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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江湖一擔皮 作者:李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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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裸奔  
    地面上可熱鬧了。
    整個迎春閣喧天價地亂成一-片。
    原來守在外面的程金寶和那小叫化,一見小天獨自闖進迎春閣,擔心他寡不敵眾,兩人
一商量,立即分頭去找幫手,並且向丐幫長安分舵告急。
    胡不歸得消息,一聽玉小長老被人所執,那還得了,趕緊召集大批手下親自帶了趕往迎
春閣馳援。
    杜梅音和胡麗青的起初身份,在長安掩護得相當成功,連久居當地的胡不歸,身為七袋
分舵主,居然都末摸清她們的底細。
    不知藏在迎春閣的兩個女人,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煞星,冷面觀音和無情薔薇。
    尤其是胡麗青,竟化名花大姐,公然招蜂引蝶以主持人姿態出現。
    當胡不歸率領丐幫眾家兄弟,急急趕到迎春閣外時,仍未見小仙和小天出來,而且不見
任何動靜。
    胡不歸情知有異,即命一批大小叫化,在大門前虛張聲勢,他則帶了十幾名身手不弱的
丐幫弟子,迅速繞向後院去。
    前面只有老馬幾個保鏢,突聞人聲嘩然,從門縫裡往外一看,哇塞,哪來的這一大群叫
化子?
    要是三五個臭要飯的,他們必然狐假虎威,開門出去把這些叫化攆走。
    但來的是好幾十人,顯然並非來乞討而是存心來找麻煩,那就不容易打發了。
    尤其他們已知道,被困在後院的小叫化,竟是丐幫九袋小長老,這批叫化找上門來,絕
不會是為了討點剩殘湯吧?
    老馬急命其他幾名保鏢守住大門,親自趕往後院去告急。這家夥今天實在倒霉,先是被
小仙打得落花流水,害他的大金牙被打落,還一頭撞上牆壁,撞得頭破血流,昏了半天才醒
過來。
    接著又來了小天,給他一-頓頭痛拳擊,幸好牙已掉光,否則又滿地找牙。
    剛氣急敗壞地奔進後院,胡不歸等人已越牆而入,雙方正好撞上。
    就憑人家這等身手,老馬自知差遠了,哪還敢動手,嚇得趕緊址開嗓門大叫:「花大
姐,快來……!」
    胡不歸掠身而至,迎面就是一拳,擊得老馬一個仰面倒栽,躺著不動了。
    他自以為很聰明,好漢不吃眼前虧,索性裝死就可以逃過一劫,少受些皮肉之苦,哪知
胡不歸是老江湖,這一套想打馬虎跟可不行。胡不歸上前當胸一把將老馬從地上提了起來,
揚起緊握的拳頭,厲聲喝道:「少他媽的裝蒜,快說,玉小長老他們在哪裡?」
    老馬心知瞞不過,只是哭喪著臉道:「在……在樓閣裡。」
    話猶末了。樓閣裡已衝出幾名持劍的女郎,他一見救兵來了,頓時膽大氣壯,狠狠一腳
端向胡不歸胯下。
    胡不歸明明手快。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下,劈在老馬膝蓋與腿骨之間。
    「哇,一聲慘叫,老馬腿骨已折斷,當場痛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胡不歸一撤手,老馬便倒地不起。
    十幾名丐幫弟子,已迎上衝出的幾名女郎,雙方一言不發交上了手。
    而樓閣裡的一名女郎,也飛快地奔去向杜梅音告急。
    這批丐幫弟子的武功,並不見得比幾個女郎強,但他們個個又賊又滑,外帶怪招不少。
    此刻整個前院,包括所有接待尋芳客的廳房,除了幾名保鏢之外,由胡麗昔負責指揮的
姑娘和娘子軍,已然全部撤至後院,重兵全在樓閣內。
    而大部分人手,又轉入了地下,集中全力對付入侵困在機關中的小仙和小天,是以奉命
防守樓閣的幾名女郎,為了盡忠職守,無不全力以赴。
    長安乃京城重地,她們惟恐驚動官府,必須爭取時間,速戰速決,否則,引來大批官
兵,發現迎春閣的秘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同樣的,胡不歸身為丐幫長安分舵的負責人,也不願落個公然糾眾滋事的罪名,今後丐
幫弟子就不好混了。
    所以也想盡快救出他們的玉小長老,迅速撒離這是非之地。
    雙方一接觸,立即各盡全力,展開一場混戰。
    丐幫弟子旨在救出小仙和小天,不敢公然殺人,尤其對方是青春貌美的大姑娘。使他們
有所顧忌,動起手來難免有些放不開。
    那幾個女郎卻不同,她們出手毫不留情,恨不得劍劍見血,把這批人侵叫化殺個精光。
    說的也是,她們對這些臭要飯的留什麼情!
    但她們要殺這批丐幫弟子,卻並不簡單,看情形還有得拼吶!
    尤其丐幫弟子怪招百出,怪喊怪叫聲中人影翻飛破碗,破鞋全成了暗器;隨時隨地出手。
    令這些個女郎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胡不歸眼見幾個女郎,已被他手下弟子纏住趁機領著其他幾弟子,直向樓閣中撲去。
    突然幾道陰柔指風,自廳內疾射而出。
    胡不歸及時警覺,大喝一聲:「快退!」
    一個倒躥,自台階上暴退兩丈。
    幾名弟子卻慢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指風擊中紛紛倒在階前。
    胡不歸不愧是長安分舵舵主立即識出對方的武功來歷,失聲驚呼道:「奪命無痕蘭花
指!」
    冷笑聲中,杜梅音自廳內電射而出。
    身後隨著十幾名衣衫不整的女郎大概她們原來是光身子的,匆忙間穿著衣衫,難免手忙
腳亂。
    杜梅音一現身,雙方立即住手。
    她在階前站定,面罩寒霜道:「哼!你倒很識貨,至少不至於糊里糊塗,連自己是怎麼
死的都不知道!」
    胡不歸力持鎮定,問道:「你就是冷面觀音?」
    冷面觀音杜梅音冷森森地道:「你連奪命無痕蘭花指都能認出來,大概不會認錯人吧?」
    胡不歸也冷聲道:「想不到,數年前突然從江湖消失的冷面觀音,竟然躲在長安城裡!」
    杜梅音反唇相譏道:「躲?我還沒有這個必要,只不過是找個地方修心養性罷了,難道
要像你們這些臭要飯的,整天拋頭露面,滿街乞討才不算躲?」
    胡不歸道:「你躲也好,不躲也好,跟咱們毫不相干,現在我只問你,敝幫的玉小長老
呢?」
    杜梅音沉聲道:「他已歸順我了。」
    胡不歸為之一怔,詫異道:「玉小長老會歸順你?」
    杜梅音道:「若非看他歸順的分上,你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說話?」
    胡不歸斷然道:「我不信,除非玉小長老親口口訴我……!」
    杜梅音盛氣凌人地道:「他已歸順我了,一切就得聽我的,我不同意,他就不會見任何
人!」
    胡不歸心知奪命無痕蘭花指的厲害,不敢貿然硬闖。
    正在猶豫不決,突聞人聲嘩然。
    原來外面的數十名丐幫弟子,已破門而人,衝進了前院,將全力阻接的幾名保鏢,打得
落花流水。
    杜梅音聞聲微微一怔,驚怒交加道:「你們來的人倒不少?」
    胡不歸膽氣一壯道:「丐幫別的不敢誇口,人手多的是!」
    冷不防杜梅音出手如電,玉手疾揚,數道陰柔指勁直射而至。
    胡不歸不敢輕挫其鋒,身形一晃,急向一旁斜飄丈許,堪堪避過。
    杜梅音卻如影隨形跟至,雙手齊拂,十道陰柔飄逸的指勁,交織成一張無形巨網,將胡
不歸全身罩住。
    蘭花指指力飄忽不定,若虛若實,誘人自投羅網,任憑胡不歸朝任何一個方向閃避,均
無法突破指力範圍。
    近處的幾名丐幫弟子,尚不知蘭花指的厲害,眼見分舵主一臉驚惶失措,身陷險境,不
比齊聲大喝,奮不顧身撲上前搶攻。
    但杜梅音易後的十兒名女郎,也已同時發動,攔截住那批丐幫始子。
    就在這時,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叫化,一窩蜂似地湧進了後院。
    杜梅音一分神,胡不歸趁機會身撲倒,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開數丈,脫出了蘭花指的
指力範圍。
    要沒有兩把刷子,怎能在京城這種地方,混上個分舵主幹。
    胡不歸身手果然不弱,一個挺身跳起,即時發動反擊,打狗棒疾點杜梅音背後靈台穴。
    打狗棒原是直取她背後靈台穴,變成了攻向正面巨溯穴部位。
    只見杜梅音左掌疾掄,募地一翻,一把奪住棒頭,使胡不歸已撤棒不及。
    胡不歸方覺不妙,一股強勁吸力已自棒身傳出,使他的手像粘住似的,打狗棒丟都不掉。
    幾乎是同時,杜梅音的右手疾拂,五道陰柔指勁,向胡不歸迎面襲至。
    情急之下,胡不歸顧不得對方蘭花指厲害,左掌全力迎去,決心來個硬碰。
    哪知杜梅音的五道陰柔指勁,交然無聲無息,突破他的渾厚掌力,直襲胸前的幾處要害。
    胡不歸的掌力,如同蒲房扇被穿破幾處大洞,威力頓失,而杜梅音的五道指勁,卻像五
把利刃,破空而至。
    如果不是執著打狗棒的右手被粘住,憑胡不歸的身手和應敵經驗,縱然不敵,至少也能
全身而退,不致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面。
    胡不歸先機盡失,除非像小天一樣,懷有金剛體神功,否則,只有希望這女人手下留情
了。
    可惜他遇上的是冷面觀音,用的又是奪命無痕蘭花指,突覺全身一寒,猶如墜入冰窖,
已被杜梅音的陰柔指勁重創。
    杜梅音似乎看準他死定了,抓住打狗棒的左手吸力一卸,根本不加理會,身形一晃,便
向湧入的那批大小叫化撲去。
    連長安分舵舵主胡不歸,都不是這女煞星的對手,他們哪堪一擊。
    假如從末見過雞蛋碰石頭,看了此刻的場面,就會明白雞蛋是怎麼碎的了。
    只見杜梅音如同虎入羊群,雙手齊揚,拂起漫天指影,一道道陰寒指勁四射,剎時之
間,丐幫弟子仰馬翻慘叫呼號之聲不絕。
    見著了吧?雞蛋碰石頭的結果就是如此!
    丐幫弟子正被打得落花流水,清嘯聲中,兩條人影疾掠而至。
    來人正是小仙和小天。
    杜梅音聞聲回頭,乍見是這兩個小鬼,簡直不敢相信,幾乎懷疑是胡麗青把他們給放出
來的。
    否則,困在洞底的小仙,和神智不清的小天,怎能這麼快脫困?
    哪有時間找出答案,小仙和小天掠至面前,雙雙同時出手搶攻,嘴裡還急著:「這女人
交給我!」
    他們倒不是對杜梅音發生興趣,而是打算擒賊先擒王,制住這娘們兒,其他的女郎就沒
戲可唱了!」
    杜梅音冷哼一聲道:「兩個一起來送死吧!」
    她心知要收服這個兩個小鬼已無望,殺機頓起,雙手齊揚,再度拂起滿天指影,分向小
仙和小天襲去。
    小天有神功護體,蘭花指自難傷他,這不足為奇。
    但是小仙卻仗著浮光掠影身法,即將杜梅音的指勁化於無形,實在不可思議。
    因為蘭花指屬陰柔功力,出手無聲無息,看似飄忽不定,卻能如影隨形攻敵。
    尤其是以柔克剛,對手若以剛陽之勁相拼,必然會吃大虧,倒是遇上對手是女子,則威
力不免將大打折扣。
    照理說,浮光影雖屬上乘輕功身法,蘭花指仍可追蹤,絕不可能將指勁卸除,化於無
形。」
    正因如此,杜梅音才會暗覺驚疑。
    不過,如果她知道,這位丐幫的九袋小長老,竟是個女娃兒,那就不足為奇了。
    可惜她看走了眼,做夢也不會想到,小仙跟她一樣是個賠錢貨!
    驚疑猶末了,小仙手中的墨竹,帶著咻咻破空銳嘯聲,掄起一片棒影。
    小天則振動擎天劍,劃起一道寒芒耀目的長虹,如電光疾射。
    一棒一-劍,雙雙同時攻到。
    杜梅音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一看仗以成名的蘭花指,對付不了兩個小鬼,哪還有心戀
戰。
    就在全身暴退的同時,又見她雙手齊揚,一連發射出十來個彈珠般的暗器。
    小天剛呼出一聲:「兄弟當心……」彈珠已落在他們面前,爆炸開來,頓時一片煙霧彌
漫,五色繽紛,如同煙火般,煞是好看。
    幸而小仙和小天及時縱開,末被爆炸的暗器所傷。
    五色繽紛的煙霧中,只見杜梅音拔身而起,身在空中大聲喝令:「退!」
    小天末及攔阻,她已身如流矢,疾射樓閣。
    小仙見小天追去,急叫道:「哥們兒,樓中有機關!」
    這一聲喝阻,使小天身形急收,杜梅音卻趁機逃進樓閣,但那一二十名女郎,正好被小
天擋住了去路。
    小天攔在階前,笑道:「你們慢了半拍,溜不掉啦!」
    女郎們交換一下眼色,突然情急拚命,齊向小天揮劍攻去。
    小天最關心的,是小仙的安危,既是這位兄弟安然無恙,他自不必大開殺戒。
    況且,此地畢竟是京城,這批年輕貌美的女郎,跟他又無深仇大恨,實在犯不著下毒手。
    是以他決心手下留情,揮舞著擎天劍笑道:「來來來,我陪你們玩玩。」
    哪知小仙卻叫道:「你還沒玩過癮?小心把命玩掉?」
    小天尚末會意出,小仙是話裡帶骨頭,一二十名女郎已蜂擁而至,對他卻手下毫不留
情,攻勢凌厲兇猛,劍劍均含殺機,足以取人性命。」
    「他姥姥的,」小天火大:「你們玩真的?」
    小仙那邊冷聲道:「哼!你才知道!」
    她正待撲去,卻聽一名不大不小的叫化叫道:「玉小長老,快來看看胡分舵
主,……‥」
    小仙和小天從地洞機關中找到出路,趕來時正值雙方混戰,一片大亂。
    只道是程金寶找來附近的丐幫弟子馳援,尚不知已驚動胡不歸,親自率領大批丐幫弟
子,勞師動眾地趕來。
    更沒想到,受傷倒地不起的,竟然就是長老分舵舵主胡不歸!
    小仙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去替小天修理那批女郎,一個倒躥,接著凌空一個鶴子翻
身射至胡不歸身旁。
    見那不大不小的叫化,正半跪在地上,扶抱著雙目緊閉的胡不歸,急問道:「胡分舵主
被誰所傷,傷在哪裡?」
    那叫化憤聲道:「就是剛才逃進樓閣的臭娘們兒,不知她用什麼手法,胡分舵主一交手
就躺下了,可是全身不見絲毫傷痕……」
    小仙暗自一驚,心知胡不歸被杜梅音的蘭花指所傷,此刻無暇向那叫化說明。
    她急忙趨前查看胡不歸的傷勢,隨即從麻袋中取出只瓷瓶道:「快把瓶內的藥丸,給胡
分舵主服三粒,可把命保住,我去找那臭娘們兒算帳!」
    她將瓷瓶交給那叫化,霍地站起,滿臉怒氣衝天地冷哼一聲,身形一掠,疾如流矢地射
向階前。
    小天已大顯身手,以擎天劍逼得那批女郎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他仍然是適可而止,像是逗著她們玩,並未打算當真趕盡殺絕。否則,他只需施
展一招『萬相俱滅』,這二二十名女郎就清清溜溜,沒有一個能夠活命。
    別說明天的太陽了,就連今晚的月亮也看不到了!
    小仙卻不同,她既不憐香,也不惜玉。
    她手中的墨竹振起一片森森棒影,咻咻聲中,墨竹毫不留情地點、扎、挑、打,棒影過
處,只聽得驚呼慘叫連起,七八個女郎已頭破血流,紛紛跌了開去。
    小天於心不忍,忙上前勸阻道:「兄弟,何必……」不料小仙的火更太,揮手一拳推開
小天,憤聲道:「要你管!雞婆!」
    小天被罵得一怔,他一時尚未聽懂,雞婆作何解釋。
    剩下的十來個女郎,倒是成了雞,驚得呆若木雞!
    她們眼見那七八名女郎,被小仙打得頭破血流,倒在階前地下呻吟不絕,哪還敢貿然輕
舉妄動。
    小仙滿臉殺氣騰騰,活似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煞星。
    她眼珠子一轉,突發異想道:「囑!瞧你們一個個長得細皮白肉,如花似玉的,讓我老
人家都看得心癢癢的下不了手,可是-----這麼吧!把衣服全脫光,來一場裸奔,我老人家
就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這主意想的很絕,丐幫眾家兄弟一聽,頓時欣喜若狂。怪喊怪叫之聲四起,甚至鼓掌表
示歡迎。
    其實,這批女郎在杜梅音和胡麗青的訓練調教之下,脫光衣服如同家常便飯,毫不在乎
的。
    只要主子一聲令下,立即一絲不掛,還要比誰脫得快。
    但是,當著這一大群臭要飯的面前,要她們當眾表演,外帶裸奔,那就有些羞見於人了。
    小仙見她們猶豫不決,威脅道:「你們脫不脫?」
    女郎面面相覷,一個個漲紅了臉,誰也沒有首先犯難的勇氣。
    丐幫眾家兄弟則擦亮眼晴,拭目以待,幸災樂禍地起哄叫嚷著,「脫啊!脫啊!」
    小天過間悄去,又走近道:「兄弟,這太過分了……」
    小仙把眼一瞪:「你過足了癮,不讓別人眼睛涼快涼快?」
    小天暗自一怔,茫然道:「我------」
    「你個屁!」小仙又一瞪眼,厲聲向那批女郎喝令道:「脫!」
    那批女郎真被她嚇住了,唯恐她改變主意,哪敢怠慢,忙不迭寬衣解帶,剎時脫了個精
光。
    丐幫眾家兄弟樂不可支,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怪叫聲響徹雲霄。
    「哇塞!真他奶奶的爽啊!」
    「哎呀,……‥我不是在做夢吧。」
    「別站著不動,扭啊!跳啊!」
    一片轟笑喧嘩聲中,程金寶飛奔而來,一路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不好啦!官兵來
了……」
    傻大個兒一眼發現小仙,直奔問她面前,不料被躺在地上的女郎一絆,全身向階前撲跌
出去。
    「啊……」
    眼前這一踐非摔個鼻青臉腫不可,小仙一個箭步躥來,及時將他扶住。
    程金寶急道:「師父,徒弟護駕來遲,罪諒萬死!」
    小仙啼笑皆非,心想:「他爺爺的,我又不是皇帝老子,護什麼駕!」
    此刻想到已驚動官兵,可不能讓丐幫惹上麻煩,今後在長安城裡不好混。
    她當機立斷,顧不得再修理那批女郎,更無法闖人樓閣去找杜梅音及胡麗青兩個女人算
帳,急向丐幫弟子下令撤退。
    於是,片刻之間,數十名丐幫弟子帶著受傷的胡不歸及大小叫化,隨著小仙和小天迅速
由後門撤出了迎春閣。
    鄭家祠堂的小廳裡,小仙正在傳授程金寶賭技。
    她是被程金寶死纏活纏,外帶苦苦哀求,而且念在這傻大個兒向丐幫長安分舵求援有
功,才不得不勉強答應教他兩手。
    誰叫她收了這個寶貝徒弟呢!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叫化,都奉命不許留在祠堂,各自出外討生活了。
    祠堂裡除了這師徒二人,只有小天留下,獨自守候在步廳外。
    小仙傳授賭技,已經傳了將近兩個時辰,仍未見他們結束。
    小天早已等得不耐煩,頻頻走近小廳門口,向裡張望。
    只見他們師徒二人,面對面坐在一張小方桌前,桌上又是鶻子,又是牌九,由小仙不厭
其煩地教著。
    程金寶則是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將小仙所教的竊門、手法,以及各種門道,牢牢地記
下,並且一遍又一遍地演練。
    小天看在眼裡,不便打擾他們,只好耐著性子乾等。
    終於,小仙獨自躡手躡腳,悄然溜了出來。
    小天急忙迎上前問道:「畢業了?」
    小仙趕緊把食指朝唇間一豎,作個噤聲狀:「噓!輕聲些!」
    小天尚末會意過來,是怎麼回事,已被小仙拖了就走,一口氣奔出祠堂。
    小仙這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道:「他爺爺的,這小子真難教,再教下去我非精神崩潰
不可,趁他全心全意在研究殺四方,咱們快溜吧!」
    兩人直奔城東,出了城外。
    小天忍不住問:「你這師父,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
    小仙道:「他姥姥的,牌九、鶻子教了他好幾套,又留下你答應給他的一百兩銀票,這
還對不起他啊?」
    「說的是也……」小天沉吟一下道:「可是,胡分舵主和那些受傷的弟子,你不去看看
他們?」
    小仙笑道:「沒問題,古媽媽配製給我的藥,我留下了好幾瓶,足夠他們把傷養好的
了。」
    小天想了想,又道:「迎春閣那些娘們兒……」
    小仙憤聲地道:「怎麼?你還捨不得她們?」
    小天忙加解釋道:「兄弟,你誤會了,我是擔心她們吃了虧,咱們可以一走了之,可
是,丐幫在長安的分舵,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萬一她們找胡分舵主麻煩……」
    小仙輕鬆地道:「這個你放心,剛才官兵一去,她們恐怕早就從秘道逃之夭夭了,還會
留在那裡,等官兵查出迎春閣的秘密,以及秘室裡的不少條人命?除非她們不怕吃官司,否
則就是白癡!」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道:「對,目前她們自顧不暇,要報復也沒有力量。」
    小仙笑道:「要報復也得找咱們兩個,找不到胡分舵主頭上去,所以我一點也不為長安
分舵擔心。」
    小天忽問道:「兄弟,現在咱們去哪裡?」
    小仙道;「咱們本來打算在長安各處逛逛的,偏偏遇上程金寶那混小子,惹出這檔子事
來,現在我啥都不想幹,只想痛痛快快洗個澡,洗去一身臭汗!」
    小天振奮道:「說到洗澡,我倒想起來了,兄弟,你知不知道驪山的華清宮?」
    小仙詫異道:「你說楊貴妃洗澡的地方?」
    小天異想天開道:「是啊!到華清池裡泡上一泡,洗個澡一定很過癮:「
    小仙道:「走呀!」
    「走?小天反而一怔:「你是說去華清池洗澡?」
    小仙昂然道:「有何不可?皇帝和楊貴妃也是人,他們能去玩,咱們當然也能去!」
    小天有所顧忌道:「兄弟,這玩笑可開不得,萬一被逮個正著,搞不好要殺頭砍腦袋的
啊!」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麼?你怕事就留在長安,我一個人去!」
    小天被她一激,不甘示弱道:「笑話!我古小天的字典裡找不出怕這個字,走!不去的
是兔崽子!」
    於是兩人各展輕功,疾奔如飛而去。
    長安城外,東北不到百里處,便是驪山。
    驪山之上,有當今皇上玄宗隆基,為楊貴妃所擴建改名的華清宮。
    連綿建築,從驪山山麓至山頂滿佈門樓殿宇。
    此刻,小仙和小天便在驪山上,他們兩人坐在一株大樹的樹椏上,乘著風上下起伏。
    兩人遙望著建築華麗耀目的各門樓和屋宇,以及來回穿梭巡視的禁衛軍。
    小仙扯下一把樹葉,抓起其中一片咬在嘴中,嘖嘖有聲道:「哥們兒,你瞧瞧,這就是
皇帝老子帶女人洗澡的地方。」小天有趣道:「不知道皇帝小子現在在不在這裡?我倒想看
看他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比旁人多長兩隻角,使他這麼奢侈的享受百姓辛苦賺來的錢。」
    小仙點點頭道:「我倒想見識見識那位愛吃荔枝的楊貴妃,看看她是不是和荔枝長的一
樣,白白胖胖,水水的,讓人看著,就想咬上一口!」
    小天呵笑道:「那還等什麼,咱們上!」
    他手一揮,人已率先飄然無聲地掠向第一座牌樓。
    小仙單手壓向樹枝,人腿粗的樹椏,被她壓的向下一沉,她便趁著樹枝往上微彈時,習
射而出,直追小天身後。
    一路上,兩人身如幽靈,輕輕悄悄地踏著牌樓、屋頂而行。
    儘管在他們腳下佈滿重重衛兵,不住地來回巡視,兩人卻如入無人之境,走的逍遙自
在。兩人便已經深人華清宮內地。
    他們歇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小行館屋頂。
    小仙指著右側,一棟屋頂陡峭,飾以琉璃閃爍,宮殿式的建築,輕聲道:「小天,你瞧
那屋子蓋得特別囂張,守衛的衛兵也特別多,大概就是皇帝那個老小子住的地方。」
    小天凝目端視,他點頭道:「不錯,我看到那屋上的匾額寫著飛霞殿,那裡好像是皇帝
小子的寢宮。」
    小仙道:「管他是不是,過去再說!」
    小天一點頭,人如狸貓,躥向毗連的屋頂。
    小仙機伶地左右一看,見一切正常,便伏身跟在小天身後,潛往飛霞殿。
    飛霞殿上,屋瓦滑溜得讓蒼蠅站不住腳,而小天和小仙兩人,卻像長著吸盤的壁虎,緊
緊沾在琉璃上。
    小天全神貫注地盯著下方回穿梭的衛兵,心中默數著衛兵們同時轉身,兩背相向那個不
足一秒的時間,等待復等待。
    小天和小仙彷彿化成琉璃瓦中的一片,靜靜地伏在屋頂。
    驀地--------
    小天身軀突然微動,便失去影蹤。
    他已經利用剛才一次衛兵交錯轉身時,那個微不足道的空隙,施展乾坤大挪移,閃入飛
霞殿內。
    小仙凜氣凝神,將全部注意力貫注於眼下守衛的衛兵身上。
    突然-------
    她飛身如浮雲般,飄入飛霞殿的匣額內。
    接著一翻,輕靈無比地潛入殿中。
    一名守衛揉揉眼睛,卻沒看見什麼地搖搖頭,繼續他的守衛工作。
    小仙輕噓口氣,抬頭四望,小天在屋頂的承塵上,探出頭來,「噓噓!」兩聲,喚起小
仙的注意。
    小仙伏在樑上的身子驀展,只見她單手扯著垂幔,像猴子般蕩向小天。
    小天伸手接住了小仙,將她拉上承塵,兩人便趴在一尺不剩的空隙裡,探著頭往下瞄看
著。
    只見到處流蘇垂幔,翠玉宮燈,金龍燈架,白玉座椅,鋪著,繡著五爪金龍圖案的座
墊,金碧輝煌,自是不在話下。
    更有一份懾人的沉威,不愧是當朝皇帝的行宮。
    兩人見四下無人,便翩然翻身落地,到處摸摸看看,小天猶自得意地登向大廳盡頭處金
階之上的金龍雕椅。
    他四平八穩地往椅上一坐,裝模作樣地一拍扶手,威喝道:「吾乃當朝天子,階下所立
何人,膽敢不跪!」
    小仙回頭一看,呵呵嬌笑著,以手束腰,蹲身為禮,尖起嗓子道:「臣妾叩見吾皇萬
歲,萬萬歲!」
    他倆登時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還真以為自己在看野台戲吶!
    突然,門外有人叱喝道:「什麼人?敢在飛霞殿中喧鬧!」
    小天和小仙兩人,這才涑然一驚,身形一晃,雙雙掠上承塵。
    才剛躲好,一個相貌威武,國字臉,海口獅鼻的武將,按著佩劍,自殿後轉出,目光如
電,四下掃射。
    他四下不見人影,不禁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明明聽到有人在大笑,怎會不見人影?
不可能是我聽錯吧?」
    他不信邪地走向大廳,四處察看朱紅大柱背後和垂落於地的流蘇垂幔後面。
    他怎麼想得到,人就躲在他的頭頂上,看著他四下走動,到處翻找。
    待這名武將仔細察看過四處之後,他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步人原先出來的珠廉之後。
    小天和小仙這才相對啞然一笑,小天用手比比方才武將出來之處,小仙同意地點點頭,
兩人便同時騰身掠向珠廉。
    他們兩人端的是狂妄至極,哪裡有危險,便往哪裡鑽。
    他們明知珠廉之後另有守衛,若不去闖上一闖,他們倆就會心養得難過,認為空走這麼
一遭!
    於是兩人悄悄替向珠空。
    小天機警地凝神側聽,他悄聲對小仙道:「廉後三丈處兩人,五丈處兩人,各距不到三
尺在說話,你負責三丈那兩人,我負責五丈那兩人,別讓他們出聲呼叫!」
    兩人同時掀廉面而入,射向自己的目標!
    珠廉之後,果然如小天所測,一共只有四人,其中包括方纔那名武將,四人均是一身戒
裝。
    就在小天和小仙掀廉而人的同時,他們一起驚訝地回過頭,望向珠廉人口。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人影,已經『咚咚』,連響,被小天和小仙兩人點中昏穴,
睡倒於地。
    小仙得意地拍拍手,呵呵輕笑道:「輕鬆容易,清清溜溜!」
    小天溜眼看看四周,只見這小廳佈置上和前廳大同小異,一樣的美輪美央,氣派輝煌。
    同時,這間小廳四周的牆上,掛著不少當代名家的字畫,其中大都蓋有御覽字樣的印監。
    間或有一、二數字畫。落款者竟是隆基字樣,看來是玄宗皇帝的執章。
    小仙瞄看著玄宗字畫,批評道:「字秀,但有些柔態,看起來就像不務正業的公子哥,
難怪他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流皇帝。」
    小天瞥過一眼之後,淡然道:「一國之君,缺少一分豪氣,看來非百姓之福。」說著,
他走向房間另一個出口之處。
    小仙躡手躡腳地跟在小天身後,兩人兩顆腦袋瓜子,並排自垂廉之後,探視廉後的光景。
    「媽媽咪呀!」小仙咋舌驚歎道:「皇帝老子住的地方,真他奶奶的不是蓋的!」
    原來,兩人伸頭探看的地方,正玄宗皇帝的寢居所在。
    小天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拉拉小仙衣袖,兩人大大方方地拔開垂廉,站出身來打量這個
極盡奢華旖旎的寢宮。
    小天和小仙同時緩步走下三級玉階。
    這處向下低陷的室內長廊,足有十丈之遙,兩側分立四支盤龍金柱,金龍的眼睛是斗大
明珠,龍口吐著溫柔的火光。
    自兩人所站腳下之處,一襲波斯進貢的手織艷麗地毯,跳躍著鮮明的異國色彩,直鋪龍
床之前。
    五爪金龍有雙層眼床架,撐起高高的床頂,粉紅色撩人遐思的薄絲垂幔,慷懶地滑落掛
下,半遮半掩著寬敞的席夢思。
    踏上三階上升的白玉階,小天撩起垂帳將身矛摔進柔軟床上。
    小天人成大字攤睡著大叫道:「呵!我的天呀!這個皇帝小子挺享受的嘛!這床又軟又
大,足夠讓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臏妃全睡在一起!」
    小仙暗碎一口,走上前摸摸柔軟的床墊,她一時興起,蹲著破鞋縱身跳上床,像個得意
的小娃娃般。
    小仙搖晃著雙手,半屈著腿,一蹦一蹦地在紛紅色的床墊、被褥之上,印下一雙雙整齊
嬌小的鞋印。
    小天瞇眼一看,呵呵笑著翻身爬起,加人小仙印刷的行列,但見他捲起左腳,金雞獨立
地跳印下單足的鞋印。
    待床面上印夠鞋印之後,小仙突發奇想,跳下床脫下破鞋,再從懷中掏出一包怯蛇的雄
黃粉。
    她把雄黃粉灑在地面,赤足沾著黃澄澄的雄黃粉,「呵!:「的一聲斷叱,小仙飛足並
腿側踢,便在靠牆的床慢上留下五指清晰的小腳印。
    小仙任自己摔落在床上,反正摔進軟軟的床墊,就像跌進棉花堆裡般,不痛不養,舒適
摳意得很吶!
    小天雙睛一亮,有樣學樣,一踢平底軟鞋,跳上雄黃粉,沾滿粉末之後,只見他雙臂平
展,大喝一聲。
    突然,他倒翻而起,赤足踏上垂掛而下的絲幔,他雙腳忙不迭地交踏而行,人便如沒有
重量般,側踏著垂幔而上。
    直到腳印變淡,小天「呼!」的再一個倒翻,飄飄然落回地上,滿意地檢視著自己的成
果。
    小仙便在一旁,為他鼓掌叫好。
    接著,兩人玩的興起,便自懷中掏出瓶瓶罐罐,挑撿些顏色鮮艷,又不很貴重的藥粉,
權充染料。
    他們兩個手腳齊上,為玄宗皇帝這間旖旎的寢居,增加一些浪漫的色彩。
    天底下,膽敢在皇上行宮的寢居內,如此為所欲為的人,除了他們兩個頑皮貨色之外,
大概找不出第三人。
    小天玩膩之後居然拍拍手,扯過一襲絲幔擦拭,招呼道:「小仙,咱們換個地方玩吧!
這裡沒意思!」
    躺在龍床上,正翹著二郎腿休息的小仙聞言,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道:「好呀:咱們
去找楊貴姐洗澡的地方。」
    小天茫然道:「往哪去呢?」
    小仙詰慧的大眼晴,滴溜溜一轉,彈指道:「往南!我聽說皇帝洗澡的地方在飛霞殿南
方,御用的浴池叫蓮花湯。而楊貴妃專用的浴池,就在蓮花湯西面沒多遠,叫做芙蓉湯。咱
們從殿南去,先看看蓮花湯,再去看看芙蓉湯,如此一來,驪山值得一遊的地方,咱們便會
逛遍啦!」
    小天鼓掌叫妙,兩人略一收拾,便自飛霞殿南方,找著一個警衛鬆散的窗子,翻出殿去
了。
    小天和小仙兩人,再度自在地縱橫於月橋花院,樓閣玲嚨的驪山行宮之間。
    此刻,時已過午。
    這時林間飄起淡淡嵐霧,為驪山蒙上一襲神秘的面紗。
    山在虛無飄渺之間,更加便利兩人的行動。
    不到一刻鐘,他們已經躲過了重重的守衛。
    小天和小仙兩個已進人唐玄宗洗澡御用的行館內。
    所謂蓮花湯,乃是全用白石砌成,池中有著兩朵白石雕成的蓮花浴池,溫泉便從花心穩
藏的泉眼中流出。
    淡淡的水霧裊繞,微有刺鼻的硫橫味道。
    小天探探水溫,高興道:「小仙,咱們下去玩水!」
    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腦中只想著下水一玩,全然不把行館外的守衛放在心上。
    小仙沒料到小天會說脫就脫,當場解開衣服,嚇得她臉紅心跳。急忙轉身掩飾道:「我
要到芙蓉湯去洗,才不要和你擠在一起呢!」
    小天「撲通!」一聲,跳下溫泉潑著水道:「莢蓉湯是女人洗澡的地方,還是這裡將就
一下,反正浴池挺大的,可以容下兩個人啦!」
    小仙不好意思回過頭,只好舉步便走。
    她口中猶自辯道:「女人洗澡的地方又如何?大不了偷看一下外洩的春光而已。」
    說完,她人已掠空而去,不讓小天有說話的機會。
    小天看著她逝去的背影,呵呵輕笑著自言自語道:「呦!沒想到我這位兄弟,居然如此
早熟!」
    小仙離開蓮花行館,沒有稍停地逸向芙蓉湯所在之處的芙蓉行館。
    躲過巡守的衛兵之後,小仙振臂飛上屋頂,自行館的天窗,溜進楊貴妃專用的浴室,那
座玄宗皇帝賜浴的芙蓉湯溫泉浴池。
    她因為怕小天太快找來,一瞄左右,情況安全無慮,便匆匆褪去衣裳,迅速滑入水申。
享受一下當楊貴妃的樂趣。
    說來,也算是小天和小仙這兩個頑皮蛋的運氣好,此番前來,沒有碰上唐玄宗出遊驪山。
    是以,山上的守衛人數雖多,戒備卻不很森嚴。
    致使兩人得以輕鬆容易來去自如,痛痛快快地逛上一圈皇帝的寢宮,再泡一趟舒適的溫
泉浴。
    但是,除非他們兩個人,天下又有什麼人膽敢如此囂張,不要命地跑到皇上的行宮裡來
撤野。
    還真不知道,萬一有人發現皇上寢居中的巨變,會有何種驚天動地的情形發生?
    小仙嘗試過溫泉水滑洗凝脂的滋味後,整裝妥當,再次自天窗中出來,半路上便遇著同
樣是一身清爽,滿面愉快的小天。
    兩人經過亭台樓閣,行經綠水柔波上的九曲橋,正打算打道回府,無意中經過一處養著
紅鱒錦鯉的水潭。
    月形拱橋,橫跨水潭兩岸,橋下池中魚群悠遊自得,嬉戲追逐,襯著白茫茫的迷霧山
崗,別有一份出塵的雅致和祥和。
    小仙忍不住在池邊蹲下,看著水中的游魚。
    小天獨自走了幾步,驀然瞥覺小仙有沒有跟上來,他回顧片刻,便又回轉身來,蹲在小
仙身旁。
    兩人一同出神地望著池中游魚發呆。
    小仙忘我地呢喃道:「小天,你看見沒有?」
    小天點頭道:「清蒸錦鯉:「
    小仙接口道:「紅燒划水:「
    「糖醋紅鱒」,「砂鍋魚頭!」、「活魚三吃!」-------
    說到後來,兩個人俱是雙眼發亮,直吞□水,一付饞相。
    他們有默契地眉開眼笑,相視對望二眼,不知誰先說:「抓魚!」
    兩人同時喜孜孜道:「走!」
    「撲通」雙響,兩人顧不得才泡過溫泉,已經跳入水潭中,追趕著池中游魚。
    可憐的魚,自被放養以來,曾幾何時,遇見過此等災難,只見群魚嚇得四處逃竄,有些
不時潑啦!跳出水面,鯉魚躍波原來是如此情形!
