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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嬉皮笑臉 作者:跳舞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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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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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終于出來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丫頭根本就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

  我本來以為她應該是一副特別萎靡不振的樣子,一副憔悴蒼白的臉蛋,一見面就直接撲到我懷裏,還得動不動就哭幾嗓子,那才符合正常邏輯。

  結果那天她從裏面出來,模樣出奇的齊整,一見到我老遠就張牙舞爪跑過來了,然後迎面沖上來就給我了一腳,然後大吼了一嗓子,陳陽!小爺我可給你害死了!

  按照微微的邏輯,那天晚上是我把她拉出去喝酒,才會造成她闖紅燈被抓以及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我才應該是罪魁禍首。

  微微瘦了,下巴顯得尖尖的。我心裏挺內疚,所以她說什麼我都認了。

  然後當天晚上叫齊了一幫狐朋狗友,有石石燕子,有三爺田紅,還有某某,某某,等等等等。一大幫人浩浩蕩蕩殺向天堂隔壁。都說家醜不外揚,可微微把坐牢這件事情逮誰就都誰說,一副特別自豪的樣子。

  別人問她為什麼會進去,她故意裝作一臉平靜的樣子,輕描淡寫說,其實也沒什麼,都是陳陽一不小心就把我害進去,沒什麼,真沒什麼。然後我就低頭一言不發任眾人批判。

  SEVEN給我解圍,說微微實際上這不算坐牢,那是看守所拘留,和監獄是兩個概念。

  微微立刻瞪著眼睛看著SEVEN,直到用尖銳的目光把SEVEN瞪得縮成一團,然後反駁說,你說得輕巧,你進去試試!

  我一邊笑一邊偷眼看著微微瞪眼睛的樣子,說實話,那樣子挺可愛的。

  手機忽然響了,是蘭子打過來的。

  找我有事情?我一邊說一邊看著微微和燕子在嘻嘻哈哈。

  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前天打電話給石石的時候,聽說你最近忙著一個什麼事情心情不太好,石石又不肯細說。打電話問問你,你沒出事兒吧?

  沒有。我平靜的說,沒什麼大事兒,已經解決了。

  我心裏猶豫,要不要邀請她去我媽的壽筵上吃飯。

  你最近過得好麼?蘭子那頭的語氣似乎也很平靜。

  還行吧,我嘴裏回答。

  嗯,那沒什麼的話,我就掛了,

  我看了一眼那堆人,石石在和三爺拼酒,燕子和田紅在一旁笑著看著,氣氛融洽和睦。

  我想了想,對電話說,蘭子,和你說個事情,下個月4號我媽過生日安排了一個飯局,你過來吃飯吧,我媽說她好久沒見你了。

  電話那頭沒聲音,我趕緊又說,你要沒什麼事情就過來吧,大家正好一起聚聚,石石他們一幫好朋友都會去的。我故意加重了“好朋友”這三個字的語氣。

  行,具體時間定下來了你再打電話告訴我。蘭子的語氣很輕松、

  我掛了電話,腦子裏一時又有些空白。愣了一會,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心想,陳陽,你他媽想什麼呢,傻不傻呵。

  晚上微微喝醉了,我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反正到最後一幫人全趴桌子上站不起來了,我把她從一堆醉醺醺的人群裏扛出來。然後出門攔了輛出租車,把她塞了進去。

  在車裏,微微伏在我懷裏,醉眼朦朧對我嘻嘻傻笑,然後伸出手指挑我的下巴,嘴巴裏嘟囔說,陳陽,你說,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牛逼?

  我也嘿嘿傻笑,隨口應付說對對沒錯,我們這麼多人就你最厲害了。我把她腦袋固定在我肩膀上,不讓她亂晃動。

  的哥一面開車一面和我說笑,哥們,你女朋友看樣子喝了不少啊。

  我臉上微笑,說是啊,這丫頭太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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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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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開到了微微家樓下,我抱著她一步三搖的上了摟,然後黑暗中手忙腳亂的用鑰匙開了門,最後把她拖進房間往她床上一扔,我往她身邊一倒,眼睛一黑開始悶頭打呼嚕。

  我做了好多夢,夢裏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最開始我夢見的是一條小路,確切的說,是一條小胡同。而且這條胡同在現實中是確實存在的。我甚至很清楚的記得整條胡同只有一個路燈,而且是特昏黃特暗淡的那種,還有路口的一塊錢三串的烤羊肉。

  然後夢中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蘭子的那張笑臉,明眸皓齒豔若桃李。這條巷子就是通往她家的必經之路,其實記憶裏應該還有條別的路,寬敞明亮的多。但我們從來都是很默契的走選擇小胡同。通常我們都會在胡同裏某個陰暗的角落裏接吻,當然,夏天穿著單薄的時候還會隔著衣服互相挑逗一把。蘭子一向不喜歡在公眾場合和我有任何親昵舉動,她甚至不喜歡我在大街上摟她的腰,有時候連手都不讓我拉。她一向很怕羞。

  夢裏的那些清晰的畫面已經讓我有點糊塗了。往常雖然我會夢到些更奇怪的事情,但一般情況下理智會告訴我那些是夢,不是真的。可這次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我徹底的迷失了。緊接著我已經看見蘭子在向我微笑,就站在路燈下燈光照不著的陰暗處,我已經准備走過去擁抱她。這時場景換了,我一陣的天旋地轉頭昏眼花。

  下面的場景讓我更加困惑了,因為我發現自己穿上了中學的校服,然後坐在學校的廣播室裏。我在中學時就是校電台的主持,那會我白淨健康,學校裏的大型的節目聚會從來都是我和蘭子當司儀。可這種好日子並沒有長久,因為我開始抑制不住的表露出一些讓同齡人都無法接受的個性和反叛,在大家喜歡四大天王的時候,我卻在廣播裏大放披頭士,而當大家喜歡聽恩雅的時候,我卻迷戀上了北歐的重金屬搖滾。一年後我被清理出了學生會組織。一切我都不在乎,但讓我難忘的卻是那個明媚的眼神。

  我愛蘭子,而且是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在夢境中我才猛然發現了這個讓我沮喪的事實。于是我黯然落淚。

  然後我開始奔跑在一個很大的操場上,周圍的看台上全是空蕩蕩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但是夢裏我的雙腿根本就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只能一圈一圈的跑下去,無休無止的跑下去。

  我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拉著,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我沒有辦法,只能往前跑。我心裏怕急了,我大喊大叫,但是嗓子裏一個字都喊不出來,我希望這個時候旁邊能有個人來拉住我,我害怕這麼一直跑下去,我害怕這麼毫無目的痛苦的奔跑下去。

  我終于看到操場的角落裏有幾個人影,是石石三爺田紅還有微微他們。

  我想找蘭子,但是看了半天他們中間沒有蘭子。我一圈一圈的跑,我想喊他們下來拉我,但是我喊不出來。他們在熱烈的交談,在喝酒,卻沒有一個人回頭看我。

  我急了,眼淚嘩嘩的從我眼睛直接流下來,一直流到我的嘴巴裏,夢裏我甚至能感覺到眼淚流淌到我嘴裏的那種苦澀的味道。

  我嘴巴裏越覺得苦,心裏就越害怕。我心裏一遍一遍的嘶喊,終于,看台上有一個人回過頭看我,是微微。

  她的眼神很明亮,一如既往的那麼明亮,她像一片雲一樣飄到我跟前,然後向我伸出手。

  我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沖口喊了出來:微微!救命!

  微微對我笑,笑的很溫柔,露出雪白的牙齒。然後伸出手拍我的臉,開始是輕輕拍,然後越拍越重。

  啪!臉上傳來疼痛的感覺。

  我渾身一哆嗦,從夢中驚醒過來,氣喘如牛,然後看見一張嬌媚的臉龐就在我面前兩只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我。

  微微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用一支手撐著身子,就這麼俯視著我,臉上似笑非笑,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你剛才做夢了?

  嗯。

  你做夢幹嘛老是喊我的名字?

  我臉一紅,想轉移話題,隨口說你怎麼醒了?

  還說能,你看看你自己吧。

  我這才發現,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占據了整張床的四分之三的地方。我臉一紅,小聲說,是我把你擠醒了?

