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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玄幻] [東方玄幻]真相墮落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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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節

生活是瑣碎的,對於更多的人而言,甚至說很難有人能逃離這種瑣碎。殘韌想逃開這種瑣碎,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首先必須自己放棄慾望,所以,殘韌從來沒有什麼刻意的慾望追求。
  換句話說,其實也就是沒有生活目的人,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叫沒有上進心。


  是的,知道殘韌存在的,大多數人眼裡的殘韌,就是這樣的。自從柔可夕出發前線後,殘韌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環境仍舊是那環境,寧靜,然而這寧靜中卻少了種充實。


  於是殘韌想做點別的事情,殘韌會的東西並不多,殘韌更不可能會替自己找事務處理。殘韌當然是繼續鑄造,那是從小學到大的技能。不過鑄造也好,或是奏琴也好,都僅僅是因為殘韌喜歡,對於這兩者技藝本身,殘韌是沒有任何目的和追求的。


  也因為如此,殘韌才踏出了殘府大門,才聽到鐵匠鋪裡不時來往的某些人口中提起的自己,一條躍過龍門的魚,一個除了享受什麼也不會的男人。其中的味道,有鄙夷的恥笑,有無所謂的平淡,有帶著妒忌的譏諷……


  殘韌聽的很清楚,不過殘韌毫無所謂。自小認識風流後,類似的嘲笑,早已經聽的麻木了,聽著這些言語,殘韌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難受,憤怒,或是冷笑。


  瑣碎的生活中,言語的交流永遠是宣洩自我情緒的最佳方式。


  「今日我想借用你的店舖,我想鑄造東西,但只想親手鑄造。」鐵匠的身材向來魁梧健壯,殘韌第一趟見到一個比自己還瘦得多的鐵匠,當然,這前提是殘韌如果能算是鐵匠的話。


  「五百兩一天。」鐵匠不冷不熱的道。這不是筆小數目,至少殘韌覺得鐵匠開價非常貴。


  官員,其實不等於有錢,朝廷的俸祿雖然不少,但絕對無法跟隨便一個出色商人的收益比較,一個出色商人擁有的金錢,絕對已經超過絕大多數官員的俸祿。


  不過凡是為官的,多少有些見不得人的收益。況且,最主要的是,擁有權利的官員,很多東西根本不需要花錢,總會有人以各種借口送上門。因此,哪怕俸祿實際上並不多,生活上絕對過的比一個出色商人更好的多。


  可柔世家當然不是權高位重四個字所能概括,可柔世不同於一般官員,不但有權,更有錢。不過那跟殘韌沒有太大關係,可柔世家不是殘韌的,也不是柔可夕的。


  所以殘韌有理由覺得貴,「說說你收價的理由。」殘韌思索半響後開口道,鐵匠這才正眼打量起殘韌,露出一絲微笑道「第一,我的爐子和工具全南風國也未必有第二家能媲美;第二,哪一天會售的出去一柄極品兵器,你無法肯定,我也不能,也許就是租給你的今日,會讓我錯過一筆大利潤。」


  殘韌打量了眼鋪裡各式兵器,這是間罕見的鐵匠鋪,一間只賣兵器的店舖,其實該叫兵器鋪來的更恰當。「我要見見你的爐子和工具。」鐵匠自信的道聲好,領著殘韌進了內間。


  鐵匠有自信的理由,「五百兩,這店舖一日時間歸我使用?」殘韌語氣平靜,似是確定,「不錯,你應該明白這鋪子值這個價。」殘韌從懷裡掏出銀票,數著,遞上。


  「這裡是五千兩,我用十天。」鐵匠仔細鑒別真假後收入懷中,殘韌露出一絲微笑道「當然,這十日內這間店舖倘若有生意,所得利潤也該是歸我。」鐵匠愣了愣,想說什麼,欲伸入懷裡的手卻是凝住。


  五千兩,以年平均收益而言,已經抵得上三個多月的生意收益。但是鐵匠說的不錯,倘若是碰著一筆大生意,那麼一筆的利潤也許就已經接近這個數。這是一個讓人很難取捨的問題。


  「你總該做些取捨,這該是個有趣的選擇。」殘韌微笑著脫去外袍,略為活動身體,步入內間鍛造房。這是個件容易取捨的事情,鐵匠的猶豫,只是因為原本自己天平上的重量稍微輕了那麼些許。


  情緒的猶豫,有時候不會改變決定。


  所以殘韌已經開始了鍛造,鐵匠沒有離開,而是在一旁觀看,殘韌無所謂,殘韌不是對技藝有追求的人,並不考慮自己從父親處學來的很多手法和知識會否被人偷學了去。


  「我租給你,不僅因為錢。如果不是覺得你是個喜歡鍛造的同道中人,我絕不會租給你。」鐵匠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神色平靜卻份外投入的殘韌,似乎想找些話題,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看來你是個非常不喜歡說話的人。」鐵匠頓了片刻,再次開口道,殘韌仍舊沒有回答。


  「看來我錯了,你是個真正不喜歡說話的人。」鐵匠站在殘韌身側,徹底放棄跟殘韌交談的希望。一個真正不喜歡說話的人,不需要一個聊天的台階,不會因為別人的態度和熱情而改變不想說話的態度。


  材料是殘韌自帶的,殘韌打造的都是說珍貴不算珍貴,說便宜又不便宜的上等貨色。清一色的劍,有長,有短,有窄,有寬。鐵匠不時忙著跑出去,招呼著踏進店裡或是純粹觀賞,或是有心購買的顧客。


  「雖然這十天裡,利潤都是你的。但是畢竟是我的店,我不能讓自己的店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有客人,我終究是得去招呼,這不是因為我傻。」鐵匠又一次招呼完顧客進入鍛造房,解釋著自己行動的理由。


  鐵匠執著殘韌鍛造完畢的一柄三清劍仔細打量,讚歎著道「殘家鍛造手法?大約有七十多年沒見過了,你便是可柔世家的新婿殘韌吧?有姓氏的人極少,用殘作為姓氏的,恐怕也只有你們殘家了。殘風是你什麼人?他退隱也有太多年頭了。」


  殘韌仍舊沒有答話,鐵匠顯然對殘韌父親的事情知道的不深,既然如此,也沒有詢問的必要。


  鐵匠語帶唏噓的道「過去江湖十大鑄劍師之一,當年真是這行業的風雲人物,自從以神奇技藝重複殘夢劍後,就再也沒了他的消息。」鐵匠舉著手中的劍,站在窗口處,將劍身對著夜空月光,不斷的說著。


  殘韌想開口了,因為殘韌想到一個自己解釋不了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法就是殘家手法?從你話中判斷,你以前根本不認識殘家的人。」


  鐵匠十分意外的回頭,大笑,抬手招呼著殘韌過去,指著劍道「枉你是殘家的人,竟然連這也不知道。以這個角度,看看月光下劍身上的紋路。」殘韌舉目朝劍望去。


  月光本是微弱的,但此刻劍身卻奇異得現出淡淡的朦朧銀色字跡,『月光』清晰無比。「月光?」殘韌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鑄成的劍身在月光下竟然有這種奇特現象。


  「不錯,鍛造出自然的紋路,本就需要高明手法。不過鍛造若是刻意追求紋路的效果,就偏向於藝術和脫離了實用。不過殘家的手法非常奇特,全無刻意營造,但所有的成品在明月下以一定角度觀看,都會留下清晰的月光兩字。」


  「殘家的劍,若是鍛造火候夠,有一大奇異特性。劍身刺入任何活物體內後,會吸血,當然不通俗意義上的把人血吸乾,而是中劍者傷口處,會瞬間湧出大量鮮血,往往一個瞬間就能讓人鮮血流盡。因此,殘家手法鑄造出來的真正名劍,無一不是殺人極品凶器。」


  鐵匠語氣唏噓的道「不過其中到底加入了什麼特殊材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你也是不知道的。殘家的鑄造的劍上月光而字,最初是有來歷的,殘家殘這個姓氏,就是來源於這兩字。」


  「殘家的祖上,名字叫做厲,幾千年前紫宵劍派的掌門人。據說後來飛昇了,飛昇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醉心於鍛造之道。據說後來因為鍛造,導致他跟一直深愛的女子彼此生卻又永訣。無比悲傷之下,他鑄造了一柄劍身自然帶有月光兩字紋路的凶劍,可惜那劍一鑄成便被他親手執正義使者劍斬了個缺口。」


  「理由無從知曉,不過根據傳言,他卻是曾說過,這字是殘缺的,他人也是殘缺的,因此那劍也不該完美。那劍取名殘夢劍,從那一天起,他給自己改了名字,單字殘。」


  「他便是殘家的祖上?」


  「或許是。」


  「為什麼是或許?」「因為他後來再沒有過女人,只是在他飛昇後,有一個男孩執著殘夢劍隻身踏上紫宵山,自稱是殘的孩子,同樣會鍛造,使的就是殘家手法。那人自稱名叫殘缺,憑一手殘夢劍法打遍紫宵劍派上下無敵手,後繼任為下一任掌門人,是紫宵劍派歷代能飛昇的高手之一。」


  殘韌退回爐旁,終於對於殘家的歷史有了些瞭解。記載中不知真假的飛昇者中,實在不多,但過去殘韌和風流知曉的更是有限,這些記載,十分罕有,尤其跟江湖相關的東西,更是難以尋找。


  厲的名字殘韌是知道的,但卻不知道他後來改姓了殘。曾經掌管紫宵劍派達兩千多年之久。


  「月光……」


  殘韌突然想到叔叔最喜歡彈奏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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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真相墮落 第四章 月光下思念 作者:【蘭帝魅晨】

第一節


殘韌到鐵匠鋪的第二日,經過昨晚的簡單交談,鐵匠的匣子徹底打開了,也不理會殘韌是否回答,滔滔不絕的說這種事情,有殘韌聽過的,更多的卻是殘韌沒聽過的。

  不過這懷,鐵匠卻是十分安靜。殘韌拔出腰劍赤宵大量規格的時候,被鐵匠見著了。鐵匠的眼睛大放彩光,「你可以看,不能碰。因為我答應過這劍的主人,絕不會讓這劍落進南風國人手中。」


  「這……真的是十大神兵赤宵!絕非仿製品……」鐵匠語氣因為激動而顫抖,一個鍛造師,一個主要鍛造武器的鍛造師,能親眼目睹一柄神兵,那絕對是值得激動的。


  出鞘的赤宵,讓鍛造房內溫度大幅度下降,劍身覆蓋的寒霜,從來都是無法抗拒的寒冷。風流曾經,用赤宵劍身來降低葡萄酒的溫度,總是是炎熱夏日,效果也比寒東的冰塊效果更好。


  當然,自從因此被殘韌追打後,風流只敢偷偷的做這種事情。殘韌對劍向來有種特殊的喜歡,劍是用來殺人的,拿來當冰塊使用,是對劍莫大的褻瀆。


  殘韌收劍入鞘,否則鍛造無法繼續下去。鐵匠戀戀不捨,問題,接踵飛至,赤宵過去的種種經手者的風光故事,赤宵的神話色彩,赤宵的落處,赤宵怎會在殘韌處……


  太多太多的問題,只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店裡的人呢?還不出來接見貴客!」尖銳古怪的聲音,帶著趾高氣揚的怒氣,傳進鍛造房內,鐵匠慌忙收起一肚子的疑問,跑將出去。這是太監的聲音,一個太監用如此語氣說話,那是決計不能得罪的。


