查實,也就證明了他定的案子是錯案了。

    太子朱高熾續道:「根據兩人的供述,真正指使王司彩謀殺的,不是順妃、楊秋池他們三人,而是三皇弟朱高燧。」

    紀綱大吃了一驚,聽了這個名字,他立即想通了一切,他對政治是異常敏感的,想起去年八月三皇弟朱高燧那場未遂政變,很顯然,這與那場政變一起,都是朱高燧發動的一系列篡位行動。他很後悔當時沒有詳細審訊王司彩,如果自己能查出這個陰謀,怎麼也是一件大功。

    太子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說:「刺殺賢妃娘娘並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他們真正目的是行刺父皇您,父皇有神明保佑,當時來了緊急奏折,通宵都在處理奏折,所以,當時只毒死了賢妃娘娘。」

    明成祖重重在桌子上一拍:「高燧這個逆子!朕上次就要砍了他的頭的,都是你婦人之仁,向朕求情。這個逆子不殺,將來有的你苦吃!」

    朱高熾憨厚地笑了笑,沒接這話茬,續道:「兒臣向父皇匯報之後,晝夜兼程趕到了山東臨城,根據王司彩的口供,提取到了她隱藏在驛站房頂瓦片下的三皇弟高燧寫給她的密信。至此,父皇交辦的案子成功告破。」

    說罷,朱高熾從懷裡摸出了一疊寫滿字的紙,躬身遞給明成祖:「這是順妃、顧內閣學士、王司彩和太監米賢的供詞,和三皇弟高燧寫給王司彩的信,由於三皇弟上次被雲露公主打傷頭部之後,一直迷迷糊糊的,沒辦法審訊,所以,兒臣沒有提審三皇弟。」

    明成祖接過,仔細翻看了一遍,隨後將那疊紙遞向紀綱:「紀愛卿,你拿去瞧瞧,看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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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4章 三探賢妃陵


    王司彩咂了咂乾裂的嘴唇:「水……」

    宋芸兒端了一杯茶給王司彩喝了,還口渴,宋芸兒乾脆將桌子上那壺溫茶水端到王司彩面前,讓她咕咚咚喝了個夠。

    喝了茶水,王司彩精神好一些了,喘了口氣,這才慢慢說道:「我進宮表面上是……是顧府尹推薦的……,其實……我一直是三皇子的人……,實際上是他安排我進的宮……,利用我會詩詞……安排我與……與賢妃娘娘接近……」

    宋芸兒問道:「三皇子安排你接近賢妃娘娘,目的是什麼?」

    「當時……只是為了……通過娘娘接近皇上……好探聽一些有用的消息……,那天到了臨城之後……,隨行出征的大內侍衛……米賢……給我送來一封……密信……」

    「這米賢也是三皇子的人嗎?」宋芸兒問道。

    王司彩點點頭:「他以前是負責為我……將探聽到的消息傳遞出去的……,我看了那封信……很害怕……那封信要我……用驛站的炭毒殺了皇上……」

    宋芸兒恍然大悟:「原來,這法子是三皇子告訴你的?」

    「是的……,但我沒有選擇……我要不聽命令……我身家性命都在三皇子手裡……,三皇子還許了我……等他當了皇上……封我做貴妃……」

    真是利慾熏心,不知死活!宋芸兒暗想道。

    王司彩喘息了一會,接著說道:「但我擔心我辦了這件事後……三皇子殺我滅口……,或者不兌現諾言……,所以我就把……把那封信用油紙包了……藏在了臨城驛站我住的房間的……房頂上的一塊瓦片下……」

    宋芸兒奇道:「你藏在那裡幹什麼?不怕別人發現嗎?」

    王司彩慘然笑了笑:「一般人是不會翻動那驛站房頂的瓦片的……如果我沒事……將來當了貴妃,再回來取了銷毀……,如果我死了……,以後驛站翻修房頂……也會發現那封密信……,三皇子也……跑不掉!」

    宋芸兒心中一寒,這王司彩好深的城府。原來她早有防備,不過,涉身於這種宮廷權力鬥爭之內。不多長個心眼,便只有冤死的份。王司彩留了一手,就是不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太子朱高熾不清楚王司彩炭毒殺死賢妃娘娘的情況,問道:「既然三皇子指使你行刺皇上,為何你只殺了賢妃呢?」

    「當晚我離開的時候……,皇上和娘娘已經睡下了……,我放炭毒地時候。以為皇上和娘娘都在房裡……後來才知道來了緊急軍報……,皇上出去批閱緊急奏折去了……。所以只毒到了娘娘……,沒有毒到皇上……」