    小仙和小天兩人東追西趕,在水中和魚兒玩起老鷹抓小雞來,直到他們忘懷地呵呵大笑
出口,才招來守衛的注意。
    「誰在水池裡?」話聲自霧中傳來。
    小天和小仙相對扮個鬼臉,暗道:「要糟!」
    但是卻不放棄捉魚。
    小天相準兩尾尺餘長的大魚,一指禪連彈,擊昏兩條肥魚,順手一撈,對小仙叫道:
「快溜!」
    小仙同時掣下後腰上的墨竹,「啪!啪」二聲,也敲昏兩條魚,往肋下一夾,便緊隨著
小天,躥上岸邊。
    此時,原本霧茫茫的岸邊,閃動著黑烏烏的人影。
    一大票人,正向水潭包圍而來。
    小天俊目微閃,極快地做個計劃,驀然揚聲叫道:「這邊!」
    凌空的身體,硬是橫移三尺,扭向左側往人影稀少處飛奔而去。
    小仙毫不猶豫,跟在小天身後,腳尖點地,一個半旋,猛然蹬地電射向空,在她身後已
經追來一隊官兵。
    「奸細在這裡!」
    「快!他們抓走池裡的魚啦!」
    人聲頓時沸騰,喧嘩叫囂著追趕兩人。
    小天腳下用勁,仍不時回頭注意著小仙,確實她沒有跟丟,忽然-----
    小天驀然覺得勁風襲來,他大喝一聲,自然反應發出,震散來人偷襲的一-掌。
    小天但見霧中人影晃閃,腳下不停,身形陡然向前急速貼近,他雙手抓著魚,動也不
動,左腳一踢,踢向霧中人影。
    「哎喲」一聲,那名偷襲者,被小天一腳自空中踢落地上。
    那人還來不及起身,小仙已經一腳踩下,將他的腦袋一腳踩沉在泥地上,啃得他滿嘴黃
泥。
    「借光啦!老兄!」在小仙笑嘻嘻的話聲中,那人滿眼金星,滿口泥土地抬起頭,目送
小天和小仙二人翩然離去。
    直到此時,追拿兩人的大隊人馬,才堪堪到達。
    而小天和小仙早已鴻飛冥冥,不見蹤跡。
    長安城外,南下官道上。
    小仙和小天悠哉悠哉地邊走邊聊。
    小仙呵呵笑問:「哥們兒,昨夜那場活魚盛宴吃的可盡興?」
    小天故作驚恐道:「拜託,別再提魚好不好,哪有人一頓晚飯全是魚,什麼煎魚、煮
魚、炒魚、炸魚、紅燒魚、清蒸魚……我的天呀,我現在想到魚,就覺得噁心,以後大概不
敢再吃魚啦!」
    小仙誇張地放聲大笑,引得路上行人都向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而她大眼睛一瞄,瞪向看她的人道:「看什麼?沒見過人笑是不是?」
    路人瞧她那種流氓樣,紛紛閃避,她就大刺刺地走在官道的正中央,一付旁若無人的德
性。
    小天好玩地跟著她,邁起八爺步,一搖一晃,看似慢,實是快地向南行去。
    兩個半大娃子,偏是作怪的模樣,看得眾人不住在搖頭,不知道該是笑,還是罵。
    就有那麼個好管閒事,不知死活的楞頭青,自以為大俠地上前攔住小仙去路。
    只見他身高七尺餘,比小天還高還魁,光著腦袋,身著狼皮背心,此時瞪起如牛的巨
眼,惡狠狠道:「小叫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別人凶巴巴?」
    小仙用手指戳著大個子道:「大棵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凶巴巴?」
    大個子伸手摸摸光頭,有些傻氣道:「對呀!我憑什麼對你凶巴巴?」
    小仙和小天對望一眼,知道他是個傻大個兒,小仙更是得理不饒人道:「既然你沒理由
對我凶巴巴,那你還不給我……閃!」
    傻大個兒還真聽話,往一旁挪開,讓小仙他們通過。
    結果,小仙走不到幾步,傻大個兒又乒乒澎澎跑上來拉著小仙衣袖道:「我想起來啦!
因為你先對人家凶,所以我才會對你凶。」
    小仙斜眼看他問道:「我對人家凶,關你什麼事?」
    傻大個兒憨憨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你先凶就不對!」
    小仙打斷他的話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傻大個兒靈光一閃道:「我要你向大家說對不起。」
    小天此時才呵呵笑道:「光頭兄,你要我兄弟向誰說對不起?」
    傻大個兒回頭看著身後的小天,指向路上道:「就是……」
    他下面說不下去了,因為此時的官道上,除了他們三人,其他人怕惹上麻煩,早已經走
得不見人影。
    小仙閒閒竊笑道:「就是什麼?」
    傻大個兒楞在當場,有些手足無措地吶吶道:「哎呀!他們怎麼這樣,我是要替他們出
氣,他們怎麼全走光?」
    小天嘻嘻笑著拍拍傻大個兒肩膀,對他道:「光頭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難得你有
這份心意,可惜貪生怕死的人不懂得領會,我看就算了吧!」
    小天倒是挺欣賞這個傻大個兒,畢竟,他雖傻,卻有著聰明人沒有的正義心。
    傻大個再度楞楞地摸著自己的光頭,無奈道:「好吧!我就饒你們這一次吧!」
    小仙聞言,忍不住「噗嗤」一聲,抱著肚子哈哈大笑,她指著光頭傻大個兒,還真不知
該如何教訓他。
    小天也微笑道:「那就謝謝你啦!光頭兄,我們可不可以走啦?」
    傻大個兒還真以為小天在謝地,他列嘴傻笑道:「不客氣,你們走吧!。」
    小天無奈地歎笑著搖搖頭,拉著笑跌在地上的小仙便走。
    忽然,傻大個又「喂!」的叫了一聲。
    小天回頭,詢間地看著他。
    只見傻大個兒呵呵笑著,有些忸怩道:「我不叫光頭兄,我叫大牛。」
    小天目光柔和地看著大牛,點頭道:「大牛你好,再見!」
    大牛傻乎乎對他們揮揮手道:「再見!」
    小天不想和他再糾纏,便拉著小仙,腳下用勁,如飛而去,看得大牛目瞪口呆地楞在路
上,還以為自己見到鬼。
    直到看到一個小鎮,小天才緩下腳步。
    小仙有些莫名其妙地問:「怎麼啦?兄弟,你是不是看到瘟神,幹嘛像逃難似地亂跑?」
    小天微笑道:「大牛是老實人,我怕你找他麻煩。」
    小仙瞪眼道:「喂!姓古的,你太小看我啦!你以為我是個輕重不分,隨便胡鬧的人
嗎?」
    光聽他一句姓古的,小天便知道小仙真的在生氣了。
    他陪笑道:「不是啦!只是咱們和他多纏也沒意思,就趕快遠離他,才是正確的人生,
對不對?」
    小仙仍是不悅道:「我還以為你夠瞭解我,原來你也是……」她故意不說,便轉過身去
不理小天。
    小天果然有些著急,忙打躬又作揖,直叫:「下次不會啦!下次改進……」
    小仙看自己脾氣耍得差不多了,這才故意歎口氣道:「好吧!誰叫咱們是哥們兒,就原
諒你一次,下不為例!」
    「一定!一定!」小天口中如此說,心裡卻暗道:「喲!耍脾氣吶!簡直跟娘們兒一
樣,真沒趣!」
    兩人便各自笑嘻嘻地進了小鎮,只是笑什麼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有數,到底誰耍誰,還真
難說!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1: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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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章 陰山噬魂血蚨
    小天和小仙進人鎮內唯一的一家飯館吃午飯,兩人挑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隨便點個幾樣
小菜,慢慢地吃著。
    他們想等過了正午,日頭沒那麼熱的時候再上路,好在小鎮上,飯館的生意並不忙,不
在乎他們坐多久。
    小二在他們吃完飯後,還主動送上一壺熱茶,請他們慢慢坐,小地方的人情的確溫暖得
多。
    一個年有七旬,頭髮全白的乾癟老頭,躬著佝僂的身軀,進人飯館,他對小二打著招呼
道:「小全子,你家掌櫃在不在?」小二熱絡道:「大福叔,你是送雞來嗎?掌櫃的人在後
面,要不要我先幫你把雞提進來?」
    大福叔搖著頭,語氣淒涼道:「別提了,我雞捨裡的雞仔,大概是得了雞瘟,在昨兒個
夜裡,一夜間死得精光,連正在孵的蛋,也因為沒有母雞抱蛋,只怕全完啦!」
    小二楞了一楞道:「怎麼會呢?沒聽說有雞瘟呀!」
    大福叔歎道:「我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這樣罰我,我大福從來不曾做過什麼壞事,
怎麼知道會有這麼惡運臨頭?唉!我是來告訴你家掌櫃的,打今兒個起,我沒法子供應他要
的雞。」
    小二陪著老人長吁短歎一陣之後,入內去找掌櫃的。
    小仙悄聲向小天道:「哥們兒,這老伯好可憐喔!」
    小天點頭道:「你想幫他是嗎?」
    小仙嘿笑道:「我是窮叫化子,如何幫他?倒是,你是北地大亨之子,道地的小開,一
定幫得上忙,我最多只能替他孵蛋而已。」
    小天邪邪笑道:「呵呵,如果你幫他孵蛋,我就幫他買雞如何?」
    小仙一楞之後,不服道:「好呀!你算計我!不可以,就算我真的要替他孵蛋,你也得
陪我一起試試當老母雞的滋味。」
    小仙說完,橫了小天一眼,嘟著小嘴,一付有難同當的表情。
    小天卻故意推托道:「我才不要當老母雞,你若不幫他孵蛋,我也不幫他的忙,這筆交
易拉倒。」
    小仙呵呵賊笑,目光古怪道:「拉倒就拉倒,誰怕誰呀!又不是我家的雞死光,只是,
如果你爹知道你小子沒良心,不幫助苦難同胞,大概會很不高興喔:「
    小天差點咬掉舌頭,沒想到設計小仙不成,反被她將上一軍,他苦笑道:「去你的!打
小報告才不是本事。」
    小仙神氣道:「管他是不是本事,能讓人頭痛,就是本事。」
    小天歎道:「唉!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呀!我怎麼會認識你這種黑心肝,墨肚腸的兄
弟?他盯著小仙繼續道:「老母雞便老母雞,反正不會是我一隻I」
    小仙呵呵直笑,默然不語,她的確有心試試當老母雞的滋味如何?
    小天於是起身走向大福叔,對他拱手道:「這位老伯您好!」
    大福叔有些怔仲地回答:「小兄弟你好,有什麼事要老漢效勞嗎?」
    小天搖頭道:「不是,我方才聽您說,您的雞全死光了,這是怎麼回事?」
    大福叔搖著頭,淒淒切切地將事情從頭講了一遍。
    小天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對,於是,他對大福叔說:「老伯,我和我兄弟對研究雞瘟很感
興趣,是不是可以到您那裡去看看?」
    大福叔歎道:「當然可以,如果小兄弟你能找出毛病,防止其他雞捨的雞感染到我家的
雞瘟,那是最好不過!」
    小天不禁忖道:「這個大福叔還挺好心的嘛!他不擔心自已的雞全完蛋,卻擔心別人的
雞會染上雞瘟,老天爺真沒眼睛,怎麼可以讓好人受災?」
    於是小天暗自決定,非幫這個大福叔不可,好人沒好報,不就太沒有天理!
    小天和小仙倆跟著大福叔,來到鎮外不遠處的家門前。
    大福叔的家,是棟典型的鄉村小屋,就蓋在一帶綠竹和一彎小溪之後。
    走過溪上的竹排橋,籬芭內的泥磚砌成的土屋,屋前還有幾哇菜圃,正冒著嫩綠的新芽
出來。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且懈懶,一聲緊過一聲的蟬鳴,有些空泛地叫著,果然四下不見農舍
常有的大小雞仔的影子。
    一個白髮斑斑,穿著青布粗衣的老婦,正蹲在菜圃旁,細心地為園裡的菜抓蟲除草。
    大福叔帶著小天他們,推開竹籬笆上的門,揚聲喚道:「孩子的娘,有客人來啦!過來
招呼招呼呀!」
    老婦聞聲,顫巍巍地站起身,將雙手在衣服上擦拭著,她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溫
暖的笑容,愉快地問:「孩子的爹,是誰來啦?」
    大福叔介紹道:「這兩位小兄弟,一個姓古,一個姓玉,是來研究咱們家的雞瘟,看看
有沒有法子預防它傳染。」他指著老婦道:「這是內人。」
    小天和小仙同時有禮,而且笑嘻嘻地打著招呼。
    大福嬸聽到雞瘟,臉上的笑容為之一黯,她歎口氣道:「唉!到底咱們是造了什麼孽!
這下子一家的生活可怎麼過?」
    大福叔安慰老伴道:「天無絕人之路,咱們不是還有菜園子嗎?對了,大牛呢?」
    聽到大牛,小天和小仙對看一眼,小仙忍不住悄聲道:「他奶奶的,世界還真小。」
    小天只是微笑不語,因為他想說的話,小仙已經替他說出口。
    大福嬸道:「大牛在後面,在整理那些死雞,孩子的爹,怎麼不請客人進去坐呢?」
    小天忙道:「不用客氣,大福嬸,我們先到後院看看情形再說。」
    大福嬸微笑道:「不先休息休息再去看吶?」
    「不用啦!」小天他們已經跟著大福叔往屋後走去。
    屋後,一排原木搭建成的雞捨,孤伶伶地坐落一旁,光頭大牛,正彎著腰把雞捨的死
雞,一一隻隻抓出來,堆在一起。
    小仙首先笑嘻嘻招呼道:「喂,光頭大牛兄,你好,我們又見面啦!」
    大牛猛然轉身,眨著牛眼楞楞道:「咦?小叫化,你怎麼來我家,是不是想偷隻雞?可
惜,你來晚一步,我家的雞全死光了!」
    「呸呸呸!」小仙雙手插腰,瞪眼不悅道:「誰要來偷雞?你怎麼胡說八道!」
    大福叔輕叱道:「大牛,人家小兄弟是來替咱們查雞瘟的事,你怎麼可以亂說話?真是
沒禮貌。」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光頭,微紅著臉,抱歉道:「對不起,小叫化,我以為叫化專
門偷人家的雞,對不起喔!」
    小仙聞言,翻了個大白眼,差點昏倒。
    小天卻在一旁,呵呵偷笑。
    大福叔笑罵道:「傻兒子,你怎麼還說!」
    他轉過頭來,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兄弟,我這兒子有點傻氣,不會說話,請你們別介
意!」
    小仙無奈道:「不介意,不介意,習慣就好!」
    她搖著頭,誇張地拍拍額頭,假裝抹去一把汗。
    小天促狹道:「大福叔,其實大牛兄說的也沒錯,我這個兄弟,沒事是有這種習
慣……」他故意伸出手抓了一抓,一付做賊的偷雞模樣。
    小仙笑叱:「去你的!」
    說著飛起一腳,揣在小天屁股上,大福叔和大牛,一旁傻傻地呵呵陪笑。
    小天運起金剛護體神功,接下小仙揣來的一腳,卻將小仙反震得露牙列嘴,一隻腳發麻。
    小仙不服氣地做勢掄著拳頭向小天示威。
    小天嘻嘻一一笑,不理會小仙的抗議,逕自走向那堆死雞的屍體。
    既是有事待辦,小仙自然不多打岔,跟在小天之後,走向雞屍。
    小天彎下腰,在一大堆死雞的屍體中,翻翻看看。
    突然,他劍眉一皺反,似是不相信自己,再度仔細查看死雞,這次他還撥開死雞的眼瞼
觀看,同時,又扯下一些雞毛,檢查死雞的皮膚。
    小仙看出不對勁,便也彎下腰,靠近小天,低聲問:「怎麼啦?有什麼不對?」
    小天悄聲地回答:「雞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小仙一楞,輕輕用肘撞著小天手臂問:「沒搞錯?」
    小天沉沉地點著頭,站直身子。
    他若無其事道:「大福叔,這些雞是得了某種特殊的雞瘟死的,你最好把它們燒掉,免
得有人貪心偷去吃,不過你放心,這種雞瘟不會傳染,你不需要擔心其他雞捨的雞受到傳
染。」
    大牛不相信地側頭瞪著小天道:「真的嗎?你確定沒有看錯?」
    小仙裝模作樣地保證道:「大牛,我告訴你,我這個兄弟他老子是個大戶,他家養的雞
才多吶!沒有他不認識的雞瘟,你聽他的準沒錯。」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拍著小天的胸膛,那樣子,就像江湖上賣狗皮膏藥的小混混。
    不過,這種唱作俱佳的表演,正對純樸農戶的胃口。
    小仙倒是將大福叔和大牛他們父子倆,唬得一楞一楞的,他們不相信都不成。
    小天「咳咳!」兩聲乾咳,他拍掉小仙越打越用力的手。
    他自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交給大福叔,道:「大福叔,本來我和我兄弟想留下來,替你孵
剩下的雞蛋,可是我們還有事。這五百兩銀票,就讓你去補充些公雞、母雞、小雞回來,繼
續經營你的雞捨。」
    大福叔和大牛全都楞在當場,他們怎麼想得到,老天爺讓他們的雞全死光,卻又送來一
位財神爺。
    大福叔猛搖著手道:「太多了,太多了,買雞用不著那麼多呀!」
    小天將銀票塞進大福叔手中道:「沒關係,買剩的錢,你就留著以備急用,或者,可以
幫助一些需要錢的人。」
    大福叔這才勉強收下銀票。
    大牛感謝地哽咽道:「喂!小叫化的兄弟,你是好人,謝謝你,本來我阿娘擔心往後的
日子不好過,這下子,問題就解決了,真謝謝你!」
    小天拍拍大牛的肩頭,笑道:「大牛兄,咱們不罵不相識,相識是有緣,算我交你這個
朋友便是。」
    大牛激動地握著小天的手,上下搖晃道:「好,就這麼說定,你是大牛我的朋友,你放
心,我家養的雞有一半算你的,如果小叫化來偷,我就讓他偷去好了!」
    小仙聽得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撞死,她苦笑道:「我說大牛訝!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你
一直說我偷雞?」
    小天樂得哈哈大笑,臭著小仙道:「一定是你一臉賊相,所以大牛兄才防著你!」
    大牛憨然搖著頭道:「不不不!你們誤會啦!不是他偷雞,是鎮上有一些小叫化,有時
溜到我家附近偷雞捨裡的雞。」
    「喔!小仙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是家教不好,我會好好教訓他們,叫他們到別
地方偷去,不可以偷我兄弟朋友的雞。」
    大福叔和小天一聽,忍不住哈哈直笑。
    只有大牛高興地點頭道:「對對!就叫他們去偷鎮西張大頭家的雞:「
    大福叔笑叱道:「大牛,不許胡說,怎麼可以叫人家去偷別人的雞。」
    大牛不服氣道:「為什麼不可以,姓張的最壞了,每次都故意和咱們搶生意,或是找咱
們家的碴,這回他知道咱們家的雞全死光,一定樂得哈哈笑。這樣子,咱們就不能再接濟山
上的文大叔,讓他有雞吃,而且姓張的一定還會賣雞給文大叔!」
    小天和小仙對望了一眼,有些明白為什麼小小的農舍中,竟會有下毒事件,看來事情不
簡單!
    小天問:「大福叔,這是怎麼回事?文大叔又是誰呀?」
    大福叔歎口氣道:「大約三年多前,鎮上來了一個書生,身無他物,只帶著一個長匣。
病倒在客棧中,剛巧我送雞到鎮上,見他被客棧老闆趕出後,便將他接回家調養,並且請大
夫來醫治他。大夫說,他得的是一種富貴病,每天至少得吃二隻人參燉雞,才能勉強保持性
命。後來,他病情稍為好轉之後,說是怕麻煩我,便自個兒搬上山去住,我還是每天給他送
兩隻雞去,好讓他補身子。」
    小仙不解道:「這又關姓張的什麼事?」
    大福叔道:「本來,張大頭和我便是同行相忌,加上他做生意不老實,所以,鎮裡鎮外
的人,久而久之就不買他的雞。他自然要遷怒於我,說我搶他生意,更說我送雞給人,壞了
買賣規矩什麼的,常來找我們的麻煩吶!」
    小仙瞪眼哇啦大叫道:「什麼話嘛!誰規定賣雞的人,不能送人家雞,他憑什麼管大福
叔你家的事?簡直莫名其妙,混蛋加三級!」
    小天同意道:「對,這種無聊人就是欠揍,他要是被人狠狠揍上幾次,我看他還敢不敢
瘋言瘋語,無聊到管別人家的閒事。」
    大福叔緊張道:「小兄弟,你們別衝動,你們是外地來的,所以不知道,這個賣雞的張
大頭和鎮上的惡霸伏虎太歲張光天是親戚,他靠山硬得很,鎮上人都惹不起張大頭吶!」
    大牛悶聲道:「要不是怕給爹和娘惹麻煩,我早就去捶他一頓。」
    大福叔瞪眼道:「你少去招惹那群地頭蛇,你以為你個子大,人家是練家子,一根手指
頭就可以壓死你,你還想叫你爹我送你的終呀!」
    大牛不再吭聲。
    小仙呵呵一笑道:「大牛,你不用操心,現在你是我兄弟的朋友,誰敢欺負你,我就替
你出頭,我幫你揍人去。」
    大福叔看著小仙,哭笑不得道:「小兄弟,你才多大,就想去招惹那群凶神惡煞,會送
命的!」
    小天微笑地插口道:「大福叔,那位叫文大叔的人,現在住在山上哪兒?我想去看看
他,順便替他送兩隻雞上去!」。
    大牛楞楞道:「雞?哪來的雞?」
    小天呵呵笑道:「買呀!鎮西不是還有個賣雞的張大頭嗎?」
    當然,大福叔和大牛是不會明白小天他們想幹什麼。
    眼見留不住小天他們,只好仔細地告訴他們二人,有關山上文大叔住的地方,以及鎮西
張大頭的住處,在不住的叮嚀中送走兩人。
    小天他們再度往小鎮上而去。
    在一路上,小仙有趣地猜測著說道:「哥們兒,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小鎮上,居然有大
戲可看。」
    小天微笑道:「嘿!看樣子,咱們可以在這裡好好玩上一玩。」
    小仙幻想著呵呵輕笑:「我實在等不及啦!這伏虎太歲不知何許人物,怎麼我在江湖上
全沒聽過。」
    小天道:「有二種可能,一個是你這位頑丐太過於孤陋寡聞;二嘛,則是那位伏虎太歲
根本不夠格被你所聞。」
    小仙結論道:「一定是那位太歲爺程度太差,使我聽不到他的名氣。」她忽又接著問:
「咱們現在直殺伏虎太歲的本營嗎?」
    小天沉吟道:「不!咱們進鎮後,找個你家的小叫化探探這個張光天的底,再去看看張
大頭和他到底生的哪付德性。然後,咱們買兩隻雞探病去,我對病人比較有興趣,而且,如
果我沒猜錯,這位文大叔,可能還有故事可說!」
    小仙笑道:「我看你是自從學會古媽媽的醫術,沒事就想找人來試驗,對不對?」
    小天聳聳肩故作無奈道:「沒辦法,母命難違,偏偏你又是健康寶寶,從來不生病,我
只好找別人試手。」
    兩人就一路說說笑笑進鎮去,準備好好挖掘一下,在這個小鎮裡所隱藏的大事。
    小鎮西南,是一脈不算是高,卻綿延遼闊的丘陵地。
    丘陵之上,雖有不少林樹,但只是落散四處,不成林地生長著,只要一眼,便能看盡四
通八達的光禿山坡。
    那樣子,實在是很像長著癩痢的小瘦狗。
    沒有濃蔭的密林,卻仍不斷有著鳥鳴蟬嘶。
    清風徐拂,好似抗議這個悶人的盛夏。
    一條懶蛇般的半干小溪,奄奄一息地沙沙哮喘。
    小溪的旁邊,一棟薄皮木板架蓋而成的簡陋木屋,頹頹散散,要垮不垮地半癱著,彷彿
稍急點的風,便能將它吹倒一樣。
    小屋的木板,在風吹雨淋日曬,大自然無情的摧殘下,已經有些泛白鬆脫,露出斑剝腐
蝕的痕跡。
    偏偏,在木屋的屋身之上,纏繞著糾結雞解的籐蘿,籐蘿默垂掛著串串纍纍的紅苞,正
騷包地開著叢叢簇簇嬌野艷紅的花色,紅得就像要將木屋燃燒吞噬一般。
    這樣一個地方,如此一棟小屋,如果不是屋內隱約傳來陣陣沉悶暗啞的咳嗽聲,打死小
天他們,他們也不會認為這是棟有人住的屋子。
    小天雙手各提著一隻肥肥胖胖的小母雞,小仙則背著一大袋荔枝,兩人帶著一臉不相信
的表情,走向小木屋的門前。
    單扇的木門是掩著的,可是卻憑般可憐地斜搭在門框上,「嘎吱!嘎吱!」地在微風中
輕響。
    這門不可靠的程度,已經到了吹口氣,就可以吹散它的地步。
    兩人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相對一望,小天扯起嗓門叫道:「開門呀!送禮探病的來了!」
    半晌,木門「嘎----吱!」地打開。
    一個年約四旬,五官皎好,雙頰削瘦,臉色蒼白,目光無神,身著白色儒衫,書生扮相
的人,無限倦容地倚門而立,微現驚訝地瞧著小天他們。
    終於,他病懨懨開口道:「請問二位小公子,可是你們在叫門?」小天和小仙兩個點點
頭,大方地不請自入,跨進屋內,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兒放在破桌上。
    小天拍拍手笑道:「是呀!你是文大叔吧,我們替大福叔給你送雞來。」
    被稱為文大叔的這名書生,淡然一笑,這才明白放心地轉身走進屋內。
    他下盤虛浮地邁步向木板床,噓口氣微喘地坐下道:「原來是大福叔要你們來的,二位
如何稱呼?」
    小仙搶先道:「他叫小天,我是小仙,我們是哥們兒,文大叔,你好像病得很厲害。」
    文大叔淡然道:「老毛病,拖一天算一天,大福叔怎麼沒叫大牛來了」
    小天拉過一截充當凳子的粗木頭坐下,怡然笑道:「是我們對你有興趣,要求大福叔告
訴我們你住的地方,自個兒摸上山來的。」
    文大叔無神的眸底,驀然閃過一絲異樣,依然是淡淡道:「哦?你們是如何知道我?為
什麼對我有興趣?」
    精靈的小天,捕捉到文大叔眼中的異彩,他呵呵輕笑道:「文大叔,你別緊張,我們是
無意聽到大牛提及你生病的事,由於我是學醫的人,所以想來看看是否能治好你的病。」
    文大叔聞言,眼睛浮現一抹希望,卻又機警地道:「我和你非親非故,你何以要為我治
病?」
    小天眨眨眼道:「哎呀!你這個人還真多疑,我告訴你,大凡醫者,遇到別人無法治癒
的怪病,都會將它視為一種挑戰,想要醫好這種怪病症。就像學武的人,碰上無法破解的招
式,一定會費心地去找出化解這招式的招法。是一樣的意思啦!」
    文大叔淡笑道:「小兄弟也是武林中人?」
    小仙嘟著嘴道:「不然你以為呢?除了無聊的武林人,平常人家哪有這份興致管閒事
呢?」
    文大叔這時才真正正眼瞧向小仙。這一瞧,可瞧得他大吃一驚,他臉色微變道:
「你……你可是設計水淹黑鯨門的丐幫小長老,有頑丐之你的玉小仙?」
    小仙得意地拱著手道:「不好意思,就是區區在下敝人我!」
    文大叔歎息道:「三年多了。那該是三年多前的事!」說著,他目光迷濛地看向屋外,
跌人自已的思緒這中。
    而他的臉上,卻閃動著許多過往的傲然,或許正在想三年多前的他,是個何種風光的俠
客吧!
    小天笑嘻嘻道:「小仙呀!你還是真出名。這水淹黑鯨門又是怎麼回事?」
    小仙掩不住得意道:「呵呵。其實也不算什麼啦!只是學白蛇傳裡的法海和尚,借長江
來出水淹黑鯨門的熱鬧戲而已。」
    文大叔的注意力,被兩人的對話拉回來。他輕笑道:「如果是別人,也許真的不算什
麼,可是那年你年僅十一.二歲。首入江湖,就淹掉丐幫最大敵患,長江沿岸,勢力最強盛
的黑鯨門。
    憑功跡出任長老之職,這種丐幫史無前例的壯舉,可不是別人做得到的!」
    小仙呵呵笑道:「混江湖嘛!總得找個轟轟烈烈的宣傳法子,讓自己揚名立萬一番,才
是正確的人生啦!」
    一陣暢笑,小天轉向文大叔道:「文大叔,既然你對江湖事知道的如此清楚,大概也是
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吧!」
    一句話,引起一陣感傷,文大叔歎道:「唉!有名又如何?英雄只怕病來磨,自從三年
前,我莫名其妙惹上怪症,復被仇家追殺之後,只能像只縮頭烏龜,躲起來苟延殘喘罷了。
    小天一拍手,愉快道:「文大叔,別難過。等我治好你的病,你又可以嘯傲江湖,只
是,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們,你的大名大號?
    小天雖然已經判斷眼前這位落魄的前輩,不像壞人,但他小心地再求證一下,免得救錯
人,危害武林。
    文大叔似也瞭解小天這意,他淡笑著起身,忽然身形一閃,人已掠上屋樑,右手攀住梁
棟,左手在梁旁一處暗槽內摸索。小天和小仙為之一楞,他們可沒料到眼前這個病重的文大
叔,還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在他們訝然的目光中,文大叔已經拿著一個滿佈灰塵的細長匣子,落回床邊。
    只是這點活動,文大叔卻又猛地嗆咳起來,蒼白的臉染上病態的嫣紅」
    小天忙把前,為他拍背揉胸,小仙倒出一杯冷水,遞過去讓他喝下,總算文大叔咳嗽稍
止,急喘地指著長匣子道:「打開它!」
    小仙聞言,拿起長匣放在桌上,她一扯衣袖,抹去匣上厚厚的灰塵,靈巧地撥開匣子上
的扣環,自長匣中,取出一卷黃綾包紮的長形兵器。
    她看著文大叔,在文大叔的示意下,解開繫住黃綾的細繩,黃綾一開,一支三尺餘長,
白柄白鞘的劍,赫然出現在三人眼前。
    小仙探手握住長劍,突然訝然「噫?」的輕呼。
    文大叔淡笑問:「如何?」
    小仙左手抓住劍鞘,右手握上劍柄,在小天好奇的注視下,緩緩抽出長劍。
    一抹寒涼,隨著出鞘長劍散發出來。
    「將!」然聲中,一柄晶瑩剔透,身盤血龍,白玉雕磨而成的玉劍,隱現朦朧霧氣的呈
現在三人眼前。
    小仙凝目一看,不由得脫口驚呼:「寒玉血龍劍!」
    她轉過頭,張大眼睛盯著文大叔道:「你就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玉劍書生文如龍?」
    文如龍微笑著,伸手接過玉劍,讚道:「好眼光,好閱歷!」
    他輕拂著寒玉血龍劍的劍身,輕輕低語道:「血龍呀血龍!休息三年多末見天日了吧?
跟著我,可真委屈你啦!」
    忽然,文如龍舉劍,猛然一震,一縷清脆悠揚的劍鳴聲,破空而響,就像玉劍在傾吐積
年鬱悶般,長吟不絕。
    劍鳴的聲音雖細,卻久久不歇,環繞玉劍四周的濛濛白霧,便隨著劍的震鳴,加速流轉
迴旋。
    而劍身上那只血龍,似乎也在嗡鳴的劍吟中,乘霧飛騰,扭身探爪,就要離劍而起。
    此時的文如龍,深深地凝視著手中的寒玉血龍劍,在他蒼白的臉上,竟有著湛然深摯的
光彩。
    他就像看著自己深愛的情人般,目光柔和,默默無語地癡視著寶劍。
    在文如龍和他的劍之間,似有股呼之欲出的親密之情感應著,這是武者和武者的兵器
間,一種生死不分,水乳交融的情愫,唯有武者本人才能體會的深情,是外人難以介入的世
界。
    小天和小仙兩人,都被文如龍臉上的表情所感動,雖然,他們都還年輕,年輕到不足以
體驗,那種漫長歲月所培養出來人,物之間的癡情。
    但是憑他們的聰明敏銳,他們卻感受得到那股名劍襯英雄的毫情壯志。
    許久之後,文如龍回過神來,收起寶劍,對兩人道:「三年多來,我一切值錢的東西,
都已典當一空,以換購人參。但是,我從未想過要變賣血龍,它不只是我的護身兵器,也是
支持我,不放棄重回武林的一個希望。」
    接著,文如龍目光嚴肅地望著小天道:「小兄弟,你對治好我的病,可有把握?」
    小天抱以同樣嚴肅的口氣道:「在我未診察之前,我不敢亂說。」
    文如龍滿意地輕笑道:「不錯,你是個實在的孩子,不管你是不是能治癒我,我都先謝
謝你。」
    小天笑道:「你要謝,我就收,不過我得先問我兄弟,要看看你是否值得救。」
    小仙點頭如搗蒜道:「救!一定要救,救不好,你可的小心一點!」
    小天伸伸舌頭,瞇著眼道:「你那麼有信心,不怕我救錯人?」
    小仙有持無恐道:「你這個蒙古大夫,能不能治好文大叔的病,還很難說,我能威脅你
時,為什麼不威脅?致於救對救錯,人是你救的,跟我無關,我操什麼心?」
    文如龍在一旁呵呵輕笑,聽著小仙言不由衷的話,小天搖頭苦歎:「唉!這就是我兄
弟?真是遇人不淑!」
    小天回過頭,正經道:「文大叔,能不能把你生病前後的情況,仔細說給我聽聽?」
    文如龍點頭回憶道:「就在三年半前,有一次,我在江南遇上一名功力相當的仇家,雙
方激戰六,七百招,突然,我覺得真氣變得斷續難繼,大驚之下,拼著挨上一掌,潛水而
逃。起先,我以為中了敵人的毒,但是看過幾名醫生都說沒有。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
虛,變得很容易疲倦,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我只好隱姓埋名在這裡住了下來。」
    小天皺著眉道:「就是這樣?人在動手過招時,突然發覺真氣不繼?沒有其他症狀?」
    文如龍點點頭。
    小天提起他的腕,輕搭腕脈,為他把脈。
    接著小天放下文如龍的右腕,換過左腕,仔細地切探他的脈像。
    然後,小天翻著他的雙眼,又叫他:「啊------」的伸出舌頭,側著頭,左瞄右看。
    小仙在一旁問:「小天,你到底會不會呀?看出什麼沒有?」
    小天揮揮手,阻止小仙大打坌,抬起頭,視而不見地盯著屋頂沉思許久。
    忽然,小天問:「文大叔,你的大小便可有異狀?」
    文如龍搖頭道:「沒有。」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1: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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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章 天外飛星  
    月正當空,夜深人靜時。
    三條幽靈般的影子,如鬼魅似地飄向鎮西,張大頭所在的那棟宅院。
    暗夜裡,小天三人已來到張大頭家的大門口。
    文如龍首度光臨張宅,看到張大頭家,那種高牆探院,直通候府的模樣,他不禁懷疑
道:「這是個賣雞的人所住之處嗎?這未免+-*/……」
    「太離譜啦!+-*/小天笑嘻嘻接口道:「上回我們來買雞時也是這麼認為,可見,這個張
賣雞的,一定不是個正經的好東西,搞不好,他不賣雞肉,是賣人肉!」
    小仙冷哼道:「這還用說,據此地幫中弟子回報,張大頭靠著張光天的惡勢力,在鎮西
這附近強取豪奪,甚至逼良為娼,簡直他奶奶的不是東西,混蛋!王八蛋!」
    小天看著大宅院,有趣但無情地笑道:「那麼,他的得意只到今晚為止,明天起,他再
也無法為惡害人!」
    文如龍略為驚訝地瞥視小天。
    因為,他剛剛彷彿聽到,來自幽冥天界的聲音,對張大頭的命運下判決,而不是由小天
口中說出的話。
    那種帶著血腥氣息的冷然口吻,決絕對不像他所認識那個幽默,賊滑的小天,所說話的
口氣。
    他總算見識到小天,屬於冷酷的那一面,而這種冷酷卻是古天宇有意教導小天的,因為
古天宇知道自己的兒子心腸太軟,對一個身在江湖,過刀頭舔血的日子的人而言,那會是一
項致命的弱點。
    更因為,小天是他的兒子,一個領導著龐大組合,跺腳可動江湖的巨霸的唯一獨子,小
天活的會比平常人家的小孩子辛苦。
    為了讓小天避一些可能的暗算,陰謀,利用,危險,他只好狠下心,磨去小天部分的仁
慈,讓小天更容易安然地在這個冷酷的江湖中生存。
    然而,和小天相處數月,早一步涉入江湖的小仙,卻很自然地接受小天的改變。
    也許,是在朝夕相處之下,兩人已經習慣於互相影響,讓自己的個性,滲人部分對方的
個性,使兩人的相處更有默契,更見融洽吧!
    小仙不帶笑意地笑道:「今晚,咱們要幹的事,可真叫殺人放火吶!」
    因為小仙是女孩子,所以,她對逼迫女孩子的人,有種深惡痛絕,殺之為快的感覺。
    她喜歡無憂無慮的日子,她當然希望其他人,尤其女孩子,能和她一樣,快快樂樂地過
日子。對毀去女孩子幸福快樂的人。小仙將取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態度,將他毀掉,省得
他再去害人。
    文如龍更加訝然,此時,在他眼前的二人,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只有十三、四、五、六歲
的小孩,而是一對生存在江湖大風大浪中,闖蕩於武林刀山劍林間,仍然懷著赤子頑性,地
地道道的江湖豪客!
    文如龍只能說,他們兩人,是天生適合在江湖中打滾的那一類人吧!
    正當文如龍腦中思緒如飛地轉動時,頑皮成性的小仙,自地上找來一塊比人頭還大的大
石頭,猛然砸向張宅大門。
    「噹!+-*/然巨響。那兩扇大廣],竟是生鐵鑄成,這石塊一砸,就像廟裡敲鐘,震得人耳
鳴心跳,而且在沉靜的夜裡,格外顯得噴亮、刺耳。
    登時,張宅的高牆內院中,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一盞接一盞的氣死風燈,一支又一支
的火把,接連亮起,如夜間出航的舟子漁火,可惜,只缺少那麼一分雅致和寧靜!