  沒有。微微板著臉說,你沒擠我——你直接把我從床上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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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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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我特別沒面子。我不但當著微微的面做夢,還一邊做夢一邊哭,更讓我臉紅的是,我說夢話都在叫她的名字。

  結果微微後半夜就死纏著我問:你是不是愛上我啦?然後一副鬼鬼祟祟卻又故意裝作寬宏大量的樣子說,你別膽小,心裏有什麼盡管說出來啊。愛上我就愛上我唄。我這麼好的女孩兒,你愛上我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

  就這樣,鼓噪了半夜,我在她的言語攻勢下臉紅脖子粗。嚇得我後來跑到沙發上坐了到了天亮。天亮後我一照鏡子,臉上雙頰上還有兩坨鮮豔的紅暈。

  我走回房間,微微還沒醒,抱著被子一邊睡一邊流口水。我看著心裏暗暗歎息,心想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兒,怎麼睡著了跟個智障人士一樣。

  我輕輕拍了拍她,想叫她起床,該把床讓給我了。

  說實話,我腦子糊塗著呢。昨晚我也沒少喝酒,後來雖然勉強把微微扛了回來,但是後半夜被她折磨的基本就沒睡,現在看房間裏什麼東西好像都帶著重影兒,腦子裏跟灌了鉛一樣,死沉死沉的。

  微微根本不理我,被我弄醒了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翻了個身子繼續睡。

  我沒辦法了,正想伸手拽她被子,忽然聽見外面有人輕輕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我騰的一下就躥出房門,然後迎面就看見一個穿著長相特富態的中年婦女拉著個小型旅行箱進來了。我立刻認出來了,這是微微的媽媽。一瞬間,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腦子裏嗡的一下,全傻了。

  微微媽媽看見我一下就愣住了。我們倆就這麼站在客廳裏面大眼瞪小眼,愣了足足有幾秒種。

  我反應過來了,顫顫巍巍喊了一句,阿姨好。

  我這句話喊得特別大聲,裏面微微果然也聽見了,然後我就聽見撲通一聲,憑猜測,我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是嚇得又從床上掉下去了。

  微微光著腳丫就從房間裏奔出來了。微微媽媽一看見自己女兒,一下回過神來了,臉色就變了。看樣子是氣壞了。

  我知道壞事了。

  這會微微那模樣確實讓人看了太過于曖昧:頭發散亂,睡眼惺忪,衣衫不整,一副被人“染指”了的樣子。不管換了誰家父母,一早回家看見自己女兒這副模樣,旁邊還站一男的,也肯定就往歪路子上想了。

  我剛要開口說什麼,微微媽媽咬牙說,什麼別說了,趕緊把衣服穿整齊了!說完還狠狠瞪了微微一眼。

  不幸中的萬幸,我和微微都是一晚上沒脫衣服,不然就更說不清楚了。後來我自己轉念一想,多新鮮啊,我和微微本來就沒想怎麼著,當然是穿著衣服的了。

  兩人迅速的把自己收拾好了,梳頭刷牙洗臉。我偷偷小聲問微微,你媽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微微都快哭了,說我也沒想到啊,昨天我從看守所裏出來還給他們打電話來著,說是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呢。說完微微臉色一沉,叮囑我說,我進看守所那事情你可千萬別說漏了,不然我可就真死定了。我連忙點頭。

  古人說的好,酒後誤事,此話果然不假,還真的就應驗了。還有一句話叫酒後亂性,還好今天沒有發生。

  腦子裏胡思亂想,眼睛不由得朝旁邊梳頭的微微看過去,微微大概感覺到我在偷看她,沒來由的臉上一紅。鬧得我們倆都表情都有點訕訕的。

  收拾妥當了,我們倆走到客廳。微微媽媽坐在沙發上,面色稍微好了一些,看樣子已經從打擊中恢複了一些。

  出乎意料的,微微媽媽沒有像我想象中的對我憤怒咆哮,而是很平靜的先盤問我的底細,姓名呵年齡呵工作呵家庭呵,言語和藹客氣,就像兩人閑話家常一樣,她越是客氣我心裏就越發毛,幾次我想解釋都沒辦法插嘴。

  小陳啊,我們家微微雖然平時很倔強,但是感情上還是個小孩子,不太懂事,你今後要多體諒體諒她。微微媽媽一邊說一邊眯著眼睛打量我。

  我明白微微媽媽根本就是完全誤會了,想了想,張嘴說,阿姨,其實昨晚我們都喝醉了,本來我是送微微回來,結果到了這裏我也醉倒了……

  微微媽媽臉色一變,沉聲說,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有些事情很開放,但是我們家微微不是這樣的女孩子,就算她想這樣我們當父母的也絕對不允許她這樣。你既然是個男人,就應該懂得做事情是要負責任的。

  我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麼。

  微微媽媽忽然目光落在了茶幾上的一張紙條上。

  我一眼看見那張紙條,心裏一緊張,汗就出來了。

  壞了,那是微微還在看守所的時候,叫我冒充她給家裏留的紙條。紙條上是用微微的口吻告訴她家裏人她要出去旅游幾天。可沒想到微微這麼快就從裏面出來了,紙條就派不上用場了,本來應該回來後就把它扔了的,可昨天回來後大家都醉迷糊了,誰還能記得這事情啊。

  微微媽媽把紙條拿起來看了看內容,眉頭就皺起來了。

  我偷眼看微微,微微也有點傻了。

  這個是什麼意思?

  微微剛要說話,微微媽媽就用眼神把她嚇回去了,然後轉過來對我特和藹一笑,說小陳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腦子裏飛快的運轉,猛然想起我留這個紙條的時候,下面沒有寫日期。心裏就立刻有了底。

  嗯,是這麼回事情。我鎮定的回答說,阿姨,我和微微正准備今天去外地旅游,所以這個紙條是昨晚寫好了留下的,微微也沒想到您今天就回來了。

  微微媽媽臉上閃過一絲微笑,說昨晚留的?你不是說昨晚你們是喝醉了回來的?而且一回來倒頭就睡了?

  我一下語塞,後背上全是汗。微微在一邊偷偷沖我使眼色,我卻根本無法理解她是什麼意思。

  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

  嗯……阿姨,其實,我和微微認識,嗯,來往,來往很久了,只是微微一直怕羞,沒告訴你們。話說到這裏,我抬眼看微微媽媽,她正在看著我,但是眼神還是很嚴肅。

  我跳河一閉眼,心想去他媽的吧。然後抬頭迎著微微媽媽的眼神勇敢的說,阿姨,我們年輕人做事情荒唐,您別生氣。嗯……您剛才的話我都明白,您放心吧,我對微微是真心的。

  說完了我都不敢回頭去看微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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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日子見到田紅,感覺她比當年變化了很多。變得冷漠了許多,更多的時候,她很少說話,臉上永遠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似乎身邊的事情都和自己沒什麼關系。可這會她臉上也多少流露出一些凝重的表情。我意識到,他們是在談一個重要的事情。

  你們談什麼事情呢?