    宋芸兒心想,皇上明成祖還真走運,躲過了這一劫。又詳細詢問了具體隱藏密信的位置。

    隨後,太子朱高熾和宋芸兒又提審了顧府尹和順妃。沒費多少思想工作,兩人也都說了實話。這整個所謂的謀殺,都是紀綱酷刑逼供之下被迫招認地,根本就是冤枉的。

    錄取了口供之後,太子朱高熾決定立即回宮向皇上稟報。要求停止對顧內閣學士和順妃等人的行刑。

    離開刑部天牢,匆匆來到皇宮。化了裝的宋芸兒等人等在宮外。太子進皇宮之後,差不多一個時辰後才出來。

    宋芸兒急聲問道:「怎麼樣?」

    太子道:「父皇下令讓我緝捕了太監米賢。沒等大刑拷問,米賢就承認了為三皇子給王司彩傳遞密信的事情。父皇已經下旨將米賢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宋芸兒喜道:「太好了!這下我哥沒事了吧?」

    「還不行,父皇讓我連夜趕往臨城驛站,提取那封密信給他。」

    「好!我跟你去!」

    太子點點頭:「嗯,不過。我想先到楊府,找一下楊侯爺。聽聽他的意見再說。」

    「對!」宋芸兒又問道:「順妃娘娘和顧內閣學士他們應該沒事了吧?還有王司彩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到這事,太子神情黯然:「父皇說了,行刑繼續,因為這也只是王司彩地一面之詞……」

    「怎麼是一面之詞呢!」宋芸兒急了,打斷了太子的話,「傳遞密信地太監米賢不是招供了嗎?再說還有密信啊。」

    「父皇說,聖命不能朝令夕改,行刑依舊進行,如果將來找到足夠證據證明他們是冤枉的,那時候再給他們平反昭雪就是……」

    「人都死了,平反又有什麼用!」宋芸兒急得直跺腳,「你怎麼不好好和皇上說說呢!」

    宋芸兒情急之下,都不顧得對方是太子了。好在太子生性隨和,也不在意,反倒有些內疚道:「我說了……,父皇沒答應……」

    「那……,那王司彩的事情呢?也沒答應嗎?」

    「這件事倒是同意了,父皇說既然我都答應了,就給我一個面子,免了王司彩的凌遲,將她絞死……,不過,父皇為這事大發脾氣,教訓了我一頓,說我太善良,這樣將來怎麼治理國家……」

    宋芸兒看見太子沮喪的樣子,很是同情,柔聲寬慰道:「殿下,你將來會是愛惜百姓的仁慈君主,百姓會更加擁護你地!」

    太子呵呵一笑,點了點頭:「好了,咱們趕緊回楊府,還要連夜趕往山東臨城呢。」

    太子帶著護衛隊,和宋芸兒返回了楊侯爵府。

    楊秋池聽了宋芸兒說了事情經過,既是驚訝又是高興,連誇宋芸兒機敏。隨即,告訴太子和宋芸兒,這次前去臨城取了那封密信後,立即到嶧縣賢妃墓去,查勘賢妃遺體被毀一事,詳細進行屍體檢驗,找出毀損賢妃遺體的真兇。

    接著,楊秋池詳細指點了宋芸兒這次檢驗應當注意的事項和具體的方法。並給她準備了必要的器材設備,教了

    當晚,宋芸兒依舊化了裝。混在太子的護衛隊裡,太子調撥了一部羽林前衛,隨自己連夜出發趕往山東臨城。

    星夜兼程,數天後終於趕到了臨城驛站。

    由於皇上住過臨城驛站,而且皇上最寵愛地賢妃也是在這驛站死的,很有紀念意義,所以臨城驛站已經被朝廷規定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保護得很好。宋芸兒根據王司彩所說位置,很快找到了瓦片下的那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密信。交給太子朱高熾。

    朱高熾打開一看,果然不錯,雖然密信上沒有落款,但三皇子朱高遂地筆跡他是認得地,確信就是朱高遂的手筆。密信地內容果然是指示王司彩行刺皇上的。

    有了這封密信,毒死賢妃案終於水落石出。朱高熾心中大定,宋芸兒更是喜笑顏開,但還有賢妃娘娘遺體被毀事件還沒查清,這也是紀綱誣陷楊秋池的一件事,要繼續查,不能松勁。

    太子一行又急匆匆趕往山東嶧縣。

    根據楊秋池的指示。太子和宋芸兒一行人先找到了嶧縣的知縣,以及當時參與第二次開棺驗屍的民壯們調查瞭解。隨後,才趕往嶧縣賢妃陵。

    紀綱誣陷楊秋池一個人在陵墓裡,假借驗屍,花了兩個時辰。毀損了賢妃的遺體。他派錦衣衛重新挖開陵墓發現這個問題,作為所謂證據。保留了現場,關閉陵墓墓道口之後,沒有回填,留下幾名錦衣衛對陵墓進行了看護。