  因為若非在宮廷內份外有身份,便是此刻伴著某個貴人。


  鐵匠一踏出店門,便覺得頭皮發麻,太監身邊的確實是貴人,一國公主無論如何都算是個貴人了。這是個極為好笑又讓人頭疼的公主,一個好武的公主,一個喜歡跑出皇宮的公主。


  跑出皇宮也就罷了,偏偏要裝做身份一般,裝做身份平常也就罷了,偏偏每趟身後都跟隨著幾十名護衛,帶著一干護衛也就罷了,偏偏自個還經常穿著黃袍,這些原本都不算什麼,偏偏還以為自己隱藏身份隱藏的很好。


  不過這些全不是最讓鐵匠受不了的問題,最讓鐵匠受不了的卻是。這公主向來看中什麼喜歡的東西,拿了就走,從來是不給錢的。在她眼裡,一切的東西,她看上眼是原本主人家的福氣,在她眼裡,根本沒錢的概念。


  若以一般情形而輪,這公主算得上是皇室中難得一見的蠢材,典型最不成器的那種主。偏偏這公主又不是蠢材,蠢材該不會把武功練的那麼高明,蠢材該不會真的懂得欣賞好劍。


  最最讓人難過的是,這公主偏偏心地不壞!讓人恨不起來,對著一個完全不懂事不斷讓人難受,偏偏又心地單純善良的女孩,鐵匠只能頭皮發麻,因為怨恨不起來。


  會因為一個小孩子的胡鬧而頭疼,甚至生氣,但是又誰會怨恨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呢?


  有身份的人,喜歡隱藏身份。在鐵匠眼裡一般有兩種人,一種是真的因為必要而必須隱藏身份,那種人,你基本無法察覺,因為他很難會露出破綻;而另一種人,卻是本身就覺得自己十分尊貴,偏是喜歡以這種隱藏身份的方式,體會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用隱藏的低姿態不屑的看待週遭。


  第二種人,極為虛榮,卻極容易應付,只要表現的能讓其極大滿足虛榮心,必定能輕鬆過關,甚至得到不少處。


  可惜這公主兩種人都不是,鐵匠完全不明白她老想隱藏身份的理由是什麼,也就變的無從應付了。


  此時這公主十分不快的回頭朝著身後幾十名護衛呵斥著道「你們堵著店家的門,讓別人怎麼進來?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這種行為是非常不對的,下次若再有犯,通通革職!」公主對護衛們的這種不顧對他人造成影響的行為,感到非常憤怒。


  鐵匠心下苦笑,這吳城凡是呆了幾個月以上的生意人,除了又瞎又聾的,誰還不知道你是誰?這內城來來往往除了新搬遷不久的居民,還有誰不認識你的護衛?便是讓出一條寬敞大道,也絕沒有尋常人會踏進店門。


  連鐵匠都這般想,那一干護衛自然也會這麼想,所以檔道與否,其實根本沒有區別。不過,一干護衛仍舊是神色嚴肅的點頭應是,整齊的在店門排列了開,讓出一條寬敞大道。


  不過怎麼看,怎麼嚇人。兩排身穿鎧甲,腰間掛著上好兵器的皇宮虎威之間,一條通往店舖的大門,尋常人等,便是不知道裡面呆著的是誰,恐怕也是不敢進的了。


  鐵匠小心的跟隨在公主身側,將店裡放在外面的所謂好兵器一一取下,鄭重的交給公主身旁的太監,而後再由公主拔出觀賞鑒別一番。


  平風公主的生母,是深受寵信的林妃,林妃出身武將世家,承帝晚年得女,因此對平風極為喜愛,承帝本身就練武,據說武功還十分不錯。見平風公主自小喜好此道,自然大加鼓勵,平風因此學了一身林家秘不外傳的高明本事。


  平風天分倒也是好的出奇,皇家的人鮮有真正能把武功練出水平的,平風卻是真正練出來了,不過也多虧林妃,林妃本是就深詣此道,自然不會拿些好看不實用的東西給平風學習。


  平風對武器的鑒賞能力也是極高,絕對能算是一流水平的鑒賞師。「都是這些隨處可見的凡品,就沒有真正的名劍嗎?」鐵匠一臉愧疚的道「小人一來本領所限,二來真正好兵器需要的材料實在可遇不可求。便是有心嘗試,卻也難為無米之炊。」


  平風公主失望的欲轉身離開店舖,一直都是如此,閒逛一番,若是遇不到喜歡的物品,便會離開,繼續到別的店舖閒逛一陣。小時候的平風,對於劍還不太懂得的時候,還會取些式樣好看,皇宮裡又見不到的劍走,隨著年齡的增長,除非式樣和鍛造的十分特別的異品外,是再不會對一般武器感興趣的。


  鐵匠心下慶幸,總算今次還算平安,平風沒折騰點頭疼事兒來。


  鐵匠慶幸的早了點,因此這時候一個衣衫破爛的如同乞丐般的孩童,雙手抱著一個髒髒的盒子,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幾乎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太監剛欲呵斥。


  那小乞丐已將盒子打開來,眾人這才看出,這盒子的材料竟是昂貴非常,最讓人驚異的卻是,盒子裡放著一柄劍,劍身細窄,比尋常劍略長些許,劍身流動著銀光。


  就是不懂行的人,也看的出這劍,絕非凡品。


  在懂行人眼裡,它更是無價之寶。鐵匠和平風公主都看見劍身處的一個缺口,缺口平滑整齊,如此寶劍,是什麼兵刃能在它身上砍出一個這般的缺口?它絕對是一柄寶劍,鐵匠顫抖著捧過匣子。


  殘夢……


  「李大叔,前些時候跟王大哥到別城乞討,在野外挖到的。能當些銀子嗎?大頭得罪了人,正需要銀子,城裡就李大叔你人最厚道,我就直接拿你這來了。」


  鐵匠做了一件鬼使神差的事情,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鐵匠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抱著盒子跑進內間鍛造房,風一般快。殘韌正打著鐵,頭也不回。「殘家的殘夢劍!你買嗎?」


  鐵匠臉色通紅,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這份激動,甚至超過見到赤宵時的表現。


  殘韌回頭,鐵匠走近殘韌,捧著盒子,無鞘殘夢,劍身流動著銀光,對殘韌而言,卻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你買嗎?這就是被殘風修復還原後的殘夢劍,你們殘家祖上親手鑄造,親手砍缺的殺人吸血劍,殘夢劍。」


  殘韌探手,一把緊握劍柄,盒子,被內勁震的四分五裂。「我買。」殘韌語氣平靜,神色份外冷靜。左手輕輕撫試劍身,動作輕柔之極,如同每每跟柔可夕纏綿後輕撫其肌膚般。


  鍛造房門處,小乞丐般的孩童,逕自走了進來。「李大叔……」鐵匠彷彿被這一聲呼喊喊回了魂,神色有些忙亂,半響才道「這為客官看上你的劍了,價錢你跟他談吧,他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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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節

「你打算賣多少錢?」殘韌目光不離劍身,語氣平靜。小乞丐聞言倒是有些茫然,本身就不知道這劍到底值多少錢,求助般的將目光轉到鐵匠身上,鐵匠心下做難,這種兵器。
  根本就是無價之寶,就是再高的天價,它都是值的起,事實上這種身丙若真要賣,那絕對賣不成。一般人擁有了,傳了出去,朝廷的人定會取走獻上去,若是放在江湖上,必引來殺身之禍。


  無價之寶,本就無價,想擁有這種東西,只能付出比金錢更沉重的代價。


  很多年後鐵匠回想這日莫名的舉動,只能以自己不願意承載那比金錢更沉重的代價作為安慰自己的借口。


  「它是沒有價錢的,它可以不值錢,也可以很值錢。它的價值,沒有辦法評估,所以,誰也無法給你一個適合的定位。你既然決定賣了它,那麼,在你眼裡和心裡,你認為它應該值多少錢?告訴我。」殘韌輕輕蹲下,語氣嚴肅的對小氣概道。


  小乞丐猶豫半響,終於開口道「我覺得這劍該很值錢,也很好看,不過破了個口子,劍要是破了個口氣,會便宜很多吧?不過還是覺得它比金子還好看,我覺得它應該值十錠金子。不過,我只是說說,想發財想瘋了,你看一百兩銀子行嗎?」


  「我沒有大錠金子,不過我能付你等價的銀子,十萬兩銀子。」殘韌語氣認真的道,小乞丐卻是愣住,原本只是順著殘韌的意思,說個自己心裡毫無希望的天價,哪想到竟然真能得到?


  「一定要大錠金子嗎?那也是可以的,不過那你需要跟回府裡住上一兩天,大錠金子需要費點工夫才能換到。」


  小乞丐回過神了,呼吸逐漸變的急促,「你真的,用十錠金子買它嗎?」「是的,如果一定要求金子付帳,那麼我可以付你大錠的金子。」小乞丐激動的道「那我要大錠金子,我從沒見過金子,更沒見過大錠的。」


  「那跟我走吧。」殘韌起身,準備穿上衣裳,此時赤裸著上身。隨即又想起什麼,對一旁的鐵匠道「謝謝你,我沒有太多錢,我自己的錢,買了劍後,剩的不多了。只能給你三萬兩作為酬謝,希望你能諒解。」


  鐵匠還沒能說什麼,鐵匠不是要推辭,鐵匠不覺得這錢自己不該收,鐵匠只是想提醒門外還有個平風公主,只是想提醒殘韌最好從窗戶離開。林家和可柔家向來關係不怎麼樣,雖然平風公主本身不是權利漩渦中的人,不過,畢竟是林妃所生。


  鐵匠還沒能說什麼,因為,平風公主竟然在太監的陪同下,走了進來,進了這本絕不該進來的下作地方。


  鐵匠的眼睛其實沒有盯著門看,只是聽見平風公主的聲音,驚慌尖叫聲。「放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身體!來人啊,拿下這不知無恥之徒!」


  門外的護衛們,反應極快,頓時衝進四人。殘韌已經從容的將衣裳穿戴整齊,好整以暇的彈了彈衣裳上不小心沾上的塵埃。而後,殘韌抬腿,狠狠將四名撲上的護衛,踢飛。


  「你見過大熱天,打鐵的穿著上衣的嗎?」太監沒有理會殘韌的問題,憤怒的招呼著房外的其它護衛,被殘韌踢飛的四名護衛,痛哼著艱難爬起,神色警惕,知道遇上不好對付的人了。


  「慢著!他說的很有道理,這麼熱的天,打鐵的在房裡,肯定是不穿上衣。」平風公主深以為然,殘韌語氣平靜的道「是的,因為汗水會將依附濕透,上身是出汗最多的。」


  太監不敢再說什麼,平風說了對的事情,再試圖扭曲成錯,那麼錯的人就是開口的人了。


  「那殘夢劍,我要了!」平風公主斷然道,語氣間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很遺憾,我沒有賣掉它的打算。」殘韌語氣平靜的開口拒絕,平風公主眉頭一皺,「你賣不賣有何關係?我只是要那柄劍,你只要把它獻給我就夠了。」


  殘韌發覺有點不對勁,很不對勁,這女子的話太不對勁了,似乎她的意思是,要白拿了自己的劍,而且根本沒有給自己拒絕的選擇。


  「小姐,你的話很奇怪。這劍既然已經由我買下,它自然就屬於我的,你如果想要,只能買,或者是要求我送給你。可是如果我不想賣,你就只能放棄買的打算,而我也不會送給你,你有什麼理由,讓我必須給你?」


  鐵匠很想告訴殘韌,因為她是公主。不過鐵匠不能說,平風最在意被人拆穿身份。


  「我不是說買,是因為我喜歡這劍,所以你應該非常高興和深感榮幸的把劍獻給我。」平風公主語氣認真的解釋著,深怕殘韌不懂得自己的意思,同時心下卻是奇怪,為什麼這人這麼笨呢,這都不懂得?