    小仙拍著手,呵呵笑道:「男子漢,大豆腐,不做暗事,咱們就明著來。」
    小天斜視道:「小仙,你剛才說什麼?」
    小仙故做無辜狀,誇張叫道:「沒有呀!我沒說什麼呀!」
    小天瞪她一眼,還來不及翻帳,張家大門已經+-*/呀!+-*/地被人打開,一大票敞胸露臂,打
著赤膊光腳丫,睡眼惺忪,還在半昏睡狀態下的大漢們,吆五喝六地蜂擁而出。
    其中一名,大概是為首的漢子,喳呼著嚷道:「他媽的,是哪個不要命的家夥,三更半
夜,不回去抱自己家裡的娘們兒,竟敢在張大爺家門口撒野!」
    「啪!啪!+-*/二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這位大吼大叫的爺們兒,抱著雙頰,如滾地葫蘆
般,自門外被人打進門內。
    這下子,把還沒全醒的他,打得魂魄投體,不敢再繼續和周公的女兒調情。
    至於,門裡門外一大堆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清楚是什麼人動手打人,好像那名漢子自
己從門外滾進門內。而在臉上那兩隻纖細火辣的五爪龍,更像原本就在他臉上長著般。
    快!太快了!出手打人的人,身形真是譬如鬼魅一閃而逝。
    膽子比較小的一些人,已經開始打著哆嗦,口中暗念,+-*/阿彌陀佛!好兄弟,我沒有得
罪你,初一、十五都按時燒香,你可別來找我,我會記得多燒些銀錢給你!」
    被打腫臉的那人,在兩個弟兄的扶持下爬起來,色厲內茬地指著門外三人,顫聲道: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有種出來,別陰裡使詐傷人。」
    小天看看小仙,原來是小仙聽不慣那漢子滿口不像話,賞他兩記大鍋貼。
    小仙重重一哼,語聲冷煞道:「去把張大頭給我叫出來,小爺我勉強放你們一馬,否則
-----哼!我就摘下你們腦袋但夜壺。」
    就在那些大漢們議論紛紛,討論著該不該上去拿人時,驀地,一個像見著救命菩薩般的
聲音,陡然歡呼道:「馬大爺來啦!」
    張宅眾人急忙哈腰躬身,眼睛盯著腳拇指。畢恭畢敬地讓出一條路來,讓那位馬大爺通
過。
    小天他們三人,冷淡地瞧著那位馬大爺,只見他年約四旬,左眼已瞎,斜戴著海盜式的
黑眼罩,身高七尺,體形略胖,身著藏青色勁裝,頭髮稀疏,太陽穴鼓得老高,雙目如電,
是有點功夫的樣子。
    但是,他那張大餅臉,配上一個哈巴狗似的塌鼻子,實在是很不上相。
    他二大爺似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外,故意對小天他們視而不見,抬著一雙綠互大的烏龜
眼,看著天空不屑道:「杜三蛇,這是怎麼回事?」
    杜三蛇便是方才挨巴掌的那名大漢,他聽到馬大爺在問他話,連忙掙開扶著他的手,誠
惶誠恐,單膝點地,跪在馬大爺的跟前道:「馬大爺,不知從哪兒來了三個潑皮貨,三更半
夜強闖宅子,還動手打人吶!」
    馬大爺+-*/嘿:「的揮退杜三蛇,瞇起原本就夠小的綠豆眼,聲似夜栗般,刺耳已極問:
「你們三人姓什麼,叫什麼?報過名之後,大爺便送你們上路。」
    小天不屑地+-*/呸!+-*/口痰,藐視至極道:「他姥姥的,你是哪個龜洞裡跑出來的孫子,在
那裡人五人六地喳呼什麼勁兒。」
    那馬大爺,聞言怒目大睜,小仙卻不讓他開口地插嘴道:「不對,不對,兄弟,你這樣
罵得不夠順暢,不夠貼切,學著點,聽我罵給你看。」
    清清喉嚨,小仙雙手往腰上一插,大刺刺開罵道:「他爺爺的,混蛋王八蛋,前面是從
哪個破窯鑽出來的雜碎龜孫子,敢在你家爺爺面前嚎喪,你他媽的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呀!」
    小天和文如龍湊趣裡啪啦,為小仙精彩的開罵喝彩。
    馬大爺被小仙劈裡啪啦,如連珠炮似的臭罵,轟得昏頭轉向,辨不清今夕是何夕,待他
反應過來時,氣得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痰噎死,他只能怒然地指著小仙,+-*/你+-*/……你
+-*/,你半天,你不出所以然來。
    小仙得意地一甩那頭亂髮,嘿嘿笑道:「我怎麼樣,原諒你口齒不清,是個結巴,沒關
系,慢慢講,我會很用心地慢慢聽。」
    馬大爺怒極反笑:「桀桀!+-*/聲中怒道:「小子找死!」
    只見他大如蒲扇的雙手,猛然驀飛,如雪浪翻空般的強烈掌勁,呼嘯著事帶起刺耳的破
空聲,撲向小仙。
    小仙嘿然飄身,閃往小天身後,小天宿手衣袖淡然而蕭灑地一捲一揮,便將馬大爺的掌
勁,輕而易舉化消得無影無蹤。」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小天這輕描淡寫,不以為意的一揮,登時將目高於
頂,自以為自己很厲害的馬大爺,震得悝然楞在當場。
    小仙和文如龍兩人,卻助興地輕鼓雙掌,+-*/啪!啪!+-*/有聲地贊喝著。文如龍更是豎起大
拇指誇道:「好高明的破衲功!」
    小天得意地輕笑著,抱起拳如英雄般地在左右肩頭連點,同時,毫不謙虛地抿嘴道:
「那還用說!正宗少林出產,高級武學之一,當然高明!」
    小仙往小天背後,伸出手指戳小天的後腰,笑嬉道:「不害躁!」
    小天半側過頭,笑嘻嘻道:「習慣就好啦!+-*/接著,他回頭,目注馬大爺,不屑地嗤鼻
道:「喂!我說老小子,你實在有夠不要臉喔!居然敢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動手,而且是偷
襲。就憑你如此的行事手段,你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簡直他媽的笑掉人家大牙!」
    馬大爺被小天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有一點點羞恥的潮紅,但是,事情既然都做
了,收也收不回來,只好強硬道:「哼!本大爺若真要他那小命,憑你救得了他嗎?大爺我
已是手下留情,你懂不懂?」
    「什麼?+-*/小天訝然叫道:「你手下留情?」他不可置信地看看小仙,兩人不約而同,
放肆又輕狂地大笑出口。
    尤其,小仙更指著馬大爺,鄙視地嗤笑道:「他爺爺的!說你不要臉,你還真他媽的不
要臉到家,居然連手下留情這種話,都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口……」
    小天故意誇張地搖頭歎道:「天底下,還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沒做過?」
    文如龍也不屑地冷嘴道:「大概沒有!」
    馬大爺當著眾多手下的面前,被小仙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挖苦的體無完膚,他只好怒
然吼道:「少廢話!」人便在吼聲中,再次撲向小天。
    如今,他只有打敗小天,才能證明他方纔所言,不是不要臉的遁詞。
    人在憤怒時,情緒總是比較衝動,所以,這位馬大爺一時之間,忘記方才小天所露的那
手破衲功,功力可比他高出許多。
    而等他想起來時,他已經撲到小天面前,小天衝著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口整齊漂亮的
白牙,嘿嘿直笑。
    乍見小天潔白的牙和涵意頗深的笑容,這位方自醒悟的馬大爺,機伶伶地打個冷顫,獅
子這個念頭,突幾地閃過他的腦海。
    此時小天的笑容,在他眼中,就像一頭正待咧嘴噬物的獅子,而他自己,就是獵物,正
不要命地撞向獅子那口森森白牙。
    身形凌空的他,駭然中將急撲的勢子,硬生生打住,他便在一頓之後,如倒轉的風車,
呼嚕嚕滾翻向後,就在他倒翻的同時,一大蓬細碎的星光,晶瑩閃爍地亮起,如珠鑽陡墜,
萬星驟隕,帶著無盡的光芒,像一支撐大的光傘,蓋向小天。
    「天外飛星,文如龍恍然道:「原來閣下是落星叟馬常,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呀!」
    在文如龍的話聲中,星傘已然罩住小天,只聽到小天大喝一聲,登時,他的衣袍如充氣
的氣球般鼓漲起來。
    那一蓬美麗但奪命的光影,就被小天的金剛護體神功遏在三尺之外,不得其隙而人。
    那光景,就像小天站在一個明亮燦爛,色彩續紛的透明半圓形光球之中,含笑而立。
    這些看似艷麗的星光,其實,是馬常最厲害的暗器之一,它們是馬常千辛萬苦,自極地
搜集而來的一種強酸性礦石,經過馬常以秘法煉製之後,不但礦石會發出耀目的光芒,以炫
人眼目。
    同時,礦石先天的強酸特性,會蝕人肌膚,後來的煨毒,更會讓人在痛苦中斷氣。
    由於這種暗器的歹毒厲害,和馬常使用時手法的詭異難測,使它被列為暗器榜上排名第
一的暗器,它也是落星叟馬常的招牌絕活。
    因為這種稀有礦石收集不易,煉製耗時,所以馬常向來不輕易出手使用,但是,他直覺
到小天並非一個易與之輩,於是,才一上手,便出其不意地偷襲而出。
    豈料,馬常的運氣太差,這從未失手的天外飛星,遇上護體神功練至化境的小天,不但
毫無作用,反倒成了小天的玩具。
    只見小天笑呵呵地擋住天外飛星之後,神功一運,不但沒將這些五彩續紛的礦石震落於
地,他反而一吸一帶,將礦石引人身體四周,隱然流湯的呈氣中,隨著罡氣流轉奔走。
    於是,這些彩色礦石,被小天在離身約三尺遠近的空中,排成各式各樣艷麗的圖形,有
的如圈,有的如孤,有的縱橫交錯,奇形怪狀,不足而一。
    所有的人裡面,大概只有馬常無法享受這種視覺上的樂趣,有誰能親眼看著自己成名的
武功,被人拿來當作玩具,耍得不亦樂呼,而不氣苦?
    文如龍看小天玩的高興,不由得笑不攏口,但他仍不忘提醒道:「小天,小心一點,那
些玩意兒,可都是含有劇毒,別沾到身上啦!」
    小天愉快道:「我知道!+-*/他倏然加快礦石旋轉的速度,於是,繽紛的星芒,剎時變成
無數的虹影,如綵帶般飛旋在他的四周。
    小仙拍手叫笑道:「好喔,小天換成橫條裝穿穿!」
    小天說道:「沒問題!」
    忽然,那些礦石宛如失去重力般,全部靜止地停浮於空中,小天四周宛若佈滿密密麻
麻,隱隱泛光的小星星。
    接著,小天呼地帶動礦石,尋找著相同顏色的礦石,然後一道道色澤單一的星帶,橫繞
在小天身旁,那模樣,的確就像小天在身上穿著一件由紅、橙、黃、綠、籃、靛、紫,不同
綵帶橫織而成的布袋裝。
    小仙樂的猛拍著手,狂吹口哨,叫喧聲不比看野台戲演艷舞時,來得稍小。
    至於,張大頭家中那些混混們,早就被小天的表演驚住,他們簡直看傻眼,看直眼,看
昏眼,看楞眼,早已經忘記小天他們,是來找碴的,而不是來表演馬戲。
    張大頭終於受不了小仙的又吼又叫,躲在屋裡抱著姨太發抖的他,耐不住好奇心,在七
個大、小老婆的扶持陪伴之下,婉娜而來,在自家庭院內,探頭探腦,不明究竟。
    最後。張大頭鼓起勇氣,重咳一聲,在老婆們的扶持下,強裝威武地走出大門。
    當他看清門外小天表演的情形時,他也像在場的所有混混般,兩眼直勾勾,瞪的比牛鈴
還大睜,嘴巴更如離水的金魚,張得足以吞下駝鳥蛋,只差眼珠子沒蹦出來,口水沒流下來
罷了。
    小天一眼瞥見張大頭的影子,+-*/嘿嘿!+-*/賊笑兩聲,大喝道:「去!」
    那些圍繞在他身旁四周的五彩礦石,突然半空煙火迸散,帶著+-*/咻!咻:「的掠空聲,
如驟雨般暴射張大頭。
    張大頭的老婆們,花容失色,+-*/啊!+-*/的長聲尖叫,所有的人都來不及動作,那一蓬密密
麻麻,宛如流星碎鑽般的要命礦石,絲毫不差地貼著張大頭和他老婆們的輪廊,在張大頭身
後的高牆,鑲出一幅彩色的透空剪影。
    天外飛星的原主人馬常,驟見彩石射向頭家,嚇得他一顆心吊到嘴巴邊上,只差沒有一
口吐出來,若是他的招牌砸在他頭家身上,那他也不用活了!
    直到飛星落實,馬常見頭家安然無事,只是虛驚一場,才又將快跳出口的心,吞回原
位,他急忙掠向驚魂未定張大頭,托著他的肘,緊張道:「老闆,有沒有怎樣?沒事吧!」
    張大頭張著大嘴,一喘一喘半天說不出話來,可惜天色太暗,不知他是否像上次在小木
屋裡一樣,褲子底下秤黃金!
    小天拍拍手,神色愉快地打著招呼道:「張老闆,張賣雞的,好久不見,你好呀!我送
你這幅彩色的見面禮,你是否滿意?不過,你得謝謝你家的馬大爺,若不是他送我那些材
料,我還沒法子送畫給你吶!」
    喘過一口氣的張大頭,恨恨地拋給馬常一個衛生眼,才跋涉道:「臭小子,你三更半夜
到我家裡來鬧什麼?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小天故做驚訝道:「王法?你是在說君王的王,法律的法嗎?我有沒有聽錯?」
    張大頭悍然道:「廢話!我就是在說這二個字,你怎麼可以夜間擾亂民宅,你簡直目中
無人!」
    驀地-----
    小天仰天哈哈大笑,笑聲震得張大頭的老婆們,嬌柔做作地掩耳驚呼。
    良久,小天收起狂傲的笑聲,淡然一揮衣袖,負起雙手,安閒道:「張大頭,你可知
道,在北六省千萬里方圓的地面上,我古小天的話,比之王法,還有點份量。」
    只是這麼幾句話,小天說的懲般安閒、淡然,但是,他安閒的臉上有著肅殺,淡然的口
氣中是無限的凜然,他好似在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威稜再現,令人不敢輕侮,高高在
上天生王者。
    「而你,一個頭頂長瘡,腳底流濃,燒了會嫌臭,淹了毒死魚,壞得有夠徹底的下三
爛,惡殺胚,憑什麼跟我提王法兩字,+-*/小天說完,目光如刀地冷視著張大頭。
    張大頭登時覺得,自己正被小天似利刃般的眼光,一寸寸,一刀刀的切殺宰割著,他仿
佛己從小天的眼神裡,看到自己淒慘的下場。
    原本就膽小如鼠,欺善怕惡的他,此時,更是惶然不知所以。兩腳直打抖,二顆心+-*/撲
通!撲通!+-*/比平常快上兩、三倍地驚跳著。
    馬常忽然靈光一現,驚訝道:「古小天?你就是玉面飛鷹古天宇的兒子,北地翔龍社的
少主,近日出現江湖的玉面金童古小天?」
    小天身後的小仙,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張宅大門前不遠處,一株百年老榕樹的枝椏上,
磕著瓜子,閒閒開口道:「總算你們之間還有一個有點水準的人,知道我兄弟的大名。」
    文如龍雖然知道小天的背景,卻沒想到他已經如此出名。看馬常這個老江湖臉上變色的
程度,只怕小天的名氣,還不算太小。
    馬常驚俱地抬眼望向樹上,不敢稍懷僥倖問道:「那你一定是丐幫的小長老,有頑丐之
你的玉小仙?」
    「喀!+-*/的一聲,小仙磕開瓜子,靈舌一捲,吃掉瓜子仁,如仙女散花般拋下瓜子殼,
頗為滿意道:「不錯!算你老小子有見聞,待會兒可以免你一死!」
    落星叟馬常,在江湖上也是個上得了台盤的知名人物,但是,此時的他,卻有點置身冰
窟,毫無生機的冷顫感覺。
    因為,他沒忘記,和他齊名的問天叟陰嘯,曾經被小天一招打敗,那件震驚江湖的傳
聞。
    今夜和小天一交手,他何嘗不是一招落敗,甚至,小天連手都沒動吶!
    然而,張大頭並不知眼前這兩名小鬼,是何等角色,他不悅地催道:「馬大爺,你怎麼
不上去教訓這兩個目中無人的小鬼?」
    馬常心中暗歎一聲:「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拿人錢財,只得盡力與人
消災啦!」
    他摹地梟嘯一聲,雙手幻起無盡的掌影,排山倒海般匯然擊向小天。
    小天豁然一笑,身隨馬常的掌勁,飄出三尺,正好停身榕樹之下,樹上小仙叫道:
「喂!哥們兒,別忘了我要饒他一條命喔!」
    小天曬然笑道:「知道啦!+-*/他已然足下輕點,倏然迎向追擊而來的馬常。
    揮掌而上的馬常,當然也聽到小天的對話,他總算心下大定,集中精神在張大頭面前,
表演一場盡忠職守的拚命秀。
    馬常心下一定,掌勢便見精銳,成名絕技引魂掌,有模有樣,連招帶式地暢然而出,頓
時,掌影蔽空,呼嘯有聲。
    小天便在如海似濤的掌影中,迴旋穿梭,自在走動,看起來,好像小天被困在馬常的掌
下,其實,馬常自己心裡明白,小天根本就是在遊戲,並沒有真正的應敵。
    否則,小天豈會停身而立,讓掌風來到他胸前時,才猛然吸氣縮腹,眼見掌風滑過衣
衫,或者,小天總是在掌與掌相接,勁與勁相合,幾乎不見空隙的微縫之間,斜身踏步,安
然穿行而過。
    張大頭以為馬常穩獲勝算,不禁得意地對手下揮手道:「上!去把其他兩人,給我拿
下!」
    小仙側倚樹身,一腳翹在樹枝上,一腳垂蕩著,聞言眼也不抬,依舊磕著她的瓜子,對
文如龍道:「文大叔,那些雜碎交給你啦!我現在很忙。」
    文如龍對蜂擁而上的混混們,根本不與正視,他好笑地抬頭問道:「你在忙什麼呀?」
    小仙揚揚手中的瓜子,理直氣壯道:「我在忙著嗑瓜子嘛!」文如龍曬然輕笑道:「好
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啦!」
    他飄然踏步,切人一大群混混之中,伸伸懶腰,揮動揮動手腳,非正式地遞招試手,准
備在三年多來末動手之後。好好活動一下筋骨。
    雖然只是如此,已經有數名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飯袋,應拳而倒。文如龍不禁搖頭歎道:
「真不經打,你們就不可以認真一點,讓我流流汗嗎?」
    話聲中,純陽派鎮山絕技渾圓無極掌左推右拒,緩慢而有韻律地展開,那一群看似壯碩
的大漢們,頓時如一顆顆被繩子牽轉的陀螺,順著文如龍的踏步轉身,輕佻微拖,滴溜溜地
轉個不停。
    樹上小仙看看這兒,瞄瞄那兒,對樹下兩處鬥場,適時地給予喝彩和批評,說她看戲,
她還真有意見,一會兒聽她說:「馬常,你出掌太慢啦!+-*/,一會兒她指點道:「喂!那個
大鬍子,往左邊閃吶!」+-*/哎呀!笨吶。怎麼那樣子躲……+-*/,+-*/馬常左邊賞小天三腳,封他
退路……+-*/,+-*/傻混混,他轉昏頭啦?文大叔在你前後耶!」
    張大頭有些莫名其妙,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對著樹上的小仙,哇啦哇啦叫道:「臭叫
化,你囉嗦什麼?還不下來,讓爺們兒教訓你!」
    小仙目光古怪,嘿嘿邪笑道:「是你要我下來的喔,可不能說我欺負人!+-*/她右手摹然
一揚,一把瓜子殼,恰似飛蝗,噬向團團轉的混混們。接著,她左手一按樹身,人如急箭,
筆直射向百公尺刑事外的張大頭。
    張大頭還沒想到怎麼回事,小仙已經出現在他眼前。右掌翻飛,瓜子殼製造的效果+-*/哎
呦!」嚴連聲,雜夾著清脆的+-*/劈啪!」巴掌聲,同時響起。
    張大頭被小仙十餘個巴掌打昏頭,連哀叫都不記得要喊,便被小仙提小雞似地拎著後衣
領,倒飛回樹上,將他掛在一枝突出的樹枝椏,懸空搖晃。
    而他那些老婆們,早就見鬼似地驚叫連連,拔腿狂奔,作鳥獸散。
    文如龍呵笑道:「小仙,謝謝你的瓜子殼啦!+-*/他在身旁已經躺下約有二十人,僅剩的
六、七名混混,正如酒醉般,踉蹌撲跌,站不穩腳步。
    再看他們,每個人俱是一身大汗,宛如剛從水裡撈起般,滴落有聲。
    文如龍收手而立,淡笑道:「倒也。倒也!」
    果然+-*/咚咚!」連響,剩餘的幾人,如軟腳蝦般,癱瘓於地,哈巴狗似地+-*/呼呼!」喘氣
有聲,累得他們再也動不了身。
    小仙抬眼看看天色,東方已經微微泛亮,時近五更,她對小天叫道:「哥們兒,別玩
啦!咱們還得進去放火燒屋呀!」
    小天勉強道:「好嘛!不玩就不玩!」
    他突然停身,額上見汗,微微氣喘的馬常收勢不及,就一頭撞向小天,小天伸起右手食
指,等著馬常自己送上穴道,正當馬常想側步閃避時,小天謔道:「不用再躲,咱們該散戲
啦!」
    馬常還真聽話,側步稍慢半拍,腰間軟麻穴已經撞上小天等著的手指,人便應指而倒,
癱在地上。
    時間上的配合,實在有夠恰到好處,讓人搞不清,到底是他閃避不及,還是有意放水?
    小天招手笑道:「下來喏!兄弟,精彩的等著我們!」
    小仙嘻嘻一笑,飄然落地。和小天倆同時舉步進人張宅,樹上的張大頭聽到小仙要放火
燒他的屋子,急得他在半空中,四肢亂搖亂蹬地哭喊道:「不可以,你們不可以燒我的屋子
呀!」
    突然,+-*/嘶!+-*/的一聲裂衣,自他的後頸傳出,原來掛在樹上的衣領,已經裂開一道口
子,小仙回頭對樹上的他警告道:「張賣雞的,你最好自己保重一點,別再亂動,否則待會
兒人往下摔時,就和雞蛋落地沒啥兩樣!」
    果然,張大頭嚇得不敢再吭聲,靜靜的如破麻袋般,不敢稍動地掛在樹上。
    三人踏迸張家庭院,文如龍有些猶豫道:「咱們放火燒屋,似乎不太妥當吧:「
    小仙瞪眼道:「有何不妥當?這裡是賊窩,是藏污納垢之所,如果不毀掉,張大頭還是
可以道遙自在地躲在這個龜窯裡,那咱們的計劃還實行個屁!」
    小天也贊同道:「對,文大叔,為了更長遠的計劃打算,你可不能有婦人之仁,何況非
常事情,本就應該以非常手段對付,沒什麼好不安的!」
    文如龍無奈道:「好吧!為了找出幕後指使者,他只有狠下心來,做上一次有違正道的
事。」
    小仙翻翻白眼道:「文大叔,有時你還真迂耶!你不想想,三年來你受的折磨痛苦是何
等深重,你還替你的敵人設想,我實在有夠佩服!」
    說著,小仙雙手抱拳,高舉過頭,拱手不停,一付我給你拜的樣子。」
    文如龍釋然笑道:「對,我是太迂,走,燒房子去廠他率先進入內院。
    內院深處,月橋如拱,涼亭卓立,還有假山、流水、蓮池、游魚,一幅寧靜詳和的深院
圖。
    小仙一邊走,一邊點算道:「這種黑雲石假山,一小座得花四、五百兩銀子,三座一共
一千五百兩,這種杭州睡蓮,品種珍貴,這一池大概值千、八百兩,還有這個花圃五百兩,
那座涼亭二千兩……」
    小天打斷道:「小仙你幹嘛?替張大頭計算家當,想幫他典賣是不是?」
    小仙恨恨道:「典賣?呸!我是在計算這吸血蟲,收刮別人多少家當,到時候,照價
賠,十兩銀子換一個屁股,這一大片產業,非把他的屁股打得開花不可!」
    小天幻想地呵呵笑道:「開花?太便宜了,要把他的屁股打糊,打爛,才夠勁!」
    文如龍淡笑不語,他在為張大興可憐,惹惱這兩個頑皮蛋,小煞星,他們會想出一些,
不是常人想得出的怪招來折磨人。
    他率先踏進花廳,在這個後院內,早已經空無一人,他不禁歎道:「人家說樹倒貓獺
散,而張大頭這樹還沒全倒,他的老婆、下人,就已經逃之夭夭,可見他的做人實在不怎麼
樣。」
    小仙聞言笑道:「文大叔,對張大頭這種人,實在沒什麼可要求的。」
    文如龍點頭淡笑道:「也對。」
    三人便順著樓梯踏上二樓,只見二樓一條長廊到底,盡頭處,一個圓形花窗,而兩排廂
房相對而建,左右一共有八間房。
    小天和小仙兩人機警地閃向左右兩邊,半掩地蹲身在門外,一個點頭,兩個同時起男飛
腳,+-*/砰!+-*/地將冰花格子門大腳端開。
    門內俱是臥房的佈置,除了一張芙蓉垂帳,風光旖旎的大床外,圓桌方椅,山水字畫。
幽蘭幾盆,將不太大的房間,佈置得相當附庸風雅。但是裡面已經是人去樓空。
    小天和小仙相對搖頭,往第二間房間走去,推開門],這間和前面那間的佈置,大同小
異,只是屋內更見凌亂,繡花被半垂落在床邊,圓桌上打翻一隻茶杯,茶漬在桌巾上浸出難
看的褐色圖案,地上,還掉落半副珍珠耳環,在這可以顯示這間屋子的主人,是在一種何等
匆忙恐懼的心情下,慌忙而逃。
    小天撿起那個珍珠耳環,晃著笑道:「呵呵!沒想到咱們的來臨,竟會造成如此具有震
撼性的效果,這些人逃命逃得可真慌吶!」
    小仙搔搔那頭亂髮,不解地雙手插腰,側頭笑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更不會
無聊地亂找人出氣,他們幹嘛那麼緊張?」
    小天笑道:「那還用說,一定是他們平常見張大頭對付人的手段又狠又惡,心想來找他
麻煩的人,一定也是一樣的兇惡,他們不緊張才怪!」
    忽然,+-*/救命呀」一聲不算清晰的呼救聲,自隔壁傳出,三人側耳傾聽,+-*/救命呀!「當
聲音再次傳來時,文如龍首先電射向聲音來源。
    「砰!」,然聲響,一扇冰花格門,被文如龍一掌震碎,他人在碎片紛飛中,躥進屋
裡,小天他們同時緊跟而人,接應文如龍。
    待文如龍定晴一看,不禁大鬆口氣,原來,在屋內那張色迷迷的粉紅大床上,此時有一
個年輕村姑打扮的女孩子,四肢成大字形被綁在四邊床柱上。
    只見這個姑娘,已經掙脫綁在嘴上的布條,正側頭呼救,她一看到文如龍,馬上哭道:
「大爺,請你救救我,我不要做張大頭的小老婆,我求求你……嗚……」
    文如龍走近床邊,安慰道:「姑娘,你別難過,我這就放你下來。+-*/說著,他豎掌如
刀,輕易切斷綁著村姑的布條。
    姑娘束縛一去,掙扎地坐起來,揉搓著被綁得發紅的手腕,依舊是哽哽咽咽。
    小仙一屁股坐上床,抬起頭,對那名村姑露出一個具有安撫性,迷死人的笑容,她甜甜
道:「大姐姐,你別哭啦!張大頭那小子就要得到報應,你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好不
好?」
    大概是小仙的笑太迷人,那村姑楞楞地看著她,衣袖一抹,果然不再哽咽,這村姑有些
不好意思的臉紅,使得原本平淡的姿色,出現一抹動人的嫣紅。
    她輕聲道:「我叫小翠,就住在鎮上,我爹是賣豆腐的,平常我就在店裡的後院幫忙爹
爹磨豆腐,不出面招呼買賣。
    「大約一個星期前,張大頭的師爺不知怎麼跑到後院,撞見我在做活,那時,他只是賊
兮兮地看著我沒說什麼,不出三天,張大頭就找人來說媒,要娶我當八姨太。
    「我爹早就知道張大頭不是好東西,便當場回絕來說媒的人,誰知道,就在昨夜,張大
頭派人到店裡,硬將我搶來,他們……他們還放火燒了我家的店,嗚……」
    姑娘想到昨天的事,自己的老爹被打傷在地上,不知生死如何,父女倆賴以為生的豆腐
店又被燒掉,一切難過傷心的事,齊湧上心,忍不住再次放聲而哭。
    「他爺爺的,臭張大頭,死張大頭,你他爺爺的死定了!+-*/小仙氣得咬牙切齒。抓起床
上的錦被,恨恨地撕扯著。
    小天火大地怒道:「他姥姥的,死雞頭,你居然還敢跟我談王法,搶人、燒屋你全干
了,好好,我就有樣學樣,燒掉你這賊窩,你姥姥的!+-*/他恨恨地踹向圓桌,+-*/砰」的一聲,
圓桌被他踹得四分五裂。
    文如龍心細問道:「姑娘,你說張大頭的師爺,他是何人,長相如何?」
    姑娘抹著淚道:「他叫公孫奇,大約五十出頭,瘦瘦小小,長相猥瑣,留著山羊鬍
子。」
    小仙楞道:「我們好像沒有看到這麼一個人嘛!+-*/她接著怒然道:「他爺爺的,這種幫
凶也該殺!」
    文如龍皺眉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可能已經求救去了!」
    小天一拍掌道:「不妙!咱們動作可得快點,否則,燒不掉這座賊窩啦!」
    當然,小仙和文如龍也想到這點,於是,小仙扶著姑娘下床,急急道:「小天,錢
來!」
    小天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看也不看,塞進姑娘手中,對她說:「大姐姐,我們沒辦法
送你回去,這些錢你帶著,趕快從後門走,這時待會兒就要變成火場啦!」
    姑娘感激道:「三位,……‥」
    小仙推著她出門,口中嚷嚷道:「哎呀!沒時間啦!我知道你很感激,但是你快走,不
然就來不及啦!」
    姑娘不勝感激地頻頻回頭,忽然叫道,可是,我還不知三位恩人的姓名呀!」
    小仙對她揮著手,要她快走,聞言笑道:「你回鎮上,隨便抓個叫化子問問就知道啦!
再見!」
    姑娘含著淚,點點頭,終於扯著裙子,急急下樓而去。
    小仙這才回過頭,對小天他們眨眨眼,問:「剩下的,開始玩火吧!」
    文如龍含笑道:「先看看其他房間裡還有沒有人,否則,不小心就會出人命:「
    小天搶道:「我去,你們先開始。+-*/話落,他已失去蹤影。
    文如龍訝然道:「乾坤大挪移?這是少林寺近百年來,無人練成絕頂身法!」
    小仙正扯下一束垂幔,準備當作火引,聞言回頭笑道:「文大叔,乾坤大挪移算什麼,
你不知道,小天迴翔龍社後,古老爹傳他一招,三百年前武聖邪非邪老前輩的絕活,似幻非
幻的輕功身法,那才叫妙呢!小天他動都不動,突然會變成千百個影子,東飄西蕩,很好玩
呢!」
    文如龍聞言,可是為之一凜,據傳說似幻非幻這種輕功身法,若無特殊榮賦,不但學不
來,反而有喪命的危險。但是,一旦學成,不但是在輕功造詣上有所成就,更會將一身武學
推向一個近乎神人的境界,這一代巨梟古天宇都沒能學成,而小天------。
    小仙見他發楞,笑嘻嘻呼喚道:「文大叔,別想啦!我那個兄弟是天生的怪胎,你拿他
沒辦法,我已經放棄為他身上那些不可思議的事傷腦筋啦!你也不用太難過,反正,江山代
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說不定以後,會有比他更不可思議的人出世吶!」
    文如龍釋然一笑,點頭同意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不錯,哈
哈……」
    就在小天他們三人,走進張大頭他家的後院時,一個年約五旬,身穿俗氣彩艷長袍,頭
戴師爺帽,腰上懸著一支翠玉吸嘴的旱煙桿兒,身材瘦小,形態猥瑣,留有一撮稀疏山羊鬍
須,滿臉慌張的老頭,畏畏縮縮地溜出大門。
    被掛在樹上的張大頭見到那人,連忙開口喊道:「公孫師爺,快救我呀!」
    公孫奇抬頭一看,嚇了一大跳,低聲叫道:「老闆,你怎麼跑到樹上去?」
    張大頭氣苦道:「不是我要跑到樹上來,我是被那個小叫化掛上來的,你快想辦法將我
放下來呀!」突然+-*/嘶!+-*/的破衣聲,在度傳來,嚇得張大頭不敢再說話。
    公孫奇左石瞄看著,找不到夠高的梯子,好將他老闆放下來,卻看見馬常瘓躺於上,他
急忙上前,彎身叫道:「馬爺,什麼時候啦!你還有心躺在地上休息,你倒是飛上樹將老闆
放下來。」
    馬常聽得公孫奇這麼蠢的話,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道:「他媽的,蠢豬!大爺我沒事,會
自己躺在地上嗎,但是,馬常知道公孫奇可是老闆面前的大紅人,他可得罪不起。
    他只得唉歎道:「師爺,我是被人點住穴道,現在動彈不得,你倒是趕快到太歲府,將
張大爺找來吧!順便告訴他,點子很扎手,是江湖上正出名的玉面金童和頑丐,另一個人我
可不清楚是何方神聖,但看來也不是好惹的貨色!」
    公孫奇心下大驚,他雖然沒聽過什麼玉面金童或頑丐,但是馬常在他心目中,已經是不
得了的高手,如今,竟對二個小娃子莫可奈何,這兩個小子還真有點門路。
    他之所以能當上師爺,自然是有過人的精明和細心的地方,當下對馬常拱拱手道:「馬
爺,那我便盡速趕到張大爺那裡,你就在地上先待著。+-*/他接著抬起頭,對樹上的張大頭
道:老闆,這樹兒太高,我一時也救不得你,你稍等莫急,我馬上去請張大爺來救你!」
    張大頭戰戰兢兢地輕輕擺了一擺手,不敢說話,深恐自己一說話,衣領又裂開。
    公孫奇立刻狗顛屁股似,一搖一擺地邁著步子,趕向小鎮中心。
    屋內,小天已然查過所有的房間,趕走幾名下人,轉回二樓方才救人的寢居內。
    小仙早已經在樓上每個房間內,堆起一大堆易燃物品,同時,在上面澆上燈油,看來小
仙真的打算好好將這個賊窩,徹底地燒個乾淨。
    小天進門後,沒見到文如龍,於是奇怪問:「兄弟,文大叔呢?」
    小仙盤坐在一張小方几上,喝著冷茶,聞言笑道:「這個地方太大,我怕待會兒,來不
及燒的徹底,所以請文大叔去佈置一番!」
    「佈置?」小天好奇道:「怎麼佈置?」
    小仙嘿笑道:「就是像這屋裡,堆上些薄帳桌椅等等的燃品,再燒上些油,好來個火上
加油,讓它燒的燒滾滾!」
    小天聽不懂燒滾滾是什麼,可是他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是沿海土話,聽字面,大概知
道是燒得熱鬧的意思,於是沒問什麼,逕自說道:「那咱們是不是該開始,這個隆重的點火
儀式?」
    小仙瞥他一眼,心中村道:「奇怪,他怎麼沒問什麼是燒滾滾?難道他聽得懂?她看小
天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真有點迷糊。
    她自方幾上跳下來,口中嚷道:「早該開始,只等你呀!+-*/兩人便掏出火折子,燃燒之
後,口中同時數道:「一、二、三、點!」
    「呼!+-*/的燃聲,燒過燈油的那堆火引,帶著濃煙迅速地燒了起來,兩人躥出房門,有
默契地一左一右,閃進其他房間,沒有多久,二樓上兩排廂房,已經在火舌+-*/劈啪!+-*/聲響中
熊熊燒開。
    小天一招呼:「走!」兩人便同時掠下樓梯!
    一踏到地面,小仙姿勢美妙地順手一甩,將二支燃燒的木頭往樓梯口拋去,+-*/轟!」的
一聲,火勢排山倒海般,爭相躥向二樓。
    原來,小仙早就在樓梯上淋好燈油,這時一碰上火星,馬上像火蛇般燒著。
    小仙這才拍拍手,和小天兩人在樓下東鑽西掠,到處進進出出,只要是他們經過的地
方,必定變成一片火海。
    當兩人在樓下燒得盡興之後,才踏出後院。
    遠遠的,他們已經看見文如龍,雙手一左一右倒抱著兩個木桶,兩股淺褐色的油漬,正
+-*/咕噶!咕嚕!」奔流而出。
    順著文如龍走過的地方,流的到處都是。
    小天他們迎上之後,小仙好奇道:「文大叔,你抱的是什麼油?」
    「桐油!」文如龍笑道:「上天注定著這張大頭家該要燒個精光,才讓我在柴房裡,找
到這兩桶桐油,所謂油助火勢,我看想救這場火,難喏!」
    說著,他將手中快倒干的油桶,奮力向左右投出。
    一個油桶摔碎在火廳前的石上,桐油濺得四處都是,一碰到廳內正在燃燒的火苗,馬上
+-*/呼!+-*/的躥燒。
    另一桶,砸在一座小涼亭上,桐油順著尖尖的涼亭屋頂滑下,滴滴答答的,像在下雨
般。
    此時,屋外隱約有人聲噪雜。
    小天他們三人不打話,分成三個方向,躥射而出,手中的火折子四處沾碰,不一會兒,
整座張家大院,盡人火海。
    火海中隱約可見大門口,有人想要搶進,還有人提水救火。
    小天呵笑道:「潑吧!你水潑的越多,這火就蔓得越快!」
    文如龍笑道:「他們大概沒料到,咱們是用油點火。一切都差不多了,走吧!」
    小天和小仙一點頭,三人便轉身掠向事先預留的退路,自張宅後方出牆而去。
    火聲呼呼之中,遠去的三人,隱約可以聽到張大頭號喪的哭叫聲:「我的房子呀……
+-*/」
    「沒良心喔!怎麼放火燒……」
    「哇!我不想活啦……」
    更夾雜著有人怒聲道:「不要再潑水了,他們是用油燒的------。
    張大頭的哀號,更見尖銳,悲慘。
    如今,張大頭或許稍稍可以體會得出來,當他放火燒別人的房子時,那些人家心中的感
受吧!