    太子朱高熾先對看守陵墓地錦衣衛進行了調查。其中一個錦衣衛名叫洪鐵塔,身材高大魁梧,手掌跟個撲扇似的。調查得知當時有七八個人都進入了墓室,打開棺槨之後發現賢妃娘娘遺體已經被人用刀砍得稀爛。大驚之下都跑了出來,隨即飛鴿傳書報告了紀綱指揮使大人,然後封閉了墓道。

    瞭解了經過之後,太子命令羽林前衛將士打開陵墓墓道口,太子帶了宋芸兒和一名做記錄地刑名師爺,三人提著燈籠進了墓道。

    進了墓室,只見棺蓋翻倒一邊,令人觸目驚心。

    架起木梯上去一看,宋芸兒更是大吃了一驚,只見棺槨裡賢妃娘娘的遺體已經被人用利刃砍得稀爛,而且陪葬物品被翻得亂七八糟。

    宋芸兒顫聲道:「不對!賢妃娘娘的遺體是我幫忙放進棺槨裡的,我發誓,那時候遺體還是好好的!」

    太子點點頭:「你仔細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宋芸兒拿著燈籠,在棺槨裡仔細查看,從懷裡摸出臨來前楊秋池給他的磁性指紋刷,在棺槨內壁四周小心地刷了一遍,內壁顯出了數枚手印和指紋。

    太子咦了一聲,很是驚訝:「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哥教我地一種顯現人的無形手印的方法。咱們可以比對這手印大小和特徵,就能知道是誰的,也就能找到究竟是誰損毀了賢妃娘娘的遺體。」

    楊秋池當然不會告訴她如何鑒別指紋的唯一性,但手印大小和上面地一些獨有的明顯特徵,卻是很容易理解的,所以告訴了她。在偵查範圍比較小的情況下,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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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3章 另有驚天內幕


    楊秋池更是感激,心中也燃起了無限的希望,太子朱高熾主觀上已經認可自己是被冤枉,只要幫助他查清案子,找到自己無罪的證據,紀綱的誣陷也就不攻自破。

    心情激盪之下,楊秋池起身又是深深一禮:「多謝太子殿下……,下官……」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自己感激之情。

    太子朱高熾微笑點頭讓他坐下:「侯爺不必客氣,洗脫你的冤屈既是你的願望,也是我的職責。你是國家棟樑,豈能蒙受這等不白之冤。好了,別的話咱們不說了,你告訴我,這件案子我該怎麼查起。」

    楊秋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略一沉吟,道:「紀綱誣陷我的這件案子,源頭還是賢妃娘娘被殺案,如果能查出賢妃娘娘被殺案的真相,找到指使王司彩謀殺賢妃娘娘的真正幕後指使者,紀綱的誣陷也就不攻自破!」

    朱高熾一拍大腿:「好主意!」隨即一皺眉,「只是,這王司彩已經被父皇下令凌遲處死,現在已經押到天牢外刑場行刑了。」

    楊秋池急聲道:「那她此刻還活著嗎?」

    「凌遲刑要行刑三天,應該還活著。」朱高熾道,「我馬上趕往刑場。」

    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下問道:「我到了那裡,該怎麼訊問她呢?」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這審訊的要領和策略一時半會是學不會的,再說了,朱高熾天性善良,並不適合審訊人犯,尤其是很多問題要隨機應變,根本不可能預先設想。

    楊秋池微一遲疑,說道:「能不能讓我的妾室宋芸兒陪同太子殿下前去審訊,她跟隨我日久,這方面的方法比較瞭解。」

    太子大喜:「好啊!」

    楊秋池道:「就怕紀綱派人跟蹤,一旦知道是我的人幫忙查案。告訴了皇上,恐怕這說服力不強——有了,讓芸兒化裝查案。只要將真相查清楚,以後就算知道,也無大礙了。」

    太子也喜道:「好!快叫她來吧,馬上出發。」

    楊秋池到了後堂,將這件事說了,眾女很是興奮,宋芸兒更是高興。楊秋池將審訊需要查清的主要問題告訴了宋芸兒。並指點了她應當注意

    的事項。然後帶著宋芸兒出來,參見了太子之後。讓柳若冰給宋芸兒戴人皮面具化了裝。

    化完裝後,宋芸兒成了一個乾瘦的中年漢子,柳若冰的化裝技術很高,看不出任何破綻。

    太子叫護衛拿了一套小號服裝給宋芸兒穿上,扮成太子朱高熾的貼身護衛。跟在數十人地護衛隊裡,根本分辨不出來。

    太子帶著宋芸兒等護衛隊出了楊府。直奔刑部天牢刑場。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路上根本看不清人的相貌,宋芸兒心中大定,這下更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了。