  殘韌沉默,終於發覺,跟這個十分不正常的女人說話,根本是一件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小姐,我從來沒感覺到跟別人說話是如此累的事情。我想我們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等你弄明白為什麼要買這個概念時,我們再談吧。」


  殘韌說著,招呼著小乞丐朝鍛造房門口踏出。平風公主滿腦子不解,一腦袋的為什麼,為什麼這人沒有很高興,說著深感榮幸的話,然後鄭重的把劍遞給自己呢?


  倒是平風身旁的太監逮著時機了,厲聲喝道「把他拿下!抗上不尊之罪論!」太監原本的得意,馬上化成更深的憤怒,攙雜著無奈,一眾湧上的護衛全被殘韌一支腳踢飛,重傷的難以站穩。


  平風公主怒斥道「大膽!竟然毆打皇宮護衛!」說話間,人已疾風般朝殘韌捲至,十七拳,九掌,二十一記踢擊,瞬間攻出。殘韌本不擅長拳腳工夫,根本就沒怎麼練過,僅有學過的只是軍中的拳腳工夫,面對這等武功高手,哪是對手?


  若非身法奇快,此刻必是內傷了的。殘韌仍舊不好過,藉著硬碰,藉著平風公主的內勁震力,朝後拋飛一丈許方才穩住步子,內力翻騰。殘韌此時猜測到這女子的身份了,皇宮護衛,隨行能配備這等數目的,必是公主無疑。


  「且慢!」殘韌出言喝止平風公主正欲發動的第二輪攻勢。


  「大膽之徒,你還有何話要說?」平風公主微怒,那太監卻連忙對殘韌大加職責,欲激起平風公主的憤怒,深怕被殘韌以言辭狡辯矇混過去。「住嘴,即使對待罪人,也要給他說話的權利,才能避免冤枉了好人,才能保證判決的公正合理。」


  「試問我有何罪?那些護衛為何要動手抓我?我明明無罪,卻要被他們莫名其妙的衝上來毆打一頓,我當然要還手。你身為他們的主子,在我無罪的情況下,卻任由那宦官指使護衛試圖傷害我,本身就是你教官不利。放到外面,這就是欺善之行。」


  殘韌心下厭煩,過去在王府,就是躲著這些驕蠻的皇宮子弟,今日卻是想躲也躲不過,殘韌不想圖可柔家什麼,自然也不想藉著可柔家的名號試圖了卻此事,這個奇怪的公主,看來是比較『呆』,若是多說幾句話,能了卻了這事,那自然最好不過。


  平風公主疑惑的道「這樣就是欺善之行嗎?」太監剛欲開口,便被平風喝止,「當然是。試想,一個沒罪過的人,莫名其妙的因此挨一頓打,甚至被話回去坐了幾天牢,應該嗎?當然是在欺負人了。」


  平風公主猶疑著,「可是,是因為你沒把劍獻給我,他們才要抓你問罪。」「小姐,你不如先回去。查閱一下相關法典,是否有規定另一個人必須獻屬於自己的東西給他人,若是不獻就屬於罪的條例。」


  這條例當然是沒有的,只是這種行為,向來被認為是理所當然。


  殘韌說罷,不理會沉思狀的平風公主,領著小乞丐跨門而出,這趟再無人攔。「慢著!」平風公主突然驚覺,殘韌無奈停步,「你叫什麼名字?待我回去查閱一番,倘若真是沒有,那你自然是沒罪,倘若有,我還得叫人來抓你治罪!」


  殘韌猶豫片刻,終究決定說一個謊話,殘韌不是呆子,心下也知道可柔家跟林家的關係如何,殘韌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給可柔家惹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我叫銀,白銀的銀,只是在這城市暫時逗留,這些日子在這裡拜師學習鑄造,十日內都能在這裡找到我。」


  鐵匠心裡一咯 ,暗想這殘韌膽子也太大了點。倘若他日被平風公主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若有有心人插一腳,一頂欺上之罪的帽子,那是怎麼也逃不過了。


  「你可以退下了,我定會查閱清楚,決計不會冤枉了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有罪之人。到時候你再不能講些歪理不把殘夢劍獻上給我!」


  平風的聲音,被清風帶進殘韌的耳朵裡,殘韌下意識的輕輕甩頭,心道見鬼。殘韌渾然不知,身後的那小乞丐,從老早便以一種崇拜的神色注視著自己,在小乞丐眼裡,殘韌是身懷奇異工夫的高手,小乞丐起了拜師學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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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節

將銀票換成十錠大錠黃金的過程,遠沒有殘韌以為的那般繁瑣,府邸總管外出了一趟,個余時辰後再回來時,已然帶著十大錠黃金。
  殘韌自顧輕撫殘夢劍身,殘韌已經撫了近兩個時辰,似乎還會繼續撫摸下去,如同要撫摸到生命結束為止。小乞丐兒在一旁將大錠黃金逐個摩挲親吻著,其實已經親了好幾遍了,每一錠都親了好幾遍。


  小乞丐不會永遠親下去,激動總有平復的時候,尤其是為之激動的事物已經被擁有時。


  小乞丐並不知道這是哪裡,雖然府邸大門上字寫的很清楚,可惜小乞丐根本不認識字。事實上哪怕認識字,也不會知道殘府是個什麼東西,小乞丐沒有必須瞭解殘府最近在吳城的風雲事跡。


  原本就沒有什麼事情有著必須讓所有人瞭解的理由,這從是過錯。


  小乞丐只是覺得府邸很豪華,可能比城裡在門外朝裡面望過無數的聞香樓內部更豪華。不過小乞丐其實錯了,殘府不可能比吳城第一青樓聞香樓更豪華。小乞丐也曾聽說過不少殺人的事情,原來跟來是,心下是有一絲恐慌的。


  怕殘韌想賴帳而把他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殺死了。小乞丐很慶幸自己仍舊活著,十錠金子,多少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可怕數字,如果換成銅板,不,哪怕換成白銀,那得堆多高哪?


  小乞丐已經幻想了無數次,有了這十錠金子後,自己和幾個落魄的朋友日後該能過起如何奢侈滿足的生活。以後再也不會被人以鄙夷的眼神冷掃,再也不會因為爭奪食物或是銅板跟其它乞丐幹架了。


  幹架。


  小乞丐一個激靈,突然跪伏於地,情緒高亢的道「師傅在上,徒弟三子給師傅磕頭。」小乞丐說罷,便朝著冰冷地面狠狠磕下幾記響頭,磕的極是用力,似是要表現那份認真和急切,用力的讓額頭都已徐徐流血。


  小乞丐實在是太用力了點,一時間自己都已經覺得暈眩,連視線都已顯得模糊,雖然只是暫時性的。殘韌將視線轉到小乞丐臉上,小乞丐五官其實長的十分不錯,日後倘若環境條件好,一定不會難看。


  徒弟,是個很新鮮有趣的詞兒,殘韌突然有些心動,收個徒弟?教授自己會的本事,這確實是件挺有趣的事兒。生育子女,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對夫妻終生未能生得一子半女,是常有的事情。


  普遍性的,不少人都是百五十歲,甚至快老死的時候才能幸得子嗣。當生育繁殖力普遍性低下的時候,它已經變的十分平常。倘若指望有了孩子後體會教授他人的樂趣,殘韌根本不知道那得等到哪年哪月。


  小乞丐見殘韌似在沉思,連忙開口道「徒弟聽說別人拜師,都得交學費,這十錠金子徒弟必須留幾錠給夥伴,其它七錠徒弟是徒弟的心意,請師傅一定要收我為徒。」


  殘韌聞言笑將出聲。自私而又感情氾濫的孩童,殘韌喜歡他的自私,但是不喜歡他的感情氾濫,尤其是同情心氾濫的人。


  「帶著這些金子,先回去。三個月後,如果你還活著,再帶七錠金子來這裡找我,我就收你為徒,我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是個短命的人。」


  小乞丐對殘韌的話,完全不明所以,但是小乞丐還是離開了,並沒有賴著,小乞丐覺得,還不是自己師傅的師傅,一定不會喜歡自己不聽話。師傅的要求太簡單了,三錠金子已經不知道能讓自己和夥伴花上多少年,留七錠金子到半年後,半點問題都沒有。


  殘韌靜對殘夢劍身,懂得如何自私的人,才能活的自滿且久,自私是一門大學問。「只是,妻子如此特別的存在,當自私和妻子發生衝突的時候該怎麼辦呢?」殘韌喃喃自語,覺得這實在是個很難辦的問題,殘韌找不到一個衡量的標準。


  為什麼,我的自私卻會被風流左右?


  ……


  「殘韌找了個很不得了的妻子。」風流輕手放下戰報,輕聲讚歎著道。近半年的軍中鍛煉,闌風晨已經成熟了很多,在軍中的闌風晨,神色永遠都是沉穩的,沉穩的近乎冷酷。


  「又是哪支營遭襲?」


  風流笑笑道「前不久,靠近上清處的七十三營才被她領兵偷襲傷亡殘重,但是四日前,她的部隊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靠近許昌的二十七營關口邊防處。關破,二十七營全軍覆沒,根據情報顯示,她連一個俘虜都沒留,全殺光了。」


  「二十七營遭滅,那麼南風國軍隊距離我國邊防近了太多,後防地理環境必會導致我防不得不分出重兵防守。上清以汝南交換太子後,大軍對汝南的攻擊至今未曾停止,這時候是分兵它顧,實在不妙。」


  「我們領兵去奪關,恐怕碰不上她了。血銀手只攻不守,她的部隊已經奪下關口,此時要麼在謀取別的關城,要麼已經撤退到別處了。以我的猜測,南風定是想以此迫使我方分化兵力,他們的目標仍舊是汝南。因此,我們兩人必須一舉奪回關城。」風流語氣平靜,風流不怕血銀手,風流對自己從來充滿自信。


  尤其這近半年的軍中磨礪後,風流已經變的成熟太多。風流心下反而很渴望遇上血銀手,風流有一個疑問,如果風流把血銀手殺了,殘韌會如何?風流不相信殘韌會報仇,殘韌從來沒有仇恨之心,那麼,殘韌會否離開南風國返回中秦呢?