  石石嚴肅的說陳陽你來的正好,我和三爺在聊一個大買賣,一起坐下來談談。你說來我這兒上班這麼多日子了我可光聽見你聲音沒怎麼見你人啊,你也太敷衍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坐下來說成啊,什麼大買賣,說來聽聽。

  三爺把手裏的香煙掐了,然後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說了一遍。

  這兩年三爺在北京也混出了點不小的名堂,目前手裏有一個專門給幾家國外客戶做采購中介的公司,類似于那種中間商。目前有一家客戶要在國內購買一批標准配件,三爺的意思是反正這筆生意最終是要找一家外貿公司代理操作的,因為三爺自己的公司只是一個中間商,說好聽了也就是那個國外客戶在國內采購的代理人。而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是出口必須要有進出口經營權,這個條件石石的公司倒是具備的。三爺就說反正是要找一家外貿公司做代理的,不如就直接把這筆生意給石石做。其實也就是用一下石石的公司的名字去海關報關,貨物直接從工廠拉到上海後就報關出口,石石的公司只要給三爺的報關單據上蓋上自己的公章,表示是以石石的公司名義出口就行了。

  三爺開價是整筆買賣交易額的2%,這價格在目前的行情上來看算是很優惠的了。這筆買賣的交易額大概是1400萬美元,也就是一個多億的人民幣。而石石的公司可以拿到2%,也就是近300萬人民幣的純利潤。

  整件事情說白了,就是石石公司只負責在報關單據上蓋一個章,三爺借著石石公司的名義出口貨物。石石就可以分到300萬。

  他們一說完我心裏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提供一份蓋章的報關單據就可以賺到300萬。這事情未免也太便宜了一些。

  我臉上不動聲色,然後又問了對方付款,以及合同條款等等一些細節,全部都是符合常理的,沒有一絲不對的地方。

  三爺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點不敢相信,覺得這錢也太好賺了。其實你們的投入是潛在的。比如說你們公司擁有的這個進出口經營權,這種權限國家一直抓得很緊,私營企業很難批到這種權利,而且還有一個硬標准就是注冊資金500萬以上。說白了,我是花錢租用你們的這筆無形資產。現在國內擁有這種權限的公司,要麼就是那些國營的大型外貿集團,那種公司是不肯和我這樣的小商人做代理業務的。而私營的大型外貿企業,我又不放心,擔心他們會趁機會挖我的客戶,想來想去,就只好來找石石了。

  三爺這麼一說,我就沒什麼話好說了。自己倒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剛才自己那些想法,是對朋友的不信任。

  三個人又聊了半天,然後石石忽然說,你今天怎麼想起來過來上來了?

  我苦笑了笑,把今天早上在微微家的一番遭遇說了一遍,但是隱去了昨晚我和微微喝醉了睡在一張床上的事情,

  沒等我說完,石石就笑得差點下巴都脫臼了,三爺也差點就坐地上去了。

  我冷笑著等他們笑完了,然後對石石說,我現在身上可沒什麼錢了,連自己都養不活,所以我准備讓微微這幾天住你那裏。我反正是養不起她。

  石石一下就跳起來了,急忙說絕對不可能,我剛剛和燕子有點了實質性的進展,你可別害我。這話一出,我仿佛隱隱看見田紅那原本固若金湯的臉部肌肉似乎微微抖動了一下。

  我說那怎麼辦?石石想了想說,我讓財務部給你先把這個月工資支了算了。

  三人聊完了一起出門,石石還在後面氣憤不已:這混蛋來幹活三天都不到,就拿一個月工資,都說資本家剝削人,可我他媽盡被人剝削了!

  我回頭沖他一笑,說廢話,咱倆誰跟誰啊。對了,下月我媽生日,你別忘了去吃飯。

  中午一幫子人又出去找了家館子腐敗了一通,從飯店出門前,石石把我拉到一旁輕輕對我說,三爺那筆生意,回頭就交給你來全權操作了,別人弄我不放心。

  一天的時間混得特別的快。

  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在學校裏那會無所事事的狀態。

  我們坐在石石的辦公室裏面聊天聊了一下午,抽光了我們身上所有的煙,又讓把每一個進門來找石石批閱文件的男職員的身上的香煙全搜刮完了抽完了,下班的時候我們帶著一身的煙味兒走出門,走進電梯後都讓電梯裏面其他乘客低頭掩鼻,直到我們走出電梯,身後還有人納悶:我記得這棟樓裏沒有煙草公司啊。

  大家分手的時候,石石三爺一個勁的沖我使眼色,內容極其卑鄙曖昧。我視而不見,拉著微微上了一輛出租車。臨上車前石石還對我偷偷說,反正明天周末,晚上你可千萬別惜力,得下狠招兒,一定要拿下!氣得我一腳把他從車邊上踹開了。

  後來石石對我說,當時我的表情和上刑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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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38)
  晚上我把微微領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先在客廳裏弄了一個地鋪。然後轉身對微微說,你看怎麼睡吧,我個人建議你睡地鋪,我們家客廳豁亮,空氣也流通。要是半夜你肚子餓了想偷吃點東西什麼的,行動起來也方便。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

  微微用一種看神經病人的眼光注視了我良久,然後轉身走進我的臥室,關門前還冷冰冰丟過來一句,小子,昨晚是喝醉了讓你占了便宜,今晚你要是敢進來,我就閹了你。

  我們家客廳其實確實豁亮,可也冷得嚇人,再加上我把厚實的被子都留在了床上給微微用,半夜裏我凍醒了好幾次。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把衣服穿起來睡,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前些天事情都聚集到一塊兒了,一直沒好好休息,而前一天晚上有給微微接風喝了一個爛醉,後來到了微微家折騰了一夜也基本沒有怎麼休息,我這一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微微坐在我身旁的地板上,什麼都沒說,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我。我才發覺我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我嘿嘿一笑,說被子是你給我的?

  微微點了點頭,輕輕說我天亮起來後看見你穿著衣服睡覺,知道你一定是凍了一夜,趕緊把被子給你拿過來了。本來想把你挪到床上去,可是你死沉死沉的,看你睡得那麼沉,又不敢叫醒你。

  我才發現,微微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我心裏一緊,隨口問她,現在幾點了?

  中午十二點半。

  微微眼珠一轉,說你睡夠了麼?

  睡夠了。

  睡夠了就起來吧,我今天在你房間裏轉了兩圈。你這兒都亂得成豬窩了,你房間裏還有一股臭襪子的味道,昨晚差點沒把我熏死,後半夜我恍惚中還以為是煤氣泄漏了!你趕緊起來和我一起打掃!

  微微先拉著我去了附近超市買了一大堆日常用品,什麼洗衣粉洗滌劑毛巾牙刷肥皂沐浴液洗發水之類的,還順手帶了兩大包衛生紙。本來我還想問問她要不要再買兩包什麼護墊衛生巾護舒寶之類的,後來考慮到今天微微穿的是兩寸半鞋跟的高跟鞋,遂作罷。

  回來走到樓下的時候,老遠看見路口一家影像店,微微又拉著我淘了十幾張剛盜版出來的美國大片,但是有一條,微微不讓我買那些封面上有穿著暴露美女的碟片,說是那種片子看了會刺激我的男性荷爾蒙,現在我們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萬一我被影片裏的一些情節刺激了,對她不安全。

  到家後我們就開始清理屋子,們先把房間地板掃幹淨了,然後我和微微都脫了鞋子光著腳丫來回擦地板。

  看著微微嘻嘻哈哈舞動著手裏的抹布,光著腳丫在我房間裏跑來跑去。我心裏總覺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心頭好像有根針一下一下的刺我,疼得我把嘴唇都咬紫了

  有那麼一會兒,我特別想哭,但是不敢。因為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青春呵,就這麼在眼淚中,嘩嘩的就流淌走了,而且走了就不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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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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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覺得時候,微微說今晚你不能睡客廳了,太冷。

  我笑得特奸詐,說那怎麼辦?

  微微說你也睡房間吧。我笑得更奸詐,說這個可是你自己說的。

  微微也笑得很奸詐,說我讓你進房間了,可沒說把床給你睡。客廳裏冷不能打地鋪,房間裏可有空調呢!今晚你還是睡地上!

  我冷冷看著她,說放心吧,這屋子裏沒流氓,就算有,就你那空前絕後的身材,是流氓也嚇跑了。

  話一說完我撒腿就跑進廁所,微微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了,在後面大吼一聲,陳陽,你大爺的!

  晚上兩個人真躺在一個屋子裏了,卻都睡不著了。我在地上翻來覆去,她在床上覆去翻來。憋了一個多小時,微微忽然樂了,黑暗中我最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她笑得聲音在屋子裏回蕩,說實話,挺好聽的。

  微微說,陳陽我忽然想起來一個笑話,特好玩兒,我說給你聽吧,反正你也睡不著。

  我說行啊,你說吧我聽著。

  微微一下來勁了,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和我說了一個笑話:

  說是有一對兒老夫妻,有一天老太太臨終快斷氣了,老頭子在一邊守著。

  我說這挺有意思,你現在在床上躺著,我在一旁陪著,也有點兒那個意思。

  剛說完黑暗中一個枕頭就砸了過來。我趕緊閉嘴不敢再說了。

  微微清了清嗓子繼續講故事:

  那老太太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對老頭子說了,平時我自己藏著一個鐵盒子,你不是總好奇裏面裝的什麼東西,可我老實不告訴你麼?現在我也快死啦,就給你看了吧。

  說完老太太從床頭拿出一個小鐵箱子。把鎖打開,遞給了老頭。

  老頭打開一看,裏面有三粒黃豆,還有一百塊錢。老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就給他解釋說,我年輕的時候吧,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有過紅杏出牆,後來我每一次在外面有了外遇,我就偷偷的藏一顆黃頭來記著。

  老頭當然聽了很不高興啦,箱子裏面有三粒黃頭,也就是說老太太曾經有三次瞞著自己在外面紅杏出牆。就問老太太,那一百塊錢是怎麼回事呢?