    此刻,刑場上點著燈籠火把,圍得人山人海。都是瞧熱鬧的。雖然當日地凌遲刑已經實行完畢,這些人還聚攏在那裡不肯散去,都在興奮地議論著,那血淋淋的刺激還是那樣的濃烈。

    凌遲刑分三天施行,第一天的刀數割完之後。會押進牢房休息止血,免得疼死了不能行刑。如果沒有完成指定的行刑刀數就死了,行刑者要受到嚴厲處罰的。

    他們來到刑場的時候,已經是一更時分,當天地行刑刀數已經割完,押回了牢房看守。

    監刑官已經得知太子朱高熾奉聖旨查案的事情,親自陪同太子等人來到王司彩地監房。

    王司彩精神萎靡,手腳被固定在一個木架上,低聲呻吟著,屁股下有

    一根木凳讓她坐著,全身血肉模糊,乳房、四肢、後背等不傷及性命的部

    位的肉已經被割掉了,此刻敷上了金創藥,防止流血過多死亡。

    天牢管監親自搬來桌椅,又送來了香茶點心。太子坐下後,讓監斬官、管監和禁卒們出去之後,讓護衛們把手各個道路口,有的還上了房頂進行警戒,監房裡只留下幾名親信護衛、一名做筆錄的刑名師爺和宋芸兒。

    宋芸兒摘掉了人皮面具,走到王司彩面前,低聲道:「王司彩,你還認得我嗎?」

    王司彩慢慢地努力抬起頭來,微微睜開眼睛一看,吃了一驚,用孱弱的聲音問道:「你……你是……你是楊侯爺地跟班?楊侯爺不是被……」

    宋芸兒按照楊秋池的指示,冷聲道:「你以為你的誣陷能害得了侯爺嗎?」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司彩臉上閃過一絲苦笑:「我……馬上要死了……,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要……要陷害侯爺的……他們打我慘了……我才亂說的……好痛」

    宋芸兒道:「侯爺知道真正指使你謀殺賢妃娘娘的,並不是順妃和顧內閣學士,而是另有其人。希望你能將這個人說出來。」

    王司彩痛苦地搖了搖頭,淒慘笑道:「哈哈……我……我已經被……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哈哈哈……,我還……我還說他幹什麼……」

    宋芸兒臉色一沉:「你是顧內閣學士推薦到了內宮,你卻陷害於他,讓他一家老小還有無辜族人都被砍了頭,他本人還要跟著你一起承受這千刀萬剮之苦,你對得起他嗎?」

    王司彩臉上現出了一絲無奈地苦笑:「我……我……」

    「還有!」楊秋池道,「順妃娘娘與你無冤無仇,她一個女孩子,離開父母兄弟,孤身一人從萬里之外的朝鮮來到這裡,卻也因你的一句話,就陪著你一齊被千刀萬剮,你於心何忍?」

    王司彩慘然道:「我……我對不起……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到……到陰間來找我……找我報仇吧……」

    宋芸兒怒道:「你殺了賢妃,死有餘辜,可你為什麼一定要拉這麼多無辜的人陪你一齊死呢?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王司彩低下了頭,望了望身上千百條傷口:「就算我說了……又有什麼好處……?」

    宋芸兒轉身一指朱高熾:「這是當朝太子,未來的皇上,奉聖命重查此案,如果你說出了真兇,就能保住顧內閣學士和順妃他們那麼多人地生命,你救了這麼多人,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也會念你功德,讓你轉世到個好人家的,要不然,你故意害這麼多無辜地人和你一齊死,你會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扒舌頭的!」

    王司彩孱弱的身子微微一震,古人大都相信人有生死輪迴,有今生來世,她死到臨頭,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

    宋芸兒趁熱打鐵:「太子殿下說了,如果你能說出真兇,將指使你殺害賢妃娘娘的幕後真兇緝拿歸案,還順妃他們一個清白,太子就稟報皇上,賜你一個痛快,並留你一個全屍,讓你能轉世投胎,怎麼樣?」

    太子一愣,心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宋芸兒轉過臉向他眨了眨眼,太子想了想,沉聲道:「好,只要你說出真兇,我就稟報父皇,給你一個痛快,留你全屍。」

    凌遲最後是要砍頭的,不能留全屍,而古人認為,砍了腦袋,就投不了胎,來世就做不了人,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畜生了,所以被處斬首的,有的家人出重金行賄劊子手,不要完全砍斷死囚的脖頸,留一絲皮肉,也算是個全屍,將來好轉世投胎做人。

    聽了這話,王司彩眼中閃現出一絲欣喜,這一天的凌遲之刑,已經讓她飽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如能解除這種痛苦早點死去,就算來世做牛做馬也願意了,現在還能留一條全屍,自己可以投胎做人,還可救了無辜人性命,心中更無猶豫,低聲道:「好……我說……是……三皇子指使的……」