  風流不敢肯定,但風流認為很有可能,風流也很想嘗試一下。「遇上最好,若是拔去此牙,南風國短時間內恐怕再也難找一個如此具備機動能力和攻擊力的精銳之師吧……」闌風晨輕聲說著。


  風流心下贊同,遇上最好……風流相信自己的判斷,南風國內線報得知,殘韌根本沒有為將,更沒有為官。殘韌仍舊是過去那個殘韌,風流眼裡,殘韌果然沒有變。


  ……


  血銀手覺得很孤獨,儘管血銀手能承載這種孤獨感。倘若說出身跟平民不同因而有著許多自小具備的優越能力,那麼承載孤獨,是每一世家子弟從小就能做到的事情。


  絕不會因為孤獨而恐慌的尋求外在的各種膚淺試圖用麻痺驅趕孤獨感。血銀手此刻,仍舊很冷靜的思索著下一步作戰計劃。


  每一座城市周邊,都有著大片土地,但其中能容納大軍快速通過的路,卻都非常有限。各國軍隊,一支將領帶領的隊伍人數最高便有十五萬之多,一個營的極限更是三十萬。


  想要不遭遇敵軍伏擊的快速安全同過許多地理位置,是必須走大道的,想另尋捷徑,幾乎是天方夜譚,凡是能容納軍隊通過的道路,千年前就已經被各國相關官員調查的一清二楚。


  那些小道自然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也根本沒有完全掌握的必要。讓一支軍隊光是通過某條偏僻小道就耗費幾個月?那是自殺的行為,沒有哪個國家的邊防是擺設。


  關口,是進攻城市前必須控制的要害之地。各國的兵力均有限,上清西方戰線得防著西明國,南方戰線處同時在跟中秦和南風交戰,南風國北方戰線又偶爾會跟中秦發生戰鬥。


  中秦國在西北方向絲毫不敢放鬆的一直壓著重兵防著北汗國,各處戰線的兵力,難以增減。北汗國是面對壓力最小的國家,只是,佔地面積實在太偏僻,人口也太少,除非中秦本身出現大問題,否則北汗永遠別指望能彈得動那壓在交境線處的重兵。


  如何挑選最有效的時機,或是製造時機攻擊敵軍薄弱處,是血銀手主要的任務,血銀手的軍隊不過是一個隊,憑這點兵力想攻打城池那是絕不可能的,光是城池圍牆上方的大量弓兵靠箭射,就能把血銀手領的大隊全數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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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節

血銀手如此年紀卻有此成就,背後自然有足夠的理由支撐。儘管帶領的只是一隊,放在軍中,實在有太多能與之職位比擬的將領,但能如血銀手般,憑一個隊的兵力多次攻克敵軍關城,而自身傷亡卻又少的幾乎可以忽略的戰績,那真是絕無僅有。
  血銀手的兵絕對是隊精兵,1/3為配備長刀單盾長矛的騎兵,馬上機動性高於尋常重騎,僅比輕騎略遜色,卻是上馬可衝鋒,下馬可攻城;餘下兵種則是長槍配長弓,騎射的整體水平極為優秀,馬上交戰的實力南風國內恐怕根本沒有別的隊伍能比擬。


  這樣一支軍隊的機動性當然可怕,但是訓練這樣一直軍隊,也絕不容易。血銀手若非能在每戰將傷亡降到極低,這支軍隊總是一直打勝仗,也在幾年前就消耗殆盡了。


  任何國家,一個尋常人想在軍中大放光彩,天難地難。沒有一個強力的背景,從一開始晉陞慢就不說了,即使升為將領,也根本沒有可能分配到一隊出色且優秀的精銳士兵。


  除非戰略思想上出現極大差距,否則一般部隊遇到精銳部隊,絕對不可能有勝利的機會。領著一隊普通的部隊,如何能放的出光彩?上得戰場,領的兵的將領,沒有多少是庸碌之輩,勝負根本難以估計。


  血銀手的軍事思想和認識,確實能跟實力匹配,但若非家族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從開始得到一批精銳部卒,想將一支普通士兵訓練成血銀如今帶領的超級精銳部隊?


  三十年吧,該有可能。想同時擁有豐富老練的戰鬥經驗?大概死個幾十萬,能培養萬餘個。


  血銀手想著過往的種種,想著哥哥提及的升職之事。再立些功勞,積累下足夠的功績,血銀手便能獨自帶領一個師的大部了,那是五十萬的大軍,是統帥而非將軍,手下可配備五名具備獨自領隊權限的將領。


  血銀手脫去鎧甲,在帳篷內舒適的臥榻躺下,身體倦縮著,因為覺得少了些什麼。少了殘韌的擁抱,新婚後在一起的時間雖然極短,卻已留下殘韌給予的習慣,自從離開吳城後,血銀手每每就寢時,總要將自己盡量倦縮著,才會覺得安心。


  差的不多了,成為統帥時,我就能班師回朝接受賜封,到時候又有好一段假期。而且,成了統帥後,我再不必頻頻衝鋒陷陣,到時候相公該是願意隨我到前線居住的。


  血銀手閉上一對此時看顯得溫情的美目,沉沉入睡。


  ……


  殘夢劍被殘韌放置在府邸的密室暗格內,殘府在鐵匠鋪內繼續著鍛造。鐵匠依舊在側邊看邊說,不時跑出去照顧前來的買家。鐵匠沒有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受到任何牽連,平風公主不是那種人。


  平風公主當然不會如此心胸狹窄。


  平風公主又來了,仍舊是上次的那些護衛,仍舊是那名狐假虎威的太監。不過這次不是來買閒逛的,是專門找正在鑄造的殘韌。


  「請問有什麼事?」殘韌被叫了出打鐵房,殘韌語氣平靜,心下卻是不耐煩之極,遇到這麼一個人,殘韌當然高興不起來。這一趟,平風公主穿著黃袍,顯得有幾分威嚴。


  不過那只是表面現象,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後,怎麼也無法把她跟威嚴一詞聯繫在一起。


  「我回去查閱過了,確實沒有這個條例。甚至問過我母……親,她說你應該是個正直的人。所以我決定,破例任命你為我的護衛隊長。日後有你在一旁,就能時常提醒我的錯誤,避免我不知覺中犯下錯誤。」平風公主親口道出來意,反常的沒經由一旁的太監傳達。


  而那太監,一直沒有言語,相反望著殘韌的眼神,十分柔和,彷彿對殘韌充滿好感般。


  小人,必須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合格的小人,這太監是個真正的小人。真正的小人總是比較長命,而且活的非常不錯,哪怕是個太監。


  平風公主頭微微高抬,似在等待著什麼,平風公主確實在等待,等待殘韌十分欣喜的跪拜謝恩。不過,平風公主感覺等的未免太久了點,怎麼殘韌還沒謝恩呢?


  一旁的太監和顏悅色的道「銀,還不快跪拜謝恩……」


  殘韌沉默良久,其實也不久,只是對於正常情形而言,確實夠久了。終於微微抬高頭,沉聲道「請問我是否必須接任這職務?小姐,你的主意會改變麼?」


  平風公主不明所以,卻仍舊答道「當然必須接,這是旨意,難道你打算犯下抗旨不尊的罪名?大丈夫理當報效國家,過去你一定是沒有這個機會,現在有機會了,你必須竭盡所能為國為民,死而後終才對。」


  「看來你的決定是不會收回了?」


  「我可是一言九鼎,豈有兒戲!」平風公主露出驕傲的神色,平風公主自小受承帝喜愛,因此得到不少承帝的親自教導,皇家的人,所言所行,必須遵行王道,決計不能如尋常奸猾之徒般貶低了自身價值。


  平風公主一直很重承諾,也因此受到過承帝的許多讚譽,這一直是平風公主驕傲的事情之一。


  殘韌突然轉身,緩緩步入內間,不片刻工夫已經消失在房門處。正在為自己的守諾品德自感得意的平風公主不知所以,殘韌半響沒謝恩已經夠奇怪的了,現在突然沉默著進了內間更是奇怪,難道他要收拾些自己的東西?


  ……


  這是不是收拾的太久了些?確實太久了些,尤其聽不到裡頭的半點動靜,平風公主原本還想繼續等下去的,也許他東西很多,確實需要些時候,應該充分理解別人。


  不過一旁的太監急了,終於開口叫身後的護衛進去催催,護衛進去了,片刻後出來,臉色古怪。平風不解,什麼也不顧的閃身進了內間,內間空蕩蕩的,窗戶大開著。


  平風公主仔細打量一圈,渾然不見殘韌的影子,走至窗戶處朝外一看,窗外靠著小巷,見不著任何人的蹤影。平風公主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倒是慌忙跟隨著進來的太監語氣滿是憤怒的道「殿下,刁民銀逃跑了!他竟然敢抗旨!」


  抗旨?平風公主滿腦子糊塗,他為什麼要抗旨?但是抗旨不尊,是罪,甚至能判決殺頭的大罪!


  鐵匠神色慌張的解釋著跪地請罪,平風公主回過神來,「與你無關,他與你非親非故,他也說了,只是在這裡暫時逗留的學徒,自然不能將你並罪處治。不過他這次確實是犯下大罪,我自然不能讓這放肆之徒逍遙法外。傳令下去,全城搜查罪民銀的蹤跡!」


  太監聞言心花怒放,催促著護衛道「還不快去!」


  ……


  殘韌出了鐵匠鋪,就一路逃回府邸,是用逃的速度。「真他媽的活見鬼!」殘韌忍不住輕罵出聲,殘韌沒有這習慣。但此刻心情卻是非常不痛快,遇到這麼一個不斷給自己製造麻煩的人,殘韌當然快樂不起來。


  房內的侍女端著茶杯,沉默的放在殘韌面前,微微躬身,又沉默著退了下去。殘韌哪有心情喝茶?