  老太太歎了口氣,說,後來有一天呢,我看糧食漲價了,就把自己藏的那些黃豆賣了,賣了一百塊錢。

  聽到這兒我差點就一口氣笑岔了過去。

  微微洋洋得意,說怎麼樣,挺好玩兒的吧。

  我想了想,說也不算什麼,這種笑話網絡上多了去了,隨便就能找出百八十個來。

  微微側著腦袋想了想,說那你給我講一個吧。

  我心想講故事算什麼,我好歹也出過書,怎麼也算一作家啊,職業的業余的先甭管。

  我思索了片刻,然後一邊壞笑著,一邊故意用一種低沉的語氣給微微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男人,在車站等車,看見一位女郎曼妙的背影,于是跟蹤而去。漸入一小區居民樓,跟上去,只見房門緊閉,唯門上有一窺視孔,可望進去,什麼也看不見,就看見眼前是一片紅色。

  敲門,卻無人應聲,男人只好悵然而去。

  過幾天,又在車站看見同一個曼妙背影,于是又跟蹤而去,再從窺視孔中看,依然是一片紅色,什麼都看不見。如是者三次,男人終于失去了耐心,找來小區保安詢問那緊閉的房門內住的女郎是誰。保安驚詫:那房是出租屋,以前住過一個“雞”,後來吊死了,那房子便再無人敢住。

  男人不甘心,追問那“雞”長得什麼模樣?保安搖頭說,沒有人見過,不過據說她有一只眼睛是紅的……

  微微沉默了幾秒鍾,然後高聲尖叫一聲,嚇得一下就鑽被子裏去了。半天才把個腦袋露出來,怒罵說,陳陽你真不是個東西!

  我怎麼不是東西了?

  男人在黑暗的場合給女人講恐怖故事,多半就是不安好心!

  這話一丟過來,我立刻就語塞了。

  于是兩人都不說話了。房間裏就那麼靜悄悄的。就聽見牆上時鍾的秒針一下一下的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微微忽然輕輕的說了一句,陳陽,你睡著了麼?

  我說沒有。

  黑暗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這一聲歎息如訴如怨,好像從天邊傳來,又好像就輕輕響在我耳邊。

  我默默思量,心裏忽然覺得壓抑得厲害。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微微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輕輕對我說,陳陽,你上來吧。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輕輕走到床邊,然後輕輕把被子掀開一角,然後小心的把自己躺了進去。

  我動作非常輕柔,好像怕我稍微一用力就會把什麼東西給弄碎了。

  房間裏面還是黑漆漆的,但是我已經能隱約看到一些東西。微微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我伸手把她摟住,她的頭發上身子上香香的。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輕輕顫動。我知道,這不是怕,是激動。

  我覺得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快要流出來了。

  我抱著微微,我的手在她背後的肩胛骨上來回摩娑,心裏忽然感動莫名。

  多年前,也是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也是在一張床上,我也曾這麼緊緊的摟住一個女孩。

  我覺得脖子上濕濕的,我知道是微微的眼淚流到了我的脖子上了。

  我沒說話,伸手撫摸她的臉,然後輕輕幫她把眼淚抹去。

  後來我曾經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那天晚上微微為什麼會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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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40)

  後面的一天時間,我們一天都沒有出門,就藏在家裏看前一天買回來的碟片。我倆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微微躺在我懷裏。我們把手機都關了,誰的電話都不接,就這麼倆人靜靜躺著。前一天買的都是些美國大片,盡是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乒乒乓乓的看著倒也挺熱鬧。我抱著微微,覺得雖然沒有那些刺激荷爾蒙的東西,也一樣挺沖動。

  晚上我對微微說,明天星期一了,我會去好好上班。我說得很認真,好像在講述一個莊重的誓言。

  微微似乎沒有在意我說的話,忽然輕輕的問了我一句,陳陽,以後你會愛上我麼?

  我想了想,說,微微,我想我現在已經愛上你了。

  出乎意料的,微微用一種異常嚴肅的語氣對我說,陳陽,別騙我,永遠都不要騙我,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

  (41)

  我開始努力工作,幫石石的公司增加業績,開始建立自己的客戶關系。整天忙于周旋在各色各樣的客戶之間。我工作得異常努力,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給石石談成了一個大客戶,並且完成了和這個客戶的第一筆訂單業務。石石後來歎息,他說我如果當年早這麼玩命幹,現在早就開寶馬了。

  我笑笑沒說話,我心裏明白,我並不喜歡這種生活,但是我必須面對現實。

  最重要的,我現在有微微。當年我失去了蘭子,如今我不會再錯一次。

  和三爺公司的那筆生意已經開始運作,石石讓我抽空去北京一次,和三爺把一些細節談妥當。我答應了,決定等過後天我媽壽筵後就動身。

  關于三爺公司的這筆業務,我心裏一直有點沒底。我曾經把這事情告訴過微微,微微聽了我的詳細描述後沉默了很久,最後她的意見和我一樣,這錢賺得太輕松了,幾乎就等于是天上掉餡餅。商場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利潤,也沒有無緣無故的虧損。這種事情透著就有點邪氣。雖然有點懷疑,但我堅信三爺不會騙石石,他就算騙誰也不會騙我們。

  出乎意料的,我媽壽筵那天,三爺居然也從北京趕過來了。我和微微的關系也基本公開了,三爺一來就說,他早就預料到我們倆會在一起了。從機場見到我們那會就預料到了。我問他為什麼,三爺一笑,說你們倆是那種天生就看對方對眼的人,人家都說了,王八看綠豆,怎麼看怎麼對眼。

  那天幸好微微沒有穿高跟鞋,不然我估計三爺得瘸著一條腿回北京了。

  飯局設在了南京飯店,我媽不喜歡太高檔的地方,說是越高檔的地方菜越不好吃,錢都花在臉面上了。也沒請太多人,家裏親戚兩桌,我和石石兩個發小兒還有微微三爺他們一桌。石石一幫人從下午就跑去我家裏折騰,來的時候還從車裏往下搬了兩箱酒,我一看,都是50度往上的五糧液,當時就罵石石說你他媽今晚准備灌到幾個?這可是我媽生日!

  石石不管,仗著我媽疼他壓根不理我的威脅。我媽倒是特別隨和,說喝得完就喝,喝不完了就帶回去吧。再說了,人家石磊都不怕喝酒,你是我兒子你怕什麼啊。

  我心想您倒是說得輕巧,到時候又不用您喝。石石那小子賊精,今天故意開車來的,到時候他把酒杯一推,車鑰匙一亮,誰會灌他?

  微微今天特別高興,拉著我表姐的兒子親死了。那小子也是個小色狼,才5歲就知道往美女懷裏鑽,拉都拉不出來。下午一看見微微就兩眼睛冒光,一旁幾個阿姨誰想抱都不讓,鐵了心賴在微微懷裏了。

  後來微微一高興,拉著那小子上街買吃的,我在一旁陪著。結果才走到樓下就看見幾個鄰居。我多年在外面上學,回來後又很快搬出去住了,他們也難得見到我,打了幾個招呼,旁邊立刻就有一個人就說了,陳陽,你兒子挺精神的,多大了?還有人說幾年沒見你了想不到你兒子都生出來了?更有人疑惑,你今年才多大啊,怎麼兒子都長這麼高了?你小子不會是早婚吧?

  我還沒說話,微微倒是特別大方,自己靠在我身邊,抱著我那小外甥,對那些鄰居點頭微笑,還裝模做樣的說,兒子,還不快喊叔叔!