    宋芸兒和太子朱高熾都大吃了一驚。太子朱高熾沉聲道:「你可不能胡亂攀供!」

    「我這一次說的……是真的……,的確是……三皇子……指使的……,他給我的信……還在……還在臨城驛站……我住的房間……房頂瓦片下……放著……」

    太子皺了皺眉:「我皇弟朱高燧為何要殺賢妃娘娘?殺了賢妃娘娘,對她有什麼好處?」

    王司彩孱弱的聲音說道:「三皇子他……他不是要殺……賢妃娘娘……,他要殺……要殺皇上……!」

    這下子,朱高熾和宋芸兒都被驚呆了。

    太子朱高熾知道,他的兩位親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一直窺視他的太子寶座,多次陰謀篡奪都未得逞,這一點朱高熾比誰都清楚。他也知道,去年八月份,三皇子朱高燧的確發動過一場政變,結果在最後一刻被雲露公主通風報信,被明成祖一舉粉碎了。

    原來,三皇子在發動那場未遂政變之前,曾經策劃了這次臨城驛站的行刺陰謀,企圖行刺皇上。

    朱高熾急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詳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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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2章 誓死周旋到底


    明成祖想了想,對太子道:「好!高熾,父皇將楊秋池的案子交給你親自辦理,查清之後向父皇稟報。」

    太子朱高熾躬身領命。

    明成祖又對楊秋池道:「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一家人不能離開侯爵府。由高熾帶羽林前衛監管。如果你的案子經查證是冤枉的,朕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如果查證屬實,朕可滅你九族!聽明白了嗎?」

    楊秋池心中燃起了希望,磕了一個頭,感激道:「皇上能給臣一個洗脫冤屈的機會,臣感激涕零,叩謝隆恩!」

    說實話,表面證據如此強硬,同黨都被凌遲處死的情況下,皇上單單對自己網開一面,允許複查,這還真算得上是皇恩浩蕩了。不由得楊秋池不感激。

    明成祖知所以作出這個決定,主要出於這樣幾個方面的考慮:

    一是楊秋池說的本案存在的漏洞讓明成祖也心生疑慮;而楊秋池抓建文餘黨勞苦功高,草率處理的確不妥,案存疑慮就殺掉功臣,容易給人兔死狗烹的話柄;

    二是楊秋池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明成祖現在需要這樣的人幫助他糾察反賊,鞏固政權,不願意如此草率殺掉他,這也是明成祖沒有直接將他交給錦衣衛紀綱處理,而親自審訊的原因;

    第三,當然就是太子朱高熾的說情,明成祖雖然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太子,但卻也要維護封建嫡長子繼位這個傳統,維護太子的地位,也給太子一個面子。

    所以,明成祖准許重查此案,並指示太子朱高熾負責。

    君無戲言,皇上金口一開,是沒辦法改變的。紀綱對楊秋池恨得牙癢癢,卻也沒辦法。只好暗自琢磨該如何進一步陷害楊秋池。

    楊秋池暫時得脫劫難。微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既然准許微臣一家軟禁府中。等待查案,微臣想請皇上讓紀綱將我小妾宋芸兒和我其餘三名護衛送還。」

    明成祖點點頭,望了紀綱一眼。紀綱不得已,出門低聲吩咐錦衣衛將宋芸兒等人帶來。

    朱高熾躬身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先去安排羽林前衛監管侯爵府事宜,然後著手開始調查。」

    明成祖點點頭。朱高熾離開了乾清宮御書房。

    不一會,宋芸兒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被牛筋繩索五花大綁押了進來按倒跪下。南宮雄等三個人顯然經受了苦刑拷打。一身的血污。

    宋芸兒倒沒有受刑,原來是這紀綱認為證據已經足夠了。而且宋芸兒將來會被判給功臣家為奴,這個功臣,顯然就是紀綱自己,他不想把宋芸兒這俊俏的奴婢給打壞了。

    紀綱雖然掌握了宋芸兒的資料,但卻不瞭解宋芸兒的個性,否則他就不會這樣想了。因為假如真有那一天宋芸兒成了他的奴婢,也就是他紀綱的死期。

    宋芸兒一見楊秋池,驚喜地叫道:「哥~!」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楊秋池跪爬過去,摟住了宋芸兒,心疼不已,柔聲問道:「他們打你了嗎?」