    只是,以他這種人,不知懂不懂報應這兩個字的意思。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1: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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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老天真  
    南陽縣郊,不到十里處。
    小天等三人,踏著晨露,漫步在小路上,享受著清晨野外舒暢的氣息。
    小人略帶遺憾道:「文大叔,可惜咱們追查陷害你的人,查到鬼面蛇君身上就失去線索
啦!」
    文如龍反倒不在意地笑道:「至少,我們知道,三年來刻意讓我要死不活的人,就是雷
風。如此我們所花精神,就沒有白費,更何況我們還為一個小鎮除去大害,收穫可謂不少
了。至於,下毒害我之人,正如以前你所分析,有可能是白玉堡、楓葉山莊、聯吟大會和武
當山,這四處中之一處,我便從這四個地萬慢慢調查,總會讓我找出端倪,只是,我有一事
想不通!」
    小天問:「什麼事想不通?」
    文如龍道:「雷風一向是個眼高於頂的人,如何以會歸付紫微宮!」
    小仙道:「文大叔,你有一陣子沒在江湖上走動,難怪你不知道,她便將近來紫微宮對
一社一堡發動攻擊的事,解說一遍,最後小仙結論道:「所以,根據敝幫主的推測,這從中
收乞和脅迫黑白兩道的集團,大概就是紫微宮,如此一來,鬼面蛇君加入紫微宮的事,就很
合情合理啦!」
    文如龍恍悟地點頭道:「原來如此。」
    小天笑著道:「所以,文大叔,你追尋陷害你的人,就無法從白玉堡開始。」
    文如龍擺手道:「無妨!反正我還是得去一趟白玉堡,表達一下慰問之意。而且,我和
葛雷相識,可以順道拜訪他。」
    小仙驀然道:「文大叔,這裡離武當山很近,你為什麼不先回去看看。」
    文如龍淡笑道:「我正有此打算。」
    小仙奇道:「可是南陽和武當山,是反方向的,你為什麼賠著我們一塊兒走?」
    文如龍反問:「你難道不歡迎文大叔到丐幫南陽分舵做客?」
    小仙高興道:「歡迎,當然歡迎!我只是怕耽誤大叔你的歸程。」
    文如龍豁然笑道:「反正都已經耽誤三年有餘,再多耽誤兩天,又有何妨?我只怕和你
們分手後,就難和你們見面,不趁此機會多和你們這兩個怪胎多加親近,更待何時!」
    小天和小仙兩人同時高興地大笑,三人便踏著愉快的腳步,走進正緩緩打開城門的南陽
縣城內。
    小天想起什麼似地問:「對了,文大叔,我記得你說,三年前,你是從武當山要往巫山
的途中,遇到雷風的,所以你沒去成巫山是不?」
    文如龍額首道:「不錯。」
    小天笑問:「文大叔,你那時到巫山可是有什麼特別的事?」
    文如龍頷首道:「不錯。」
    小天笑問:「文大叔,你那時到巫山可是有什麼特別的事?」
    突然,文如龍臉色驟暗,顯得有些陰鬱道:「是的,誰能料到,世事竟是如此多變。」
    小仙好奇地問:「文大叔,你要辦的事,是很重要嗎?為什麼,你看起來好難過的樣子
呢?」
    文如龍苦笑道:「我真的看起來很難過?」
    小仙天真地點著頭。
    文如龍歎道:「唉!我想是很難過吧!不知她是否能原諒我的不得已?」
    說著,他逕自深人自己的思緒當中,沒看見小天他們正好奇地盯著他。
    許久,他再次長歎一聲,猛然警覺自己的失態,抬起眼,正好遇上小天他們探詢的眼
神。
    他淡笑道:「你們很想知道?」
    小天假裝不好意思地呵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文如龍抬頭望向依然冷清街道,笑著問:「你們知不知道,江湖中有位叫巫山仙子
的?」
    小天搖搖頭,小仙卻點頭道:「我知道,二年前我初出道時,就聽說過,她是江湖中第
一美人!」
    文如龍神往地輕笑道:「不錯,她不但人美,而且心美,她雖是廁身江湖,卻仍舊懷著
一份,屬於巫山特有的出塵高雅,她是我所見女子中,最特別的一人。」
    小天呵笑著眨眼道:「這麼說,文大叔,你對這位美人相當傾心嘍?」
    文如龍承認道:「不錯!我在一次無意中遇見她,便知道她是我此生追尋的永恆伴侶,
那時我已年過而立,卻是第一次有種想要成家的衝動。」
    小仙感興趣地問:「那她呢?她是不是對你也有好感?」
    文如龍沉醉於記憶中道:「剛開始時,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我,後來。我才知道,原
來她是害羞,而不是不願意看到我,我倆便很自然地在一起,不久之後,就墜人情網。」
    小天笑呵呵地猜道:「接著你們私定終身,她回巫山等你娶她!對不對?」
    文如龍目光迷濛道:「沒錯,因為她師父仍然健在,我想娶她,必須先徵求她師父的同
意,我們便約好,她先回巫山,最遲三個月後,我一定請求師父為我做主,准我前去巫山提
親。」
    小仙不解道:「你不是在白玉堡中,一住就是半年嗎?這三個月之期,又是如何訂下
的?」
    文如龍笑道:「我們是在斷魂崖相識,在白玉堡朝夕相處下,生出情愫,許下盟誓之
約。她陪我離開白玉堡,一路拜訪各處,直到在武當山見過我師父後,我才再送她下山,讓
她先回巫山。」
    小仙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文大叔,你說故事時,乾脆一點,一次說清楚嘛,省得
我還要傷腦筋去東猜西想。」
    文如龍幽默道:「是,遵命,下次改進。」
    小仙笑道:「不用下次啦!現在馬上改進不是很好,後來呢?你沒去巫山,那怎麼辦
呢?」
    文如龍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她知道我是遭到變故無法成行,並不是故意毀
約!」
    小天和小仙同時+-*/喔!+-*/的一聲,有些為文如龍感到傷腦筋。
    小天安慰道:「文大叔,我想你女朋友一定會知道,你是因為不得已才沒去求婚的,她
如果真的愛你,會願意等你的,你放心好啦!」
    小仙瞪著他問:「你怎麼會知道?你又沒談過戀愛,你怎麼知道人家巫山仙子,會不會
原諒文大叔?」
    小天嘿笑道:「唉!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路吧,我是聽我娘說的啦!」
    小仙呵呵笑道:「我說嘛,除了古媽媽,還會有誰。+-*/她轉頭對文如龍道:「文大叔,
如果是古媽媽說的,準沒錯,你趕快將聘禮準備好,送上巫山,一定可以娶得美人歸。」
    文如龍好笑道:「你們倆對古夫人的話,如此有信心?」
    小仙認真道:「因為古媽媽是過來人呀!聽過來人的經驗談,保管沒錯。」
    文如龍不語地呵笑著,他何嘗不是希望如此。
    此時,三人走過一家正在開門的綢緞行,舉著門板的夥計看到小天,就像見到鬼一樣,
大叫一聲,跳起來將門板隨手一丟,衝進店內。
    三人被這名夥計怪異的舉動留住腳,小天莫名其妙,拍著自己的臉頰道:「我有那麼奇
怪嗎?竟然能讓他興奮的難以自持?」
    此時,一名掌櫃打扮,年約四旬的中年人正急忙走出來,他身後跟著七、八名夥計。
    小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人領著身後的夥計,單膝下跪,肅手垂頭,請安道:「屬下
南陽縣銅首吳菲,帶領手下弟兄,叩見少爺!」
    小天擺擺手笑道:「免禮,請起。」
    眾人起身後,吳菲踏前一步,躬身道:「屬下不知少爺夜臨南陽,末曾迎出城外相接,
請少爺恕罪!」
    小天笑道:「吳頭兒,別那麼客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到南陽縣來,你又如何等著迎接
我?」接著他瞄向方才衝進店中的那名夥計,默笑道:「倒是我第一次進南陽縣,從末與你
們見過面,你們如何認出是我?」
    那名夥計想起剛才慌張失態的樣子,訕訕地低下頭嘿嘿偷笑。
    吳非笑道:「因為少爺長的和魁首實在太相像,屬下們對魁首的音容自是相當熟悉,所
以一見到少爺,便能猜著是少爺駕臨南陽。」
    小仙呵呵開玩笑道:「獨家製造,別無分號!」
    吳非這才注意到小仙和文如龍,他連忙揖手道:「這位一定是丐幫的小長老吧!不知這
位大爺是……」
    文如龍含笑抱拳回禮迫:「在下文如龍。」
    吳非驚道:「可是平劍書生文大俠?」
    文如龍淡笑洪手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吳菲訝然道:「江湖傳聞,文大俠三年多前被仇家陷害失蹤,生死不明,原來竟是謠
傳。」
    文如龍道:「並非謠傳,只是在下命大,遇到貴少爺,總算是脫離苦海,再世為人啦!
哈哈……」
    吳菲愉快道:「原來如此,對了,少爺你們快店裡請,看我多糊塗,居然讓少爺們站在
街上講話。」
    他連忙相請,眾夥計們更是趕忙向左右閃開,讓出一條路來。小天看看小仙,微笑道:
「最近老是在讓你招待,我看今天就住在我家的分席好啦!文大叔,你覺得呢?」
    文如龍曬然笑道:「我沒有意見。」
    小仙攤手道:「住就住,誰叫你家兒郎眼尖,不過,最好能請我家叫化來一趟,我想問
看看,幫中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小天點頭對吳菲吩咐道:「吳頭兒,這麻煩你找個人,將丐幫南陽分舵的水舵主請
來。」
    他好奇地問:「對了,兄弟,你家息丐窩在哪裡?」
    小仙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她從身上一口麻袋中,翻出一塊顏色深紫,表面光滑油
亮,三寸長,一寸寬,正面雕有複雜如意圖形的竹牌,交給吳菲,道:「吳掌櫃,你就拿這
面竹牌,隨便找個乞丐,要他帶你去見水舵主就可以啦!」
    吳菲雙手恭敬地接過竹牌,道:「我馬上去辦。」
    接著,他叫道:「老二,你請少爺他們進去休息,順便再差各弟兄到林記去為少爺他們
打點些早點,其他弟兄照常幹活。」
    另一名年約三十出頭,長相斯文的翔龍社兒郎,馬上站出來,對小天躬身道:「在下林
楠,是鐵首級弟兄,少爺,你們裡面請!」
    吳菲道:「少爺,你們稍坐,我馬上去請水舵主。」
    小天點點頭,吳菲轉身大步離去。
    文如龍笑道:「光看這位吳頭兒的辦事能力和態度,便可窺知,翔龍社的壯盛,並非僥
幸。」
    小天眨眨眼,笑道:「那當然。+-*/三人隨著林楠走進綢緞店,翔龍社其他兒郎亦各自散
去。
    小天好奇問道:「兄弟,你身上那些小麻袋裡,好像裝著不少家當嘛。」
    小仙得意地道:「那當然,不看看是誰的百寶袋。」
    聽到小仙故意學他的口氣說話,小天只是呵呵一笑,他捉弄道:「可惜,你的百寶袋裡
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銀子,所以只好流浪街頭,做做伸手將軍,」
    小仙嘿嘿反駁道:「沒有銀子有什麼關係,只要需要用時不缺錢花,這就是本事。+-*/她
斜視著小天嗅道:「要你做伸手將軍,你做得來嗎?跟著我,你只有付錢的分,你會比我大
牌嗎?」
    文如龍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帶路的林南,都咬著舌頭,憋紅著臉偷笑,小天這次
這只鱉吃得不小。
    因為他跟著小仙,為他付錢,不就變成小仙的跟班隨從,而且,要他拉下臉,學小仙死
皮賴臉,唱作俱佳,纏著人叫:「好心的頭家,一點來分喔!+-*/他還真做不到,這種不要,
他學不來,他當然只好吃鱉!
    林楠帶著三人走過放著五花十色的通道,走進一座成口字型建築的大雜院。
    口的中間,就是天井,一座堆滿翠綠,尚末成熟的葡萄架下,有一口四方方的水井,幾
個穿著開檔褲的小孩子們,正在井邊嬉戲。
    林楠笑指著當中一名,大約五、六歲,紮著沖天發畿的小孩子,道:「那個便是吳老大
的兒子,叫吳非凡。」
    這裡的景象,和一般千常百姓人家的家居生活,並無二樣,若非事先知情,沒有人會相
信,這座大雜院,竟是北地最龐大的幫會組織,翔龍社所屬的黨口之一。
    吳非凡看到林楠帶人進來,便丟下手中的彈珠,張著白胖可愛的小手,顛著腳步,跑過
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大聲喚道:「二叔,陪小凡玩玩。」
    林楠一把將他抱坐在臂上,笑道:「不行,二叔有事,小凡,叫少爺!+-*/他指著小天,
對吳非凡介紹。
    吳非凡睜著圓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甜甜叫道:「少爺好。」
    小天樂的哈哈大笑,掏出一串由不同顏色的寶石,所織成精緻的手鏈,塞進小凡手中,
捏捏他的小鼻子道:「乖!小凡,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喜不喜歡?」
    小凡抓著手鏈,點著小小的腦袋,歡喜道:「喜歡,謝謝少爺哥哥。」
    一聲+-*/少爺哥哥+-*/,將大夥叫得哈哈大笑。
    林楠放下他,他便一溜煙跑走,找他的小玩伴去耀炫那條手鏈。
    林楠再度引手讓客,帶著二人走過天井,向最裡處那座門楣上,鑲有+-*/君仁堂+-*/隸書石匾
的紅磚廳堂行去。
    踏進門檻,正廳廳頭,一張雕龍供桌供著神明和祖先牌位,供桌下面是相同的正方形八
仙桌,桌面上擱著一套茶具。
    廳的兩旁置有一套鋪著錦墊的太師椅組,整個正廳給人的感覺,就是簡樸、莊重,還有
屬於家的無比親切感。
    林楠並沒有在正廳停下,反而帶著小天他們,走向正廳右側的垂廉珠門之後,再經過一
處迴廊的通道,來到一間棉紙拉門的房間前面。
    他拉開紙門],裡面赫是一間采光良好,空氣流通的鋪式房間。
    他笑著請三人脫鞋入內,逕自轉身去找人來招呼侍候。
    小天踏進通鋪,第一眼所見,是掛在正對著門口那面牆上的對聯和一幅氣勢幽遠的山水
圖。
    兩岸的對聯,右款是+-*/翔於四海跨五嶽+-*/,左款書+-*/龍人青天騰無極+-*/,龍飛鳳舞,力透紙
背的字跡,顯示出寫這對聯的人,功力非凡,再一仔細看,小天忍不住輕輕呵笑,原來落款
人。證是他的老子,古天宇。
    小仙和文如龍花在房間正中央的矮桌邊盤膝坐下,同時四下打量這間屋子。
    小仙仔細看著田字窗下,一排矮架上呈列的一些小古玩和小盆景,輕笑道:「我說哥
們,你家分店這房間的佈置,可比我們色丐窩值錢多多呢!」
    小大欣賞完自己老爹的真跡,瀟灑地側坐桌邊,嘿嘿笑道:「生意人嘛,三不五而時得
講究些排場,才能讓客人對店裡有信心,生意才好做。」
    文如龍目光自一盆珍異的蘭花上,移回來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對生意可懂得不
少,是不是令尊教你的。」
    小天擺擺手笑道:「不是,我爹對如何維持翔龍社的生存,比對做生意有研究多了,這
些生意經,是我家新月閣的邱大閣主教我的,他才是做生意的天才吶。」
    小仙皺著鼻子,頗以為然地點頭道:「對,下回有空再去凌霄樓時,我得要他好好教我
兩招。+-*/她忽然莫名其妙地噗嗤笑著。
    小天瞥眼問:「怎麼啦?你腦筋打結是不是,幹嘛笑的那麼曖昧?」
    小仙瞪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道:「我是在想,不知道邱閣主有沒有照我的減肥食譜在
減肥。」
    小天想起盤龍嶺上的事,也是呵呵直笑。
    小天有趣道:「我看呀,鐵血閣的冷閣主,其實有一顆熱情的心,以後有機會,咱們可
得替他留意一下,為他找個老婆,這才是正確的人生。」
    文如龍看著他兩人,笑道:「看來,你們兄弟倆,倒是挺愛護翔龍社的那幾位閣主。」
    小天和小仙異口同聲笑道:「那當然!+-*/兩人忍不住便躺在通鋪上哈哈大笑。
    此時,紙門被人輕輕拉開,林楠和另外二名翔龍社弟兄,手上捧著食盤進來。
    林楠見小天他們笑得這般的得意,於是有趣問:「少爺,什麼事使你笑的那麼的開心
呢?」
    小天和小仙兩人,同時+-*/呼!+-*/地翻身坐起,一臉饞相地盯著食盤上,那些精緻誘人的早
點。
    小天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們在笑三位閣主……哇!好棒的早餐。」
    林楠暗忖道:「笑三位閣主?也只有少爺,才敢公然笑謔閣主他們,其他人……哼哼!
那簡直是造反的罪名。」
    他放下手中的托盤,陪笑道:「少爺,這是南陽縣裡最有名的林記小吃館買來的點心,
他們那兒的各式小點,是有口皆碑的。」
    小仙故意大聲砸話道:「熱豆腐腦、千層酥、玫瑰羔……桂花麻球……噎?這是什麼玩
意,為什麼長的這麼可愛?」
    林楠看著小仙所指的那盤點頭,他笑道:「那叫此情綿綿,是林記的招牌,是用芋泥、
蜂蜜、核仁、黑棗很多東西做的,味道很不錯。」
    文如龍淡笑道:「林兄知道的真不少,我吃過那玩意兒好幾次,就是猜不出裡面放些什
麼?」
    林楠哈哈笑道:「我知道是有原因的,文大俠可注意到我也姓林?」
    小天呼嚕喝著熱豆腐腦,抬起一眼問:「是你家開的?」
    林楠輕笑著點頭,小仙嚥下一塊此情綿綿,口中直嚷著:「好吃!好吃!林二頭頭!這
麼好吃的東西是怎麼做的,可不可以教我!」
    林楠抱歉道:「對不起!小長老,這是林家的祖傳秘密,恕不可公開。」
    小仙再拾起一塊此情綿綿,丟入空中,她仰著頭接入口中,一邊嚼,一邊咿唷念道:
「可惜!可惜!」只有小天知道,她是在可惜林記的作風保守,未免太過自私。
    紙門輕輕被人叩響,吳菲拉開紙門,笑著通報道:「玉小長老,貴幫的水舵主來了。」
    小仙拍拍肚子,打個飽嗝,讓身給林楠收去桌上的殘局,她半側身對著門外的水南天招
手道:「水舵主,你好!我被人綁架到這裡來,只好請你跑一趟!」
    水南天走進通鋪,先對小仙行過禮,才坐下笑道:「如果小長老真的被翔龍社綁架而
去,咱們丐幫只好搖頭歎息。」
    小仙坐正身子,好奇問:「為什麼?」
    水南天竊笑道:「像翔龍社這種厲害的對手,誰能招惹得起?咱們丐幫只有忍痛犧牲小
長老,別去惹他們罷了。」
    小仙哈哈大笑起:「水舵主你真他姥姥的會送高帽子呀!」
    小仙故意搖頭歎道:「反了!反了!咱們丐幫幾時出了你這種叛徒?」
    水南天哈哈一笑,這才正式見禮道:「屬下南陽分舵主,水南天見過小長老、古少爺、
文大俠!小長老,方才說的,可全是玩笑話!您可別認真。」
    小仙哼道:「認真?我要真和你認真,早就氣死當場,還等你來解釋……」
    文如龍奇道:「在下和水舵主素昧平生,何以水舵主知道在下?」
    水南天人笑道:「文大俠忘記,你在長安附近的小鎮上,便和敝幫小長老一起出現?現
在丐幫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知道玉劍書生文如龍出現江湖的消息。」
    文如龍訝道:「沒恕到貴幫的消息,傳遞的如此之快。」
    小仙得意道:「能不快嗎?」
    小天嘿笑道:「那沒啥稀奇,我看過了今天,翔龍社上下,大概全都知道文大叔復出的
事。」
    小仙嗤鼻笑道:「你給我騙!哪有那麼快的事?」
    小天神氣道:「不信你問吳頭兒,看是不是如此!」
    小仙和文如龍詢問地看著吳非,吳菲微笑頷首道:「少爺說的沒錯,方纔我便已經以本
社特有的通訊方式,將少爺救得文大俠之事,同時察明長安大首腦和總堂口。
    「長安方面,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便會接獲通知,緊接著會由陶大首腦分下消息,轉告
其餘諸位大首腦,不出一天,全社外堂口,都會得知這個消息。至於總堂口方面,最遲正午
以前,一定可以接到報告,同樣的,全社上下自然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
    小天得意道:「如何?我家的動作,不比你家的人慢吧!」
    小仙哼道:「那是因為我家人口眾多,要不然,還不是全幫都已知道。+-*/接著,她轉向
水南天,將鄧家集所發生的事,大略講過一遍。
    她吩咐道:「水舵主,你另外派人前去接替杜威他們三人,好讓小叮回南陽分舵養傷,
還有,小叮的右手幾乎是全廢,以後你得多照顧他們兄弟。」
    水南天正色道:「是,屬下省得。」
    吳菲皺著眉問道:「少爺,這紫微宮的膽子,就這般的大,才多久的時間,他們就敢再
度露面?」
    小天淡笑道:「這回不是他們想露面,是不小心被小叮叮到尾巴,才將他們揪出來,所
以,鬼面郎君的出現,我想並不在紫微宮的行動計劃之內。」
    小仙拍著腿笑道:「他爺爺的!本來想找出陷害文大俠的人,怎麼轉呀轉,卻轉向紫微
宮身上,這未免太巧了些吧!」
    小天靈光一閃,突然笑道:「搞不好,不是巧合。」
    眾人不解地望著他,他淡淡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搞不清楚,不過,一些原本沒
有什麼關係的事,卻似乎都被某一點相扣住,如果能找出個癥結所在,呵呵!也許是一個很
有趣的事情。」
    小仙高興道:「喂!兄弟,要玩遊戲,別忘記算上我的一份吶!」
    小天呵呵笑道:「那當然,打虎親兄弟,不找你找誰!」
    小仙滿意地點點頭,水南天突然道:「對了,小長老,屬下有重要的事要察報。」
    小仙揚眉問:「什麼事?」
    水南天道:「丁長老令諭各地分舵,通知各長老務必於六月底以前,趕到漢水河畔的洵
陽分舵相會。」
    「我師父找我」小仙嘿笑道:「他大概是聽到他徒弟近來締造的豐功偉業,想耍嘉勉一
番。」
    這話引得在場眾人,呵呵輕笑。
    於是,小仙轉問小天道:「兄弟,你想如何開始這場江湖遊戲?會不會和師父找我的事
相衝突?」
    小天搖頭笑道:「不會!反正咱們的目標,是放在紫微宮身上,對付這個見不得人的紫
微宮,只能用瞎摸,不能夠明找,所以怎麼開始都無差,更何況,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你師
父,搞得好,說不定我也能混個什麼長老過過癮。」
    小仙白他一眼道:「你想得美哩!」
    小天瞇著眼,做做陶醉的樣子,嘻嘻笑道:「白天嘛!偶爾做點夢,無傷大雅啦!」
    眾人再次被小天頑皮的表情逗笑,
    水南天卻在心裡暗道:「還好這位古少爺只是做白口夢,否則小長老再加上他……丐幫
的形象堪憂吶!」
    洵陽城是一座位於漢水和洵河交會的河口處,應水運之便,發展出來的是新興城鎮。
    街道擠滿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大都是碼頭上的工人和舟子車伕。
    他們熱情粗悍的個性,口無遮攔地吃喝著叫笑,點綴著熱鬧的大街,使得街上更見活
絡。
    正午時分,男著月白長衫,足登白底銀邊快靴,人如玉樹臨風,宛若王公貴族的小天和
一身乞丐穿著,長髮散亂邋遢,卻帶著一臉燦爛如陽光般微笑的小仙,一同走在這條熱鬧的
大街上。
    他們兩人極端相異打扮,走在一起卻極為圓融的模樣,在人群中顯得搶眼而突兀,成為
街上行人注目的焦點。
    偏偏他們二人,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依然瀟灑豪放地大步而行。
    大街之上,不少丐幫弟子乍見小長老來到,紛紛低頭肅手,暗中向小仙行禮致敬。
    小仙則手舞墨竹,一一大方地回禮,四下招呼,惹得不知情的路上百姓,以為愛笑的小
仙,是在向大家問安,全都報以有趣的微笑。
    小天扯著得意忘形的小仙,譴道:「好啦!兄弟,全洵陽的人都認識你啦!別再到處招
蜂引蝶、拈花惹草地招搖過市啦!」
    小仙瞪起水汪汪的杏眼,皺著俏鼻子道:「什麼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你簡直破壞我的
清純、動人的形象。」
    小天呵呵賊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很清『蠢』『凍』人,不用再強調,還是告訴我,咱
們要往何處走比較實際一點。」
    小仙當街停下身,雙手插腰,大刺刺道:「喂!兄弟!請你說話時,發音清楚一點,你
想偷罵我,是不是?」
    小天無辜道:「沒有呀!我沒有偷罵你呀!+-*/他卻心裡加一句:「我是明罵你!好
笨!」
    小仙+-*/哼哼!+-*/兩聲,被罵而不知地舉目四望,她嬌小的個子,在人群裡,想看清四周,
只有拚命跳腳的分。
    終於,小仙一無所視地停止亂蹦亂跳,揪著小天的衣袖道:「喂!落卡仔(長腿的),
看看哪邊有高級一點的酒樓好不好?」
    小天笑嘻嘻地墊起腳尖一看,指指前方,拖著小仙往人群裡擠,道:「前面沒多遠,就
有一家招牌很大的不醉不歸樓,是不是要去那裡?」
    小仙跟著小天,不辨東西地往前硬擠,辛苦道:「隨便啦!要找師父,有酒就好辦事
了。」
    她身邊被擠的不耐煩的人群,回過身要罵人,卻沒看見人影,原來小仙個子太矮,得要
低頭行禮,才看見她的人。
    小天略略停頓,再次墊腳看清方向,正要舉步,卻被由後往前擠的小仙,撞得向前撲
跌,壓倒好幾個人。
    「要死啦!+-*/、+-*/夭壽仔沒看路?、+-*/他媽的,哪個人壓我?」
    此起彼落的吆喝聲,亂成一團地叫喧著,小天站直身子,嚇得一吐舌頭,拉起嘿嘿搔頭
傻笑的小仙,一溜煙鑽入人群之中,趁亂逃之夭夭。
    直到,兩人擠到不醉不歸樓門口,小天才停止下來,大口氣。
    被他拉著跑的小仙,猛不提防,再次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一頭撞進小天的懷裡。
    總算這次小天有準備,一把扶住小仙,笑謔道:「兄弟,走路看著點,怎麼老是把眼睛
放在口袋裡,捨不得拿出來用?」
    小仙揉著撞紅的鼻子,憋聲抱怨道:「都怪你啦!誰叫你要緊急剎車,不先通知一聲,
害得人家鼻子撞扁啦!」
    小天呵呵取笑道:「沒關係,反正你鼻子本來就很扁,多撞幾次無差。」
    小仙氣呼呼,狠命地踩他一腳,大哼一聲,逕自轉身走進酒樓,留下小天一個人抱著
腳,在原地團團轉,哀哀叫。
    酒樓裡的小二,看見小仙穿著打滿補丁的乞丐裝,一身穿相地走進酒樓,還以為小仙是
來討錢的,連忙上前攔道:「小乞丐,去去去,這裡不准進來討錢。」
    火氣正大的小仙,瞪眼睛,素手一揚,「啪!」的一聲脆響,一巴掌將小二打得滿地滾
溜,生氣道:「他爺爺的,臭小二,你他媽的狗眼看人低,你以為少爺是什麼人,居然敢對
我這樣說活。」
    被打得滿地找牙的小二,抱著腫起老高的臉頰,+-*/哎呦!哎呦!+-*/直叫,口中同時模糊不
清地嚷嚷道:「不好啦!打人呀!」
    酒樓裡面,頓時人聲鼎沸地擁出一群打手,將小仙閉閉圍住,當中一人指著小仙罵道:
「他媽的,小乞丐,你也不看看這這是什麼地方,竟敢進來找碴!」
    小仙大眼晴一轉,不屑地冷哼一聲,拖過一張長板凳,大刺刺地翹著腿在板凳上,閒閒
道:「他奶奶的,你們這樣子哪像什麼做生意的?我看大概是開黑店吧?」
    此時,掌櫃的擠上前怒道:「小乞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
是你故意上門惹事,怎麼可以破壞我店裡的名聲。」
    小仙嘿嘿笑道:「名聲?他奶奶的,名聲一斤多少錢?你若是規規矩矩做生意,店裡養
著這些二大爺做什麼?真他爺爺的,睜著眼說瞎話嘛!」
    打手頭子冷道:「小乞丐,這些二大爺,就是專門修理你這種無賴的,上。」
    「住手。」
    眾人尋聲一望,喊停的人,正是打扮光鮮體面的小天。
    他皺著眉,威梭自見地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你們幹嘛一大群人圍著我的兄弟
呢?」
    小仙得意地瞄看著圍住她的人群,一個個臉上變色,尤其是掌櫃的和那名挨揍的夥計。
    兩人張大的嘴,足足可以塞下一個山東大饅頭。
    小仙故意諷刺道:「哥們兒,你再晚來一步,你兄弟就要被人打死嘍!」
    其實,小天早就知道怎麼回事,他卻一板一眼地和小仙演起戲,道:「誰敢?難道這裡
開的是黑店。想打劫不成?」
    有些客人看情形不對,連錢也不付,就紛紛往外溜走。
    酒樓的掌櫃,看小天氣度非凡的樣子,雖然不知這位大少爺是何方來的神聖,但總是不
惹為妙。
    於是,他苦著臉,衝著小天打躬又作揖,連聲道:「這位公子,這是誤會,這全是誤
會!」
    他打著手式,要打手們趕快回後面去。
    小仙挖著耳朵,懶懶道:「我看你們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像誤會嘛!兄弟,這種店怎
麼不叫你爹派人來吊銷他的執照?」
    這話聽得掌櫃的心裡直打鼓,暗自叫苦地忖道:「天呀!該不是郡太守的公子吧!」
    小天神氣背著手,閒閒道:「我爹御史台的事都忙不完,哪有時間管那種地方的小事,
我看還是直接找郡太守談,比較快一點。」
    掌櫃一聽,心中叫道:「完了!他竟然是御史大人的公子。」
    他雙膝一軟,+-*/咚」矮了半截,不辨真假便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驚慌而結巴地道:
「草……草民,不知……公子大駕光臨……草民……是有意……得罪貴友,請公子原諒,請
公子原諒。」
    店中其他的夥計,也全都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牙齒上下打架。
    小天瞥向小仙,對她眨眨眼,兩人早在心裡笑翻了腸,可是小天依然面不改色,正經
道:「兄弟,你看呢?好像真的是誤會?」
    小仙冷哼幾聲,掌櫃連忙雙膝挪動,轉向小仙叩頭道:「小公子請原諒,是誤會,全是
誤會,請原諒!」
    小仙故做勉強道:「看你們那麼誠心的樣子,好吧,就算是誤會好了!」
    掌櫃如蒙大赦,對著小仙倒頭便拜,感激涕零地謝到:「多謝小公子,多謝小公子。」
    小天不奈煩的揮揮手道:「起來吧,我和我兄弟的肚子餓啦!你這裡供不供飯吃?」
    「供!當然供!」掌櫃的站起來,像請菩薩似地,將兩人請上最高樓的雅室中。
    小仙叫住正待轉身出去的掌櫃,吩咐道:「待會兒,如果有個老乞丐來,你可的給我小
心地招呼著,他是我師父,你要請他上來,懂不懂?」
    小仙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叫道:「滾吧!有好吃的,好喝的,快點端上來。」「是
是是。」被嚇昏的掌櫃,忙不迭轉身出去。」「咚咚」急忙下樓,吩咐小二招待者兩名「貴
客」。
    直到此時,小天和小仙才猛然暴出笑聲,哈哈大笑著捶桌,打椅,盡情發洩方才憋住的
笑意。
    許久之後,小仙喘著氣,哀叫道:「哎呀!笑死我了,我說小天,你還真能掰耶!翔龍
社變成御史台,連你爹都變成御史大夫啦!」
    小天舉起衣袖,擦著笑出來的眼淚,喘笑道:「我是怕那個老勢利鬼,否則,我還想
說,我爹是中書令當宰相的吶!」
    兩人又是一陣放聲大笑,突然,小天+-*/噓」地以指比唇,輕聲道:「送菜來啦!+-*/二人這
才正襟危坐,裝出一臉正經樣。
    果然,沒一會兒,雅室的門被人輕輕叩響之後,悄然推開,四名夥計捧著四件大盤,陸
續進人室內,畢恭畢敬地將盤子擱在桌上,四人俱訓練素,動作一致揭開盤蓋,頓時菜香四
溢,誘人已極。
    一名夥計恭恭敬敬地道:「二位公子,這是本酒樓,最有名,最上等的八大盤,先上四
道,請慢慢用,剩下的菜,等會兒來!」
    小仙皺眉,敲敲桌子問:「酒呢?」
    「來啦!來啦!+-*/掌櫃的提著小酒壺,三步並兩步,趕進屋裡,道:「二位公子,這是
從波斯來的葡萄美酒,是上級佳釀,冰鎮之後,再見香醇,你們請嘗嘗。」
    小仙不高興道:「就這點美酒,你是給小鳥喝的?」
    掌櫃的忙道:「不不,還有一大缸,只是要冰過,所以,待會兒才抬上來。」
    小仙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揮退屋裡的人,掌櫃的卻謹慎地問:「二位公子,要不要人侍
候?」
    小天擺擺手道:「我們喜歡清靜,你就讓人守在外面,不准別人進來打擾我們好啦。」
    掌櫃的如奉聖旨,彎腰點頭道:「是是,小的遵命。+-*/他領著人出去之後,細心地帶上
雅室的小門,留下兩夥計,一左一右地侍候在外面。
    小仙往盤內探頭一看,砸著舌,食指大動,叫道:「哇塞!看看,這是金盞風凰、五福
臨門,嘿……+-*/這是福壽綿長,還有瑞雪繽紛,不錯!不錯!」
    小天呵笑道:「你懂得還真不少啊!」
    說著,他也探頭往盤子看去,原來金盞鳳皇是雞丁、五福臨門是五色冷拼,福壽綿長是
燉魚,瑞雪繽紛是蒸魚。
    「徒弟喔!」師父我來嘍!+-*/雅室的門,+-*/砰!+-*/地被人踹開,門口正站著一個打赤腳的
老乞丐。
    來人正是小仙的師父,丐幫唯一的十袋長老醉龍瘋丐丁大空。
    小天仔細打量這位慕名已久的老乞丐。
    只見他年逾八旬,穿著一件縫了又補,補了又縫,縫縫補補不知有幾層的破爛的衣服,
他的頭髮,鬆垮垮亂糟糟,又長又白,被纏在一個巴掌般大小的紫玉葫蘆腰上,一條金光閃
亮的金黃墜飾,隨意綁著。
    他的長相,一張有如孩童般細膩紅潤的臉,藏在一蓬沾著泥污的雪白腮鬍之下,如電的
雙目,俏皮地一眨一眨閃動著。
    然而,閃動間的眼神,精光隱泛,可以令人深刻地感覺到,他必定是個武林地高手中的
高手。
    此時,他的背上L,正背著一個和他腰背齊高,顏色黃澄澄的超級大酒葫蘆,而人的腰
間,一條小指粗的麻繩,繫著十個五花十色,同樣是補了又補的小麻袋。
    小仙高興地大叫一聲:「師父。+-*/張大雙手,飛奔向正跨門而入的丁大空。
    丁大空呵呵拂髯大笑,小仙身形陡變,前衝的身子,驀然一旋,左腳一記後迴旋揚,踹
向她的師父。
    丁大空似乎早就料到小仙會來這麼一招,他的人忽然像喝醉酒般,踉蹌地往前斜跨一
步,巧的不能再巧地避開小仙這一踢。
    小仙一踢落空之後,身形末定,一扭纖腰,右腳再一個漂亮的側踢,直奔丁大空胸前,
丁大空哈哈長笑,打個酒嗝,順著小仙的右腳,一個半轉身,閃向小仙背面,大手一揮+-*/
啪!+-*/然一響,賞給小仙屁股一個不痛不養的大巴掌。
    小仙生地道:「臭師父,老不正經。」
    丁大空笑嘻嘻道:「你自找的。」
    說著,他便跨步走向桌前,小天才剛看到丁大空跨步,眼晴還沒眨,他的人已經坐在桌
邊,盯著滿桌的菜餚,嚥著口水道:「他奶奶的,八大盤,要得!」
    小仙關上房門,回身道:「師父,你來的可真是時候,我們的筷子還沒來得及動吶!」
    丁大空嘿嘿笑道:「廢話!你以為你師父這幾十年乞丐,是當假的?什麼時候,什麼地
方有吃的可混,你師父我,鼻子一嗅就知道啦,他抓起筷子,轉頭對小天道:「小子,來,
不用客氣。+-*/話才說完,已經筷如雨下,直攻盤內精華。
    小天哈哈一笑,不甘勢弱,拿起湯匙用舀的,比起拿筷子的丁大空,動作要快多了!
    丁大空雙眼一亮,叫道:「小子,有點!」他更是右手筷,左手匙,雙管齊下,勢若奔
流,滔滔不可扼抑。
    小仙見他師父和小天如此拚殺,+-*/哇!+-*/的大叫,筷子、湯匙不比人慢地搶吃起來,深怕
動作太慢,可要少吃好幾口。
    四大盤菜,不出十分鐘已經見底,另一道菜,還沒來得及上桌。
    如果,掌櫃的見到他的貴客如此的吃相,不知道還會不會相信,小天是御史大人的公
子。
    丁大空抓起酒壺,仰天直接將酒倒進嘴巴,直到喝乾一壺酒。才打個嗝,哈出一口酒
氣,嘖嘖讚道:「不錯,好酒!」
    小天單手支著下頷,看著丁大空喝足酒才道:「我兄弟的師父,你好呀!」
    丁大空愕然放下酒壺,驀地仰天哈哈大笑,問:「小子,你叫我什麼?」
    小天奇怪道:「我叫你,我兄弟的師父,不對嗎?你為什麼笑那麼的激動?」
    丁大空膘向他的徒弟,小仙狠狠瞪他一眼,暗示他不可以洩露她的身份。
    丁大空再次哈哈長笑道:「對!對極啦!傻小子喔!不過,這麼長的名字叫起來太麻
煩,我老頭子最怕麻煩,你乾脆學我徒弟,叫我一聲師父。」
    小仙瞪眼道:「這怎麼可以?」
    丁大空側頭,睨眼道:「為什麼不可以?反正遲早得叫。」
    小仙的臉驀地一紅,連忙轉身裝咳。
    丁大空得意地直眨眼,只有小天難得糊塗,搞不清他們師徒倆在玩什麼玄機。
    他木木地傻道:「叫師父可以呀,不過,你是不是得送我幾個麻袋當見面禮?」
    丁大空+-*/喲!+-*/地叫道:「你小子野心不小嘛!不過,可惜的是,當記名徒弟不能掛麻
袋,如果你有興趣,就叫小仙把麻袋借你玩玩好啦!」
    小天放棄地搖搖手道:「算啦!真是要我當叫化,我還沒那個本事啦!我看就省省吧!
以後,我叫你老叫化好啦!」
    丁大空天真地扯著小天的袖子,左右搖晃道:「別嘛!小子!幹嘛那麼早放棄,當叫化
挺不錯哦!」
    小天拍掉他的手,帥氣道:「不要!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要就不要。」
    丁大空一攤手,無奈道:「好吧!隨你,反正你逃不掉。+-*/他話鋒一轉,指著桌上問:
「小子啊!這八大盤,是怎麼騙來的?還有方才掌櫃的怎麼那麼客氣?是不是那掌櫃的吃錯
藥啦?」
    「噓!+-*/小仙和小天,同時以指壓唇,叫丁大空小聲一點。
    小仙對他招招手,要丁大空將耳朵送過來,便附在他耳旁,嘀嘀咕咕,將前因後果說了
一遍,丁大空忍不住抱著肚子,哈哈直笑。
    小仙急忙小手一蓋,撫住丁大空的嘴,瞪眼道:「小聲一點嘛,年過八旬的丁大空,居
然和小孩子一樣,學著小仙用手撫著自己的嘴,悶聲偷笑。
    真搞不清楚,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還是有其徒必有其師,反正,他們師徒倆,就是一個
模樣。
    小的當然可以叫皮,老的嘛!只是稱為瘋!
    小天在一旁,嘿嘿直笑,他總算知道,所謂師徒的定義,究竟該如何了。
    忽然
    小天和丁大空,同時異口同聲道:「菜來啦!」
    丁大空略見驚訝地盯著小天,點頭讚道:「小子,厲害。」
    「那當然!」這次是小天和小仙異口同聲,不約而同地說著。
    他們兩人相對一笑,小仙接道:「不看是誰找的兄弟,你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徒弟的眼
光。」
    丁大空高興道:「信!我當然相信。」
    正好此時,捧著盤子和酒罈子的夥計推門而入,當他們看到四大盤,居然連點湯汁都不
剩下,不由得瞪著眼,以不可思議的眼光瞄向三人,他們大概以為,小天他們三人,是捧著
盤子用舔的,才會吃得那麼乾淨!
    其實也是!