  晚上一幫人從家裏幾輛車浩浩蕩蕩轉移到了飯店裏預定好的包間,我剛坐下沒幾分鍾,石石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色陰沉,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陳陽,你出來一下,蘭子來了。

  因為微微在我身旁,石石這話是附在我耳朵邊上說的。我點了點頭,說,哦,沒事兒,我知道的,是我媽喊她來的。

  石石歎了口氣,語氣還是有點不對,說你還是出來一下吧,不然等會兒你別怪我。

  我心裏一動,和石石出了門,老遠就看見蘭子在門口和三爺在寒暄。看樣子是石石故意讓三爺拖住蘭子沒讓她進來的。

  我知道石石和三爺為什麼這麼做了,因為我老遠就看見蘭子身邊站了一個男人,是蘭子的男朋友,蕭然。

  我覺得當時我腦子騰一下就熱了,滾燙滾燙的,好像全身的血液一下都沖到我腦袋上了。石石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拉住我,怕我激動之下會做出什麼舉動。我看著石石,說你就是要我出來看這個?石石沒說話,我一把甩開石石拉著我的手,我感覺自己的語氣冷的像冰一樣,我對石石說,你讓三爺回來吧,讓他們進來吧。我沒事兒。

  說完我頭也不回就走回包間了。

  蘭子,你真的是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我請你今天來吃飯是為了討好你,為了能接近你回到我身邊?你早先領著他去醫院看我時候話都已經說得那麼絕了,我陳陽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麼?你也用不著把蕭然帶來給我臉色看吧!

  我緩緩走回座位,臉色冷峻。

  微微立刻注意到了我神色不對,然後緊接著看到三爺和蘭子蕭然他們走進來,微微立刻就明白了。

  當晚我狀態特別好,喝酒就跟喝水似的,不管誰來找我幹杯,我二話不說就喝。蘭子和蕭然坐在石石三爺他們那桌子。從頭到尾我沒有和蘭子說一句話,哪怕蘭子帶著蕭然過來向我媽敬酒,我坐在我媽身邊都沒看她一眼。

  等蘭子離開桌子後,我媽悄悄在桌子下面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我媽心疼我。

  微微偷偷給我把杯子裏的酒換成雪碧好幾回了,我都自己給換回來了。

  後來我終于抗不住了,我對微微悄悄說,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你幫我把石石喊過。

  微微過去把石石拉了回來,石石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陳陽你別這麼拼了,這樣值得麼?我說什麼值得不值得,我媽生日我高興才喝酒,和旁人不相幹。你扶我去一下廁所。

  石石歎息沒說話,領著我悄悄順著房間的邊上走出門。

  一到廁所我就吐了一個翻天覆地,我趴在,馬桶上,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吐完了後沖到水池邊上就著龍頭喝了幾口水,然後又跑到馬桶邊上一通猛吐。吐完了才發現自己眼淚鼻涕全出來了,又就著水池子清洗幹淨了,才覺得自己舒服多了。腦子似乎也清醒多了,身子也不那麼軟了。

  我和石石走出洗手間,就看見蘭子站在門口默默看著我。

  蘭子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我咬著牙裝作沒看見她,就要從她身邊走過。蘭子在一旁伸手想拉我,但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我眼角看到她把手縮了回去,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陳陽,今晚我本沒想帶他來,是他非要跟來的。蘭子輕輕對我喊了一句。

  我站住了,回頭對蘭子冷笑,說,是麼?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還真聽他的話。當年你對我可沒這麼順從過。

  說完我推開門走進包間。

  我老遠看見蕭然坐在桌前和三爺微笑交談。我忽然輕輕把一直扶著我的石石推開,然後順手拿了一個兩個喝茶用的最大號兒的玻璃杯子,大步向他們走了過去。

  我昂首挺胸走得很穩,神色自若。

  後來石石對我說,那一會兒我簡直神了。本來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是一步三搖,走路的時候都已經走S步了,腿肚子都打晃。可就那麼一轉眼的功夫我就變得精神百倍了。

  我走過去拍了拍三爺,示意他讓開一下,然後對蕭然說,你好。

  我沒等蕭然說話,啪啪就把兩個杯子放桌子上了。然後拿過桌子上的一瓶酒就倒。

  一面倒我一面對蕭然莞爾微笑,嘴裏說,今天是家母壽筵,蕭先生不識家母,卻登門來賀,實在是蓬蓽生輝。家母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感謝蕭先生的這份心意,我身為人子,只能一杯水酒聊表心意。

  我一面說一面心想,小樣兒看我不治死你,小爺我好歹也算是個作家,兩句話還是會說的。

  話說完,兩個玻璃杯也都倒滿了,一瓶白酒全光了,一滴沒剩下。

  蕭然臉色都變了。

  沒等他說話,我搶先說了一句先幹為敬!然後咕咚咕咚仰頭就把一大杯酒灌下去了。

  盡管我有心理准備,還是差點沒一口氣噎死。只覺的胃裏面像翻江倒海一樣,我眼睛死死盯著蕭然,臉上還是死扛。

  蕭然看了這架勢,咬了咬牙,就要伸手端杯子,立刻就有一只手把他攔住了。蘭子插進來伸手就把杯子端起來了,她看著我,眼睛裏亮閃閃的,我知道那全是眼淚。蘭子壓低聲音說,一會他還要開車,真不能喝酒,這杯酒我代他喝吧。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蘭子已經咕咚咕咚下去半杯了。

  你瘋了!我伸手把酒杯搶了過來,辛辣的白酒潑灑了我一身。

  蘭子身子一晃,坐在了椅子上,蕭然在後面一把扶住她。

  我死死盯著蘭子,我知道我當時的眼光一定很嚇人,然後慢慢的我的眼光黯淡下來慢慢變得柔和,我輕輕的問了她一句,蘭子,你為什麼對這個人這麼好?

  我轉身離開桌子走出包間。

  我明白,蘭子對蕭然好,是因為蘭子愛他,而且愛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蘭子愛我。蘭子從來沒有如此維護過一個人,即使當年對我,她也沒有對我這麼好過。

  我忽然心裏空蕩蕩的,一陣陣的頭暈目眩,我看見微微朝我跑了過來,我對她擠出一絲微笑,然後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我最後還隱約聽間石石著急的呼喚,陳陽他怎麼暈過去了!!

  我心想石石真他媽沒文化。我喝的那可是酒是60度的五糧液,先不說我前面喝的那麼多,就那麼大一個大茶缸子滿滿一杯半斤多,一口就幹下去了。

  你喝,你也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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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42)

  迷迷糊糊中,我老覺得好像身邊有人在哭,我睜不開眼睛,所以看不到是誰。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蘭子,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傻。

  然後我想肯定是微微,我知道微微對我好,而且是非常非常好,是心裏的那種好。

  我一直覺得微微是一個和我性格非常接近的女孩兒。我們都喜歡張揚,一不留神就惹事生非,完了就老禍害我們身邊的朋友。屬于典型的革命鬥志過于亢奮,一不留神就上房揭瓦那種,天生就是一亂臣賊子,整天的唯恐天下不亂賊心不死,革命熱情高漲成天的高呼向我開炮一身是膽草木皆兵。好容易平安了一陣子,就忍不住要給自己折騰點事情出來。

  你想這樣的人一個就夠了,要是有兩個湊一塊了,多可怕啊。

  連石石都曾經偷偷說,看見你和微微在一起,我心裏總是提心吊膽的。

  我也不知道我和微微這算不算愛情,但是我難受的時候,想到她,心裏就會舒服一些。

  所以我認定了是微微在我身邊哭,我知道她為我擔心,套用一句言情小說裏的話,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孩在為我擔心,我心裏覺得好溫暖。

  我今年已經24歲了,如果按照當初設想的25歲把婚結了,那麼我最多也就還剩下一年時間了。

  (43)

  我媽壽筵後的第二天,三爺還沒走。他這次來把相關的合約以及一些資料都帶來了,也免了我再跑一趟北京。沒什麼問題大家在公司把合約簽了,然後由石石出具了一套我們以公司名義開具的報關單據。

  看著石石在文件上蓋上那個紅紅的印章,我心想這就三百萬到手了,怎麼覺得都都跟做夢似的。

  石石公司有事情走不開,我開車送三爺去機場。

  自從和三爺見面後,這是我們第一次有機會兩人單獨相處。三爺似乎有些沉默,一路上不停抽煙,我也覺得有點怪怪的。三爺似乎想和我說點什麼,但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在想什麼?我先開了口。

  三爺笑了,從車裏的倒後鏡看著我,然後緩緩說,陳陽,我覺得咱們大家有點生疏了。

  我沒說話。三爺又笑笑,說我猜很大的程度上是為了田紅吧。石石是因為當年和田紅的關系,而你是因為心裏討厭田紅,結果你們倆都順帶著連我一塊恨了。

  我想了想,然後歎了口氣,說,三爺,那麼多女人呢,你幹嘛非要找田紅?