    「沒!他們用漁網偷襲我。把我綁了一直關在一間房裡。哥,你還好嗎?」宋芸兒雙手反綁著,依偎在楊秋池地懷裡,哭泣著問道。

    「我沒事。別擔心,咱們這就回家。」說罷。給宋芸兒解開了繩索。

    接著,楊秋池和宋芸兒分別替南宮雄他們三人解開了繩索。

    剛才皇上已經答應讓宋芸兒和南宮雄等人和楊秋池一起回去。所以紀綱也沒法阻攔。

    南宮雄等人看見楊秋池安然無恙,給自己解開繩索皇上和紀綱也不阻攔,以為楊秋池已經把事情搞定了,都是喜出望外。

    南宮雄道:「侯爺,蒲凡谷這廝……」

    楊秋池一擺手:「我已經知道了。」拍了拍南宮雄的肩膀,「你們三人寧死不肯出賣我,很好,以後都是我的好兄弟!」

    紀綱冷冷插言道:「以後?嘿嘿,以後一起做鬼倒也有伴了。」

    南宮雄等三人被紀綱錦衣衛酷刑拷打,企圖讓他們三人指控楊秋池,被三人斷然拒絕,他三人與楊秋池出生入死,已經決意生死與共。雖受盡酷刑也不反叛。

    楊秋池眼望紀綱,也是冷冷一笑:「好,咱們就賭賭看,究竟是誰先做鬼!」不再理他,轉身向明成祖磕頭道:「臣等告退!」

    明成祖面無表情擺了擺手。

    楊秋池起身,帶著四人出了房門。

    數十名羽林前衛已經等候在門外,押解著楊秋池等人往皇宮外走去。

    宋芸兒見這架勢,擔憂地問道:「哥,到底怎麼回事?」

    楊秋池沉聲道:「紀綱這狗賊陷害我,差點整死我,現在皇上下令將我們一家軟禁在府裡,由太子朱高熾親自負責調查紀綱陷害我地這件案子。查清後處理。」

    宋芸兒焦急地說道:「那可怎麼辦?」

    「別擔心,我看太子十分公正,應該能將紀綱陷害我的這漏洞百出的案件查清楚,還我一個清白。咱們先回去再商量。」

    在羽林前衛的押解下,楊秋池一行人回到了楊侯府。

    此刻,楊侯府已經被錦衣衛整個包圍,楊秋池原來的護衛隊絕大部分已經被紀綱招了回去,只有夏萍等十來個誓死追隨楊秋池的男女護衛,不願在楊家危急關頭離開,所以抗命留了下來,要與楊家生死一起。

    太子帶著的羽林前衛來到之後,將錦衣衛替換,對侯府外圍進行了嚴密監控,嚴禁任何人進出。

    楊母和馮小雪等人已經如熱鍋上地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看見楊秋池回來,急忙迎了上去。

    馮小雪都要急哭了:「夫君,你可回來了,你走了不久,咱們家就被數百錦衣衛團團包圍了,誰都不讓出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眾女,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眾女聽了又是慶幸又是擔心。

    柳若冰怒道:「我想辦法潛出去將紀綱這狗賊殺了!」

    楊秋池一擺手:「現在還不能殺他。」

    眾女奇道:「為什麼?」

    「如果我們現在殺了他,皇上肯定知道是我們干地,還以為我們做賊心虛,才殺人滅口,那我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宋芸兒道:「那怎麼辦?難道任由他這般得意不成?」

    「當然不是!」楊秋池咬牙切齒道,「我與紀綱這狗賊不共戴天!現在不是他死就是我活,這仇一定要報,整不死他,就沒有咱們的活路!不過,咱們要等這個案子查清楚,還了我們一個清白之後,再對他下手。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用暗殺這一招,因為他現在肯定防著咱們暗殺他,不容易得手。再說我不想讓他死得這麼容易,我要堂堂正正與他周旋,將他整死!我發誓,我楊秋池一定要讓他死的慘不堪言!」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被人家誣陷,還差點被滿門抄斬,株滅九族,不由讓他動了真怒,決意與紀綱周旋到底。

    隨即,楊秋池等人詳細商量了該怎麼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金銀細軟都收拾好,想好了一旦形勢不妙,如何應對的方法。

    現在就等著太子朱高熾查案的結果了。

    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和夏萍帶著剩餘十來個護衛在府裡部署警戒,防止紀綱派人來暗殺。

    楊秋池和眾女正在客廳說話時,門房來報,說太子朱高熾來訪。

    楊秋池大喜,自己這次九死一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朱高熾地說情,急忙迎到門口。

    看見朱高熾那肥碩的身材,楊秋池感到格外的親切,躬身道:「下官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活命之恩,秋池沒齒難忘!」

    朱高熾呵呵一笑,還了一禮:「楊侯爺言重了。咱們屋裡說話。」

    楊秋池將朱高熾迎到客廳。朱高熾讓護衛等在客廳外,跟著楊秋池進了客廳。

    女眷們都已經避進了內堂。楊秋池和朱高熾坐下之後,朱高熾道:「侯爺,你可知道本太子來的目的?」

    楊秋池微微一愣,說道:「太子奉聖旨查案,有問題要詢問下官?」

    朱高熾搖了搖頭:「侯爺還沒進京的時候,我就聽了很多關於侯爺你地事情,你的破案能力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紀指揮使說你夥同順妃等人謀殺了賢妃娘娘,還毀損賢妃娘娘遺體,我始終不相信這話。」