  這次確實麻煩大了,倘若弄張畫像出來,肯定會有見過自己且認得的人把自己真實的名字告上,即使沒有人說,身為血銀手的丈夫,日後難免會在宴席場合撞個正著。


  假名的欺上之罪,抗旨之罪,任何一條都足夠讓那公主找殘韌麻煩。若是有某個有心人藉機生事,只要在個巧妙的場合揭穿此事,到時候皇上哪怕不想因此開罪可柔世家,也必須把殘韌給辦了。


  就算不因此斬頭,那牢是鐵定得蹲到這事風波過去為止的。尤其殘韌無任何官職,肯定是被犧牲的對象。可柔世家最多極力免去殘韌的殺頭厄運,殘韌不想蹲大獄。


  只能深居簡出了,盡量避開那平風公主,從鐵匠嘴裡,殘韌實在知道了太多那平風公主的事兒。


  殘韌覺得,自從從中秦隨軍出發後,就一直麻煩不斷,到現在都沒斷過,過去的平靜日子想再度擁有,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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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節

汝南城處的中秦部署的兵力數量實在太多,這些日子被血銀手襲擊多次關城後,防守方面更見嚴謹。血銀手實在找不出適合出兵的機會,只得將目標轉向靠近許昌剛奪取不久的關城附近。
  關城方失,對方必定進行了新防守調動,凡是調動,就是機會,不動雖也有機會,但軍心卻是極穩定,本就時刻處於一種警戒防備的狀態,除非能在某支部隊援軍趕至前撤退。


  否則都是攻擊不得的,但是調動不同,調動中的軍隊若是遇襲,會產生整體性的心理衝擊,會亂,亂才能造成敵方更大程度的傷亡。


  ……


  血銀手帶領的部隊,裹了馬蹄,朝著目標營地潛行。將至的那道關口,有著重兵防守,但關城本身卻是最薄弱的。由於幾年前曾經在此發生連續的大規模戰鬥關係,導致此關城城牆損毀十分嚴重。


  交戰時期,也無法大規模進行修復,如今雖然修復著,但比之別處,仍舊顯得太薄弱,因此中秦一直以兵力彌補關城本身的薄弱防守。這幾年來,更靠近南風國境的關城被中秦佔領,兩國的交戰已經被推移別處。


  此地的兵力本多,血銀手判斷此地該是最後補充重兵防守的戰略地點,關城防守的好與壞,從來對血銀手造成的影響不大,血銀手進攻的關城城門,無一不被完全破壞。


  所有人都瞭解這點,因此另兩處關城,必定是以補充兵力為主,只有此地守軍本多,自會被安排在最後。軍隊的大規模調遣,需要時間,如今距離上一關卡被血銀手攻破不過多時,倘若預防血銀手的突襲,自然是另兩處城關可能性最大。


  血銀手對防守這一帶的中秦統帥性子也算是瞭解了,這也是為何血銀手總是成功襲擊中秦軍的原因。此人為人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防守方面確實做的很好,否則,怎會數年來直到中秦擁有汝南,分兵它顧後才失去了一道城關呢?


  部隊開始朝破敗的城關衝鋒,馬未至,如飛蝗般的箭雨已朝城關牆上方射出。


  城關響起警訊,原本城牆上方已然張弓的弓兵大片大片的倒下,後發射出的箭雨,卻對城下舉著盾牌的輕兵沒能造成太大傷害。血銀手一頭黑髮在沉沉黑夜中飛楊舞動。


  原本黑暗的夜色,突然亮起兩道光,血銀手整個人從馬背上高速飛躍而出,一對散發著亮光的銀手,帶起可怕的氣勁漩渦,狠狠轟擊在關城城門。那對芊芊細手,硬生穿入厚重的巨大城門。


  比之那城門,血銀手的身影十分渺小,跟那對芊芊細手比起來,更如同螞蟻。血銀手冷斥一聲,巨大的城門,數米見方的面積,除卻一條似被故意保留的木條外,盡數粉碎,夾著強大氣勁,如同暗器般朝門內激飛。


  頓時匆忙趕至城門內準備迎接衝擊的一排守兵紛紛慘叫著朝後拋飛,撞的後方人馬一時間受阻。


  血銀手雙手抱著巨長木條,幾名貼身護衛執刀舉盾護在兩側,血銀手一言不發,將木條橫置,身形加穿過城門,朝一眾匆忙趕至的守軍衝上。木條長度卻是極為合適,恰好將城門內過道完全阻擋。


  血銀手執著木條將一種守軍抵住,冷著臉發力前進,竟是硬生將數百守軍退的失去平衡,退避不及的亂做一團,大片守軍就這麼倒在地上,血銀手甩手將木條朝更後方一批趕至的守軍射將過去。


  執著長矛的騎兵此時朝城門衝鋒而至,躍過倒地的守軍,挺著長矛便朝內城殺將進去。血銀手單手負背,冷著臉靜立著,原本護著的護衛們,執刀斬殺著不時避過長矛衝殺活命後試圖接近血銀手的守軍。


  城關外,密密麻麻的弓騎兵朝著城牆上方不斷射出長箭,飛蝗般的箭雨連綿不絕的衝擊城關上方的守軍,幾輪下來,城牆上方的弓手已是死傷慘重,反擊的箭雨越見稀疏,後續靠近的部隊不少尚未有拉弓機會便慘死在箭雨下。


  血銀手的騎兵湧入關城內的數目越來越多,騎兵的衝擊殺傷力極為可怕,守軍內城中喪失有組織的槍陣抵擋情況下,幾乎是單方面被屠殺的狀態。中秦方面關城內營地,陸續有士兵匆忙在伍長的組織帶領下穿戴鎧甲,執著武器衝出。


  只是,不過片刻,大量的騎兵已然衝入營地,輕易粉碎匆忙組織起來的抵禦工作。城牆梯道處已被棄馬轉身為步兵的南風國士兵陸續佔領,城外箭雨此時停卻,內城的步兵衝上城牆上方,割草般斬殺著殘活的城牆守軍。


  不片刻城牆上方再無中秦軍士,一批批輕騎棋馬上了城牆上方,替換下來的刀步兵上馬隨著己方部隊朝著城內營地發起攻擊。密集的火箭照亮夜空,大片大片的落入營地後方。


  中秦幾名將領領著護衛方衝殺不久,便遇上騎著高頭大馬的血銀手,血銀手一言不發的駕馬衝上,中秦將領揮舞著兵器大喝迎上,待的距離近了,血銀手從馬背飛躍而出。


  芊芊細手做掌狀,快極的印在一名仍舊在舞動兵器的中秦將領,那將領口中猛噴鮮血,被震的拋飛斃命,血銀手借力側飛,左足踏在馬背,無人騎著的戰馬一聲悲鳴,就那麼倒在地上斃命過去。


  血銀手一抓硬生穿透另一名中秦將領的鎧甲,沒入那人心臟,甩手將那將領的屍體朝正跟自己護衛交戰的士兵,巨大的衝擊力頓時砸的那士兵斃命過去。


  不過幾息工夫,幾名中秦將領紛紛斃命。血銀手右手輕舉,週遭一眾士兵齊聲吶喊著道「兄弟們殺!他們的將領逃跑了,對方如今已無指揮,乘機多殺積累戰功啊!」


  吶喊聲響徹週遭,後方聽見吶喊的南風國軍士緊隨附和。慌亂的中秦軍等待不到自己方面將領的聲音,等待不到那否決的聲音,軍心徹底垮了。


  當然等待不到,死人不會開口說話。


  軍中紀律極是嚴厲,將領鮮有敢逃跑的,除非局勢確實極為不利,而後又無援,否則逃出去亦是以軍法處治。士兵一般也是不會逃跑的,服從命令的士兵,只要將領仍舊在控制戰局,士兵要做的就是殺敵,等待將領傳達的調度命令。


  軍隊數量極多,伍長之間意見不可能統一,也不可能命令其它伍長,喪失了將領的軍隊,也等於喪失了組織性,因此任何戰鬥中,一旦主帥倒下,那麼這支軍隊,幾乎沒有可能贏得勝利。


  這便是將帥的作用,只有將帥才可能對數量眾多的士兵,對大量下級單位發佈不存在違背的命令,才能讓數量眾多的軍隊行動和調度上維持一致性,配合性。


  中秦守軍潰散退卻了,南風國軍隊追趕好一段距離後這才放棄追殺。「用人不當!」血銀手冷聲道,若非這趟對方將領貪功,雖然能贏,卻未必能贏的這麼快,這麼徹底,這麼不費工夫。


  很多人都會對自己充滿信心,因此中秦這幾名死在血銀手下的將領同樣對自己充滿信心,當幾個人發現血銀手時,貪功讓他們想將血銀手斬殺。那將是多大的功勞,他們心裡認為不可能幾個人還殺不死血銀手。


  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武功自負,如果他們對了,血銀手就死了,而他們錯了,也就徹底失敗了。


  將領的性命同樣沒有太大保障,誰能知道哪一天,自己會遇到一個讓自己的決定和自信成為錯誤的對手呢?那一刻,戰敗是輕的,死亡,便會為一個將領的人生劃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夜空中,突然暴出一團火花,形如一隻巨手。


  原本整裝待發的南風國騎兵們,神色都變的嚴肅。那是方才派遣返回關城通知自己後方部隊前來接收城關的士兵發出的警訊,後方有變。


  這裡的士兵,全是精兵,都是經歷過許多戰鬥洗禮最後仍舊活下來的精兵。如今處於的狀況,倘若後方關城發生變故,等於是被翁中之鱉,那後果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出發,撤退!」血銀手斷然下令,決定放棄眼下好不容易取得的戰果。以十五萬的兵力,攻破一處聚集三十餘萬的城關,殺敵十八萬餘,自傷不過千餘,這戰果能有多少人可比擬?


  「將軍!屬下自願領人斷後,倘若我方關口已失,敵軍必會派遣援軍對我方形成夾擊之勢。」幾名男女將領沉聲請求,這種任務,根本是有死無生的任務。


  血銀手沉聲道「不可!此關城門已毀,以我們的兵力,根本防守不了對方的大軍。而且,另兩處關城得知此處戰報後必定也會出兵,無論我們如何分兵,都無法為主力爭取到需要的時間。全軍聽令,倘若情況到了最壞的地步,衝擊關城,殺回國境!」


  「是!」回答的聲響,戰意昂揚,這隊兵,軍心是極難動搖的,便是一般的精兵,軍心就已是難以動搖的了,何況是精銳中的精銳?


  血銀手心下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覺得中秦是針對自己的。自己方面關城被對方進軍攻佔,這種命令絕不可能是原本長年指揮此地統帥所下達,那人絕不會如此貿進。


  今天絕不會是我的末日!也不會是我軍團的末日!