  三爺沉默了一會兒,眼睛看著窗外,很久才慢慢說了一句:陳陽,你知道麼?田紅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我不信。

  三爺臉上的神色變得很奇怪,有點深沉有點壓抑,還有點陰沉,然後慢慢和我說了田紅的事情。

  田紅的四川女孩兒。

  她的父親是個當兵的。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她父親所在的部隊就在最早上戰場的那批當中。

  我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古今中外,幾乎所有戰爭的初期,都是最艱苦最關鍵的,第一批上戰場的部隊,往往都是面臨最激烈的戰鬥,而傷亡也是最大的。

  田紅的父親就死在了邊疆。在一次行軍中,踩了地雷犧牲了。他臨死前把身邊的戰友推開了,自己被炸的血肉模糊,留下了老家一窩孩子。田紅是最小的,當時只有幾個月大。

  三爺說到這裏,我默然了。三爺看著窗外,緩緩說,你知道當年的撫恤金才多少錢麼?沒等我說話,三爺自己就先說了,那點放在現在,都不夠我們去王府飯店吃一頓的。

  田紅的幾個兄弟都沒讀書,但是田紅讀了,而且讀得很好。一路讀到中學。

  後來家裏實在沒錢了,田紅找了一個一直喜歡自己的男同學,那人家裏比較有錢。田紅拿自己做交換,要求就是供自己讀書上大學。

  三爺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他冷笑說,你知道田紅當時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自己是怎麼說的麼?她當時看著天上的月亮,然後非常平淡的對我說了一句,她從十四歲開始就不要家裏的錢。陳陽你知道麼?她們那兒中學的學費一學期還不到一百塊錢。

  三爺說著說著就笑了,他笑的有點神經質,笑得跟個瘋子一樣,大笑說,一百塊啊!才不過一百塊錢啊!

  我默然。

  十四歲……那時候我和石石隨便買一雙耐克球鞋都要幾百塊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三爺長長出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用那種緩緩平穩的語氣訴說。

  田紅後來考上了大學,她沒有選擇省內的學校,而是堅定了信念一定要靠到大城市,因為她從小就發誓要走出那個地方。像她那樣的人,一旦認定了要做什麼事情,那就很少會做不到的。田紅考到了北京,那個出錢給她的男同學也考到了北京和她同一學校。

  後來的事情就是我們都聽說過的了。

  田紅到了北京後,就和那個男同學分手了。當時她對那個男的說,你用錢買了我幾年的青春,可後面的時間,是你買不起的了。然後田紅找到了當時的學生會主席,一個高幹子弟。可惜那個男的家裏門檻太高家裏人反對他和田紅來往,那個男的畢業後就和田紅分手了。田紅自己沒有了收入,只能再找一個人來依靠。最後,她認識了石石。

  三爺抽完了一支香煙,忽然對我一笑,說,覺得很驚訝吧?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很行,可田紅比我們都厲害,都成熟。

  我說為什麼?

  三爺臉色一下變得很凝重,慢慢說了一句:因為她能忍!

  我把三爺送進機場,幫他把行李托運了,換了登機牌。

  臨走進侯機室之前,三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陳陽,你知道麼?能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忍的時候越痛苦,等來的機會就越好,而這種人抓住機會爆發的時候,是很驚人的!

  送走了三爺,我回到公司。

  一進門就看見石石站在辦公室碩大的落地窗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說你怎麼了?

  石石躊躇了一下,還是對我說了。

  你沒覺得這次見到三爺,他比以前變了好多麼?

  我沒說話。

  石石歎了口氣,聲音變得很低沉。

  三爺變了,我總覺得他現在變得很深沉。雖然他還和從前一樣和我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但是我總覺得他有所保留。其實,三爺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我心裏一緊,我沒想到石石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從學校那會兒,三爺就是我們三個人中最聰明心機最深沉的一個,但是他和我們好,咱們之間沒有距離,他的聰明和心機從來都不用在我們身上,所以我們感覺不到。

  我沉默。我心裏清楚石石說的這些話我也感受到了,但是我不願意說出來。

  難道你對這次和三爺做的這筆生意有顧慮?

  那倒不至于,畢竟還是兄弟,三爺不會害我們的。石石笑了,他笑得很奇特,然後繼續說,再說了,不過三百萬而已,憑我和三爺現在的身家,三百萬還不算什麼。況且我們只是簽了代理合約而不是商業合同,即使是商業上出了什麼糾紛,也牽扯不到我們。

  石石笑得很自信,我心裏卻隱隱有些覺得發寒。

  石石其實一直給自己留了余地,雖然看上去他和三爺依然那麼親密無間,幾百萬的生意談笑間就給了人家,但石石仍然對三爺有了戒心。

  我心裏覺得很悲哀,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

  石石也好,三爺也好,他們都沒有錯。生活就會這麼漸漸的讓人冷漠下來,讓人變得學會了偽裝和自保。

  說句不好聽的,感情再堅挺,有人民幣堅挺麼?

  石石低頭看了看手表,然後對我燦爛一笑,說我約了燕子去吃燒烤,你一起去吧,把微微也叫來。

  我盯著石石的臉,看著他臉上的笑容。

  我忽然想起古龍的一句話,謝天謝地,至少他的笑容還和從前一樣。

  我決定不把剛才聽來的關于田紅的事情告訴他。

  我笑了,說我不去了。你和燕子的事情是不是准備定下來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玩兒夠了吧。

  石石順手從抽屜裏把車鑰匙拿了出來,說,你也該想想自己的事情吧,你和蘭子的事情也應該結束了。那天晚上你昏倒後,蘭子在你身邊抱著你哭了好久,那個叫蕭然的在一邊臉都青了。

  這話一出來,我就像給人一錘子給釘在哪兒了一樣,腦子裏嗡的一下。心裏好像有只手在猛捏我的心髒。

  石石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說,你也別老這麼折磨自己了,有些時候,面對這種事情,那就得跳河一閉眼!哪來那麼多纏綿悱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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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44)
  那些天微微公司也忙,據說買下了幾塊市中心地下隧道的廣告牌,用微微的話說,她是在忙著把眼球變成人民幣。這種魔術可是高級工種,所以她成天的變來變去,到最後變得人都沒影子了。

  而工作以外的其他時間,微微忙著考駕照。我後來才發現她駕駛技術根本就不過關,詳細盤問後才知道,她從前都沒有在駕校詳細的學習過,都是跟著她爸爸公司的司機後面學的野路子。我當時就想說,這麼久了居然她居然沒撞死人也沒撞死自己真是走了狗運了。像她這種禍害別說拘留十五天了,辦她個危害社會穩定都綽綽有余。

  我逼迫她在一家駕校報了名,然後隔三岔五的陪她去學習。也就是學車的時候,我們才能抽空見見面。本來好好的兩個人都住一個城市,偏偏弄出牛郎織女的感覺來了。

  微微平時瘋得沒個形象,工作起來嚴肅得讓人心裏都發毛,我就親眼看見微微在他們公司裏面當眾把一個剛大學畢業的比她高一個頭的小夥子訓得差點都哭了,那氣勢,跟撒切爾夫人似的。平時看上去還算挺溫柔的一女孩兒,比包公還鐵血。

  一天下午下班後,微微打電話給我,在電話那頭特興奮的沖我叫喊,說成了成了,這會變大發了,晚上要出去好好腐敗一下。然後她說一個朋友說有家新開的PUB不錯,晚上我們一起去揮霍一把。