    三人看著夥汁,帶著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匆匆收走空盤,不禁發出得意的笑聲,總
算,三人這回,規矩地舉起筷子,以磨牙似的慢動作,閒散地屹喝聊天。
    小仙帶著興趣問:「師父喔,你要我們在月底以前,趕到這兒來,到底有啥個催命的急
事?」
    丁大空捧著大酒罈猶如長鯨飲水般,+-*/咕嚕!+-*/地猛灌葡萄美酒。
    他捨不得地放下酒罈,+-*/嗝!+-*/地打個酒嗝,臉紅如關公,醉態醺然道:「徒弟呦!你師
父我,這生最好的朋友之一,四川唐門那個小毒鬼,七月十五日要過八十歲的生日,我聽到
你出山的消息,所以想帶你去四川玩玩。」
    「出山?真難聽!+-*/小仙皺著眉頭,嘟起嘴道:「師父,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你和
四川唐門有交情?」
    丁大空憨然地搔搔頭,迷糊道:「我沒提過嗎?懊!大概是忘記啦!人一老,記憶力不
如從前嘍!」
    小仙看看他師父,對小天無奈地聳聳肩,一攤雙手,表示沒辦法。
    小天夾起脆皮烤鴨,輕笑著一口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有趣地輪流看著丁大空和小
仙,他心裡偷笑道:「人家說,有其師必有其徒,可真是一點也沒亂講話,小仙他師父,某
些地方還真他姥姥的有夠像。」
    四川,由於有肥沃的土地和充沛的水源灌溉,因此,物產豐富,百姓富足,是我國著名
的天府之國。
    在江湖中,提起四川,沒有人不想到唐門,這個以各種奇毒暗器出名的大家族。
    武林中人,多半不太願意惹上唐門的人,不但是因為唐門的毒,也因為唐門家族龐大,
人多勢眾,而且極其相護。
    雖然,唐門當家的大家長,是江湖中人稱奪命無痕唐子奇唐老爺子。
    唐老爺子不但是江湖上使毒的第一高手,他那柄薄如蟬翼,殺人無痕的無影劍和出手殘
命的斷魂劍法,才是使他被稱為奪命無痕的最主要原因。
    有如此一個擅長用毒、劍術高超的大家長,唐門想不出名,還真不容易。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1: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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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易釵而弁
    原本面無表情的玉修文,此時臉色一變,手中長劍似要往小仙身前攔。
    這一切,看在小天眼中,他突然了悟地神秘一笑,連忙將玉修文震退。
    同時,手中一攬,抱著小仙,掠退了三尺,迎上另一波劍手。
    小天閒閒問道:「小仙,下閃小心點,雖然咱們有金蛇的寶衣護身,可是衣服被挑破,
還是很失面子的事。」
    小仙皺著鼻子道:「我一時忘記咱們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下次不救你啦!」
    玉修文緊張的臉上,閃過一抹釋然的表情,重新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挺劍攻向小天,
同時有意無意地對小天一眨眼睛。
    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在一群毫無知覺的活殭屍中,玉修文異樣的表現,瞞過在遠處指揮
觀地老道士。
    小仙抗拒著其他劍手的攻勢,不放心地對小天道:「喂,兄弟,你小心點,可別傷著我
大堂哥喔。」
    小天呵笑道:「你放心好啦!憑他們這座團團亂轉的鬼陣,我想傷他還是真不容易!」
    話落,小天驀地停身不動,待另二柄長劍攻到時,才猛然吸氣收腹,讓長劍貼腹擦過,
同時閃電般扣住攻來兩人的肩膀,一抖一摔,將這兩人的肩,扯得脫臼,摔出丈外。
    小天原以為如此,便能止住這二人的再度進襲,可是,肩膀脫臼的老兄,似乎不知什麼
是脫臼,也不知道脫臼是會痛,再次以脫臼的右手持劍殺來。
    他們二人的右手,因為脫臼的關係,按著怪異的角度,以好笑的姿勢,手持長劍刺殺小
天。
    小天無奈地歎道:「他姥姥的,你們不痛,我都替你痛。」
    於是,他只好閃身,再次扣住這兩位仁兄的肩胛,+-*/卡喳!」一聲,將他兩人的肩膀接
回原位,以免使得這兩人的手臂,因為脫臼之後的用力,造成終生性的傷害。
    此時,玉修文再和小天面對面過招。
    小天似有意若無意地哺哺道:「卸胳膊不可以,那該怎麼辦?天都快亮了,再玩下去,
真沒意思!」
    於是,面無表情的玉修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小天同時眨眨他的右眼。
    驀地-------
    玉修文的長劍,忽然宛若要追回逝去百年流光般,如電擊一閃,劍光浩然無回地筆百刺
向小天上身一十二大穴。
    小仙揚聲道:「兄弟,那是我家的無回劍法,小心一點,我大堂哥的功夫不是蓋的。+-*/
她的話不過剛完,小天已幻起無數的人影,飄落於玉修文的劍勢之內。
    小天虛幻飄渺的影子,嘿笑道:「玩真的?」無數條一模一樣的影子,同時抬起右手,
屈指彈向長劍。
    「叮噹!」密響,玉修文的長劍被小天強勁的指力盪開二尺。但是,玉修文猛地旋身換
過個方位,再次劍若靈蛇,奔向小天的穴道。
    遠處的老道士,卻高興道:「玉家的無回劍果然不同凡響,看來,本天師搜羅的活殭屍
中,數這姓玉的小子武功最高。」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那還用說,當初主人也是花費了一番手腳,才拿下他的。」
    小天低語道:「怎麼又是穴道?」和小天閃身而過的玉修文,飛快一眨眼,小天恍天大
悟,口中叫道:「他姥姥的,我看你往哪裡跑?」
    小天忽然突兀地旋身追向避開他的玉修文。棄刺向他男上的長劍而不顧,便在四柄長劍
刺中他的同時,小天已經一指點中玉修文的穴道,使得正好舉劍踏步的玉修文有若雕像般,
定在當場。
    老道士一聲:「不好I+-*/尚末出口,小天雙手齊揚,再次點中刺到他,而來不及收劍的
四人。
    頓時,四名活殭屍又變成活雕像,挺直長劍、抬左腳,屈右臂地定在原處。
    小天拍拍手,呵呵大笑道:「兄弟呀!找穴道下手就沒錯啦!」
    小仙往他身旁一靠,擠眼笑道:「哥門兒,你不是蓋的嘛!」
    忽然,小仙長嘯一聲,手中墨竹閃幻成一道巨光,帶著「咻!」然的破空聲,速度快的
令人來不及想,筆直飛奔而出。
    沒有悶哼,沒有哀叫,四名活殭屍在不聲不響中,變成活雕像。
    小天滿意道:「就是這樣子啦!」他人影一閃,突然撲向剩下三名活殭屍,嘿嘿笑著屈
指彈出一指禪,點住最後三人。
    剎時間,熱鬧的場面使安靜下來,小天和小仙兩人,同時舉步逼向老道士。
    小天冷然開口:「臭牛鼻子!死老妖!你還有什麼本事?你倒是使出來給本少爺看看,
說不定少爺看你耍的高興,放你一條生路。」
    小仙卻接口道:「不用麻煩,只要他解開這些人身上的禁制,就可以免他一死!」
    小天點頭道:「馬是可以(也是可以)死牛鼻子,你聽清楚沒有?」他的土話,在小仙
的調教下,還真他媽的進展神速。
    老道土和一干黑衣蒙面人,鐵青著臉,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忽然------
    「道長,你先帶這些活殭屍離開,這兩個小子,由我們來解決!」
    小天倏然側首,盯向左側一處微微壟起的小丘,目光冷凜道:「你們又是何方跳梁小
丑?」
    老道士宛若看到救星般,恭敬地向小丘上三名紅袍老人,拱手揖道:「多謝三位佛爺來
援。」
    他揮著手,離著小天和小仙身旁好遠繞過,小仙翼翼地盯著二人走向活殭屍,解開他們
受制的穴道,吆喝著呱呱嗚啦啦的咒語,領著十二名活殭屍,消失於暗處。
    小仙急著跳腳道:「哎呀!他將大堂哥也帶走啦?」她雙眼懦濕地盯著小天急道:「小
天,怎麼辦?大堂哥……」
    小天輕拍小仙拉著她的小手,目不轉睛地盯住那三名紅袍老人,安慰道:「小人,你別
急,你大堂哥暫時沒事,眼前這三個老家夥不太好惹,打起精神來,咱們若不小心,恐怕要
栽觔斗,那就很不好玩嘍:「
    小仙這才感覺到,近處的三名紅袍老人,竟又引起她內心那股沉悶不安的感覺。
    於是,她連忙用衣袖抹去將要出眶的淚水,吸吸鼻子,冷然地和小天一起目注這三名沉
深的老者。
    太陽,正緩緩自山頂一處尖端冒出頭來,紅紅的光芒,靜靜地投向大地再不多久,這抹
熱烈的紅光,就會轉多,變成白熱的昇華。
    此時,萬物正慢慢褪出黑色的外衣,準備甦醒。
    但是,小天他們二人和三名紅袍老人對峙間的氣氛,卻緩緩降沉,沉的像要壓仰住甦醒
的大地,沉的要將大地,將入萬物不復之地。
    靜,一種不帶絲毫安詳氣息的死寂,一種醞釀著巨大風暴的不安沉默,悄然地正向大地
擴散。
    連代表著希望和力量的旭日,都不能穿透這種駭人的靜默,為萬物投下一點活潑的生機。
    土丘之上,三名紅袍老者之一,居中那名身材高大魁梧,圓臉長耳,面如重棗的老人,
冷然開口道:「古小天,你們二人的確名不虛傳,不但武功高絕,膽識過人,連智慧都屬非
凡,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殭屍奇門陣的致命之處,無怪乎,你們二人只有小小年
紀,便已經名震江湖,你們的確是可怕的對手。」
    小天自然不會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找到破殭屍奇門陣的關鍵所在。
    因此,他只是淡口一笑,道:「老頭,你突然跑出來,當然不會是來拍我們馬屁的吧!
你還是爽快一點,乾脆報出名號,說明來意,不要囉哩八唆個沒完沒了。」
    面如重棗的老人,哈哈笑道:「古小天,你的確快人快語,好!老夫達馬拉。」
    接著,他手指右邊,那名臘白面孔,氣度沉穩,留有灰白鬍鬚的老人,介紹道:「他是
哈木斯。」
    然後,他轉向左邊,介紹另一條瘦小微駝,鼻如鷹勾,目光冷酷的老人,道:「他是鐵
魯門。」
    最後,達馬拉再度目注小天和小仙二人,輕快如話家常般,愉悅道:「我們三人,吃稱
塞外三尊,這次進人中原,是有人花錢請我們三人來殺你們。
    「本來我還很奇怪,對付二名小孩子,何需勞動我們三尊之手,但是剛才,我看過你們
二人的出手之後,不得不對你們二人重新估計。」
    達馬拉微微一頓之後,緩聲輕笑道:「你們雖小,但是夠資格做我們的對手,我們三
尊,已經有很多年,末遇上像樣的對手,這次入中原,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塞外三尊?」小天詢問似地看向小仙。
    小仙皺著眉,側著頭,搔著頭髮,搖頭道:「塞外三尊?沒聽過,莫宰羊!」
    達馬拉不以為忤道:「我們三尊久居關外,你二人當然不知,不過,只要能取你們的生
命,知或不知,並無差別。」
    輕笑依然,塞外三尊同時舉步一跨,三人似三朵浮雲,一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小天和小
仙的面前。
    三人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們三人是不是早就站在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面前,從末移動
過?
    小天和小仙,不由得心頭俱是一凜,相對一望,目光中相互傳達著:「注意!」的神
情,這莫名其妙的塞外三尊,是二人自出以來,僅見的高手。
    小天暗中暗忖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剛剛碰上一個莫名典妙的殭屍奇門陣,現在又跑
出來什麼塞外三尊,都是自己僅遇的費力事,若不好好搞,只怕會砸鍋。」
    小仙倒沒那麼多煩惱,在她的心中,小天是無敵的超人,反正自己頂不住時,丟給他便
是,簡單容易的不得了。
    儘管小天心中轉著不很輕鬆的念頭,可是他臉上,仍是笑容可掬近似迫不急待地問:
「那麼,三位番仔,咱們要如何開始?」
    回答小天的是一陣窒人的掌風,小天從容地閃出七步之外,呵笑道:「哎呦!老番仔,
你還真不知禮數,居然說打就打。」
    冷哼一聲,動地的是瘦小微駝的鐵魯門,他冷漠道:「小輩嘴刁,本尊者只有送你進枉
死城,方消心頭之氣。」
    他嘴裡說氣,可是在他臉上依然冷漠不帶表情。
    小天嘿嘿笑道:「叫你番仔,哪點不對啦?你們本來就是從塞外來的老番仔嘛!」
    鐵魯門不再答話,只是出手如電,攻勢更急地追向小天。
    小天驀然點地,身形直射鐵魯門的面前,看來好像要一頭猛撞進鐵魯門的懷裡一樣。
    鐵魯門右手猛猛推出一掌,劈向小天,他的人在推掌同時,猝然右移,左手五指如勾,
快速無比地抓向小天右臂。
    一招兩式,不愧是寒外一流的高手。
    小天卻吃吃一笑,直衝的身子,+-*/呼!」地隨著鐵魯門的掌風飄起,有如落葉般在鐵魯
門的掌勁中上下起伏,隨著波動的身形,小天巧的不能再巧的閃開鐵魯門抓來的左手。
    就在鐵魯門左手來不及收回時,小天倏然停身,臉帶微笑,右手如拈風中落英,輕輕一
扣,準確無誤地扣住鐵魯門的腕脈,使得鐵魯門左邊身子一麻,腳下踉蹌,身不由己地被小
天摔出丈外,跌成狗吃屎。
    「拈花如意指!」達馬拉和哈木斯,同時驚呼一聲。
    兩人的手腕一翻,自寬大的衣袖內,掣出一支形狀相同,長約尺餘,金光閃閃的菱形短
棒,撲向小天。
    小仙呵呵大笑,手往後腰一探,墨竹已然在手,她閃身攔下達馬拉,高聲道:「兄弟,
另一個給你啦!」
    話方落,她已抖手一十八棒,刺向達馬拉週身大穴。
    小天半旋身,右掌直豎猝拋,一記隱泛雷鳴的斬雷掌,賞給哈木斯,同時,右手屈指一
彈,接下自地上躍起,因為大意,被他摔得很狼狽的鐵魯門。
    達馬拉手下的金色菱形短棒,幻起層層日耀眼波動如浪的金光,宛如狂濤般,一陣劈啦
連聲巨響,金光、棒影驟斂,達馬拉略退半步,小仙卻連退三大步。」
    只這一交手,小仙暗叫:「媽媽咪呀!」
    她沒想到這從來沒聽過的塞外三尊,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居然能將她震的手臂發麻,連
退三大步。
    小仙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難得正經的她,因為這次小小的吃虧,總算收起遊戲的態
度,一臉嚴肅地盯著達馬拉。
    達馬拉雖然驚訝於小仙能接下他這一擊,但是,臉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飄向出
棒,再度快速的攻向小仙。
    小仙一揮墨竹,腳步踉蹌地撞向達馬拉,就在達馬拉攻勢即將臨身之時,小仙身形詭異
地半俯側扭,自金光中穿過,同時右手墨竹如靈蛇出洞,悄然無聲無息地自肋下飛噬達馬拉
左胯。
    達馬拉一驚之下,短棒倏然橫截,攔向左胯,並且身形如飛,右腳猝踢,改守為攻,踢
向就要倒地的小仙。
    小仙卻在此時,收棒點地,人在墨竹一彎一彈之中,倒翻入空閃開達馬拉的攻擊!
    另一邊,小天身形飄忽,雙手左推右拒,同時迎戰哈木斯和鐵魯門,他瞟眼小仙,呵呵
笑道:「小心點呀!兄弟,現在我太忙,可沒時間救你。」
    半空中,小仙捲曲如大蝦的身子,倏然舒展,在一句:「栽啦!(知道)!」的土話中,
蹬向虛空,人如炮彈,以墨竹為矢,飛射達馬拉。
    哈木斯怒然變色,他沒想到,在自己和鐵魯門兩人聯手來攻之下,小天居然還有辦法談
笑風生。
    於是,他大喝一聲,手中金棒翻飛如攪,帶轟隆的風吼,逼向小天,鐵魯門早已掣出和
哈木斯手中所持,一模一樣的金色菱形短棒,此時,更是和哈木斯配合的天衣無縫,恰到好
處地自小天身後呼嘯擊來。
    小天狂笑一聲,驚的鼓起衣袍,人如陀螺般,急速地旋轉開來,大慈大悲千手式,便在
他的飛旋中,猝然揮灑而出。
    頓時,宇宙的空間彷彿變小,空氣就像經不起小天威力無窮的掌勁,被撕扯成只只飛舞
的蝴蝶,被割裂成波波翻翻的巨浪。
    一時,勁風如一團團墜跌的雲彩,一蓬蓬飛濺的豪雨,一束束噬人的利箭,以小天為中
心,無情地向四面八方襲捲而至。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的攻擊,就在小天的掌勁中消失無形,他們兩人,要被小天這種震
天撼地的浩然反擊,震得連連後退,驚駭不已。
    忽然-----
    另一邊激戰中的小仙和達乃拉,雙雙大喝一聲,小天連忙回眼瞥視,只見兩人手中的墨
竹和短棒同時震飛,小仙滾跌於地。
    就在小天正待上前援攻時,哈木斯和鐵魯門,再度纏住小天。
    達馬拉獰笑著舉起雙掌,功運十二成,狂猛地掃向小仙。
    小仙甫自地上翻坐而起,已經感到窒人的勁風臨身,她一,狠心,咬緊銀牙,雙腳往地
上猛力一蹬,提掌護胸,厲嘯入空,悍不懼死,不要命地衝向達馬拉,存心來個硬碰硬,准
備玉石俱焚。
    達馬拉大吃一驚,小天也大吃一驚,小天急忙逼退哈木斯和鐵魯門。
    「轟隆!」巨響,一陣地動山搖,小仙姣小的身形,高高噴向半空,達馬拉臉色蒼白,
嘴角掛著血絲,是個二敗俱傷的局面。
    小天看到小仙失去知覺地噴上半空,瞪時星目怒嗔,雙眼盡赤,他淒厲悲切地長嘯入
雲,嘯聲有如老猿喪子,充滿無盡的傷痛。
    哈木斯趁機撲向佇立於地的小天,但是,便在哈木斯正要觸及小天身影的同時,另一個
小天的影像,突兀卻清晰地出現在半空之中,接住劃著弧線下墜落的小仙。
    落地之後,小天因為強勁的衝力,連連撲跌兩、三步,才告站穩。
    他急急探視小仙,只見小仙臉色蒼白,雙日緊閉,嘴角流血不止,呼吸微弱,已是奄奄
一息,即將斷氣。
    小天正掏取藥丸,塞進小仙口中,背後的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一使眼色,雙雙出手,金
色短棒夾以千斤巨力,猛然擊向小天頂門。
    小天堪覺勁風臨體,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小仙,往前一俯,運起金剛護體神功硬接哈木斯
和鐵魯門的聯手一擊。
    這一擊,將小天打的猛往地上趴,同時護體神功,為之一震,差點將他打的悶過氣去。
    小天雙手倏然撐住地面,免得自己壓倒重傷的小仙,更強行嚥下了一口即將噴出來的鮮
血。
    他緩緩地爬起身來,將小仙輕輕抱人懷裡,倚在手臂之上,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塞外三
尊。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所偷襲,雖然將小天擊傷,但是,他們二人猛著短棒的虎口,也被
小天護體神功的反震力震裂,鮮血直流,金色的短棒,已然墜棄於地,兒自閃著死寂的金光。
    小天懷抱著昏迷的小仙,右手輕搭左腕,像是環住小仙,不讓她跌倒,卻是按住扣在腕
上的泣血金匕。
    小天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逼向塞外三尊,面色冷淒,表情駭人,宛若一尊受盡欺虐,終於
發怒,要索回無窮血恨的恐怖修羅。
    塞外三尊被小天形同厲鬼,充滿怨恨和憤怒的神情所震懾住,不對覺地往後退去了。
    驀的------
    一道刺目已極的光芒,倏然閃現,頓時炸開成一輪烈日天空中的艷陽,忽然一暗,塞外
三尊心神一凜,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
    烈芒猝隱,太陽恢復原來的光彩,小天不知如何出現在塞外三尊的背後,和他們三人背
對背地站著。
    小天的手中,依舊抱著小仙,只是此時,他是以雙手將小仙橫抱於胸,在他臉上一片湛
然的神光,正慢慢消逝。
    從他平靜如常的表情裡,實在看不出,他剛才是不是曾經動手泣血金匕。
    忽然-----
    「咚咚咚!」三聲輕響,背對小天的塞外三尊,一個個砰然倒地而亡。
    這三個令小天和小仙吃盡苦頭的老番仔,畢竟沒有躲過小天憤怒的一擊,不明不白就歸
陰去也。
    直到此時小天才呼出一口大氣,將小仙輕手輕腳地放躺在地上。他再度自懷裡掏出藥
丸,仰首服下,兀自閉目盤坐,調息剛剛被哈木斯和鐵魯門,揮棒震盪的翻湧血氣。
    「卡啦!」十五丈外,一聲小石子滾動的聲響,傳人小天耳中,小天露出哈哈的一笑,
彷彿不曾發覺般,依然顧我地調息運功。
    但是,有把握在對方出手時,一招解決他的性命。
    可是來人再進二丈,突然驚叫道:「哎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死人?噎!這位小兄
弟,你怎麼啦?」
    小天緩緩睜開眼睛,一名青布儒衣,年約四旬,五官適中,略見削瘦,舉止斯文的中年
人,正下盤浮動,宛若不會武功的常人般,奔問小天身旁。
    他在小天面前不到一丈處停下腳,瞥見小天跟前的小仙,更是吃驚的道:「哎呀!怎麼
連這麼小的小孩都不放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天功行圓滿,已將受創的血氣調息妥當,他只是輕笑道:「這位大叔,我和我兄弟是
遇上打劫的人,還好我略通手腳將他們制伏,否則,我和我兄弟,只怕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
啦!」
    這名中年人,緊張兮兮地繞過塞外三尊俯臥於地的屍首,走向小天道:「哎!世風日
下,人心不佔,連你們這樣的小孩子都要打劫,真是沒有良心,小兄弟,我看你好像受傷
了,是不是?」
    小天搖著手站起來笑道:「不,我很好,倒是我兄弟傷的不輕,我正打算帶我兄弟回四
川-------。」
    中年人打斷:「哎呀!受傷就得馬上治,怎麼還拖到四川去呢?我家就在前面不遠,是
靠江邊的白鶴村,我看小兄弟你就先帶你兄弟到我家住下,我再去幫你請大夫,這樣可好?」
    小天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小仙要盡快醫治,可是連夜來的遭遇,使他不得不懷疑眼前
的這名突然出現的中年人,是否是另一個致命的陷阱。
    小天沉吟半響,試探道:「大叔,咱們不曾相識,怎麼好如此打擾你,大叔應該不會是
無故來到這個荒郊野外吧?如果大叔有事待辦-------。」
    中年人笑著揮揮手道:「患難相扶持,此乃做人應盡的一點心意,不算什麼,再說,我
只是照例到市上採買日用雜物,不急這一時,我先送你們回家再去,也是一樣的。」
    小天見中年人說的真誠,於是抱起小仙,微笑道:「既然如此,大叔,我就恭敬不如從
命。」
    中年人呵笑道:「哪兒的話,我們走吧!」
    他瞥見地上的屍體,為難道:「這……這些屍首怎麼辦?要不要報官?」
    小天總算有點相信他,淡笑道:「我看不用,否則,到時候官老爺硬要辦我個防衛過
當,殺人償命怎麼辦?」
    中年人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對對!有道理,這些強盜死有餘辜,我們就別管他們,小
兄弟,我們還是快走吧!否則,萬一被人看到,正如你如言,會有麻煩吶!」
    小天擺頭道:「大叔,我早就準備好,等你帶路而已!」
    中年人笑著猛拍自個兒的腦門,連聲應是,他事著小天,朝南方的江邊急步行去,舉手
投足之間,有著讀書人溫文而雅的形態,卻不像是個練過武的人。
    白鶴村,是在長江邊上,一個臨江旖旎的小村,前前後後不足百戶人家,都是靠著在江
中捕魚過活。
    這是一個很寧靜而且安詳的小村,村裡的百姓樂天知命,安安分分地過著與世無爭的悠
閒生活。
    路上,小天已探問出,這名中年人叫做白雲山。
    白雲山笑著告訴小天,白鶴村之所以叫做白鶴村,是因為在村後不遠的沼澤地帶,曾經
有大批白鶴棲息,所以小村因此得名。
    但是,時變月遷,如今沼澤區的白鶴杳杳,徒留小村依舊日夜聽著江濤聲。
    小天謹慎地抱著昏迷的小仙,從容瀟灑地跟在白雲山之後。
    小天聽完白雲山對白鶴村的介紹,不禁笑道:「白大叔,你真是個好介紹人,居然能將
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說的這麼美,而且用字遣詞更是文雅細膩,看來,你一定讀過不少的
書吧:「
    白雲山輕笑回道:「不瞞小兄弟你說,大叔過去是中舉的舉人,曾經在朝中當過官,只
是,大叔我實在受不了官場之中,處處要餡媚折腰,拍馬逢迎的那一套,所以就辭官,帶著
妻兒老小回故鄉。如今,大叔在村裡的私墊教書,日子過的雖然清苦,但是卻能過自己所想
過的日子,這種快樂,不是金錢所能衡量!」
    小天看著白雲山溫柔眺望著遠方,那種溫柔詳和的目光,對他的疑心,不禁再消去了兒
分。
    但是,令小天難以釋懷的是,方才白雲山是在接近自己十餘丈的範圍內,才被發覺,以
一個不識武功的人而言,白雲山的動作未免太過於輕巧。
    雖然他一直表現的不像是個會武的人,可是,小天直覺地感覺到,白雲山絕非單純的私
塾老師。
    此刻,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稀疏但分佈頗廣的相思樹林,樹上已經開滿有如絨毛
般,鵝黃色的小花。
    小天隱隱聽到樹林之後,傳來+-*/嘩啦!嘩啦」江濤奔流的巨響。
    小天低頭看看懷中,臉色蒼白,依然昏迷不醒的小仙,輕噓口氣道:「白大叔,過這樹
林便是白鶴村嗎!」
    白雲山微訝道:「小兄弟,你怎麼會知道?你來過這裡嗎?」
    小天淡笑搖搖頭道:「沒有,我從來沒來過,我已經聽到江濤聲,所以猜白鶴村快到
啦!」
    「聽到?」白雲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小天道:「小兄弟,這裡離江邊大約還有
七、八里地,你已經聽到江濤聲,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小天眨著眼,呵呵輕笑道:「大概是這裡的江水知道我要來,所以興奮過度,叫的太大
聲,才被我不小心地偷聽到。」
    白雲山看著小天謔笑的表情,忍不住也呵呵輕笑,他只有拚命搖頭,表示不可能,卻不
再說什麼了。
    他帶著小天穿透相思林,走沒多久,便是一片盛開著小紫花的斜坡向下延伸,白鶴村就
位在斜坡盡頭,成彎月形繞著一片偶現沙洲的沼澤而築。
    白雲山和小天佇立在相思林盡處,俯瞅著白鶴村,白雲山笑指著沼澤,愉快道:「瞧!
那裡就是以前白鶴棲居的地方,每當黃昏日落時,在這裡可以看到金黃的夕陽跳躍在江山
上,等你見過那種美景,就知道我對白鶴村的形容,一點也沒有誇大。」
    不待小天回答,他已經領先走向一條藏在小紫花海中的羊腸小徑。
    走進村子,白雲山逕自帶著小天行向村尾,來到一棟全以天然樹幹築成的木屋前,光看
這棟木屋的清趣盈然,優雅樸致的樣子,便可知道,建造這木屋的主人,的確是個風雅的名
士。
    白雲山推開屋前的小圍欄,揚聲喚道:月娘,有客人來啦!」
    頓時,自屋內躥出二個長的一模一樣,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紅潤健康的甜臉,和挽
著小小髮髻,年約七、八歲的小男生來。
    他們二人,一左一右地抱著白雲山的大腿,仰頭以稚嫩的嗓音問道:「爹!你怎麼這麼
快就回來了,你有沒有替我們帶糖葫蘆?」
    直到此時,小天才相信,白雲山的確是無意中遇見他和小仙,而非是另一個陷阱。白雲
山愛憐地看著雙胞胎兒子,輕笑道:「爹在路上遇到了點事,沒來得及到城裡替你們買糖葫
蘆,等下回爹進城時,再替你們買,好不好?」
    小孩子有些失望,卻乖巧地點點頭,然後探頭好奇地看著白雲山男後的小天,小天笑瞇
瞇的對他們兩人扮個鬼臉,再眨眨眼晴,逗著小雙胞掩嘴咯咯直笑。
    屋內,走出一位年約三旬,風姿綽約,月神柳態,身著青布羅裙的美貌婦人,她含笑
問:「雲山,你說什麼客人來了」
    接著,她瞥見小天懷抱著小仙,訝然道:「這位小兄弟生病了嗎?」
    白雲山牽著兩個兒子,交給太太,道:「這兩位小兄弟在路上,遇著了有人打劫,小兄
弟的弟弟是被人打傷的。」
    說著,他回頭道:「小兄弟,別老是站在那兒,快進屋來。」
    小天依言進屋,客氣道:「白大嬸,對不起,打擾你們。」
    月娘連聲道:「哪裡的話,來!快將你弟弟送到床上躺著,要不要去請大夫?」
    小天跟著月娘走進內間,將小仙安置在床上,搖頭道:「不用請大夫啦!我自已略懂醫
術,可以替我兄弟治療。」
    白雲山同時跟進屋內,聞言問:「那你需不需要我們為你準備些什麼?」
    小天感激道:「白大叔,不用啦!不過,我在醫治我兄弟時,千萬不能受到打擾
的……」
    白雲山明白點著頭道:「沒問題,我不會讓人家來打擾。」他說完便和妻子一塊出去,
只留下小天和昏迷中的小仙。
    小天歎口氣,喃喃自語道:「兄弟,你還真是玩命吶!所以以有金蛇寶衣就可以萬無一
失呀?這次可吃大虧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為小仙解開衣服,在小仙的乞丐裝之內,赫然是件金光閃爍的蛇皮小背
心。
    正是上回,他們在火焰谷中取回的千年人面金蛇的蛇皮。
    秦心影總是不放心小天和小仙這兩個小鬼,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亂闖,所以將金蛇蛇皮
製成兩件背心,耍兩人穿在身上以減少受傷的機會。
    可是,她倒沒料到,這件背心,更加強小仙她玩命的本錢,可以不防攻擊地和人硬拚,
這回可真是拼出問題來嘍!
    小天繼續解開金蛇皮背心,想察看小仙的傷勢,不料,背心之下,竟是一件粉紅色,繡
有精緻如意圖案的肚兜。
    小天猶自呆呆道:「真是,男孩子穿什麼肚……」
    小天猛然一楞,大叫一聲:「肚兜?」叫聲出口,他連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傻怔
怔地瞟眼瞄向小仙,看到的卻是雪白的滑膩肌膚,在粉紅褒衣的襯映下,更加顯得白嫩誘人
了。
    小天的心,乍停一拍,才又+-*/撲通!」大大地跳了一下,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扯過薄被,
一把遮住動人的畫面,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心虛地左右瞄看四周。
    一直待他確定了屋內沒有別人之後,才大大噓口氣,癱在一張籐椅上,雙手按著砰砰亂
撞的心,閉著眼呻吟道:「天呀!我兄弟居然是個小娘們兒,我完了,我完了,這下子怎麼
辦才好?」
    小天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像小仙不喜歡他的摟摟抱抱、毛手毛腳,還有每次
他打小仙的屁股時,小仙激烈的反應,還有……許多過去他覺得小仙不夠爽快,不夠哥們兒
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釋。
    小天再度逸出一聲無奈的呻吟,此時他雙手不是按著胸口,而是蓋在臉上,他喃喃哀聲
道:「我的天呀!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他終於頹然放下雙手,哭笑不得地凝視著床上的小仙,他苦笑道:「小仙!你可給我惹
來個大麻煩啦!」
    搖搖頭,小天唉聲歎氣地站起來,怔仲地盯著臉色慘白而昏迷不醒的小仙,他心中有著
說不出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不過,不可否認,更有一絲絲竊喜,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小天好不容易移開目光,望問窗外看著輕輕飄過的白雲,耳朵是濤濤的江水奔流聲,他
的臉上閃過無數的表情。
    他正在想,小仙為什麼要瞞著他,自己是女兒身的事?以後他要如何和小仙相處?
    驀地,小大一咬牙,自言自語地道:「不管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順其自然好啦!」
    於是,他自懷中取出金針和藥瓶,揭開蓋在小仙胸前的被子,強吸口氣,臉紅又心跳地
抖著手,輕輕解下小仙的肚兜。
    哪家少年不風流!饒是小天自幼在少林寺,天天吃鴨米豆腐長大,實力超人,當他首次
對女孩子赤裸裸的身子,仍是忍不住多溜了一眼,咽口乾沫,才火燒著臉,強自鎮定著檢查
小仙的傷勢。
    只見小仙左胸上方,赫然印著一個血紅的掌印,這個殷紅刺目的掌印,就像一盆冷水,
當著小天頭頂淋下。
    剎那間,小天的臉不紅,心也不蹦啦!他緊緊蹙眉,手拈金針飛快地刺向小仙胸口的大
穴。
    小天喃喃道:「血影斷魂掌,他姥姥的,好狠!還好小仙有寶衣護身,否則早就完蛋大
吉。」
    下完針,小天挑出一個碧綠小瓷瓶,倒出一顆顏色如翡翠般,晶瑩碧綠,大小如紅豆的
藥丸,扳開小仙的牙關,餵她吃下後,單掌抵住小仙胸前正中央的中庭穴,只這輕輕的一接
觸,小天只覺得掌下肌膚柔軟滑細,忍不住又是大大的一次心跳,他趕緊閉目澄清雜緒,將
內力緩緩逼入小仙體內。
    過了約有盞茶時間,小天額上已經微微見汗,床上的小仙才輕輕吐出一聲呻吟,小天才
鬆口氣,收掌再看,小仙胸口上的血紅掌印,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小天這才滿意地面露微笑,取下金針,小仙再次輕聲呻吟,同時微微掙動一下,看似要
醒來樣子。
    此時,小天急忙手指一點,點住小仙的黑甜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小天仔細地為小仙穿回衣服,他可不願小仙醒來時尷尬或是找他拚命,待一切打點妥
當,他才舉袖擦去額上汗水,真正放鬆地坐回床邊的籐椅,閉目休息。
    良久,小天睜開眼看看窗外,竟然已是太陽偏西的黃昏時刻,他看看床上的小仙,估計
她大概要到明天早晨才會醒。
    於是,他掀開廉幕,走出外間。
    外間大廳上,白雲山正手持一卷經書,教他的兩個兒子,咿喔地吟哼著,他一見小天出
來,連忙放下經書,站起身來問:「小兄弟,怎麼樣?你兄弟沒事吧?」
    小天含笑點頭道:「沒有了,只要再多休息二天,吃一點補藥,就可以完全復原了。」
    白雲山高興道:「沒事就好!對了!小兄弟,看我多迷糊,我還不知道,你們兄弟倆叫
什麼?」
    小天呵笑道:「我叫小天,我兄……兄弟叫小仙。白大嬸呢?」
    白雲山笑道:「她在後面做飯。小天,你替你兄弟治病,可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吶!」
    小天呵笑道:「沒辦法!我技術比較差,所以只能慢慢來。」
    白雲山聞言豁然大笑,他拍著小天肩膀道:「小天,你才十六、七歲,就有這等本事,
不錯啦!想大叔我,除了念點書,什麼本事也沒有,比起你來,大叔可還差你一截。」
    小天謙虛一番後,突然問:「自大叔,我想向你借個筆墨可好?」
    白雲山豪爽道:「當然好,只是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小天道:「我和小仙原本沒打算離家這麼久,所以,我想寫封信託人送回家去,免得家
裡人擔心。」
    白雲山點頭道:「應該的!小天,你信要送到哪兒?反正明天,我還要上川中一趟,如
果順路,就由我替你送去吧!」
    小天猶豫道:「白大叔,我們已經很打擾你,怎麼好再讓你麻煩?」
    白雲山不悅道:「小天呀!你這麼說就是見外啦!白大叔會遇上你們,是緣分,而我們
也挺投緣的,白大叔喜歡你,還說什麼打擾!麻煩呢!」
    小天拗不過白雲山的盛情,只好同意請他送信。
    是夜,小天襯在小仙身邊,他在黑暗中,默默想著許多事。
    起先,他們以為,江湖上失蹤的一些高手,是被紫微宮所收買或控制,可是按前一夜的
情形看來,顯然是紫微宮之外,另有一幫黑衣人在暗中興風作浪。
    而這批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何在?聽那老妖道的口氣,好像是在等自己
的老爹,難道他們是衝著翔龍社而來的?
    還有,這個白雲山出現的突然,他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是純粹巧合,還是他另有企
圖?
    明天的信,該不該請他送?這附近沒有藥鋪,如果想讓小仙早些康復,自己勢必得到附
近山裡找些草藥才行。
    如果,如此地離開小仙,是不是安全?有沒有其他辦法?
    晨光大亮,又是另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濤濤的江水聲,更像在唱頌這個熱情,有勁的大晴天般,「嘩啦!、+-*/嘩啦」喧鬧個不
停。
    小天竟然端著碗,侍候著半躺在床上的小仙。
    看小仙的臉色,雖然恢復紅潤,卻可以從她依舊青黑的眼眶下發現小仙的身體仍然孱弱。
    放下空碗,小天目光更是溫柔,還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憐。
    他撇著嘴,謔笑道:「小仙,這次可吃大虧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隨便和人拚命
了。」
    小仙擁著被,虛弱道:「只要有你在,我有什麼不敢!」
    小天氣苦道:「你少來,總有一天我會來不及救你,讓你提前到枉死城報到。」
    小仙呵呵笑道:「憑我的本事,就算進閻王殿,保管是當閻羅王的上司,提前報到也是
無差啦!」
    小天啐道:「省省吧!你還是安分點的好。」
    他突然換過話題,正經地道:「說實在的,小仙,待會兒我必須上山為你採些補藥,留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太放心。」
    小仙不解地眨著無神的大眼睛,迷惑道:「為什麼不放心?你不是說,白大叔好心地收
留我們嗎?我在這裡會有什麼問題?」
    小天皺眉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可是說不上來,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反正,我不放
心就是啦。『
    小天病懨懨道:「那你不會找我的徒孫來陪我,笨。」
    小天雙目一亮,拍著腿道:「對喔!我怎麼沒想到。你家乞丐到處都有,正是現成的幫
手嘛!」
    小仙白他一眼,乾脆閉上眼睛休息,懶得理小天。
    突然,小仙又睜開眼睛:「小天,師父他還在唐門等我們,怎麼辦,他會不會等的很著
急?」
    小天正拿著空碗要出門,聞言回過頭,衝著小仙露齒一笑,安慰道:「你放心,一早我
就寫了封信,大略述說一下我們前夜的遭遇,托白大叔送到唐門去。」
    小仙「哦!」的一聲,再次安心的閉上眼休息,正當小天以為她睡著,打算悄悄出門
時,小仙忽然閉著眼,以半昏睡狀態的聲音問:「安全嗎?你不是不放心?」
    小天輕笑道:「我是以暗語寫封信給我爹,別人看不出其中奧秘的。」
    小仙聲音模糊道:「你要早點回來……+-*/接下來,便是最高品質------靜悄悄!小仙終
於沉沉睡去。
    小天微微一笑,帶上房門,將空碗放在大廳桌上,逕自到村上找丐幫弟子,安排保護小
仙的事。
    距離白鶴村不足百里地,有一座叫頂頭巖的小山,山勢不很高陡,但是,卻是一處長滿
草籐、矮叢和鋪地錦的小型叢林。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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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賽孔儒  
    小天滿山遍野地亂逛,終於在一處山谷發現他需要的草藥。
    草藥都長在谷地近溪的陰濕處,小天便順著垂掛而下的樹籐,動作靈巧地溜下深谷。
    小天將採集的草藥,一股腦地塞進腰間的大布袋,他站起身,一把擦去淋漓的滿身汗水。
    此時此刻,濱濱淺吟的小溪,不碲是個誘惑人心的清涼去處,小天乾脆脫下衣服,+-*/撲
通!」跳下小溪,來個冰涼涼的裸浴。
    待小天泡過水之後,才懶懶地爬上溪邊打點行裝,他那個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咕
嚕!」抗議般地慘叫一聲,通知他該吃飯啦!