  血銀手領著大隊人馬出發不久,便遇到原本傳訊急趕而回的己方士兵。「報告將軍!我方關城被破,對方兵力數量未知,依屬下判斷在三十萬以上,打的旗號是風流和闌風。」


  血銀手冷聲道「那不是風流王的部隊,是風流王之子,風流小王爺和闌風郡主。對方的意圖很明顯,要全殲我軍。」週遭士兵聽得情報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有準備的三十萬大軍,若是在平原做戰,憑借血銀手的調度能力,和部隊的機動性,絕對能給予對方沉重打擊的同時讓自己方面可進可退,且能維持微乎其微的損失。


  但是,在這種地理條件下,在對方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能否衝殺出去便是一大疑問。若是待的對方軍隊形成合圍之勢,只有全軍覆沒的命運。血銀手沉思片刻,斷然運功冷聲道「全軍掉轉馬頭,進攻2號關卡,倘若中途遭遇對方軍隊,狠狠得打!」


  轟然應諾聲響起,血銀手待的聲音沉寂,繼續道「如今我們成為被圍困的孤軍,此時衝擊返回的要道,必定無法在敵軍援軍趕至前突圍出去。我們只能盡量延長自己生存的時間,等待我方的大部隊接應。此刻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擊潰對方第一波援軍。」


  「眾將士,也許我們最後仍舊無法活著返回,但是,我們身為軍人,至少到最後,也給予了敵軍遠比我們更沉痛的傷害和打擊!我們是南風國最強的部隊,哪怕我們全軍覆沒,也要帶著相應的戰績而結束,我們之強,無可超越!」


  「無可超越!無可超越!」


  我會活著回去的,相公,我絕不會敗給風流,我會領著我的軍隊,活著回去,我能!就讓他知道,他如親人般的兄弟之妻,到底是何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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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節

「晨,你說血銀手,接下來能做什麼?」風流自己想不到答案,只得問闌風晨,風流對血銀手的性格實在太不瞭解,根本無從判斷。可是闌風晨同樣也不瞭解,所以也無從判斷。
  「無法確定,若是膽識不足的將領,會選擇據守一號關口,等待己方軍隊的接應。若是有膽識的將領,會選擇領全軍突擊此關,若是愚蠢些的,會分兵斷後。不過我想即使血銀手選擇衝擊此關,也定是全軍而動,不過哪怕如此,她也沒有多少活著衝出去的勝算。」


  風流感歎的道「不錯,她死定了。她哪能想到,本王和你會突然親自領兵前往,更會閃電般對此關發起進攻並一舉奪下呢?她哪能想到,命運是如此有趣,在她攻下一號關的同時,也是我們攻下此關的時候。她哪能想到,我們領的都是精銳軍士,憑她的兵力,哼!」


  是的,血銀手哪能想到?連風流都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會這樣,想不到不但血銀手沒有離開這處戰線,雙方更是同時發起攻擊。風流得知一號關情形時,高興的真是差點跳起來。


  得來全不費工夫,已成翁中之鱉的血銀手,一個死定的血銀手,實在是讓風流幾乎想仰天大笑的開懷事。


  殘韌,我會親手了結你妻子的性命,絕不會讓她受到手下將士絲毫玷污。你會如何對我?我無法確定,但是我肯定,你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你不愛的女人恨我。


  ……


  一封信遞至殘韌手上,侍女沉默著微微欠身行禮退下。柔可夕不在的日子裡,侍女們已經習慣了殘韌周圍的氣氛,總是沉默,殘韌無論吃飯或是喝水,動作總是極為輕慢。


  不發出絲毫聲響,在府邸中的侍女,都是懂得侍女中的佼佼者。從接觸殘韌開始,便已經暗自記下殘韌生活上的規律,以及平日的喜好需要,此後便會按照這種習慣性的規律,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不需要言語傳遞。


  信是柔可名派人送上,柔可夕領兵襲擊中秦,被中秦風流和闌風晨困於網中,柔可名在送信之時,已經親自領軍前往救援,只是路途不短。在柔可名的認識中,恐怕是來不及了,這信等若是告訴殘韌,柔可夕的噩訊。


  殘韌木然的放下信紙,沉默著。每年都會有許多人戰死沙場,非常多,有士兵,也有將領,這實在太平常了。這是戰場的規則,踏進去了,就別渴望有奇跡和僥倖,要死的時候,便是得死。


  如同朝廷中的權利爭奪,涉足這個漩渦,就沒有盡頭,哪一日你在鬥爭中走錯半步,倒了就是倒了,進了這漩渦,就別渴望有僥倖,能做的只是繼續堅持下去,爭鬥下去。


  殘韌不希望把自己陷入任何規則中,一旦陷進去,就再也回不了頭,唯一的路就是繼續的走下去,攀爬到那高不可及的頂峰,成為那規則的調整者,制定者,到那刻,或許能算脫出規則本身。


  殘韌理解戰場的規則,因此,無論是風流戰死沙場,或是柔可夕,殘韌都絲毫不覺得奇怪。只是,這一天莫非來的這樣快?殘韌想起叔叔,叔叔也是死在江湖中的規則下,儘管殘韌不知道江湖的規則是怎樣的,但是江湖一定有屬於江湖的規則。


  都是漩渦。


  「大人,門外有一小孩求見,說是大人的徒弟。」侍女靜靜的步入,稟報著道,「帶他進來。」


  「僅僅過了一個月,你為何提前來了?」殘韌語氣平靜如常,其實心下卻已猜到原先的小乞丐提前來的原因。此時不能再稱呼他做小乞丐了,一身衣裳光鮮,只是,臉上再沒有一月前那種單純和天真。


  摻上了複雜的色彩。


  小三,輕輕跪拜在殘韌面前,朝地面磕下幾個頭。尚是稚氣的聲音中,卻偏是帶著些非刻意做作的冷郁。


  「徒兒明白師傅的用意,所以提前來了。徒兒差點就死了,徒兒殺了人,殺了多年的夥伴。把他們埋在荒山裡。師傅,為什麼?過去我們連銅板都難擁有的時候,僅有的一點食物,都可以推讓著分享,有了這麼多錢的時候,為什麼反而不能分享了?」


  殘韌輕飲一口茶水,一旁的侍女見茶杯已快見空,連忙端上一杯新茶。小三仍舊跪著,殘韌沒有叫他起來。


  「因為慾望,因為自私。銅板和食物的價值,本微,怎能跟十大錠金子比擬?享受過大筆金錢的奢侈後,當然渴望留住這種奢侈的享受,多擁有一錠金子的意義和少擁有一錠,差別豈止一點點而已?他們該是比你年紀大些吧,自然是渴望獨自擁有的。」


  「可是師傅,難道他們心裡,就一點不念舊情嗎?難道過去經歷的那麼多苦難,竟……」小乞丐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想法,神色頗為激動的,說著,卻是突然頓住,思維已經跟不上自己的話了。


  「竟如此廉價,是麼?過去的患難,對於他們而言,其實是一種渴望掙脫的枷鎖。你們之間的感情,根源不過是彼此對自己憐惜而又不敢可憐自己,轉而形成對同樣遭遇的照顧,人在憐惜別人的時候,就不會再可憐自己了。」


  尋常人,在富貴之家眼裡,之所以不堪,認為比之自己身份低賤。不僅是自身擁有多少財富形成的差異,更因為富貴之家的人對自己本身價值看的比尋常人更高。好比,哪怕億兩財富,也絕對買不到風流的人格,但是億兩財富能買很多少尋常的人格和自尊呢?


  小三,眼神露出悲傷神色,似乎此時才宣洩著心中的傷痛。殘韌微笑,「你覺得很難過,很痛苦?」「師父,徒兒很難過,我們過去感情多好,以為從此會過上快樂幸福的生活,再也不愁吃穿了。他們進了一直想去的青樓時,當時多快樂,可是快樂這麼突然的結束了,我還親手殺死了他們……」


  快樂如此短暫。夕……


  「你可以難過,不過你不怨誰。你本來可以不用殺死他們,可是你太自私,所以你才殺了他們。」原本悲痛的小三,聞言止住淚水,一臉愕然的注視著殘韌,實在不明白,怎會是自己的錯。


  若非他們要算計自己,自己怎可能被迫使手段把他們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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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節

「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們的生命超過自己,你大可將金子全部給他們,如果你真的顧惜過去的情誼超過自己,他們絕沒到殘忍的地步,得到了錢,必定不會害你性命。甚至會念及舊情,心生愧疚反留給你些許錢財。」
  殘韌輕飲口茶水,繼續道「可是你不願意,你意識裡不願意這麼做,自私的你從根本上放棄這個做法。因為沒了金子,你便達不到找我拜師的條件,你害怕失去,你跟他們不同,你對金錢的渴望沒有他們強烈,但是你的慾望在別的事物上。他們死,是因為你自私的慾望,你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和自私,你選擇殺死他們。」


  「不,不是的師傅,小三沒有那麼狠毒。是他們非要殺我,我沒有辦法,我只好殺了他們……不是的,當時情況緊急,我想不出別的辦法,我不想殺他們的,我不想的……」小三恐慌的解釋著,也不知在害怕什麼。


  「你知道你為何要說這話嗎?因為你需要認同,你想得到我的認同,認同你不是個自私的人,繼而讓你自己相信,你不自私,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迫的你這麼做。」


  小三聞言還欲開口解釋,殘韌開口打斷道「給他安排個住處。」復又轉頭對著小三道「當我徒弟,從今天起,你就姓殘,名三。首先要學習的,是弄懂你自己說的話到底是為了什麼。當你覺得懂的時候,就來找我。到我認可為止。」


  殘三將原本要解釋的念頭硬吞回肚子裡,在侍女的帶領下邊欲踏出房門。殘韌突然又道「在你十五歲以前,別讓我發現你碰指染了府裡的侍女。」「徒兒尊命!」殘三說著,著才隨著侍女離開了去。


  當你明白自己想說的話是為什麼時,你也會變的,不喜歡說話。那時候,才像是我的徒弟。


  殘韌眼裡,殘三需要學習和改正的事情很多,殘韌並不在乎府邸裡的侍女被殘三指染,殘韌絕沒有興趣指染府邸的侍女們,雖然她們其中不少都很美麗。此時的殘三,根本不可能懂得自愛,府邸中的美麗侍女,不需要過個一兩年了,此時便會是他渴望的對象。


  殘韌不允許自己的徒弟,是一個如此不懂自愛的人。


  殘韌正想著,府邸管家在侍女的帶領下捧著一座琴問安踏入。「大人,這是夫人外出前專門托人訂製的,此琴據說傳自上清國太祖後葵花所制,後來製作秘密被傳於大內的一名宦官,最後流傳到一位工匠手上成為家傳絕技。夫人好不容易才托人幫忙,那本已不再制琴的工匠大師才肯破例再制一座。」


  「退下吧。為這事奔波的人倒也辛苦了,賞些銀子給他。」管家連忙告退離去,侍女將琴在房內小心擺好,欠身退了出去。


  房內,琴聲漸起。


  ……


  中秦許昌邊境內,血銀手領著的大軍,接連成功將中秦匆忙調動欲形成夾擊包圍形式的援軍盡數擊潰。血銀手行動不停,夾著餘勢一舉攻破已然沒有多少守軍的二號關城。


  望著關城內正在補給歇息的軍士,血銀手心情卻十分沉重。中秦必定會很快調動大軍趕至此地圍剿,到時候敵軍的數量絕不是血銀手這支十餘萬人的部隊所能抗衡。


  接連的快攻,已經讓血銀手的士卒死傷過萬。更難補充的卻是戰馬,關城內能獲得糧草箭支武器,但是馬匹卻沒有多少。每一場戰鬥,馬匹的傷亡數目都極為可怕,戰馬的珍貴程度跟精銳士兵差不多。


  損失了,不是想補充就能補充到的。南風國,舉國上下戰馬數量總共也才八十萬而已,中秦的戰馬略多些許,卻也差不了太多。而兩國的軍隊,卻都超過七百萬之數。


  由此可見,血銀手身為一個將領,竟然能領導一支十五萬全精銳士卒,全騎良馬的部隊,豈是簡單?可柔世家,實在為血銀手花費了很多了心血。這麼一直軍隊倘若全軍覆沒在中秦,南風國的損失,絕對是巨大的。


  血銀手雖然冷靜,此時卻也感到苦惱。風流看來是鐵了心要讓自己死在這裡,即使二號關城被破,風流和闌風晨領的大軍仍舊盤踞關口,根本不曾動作。血銀手很需要它動,只要動,血銀手就有機會。


  可是若不動,血銀手耗不起時間。


  「四個時辰後,朝許昌方向繼續挺進!」血銀手斷然下令著道,一種軍士雖然心下驚訝,卻無人說什麼,紛紛把握時間休息,以圖盡量維持最好的體力和精神狀態。


  陷入這樣的境地,能否活著回去的問題,幾乎沒有人去考慮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至少都覺得值了,至今為止,殺傷敵軍已超三十萬。就算血銀手此時決定去攻許昌城池,也不會讓人感到驚訝,那樣死去,倒也光榮,一支十餘萬的軍隊,突破百萬大軍的防守一路打到許昌,可說是戰爭史上的奇跡了。


  血銀手當然不會跑去許昌自殺,血銀手是計算過對方調遣軍隊最快需要的時間長,以及風流和闌風晨身為皇家之後的心理作出的決定。血銀手一定要迫得風流和闌風晨的軍隊動!