  那家新開的場子人氣特別旺,裝潢得極其風騷奢華,門口還戳倆穿黑西裝的保安,弄得跟黑社會似的。

  進了門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就昏天黑地的撲了過來。燈光昏暗,看人都是影影綽綽的,無數穿著打扮妖孽的女孩兒在人群裏穿梭來回,中間的舞台上幾個穿著極度暴露的女孩兒在拼命的扭動水蛇腰,動作曖昧充滿挑逗。

  音樂太大聲,我和微微說了幾句話她都沒聽明白。

  最後我沖她大吼,這兒太吵。

  她沖我吼,我覺得也是。

  我吼,咱們換個地方。

  她吼,不用,地下一層還有個舞場,咱們去看看。

  我和她手拉手,從一個裝潢得光怪陸離的樓梯下去,然後就看見一個碩大的舞場,舞池裏面無數密密麻麻的人擁擠在一起,隨著強勁的音樂扭動。

  我們從舞池裏艱難穿行,身邊不時看到許多抹著五顏六色唇彩眼影的年輕女孩兒,一個個穿得跟內衣秀似的。

  場子了昏暗昏暗的,不時閃過的一道道激光晃得我眼睛疼,我和微微開了一瓶芝華士,然後玩篩子。微微玩這個的技術特別爛,十次有十一次都是輸,輸完了還賴皮,幾次偷偷用小指頭撥動篩子作弊被我抓住了,就和我胡攪蠻纏,張牙舞爪的冒充野蠻女友。

  微微今晚興奮得不行,我情緒也很好,喝多了倆人又跑到舞池裏跳舞。微微跳舞特別好看,特別精神。是不是還學著台子上領舞的一些小動作挑逗我一下,她的頭發在黑黑的舞池裏飄來蕩去,眼波流轉。

  跳累了我們就回去繼續喝。今晚我們沒開車,我已經嚴禁她在拿到駕照前開車上路了。沒有了顧慮,我們倆敞開了喝酒,喝一會兒再去舞池裏蹦。

  微微玩兒瘋了,我也喝得有點高了,最後一次從舞池裏出來,微微已經沒力氣了,身子靠著我,走路都輕飄飄的。

  我把她放在桌子前,說我去洗手間。

  回來的時候老遠就看見我那桌前面圍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因為燈光太暗,看不清楚,就隱約看見微微和一個男的在爭執。我覺得不對,趕緊跑過去了。

  微微氣的臉都紅了,面前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青年斜著眼睛故意用一種特別討厭的目光在打量她。我分開眾人,走過去大聲說,怎麼了?

  微微咬牙說,他非要拉我去跳舞,我不肯。然後他們又說人多座位不夠,要和我們拼桌子。

  我明白了,轉過來對那個小青年冷冷說,想怎麼樣啊?

  其實我心裏明白,這種事情在這種場合常有,一些男孩兒看見孤身的漂亮女孩就上去搭訕,都是一些泡妞的手法,可如果被人拒絕了,一般人都不會再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了。明顯面前這個小青年喝多了,看見微微漂亮上來搭訕,被拒絕後賊心不死,就硬要拼桌子想惹點事情出來。

  那小青年一看微微的男伴來了,就有點退縮了。本來他們也不是什麼流氓,就是些想來酒吧泡妞的小子。況且這種場合消費也不便宜,進來玩兒的起碼都有點錢,一般街頭那種流氓進不來。

  一看我出面了,他就不說話了,旁邊一個男的就說,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多了,他以為這位小姐是單身來的,沒什麼事情。

  他們一夥兒裏面一個女的忽然喊了一嗓子,陳陽!

  我一怔,然後那個女的跑到我跟前,哈哈笑道,你是陳陽吧,剛才我還沒認出來,一說話我才敢喊你的名字。

  我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下,想了起來。這女孩是石石以前的一個女朋友,和石石好過一段時間,可石石那會換女朋友比換襪子還勤快,所以我對眼前照顧女孩兒也沒太大印象。

  剛才說話那個男的說,怎麼你們認識?

  那女孩說,嗯,這是我一朋友。

  我皺眉說剛才怎麼回事兒啊?黑燈瞎火的你們鬧什麼呢?

  那女孩說,也沒什麼,我一弟弟,看你女朋友漂亮,大著膽子上來搭訕,結果被臊了一通。

  我冷冷一笑,心想什麼弟弟啊,還不都是在外面玩兒的,哥哥弟弟的張口就來。就對她說你回去把你那弟弟管好了。沒酒量別亂喝酒。

  這話一說,那小青年不幹了,張口就說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老子喝酒礙著你什麼事情了?

  我晚上也是喝高了,心裏憋著一股氣,立刻眉毛也豎起來了,說廢話,你喝高了就滾回家鬧去,別看著哪個姑娘漂亮就隨便搭!

  我還沒說話就覺得臉上一痛,跟著他又一拳就過來了,我側頭閃開,這拳打在我肩膀上,打得我一個踉蹌。我咬牙上去一腳,正踢在他肚子上,一下就把他踢坐地上了。旁邊幾個人呼嘯一下全圍上來了,對著我就拳腳交加。

  我把微微猛得往外一推,然後就一面招架一面後退。旁邊幾桌子人都站起來了,躲得遠遠的,把中間空出好大一塊地方。我退到一個桌子前,順手在桌子上摸了一個啤酒瓶也沒看面前是誰辟頭就砸了下去。

  他們一共四個男的,被我最開始一腳踢倒了一個,又砸趴了一個,剩下兩個和我扭打成一團。微微在一旁嚇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尖叫著就沖過來抓住一個男人的衣服往外拉。那個認識我的女孩在一旁死命喊住手,可根本沒人理她。

  一會兒保安就來了。幾個穿著黑西裝一臉橫肉一看就像民工一樣的保安把我們分開,然後全部拉到了外面過道上。微微扶著我,不停給我撣身上的塵土,然後拿出紙巾給我擦臉上的血。我鼻子被打破了,她給我在鼻孔裏塞了一團紙巾,然後看著我嘿嘿傻樂。

  我說你傻了,還能笑得出來?這會你應該嚇得哭了才對啊。

  微微笑得特奸詐,說今晚前會兒還在想呢,每回我們湊一塊就會惹事兒,怎麼今晚這麼太平呢,想著想著事情就來了。我沖她瞪眼睛,說你是不是看著我挨揍心裏特痛快啊?微微抱著我的胳膊說,才不呢!我特心疼你!可是我覺得我男朋友為我和別人打架,而且是一挑四,覺得太有面子了!

  我一氣,差點把鼻孔裏那團紙巾噴出來。

  十分鍾後110就來了,看著穿著警服的人,微微臉色就變了,對我說了一句話又差點沒把我說樂了。

  微微小聲對我說,不會又把我們拉去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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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然宜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8:14 | 顯示全部樓層
  (45)
  石石來派出所的時候,我鼻子上還塞著一團紙巾。石石一看見我就差點笑嘴巴裂到耳朵根子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警察對我們批評教育後,下面涉及到的就是賠償問題了。石石聽明白了後,對我說,行啦,交給我吧。說完這句眼睛看了看微微又再看看我,搖頭說你們真是倆事兒精,就不能安分一會兒。我拉住他說,對方有個女孩兒,是你以前的一個相好兒,你去看看吧。石石皺了皺眉說不會吧,認識的還打這麼狠?

  石石和對方交涉去了,最終大家各出一部分把砸壞人家PUB的錢賠償了,至于各自的傷,一笑了之。我無所謂,反正他們傷得比我重。

  辦理完了手續,石石把我們從派出所裏領出來了。車上我還問石石,你對那個女孩兒還有印象麼?

  石石笑得特別得意,說那當然,那個女孩兒叫吳丹丹,是個空姐,當初我追她的時候可沒少費腦子。

  石石這點特別厲害,凡是和他有過一腿的女孩兒,他心裏都記得特別清楚。用他自己的話說,雖然大家都是逢場作戲,但是也不能剛從床上下來回頭就把人忘了吧,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末了還特別得意加了一句:我可是很有道德的!