    小天抬起頭,瞇著眼看看太陽,才知道已經是日正當中的時刻。
    當他正打算攀著樹籐往崖上爬時,一不小心就瞥見一株野生的蓮霧樹,此時,樹上結滿
粉紅誘人的大蓮霧,微風輕拂,過熟的蓮霧,竟然叮叮咚咚像下冰雹一樣,誇張地往下砸。
    小天嘻嘻一笑,暗道,+-*/水果大餐當前,不吃白不吃。」
    於是,他拖著布袋走到蓮霧樹下,不待蓮霧如雨下,便拉著布袋輕巧地躍上樹去,而他
這一上樹居然沒震落半粒蓮霧。
    可見,他的輕功之高,簡直比微風還輕靈。
    躍上樹的小天,輕鬆自在地挑個風水絕佳的好位置坐隱,然後將布袋掛在右前方的樹枝
上,才逍遙地探手撿著中意的蓮霧摘。
    新鮮多汁又甜美的蓮霧,洗也不用洗,只要往衣服擦一擦,便送進嘴巴祭五臟廟,乾脆
的不得了。
    等他吃飽過癮之後,這才再次挑挑撿撿,摘下一把又一把的鮮蓮霧,往布袋裡丟,準備
帶回去給小仙進補。
    就在小天捉起布袋,要往樹下跳時,忽然,隱約傳來陣陣吱喳的人聲。
    小天身形一頓,問眼一瞥,佔著居高臨下的便宜,小天將離樹還有一段距離的人影瞄個
透徹。
    他不禁列著嘴,發出無聲的偷笑,心中忖道:「他姥姥的,少爺我正愁著找不到你們,
你們就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叫老大有眼吶!」
    於是,小天將自已往樹頂枝葉濃密的地方藏去,靜待那群人來到。
    一轉彎,樹下出現一批身著紫色勁裝,手持鍘刀的江湖人物,正是藏頭縮尾,令人神秘
的紫微宮人物。
    小天自葉間的縫隙往下看,這一批紫微宮來人,不下三十名,其中尚包括五名身穿紫色
長袍,屬於紫微宮的高級角色在內。
    這群人來到樹下,恰巧又是一陳風吹過,忽然,+-*/哎呦」一聲,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被蓮
霧打到,脫口驚叫一下。
    「什麼人嚴?」所有紫微宮的人馬,立刻緊張地散開,凝神以待。
    接著,又是一陣風,帶落一陣蓮霧雨,一名穿著紫色長袍,年約三旬,男材削瘦,面目
冷酷無情的紫微宮高手,這才重重碎了一口,收掌而立。
    這人揮手道:「沒事,不要凝神凝鬼的,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待會兒上路。」
    這批紫微宮人,全都放心地呼出口氣,各自找樹蔭下休息。
    這些人有的走向方才小天洗澡的小溪旁,清洗喝水一番,也有人躍上樹摘些蓮霧大快剁
頤。
    而躲在樹頂的小天,就宛若樹的一部分般,渾然與樹融為一體,樹動他動,樹靜他靜,
那些上樹摘蓮霧的睜眼瞎子們,竟沒有發現這個大活人。
    方才發號施令的那名面目冷酷的微紫宮狠角色,正大刺刺地靠坐在蓮霧樹旁,吃著屬下
們清洗乾淨,雙手奉上的紅蓮霧。
    一名身材不及五尺,長著一張娃娃臉的襤褸老頭,在溪旁潑洗過臉後,用條大汗巾抹著
水,一屁股坐在冷酷瘦子的身邊。
    他收起汗巾,開口道:「武宮主,這次魁主探得有關血龍令在苗疆之事,消息可靠嗎?」
    被稱為武宮主這人,依舊是表情地點著頭:「包宮主,你放心,消息絕對可靠,魁主是
以萬兩紋銀的代價,自江湖有名的包打聽文通那裡購得的消息,來源絕無問題的。」
    包宮主又問:「這血龍令真的可以號令南海神龍宮的人嗎?」
    武宮主不似笑地冷然一笑,道:「沒錯!早在二十年前,神龍宮第六代宮主,入雲神龍
符志文便是在苗疆一帶失蹤。當時,神龍宮的人,還曾經深入苗疆大肆搜查,就是不見姓符
的蹤影。大約在十年前,忽然又有人傳說,曾在苗疆見到和符南文一起入苗疆的神龍宮守護
神,龍宮金鷹在那裡,宇文老頭就已經委託包打聽代為打探這件事。」
    包宮主皺起他那張娃娃臉,嘻嘻笑道:「誰料這一打聽,就是十年的光景,倒是讓咱們
魁主得到好處。」
    武宮主只是點頭,不再說話,他轉頭對另一名紫袍人低聲吩咐幾句,他便逕自站起身來。
    那名受吩咐的紫袍人,拍著手道:「好啦!大夥兒休息過,該止路了。」
    樹上的小天覺得此人聲音,甚是耳熟,於是悄悄探頭細看,這一看,他差點笑出口,驚
來這人就是昔日他解救小仙時,棄友逃走的廉貞星陰三省。
    算來,也是個舊識啦!
    紫微宮一行人再次往前而去,順著風,小天依舊隱約聽到陰三省和另一個人在談論血龍
令的事。
    「……老陰,我怎麼沒聽過,茁疆有個風雷潭,到時候,咱們要往哪兒去找這個潭……
+-*/」
    小大滿意地笑了,他還聽到陰三街壓低著嗓門問道:「這沒我們的事……+-*/」
    現往,小天突然有個主意,他得意地呵呵直笑,順手提起布袋,他猛然振臂,衝霄而
起。身若白鶴,直撲崖頂,迅速無比地消失在崖上的叢林間。
    白鶴村,白雲山家門口。
    小仙在小天悉心的照顧之下,經過三天的休養,已經完全康復,他們二人正在和白雲山
一家人告別。
    白雲山的妻子月娘,提著一個小包裹遞給小仙,她溫柔地笑道:「小仙,我聽小天說,
你喜歡零嘴和甜點,所以特別為你做了些小點心,你帶著好路上吃……
    「喔!」小仙感動地想要痛哭流涕。
    她開始覺得,混江湖其實不算太難、太苦,根據經驗顯示,自己不就常碰上很有母性的
媽媽級人物。
    小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晴,感謝道:「謝謝你,白媽媽。」
    月娘輕笑一聲,伸手拂過小仙的亂髮,沒說什麼多餘的話。
    小天對白雲山抱拳道:「白大叔,再次謝謝你收留我們,同時更謝謝你為我們送信和帶
回家父的回函。」
    白雲山踏前一步,握住小天下雙手,微笑道:「小天,別謝太多,也許有一天,白大叔
還得謝你呢!」
    小天目光一閃,卻是呵呵一笑帶過。
    白雲山的雙胞胎兒子,白雲生和白月生兄弟倆,圍上前,一人拉著小天,一人拉著小
仙,雙雙道:「小天哥哥,小仙哥哥,你們以後一定要再來喔;那時,你們要帶我們抓蛔蛔
兒哦1」
    小天和小仙先是對望一眼,呵呵輕笑二聲,才眨著眼對二小道:「沒問題,等咱們下回
有空到白鶴村,就帶你們去抓蛔蛔兒。」
    「一言為定哦!」
    小天相小仙二人,也頗為鄭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和白家兄第汀下後會之約。
    終於,在白氏一家四口的相送之下,小仙和小天二人,緩緩向白鶴村後的沼澤地走去。
    沼譯地?
    連白雲山都不解,何以小天他們二人會往村後方向行去。
    他迷惑地叫道:「小天,你們走錯了吧!出村子要往前走呀!」
    小天揮著手笑道:「白大叔,沒錯!我們是走捷徑,直拉渡過長江。」
    月娘不由得掩口驚叫道:「小天,長江少說也有幾十丈寬,你們要怎麼過去?危險啦!
你們快回來。」
    小仙笑著對白家四口,猛揮手道:「白媽媽,你放心,不會危險的啦!我們大不了游過
去。」
    「游過去?」
    就在白氏夫婦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小天和小仙兩人,已經雙雙掠身奔
向沙洲偶現的沼澤地。
    此時乃是仲夏,沼澤區內的蘆葦,依舊是一片青綠。
    只見小天他們兩人,踏著水面和沙洲,如履平地般,自在而且迅速地渡過沼澤區,直間
江邊而去。
    一路上,還看到小天偶而探手一抓,扯下一支猶帶嫩綠的蘆葦在手中。
    奔到江邊,小天順勢拉著小仙往前一送,喝聲道:「小仙,你先走,咱們對岸見。」
    小仙在小天的托送之下,倏地清嘯出口,有如風嘯的嘯聲,不但直入雲端,更如蕩漣漪
般,傳進白氏夫婦的耳中。
    身形已被投飛的小仙,在嘯聲中勢若急箭,飛射江面,直出二十餘丈外,賀才力竭。
    遠遠的,小仙大喝一聲,力竭的身子陡然筆直躥問空中,只是她飛躥的並不高,不過拔
空數丈而已,只見小仙雙臂瀟灑地往後一擺,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孤形,不帶起絲毫
水花地潛人江中,失去身影。
    小天待小仙人水之後,再度以提著放點心的小包裹那隻手,向身後的白雲山一家人揮手
道別。
    驀地----
    小天抓著蘆葦的左手,大袖一揮,他的人便如有雲托般,緩緩地飄向江面,江浪滾滾,
小天在離江十七、八丈之後,踏著起伏的波濤,抖於甩出手中的蘆葦,他便藉這揮手之力,
人在往前進,剛好追上正要落水的蘆葦,身形輕巧地踏上蘆葦,乘游這支蘆葦,小大猶若乘
著一艘小船般自在地滑行向前,以驚世駭俗的方法,橫渡長江。
    「一葦渡江!」白雲山面色駭色地驚呼。
    看著小天漸遠的背影,他噓口氣道:「看來有關玉面金童的傳言,不但不假,而且猶有
過之。」
    月娘更是驚訝的張門結舌,久久不能言語,好不容易,她輕吐口氣道:「天!他們真是
未成年的小孩子嗎?這身功力,他們是如何練成的?看來,武林沿劫要靠他們二人來挽救了」
    只有對武功不甚瞭解的白家雙胞胎,像是看戲般,為小天和小仙傑出的表演,拚命地鼓
掌歡送。
    至於小仙和小天他們自己,並不認為如此渡江有何不好。
    當小仙第一次浮上水面換氣時,看見小大已經超過她有一段距離,於是她長吸口氣,再
度潛人水中,小仙想自水底,盡快地追向小天。
    因為,小仙想自水底,偷走小天藉以渡江的那支蘆葦。
    小天回首恰巧瞥見小仙潛人水中時模糊的影子,他眼珠子一轉,便知道小仙打著什麼主
意。
    於是,他呵呵輕笑,再次大揮衣袖,踏著蘆葦的身子,彷彿箭般地劃開水面,快速地向
長江另一個岸邊接近。
    此時,長江之上,雖之薄暮,但在夕陽金光閃爍之下,還有一些漁家在做最後的撒網,
當他們看到小天浮在江面之上,不由得失聲驚呼,像見著鬼般,+-*/撲通!」跪在船內,倒頭
就拜,口中兀自唸唸有詞。
    小天看到自已所引起這場不大不小的騷動,不禁有趣地哈哈大笑,更是對經過的漁船大
扮鬼臉,一副自得的樣子。
    「媽呀!水釩出來啦……+-*/、+-*/哎呦!天爺喔……+-*/、+-*/天呀!是達摩現身,……」
    小天對最後一句話,表示同意地猛點頭,他乾咳二聲,踏著蘆葦,擺出在少林寺內所見
達摩祖師畫像中的樣子,端著臉色,挺起胸膛,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
    不知情的漁民和愚民,馬上改口大呼:「達摩現身!」所有的人,都正心誠意地對著小
天祈禱,希望這位達摩能聽見他們的要求。
    小仙正巧再次浮出水面,她的出現,又是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小仙聽到對著小天膜拜的人,中口所念是+-*/達摩保佑!」她就想笑。
    頑性仍重的小仙乾脆游到船邊,拍著船身叫道:「喂!你們搞錯啦:他不是達摩,他是
金童才對。」
    有人忍不住壯起膽子問:「你怎麼知道?」
    小仙神氣道:「因為我也是菩薩座前的護法童子,特地下水找江神安排菩薩現身訪問貴
江的事宜。」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阿彌陀佛的念佛聲,再度虔心閉目祝禱。
    小仙正待得意,驀的頭髮一緊,被人一把揪住她的亂髮,小仙哇哇大叫,回頭一看,竟
是小天轉回程,揪著她的頭髮,如提小雞般,橫眉豎目道:「可惡的座前童子,要你護法,
你競溜去摸魚,菩薩要我抓回去受罰。」
    原來,是小仙的話被小天聽到,故意說上這麼一段,小仙大叫道:「哎呀呀,放手啦!
再不放手,我就要讓你沉船。」
    小天笑謔道:「你把菩薩的佛旨,救度眾生,慈悲為本忘了。」
    小仙見小天跟她來這一套,一火大,腰不扭,反手就抓向小天腳下的蘆葦,小天被迫得
放開小仙的頭髮,踏著蘆葦,側滑躲開小仙的一抓。
    小仙頭髮一得自由,馬上大喝一聲,+-*/嘩啦!」帶起大片水花,凌空撲向小天,想把小
天拖下水。
    小天嘿然一笑,腳下一扭,橫身攻擊方向,急行三丈,脫離小仙的撲擊。
    小仙一擊不中,入水之後,潛向深處掩去身形,準備使用偷襲的技巧,小天哈哈一笑,
驀的,踏水平分,單腳將蘆葦挑得飛出於丈外,他的人順勢拔空而起,凌空追向空中的蘆葦。
    小仙便於此時躥出水面,一把抱向空中小天的雙腳,小天猛然收腿,連續空翻,閃開小
仙再次的攻擊。
    「撲通!」一響,是/仙的落水聲,她一落水,立刻劃著水面追向小天,此時,小天己
飄然落回蘆葦。
    小仙人在丈外,突然猛揮一掌,激起排空臣浪,衝向小天。
    小天急忙揮掌擋住巨浪,但只這一分神,腳下略重,便將蘆葦踏沉,沾濕足踝,小仙見
終於讓小天落水,高興地拍手大叫。
    小天卻懊惱地甩甩腳,看看江邊已近,便對小仙一招手,凌空撲上岸去。
    小仙高興自已打贏這一戰,便呵笑著躍出水面,一個滾翻,雙腿蹬向虛空,在小天之後
上岸。
    還好,兩人此番上岸所在,是一處了無人煙的沙地,總算免得再來一次驚世駭俗。
    上岸之後,小天和小仙兩人,都已是氣喘吁吁,癱坐一起。
    別看他們在水面上玩的不亦樂乎,靠的全是真本事,和一口循環的真氣,最是消耗內力
和體力。
    喘夠了之後,他們二人相對一眼,想到愚弄江上的漁家,同時忍不住,哈哈爆笑不停,
兩人不約而同地抱著肚子,笑翻在地上亂滾一遍。
    許久,兩個終於四肢一癱,躺在地上,輕輕喘笑不止。
    小天一身潔白的長衫,黏滿了黃沙,看起來,還真是有夠邋遢,一點少爺相也都沒有。
    而小仙就更慘,方才下水已經是一身濕,如今又在地上一翻一滾,那模樣就好比自泥漿
裡,才剛打滾出來的小花豬。
    他們不但髒,還真他媽的不是普通的髒!
    當他們終於笑累,笑垮之後,兩人就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火燒的天空和抹著胭脂的浮
雲。
    幾隻趕著回家的歸鳥,倏然掠過天際,為艷麗的天空,添上三、五粒黑芝麻,一切都是
如此的靜溢,耳邊只有濤濤江水的奔流聲,似在追逐著漸漸失去的陽光。
    「咕嚕!」是激烈運功之後的飢餓聲。
    小仙一個鯉魚打挺,翻坐而起,揉揉餓扁的肚子,伸著手討道:「拿來。」
    小天懶洋洋地挺腰坐正身子,右手勾過裝著點心的小包裹交給小仙。
    小仙粗手粗腳扯著包裹上精緻的繩結,不知是月娘怕包裹散開,抑或是存心找碴,想整
整大而化之的小仙?
    東拉西扯打不開的結,讓小仙的眉頭也都糾成一團。光火地瞪視著擱在她自己的腿上,
這一份精緻的心意。
    小天斜睨著噘起嘴生悶氣的小仙,猛搖其頭,憋笑不已。
    就在小仙舉掌,想要拍爛包裹時,眼明手快的小天,趕緊地搶過包裹,挽求他們兩人的
飯前點心。
    小天耐心地解著被扯緊的死結,輕笑道:「小仙,為什麼你有耐心在瀑布下奮鬥三年,
卻沒有耐心對付一個不容易解開的繩結?」
    小仙撇著嘴,嘟噥道:「那不一樣,挑戰性不同嘛!」
    在小天的笑聲中,頑固的死結,突然像變魔術般,自動在小天手中散開來,小仙滿臉不
服氣地睨著那條被小天得意洋洋,高高提起在風中輕晃不已的細繩。
    驀然,小仙孩子氣地一把搶過細繩,狠狠合入手中一搓,將細繩搓成粉末,然後張開
手,+-*/呼!」的吹散。
    小仙總算恢復笑意道:「哼!我看你囂張到幾時,小小一條繩子,居然敢戲弄小爺,若
不將你挫骨揚灰,怎消我心頭之恨,呵呵!」
    說到後來,小仙才注意到小天一臉古怪地斜睨著她,於是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般,呵呵
的兩聲。
    小仙故做不在意地伸手一讓,道:「兄弟,別客氣,來吃點心!」
    小天大大歎口氣,翻著白眼問天:「老天爺,我眼前這人正常嗎?為什麼你不讓我認識
個像樣點的人?」
    小仙不高興地哼聲道:「喂!姓古的!說話小心點,你說誰不正常,不像樣?你別忘
了,所謂物以類聚,不假,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如果你小子是塊好料,也不會和區區
在下敝人我,混在一起,哼哼,小心我和你沒完沒了。」
    小仙看到自己伸出在半空,想要抓點心的手,赫然是一隻封著混漿的泥手,顧不得繼續
和小天發火,轉身+-*/撲通!」一聲,就跳進江裡,洗去一身泥沙。
    小天低聲道:「想和我有完有了,我看是難嘍!」
    江裡的小仙沒聽清楚小天的咕噥,於是抬起頭問:「什麼?你說什麼?」
    小天一臉無辜道:「沒有呀!我沒說什麼。」
    小仙不信任地睇著他,最後,實在找不出小天的行病,只好帶著一身水,濕漉漉地爬上
沙洲,+-*/嗤!」一聲,連人帶水,坐在小天面前,叨念道:「男子漢,大豆腐,說個話都支
支吾吾,不幹不脆,不爽不快!」
    小天暗裡扮個鬼臉,故耍權威道:「少囉唆!否則,不給你吃點心。」
    小仙瞪眼道:「你敢!白媽媽這點心,是為我而做,不是給你的,我才有權不讓你吃,
搞清楚點吶,兄弟。」
    小天不管那麼多,拈起一塊玫瑰糕,就往嘴裡送,三兩口,便吞下肚去,小仙不甘示
弱,馬上搶起她最喜歡的千層糕,一大口咬去大半塊糕,咿噢地吞嚥著。
    一個小包裹裡,便裝著七種不同的糕餅點心。
    其中,有一塊超大號的萍果派,嘻嘻一笑,小天很有風度地提議道:「一人一半好不
好?」
    小仙略做考慮,同意道:「好。」
    於是,小天拿起超大號的萍果派,用手輕輕一掰,公平地將萍果派,分為同樣大小的二
分。
    忽然,派裡露出一截油紙,小天撥開萍果派,取出油紙,好奇地打開這張油紙。
    油紙之中,竟然安安穩穩地擺著折成四折的綿紙,看起來,就像一封信一樣,小天拿起
綿紙,輕輕一抖,將綿紙攤開在兩人的眼前。
    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宇,小天和小仙兩人,就在昏暗的微光下,細細讀著這封,來
路特殊的密函。
    兩人的臉色,隨著在信上移動的目光,忽而皺眉,忽而驚疑,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展
顏一笑。
    小天仔細地收起密函,得意道:「我就知道,這個白大叔不單純,果然不出我所料,看
來,本少爺的直覺,第六感很靈嘛!」
    小仙哼聲啐笑道:「你又不是女人,也敢說直覺靈驗。」
    小大不解道:「直覺和女人又扯上什麼關係?」
    小仙呵呵經笑道:「你沒聽人講,所謂女性直覺,笨!直覺是女人的專利,懂不懂啦!」
    小天若有所指地瞇著眼,賊笑道:「喔!-----原來,直覺這玩意是女性的專利呀?」
    他說完,一個勁兒地嘿嘿直笑,笑著小仙渾身不自在,背上好像被一條毛毛蟲爬過般,
令人難受。
    小仙有些懷疑地看著小天,她總覺得,小天這個笑,笑的太古怪,似乎頗有含意,曾不
會是他----。
    可惜,從小天臉上,實茬令人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天眉毛一挑,輕鬆道:「咱們還是照原定計劃,先上苗疆,阻止紫微宮的人奪得血龍
令吧!兄第。」
    小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她感覺小天好像對兄弟兩個字,特別地加強語氣。
    但是,當她想看清水天的表情時,小天已經率先踏進夜色,頭也不回地招呼道:「小仙
走吧!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還有你那身濕衣服要換下來,免得感冒,別忘了,你方大病
初癒沒多久,男體尚虛吶!」
    隱約,她似乎聽到小仙在黑暗中的輕笑聲,但是,不容她分辨,小天已經展開身形,足
不沾地地飛掠而去。
    小仙聳聳肩,說服自己,一切仍是沒變,便追在小天之後,奔向黑暗中……。
    苗疆,每當有人提及這個地方,口氣中總是充滿著又愛又懼的情愫。
    因為,在這個民情風俗皆與中原大異其趣的邊荒地帶,除了熱情浪漫的美麗苗女外,更
有著令人聞之,為之膽顫心寒的神秘巫術和蠱毒。
    所謂蠱,其實是指一種長相似蠶的長蟲。
    但是,蠱卻比蠶惡千萬倍。
    它是天地間至毒之蟲,有著一對尖銳而且猙獰的利牙,和一雙薄如蟬翼,震動即發出嗡
嗡鳴響,振人心弦的翅膀。
    大致來分,蠱毒的施放,有所謂死蠱和活蠱兩種不同方式。
    死蠱,便是利用曬乾的蠱屍或蠱卵,將之研磨成粉,置於食物或空氣中,使人在不知不
覺地吃下肚內,吸進體內,而使人中毒。
    活蠱,就是練蠱之人,以本身精血,蓄養活生生的蠱蟲,指揮他來攻擊敵人的一種方法。
    當然,施放活蠱時所需的經驗、技巧和程度,都較為施放死蠱要高明了許多。
    所以,通常會使活蠱的人,大都是年歲一把的人物。
    但是,不管施放哪一種蠱毒,只是要練蠱的人,必定會練本命蠱。
    就是練盅的人,在白已體內,養一隻和自已生命息息相關的蠱蟲。蟲在人在,蟲亡人亡。
    由於本命蠱對蠱人的生命,具有直接的相關,因此本命蠱是所有蠱毒中最厲害的,也是
最殘酷的一種。
    此時,小天和小仙二人,正處在苗疆的阿妹河畔。
    阿妹河畔,有著全苗疆最美麗的景致。
    處處可見連峰雲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逐,泉崖轉石萬壑雷,真個
兒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猿欲渡愁攀援。
    但是阿妹河最美的還不是這些幾近奇跡的風景,而是一個流傳已久,哀艷動人的傳說。
    傳說阿妹河原先不叫阿妹河,河流的原名稱為貴築怒裡,就是最危險的意思。
    因為阿妹河岸,是穿山而過,所以讓處絕崖,幾乎無可立足之地,處處急湍漩流,無可
行的航程,所以才被稱為最危險的河。
    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郁不會罪近這條要人命的河流。
    可是,就有一位年輕力壯長相俊逸的少年仔,狂妄地向貴築裡河挑戰,自這條河的源頭
處,乘舟放流而下,壓經千驚萬險之後,僥倖地平安抵達他所住的村落。
    頓時,這名少年仔成為全村和左近鄰村的超級英雄,伴隨成功而來的,還有無數少女的
青睬。
    可是,這名少年早與村裡一名少女私定終身,少年對其他的女孩根本不屑一顧,執意要
娶他心儀的少伴為侶。
    也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吧!這名少年所愛的女孩,有全苗疆最烏黑漂亮的長髮,有全苗
疆無人能及的美貌和窈窕身段。
    可是,她卻是個跛子。
    因此,除了這少年以外,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少女不適合做一個英雄的妻子,他們極力
反對這對情侶的相愛。
    但是,一個敢向最危險的河挑戰的人,豈會畏於人言,他終於娶這少女為妻。
    這原本該是一樁無限美好的事,無奈,鄰村一名酋長的刁蠻女兒,看到這位有婦之夫,
非得將他弄到手不可。
    於是,這個酋長的女兒,命令她村裡的巫師,對這個她誓必弄到手的英雄下蠱,逼迫少
年屈服在她膝下。
    可能嗎?一個狂傲而無所畏懼的男人,在蠱毒噬心的折磨下,會屈服嗎?
    一個滿月的晚上,這個被折磨得已是憔悴不成人形的男人,終於來到鄰村這位酋長千金
的面前。
    酋長的千金在笑,笑的好悲哀好淒涼、好無奈,然後,寒光一閃,一柄匕首,握在男人
手上,深深地插在他自己的心窩。
    在他臉上,除了一抹遙遠的思念和明顯的不屑之外,並無痛苦的神情。
    在他倒下的同時,這位酋長千金也倒在地上翻滾掙扎,.她終於在尖聲慘號中死去。
    因為,她在男人身上下的正是她的本命蠱。
    鄰村的酋長驟失愛女,在憤怒下,將男人的屍體剁成肉糜,丟人貴築奴裡,永沉河底。
    這男人的妻子,苦命的跛腳女孩,在得知消息以後,帶著一個月的身孕,投河追隨她的
丈夫。
    從此後,貴築奴裡每到夜晚,便會發出近似+-*/阿妹!」,「阿妹!」的呼喚聲。這是那
名英雄對愛妻的喊稱,他夜夜心疼地呼喚著妻兒。
    後來,當地人便將貴築奴裡河,改名為阿妹河,來紀念這段悲劇性的傳說。
    小仙和小天二人,楞楞地盯著這條河,聽著一名苗疆裝打扮的白髮老乞丐,輕聲訴說這
個感人的傳說。
    小仙吸吸泛酸的鼻頭,氣忿道:「老天爺真不公平,怎麼可以安排這種悲劇,真是太差
勁啦!我不喜歡!」
    老乞丐微微一笑,泓智道,+-*/人生,本來就是充滿喜、怒、哀、樂的結合,生命若沒有
悲傷和不幸的陪襯,如何能對應出快樂的喜悅。」
    小天收回眺望遠方的迷濛眼光,呵笑道:「林爺爺,我現在知道,你為何被稱為賽孔
儒,連你的名字智奇都取得很妙耶!」
    賽孔儒林智奇,丐幫裡年齡最老的九袋長老,駐苗疆地區的總負責人。
    此時竟如小孩子般,頑皮地眨動他的眼睛,謔笑道:「從小我娘就告誡我,立言為要,
所以我不得不和孔老夫子比賽創造至理名言吶!」
    小仙拚命用手在鼻前扇動道:「酸,真酸,林爺爺又在賣醋啦!」
    林智奇哈哈一笑,拍著腿道:「知道就好!小仙,你老遠跑到苗疆來,可不是來聽故事
和喝酣的吧!到底是出什麼大事,要勞動咱們的小頑皮親自出馬?」
    小仙湊上前道:「林爺爺,關於紫微宮近年來的動向,你知不知道?」
    林智奇撇嘴笑道:「小仙,你以為林爺爺待在這化外之地,中原的事就不理會啦?我當
然知道近年來紫微宮幹了些什麼壞事。」
    他眨眨眼,壓低嗓門,神秘又道:「我還知道他們已經進入苗疆一帶,是不是他們將你
引來的?」
    小仙呵呵輕笑道:「林爺爺,不簡單吶,全猜著啦!」
    「廢話,林智奇誇口道:「你以為林爺爺這個土皇帝幹假的?我還猜得出來,紫微宮這
次大批人馬進入苗疆,是為了神龍宮的血龍令而來。」
    小天嘿笑道:「林爺爺,下面你該不會要說,血龍令已經被你找到了吧?」
    林智奇猛搖頭道:「沒有!乞丐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找它,可是,都快二十
年啦!卻什麼也沒找到,唉!」
    他說均勻之後,忍不住感慨萬分地長歎口氣。
    小仙好奇道:「林爺爺,你為什麼歎氣?難道你也想找血龍令,好控制南海神龍宮嗎?」
    林智奇斜眼道:「控制?我如果真要控制神龍宮,根本連血龍令都不用。」
    小仙不相信道:「你給我騙!我才不相信林爺爺有這麼大的本事!」
    林智奇突然幽幽一歎,轉身望著滾滾奔流的河水,感傷道:「不!林爺爺沒有騙你。」
    小仙看著他,有些鄂然不解,為什麼此刻的林爺爺,看起來竟是這般蒼老,原來的他,
一直保有著不老的心呀!
    林智奇調回視線,帶著一抹飄忽的笑意,凝視著二人道:「你們了不瞭解有關神龍宮的
事?」
    小仙和小天同時默然搖頭。
    林智寄詳細為二人解釋道:「南海神龍宮,是位於南海中,一座叫做神仙島的離島上,
第一代的島主,其實是江南一名姓符首富的兒,由於不願加人家族,因為錢而勾心鬥角,
相互爭產的糾紛,他帶著妻子兒女和少數幾名僕人,乘船出海,四處飄泊。」
    林智奇幻起一抹回憶似的淡笑,繼續道:「在一次暴風雨的侵襲下,符島主一家人乘的
船,擱淺在神仙島,他們從此便落籍在那裡。」
    小仙好奇問道:「林爺爺,可是中原武林並沒有姓符的家族呀!那神龍宮的武學,是從
何而來?」
    林智奇誇讚道:「小仙,你很聰明,也很細心。不錯!符島主的武學,並非源自中原內
陸,那是他在上到神仙島之後,在一處地點相當隱秘的洞穴內,無意中發現一位武林隱土的
遺骸,和那位隱士留下的秘籍。起先,符島主是為強身而修練秘籍上的武功,直到他靠著這
身武功平定南海一代的海寇,才決定讓他的兒孫們苦練秘籍內的武學。」
    小/仙恍然大悟道:「然後,他的兒孫有本事之後,便跑回中原內陸闖江湖,終於混出
神龍宮這個響亮的招牌,對不對?」
    林智奇微笑著頷首,證實小仙的猜測。
    小天有些遲疑道:「噢……林爺爺,那麼……你和神龍宮,似乎有很複雜的關係嘍?」
    林智奇精明老練的眼光,微微一閃,瞥過小天的俊臉,他不禁暗讚小天的心思細密,竟
已經猜出他的身份。
    他毫不介意地點頭道:。林,是我母親的姓……如果從父姓的話,我是應該姓符。」
    「什麼?」小仙訝然地脫口驚呼,她自覺失態地用手撫住自己的嘴巴,訕然地看著林智
奇。
    小天雖然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但仍忍不住因為這件武林秘辛,感到些微的撼然。
    林智奇伸手耙過自己雪白的亂髮,仰天輕歎道:「其實,這只是個很老掉牙的愛情故
事,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女,愛上聲勢顯赫的男人,由於門不當,戶不對,早就注定是個不能
結合的悲劇,可是,少女卻一點也不後悔。」
    小天和小仙此時都吶吶不能成言,他們不知如何去慰勸眼前這名沉醉於回憶中的老人。
    許久之後,林智奇收回茫然的凝視,似要抖落沉重般,不在意地輕笑道:「大概在二十
多年前,神龍宮第六代主人,入雲神龍符志文,知道我有這麼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千里迢
迢,遠自南海到中原找我。」
    小仙眨眼揣測道:「他希望林爺爺你回南海去,是不是?」
    林智奇額首道:「不錯,當年志文第一次找到我時,我人在開封,他告訴我,老頭死
了,臨終前交代他要將我找回去認祖歸宗。」
    小天頗有含意地笑道:「我猜老宮主一定是想補償林爺爺你,所以希望你回去做宮主,
對不對?」
    林智奇雙眼一亮,驀然大笑,一掌拍在小天肩上,愉快道:「有你的小子,我老頭正是
這個意思。可是,那時我巳經是八袋巡監,專門到處飄蕩,負責監督丐幫弟子的行為操守,
自然無法隨便離開中原。再說,我娘就是不希望打擾龍宮世家,才沒讓我姓符,我怎麼可能
跑到南海當島主。」
    小仙謔笑道:「可是你弟弟一定以奔喪的理由,逼你回南海。」
    林智奇嘿笑道:「你們兩個小子,還真他媽的賊呀!志文正是以這個讓人無法推拒的理
由,把我逼到南海神龍宮去轉上一趟……
    小仙笑道:「這麼正當的理由,不用的是呆子,沒啥難猜,倒是結果呢?林爺爺怎麼跑
回來了呢?」
    林智奇聳肩道:「結果,我一等老頭下葬,就溜上一艘船,在船艙內躲了三天,才讓這
條船把我載回陸上,讓他們在神仙島上翻天地找我。呵呵!」
    小天有趣笑問:「可是,符主公為什麼跑到苗疆來失蹤?」
    林智奇無奈歎道:「沒聽人家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後來,還是被志文知道我
已經溜回中原,而且在苗疆一帶公幹,所以,他就追來啦!」
    老乞丐有些黯然道:「可是沒有人知道,志文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帶著金鷹一路追到這
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之後,便莫名其妙地失蹤,連金鷹也不見蹤影,真他媽的古怪到家。
    「所以,你老就在苗疆一待二十年,為了找你弟弟。+-*/小仙和小天心中都在如此想,可
是沒有說出口,說了有什麼用,這本已是顯明無比的事實!
    小天轉口道:「林爺爺,不是有傳言,金鷹在二十年前,曾在這裡出現嗎?」
    林智奇煩躁道:「傳言,全都是傳言,我曾經找過傳言中看到金鷹的那個老苗子查問
過,他說,那天是黃昏,他驚鴻一瞥,看到一隻自夕陽中飛出的巨鷹!這只鷹背著陽光,燦
爛耀眼,一閃即逝,他根本不敢確實,金光是來自鷹身上的羽毛,還是太陽的反射,不知道
為什麼會謠傳他看到金鷹。
    小仙搖首歎道:「人的嘴喔,最懂得如何添油加醋,隨口亂說。」
    小天懷疑道:「林爺爺,世上真的有金色羽毛的老鷹嗎?」
    林智奇非常肯定道:「有!而且不止一隻,金鷹是一雄一雌成對的,它們的羽毛,就像
是黃金打造般,自然閃爍著燦爛的金色光澤,它們若是停著不動,簡直和金子鑄的沒兩樣,
只要看過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
    小仙喃喃道:「人家說,大漠有銀雕,渾身銀光閃亮,看來和南海的金鷹一樣,都是真
的,既非神話,亦非奇跡吶!」
    林智奇眨眼笑道:「造物者的力量,是神秘而且潔翰無比的,他喜歡造物漂亮又驚世駭
俗的東西,放在世上供人觀賞,有什麼好奇怪?」
    驀地-----
    小天斂去笑容,冷然道:「不管你們是哪個鬼,要命的滾,不要命的給我出來。」
    於是,在怪石堆壘,人獸難至的阿妹河畔,宛若來自幽冥地獄般,飄出來無數條人影。
    這些人,一式的白色長衫,持相同的漆黑色皮劍鞘長劍,還有一臉同樣的冷漠無情,從
他們出現時的身法,看得出,他們俱是一身不亞於一代掌門的精奧武功。
    小仙一點人頭,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人,她吐口氣訝然道:「老天,江湖上的哪個組
合,可以培養出這麼多的高手?」
    老乞丐林智奇神色凝重道:「他們是來自無情樓的第一流殺手。」
    「無情樓?」
    「不錯!當今武林實力最雄厚的職業殺手組織。+-*/林智奇諷刺道:「也是唯一敢標榜,
保證辦事效率的出名組織。」
    「噢!」小仙憨然道:「就是說,無情樓,保證收錢之後,一定完工的意思,是不是?」
    「對」
    「那他們跑來這裡做啥?」
    「你以為呢?」
    「大慨是有人花錢雇他們,來將我們完工吧!」
    「不錯,你越來越聰明,將來前途大有可為啦!」
    「我本來就很聰明嘛!哇塞,他們一次出動二十個人,看來是很看得起咱們耶!」
    「當然,而另外一個意思,就是保證咱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定啦!」
    「呵呵!這種事,沒試過的話,很難保證吶!」
    「他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因為他們認為,如果一動手,咱們就沒機會看看這個花花世界,所以,要我們多留戀
一下。」
    「他姥姥的,他們還真以為吃定咱們?」
    「他們如果不想動手,可以一邊涼快去,我們為什麼要等他們?」
    「對呀!」
    「上!」
    三個人,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猝然飛射出去,直撲圍住他們的白衣殺手。
    自始至終,白衣殺手沒吭半聲,就算他們聽到小天他們三人,故意大聲地嬉笑怒罵,仍
然是面無表情,不露半點情緒。
    「刷!」整齊劃一的拔劍聲,如同對手般敏捷的身形,二十名白衣殺手,動作一致地舉
劍迎敵,分別圍攻小天他們三人。
    首先撲入白衣殺手包圍圈的是小天,他左右雙臂一張,攬下八名對手,他叮嚀道:「小
仙,這些人不是用來玩遊戲的,你自己要多小心。」
    「栽啦i(知道)+-*/小仙右手一探,墨竹帶著+-*/咻!」然破空聲,攔下六名白衣殺手,和六
柄長劍混成一堆,二話不說,立刻開打。
    老乞丐林智奇,凌空謔道:「沒心肝的,我老頭來嘍!」迎上白衣殺手的他,雙掌一
揚,蓋天漫天的掌風,呼嘯而出,硬生生架開白衣殺手的第一波攻擊。
    小天才和白衣殺手一接觸,便感到壓力頗大,不好易與,這群白衣殺手,雖然不像上次
的殭屍奇門陣般,以陣式圍困對手。
    但是,他們在攻守進退之間,搭配的簡直是天衣無縫,不論敵人如何奔騰閃掠,他們都
能恰到好處地舉劍攔截,讓對手衝不破他們穿梭交織而成的鋒利劍網。
    而且,這群殺手,不愧是職業人員,他們的出劍,講究的是結果和效率,絲毫沒有花招。
    一劍刺出,目的在於致敵以死,根本沒有試探的意思。所以,他們的劍法,全都是快速
凌厲的組合,不讓人有喘息的餘地。
    他們或許不是用劍的宗師,因為他們不講究氣勢和風度。
    但是,不可諱言的,他們是都是懂得用劍的人,深知劍出幾分,可以殺人,劍走偏鋒,
可以殺人,凡是無法殺人的招式,他們根本懶的用,不屑於用。
    所以,小仙和林智奇兩人,暗自叫苦,因為他們沒有小天那種不可思議的武功和護體神
功。
    面對這種為殺人而動手的家夥,他們二人還真是傷腦筋,不得不搬出壓箱底的絕活,全
力以赴。
    正如小天所言,這些白衣殺手,可不是玩遊戲的對象。
    小仙人似走馬燈般,在白衣殺手的圍殺之下,團團而轉,她的每一次閃晃,皆是以足為
軸,成弧形地踉蹌旋轉。
    往往,眼看著長劍就要沾身,她只是一晃一轉,便貼著劍閃開。
    小仙已經將她師父所傳的醉龍十八滾,發揮的淋漓盡致。而她手上的墨竹,棒走劍勢,
化成一柄散泛著森冷劍氣的利劍,和白衣殺手的方柄長劍叮噹交擊。
    白衣殺手的劍快,小仙的劍更快,往往在敵人劍勢尚未出時,小仙的墨竹已然封住對手
的長劍反噬敵人。
    若是一對一,白衣殺手早就死過兒百回;如果以一對三,白衣殺手仍然抵不住小仙浩然
澎湃的劍勢。
    但是,以一對六,來自其他五名殺手的牽制,使得小仙往往正要得手傷敵之時,不得不
回劍自救,因而造成一種膠著的戰況。
    至於,老乞丐林智奇,由於經驗老道,滑溜無比,他雖然徒手於劍網之中,仍堪自保。
    只是,他自己心堪明白,如果繼續下去,他老小子的前途,可真叫做無亮,遲早得完蛋
大吉。
    但是,事已至此,小天和小仙暫時都無法制服敵人,林智奇在心中暗自苦笑之後知道,
這次是真的要拼老命,才有機會過得了關。
    踏入江湖數十載,老乞丐早就學會,如何在最危險的時刻,鎮定心神,從容應敵,他的
心在苦笑,但是他的雙手,更見威猛地攻拒敵人。
    剎時間,天地也為老乞丐酷熱的掌勁,隱隱震動,空氣呼號著向四面迸射濺逸,卻又在
遇上犀利的長劍,被切割的零零碎碎。
    無盡的掌影凝形之後,飛濺於天地之間,無數道劍光冷芒,和掌影同時翻飛交錯,於是
掌影碎了又起,滅了再生,和冷淒的寒光維持著勢均力敵的均衡狀態。
    恰好的掌影迎著恰好的劍光,誰也不稍讓地相互搶攻,但是,誰能保證這種均衡,曾一
直延續下去?能延續多久?