  血銀手的部隊,從沒如此凶悍過。所過之處,不留一個活口,此時身在敵境,為盡量保證己方部隊的安全,絕不能放過任何可見到的活人,大凡經過的小村落,卻也是無一放過的。


  從血銀手帶頭親手粉碎一個孩童的頭顱後,血銀手的軍士們,已經懂得了將領的意思,血銀手做了身為將領該做的表率。


  「好狠的女人!」風流將戰報丟在桌上,心下猶疑。風流很懷疑這根本是血銀手的疑兵之計,根本是為了讓自己方面分兵出擊。可是,倘若血銀手真是明知必死,發起瘋來,乘著援軍尚在途中,一路朝著許昌不留一個活口的殺過去。


  那份罪,風流和闌風晨都擔當不起。被人打進國境,肆意殺虐,最後竟打到許昌城下,中秦國面子何在?那還要關城防線做什麼,做擺設嗎?朝廷裡的人不會去理會風流的想法和目的,皇上也不會理解,只會憤怒,為風流和闌風晨的無能憤怒。


  兩人並沒有權限指揮此地戰線,之所以能指揮,全是風流秦對兩人的表現感到滿意,有心讓兩人磨練,兩人在風流秦眼裡,遲早是要成為統帥的,這無可厚非,皇上也不會為此在意,但是倘若鬧出事故來,那罪責可推脫不過了。


  哪怕風流明知血銀手是在迫自己動作,也不得不動作,以血銀手軍隊出現的地點來看,挺進到許昌,絕對趕在援軍趕到之前。許昌城內的軍隊,是絕不能隨意調動的。


  風流和闌風晨也沒有權利去調動。便是風流秦也輕易不能去動用,城內守軍和前線部隊,是不同的。風流秦理論上具備調動的權利,但是實際上,城防軍若是隨意調動,必定驚動朝廷。


  朝廷大臣的奏折,一定會絡繹不絕的往上遞,風流王無能,前線三百萬大軍,竟然被敵人突破防線打到許昌,最後竟全靠城防軍隊方挽回敗勢。說白了,城防軍其實是歸屬朝廷,前線軍才是掌握在將領統帥手中。


  「風流,我領一路軍隊去吧。無論如何得追擊她,哪怕是陷阱也只有踩下去。以她的行程,想乘機趕回衝關,那也需要最少十日,若是不做休息,人困馬乏,那仗她也不用打了。」


  風流沉吟著道「我是怕她算計好了我們,早中途伏擊我們的部隊。」「這可能性極大,可是我們必須追擊。她距離許昌只有兩道關卡,那兩道關卡的兵裡根本檔不住她,再不出兵,想出也來不及了。」


  「好吧,你帶多少人去?」


  「十五萬。我們所領的,同樣是中秦國的精銳,若是她伏擊,必有一場硬仗要打,除非她能輕易擊潰我,否則只要變成對持形勢,她除死無它。」


  風流點頭道「好吧,也只能如此。全看你了,千萬別大意,這女人實在狠的厲害。」「我會的。」闌風晨說罷轉身出了議事廳。


  風流望著闌風晨冰冷而美麗的臉龐,注視著闌風晨戰意昂揚的領兵出發,心下卻是無比憂心。同樣是精銳之師,難道血銀手竟然自信心膨脹到這種地步?或是打算做殊死一搏?


  血銀手不可能輕易擊潰另一支精銳部隊,那麼即使引得自己動作,仍舊逃不過一死。或許,她真的是想死也要去衝擊一趟許昌城吧。畢竟她對城門的破壞能力確實很可怕,未必不能衝進許昌殺虐一番,雖然結果仍舊是死,但也算是解了恨。


  風流只能這麼解釋,一路到許昌的路上,官道就那麼一條,專門為大軍行動所開,試圖在路途上藏身,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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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wyl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1: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節

闌風晨領的一路大軍,朝著許昌方向疾行。數日後,遇到一中秦騎兵。
  「屬下遠屬第二十九營,血銀手大軍四日前已攻破昌明關,將軍特命屬下快馬求援,如今幸遇晨大人,實在太好了。」闌風晨聞言詳細詢問,從士兵腰牌上又確認了對方身份。


  瞭解到目前血銀手部隊的動向。血銀手竟然真是一路疾行挺進,破了昌明關,距離許昌也僅剩一道關防了。闌風晨心下終於有了依仗,血銀手看來真是自知必死,只是想死的更輝煌些,想死也為自己和風流種個苦果。


  「全速前進,務必要趕在血銀手部隊攻至許昌前追上!」闌風晨運功高喝下令,一眾軍士轟然應諾。


  晚間,急行中的闌風晨隱約聽見馬蹄聲響,卻不是來自前方大道,而是來自兩側陡峭的山林。「我似乎聽見馬蹄聲響,卻是來自山林間。」闌風晨心下奇怪,卻沒多想。


  十幾萬大軍,想往山裡藏那實在太可笑了,尤其是騎兵,十幾萬匹馬,能藏進山林裡?


  「大概將軍聽錯了吧。」一旁的護衛回答道,闌風晨側耳細聽,再沒聽見動靜,卻又些不甘心,打量著週遭,卻沒發現什麼異樣,一心急著趕路,只得放棄調查。


  半夜十分,途經一條寬廣的河流,卻見河面蘆葦密集。不由的大感好奇,上趟經過時,卻也知道這一帶的河面蘆葦叢生,只是當時記得似乎沒有這般密集,心下暗想這處河域還真是一片奇景。


  如此行的許久,闌風晨才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地方雖然蘆葦叢生,但是上次行軍時,兩個時辰就已經從頭走到尾了,但是這次,如此疾行下,早不止兩個時辰了,卻仍舊見到河面密密麻麻的排滿蘆葦叢。


  闌風晨坐在馬上邊趕路邊思索著其中道理,片刻後又一中秦騎士趕至。一問之下闌風晨立即收起思緒。前方約一日許的關口城,是距離許昌的第三道關防,早已經是被血銀領軍突破了的。


  這中秦騎兵,卻是告之該地仍舊留有南風國部隊,數量並不多。闌風晨心下大定,血銀手必是擔心被後方的追並形成夾擊之勢而無法成功趕到許昌,留下部分兵力斷後,意圖阻止追兵些時候,為自己的部隊爭取多一點時間。


  「全軍聽令,不留活口!讓南風國軍隊知道我們中秦精銳之師的可怕!」


  城關城牆上方,密密麻麻的站滿著弓箭手,城門處,用簡單的木頭橫封著。闌風晨帶領的軍隊高喊著朝城關發起衝鋒,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箭雨飛蝗般射至,闌風晨部隊中部紛紛以箭還擊。


  一時間原本黑沉的夜色中,更因為雙方密集的箭雨,連星光都再難見著。


  這一場激戰,比闌風晨預計的要困難了不少。擅攻者亦擅守,血銀手的部隊實力確實不俗,對於闌風晨部隊進攻採取的方式極是瞭解,每一次的衝擊,都付出不輕的傷亡。


  若非那城門太簡陋,不過多久便輕易突破,恐怕傷亡數字會進一步擴大。斷後的將領是一男將,當手下的士卒盡數死盡時,仍舊在舞槍力戰。闌風晨心下感歎,軍人最讓人敬佩的就是那股絕不放棄的精神,那股明知必死也要戰到無力揮刀的堅韌。


  這男將槍法極佳,舞動的密不透風,檔下密集的箭雨竟是絲毫無傷,反倒舞動手中長槍朝著密密麻麻的軍隊衝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勝了我,你可以不必死!」闌風晨駕馬步出,從一側對著仍舊試圖衝入士兵群中逃避箭雨攻擊的英勇將領道。


  「南風國沒有怕死的軍人!若是平日,就算明知非你敵手,我也一定不會丟了南風國軍人的臉。但此刻不同,不死在你手上,我尚能拼著口氣多殺些中秦軍,因此哪怕你恥笑於我,我也絕不會接受跟你單挑!」那男將斷然開口拒絕,語氣中滿是自豪和驕傲。


  闌風晨心下讚歎,抬手取過馬側長槍,駕馬朝那男將疾衝,部隊的箭雨仍舊沒有停止射擊,那是闌風晨的意思。闌風晨豈會怕了這些箭雨?闌風晨駕著馬如同一股疾風般衝過男將身側,手中長槍已在男將背心連刺幾個窟窿。


  男將根本沒有試圖返身抵擋,而是狠狠將手中長槍朝敵軍人群中射出,竟連穿兩名士兵胸膛。瞬間失去防守,卻是全身被長箭刺成了刺 ,尚未倒地便已是斃命過去。


  闌風晨沒有時間感歎,一路揮軍急進,有這批軍隊的斷後,前方戰報恐怕是很難送的到了,眼下根本不知道血銀手已經打到哪裡了,如果到了許昌,那麼一切就晚了。


  血銀手此刻到了哪裡?


  血銀手剛從水裡躍出,血銀手是從水裡躍出來的,血銀手的士兵們,卻是爬出來的,他們沒有血銀手這般高明的輕功,能在水中借力飛躍而出。寬廣的河面上,蘆葦變的稀疏。


  當然,原本之所以密集,是因為水下實在太多人的緣故,每個人嘴裡,都含著一根蘆葦透氣,那當然密集的很了,這會人都從水裡爬了起來,蘆葦自然就少了。


  真是奇異的場面,密密麻麻望不到進頭的人群,紛紛從河裡爬出,若是不知內情的尋常人,還以為遇見水鬼群了呢。


  不過更驚異的事情還在後面,那陡峭的山林中,竟然被人群牽成群的馬匹,馬匹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一批批人從馬上取了鎧甲武器,穿戴罷了翻身上馬,後面一批人緊隨著又至。


  馬被不斷從山林從牽著艱難步出,從唯一的小山坡上躍下。


  這麼多的馬,藏進山林裡是不可能的,即使勉強要藏,那也得耗費很多的時間。那比人藏水裡更困難,以血銀手的進軍時間而言,根本不該有這麼多時間去藏馬。


  時間上卻是來不及的。不過,倘若血銀手根本沒試圖去進攻距離許昌最近的關城,那時間倒是夠了。血銀手本來就沒去,闌風晨遇到的中秦情報兵,也是假的。血銀手做的一切是想活著回去,而不是考慮如何輝煌的死。


  攻下前方的關城後,便決定利用這裡的地形藏馬,藏人。斷後的部隊,大部分都失去了馬匹,也需要這麼一支軍隊讓追擊的敵軍充分相信血銀手的去向。


  藏人的破綻是無法避免的,沒有斷後部隊的假像,稍為謹慎的將領或士兵都會發覺其中的蹊蹺。血銀手心下難過,三萬的部隊,被送去那關卡送死,雖然他們並無怨言。


  雖然那將領自發請命,可是血銀手心下實在很難受。那些都是跟隨著血銀手征戰多年的精銳,那將領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呵……


  到追擊的部隊趕到距離許昌第二道關卡發覺中計時,已經是好幾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血銀手的部隊已經快返回到關城,對關城發起突圍戰了。能否活著離開,能帶領多少人活著離開,全看這一戰。


  若是被拖住,仍舊免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


  風流接到士兵來報,前方隱約見到大軍動向,正派人前去偵察。風流心下大疑,闌風晨之前派人的戰報是剛機會血銀手的斷後部隊,難道中間只花費一日工夫就將血銀手部隊全滅了?