    楊秋池感到一股暖流湧遍了全身,站起身來,深深一禮,話語都有些哽咽了:「多謝太子……!太子對秋池的恩德……秋池雖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

    朱高熾微微一笑,招呼楊秋池坐下,說道:「雖然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但是,我對破案一竅不通,不知該如何查清這件案子,向父皇有個滿意地交代,所以特來找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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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441章 漏洞


    問題很簡單,楊秋池嘿嘿一笑:你說順妃召見顧府伊商量謀殺賢妃娘娘的事情,是在什麼地方會見的?」

    古代的口供記錄都很簡單,只要人犯認罪就行了,所以,紀綱倒沒特別注意這些方面的細節。想了想,說道:「那……那肯定是在順妃宮裡嘛。」

    「你認為一個朝廷大臣能隨便進入內宮單獨會見皇上的嬪妃嗎?就算有,顧府尹進內宮,肯定會有內宮值勤守備登記吧,找來瞧瞧?」

    這段時間經常出入皇宮,楊秋池已經知道,皇上的內宮戒備森嚴,除了他和紀綱、雲露公主等幾個特許可以隨意進宮的人之外,其他人沒有皇上特許,根本進不了,而且就算是他們特許的人進宮,皇宮守備那裡都會有具體登記。

    紀綱額頭有些冒汗,這些細節他的確沒注意,想了想:「不對,好像是順妃出宮去見的顧府尹……」這話剛說完,又覺不對勁。

    楊秋池笑了:「你認為嬪妃能隨意出宮嗎?更何況是去見一個朝廷外臣?」

    這當然也是內宮規矩嚴禁的,所謂皇宮深似海,就是這個意思,根本不可能隨意出入。

    紀綱含糊道:「也許偷著出宮呢!反正……反正他們兩都已經招認了!這總是真的吧!」

    「莫須有對嗎?嘿嘿,你除了會這些莫須有的栽贓陷害還會什麼?」楊秋池冷笑,「這個問題你答不圓滿,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是在哪裡教授王司彩用炭毒謀殺娘娘的?」

    「你們三人在顧府尹的內衙商量的!」紀綱恢復了自信,這個商量地點他想到了,也設定在了誘供裡。所以能回答上來。

    「王司彩是宮中女官,按規定同樣不能自由出入皇宮的,更何況來找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商量謀殺娘娘的事情,她就不怕引起別人懷疑?」

    紀綱一時語塞,支吾道:「也許……也許王司彩需要你親自指點殺人方法。不得已偷偷出宮呢……」

    「偷偷出宮就這麼容易啊?嘿嘿,炭毒殺人又不是什麼複雜的殺人方法,用得著我親自教授王司彩嗎?宮中冬季取暖。不都是用的炭火嗎?王司彩又不是傻子,還用人當面教?就算要教,我告訴顧府尹,讓他直接將這方法告訴王司彩不就得了嗎?還用得著三人集中開會?謀殺娘娘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當然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能用簡單安全地方法為什麼要選擇複雜容易暴露的集中開會呢?」

    「這……我怎麼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紀綱漲紅著臉說道。

    「我怎麼想地?我在奇怪,你紀綱這豬頭這麼蠢。怎麼能當錦衣衛指揮使!」

    「你……!」紀綱氣得臉通紅。

    「嘿嘿,叫你一聲豬頭都是高抬你了。因為豬都比你聰明!告訴你,如果真是我策劃的炭毒殺人,我一定不會策劃在酷夏裡進行,這是很愚蠢的。」

    「為什麼?」明成祖一直在靜靜聽著,此刻忍不住皺著眉問道,他現在也覺得這案子還是有些漏洞沒查清。紀綱更是迷惑。酷夏碳毒殺人這個點子他一直覺得很高明,楊秋池怎麼說是個蠢方法呢。

    楊秋池道:「如果不是太醫太笨的話,炭毒殺人很容易看出來的。」

    「怎麼個容易法?」明成祖有些好奇起來。

    「炭毒通過呼吸進入人體內,會與血紅蛋白結合形成炭氧血紅蛋白,從而使血液變成櫻紅色,所以。人的肌肉、屍斑都會變成櫻紅色,尤其是嘴唇,會紅得跟紅櫻桃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對勁。太醫當時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他們沒有往深裡想!」

    明成祖聽不大懂楊秋池地專業術語。聽了楊秋池提到的症狀,細細一回憶。當時賢妃嘴唇地確鮮紅得非常明顯。不由微微點頭,問道:「那又如何?」

    「如果換一個謹慎一點的太醫,就應該會發現,賢妃死於炭毒。所以,選擇酷夏用炭毒殺人,聽起來好像是步高招,其實卻愚蠢之極,恐怕也只有王司彩和紀綱這種蠢禍才會自以為這法子聰明!」