    小天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對如此膠著的戰況頗為擔心,看來,無情樓這群要命的白
衣殺手,存心累也要累死三人。
    如果,自己不想辦法突破現況,只怕待會兒小仙和老乞丐精疲力竭後,只有等著挨殺的
分。
    就在小天腦筋飛轉的同時,一名自他頭頂躍過的白衣殺手,忽然大喝道:「生死無
情。」這名殺手叫完之後,突兀地扭腰悠墜,凌空下壓,他改以雙手握劍,不顧全劈空門大
露,悍不畏死地以險招刺殺小天。
    小天星目一寒,騰掠的身形,猝然而止,只見他雙目微合,雙手護胸,豁然鼓漲起衣
袍,就在白衣殺手的長劍被金剛護體神功震脫的瞬間,小大雙目怒睜,雙手齊揚,登時他有
若一尊發怒的千手觀音般,舞動著千百雙手臂,閃電拋斬。
    隆隆的雷吼,隨著如刀似劍的掌勢,轟然攤向四面,充斥往宇宙蒼穹之間。
    沒有淒歷的慘號,只有一蓬飛濺的血雨,帶著被肢解的屍塊,自天空灑落,以險招搏命
的白衣殺手。在剎那間,由一個活人,變成一堆破碎的爛肉。
    其他的幾名白衣殺手,也被小天這招千葉手混合斬雷掌的絕世武功,震得衣衫盡襲,白
袍紛飛,人影踉蹌撲跌。
    驀然-----
    「林爺爺!」
    小仙一聲尖銳驚惶的怒吼聲,陡然響起。
    就在白衣殺手被小天肢解的同時,圍攻林智奇的兩名白衣殺手,竟也倣傚領頭之人,不
要命地衝入林智奇的掌山之中,拼著一條命,在林智奇胸前和大腿上,各劃上血淋淋的一劍。
    林智奇一個踉蹌,不得不跪滾於地,閃躲其他白衣殺手的攻擊,眼看一名白衣殺手的
劍,就要刺人他的胸膛。
    忽然,+-*/咻!」的一聲,那名白衣殺手長劍墜地,雙手抱胸,他的胸前赫然是被小仙墨
竹貫穿,倒地斃命。
    林智奇啞笑道:「小仙,謝啦!」他忍著痛,站起來和其他三名白衣殺手,再度展開纏
鬥。
    小仙因為替老乞丐林智奇解危,白己卻陷入險境被白衣殺手逼得狼狽萬分,危危可岌。
    小天大駭之下,騰身撲向小仙的方向,可是,一個白衣殺手,面無表情地掠空而起,拼
死地將小天撞回地面,他以自己的性命,阻止小天的救援。
    只因為這一阻攔,小天再度被其他的白衣殺手困住,脫身不得。
    自從一句生死無情的喝聲之後,到現在不過常人喘上兩、三口大氣的時間,混戰的雙
方,都已經有死傷。
    而這群白衣殺手,也變成瘋狂般,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換來對敵的傷害。
    當一個人,能夠連命都不要時,誰能擋得住這種瘋任的殺人方式?
    情況危險的小仙,原奉就是個敢勇於玩命地狠角色,敵人能夠不要命的豁起來狠幹,她
豈能尚省油的燈,咬著牙,
    小仙吼道:「他爺爺的,想拚命,誰怕誰呀?」
    於是,她雙手猛揮,打著呼嘯旋兒的天旋掌,全力推出,同時撞向一名迎面而來的白衣
殺手。
    就在這白衣殺手的劍,刺上她腰部的剎那,小仙腳下詭異地一滑,避開利劍正鋒,讓長
劍在她腰際劃開尺餘長的裂口。
    白衣殺手正以為自己得手時,小仙已經一手抓住他手中的長劍劍柄,一掌印在他胸口,
搶過長劍,將他送回老家放長假。
    這名白衣殺手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腰部受重創的人,還有如此的神勇。
    小仙搶過長劍,順勢前衝,回劍一攔,擋開身後追來的三柄利劍。
    在她行動間,被劃破的衣服之下,不見殷紅的血跡,只有金光閃動,她再次利用身上的
金蛇寶衣,做了一次不吃虧的買賣。
    小天在另一方,急吼地大喊道:「小仙,你有沒有受傷?」
    小仙半旋身,手中長劍不留回轉餘地地直奔而出,在長劍帶起破空聲的同時,回吼道:
「沒事。」
    一名白衣殺手,眼見小仙的長劍遞到,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向自己的心臟,毫無躲
避的餘地。
    無回劍呀劍無回,看得到躲不了,小仙一劍斃敵,身形飄然滯灑地逸向左方,躲開另一
-名白衣殺手的攻擊,儀態雍容,氣勢非凡地揮劍應敵。
    手中有劍的小仙,整個人的氣質突然一變,她不再是丐幫的小長老。
    她此刻宛若一位高貴的公主,更像一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以一種怡然帶笑的表情,
無畏地凝視著眼前的白衣殺手。
    小仙外形上如此的轉變,使得圍攻她的白衣殺手,不自覺地停下手,忐忑不安地猜測
著,到底怎麼回事?
    小仙綏綏地舉起指地的長劍,隨著劍尖一分分,一寸寸地往上移,圍住小仙那幾名不知
感情為何,殺手中的殺手們,居然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漸促,冷汗涔涔,一種令人窒息的死
亡陰影,在劍尖盯住他們的胸口時,升上他們的心頭。
    此時,小仙神態依然輕鬆瀟灑,但是,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懾人的肅殺之氣,小仙
已經和她手中的劍,融為一體,她的心跳和呼吸,應和著劍身上閃動的流光。
    此刻的小仙,已經進入心劍合一,無物無我的至高境界。
    「哇------」
    忽然的一聲慘號,是一名白衣殺手被小天的斬雷掌削去半邊頭顱時,臨死發出的殘喘,
    這聲慘叫,像是一聲暗號。
    小仙和白衣殺手們,同時揮劍而出,快!快得令人的眼眸,來不及反應眼前的景象,寒
光交閃,人影墜跌,待小仙和白衣殺手們錯身而過,互換位置之後,劍擊的叮噹之聲,才破
空響起。
    原先圍攻小仙的白衣殺手,只剩下兩人,正慢慢地回身和小仙再度面面相對。
    這兩名殺手,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是從他們發白的臉色和微微跳動的眼角,可以窺
知,他們的心中有著無比的驚懼和駭然。
    因為,他們剛剛才見識到,他們這--生中所見到最快的劍。
    一柄讓人看得到,卻躲不了,必須眼睜睜等死的劍,天下還有什麼,此看著一柄利劍,
清清楚楚地刺入自己的心臟,體會那種冰涼之後,驀然的炙痛,更能震駭人心的呢?
    小天已自眼角瞥見小仙方纔的一擊,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釋然安慰的笑容。
    這是小天第一次看到小仙認真的使劍,他由衷地讚賞小仙的劍術,小仙的表現,足以比
擬大師級的人物。
    由於小仙使出劍法的刺激,小天不禁意氣風發地仰天長嘯,忽如其來,一陣寒光映日的
招魂白幡,代表著冷烈陰森的死亡呼喚,散發出令人無法掙脫的絕望夢魔,壓搾著人心最深
低處的恐懼和膽顫。
    奮力圍攻小天的剩餘白衣殺手們,眼眸之中剛剛映出迸裂的光芒,他們的身軀,已然隨
著流躥跳躍的光華,粉碎成翩翩帶血的白蝶,悄然地歸向永遠的沉寂。
    就在小天揮落一溜血珠,收起泣血金匕的同時,另一邊的小仙,手中長劍宛若含笑的風
袖,輕輕拂掠過天地,無聲無息地帶走另二名白衣殺手的生命。結果出乎意料的完美。
    直到-------
    和老乞丐林智奇激戰中,從未出聲那僅存的三名白衣殺手,突然發出撕肝襲腸的厲吼,
長劍猝然脫手暴射,三人緊隨劍後,分成上、中、下三個方向,剽悍地撲抱向林智奇---。
    「林爺爺,小心!」
    「林爺爺」「」
    在小仙和小天同聲的驚呼下,小仙長劍倏拋,撞開一柄射向林智奇的利劍,小天人影倏
閃即失,卻又突兀地出現在林智奇身旁,一掌震飛二名白衣殺手。
    但是-----
    一聲低啞的悶哼聲,清楚地傳入小天耳中,傳得揮袖擋開另一柄長劍的小天,心頭一
跳……。
    晚了!
    就在老乞丐林智奇雙掌擊斃最後一名,無情樓的白衣殺手時,最後一柄劍,證好穿透林
智奇的小腹,長劍劍尖宜左腰進入,在後背穿出,強大的衝力,將他攛出三步之外,濃稠的
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地墜灑在黑褐色的岩石之上。
    小天反身扶住老乞丐,小仙遠自丈外,一閃而至,將老乞丐扶坐於地。
    林智奇在帶血的嗆咳中,知道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無奈地泛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兩隻枯瘦乾癟的老手,分別緊緊抓住小天和小仙兩的手
掌。
    小仙含淚道:「林爺爺你會沒事的,小天是一流的醫生,他會醫好你的。」
    林智奇輕輕搖頭道:「傻孩子,沒用啦!林爺爺,這次只得認栽------。」
    他艱辛地喘息之後,繼續沙啞道:「小仙別難過,瓦罐不離井邊破,將琵難免陣上
亡……,林爺爺活了這麼一把年紀,能死在拼戰中,也算是死得其所……,咳咳!」
    小天扶著林智奇,一看情形不妙,馬上將左掌抵住他背後的靈台穴,小心地將內力輸入
老乞丐體內。
    已近油盡燈枯的林智奇,在小天內力的幫助之下,總算再度打起精神。
    「林爺爺……」
    林智奇搖頭打斷小仙,凝重道:「小仙,聽林爺爺說,林爺爺有幾件未了的心思,要你
替林爺爺辦……」
    小仙抹淚點頭道:「林爺爺,你有什麼事儘管交待,小仙一定會替你完成。」
    林智奇欣慰道:「很好小仙,林爺爺會在苗疆一留二十年。就是為了查明我那個同父異
母的弟弟……神龍宮第六代主人,符志文的消息,這是第一件事……還有,血龍令‥咳咳!
千萬別讓紫微宮得去。」
    小仙此刻已是淚流滿面,哽咽的難以言語,她只能拚命點頭表示允諾,滑落的淚珠,因
為她的點頭,有若斷線的水晶珠子,閃爍著瑩光,飛拋而起。
    老乞丐抽出顫抖的枯手,吃力地抬起,為小仙抹去頰上的眼淚,無力笑道:「傻孩子,
瞧你的哭……像個大花臉,多難看……笑一個給林爺爺瞧瞧……」
    小仙拚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智奇迴光返照地用力握住她的手,挺起身道:
「小仙----林爺爺一輩子都躲著神龍宮,但是,落葉總得歸根,送……」
    老乞丐強掙一口氣,雙日大睜,喘道:「送林爺爺,回‥回南海……神龍宮。」
    小仙大驚,緊緊抓著林智奇的手,叫道:「林爺爺,你不能死!林爺爺!」
    老乞丐勉力一笑,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安心地閉上雙眼,一挺之後,癱回小天懷裡,
瞑目長逝。
    小天狂吼道:「林爺爺!」卻是喚不回歸天恨魂!
    小仙如中雷擊,楞在當場,從未經歷過生死別離的她,剎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名慈
祥長者的死亡。
    她瞪大的眼睛,奔湧著無聲的淚。
    許久,許久之後,小仙突然+-*/哇!」的大哭,雙手抓著林智奇漸僵的屍體,拚命搖晃
道:「林爺爺,你別死嘛1林爺爺,你說話嘛,林爺爺……」
    哭聲夾雜著小仙哀哀淒喚聲,深深地刺激小天的內心。
    終於,小仙精疲力竭地趴在屍體之上,放屍痛哭。
    小天強忍著奔流不止的淚,輕輕扶起小仙,將她攬進懷中無言地搖晃著,口中呢喃地模
糊不清的安慰言語。
    此時,字句的清晰與否,已經不是重要的問題……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0: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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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怒闖龍潭
    如今小天已知小仙是女娃兒,儼然以護花使者自居。
    他明知以小仙的身手,這二三十人實在不夠瞧的,但為了表現英雄救美,豈能錯過這大
顯身手的機會。
    疾喝聲中,他雙掌齊發,擺平了四個苗子,立即撲向趕來的援軍。
    小仙伸手一攔道:「哥們兒兒,你太不夠意思了,又來搶生意?」
    小天笑道:「不是哪!苗子從來不洗澡,我怕弄髒了你的玉手」
    小仙對玉手兩字有些感冒,不太消化,剛罵出:「去你的……」
    「這個是我的!」
    小天和小仙同時叫出,他們好像兩個貪吃的孩子在爭糖果。
    那傢伙在苗疆混了好幾年,在龍頭河一帶,無論是漢人或苗子,認識他的都尊稱一聲茅
爺,而不敢直呼其名茅魁。
    把他當糖果的,那簡直是空前絕後,連三歲的小孩也看出他不是用糖做的。
    茅魁雙臂一伸,攔住身後的手下,末等小仙和小天出手,他已開了口:「你們是存心來
砸場子的?」
    這傢伙外型很唬人,一開口就不怎麼樣,又嬌又哆的蘇州口音,十足地道娘娘腔,聽得
小仙和小天一怔,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天根本末加理會,轉臉向小仙道:「兄弟,你是不是來砸人家場子的?」
    小仙皺皺鼻子,用衣袖在鼻下一抹,故作茫然道:「是嗎?中原那麼多賭場找不到砸,
特地千里迢迢跑到苗疆來砸場子,這太離譜了吧?」
    小天又問道:「那你來這裡幹嘛?」
    小仙訕訕地道:「這個嗎……我記得咱們好像是準備來賭錢的吧?」
    趁著他們一拉一唱,茅魁卻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帶來的手下散開,採取了包圍之勢。
    小天裝作沒看見,仍然向小仙搭訕道:「人家賭品不好,是輸了錢發火,你贏了幹嘛還
揍人?」
    小仙把頭一昂道:「嘿嘿,他們想黑吃黑,門兒都沒有,不挨揍才怪。」
    小天瞥了茅魁一眼:「現在人家的管家婆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小仙揶揄道:「我說哥們兒兒,你有沒有搞錯,婆是指女人,而且是指老女人……」說
時眼光一掃,笑道:「我看來的這些全是公的嘛!」
    小天一本正經道:「不,除非我耳朵有毛病,剛才聽得清清楚楚,窮喳呼的分明是個婆
呀!」
    茅魁哪會聽不出,他們拐一個大彎,原來是在諷刺他的聲調娘娘腔太重,不由地怒哼一
聲道:「你們兩個小鬼,少在那裡顧左右而言他,老子問你的話還沒回答。」
    小天朝他看看,轉同小仙道:「兄弟,你說這個人是公的?我看不像吧!」
    小仙眼睛眨巴眨巴地,也向茅魁打量一下,皮皮地笑道:「公豬母豬不好分,公雞母雞
一看就知道,我說這傢伙是公的,不信送到婦產科去監定一下他的性別。」
    小天道:「不對,聽他的聲音,分明是母的。」
    小仙搖頭道:「不對,不對,我說他的是公的,要不就是女扮男裝。」
    這叫做賊的喊捉賊,真正女扮男裝的是她自己。
    小天當然不便當面揭穿,出她的洋相,湊趣道:「那我說的沒錯,他是不折不扣的管家
婆了。」
    小仙呵呵一笑,用手指向茅魁勾勾道:「喂,管家婆,你過來。」
    茅魁被他們一陣調侃,早已氣得臉紅脖子粗,怒聲喝問道:「幹什麼?」語氣雖凶,仍
是一付娘娘腔。
    小仙表情逼真道:「我要跟你說句悄悄話,愛聽不聽,隨你的便。」
    茅魁信以為真,不知小仙要告訴他什麼機密大事,向前剛走出一步,突然趔趄不前,惟
恐她冷不防出手。冷哼一聲道:「有話就說吧:「
    小仙輕聲說了句什麼,不要說茅魁了,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茅魁問道:「你說什麼?」
    小仙只得再說一遍,茅魁仍然只見她嘴皮在動,什麼也聽不見。
    「你不能大聲些嗎?」
    茅魁聽得有些火大了。
    小仙笑問道:「你真要我說大聲些?」
    茅魁憤聲道:「我又不是耳背,只要能聽見就行了。」
    「好吧……」小仙突然石破天驚地大叫道:「我說你胸前的扣子忘了扣,不太雅觀,有
傷風化!」
    茅魁聽得一怔,隨即恍然大悟,是被小仙在戲弄,不禁勃然大怒,揮手怒吼道:「媽
的,你這小鬼敢尋老子開心,上!」
    儘管她娘娘腔,這一聲令下,仍然具有無比權威,他的手下沒有人不敢不聽從。
    二三十人齊聲吶喊,一擁而上,撲向小天和小仙。
    不料小天一個倒縱,縱上賭桌笑叫道:「兄弟,生意全讓給你做,這總夠意思了吧?」
    「謝啦!」
    小仙大喜,這下可有她玩的了。
    她一探手,抽出斜插在腰後的墨竹,很輕鬆瀟灑地在指間打幾個轉,直等那二三十人撲
近,才從容不迫出手。
    頓時,一片棒影如勁風急雨,只灑向四面八方。
    殺豬般的怪叫聲連起,首當其衝的七八個苗子和漢人打手,便頭破血流地跌了開去。
    其他的人收勢不及,不得不勇往直前,送上去挨揍。
    小仙毫不客氣,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只見她揮舞墨竹,如同魔棒在手中滴溜溜飛轉,又好像叫化子唱蓮花鬧,舉手投足之
間,有板有眼。
    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正被打得落花流水,突聞一聲娘娘腔怒喝道:「你們這些飯桶會
給我閃開!」
    聲甫落。茅魁已直撲小仙,出手就攻。-
    小仙的墨竹,剛使一名苗子跪倒在她面前,眼見茅魁來勢洶洶,飛起一腳,將那苗子當
皮球踢向茅魁。
    別看這娘娘腔的管家婆體壯如牛,看似尾大不掉,其實身手相當靈活。
    疾撲中,雙足一墊,順著撲勢騰身而起,以馬戲團裡猛獸跳火圈的姿勢,避開幾乎撞及
他的那苗子。
    凌空一翻身,仍然疾撲小仙,且以雙掌向她當頭劈下,頗有泰山壓頂之勢。
    茅魁在小仙跟那批打手動手時,已看出這小乞丐身手不凡,但她用的只是小巧功夫而已。
    是以他自恃雙掌功力深厚,在喝退那些打手後,便打算全力一擊,起碼要以聲勢唬一唬
人。
    哪知小仙非但末被唬住,反而掄捧迎來。
    這種情況之下,如果茅魁自認為十足制勝把握,雙掌勢猛力沉,小仙絕難活命。相反
的,假使小仙的功力在他之上,那他就等于飛蛾撲火,結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茅魁犯了個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大錯誤,那就是把小仙當成個小鬼,成功絕對不及他
深厚。
    練武既不能惡補,也無速成班,除非得逢奇遇,或是藉珍奇藥物助長功力,否則就得苦
練,靠日積月累打下基礎,媳婦要熬成婆,慢饅等吧!
    是以,憑小仙的年紀,絕對沒有人相信,她的功力竟然會在茅魁之上,包括茅魁自己。
    等他發覺自己看走了眼,已無法改變這錯誤的判斷。
    更可悲的是,從今以後,他連看走眼的機會都不再有了,因為,他將真正成了有眼無珠。
    茅魁雙掌以雷霉萬鈞之勢擊下,突被小仙掄起的棒影封住,竟然逼得他身形硬生生在空
中一頓,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
    方知不妙,只覺眼前棒影一晃,小仙手中的墨竹疾如兩支烏黑的流矢,射人了茅魁的眼
眶。
    「哇……」
    慘叫聲中,茅魁一頭栽向地上。
    只見他血噴滿面,那對靈魂之窗,就此關閉了。
    小天眼見茅魁痛得當場昏死過去,心神為之一震,想不到小仙會驟下如此毒手。
    就在此時,突聞有人鼓掌喝彩道:「好。好一招一箭雙鵰!」
    小天定神一看,發現一個華服美少年正走進帳篷,剛好目睹方纔的一幕。
    小仙眼皮一翻道:「呵,還有捧場的?」
    被打得落花流水,頭破血流的苗子和漢人打手,忙不迭執禮甚恭鞠躬哈腰,顯然美少年
的來頭不小。
    這美少年視若末睹,逕向小仙打量兩眼,曬然笑道:「兄台好身手,只是出手太狠了些
吧?」
    小仙輕描淡寫道:「這種人招子不亮,等於有跟無珠,不如乾脆做瞎子。」
    美少年居然附和道:「說的也是,在下也早有此意,這一來倒讓我省事了。」
    小仙詫異道:「哦?你也是來砸場子的?」
    美少年突然臉色一沉,冷聲道:「不要說砸場子,就是把龍頭河夷為平地,在下也能辦
到,只是,那得由在下來決定,還輪不到兄台擅作主張。」
    小天一旁幸災樂禍道:「兄弟,聽見了吧,人家罵你是雞婆呢!」
    小仙罵道:「他爺爺的,你才是雞……」
    小仙一衝動,差點罵出他是雞公,但一想不對,那樣她不是吃虧了,幸好即時住口,轉
向美少年道:「這麼說,咱們打架都要申請,等你批准嘍!」
    美少年盛氣凌人道:「在龍頭河,根本就不許打架鬧事。」
    小仙謔問道:「你說的?」
    美少年昂然道:「不錯,我說的。」
    小仙狀頗不屑地道:「不是我聽錯了,就是你口齒不清,因為這不像人類說的話,小伙
子,不妨告訴你,我老人家活了這把年紀,生平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種不知敬老尊賢的
毛頭小子,敢當面出言不遜。」
    美少年被訓得一怔,詫異道:「你老人家高壽?」
    小仙不經意地揉揉鼻子道:「晤……沒有個七老八十嘛,也差不多了。」
    小天在一旁幾乎忍俊不住的笑出來,補充說道:「只要活得夠長,總會有那一天的。」
    小仙再加一句:「除非不想活。」
    美少年腳下緩緩向前移動,整個身體卻像紋風不動似的,看得小天和小仙,不由地暗自
一驚,看不出這是哪門子功夫。
    尤其是小仙,自幼在逍遙山莊喜歡聽鬼故事,心忖道:「聽說鬼魂行走是足不著地的,
這小子莫非……」
    念猶末了,美少年已開口道:「不必大驚小怪,這不過是東海的御風踩雲身法而已,連
這點見識都沒有,居然敢來龍頭河鬧事,你們也末免太不知死活了。」
    逍遙山莊不愧是江湖四大家之一,小仙家學淵博,即時不假思索道:「近百年來,東海
武功已式微,三十年前冒出個自稱東海狂龍的傢伙,揚言要以獨創的御風踩雲身法,和無形
神拳征服中原武林,可是,他老兄卻開了大家一個玩笑,撒下武林貼,遍邀九大門派和天下
武林精英,前往泰山觀日峰一會,到了約定的那日,各派人馬到了好幾百,從日出等到日
落,卻未見他的人影,這位老兄不但黃牛了,而且從此未再出面,莫不是嫌打架沒什麼意
思,想想還是苗子好騙,溜到此地來開賭場了?」
    美少年冷冷一哼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小仙得意道:「那當然,這麼說,是被我猜中嘍?」
    不料美少年嘿然冷笑道:「猜是猜的差不多,只相差十萬八千里!」
    小仙的笑容頓失,又揉鼻子又抓頭道:「我老人家一向料事如神,怎麼這回……」
    美少年臉色霍地一沉,充滿殺機道:「這回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料不到!」
    小仙一聽,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小天也大笑不已,站得較遠的烏瑪,卻早已嚇得兩腿發軟,幸好身旁有張賭桌,急忙伸
手撐住,才不致倒了下去。
    美少年怒問道:「你笑什麼?」
    小仙止住笑,一本證經道:「現在我才知道,如果我要死,是怎麼死的了。」
    美少年問道:「你知道是怎麼死的?」
    「笑死的!」
    小仙又大笑起來,好像她中了第一特獎。
    小天更是捧腹大笑,笑彎了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雙手連搖道:「兄弟,你做做好事,饒了我吧,再笑下去我真的會笑死啦!呵呵
呵……哈哈哈……」
    美少年氣得臉部綠了。怒哼聲中,突施御風踩雲身法,晃眼己到小仙面前,出手如電,
一掌直劈她左肩。
    小仙並不急於還擊,好勝心強的她,決心要以浮光掠影,鬥一鬥御風踩雲身法。
    美少年無論身法、出掌都夠快,快如電光石火,但小仙的浮光掠影身法更為玄奇、詭
異,快就更不在話下。
    只見她身形微晃,人已不知去向。
    就這一個照面,已經使美少年暗自吃驚不已,看不出眼前這位「老人家」,果然有兩把
刷子。
    常言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若非身懷絕技,他們怎敢跑到龍頭河來鬧事,那不
是老虎嘴上拔毛?
    不消說,美少年的雙掌均告落空。
    但他應變極快,掌發即收,同時一個大旋身,那倒不是表現他的姿勢優美,而是急於找
尋敵蹤,辨清目標。
    他終於發現,小仙已在他身後。
    當然,他這一旋身,雙方正好成了面對面。
    只見小仙好整以暇,閒閒地笑說道:「小伙子,你的御風踩雲身法,還得加苦練啊!」
    她自己才多大歲數,居然老氣橫秋,左一聲小伙子,右一聲小伙子叫得蠻順口,好像她
真是七老八十了。
    其實美少年還真看不出,這位老人家究竟有多大高壽。
    因為他知道,武功中的童子功,就死使人青春常駐,不能以貌取人,從外表是無法估計
出實際年齡的。
    美少年不禁暗驚道,「你老人家是丐幫幫主?」
    小仙這下可逮著了報復的機會:「差不多,只差十萬八千里。」
    美少年再向小仙一打量,自作聰明又道:「我知道了,你是醉龍狂丐丁大空?」
    小仙道:「這回近了些,只差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半!」
    美少年卻道:「嘿嘿,你不必否認,丐幫除了幫主是十袋之外,九袋長老只有一個,就
是醉龍狂丐丁大空,而且,你不但狂,方才又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不是丁瘋子是誰……」
    啪地一聲脆響,美少年竟挨了小仙一耳光。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憑他的身手和反應,居然會被小仙欺身到面
前,出其不意打了他一耳光,這不是太離譜了?