  那也太不可思議了,一日工夫,能追上血銀手部隊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更別說全滅了。風流心下正猜測著,士兵匆忙來報「報告小王爺,是敵軍!南風國的軍隊!」


  風流大驚失色,難道闌風晨被血銀手輕易全滅?那絕不可能,但是若非如此,血銀手怎麼可能過得了闌風晨的攔截,出現在這裡?「全軍備戰!」風流抓起武器領著幾名將領匆匆出了議事廳。


  城牆上,風流遠遠見著了血銀手。在部隊最前方,一臉冷艷的女人,多日的征戰和疾趕,讓這美麗的女子看起來十分落魄,一身塵土。只是眼神,冰冷卻帶著一種快樂的喜悅,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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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希望,風流心下不知是何滋味。風流想看的是絕望,是血銀手絕望的眼神。風流壓下心頭的情緒,冷靜的下達著命令。仍舊看的到,憑這種數量的兵,便以為能沖的過去麼?
  關城上箭如飛蝗,密密麻麻的飛朝血銀手部隊落下,城牆下同時射出密集的箭雨,回敬著城牆上的弓箭手。三輪箭雨後,血銀手為首的一批長矛騎兵已然衝至關門處,血銀手如往常般從馬背飛躍而出。


  風流嘴角掛起一抹肆虐的微笑,我風流豈會不做最後準備,既然要你死,就不會給你機會。風流當然高興,因為血銀手會大吃一驚,戰局中一步錯,往往就再難挽回敗勢。


  血銀手確實大吃驚,血銀手險些忍不住痛哼出聲,雙手劇痛無比,那城門外層雖是硬木,但裡面竟是鋼板。諾大的城門,內層竟然鑲以鋼板,那得耗費多少金錢?


  倘若風流不是算準自己最初的動向,後來臨時所鑄,那真不知道背後累死了多少人,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趕工完成了。


  原本以為會如同往常般直接衝擊城門的騎兵,卻都紛紛停下勢子,那城門沒破。馬背上的士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盾牌,後方見形勢有變的士兵們紛紛取出弓箭,朝城牆上方回敬箭支,試圖盡量打擊對方的箭雨攻勢,減輕城門下方戰友們承受的壓力。


  風流心下十分痛快。接著風流看到下方的血銀手朝後退卻幾步。風流心下暗笑,垂死掙扎,我就不信你功力高到連鋼鐵都能轟穿,而且硬撕出一片能容納騎兵輕易通過的缺口來。


  風流的笑容很快凝住,因為風流看見血銀手手上多了一柄兵刃,兵刃十分短,兩頭均有刃,似是劍,但形態卻是彎曲的。風流的笑容凝固不是因為這兵器奇特,而是看見那兵器上覆蓋著的一層寒霜。


  那寒霜的色澤風流太熟悉了,赤宵劍身永遠覆蓋著的。風流想到一柄極有名氣的兵刃,也只能想到那柄兵刃。往昔正義傳說自創的奇異武功,以氣御劍,那柄劍形態就是這般,靈活,快速,凶狠無比。


  而且,無堅不摧。據說正義傳說當年,憑那柄劍,可遠在百里輕易奪人性命,只是,那套武功需要的根基條件非常苛刻,而且能真正學出水準也極難,自從正義傳說之後,罕有能將之練出成效的。


  那是紫宵劍派輕易不傳的秘功之一,但是那套武功,靈鷲宮竟然也有。據說是殺戮傳說的妹妹宵雲樂留下的,想必是殺戮傳說得自正義傳說贈送,後傳給了自己妹妹。


  風流沒見識過這套武功,原本見識過這套武功的人,恐怕就沒有。但是風流相信,那兵小小的兵刃,絕對能切開城門鋼鐵甲板。「哼!本王豈會容你逃脫?本王要親自出戰!」


  風流說著便欲下了城牆去,一側數名將領面露憂色,這幾人本就歸屬此地統帥,卻是沒見過風流出手的。心下自然擔心風流有個三長兩短,那罪責誰又擔的起?畢竟秦王爺再如何賢明,終究只有風流一個獨子,更是逝世愛妻所留,必會遷怒。


  一名將領高聲道「小王爺金貴之軀,豈能輕易涉險?便交給末將等料理便是,必不負小王爺期望!」風流哪能聽不出來話中的意思,沉聲道「你們當本王是中看不中用的窩囊廢麼!」說罷逕自下了城牆,一眾將領再不敢多言,只得硬著頭皮緊隨而去。


  城牆下方關門前,原本欲衝鋒的南風國騎兵,此刻被迫陷入被動防守局面,縱使頭舉盾牌,卻仍舊難免被流箭射中,馬匹傷亡的更是嚴重。血銀手一言不發的運功楊手射出紫宵幻刃,幻刃高速旋轉著激飛而出,夾帶著燦爛的亮光。


  這套御使決,根基在於內功,以及巧妙的速度應用。若想隨意施展,本身不具備強大的內力,那絕不可能。血銀手的內力根本不到夠格施展的地步。幻刃幾乎不受任何阻隔的在鋼鐵城門留下幾十道勉強能透光的縫隙。


  血銀手收回幻刃,體內氣血翻騰的緊。心下卻不由佩服起創造此功法的正義傳說,傳聞中正義傳說卻能以此功法如同揮劍般輕鬆,那需要何等高深的內力啊?


  血銀手雙手硬生插入鐵門縫隙,原本極窄的縫隙竟然被那對遠比縫隙大的手擠入。血銀手全身被氣勁覆蓋,冷喝一聲,那鐵門原本被幻刃切出的幾米類圓面積內的縫隙竟然出現裂痕,片刻後隨著狂暴的內力催動,竟暴成段段鐵屑,朝關城內激射了去。


  南風國騎兵發出一聲喝彩聲,士氣高漲的駕馬朝城門發起衝鋒,喪失馬匹的士兵則舉盾變做步兵,隨著人群高喝湧入城門口。血銀手臉色冷漠,靜立著不動,卻非如往常般等待合適的出手時機。


  體內卻已是受了不輕內傷,鋼鐵之門,攻出的內力有多強勁,自身幾乎受到同等反震,怎能不傷?尤其難過的是那對手,雖然戴著血銀手的關係不致受外傷,但鋼鐵對骨頭和皮肉造成的擠痛,卻是難免的。


  手,似乎整個粉碎了般。


  一名貼身護衛將血銀手的馬匹在人群中牽至血銀手身側,對於進攻關城,已經有極佳的默契,血銀手週遭適度距離內向來不會被自己部隊擠迫。血銀手強忍雙手劇痛,翻身上馬,接過兩柄士兵遞上的長矛,駕馬朝前衝。


  戰馬在城門內一躍而起,落入敵軍長槍兵陣內,馬未落地,兩柄長矛已然連連刺出,頓時原本密集的敵群,竟被血銀手硬生刺出一小片空地。南風國步兵此時已然形成衝鋒陣,殺入長槍兵面前。


  長槍兵,是騎兵的剋星,比尋常槍長度更長,柄的木質更堅硬,可在極遠距離便攻擊馬背騎兵,或是攻擊戰馬,但是面對短兵器的步兵時,卻又反被克,過長的兵器,亂軍中喪失有效距離的控制後,根本無法對短兵器步兵造成多少威脅。


  風流從城牆下來時,正看見血銀手孤身單騎,手持兩柄長矛,駕著馬在己方部隊中如入無人之境般發起衝鋒,戰馬奔馳的速度不慢,但血銀手兩柄矛殺人的速度更快。


  如果落如湖泊中的石頭,縱使水滴再多,卻也無法阻止石頭的繼續下落,可是石頭也無法回頭,血銀手也不能回頭。倘若南風國軍隊進攻的士兵無法突破中秦軍的防守跟上血銀手的步伐,那麼血銀手等若喪失後援的孤將。


  南風國軍隊沒有讓血銀手失望,至少此刻還沒有,越來越多的騎兵從馬上躍下,執刀舉盾朝城門口的長槍柄發起瘋狂進攻,關城城門口不片刻便被徹底突破。


  城門口外,等待南風國軍隊的則是同樣的清一色刀步兵,此時殘餘的長槍兵小隊後撤,刀步兵喊殺著迎上。這種戰鬥下,對於士兵而言是不存在閃躲敵人攻擊的,後方是密集的自己人,不斷前進,前方是敵軍,不斷逼近。


  活命,只有不斷往前衝,用最快最狠的手段砍殺面前的所有敵人,用手中的盾盡量減少自己會遭遇攻擊的部位。


  血銀手的一柄長矛已刃口竟已刺卷,卷刃的長矛,被隨手朝一側敵兵投出。長矛卷刃,並非質量太次,而是血銀手殺敵速度實在太快,這麼會工夫,那柄矛已經穿透上百士兵的堅硬盔甲,穿透上百士兵的要害。


  風流心下讚歎,實在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將,更難得的是竟是個如此有膽識和謀略統帥。「殘韌,你確實娶了個了不起的妻子!」風流抬手張弓,十二支長箭籠罩一小片空域,細聽起來卻僅有三聲破空聲響發出,其它的箭,卻都是咬著前面箭尾在激飛,自然是沒有多出的破空聲響的。


  大多將領都是騎馬的,戰場上有太多將領是死在暗箭下,激戰中難免無法分神它顧,一支暗箭,往往就能結果一名猛將性命。不過血銀手從未被暗箭傷過,因為血銀手超人的感應能力任何時候都能完全把握週遭的動靜。


  若非如此,總是衝在前面的血銀手,身旁許多時候連護衛都無法跟隨保護,早已經死了許多次了。血銀手更不會被破空聲響迷惑,風流並不認為能取得了血銀手性命,只是,比不攻擊好。


  風流非常意外,因為風流看見有趣的事。血銀手在風流箭剛射出不久後,猛然在馬背伏身,同時馬側的一張弓疾速跳出,跳到血銀手右手掌中,一支箭同時已上弦,弓弦被拉滿。


  是用嘴咬著拉開的,執矛的手此刻穿透一名士兵胸口,那箭同時朝風流激速射出。一支箭,穿過風流的箭網縫隙,風流的六支箭同時落空,另六支朝著馬射至的箭,卻被血銀手以手中長弓盡數格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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