    「你……!」紀綱氣壞了,還待再說,明成祖擺手阻止,問楊秋池道:「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什麼時候呢?」

    楊秋池道:「如果要用炭毒,聰明的話當然應該選擇冬季,選擇娘娘使用炭火的時候,巧妙製造現場,偽造成意外死亡,這樣,就算是整個太醫院的人來檢查,也會得出娘娘死於炭毒意外中毒,而不是謀殺,因為太醫不是專業偵破人員,他們不懂案件偵破,就發現不了端倪,這才不漏痕跡。」

    明成祖又點了點頭,覺得楊秋池說得倒也有理。

    紀綱冷笑道:「偽造意外死亡?怎麼個偽造法?」

    「我告訴你你好長能耐繼續陷害其他人嗎?做夢去吧!」楊秋池斜眼望了望紀綱:「你這種人不學無術,自以為是,以為我楊秋池也像你一樣愚蠢嗎?你要陷害我,別的方面都還好辦,偏偏選擇我最擅長地方面來陷害,嘿嘿,你要不蠢,就沒人比你更蠢了!」

    這幾句話把個紀綱氣得七竅生煙,可皇上在一旁,他又不敢亂發火。瞪著眼睛直喘粗氣。

    其實,紀綱對楊秋池的陷害還是很高明的,只不過,楊秋池知道自己這一次在劫難逃,在拚個魚死網破之前,也要先挖苦諷刺紀綱一番,出出心頭的惡氣。

    楊秋池又道:「假如如果真是我指使殺人,我不會教這種容易查出來的方法殺人的。我隨便就能找七八種方法,殺人之後,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查得出來人是怎麼死地。假如要殺的人像王司彩和賢妃娘娘那樣親密的關係,我甚至可以不用任何工具,殺人後,再高明的太醫或者捕快,都只會認為是壽終正寢,而不會懷疑被謀殺。」

    明成祖聽楊秋池說得這麼神奇,好奇地問道:「什麼方法?」

    「比如可以用引起抑制死的方法殺人。」楊秋池指了指自己地脖頸:「人的頸動脈管壁內有由迷走神經叢組成地頸動脈竇,能感受來自外界的按壓刺激,從而反射性地抑制心臟的跳動。只要找準了位置,用一定的力度持續按壓,片刻,就能讓人心臟反射性停跳,續而休剋死亡。由於這種死亡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器質性的,所以這種功能性的病變不會在人體內留下任何形態學上的改變。別說只是體表檢查,就算是把人剖開了查,也找不出死因來。這種死亡叫做抑制死。只能從其他外界存在的行為證據判斷。」

    明成祖都聽呆了,楊秋池這一大堆醫學術語,雖然搞得他雲裡霧裡的,但聽說世上還有這種殺人方法,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真要用這種方法殺人,恐怕整個大明王朝還真沒人能發現得了被害人是死於謀殺。不由很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紀綱聽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想譏諷兩句,又怕楊秋池罵他,他知道楊秋池死到臨頭可沒什麼顧及的,便只好強忍住了。

    楊秋池剛才將紀綱罵了個痛快,出了胸中一口惡氣,現在該開打了。仰頭道:「皇上,總之一句話,這一切都是紀綱這豬頭捏造的漏洞百出的謊言,我沒有殺賢妃娘娘,那種愚蠢的殺人方法也不是我能教出來的。好了,我說完了,該怎麼處置皇上看著辦吧!」

    說罷,楊秋池手摸七七手槍,盯著明成祖,只要他目露殺機,便立即拔槍拚命。

    紀綱也眼巴巴望著明成祖,等著他下令將楊秋池滿門抄斬,株滅九族。

    不料,明成祖依舊皺著眉低頭沉思,片刻,轉過頭,對旁邊站著的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胖子說道:「高熾,你覺得該怎麼處置他?」

    高熾?太子朱高熾?楊秋池這才知道,一直站在明成祖旁邊的這個不停喘氣的胖子原來是太子朱高熾。

    朱高熾躬身道:「父皇,兒臣覺得楊侯爺的話不無道理,再說了,楊侯爺為國盡忠,緝拿建文餘黨,功勳卓著,涉及楊侯爺的這部分案件的確還有諸多漏洞,不應草率處置,還是先將他一家軟禁,繼續著手調查,根據查清情況再作處理。」

    楊秋池心中一震,感激地望著這胖子太子,沒想到,自己與太子並無交情,太子卻能秉公為自己說話,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這是那種知遇之恩加救命之恩的雙重感受。

    紀綱忙插話道:「皇上,萬萬不可,楊秋池這廝十分狡猾,一定會想辦法混淆視聽,甚至顛倒黑白,以圖脫罪,本案已經證據確鑿,無需再審。」

    楊秋池笑道:「紀綱,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心中沒鬼,為什麼要怕皇上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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