  (46)

  微微公司的那筆業務讓她暫時成了一個小富婆。我們商量了幾天,都一致認為不能把錢爛在銀行裏面。在討論了若幹揮霍計劃後,我們決定出國旅游。

  石石知道後第一反應就是氣的大罵,說我剛老實工作了幾天,就又曠工。我說我不管,老婆比老板重要,更何況這個老婆還沒完全到手。石石就說去吧去吧,你這人就知道揮霍,他媽高幹子弟都這個德行!我白了他一眼,說我爸爸是高幹子弟,我可不是,我是高幹孫子弟。

  在把旅游地點定在歐洲之後。我和微微因為路線計劃起了爭執。我要去米蘭,她要去巴黎。

  我的理由是米蘭是藝術之都,充滿了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瑰寶連空氣都彌漫著藝術的氣息。其實我心裏的真正理由沒說,現在正好是意甲收官階段,我算好了日子我們去的那幾天正好可以趕上一場AC米蘭對國際米蘭的德比大戰。為了達到我的這個目的,我把那些文藝複興時期的大腕兒們挨個說給微微聽,從米開朗基羅說到達芬奇,最後我逼急了連帕瓦羅蒂這種目前還健在的老家夥都搬出來了,因為我知道微微喜歡聽歌劇。可最終還是沒有能打動微微。

  微微堅持要去巴黎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巴黎是浪漫之都。

  浪漫。

  很多時候在女孩兒的眼中這兩個字幾乎可以壓倒一切。神聖的跟憲法似的。

  我知道在我們國家,任何其他法律法規和地方法律法規如有和憲法抵觸者均自動無效。

  而在微微這兒,則是任何理由和借口如有和浪漫這兩個字抵觸者均自動無效。

  最後我們決定用武力解決,在微微把我按在地板上捶了我幾十拳後,我們終于達成了友好共識,一致決定把目標地點定在了巴黎。

  我覺得我輸得挺委屈,因為她敢打我,可我根本舍不得打她。

  先飛香港,然後從香港轉機再到巴黎。我們在路上用了近二十個小時。從戴高樂機場出來的時候,我們倆已經神情憔悴歪歪倒倒,活像兩個阿爾巴尼亞難民。找到了事先預定好的旅館,倒頭就睡。

  昏睡了十幾個小時後,我在一陣鍾聲中最先醒來了。

  我拉開窗簾,不遠處一所小教堂正在做彌撒,鍾聲幽幽傳來,廣場前鴿子飛舞。

  穿好了衣服想出去逛逛,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微微喊醒了陪我一起去。

  因為我不懂法語。

  我英語學到了6級,可是法語我只會說一句我愛你,還是微微教我的。我總不能出了門上街跟誰都說我愛你吧?

  其實我還會另外一句,可那一句更不能跟人說。那句法語也是來的時候飛機上微微教我的,那個單詞發音很奇怪,說的時候需要舌頭很有技巧的彎曲。我學會後就興奮的一路不停的小聲反複練習,結果微微笑得差點讓空姐以為她癲癇病發作了。

  後來我才知道微微在愚弄我,她教我的那句話的意思是:搶劫!

  我走進另一個房間,把微微強行從被窩裏拖了出來,然後給她拉開窗簾,大步快速走出了房間。因為我發覺,看到微微睡衣裸露出來的奔放的身子,我已經臉紅了。

  我們是分開睡的。

  收拾完自己後,我們倆手拉手走上了大街。我們住的旅館地點很好,距離賽那河只有兩條街。

  微微一邊走一邊蹦蹦跳跳,在落葉上踩來踩去,我們一路走來,沙沙作響。

  開始我還抱怨巴黎大街上太髒了,後來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正趕上了巴黎市清潔工罷工。

  因為還是冬天,白天也挺冷。我們倆顯然准備不足,冷的發抖。商量了之後決定找加商店買衣服。走了一圈後進了一家比較著名的皮裝商店,我們才發現這裏的同款式的皮裝比國內要便宜40%!微微當時就興奮得大呼,賺死了賺死了!拉著我把貨價上的皮裝挨個取下來翻看試穿,根本就不理會身後的導購小姐詫異的眼神。我們倆一人挑了一件皮大衣後,微微就用法語和人家砍價。

  微微的法語很好,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學的。

  在賽那河邊轉夠了,我們倆坐地鐵直奔艾菲爾鐵塔。

  巴黎的地鐵站特別幹淨,就是入口處牌子上那個碩大的“M”標志讓我疑惑了半天,恍惚中我還以為自己是走進了麥當勞。

  地鐵上我們看見了真正的阿爾巴尼亞難民。他們都是一群一群的出動,幾個年輕婦女手裏抱著孩子在擁擠的人群中擠來擠去,身上穿的明顯和當地人不同。我低聲問微微她們在幹嘛?微微笑了笑,說她們中很多人,其實都是小偷。

  我們在艾菲爾鐵塔下轉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片。我的注意力迅速被路邊幾個戴著小瓜兒帽支著畫板的街頭藝術家吸引了。我走過去,周圍還圍著幾個駐足欣賞的路人。

  我學著其他游人的模樣,小心的翻看一個畫家放在身邊地上的一疊已經完成的畫稿。那個小胡子畫家看了看我,然後居然用中文很不耐煩的對我說了一句,一百塊一百塊,要買就一百塊!

  我當時就想笑。這種簡單的素描,我們國內隨便找個美術學院的大學生就能畫出來,而這個家夥張口就要一百塊錢,我估計他說的恐怕還是美元。微微在一旁也不高興了,說他哪兒是什麼藝術家呵,整個一奸商!看他那中文說的,不定騙了多少中國人呢!

  我們倆剛准備轉身要走,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地上的那疊畫稿一下就被吹出老遠,散落得到處都是。微微忽然把我的手甩開,蹦蹦跳跳就跑去揀,揀了兩張後倉促在手裏卷起來,跑過來就塞進我手中的包裏,然後拉著我撒丫子就跑。

  後面傳來那個小胡子氣急敗壞罵聲,他是用法語罵的,反正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們倆嘻嘻哈哈跑了半條街,看後面沒人追上來,漸漸放慢了腳步,兩個人都氣喘籲籲。我說你也太過分了,在國內還是一好好的良民,怎麼才走到資本主義世界人就墮落了?微微白了我一眼,說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奸商的樣子。

  我們剛走過一個小巷子口,裏面忽然閃出三個黑影,當頭一個一把揪住我的手臂往巷子裏一拉,我沒有防備,踉踉蹌蹌狠狠撞在了牆上。微微也被逼到了我的身邊。他們橫過身子把巷口攔住,為首一個對我們說了一句話。

  他說得也是法語,但這次我聽懂了。他說,搶劫!

  我把微微拉到我身後,正想撲過去,微微一把拽住我,對我小聲說,你別反抗,這可不是國內,他們沒准有槍的!

  微微神情鎮定,從我懷裏把錢包掏了出來,然後用法語和他們交談。三個家夥明顯很緊張,後面兩個不時緊張的回頭張望。微微沒有把錢包給他們,只是翻開錢包給他們看,然後用法語對他們說了一大串話。後來為首那個不耐煩了,一把奪過微微手裏的錢包,匆匆翻看了一下,把裏面的一百多美金拿了出去,把錢包又扔還給了我。微微死死拉住我,小聲說陳陽你千萬別沖動,我求你了!

  那三個家夥拿了錢,就從巷子的那一頭跑了。為首那個還回頭沖微微大聲說了一句什麼。

  微微把錢包揀了起來,看了看收好,說,幸好他們還算比較講理,沒有把裏面的證件拿走。

  我問她你剛才和他們說什麼呢?

  微微說我是對他們說我們身上沒有多少現金,可以給你們,但是證件和信用卡不能給你們。

  我說就這麼簡單?

  微微笑著說就這麼簡單,這種事情我在歐洲的時候遇到我兩次,這裏的賊還算比較講道理,只要你不反抗,他們一般不會傷害你。他們只要現金,證件和信用卡給了他們也沒用。幸好我們沒帶什麼現金。我說那剛才他們跑的時候那個家夥對你喊了一句什麼?

  微微笑了,說他對我說抱歉,女士!

  我哭笑不得,難道這個浪漫的國家連賊都如此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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