    幸虧小仙只是賞他一耳光,如果是驟下毒手,他照樣也躲不過。斤
    這一掌雖不太重,卻使美少年驚得呆住了。
    小仙一個倒縱,退回原地,又揉揉鼻子道:「別瞪我,我一巴掌不是我要打你,是我替
師父打的,因為你竟敢叫他老人家丁瘋子。」
    美少年終於明白小仙的身份:「你是丁……」差一點又脫口叫出丁瘋子,忙改口道:
「你是丁大空的弟子?」
    小仙笑道:「答對了,有獎!」
    美少年詫異道:「莫非丁大空已死……」
    小仙怒斥道:「你敢咒我師父!」
    她身形一晃,又欺身到了美少年面前。
    這回美少年已有戒備,末等小仙出手,他已向後暴退兩丈。
    但他顧此失彼,忘了一旁尚有小天。
    他避開了小仙的一巴掌,卻被掠身而至的小天飛起一腳,踹個正著,跌得趴在地上。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小天如同置身事外地道:「別瞪我,我這一腳是替我兄弟踹的,與我無關。」
    「跟我有關!」小仙猶不甘心,身形一晃,又到了美少年面前:「他踹的不算,這個耳
光是你自己打,還是要我老人家親自動手?」
    在她來說,一巴掌居然落了空,被人躲過,簡直是丟人現眼的糗事,尤其被小天順手牽
羊,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自是心有不甘。
    但話說回來,美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一巴掌外帶踹上一腳,又何嘗不是生平的奇
恥大辱。
    他心知一爬起身,正好湊上臉去挨打,索性躺在地上狠狠地道:「丐幫只有幫主,才有
資格掛上十個麻袋,丁大空是丐幫身份最高的長老,大概也只能掛九個麻袋吧,絕不敢跟幫
主一樣,如果他末死,他的弟子怎能繼承九袋長老,在下這話說的有哪點不對?」
    小仙道:「好,讓我說給你聽,好教你挨了揍心服口服,不覺得冤枉,第一,我師父早
就是十袋長老,是丐幫史無前例的一位。這點你承不承認錯了。」
    美少年辯道:「據我所知,他是九袋長老-------」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那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早成了歷史,如今他老人家陞官了,
懂不懂?」
    美少年道:「那我怎麼知道,我記得……」
    小仙冷哼一聲道:「我記得當年你還穿開檔褲吶!」
    美少年只得認錯道:「好吧,這點算我說錯了。」
    小仙又道:「第二,我老人家這九袋長老,可不是繼承的,而是憑本事,按照丐幫幫
規,由幫主親自加封的。」
    美少年不屑道:「丐幫的窮規矩倒不少,我又不想加入,何必知道那麼清楚。」
    「說的也是。……」小仙沉吟一下道:「這第三嘛,我師父活得好好的,你竟敢咒他老
人家死了,小伙子,你說你該不該……」
    打字尚末出口,冷不防美少年插腰後仰,雙腳齊踢,腳尖猛朝小仙上盤踢來。
    小仙一時大意,險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幸而她反應靈敏,身手矯捷,及時閃身橫跨一大步,堪堪避開美少年足以致命的雙腳一
踢。
    美少年雖末踢中小仙,卻趁機一個鯉魚打挺,挺身彈起。
    一旁的小天,眼見小仙險遭不側,這一下火大了,狂喝道:「小子,你找死!」
    盛怒之下,他顧不得被小仙指為撈過界,即便是當一次雞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小天雙掌運足九成真力,隨著疾撲的身形,猛然向美少年狂揮而出。
    哪知這小子也賊的狠,雙腳一踢空,就己料到對方必然被觸怒,立還顏色,是以挺身彈
起時,利用這一彈之勢,藉力向前一竄,人已到了帳篷出口。
    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料事如神的諸葛亮,也必然認為這小子自知不敵,要逃之
夭夭,溜之大吉。
    小天和小仙是這個想法,他們哪容這小子開溜,幾乎是同時,雙雙縱身直向帳篷出口射
去。
    不料這小子比諸葛亮更高竿,居然是聲東擊西,用的誘敵之計。」
    他算準小天和小仙,定會直撲帳篷出口攔截,竟在他們身形剛一動之際,頭不回身不轉
地一個倒躥,緊接著空中一擰身,恰好落足在烏瑪身旁。
    小天和小仙志在攔截美少年,撲勢太快,等到發覺雙雙撲空,猶未及收勢回身,已聽得
烏瑪發出了驚呼。
    「啊,救命……」
    小天和小仙定神一看,只見烏瑪已被美少年攔腰一把挾住,同時亮了一柄精光奪目的短
匕,橫架在她頸旁。
    這一來,他們不禁驚怒交加,兩人全傻了眼。
    美少年嘿然冷笑道;「這回你們失算了,想不到在下還有這一手吧?」
    小仙怒叫道:「快放開她,如果把她嚇著了,我就把龍頭河變成一片汪洋。」
    這話一點不是亂蓋,三年前在赤壁,她就曾來了個水淹黑鯨門。
    但美少年並不知道她的光輝歷史,且此刻制住了烏瑪,有恃無恐道:「有多大能耐,盡
管使出來,不過,我得提醒你們無論是水淹火燒,那一定是這個姑娘血濺五步以後的事,這
點你們應該相信吧?」
    小仙暗自一怔,怒問道:「你想把她怎麼樣?」
    美少年冷聲道:「你們聽著,立刻退開一旁,讓咱們的人全部撤走,當然,這位姑娘只
好暫時委屈一下,由在下帶走,如果你們有膽量,日出前可來龍潭,在下恭候二位大駕!」
    「龍潭?」小仙問道:「那是什麼鬼地方?」
    美少年道:「你們隨便找個人問路,就可以找到。」
    小天忍不住罵道:「他姥姥的,何必多此一舉,咱們的事就在此地解決。」
    美少年不懷好意地笑道:「二位既然來了龍頭河,在下怎好不稍盡地主之誼?況且,你
們要見識一下龍潭,才不虛此行啊!」
    小仙尚末置可否,烏瑪已驚叫道:「玉小長老,快救救我,我不要去龍潭……」
    美少年嘿嘿冷笑道:「小姑娘,這可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
    小仙安慰道:「烏瑪姑娘,不用怕,諒他們不敢傷你一根汗毛。」
    小仙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烏瑪道:「我聽老師公(老巫師)說過,苗區有三個最險惡的地方去不得,一個就是風雷
潭,另兩個便是龍潭和虎穴。」
    小仙暗自一怔,故作振奮道:「龍潭虎穴?居然真有這種地方,好極了,咱們非得闖一
闖不可!」
    烏瑪驚道:「玉小長老,不要去冒險,去不得……」
    小仙充滿自信地笑道:「有什麼去不得,風雷潭咱們還不是來去自如。」
    美少年驚詫道:「什麼:你們去過風雷潭了?」
    小仙昂然道:「當然去過。難道還是亂蓋的。」
    美少年暗自一驚,急道:「日出之前,龍潭恭候大駕!」
    說完,他也不管他們是否同意,便挾持烏瑪向外退去,同時向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一施
眼色,示意他們撤走。
    烏瑪驚呼出一聲:「救命-----」被美少年出手如電,制住昏穴,頓時失去知覺。
    小仙和小天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無法搶救烏瑪,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美少年把她挾
持而去。
    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更不敢怠慢,急忙抬走受傷的茅魁等人,帳篷裡只留下了小仙和小
天。
    燈火仍然通明。
    矗立的岩石上。鬼斧神功地刻著一個龍形圖案。
    這就是當地苗子,告訴小天和小仙,通往龍潭的人口處,進人這個曠谷,即是禁區了。
    小仙忽向身邊的小天問道:「小天,你為什麼半天不開口,是不是心裡在生我的氣,想
痛痛快快罵我一頓?」
    小天強自一笑道::沒有啊,我怎敢生你的氣……」
    「哼!」小仙用鼻音發出冷哼道:「還說沒有,聽你的口氣就知道,你恨不得揍我個半
死!」
    小天仍然露出那種勉強的笑容:「我又沒吃熊心豹子膽,那就更不敢了。」
    小仙卻不放鬆,追問道:「如果給你吃了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還是不敢:「
    小仙又是一盧冷哼道:「口是心非,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你不生氣才怪,除非你是已經
沒有氣的死人。」
    小天苦笑道:「唉,做人真難,不生氣反而挨罵,不過,你知不知道,這死人兩個子,
可不是隨使的啊!」
    小仙不解道:「為什麼不能罵?」
    小大詭異地笑了笑道:「那是妻子罵丈大的,表示親熱哪!」說完他就趕快逃開。
    「死……死小天!」小仙果然追打著:「你敢佔我便宜,看我饒得了你!」
    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地生一雙,不管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要打就打,要鬧就鬧,
完全是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一個東竄西逃,一個追打不捨,根本不在乎凶機四伏,隨時可能突遭暗算,可見這兩個
小鬼玩心之重。
    小天一不留神,被地上石塊一絆,全身向前撲跌出去,跌了個狗吃屎。
    小仙一個箭步趕到,不等小天撐起身來,上前一腳便踩在他後腰上,使他沉哼一聲又趴
下了。
    「哎喲喲……」小天痛得直叫:「小仙,你想謀害親夫哪---」
    小仙氣得腳尖一用力,嗔聲道:「好,有種就不要討饒。」
    小天趴在地上又叫又笑道:「沒種怎麼行,那咱們不是要絕後了。」
    小仙面紅耳赤,氣極叫道「死小天,鬼小仙,你再滿嘴胡說八道。可別怪我,怪我----
-----」
    怪她什麼,一時卻想不出了。
    小天怕她惱羞成怒,忙道:「好啦,好啦,我向你投降,請高抬貴腳吧!」不行!」小
仙得理不饒人道:「你得賭咒發誓,從今以後,痛改前非,不得再欺侮我!」
    小天強自笑道:「還要痛改前非?這末免太嚴重了,要不要記兩大過兩小過,來個留校
察看?」
    小仙道:「好主意,就這麼辦,再犯上一次錯就開除。」
    「開除?」
    小天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
    小仙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錯,開除你丐幫之友的身份,而且列為拒絕往來戶。」
    小天把舌頭一伸道:「乖乖隆的冬,我不但開除友籍,而且信用掃地,那可不是鬧著玩
的。」
    小仙趁機威脅道:「那你發誓吧!」
    小天無奈道:「好吧,可是,我從來沒發過誓,該怎麼發,請你教教我吧?」
    「哼,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小仙罵了一聲,鄭重其事道:「聽著,你跟著我念!」
    小天也若有其事道:「是,我洗耳恭聽。」
    小仙念道:「上有天,下有地。」
    小天只好跟著念:「上有天,下有地……」
    小仙接著念道:「從今以後,我古小天如果欺侮玉小仙,就下十九層地獄。」
    「從今以後,我古小天如果欺侮玉小仙,就下十九層地獄-----」小天突然頓了頓道:
「不對呀,我只說聽說十八層地獄,不知道下面還有地下室,第十九層是啥地方呀?是不是
地下酒家?」
    小仙斥道:「你少臭美,欺侮了我玉小仙,還想上地下酒家,門兒都沒有。」
    小天嬉皮笑臉道:「那一定是地下工廠,專門修理我這種人的地方,對不對?」
    小仙把頭一點道:「一點不錯,第十九層地獄。就是專門招待你這種角色的。」
    小天歎口氣道:「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這麼辦吧!」
    小仙毫不放鬆道:「你剛才還沒念完。」
    小天只好繼續念道:「如果我欺侮玉小仙,就下……」
    正在這時,一串銀鈴聲劃空而至,打斷了他發誓。
    兩人同時一怔,急向鈴聲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支箭頭擊著兩隻小銀鈴的箭,疾射而
來,射中距離他們僅兩三丈處的樹幹上。
    接著,橫向谷口的枝椏上,落下一幅懸掛著的布條,上面赫然是歡迎光臨四個大字。
    很顯然,樹上不是有人藏著,就是裝有簡單機關,控制落下展開的布條。
    響箭則是引起他們注意,指引目標,否則那會看到布條上的四個大字。
    小仙不由地冷哼道:「不歡迎咱們也來了。」
    小天笑道:「人家是禮貌,禮多人不怪啊,否則,不又成了不知敬老尊賢?」
    小仙瞪了他一眼,說道:「嘴皮子有癢了?第十九層地獄永遠不打烊的,隨時歡迎你光
臨。」
    小天道:「天外有天,地下也有地,小仙,你知不知道,十九層地獄下面還有第二十
層?」-
    小仙反問迫:「你下去過?」
    小天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我柏信,人家歡迎咱們去的地方,可能就是第二十層地
獄。」
    小仙沒有搭腔,抬頭仰望遠天,東方天空上方又泛起一片魚肚白色。
    正凝神沉思,忽聽小天道:「小仙,你老人家可以高抬貴腳,讓我起身了吧?」
    小仙這才想起,腳下尚踩著小天,遂道:「好吧,咱們的帳以後再算。」
    她的腳剛挪開,小天便插身跳起來,噓了口氣,道:「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
有……」
    小仙沒聽清楚,嗔聲問道:「你又在嘟噥什麼?」
    小天急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說太陽快出來了。」
    小仙道:「這意思是說,咱們該赴約了?」
    小天正色道:「除非丟下烏瑪姑娘不管。」
    小仙沉吟一下,忽道:「小天,不許你撒謊,說真話,你心裡是不是在怪我惹來這個麻
煩?」
    小天學她的習慣動作,揉揉鼻子道:「憑心而論,這確實是個麻煩,而且原是可以避免
的,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個子比你高,天塌下來也得替你頂著。」
    「哦!」小仙芳心大悅道:「你真的不怪找?」
    小天哈哈一笑道:「怪你?那我不如怪老天爺,為什麼偏把咱們兩個湊在一起了,簡直
就像牌九里的丁三配二四,至尊寶一對,絕配!」
    小仙微微一怔,隨即也縱聲大笑起來。
    小天等她笑聲漸止,才催問道:「兄弟,瘋夠了沒有?」走!」
    小仙說著身形一晃,已向谷內射去。
    小天哪敢怠慢,緊隨在後,急起直追。
    谷內怪石嶙峋,荊棘遍佈,看似人獸絕跡之地,根本無路可通,如同蠻荒世界。
    兩人正四下查看,突見數丈外樹上縱落一條黑影,直向他們立足處竄來。
    「兄弟當心!」
    小天搶步擋在小仙身前,急施金剛護體神功,以防萬一。
    黑影距離丈許外停住,竟是只長臂猿。
    小仙不禁失聲笑道:「當心它?」
    小天站在前面,看得真切,即道:「你看它身上背的是什麼?」小仙探頭一看,果見長
臂猿身上背著個長布條,用繩子縛在脖了上,
    長臂猿似通人性,一轉身,布條上的字便可看清,竟然是「請跟我來。」
    小仙不由地笑罵道:「他姥姥的,那小子的花樣倒不少。」長臂猿身形一縱七八尺,幾
個起落,又上了大樹,以長臂抓住樹枝,一蕩便是數丈之外。
    小仙和小天哪甘示弱,各以絕頂輕功急起直追,緊隨在那長臂猿之後。
    長臂猿不但身手矯健靈活,而且受過訓練,利用得天獨厚的特長雙臂,連續著交替飛蕩。
    若非小仙和小天輕功卓絕,恐怕早已不知被拋落多遠了。
    這一片怪石嶙峋,荊棘遍佈的地區,廣達數里方圓,突然間。眼前景像一變,竟然如同
世外桃源。小仙和小天只顧為眼前所見發出驚歎,一眨眼,那只帶路的長臂猿已不知去向
    谷內居然遍植奇花異卉,五色繽紛,在晨光磁中散發著清新的花香,如同在準備迎接那
即將東昇的朝陽。遠遠看去,沿石級而上的山峰處,古柏蒼松間,竟是樓閣連雲,簡直令人
不可點議。
    小仙用力揉揉眼睛,驚異地叫道:「他姥姥的,不是我眼睛有毛病,看花了眼吧?」
    小天未及荔搭腔,突然似有所覺,急道:「兄弟,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小仙被他突如其來地嚇了一跳,剛要罵人,也聽到一陣沙沙之聲,如同秋風掃落葉,又
似一片松濤。
    聲浪由遠而近,由小而大,正迅速朝他們湧來。
    突聞小天驚呼道:「是蛇群!」
    小仙居然毫不在乎,笑道:「好極了,抓蛇專家在此,來得正好,今晚加萊,大家有口
福了……」話猶末了,花叢無風自動,沙沙聲大作。
    剎時,只見萬頭鑽動,迅速游動的蛇群,如排山倒海而來,這種盛況,讓人見了全身都
起雞皮疙瘩。
    小仙久聞苗疆的蝮蛇劇毒無比,但腹蛇僅有尺許長,眼前所見都長達七八尺,顯然並非
腹蛇。
    它的頭部則與蝮蛇相似,頭本形如三角,勁細,露出兩隻尖銳毒牙,形狀顯得極為可怕。
    尤其是它的花紋和顏色,與花木極為接近,若非聲勢如此浩大驚人,根本不易發覺它藏
身花叢間。
    「他爺爺的,這些蝮蛇吃了肥料呀!」
    連自詡抓蛇專家的小仙,也不禁為這觸目驚心。
    小天無暇更正,一把將她拉近,急施金剛護體神功,將方圓一丈之內,形成一道百毒不
侵的護牆。
    蛇群漸漸湧至,被阻於真力護牆外,愈來愈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時萬頭鑽動,歎
為奇觀。
    「兄弟。」小天這才告訴她:「這叫蜈蛇,比蝮蛇更毒吶!」
    小仙可不承認沒學問,尤其對蛇的方面:「你以為就你知道?少在本長老面前班門弄
斧,關老爺面前耍大刀。」
    小天訕笑道:「豈敢,豈敢,我只是怕你貴人多忘事,一一時記不起……」
    「哼!」小仙朝他眼皮一翻道:「我還不至於這樣老態龍鐘。」
    小天忙道:「是是是,看得出來-----」
    小仙這是才想起,那帶路的長臂猿已不知去向,不禁憤聲道:「他爺爺的,連畜生都會
使詐,耍陰險。」
    小天環顧昂首游動的蛇群,苦笑道:「看來它們今天要加菜,大飽口福了,只可惜僧多
粥少,咱們兩個人的肉,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小仙未加理會,逕自在麻布袋裡摸索。
    「你找什麼?」
    小天在問小仙。
    小仙摸出個藍色瓷瓶,笑道:「你等著瞧吧,這瓶粉末向四週一撒,管教它們下得屁滾
尿流,掉頭就跑,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小天湊趣道:「蛇要生了兩條腿,那成什麼玩意兒?」
    小仙嬌斥道:「你少在那裡挑剔,我只不過是打個比喻而已,形容它們逃走的樣子。」
    小天又是一聲苦笑道:「能逃走總是幸運的,咱們只怕連這份幸運沒有。」
    小仙不悅道:「怎麼?你連古媽媽配製的驅毒藥粉都不信任,換句話說,就更不信任我
嘍!」
    小天手指黑壓壓的一片蛇群道:「兄弟,你自己看看,驅毒藥再管用,可是杯水車薪,
那一瓶能驅走這成千上萬的長傢伙嗎?」
    小仙笑道:「那你就沒學問了,人家殺雞儆猴,並不是抓出一籠一籠的雞來殺,只不過
讓猴子被嚇住而已,同樣的道理,只要四周的毒蛇嘗到厲害,後面的自然掉頭就逃。」
    小天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小仙正待拔開瓶塞,忽道:「哥們兒兒,我叫一二三,你就趕快收起金剛護體神功,否
則藥粉灑不出去,蛇沒驅走,咱們自己可受不了。」
    小天把頭一點道:「是,遵命!」
    小仙這才拔開瓶塞,同時叫道:「一……二……三!」
    小天剛將真力一撤,小仙及時把瓶中藥粉,迅速向四周撒出。
    頓時,數丈方圓之內,一片濃煙瀰漫,散發出強烈硫磺及藥粉混合的臭氣,中人欲嘔。
果見近處數以千計的土蜈蛇,立即四散逃開,逃不及的即時遭殃,死翹翹也。
    小仙樂得又跳又叫,拍掌大笑道:「他爺爺的,有種你們就別逃呀!來呀,來呀……」
    小天接口道:「兄弟,看來它們是盛情難卻,接受你的挽留啦!」
    小仙向四週一看,發現蛇群只是四散逃開,不敢接近藥粉範圍之內,仍然昂首游動,留
連不去,似欲伺機一擁而上,向他們發動攻擊。
    「還不死心?」小仙說。她怒哼一聲,又從麻袋內摸出兩隻同樣小瓷瓶,憤憤地又道:
「咱們耗著好了,看看誰怕誰!」
    小天把大拇指一豎,故意糗她道:「了不起,我不知道你還通蛇語。」
    小仙轉臉把眼一瞪,道:「你什麼意思?」
    小天道:「我看你在跟蛇說話,當然是通蛇語嘍!」
    小仙生氣地把臉一轉,不再理他。
    這時,旭日已逐漸東昇。
    突然吹來一陣山風,將瀰漫四周的硫磺藥物氣味吹散,蛇群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小仙暗自一驚,表情卻裝出毫不在乎道:「嘿嘿,不怕死的儘管來,我老人家絕對成全
你們殺身成仁,視死如歸的蛇」
    小天打趣的說道:「能死在丐幫玉小長老的手裡,你們可是祖上有德,可以死而無憾
了。」
    冷不防小仙一聲:「去你的!」飛起一腳,踹得小天身子一個大旋轉,頓失重心,踉蹌
向游近的蛇群跌去。
    伺機蠢動的蛇群,猛然受驚,即時昂首張口,露出劇毒無比的利齒,以敏捷行動向小天
攻擊。
    小仙見狀大驚,不及拔開瓶塞,身形一拔而起,凌空急將手中瓷瓶,運足了真力向蛇群
砸去。-
    砰然破碎聲中,一股強烈濃煙四散,如同炸彈開花。
    剎那間,只見數十條毒蛇即時斃命,其餘大難不死的則爭相逃散,驚亂糾纏擠成了一片。
    小天卻在身體將要撲跌向一片蛇屍時,雙掌憑空拍向地面,藉那一股反震之力,彈回原
來立足之處。
    他故作怕怕狀,連連拍著胸口道:「好險,差一點讓他們大飽口福了,兄弟,這個玩笑
開不得,簡直有謀害……」他可不敢再提親夫二字了,忙改口說道:「有謀害忠良之嫌。」
    小仙不屑道:「你算什麼忠良?」
    小天一時答不上來,想了想道:「我對兄弟你一直是忠心耿耿,雖然有時忠言逆耳,被
你當做雞公,我還是一本初衷,對你總夠忠了吧!」
    小仙譏道:「良呢?大概是涼快的涼吧?」
    小天強自一笑,尚末及開口,突見十幾條毒蛇,竟似流矢般筆直飛射而來。」敢死隊來
啦!」
    小天急忙發出警告。
    小仙眼明手快,急取墨竹揮動,棒影過處,血雨飛射,每條毒蛇均被擊中要害,頭部被
擊得稀爛,墜地斃命。
    小天大聲讚道:「兄弟,你這手天女散花,可真不是蓋的。」
    小仙很受用地笑道:「謝謝捧場,不過,你看走了眼,我剛才用的不叫天女散花,是滿
天……」
    話猶末了,又一批敢死隊飛射而來,為數竟不下二三十條。
    小天不讓小仙專美於前,倏地出掌,斬雷掌驟發,一股狂風怒卷而起,震得蛇群飛上半
天,如同撞翻一碗麵條,紛紛墜落滿地。
    小仙忽道:「哥們兒兒,藥粉只剩最後一瓶,用完就沒玩了,咱們快把藥粉灑在身上,
闖出蛇陣。」
    小天附和道:「對,咱們得保留力氣,回頭陪那小子好好玩一場,兄弟你先來吧,我替
你招呼那些長朋友。」
    小仙當即打開瓶塞,將藥粉灑在全身上,然後把瓷瓶交給小天。
    當他們全身灑上藥粉,有恃無恐地大步走向蛇群時,那萬頭攢動的毒蛇,果然倉皇四散
逃開,不敢攻擊或接近。
    終於,他們脫出了蛇陣。
    十分急展輕功,直奔山峰下,抬頭一看,十幾名苗裝打扮的少女,正迎面飛奔而來。
    小天忙道:「兄弟,這批娘子軍交給你啦!」
    小仙轉過頭問他:「怎麼?你怕她們?」
    小天強自一笑道:「不是啦,好男不跟女……」
    小仙立刻板起臉道:「古小天,我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再對女性不尊重的話,咱們就
絕交。」
    一聽她連名帶姓叫出來,心知又禍從口出,惹得小仙真生氣了。
    小天嚇得趕忙連聲認錯道:「是是是,下次絕對不敢,以後見了任何女子,我都畢恭畢
敬就是。」
    「真的」小仙轉嗔為喜地笑問:「連下山來的這些苗女也一視同仁?」
    小天怔怔地道:「這……」
    小仙故意促狹道:「對付娘們兒我不行,你是高手,看你的吧!」說完她就找塊青石坐
下,一付置身事外的神態。
    小天正感不知所措,十幾名苗女已來至面前。
    她們一律盛裝而來,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身佩彎月型苗刀,看來不太順眼。
    小天末待她們近身,已深深一禮道:「有勞各位姑娘遠迎,在下愧不敢當,謝謝,真多
謝,非常感謝……」
    小仙見他作小丑狀,忍不住一旁竊笑。
    那些苗女居然也掩口葫蘆,不知是看他的模樣好笑,是真能聽懂漢語。
    小天不禁問道:「姑娘們兒笑什麼?」
    不料一名苗女竟以漢語冷聲道:「我們笑你們這些漢人,真不愧是禮義之邦,連見了來
殺你們的人,也彬彬有禮,稱謝不已,當真是禮多人不怪。」
    小天微覺一怔道:「哦?姑娘是下山來殺我們的?」
    那苗女反問道:「你們殺死那麼多土龍,不該償命嗎?」
    「土龍?」小天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群土蜈蛇?」
    那苗女道:「它們是龍潭的守護神。」
    小天不屑道:「土蜈蛇也當神,真是牛鬼蛇神了。」
    那苗女面罩寒霜道:「本來我們奉公子之命,日出時下山來恭迎二位的,可是,你們竟
仗恃武功和藥物,殺死大批土龍,我們就不得不按照龍婆婆的命令行事,任何人傷害龍潭守
護神,都必須一命抵一命,何況你們殺死那麼多土龍。」
    小天好奇間道:「龍婆婆是誰?」
    那苗女肅然起敬道:「龍潭的主人。」
    小天道:「我猜她一定是個橫行霸道,既不講理,又不通人情的怪老婆子吧?」
    那苗女杏目一瞪,怒斥道:「大膽,竟敢對我們的主人不敬!」
    一施眼色。十幾名苗女動作整齊劃一,同時抽出了彎月型苗刀。
    小天向後急退兩大步,忙道:「慢著,慢著,要打架,咱們絕對奉陪,可是得把話說清
楚呀!」
    那苗女冷冷一哼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小天道:「當然有,咱們可是來赴約的,那小子……對了,你剛才叫他什麼公子來
著?」,
    那苗女道:「哼,難怪敢在龍頭河鬧事,連花公子都不知道。」
    小天瞥了若無其事的小仙一眼,遂道:「聽這位姑娘的口氣,那位花公子一定大有來頭
嘍?」
    那苗女鄭重通:「在龍潭除了龍婆婆,誰都得聽他的。」
    小天趁機道:「你們為什麼敢違抗他的命令?」
    那苗女理直氣壯道:「你們殺死大批龍潭守護神,就得依照龍婆婆的命令行事。」
    小天不以為然道:「那是龍婆婆的錯,花公子既然約咱們來,事先為何不把那群土蜈蛇
調開?」
    那苗女卻振振有詞道:「它們守護龍潭是盡職,否則任何人可以隨便出入了,你們怎可
傷害它們?」
    小天聽得火冒三丈,立時氣呼呼地說道:「如果我們不傷它們,此刻我們單已成了它們
的早餐。」
    那苗女道:「現在你們不是好好的,毫髮末損嗎?」
    小天怒哼一聲道:「他姥姥的,好像咱們沒被蛇群吃掉,這結果使你們很失望?」
    那苗女冷聲道:「那倒不是,龍婆婆並不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沒有下令撤走守護神,花
公子則是要試試你們是否有膽量和本事通過蛇陣,既然你們能通過,大可不必濫殺它們。」
    小天怒道:「他姥姥的,我-----」
    忽聽小仙一旁提醒道:「哥們兒兒,注意風度,對姑娘們兒不可失禮啊!」小天不由地
一怔,心裡暗罵:「玉小仙,現在可是玩真的,你這死丫頭居然還在整我冤枉?」
    對這批女殺手講風度,談禮貌。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伸長脖子請她們拿刀砍。此時此
地,小天不便頂撞小仙,以免強敵當前,先起內訌,只好強自一笑道:「是是是,兄弟言之
有理,這年頭女人最吃香,楊家出了個小胖姐,馬上老子當國丈,老哥當國舅……」
    小仙笑問道:「你是忌妒,還是不服氣?」
    小天道:「服服服,我打從心裡服氣,如果這些姑娘們兒要我為土蜈蛇償命,我一定恭
恭敬敬,很有禮貌,很有風度地伸長脖子,引頸就戳……」
    那苗女見機不可失,又一施眼色,突向小天揮刀衝殺過來。
    小天果然很有風度,雙手一拱道:「多謝姑娘們兒抬愛,使在下受寵若驚……」暗中已
施展出金剛護體神功。
    十幾名苗女一擁而上,彎刀卻如同撞上一道無形銅牆鐵壁,非但砍殺不進,反被震得人
仰馬翻,紛紛反彈出一兩丈外,跌得鼻青臉腫。
    這一來,她們全傻了眼。
    小仙一旁閒閒地道:「哥們兒兒,別忘了風度啊!」
    小天已習慣跟她一拉一唱,表情逼真地接口道:「是是是,女性至上,女性萬歲,不
過,我說兄弟哪,苗疆歡迎來賓的禮節,好像不是滿地打滾,這些姑娘是怎麼啦?」
    小仙聳聳肩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要你扶她們起來吧!」
    「那沒問題。」小天笑道:「為姑娘們兒服務,是我的無上光榮,樂意之至。」
    小仙輕輕發出聲冷哼,在青石塊上換了個蹲坐姿勢,把腳提起,雙臂抱膝,一付冷眼旁
觀之情。
    小天並未察覺她的眼神含有妒意,即將滿佈週身的神功真力一撤,走向那為首的苗女,
把手伸向她道:「姑娘不必多禮,請起……」
    冷不防那苗女猝然發難,就地一個翻滾,苗刀乍現,閃電般向小天下盤飛斬而至。
    幸而小天早有防備,原地一個旱地拔蔥,身形及時拔起兩丈有餘,堪堪避過苗女的突襲。
    他身在空中,卻向小仙怪叫道:「兄弟,好人難做啊!」
    突見刀光霍霍,十幾把彎月型苗刀,同時自那些苗女手中疾飛而出,分從四面八方向小
天飛斬。
    小天不由地驚怒交加,凌空雙掌齊發,以斬雷掌擊向射來的飛刀。
    哪知苗女所用苗刀,乃是經過精心設計,特殊打造,刀型利用力學之風向及阻力原理,
一經脫手擲出,遇阻力即自行變換方向。
    頓時,只見十幾把苗刀受小天掌力一震,非但末被震落,反而滿天旋轉飛斬,如同一群
飛舞的蝴蝶,圍繞著小天四周,帶起一片呼呼劃空之聲。
    人影翻飛,刀光閃動旋斬中,小天只覺眼花了亂。
    他連換幾口真氣,凌空再度施展金剛護體神功,使十幾把苗刀無法突破,但是,苗刀竟
能繼續飛旋不墜,這倒有些邪門了。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22 11: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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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章 裸女乾坤陣
    小仙是旁觀者清,她終於看出了玄機。
    原來每把刀柄後,均連著長達數丈的天蠶細絲,一端執在苗女手中,飛刀是由她們在搖
控。
    這種蠶蠶絲,細如發,卻堅韌無比,刀劍無法斬斷,乃是製作護身軟甲之類難覓的極品。
    小天也已看出端倪,大聲叫道:「兄弟,快借我泣血金匕一用!」
    「沒問題!」小仙居然有先見之明,已將神匕握在手中,故意道:「借用可是要付租金
的啊!」
    小天應道:「沒問題,隨你開價好了。」
    小仙一點不急,慢條斯理道:「咱們得先講好,你若光借泣血金匕,那是論時間付租金
的,如果要附帶人的話,得另加服務費,還得小帳加一啊!」
    「開黑店哪?」小天憤聲道:「簡直吃人嘛!」
    小仙笑道:「逮住機會,不好好敲你一筆,對我自己都不好交代,捨不得花銀子,你可
以別跟我打交道呀!」
    小天道:「好吧,我認了!」
    小仙卻從容不迫的道:「還有,泣血金匕刀出必見血,那可是按人頭計算的……」
    小天大喝道:「兄弟,你有完沒完?我快撐不住啦!」
    小仙還是不慌不忙道:「完了就沒戲唱啦!好吧,這年頭生意難做,我就特別優待,讓
你先享受,後付款。」
    款字甫出口,身形已動,疾如流矢。
    只見泣血金匕迎著東昇的朝陽,反映出萬道霞光,猶如一道閃電載向浩翰無垠的宇宙。
    電光石火間,十幾把苗刀。幾乎同時紛紛墜落地上。
    小仙一口氣斬斷十幾根天蠶細絲,身形猶末停止,以那獨步武林的浮光掠影身法,揮動
手中泣血金匕,來個統統有獎,在十幾名苗女額前,每人留下一個X型記號,好教她們終身
難忘。
    額前以刀尖輕劃兩下,對苗女來說,就如同種牛痘似的,只是種的地方不對而已。
    泣血金匕既已見血,小仙把刀入鞘,人也回到青石塊上,以原來的蹲坐姿勢坐下,好像
未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那苗女伸手一抹額前血漬,不敢再貿然輕舉妄動,狠狠地怒哼一聲,用苗語向其他苗女
說了兩句,一躍而起,揮眾向山峰飛奔而去。
    小天並不追趕,走過來向小仙雙手一抱拳:「兄弟,謝啦!」
    小仙卻把手一伸道:「謝不必了,付帳吧!」
    小天笑道:「兄弟,你真健忘,昨夜那一千兩銀票還在你那裡,大概夠付帳了吧?」
    小仙這才記起,那幾張銀票尚末還小天,遂道:「好吧!多不退,少不補,那一千兩銀
票是我的了,你可不許討回去啊!」
    小天故意道:,,那當然,親兄弟明算帳嘛!對了,我好像也該開張帳單給你……」
    小仙一怔,問道:「我要付你什麼帳?」
    小天道:「上回你在風雷潭,受傷昏迷三晝夜,我的診斷費、治療費、還有特別護士
費……」
    小仙一聽,不由地羞憤交迸,嗔聲嬌叱道:「他爺爺的,我還沒問你要遮羞費吶!」霍
地跳起身來,就向小天撲去。
    小天一轉身,笑著逃向山峰。
    其實他們心裡有數,兩人的一舉一動,一直受到對方的人暗中監視,他們此刻一追一
逃,看似打情罵俏,實際上是趁機向山峰上奔去。
    就在小天奔上石級不及十丈時,一排雄赳赳,氣昂昂的光頭苗子已擋住去路。
    小仙怒從心起,搶步上前,一把攔住小天道:「哥們兒兒,該我看戲了,這些土蛋交給
我吧!」
    小天尚末置可否,她已罵起山門來:「他爺爺的,你們那個什麼花花草草的公子,既然
約咱們哥倆來此,幹嘛像個縮頭烏龜似地躲著不敢出來,盡讓你們這些土蛋來送死!」
    一排八個土蛋,個個眥牙例嘴傻笑道,顯然不知小仙在說什麼,只是看她穿的破破爛
爛,在那裡比手劃腳,模樣兒十分滑稽可笑。
    小仙見罵陣無效,轉頭向小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聳聳肩,說道:「爺爺的,我在對牛
彈琴!」
    小天笑笑道:「兄弟,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對付他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笑
不出來。」
    小仙問道:「殺上去?」
    小天大拇指一豎道:「兄弟就是聰明,一點就明。」
    小仙揉揉鼻子道:「好,我來治好他們這個喜歡亂笑的毛病。」
    小天雙手合十道:「鴨米互腐,有人要倒霉,閻王爺又加班了。」
    「呀呼……」
    怪叫聲中,小仙手舞墨竹,連蹦帶跳向八名苗子衝去。
    他們似乎末將小仙看在眼裡,雙臂交叉抱於胸前,像一座泥塑木雕的金剛巨神,站在那
裡動也不動。
    小仙毫不客氣,人到棒出,照准八顆光溜溜的腦袋瓜子,給每人當頭一棒,統統有獎。
    哪知他們的腦袋,竟如鐵石般緊硬,敲上去非但並未頭破血流,反而震得小仙握棒的掌
心發麻。
    這還不算稀奇,墨竹敲在光頭上,居然發出朵、蕊、蜜、法、索(宮商角微羽)-----的
不同音響。
    這簡直就像在彈琴嘛!
    小仙一個倒縱,落腳往小天身旁,詫異道:「哥們兒兒,還真他爺爺的邪門,他們莫非
想聽我演奏一曲?」
    小天笑道:「兄弟,你剛才不是說對牛彈琴嗎,現在可遇上知音了。」
    小仙憤道:「他爺爺的,連各哥哥爸爸真偉大都不會唱,存心考我嘛!」
    小天又笑道:「那只歌是一千多年以後才有的,你現在會唱,不成了先知?」
    小仙沉吟一下,忽道:「有了,我來演奏丐幫幫歌!」
    小天茫然道:「丐幫還有幫歌?」
    小仙不太好意思地一笑道:「就是叫化兒唱的蓮花落啊!」
    小天故作振奮道:「太棒了,兄弟,快演奏你的拿手絕活吧!我已經等不及想一飽耳福
啦!」
    他們在打哈哈時,八個光頭苗子也在交頭接耳,像球場上球員在商討戰略似地,圍在一
起一陣嘰嘰喳喳。
    一見小仙又持棒走來,八個光頭苗子立即分散,仍然整整齊齊地一字排開。
    小仙走近丈許之內站定,以墨竹向他們一陣亂指,旨在擾亂軍心。
    八個光頭苗子看得莫名其妙,十六顆眼珠子,不由自主地隨著棒頭轉動。
    「呀呼……」
    又是一聲怪叫。小仙沖天而起,凌空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使這八個苗子頓覺眼花繚綴亂。
    只覺眼前人影翻飛,似虛似實,若幻若真,令他們簡直無從捉摸。
    尤其小仙的墨竹,更像一朵滿天飛射的靈蛇,在旭日東昇的反映下,閃出一道道黝光,
在呼嘯的劃空聲中,如同冰雹般落向他們光禿的頭頂。
    一陣叮叮噹噹,不再是朵蕊蜜法索,而是金鐵交鳴之聲。
    小仙這回用足九成真力,敲打在八個光頭上,雖然仍未能使他們頭破血流,卻是如受重
擊,兩眼直冒金星。
    「哇呀呀-----」
    八個苗子齊聲狂叫,十六隻巨掌擊向天空,匯聚成一股強烈氣流,藉著互撞互擊之,力
似炸彈開花般在空中爆炸開來。
    轟然巨響中,爆炸震力遠及數丈,震得身在空中的小仙,突覺真力不聚,身不由主,如
同斷了線的風錚,直向山壁撞去。
    小天見狀大驚,急叫道:「兄弟……」
    眼看搶救不及,小仙就要一頭撞上山壁。
    千鉤一發之際、她卻玩特技似地來個挺腰翻身,雙足向前一蹬,腳尖點向山壁,惜那反
彈之力,倒射出數丈。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泣血金匕已出鞘,刀鋒過外,血箭四射。
    「哇呀呀……」
    這聲嚎叫,如同置聲屠宰湯。
    小仙掠身落足小天面前,左手一攤開,八隻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
    好驚人的身手!
    小天猶有餘悸地道:「兄弟,你沒事吧?」
    小仙呵呵笑道:「哥們兒兒,害你受驚了,這八隻耳朵,今晚給你做一道川味紅油耳絲
下酒,補償你的精神損失。」
    小天故作垂涎三尺狀道:「再來一斤貴州茅台酒,那才真夠味。」
    小仙一拍胸脯道:「沒問題,包在我……」
    話猶末了,八名缺了只耳朵的苗子,形風瘋狂地疾撲而來。
    小天存心要給這些苗子吃些苦頭,直等他們撲近在一丈之內,才突發難,施展出金剛護
體神功。
    八個光頭苗子重施故技,十六隻巨掌齊發,匯聚成了一股強大的氣流,轟向小天和小仙。
    轟然一聲驚天動地爆響,十六顆暗隨掌力發出的鐵丸,撞上金剛護體神功形成的無形銅
牆鐵壁,悉數爆炸開來。
    苗子收勢不及,又無法避開,頓被炸得肢離破碎,血肉模胡,死狀慘不忍睹。
    小仙見狀,這才恍然大悟,驚怒交加道:「他爺爺的,我說這些土苗,怎麼有如此驚人
的掌力,原來是這麼回事。」
    小天撤去神功,笑道:「這叫旁觀者清,就像我跟那批娘們兒動手時,也末看出她們的
刀柄後牽有天蠶細絲啊!」
    小仙向數丈外,血肉模糊的八具屍體,眼光一掃道:「哥們兒兒,你真是快手。我的紅
油耳絲還沒下鍋,你的炸醬麵就上桌啦!」
    小天置之一笑道:「這些小菜上不了席面,今天的主菜,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小仙道:「那咱們就上去看看吧!」
    小天把頭一點,兩人立即施展輕功,直奔山峰。
    一路直達半山峰間,末再受阻。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見一片古柏蒼松間,點綴著幾間精舍,宛如隱士所居之處。
    這時朝陽已升上山頭,四周靜寂無聲,不見一個人影,更看不出任何動靜。
    小仙觀察片刻,轉頭輕聲道:「哥們兒兒,他們大概喜歡玩躲貓貓,咱們要不要陪他們
玩玩?」
    小天不表示意見,聳聳肩道:「隨你。」
    小仙當仁不讓道:「好,跟我來。」
    一看她當真要向精舍闖去,小天急忙阻止道:「兄弟,小心有詐!」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麼?」
    小天道:「不是怕哪!兄弟,上回在長安城晨的迎春閣,咱們幾乎……」
    未待他說完,小仙已附耳輕聲道:「我自有主張,你放心好了,迎春閣的那些機關消
息,諒這些化外民族還建造不出。」
    小天見她一付胸有成竹的神情,不便再表示異議,只好緊隨著她向精舍闖去。
    最近的一間精舍,距離僅約十丈開外,二人施展絕頂輕功,幾個起落,便以流矢般射至
捨前。
    小天惟恐小仙有失,趕忙搶步挺聲上前,暗將神功運聚,必要時可應變,及時掩護她撤
出。
    精舍門戶虛掩,小天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人也跟著闖了進去。
    這是他們仗著藝高膽大,有恃無恐,否則,通常不在明屋內情況之下,一般人絕不敢貿
然硬闖。
    哪知闖入一看,竟是一間空屋。
    小天仍不放心,四下一搜索,確定無處可容人藏匿,也看不出設有機關陷講,才鬆了口
氣。
    小仙隨後進屋,眼光一掃,見屋內陳設簡單雅致,桌椅收拾的乾乾淨淨,滴塵不染,桌
上尚備有精緻茶具。
    她毫不客氣,在面對門口的棒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正待伸手去拿茶壺,卻被小天驚
呼道:「兄弟……」
    小天凌空一掌,將桌上茶壺,以一股柔勁擊出門外。
    茶壺飛出門外數丈,落地轟然一聲巨響,爆炸開來。
    小仙驚恐交加叫道:「他爺爺的,炸藥不花錢哪,連沏茶都用炸藥?」
    小天及時搶救了小仙,驚魂甫定道:「兄弟,你老人家要多保重啊!」言下之意,有點
怪她亂來。
    小仙這次自知太大意,險些送掉小命,不好意思再強辯,從麻袋裡摸出幾張銀票,朝桌
上一擺道:「偌!一千兩銀子還給你。」
    小天怔了怔道:「兄弟,你這是幹嘛?」
    小仙道:「算茶錢或救命錢都可以,反正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小天正色道:「兄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的交情,是能夠以金錢來估計的?再
說,你的命只值一千兩銀子,也末免太便宜了,又不是跳樓大拍賣。」
    小仙問道:「你嫌少?那要付多少銀子?」
    小天道:「你的命是無價的!」
    小仙又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次免費?」
    小天把頭一點道:「喔,為你服務,永遠不取分文,但這種事我可不希望再有下次。」
    「不要白不要,謝啦!」
    小仙笑著收回銀票,仍然放進麻袋。
    小天衝出門外,向四週一查看,末見任何動靜,才回身進屋,在一旁坐下道:「哼,他
姥姥的,這些苗子還真夠狠,處處都有陷餅,連茶壺裡都裝了炸藥,一動它就爆炸,看來這
種化外民族,並不像你估計的低能吶!」
    小仙憤聲道:「他們之中,既有人通漢語,說不定那龍婆婆就是漢人。」
    小天道:「那咱們還坐在這裡幹嘛?去揪出她來呀!」
    小仙胸有成竹地笑道:「哥們兒兒,幹嘛那麼沉不住氣,折騰了一夜,又一路打殺上
來,也該坐下喘口氣吶!」
    小天不解地道:「兄弟,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小仙道:「從咱們入山開始,一舉一動郡受他們暗中監視,等於是敵暗我明,完全處於
被動和挨打地位,現在難得遇上這個饑會,正好扭轉情勢,咱們不僅可以趁機休息休息,也
讓他們不知咱們在於什麼乾著急,這樣一來,用不著咱們去揪,他們就自己會送上門來啦!」
    小天讚道:「兄弟,你這著真高。」
    小仙面有得色道:「那當然,我老人家……」突然想起剛才一時大意,險些送掉小命,
大話說不下去了。
    小天不好意思糗她,免得她又惱羞成怒,只好強自一笑道:「咱們跟他們耗沒關係,只
是你那小情人……」
    小仙一怔,接道:「什麼小情人?」
    小天促狹笑:「烏瑪姑娘不是你的小情人嗎?」
    小仙嬌斥道:「胡說八道,她怎麼是我的小情人?是你的還差不多。」
    小天聳聳肩,閒閒地笑道:「可是,人家愛的不是我,而是你玉小長老呀!」
    小仙謔笑道:「愈說愈離譜了,我們都是……又不鬧同性戀!」
    小天道:「她不知道啊!」
    小仙漫不經心地笑笑道:「沒關係,反正過了今晚,咱們就離開苗疆了。」
    不料小天故意鄭重其事道:「兄弟,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聽說苗女多情,一旦愛上
了心目中的男子,如果不幸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被她所愛的人拒絕,那她只有自殺殉情
吶!」
    小仙情急道:「真的?那我怎麼辦?」
    小天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鈴只有你自已去解,我恐怕是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了。」
    小仙忙陪笑臉道:「哥們兒兒,咱們交情不錯,你總不能袖手旁觀,好歹也替我們出主
意吧!」
    小天裝模作樣,沉吟一一下道:「除非讓她知道,你跟她一樣-----」
    「不行,不行!」小仙急道:「讓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我這丐幫的九袋長老,以後還
能混?」
    小天想了想道:「那……反正她已落在花公子手裡,咱們可以不必管她,連今晚的盛會
也不參加,趁現在溜之大吉。」
    小仙冷哼一聲道:「笑話,我玉小仙會是這種人?」
    小天輕謂一聲,苦笑道:「兄弟,我知道你絕不會置她不顧,一走了之,又不願讓人知
道你是女扮男裝,所以這事就難了……」
    小仙憤聲說道:「我要你替我出主意,你說了半天,全是明知不可能的事,那不等於沒
說!」
    小天道:「本來就是嘛……」
    小仙剛深深地歎了口氣,話尚末出口,突覺眼前一晃,那帶路的長臂猿,又出現在門外。
    這畜牲倒是真靈巧,且通人性,似乎怕小仙和小天對它不諒,居然雙膝一屈,跪在門
口,低頭雙手高舉過頂,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封函柬。
    小仙火大了,用力一拍桌面,霍地跳起身來罵道:「死畜牲,你還敢來,又想耍什麼花
樣?」
    小天勸阻道:「兄弟,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況且它只是個畜性,好像是奉命前來送信
的。」
    小仙身形已起,越過桌前,直向門口射去。
    長臂猿嚇得丟下函柬,掉頭飛奔而逃,當真只恨猿爹猿娘少生了它兩條腿。
    小仙童心未抿,兩手放在耳旁招動,模仿猴子一陣吱吱亂叫,直到長臂猿逃得無影無
蹤,才以墨竹將留在地上的函柬挑起,惟恐再有詭計。
    真他爺爺的,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不過,對方陰狠毒辣,無所不用其極,確實需要處處提防,步步為營。
    小仙用黑竹挑著函柬,怕它掉落,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回桌前,那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小天忍不住笑道:「兄第,你好像在表演走鋼索啊!」
    小仙惟恐分神失手,無暇搭腔,將函柬輕輕平放在桌面上後,始吁了口氣道:「他爺爺
的,看他們又……」
    小天出手如電,出其不意地將函柬搶到手,迫不及待抽出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歡迎
光臨,龍潭長生莊恭候!」
    小仙見函柬上並無花招,顯得自己過份小心,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笑道:「哼,長
生莊今天只怕要改名,以後就是短命莊了。」
    小天放下函柬道:「兄弟,咱們是現在就去,還是……」
    小仙斷然道:「不,咱們在這裡等。」
    小天詫異道:「人家在長生莊等,咱們在這裡等,這-----」小仙接道:「這就叫耗,
看誰有耐性,他們耗不住了,自然會來這裡迎接,說不定還派八人大轎來抬吶!」
    小天呵呵笑道:「兄弟,你不愧是丐幫九袋小長老。挺會擺譜的嘛!」那當然!」小仙
揉揉鼻子,很神氣地道:「我這九袋小長老又不是冒牌的,當然要顧到身份地位,可不能隨
便吶!」
    小天笑問道:「如果人家不甩你呢?」
    小仙充滿自信道:「笑話,哥們兒兒,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賭什麼?」
    小天旨在投其所好,逗她高興。
    這一套不是他發明的,凡是追求過異性的男子大概都會,除非是豬,而且是笨豬。
    如果是聰明的豬,也懂得討母豬歡心,把飼料讓給它先吃呀。
    小天不笨,更不是笨豬,既然知道小仙一提賭往往就來勁自然得順著她,趁機迎合她一
番。
    小仙一聽他肯打賭,果然精神百倍,即道:「咱們就賭一千兩銀子。
    小天道:「好,怎樣賭法?」
    小仙可真來勁了,振奮道:「簡單的很,咱們就在這裡耗著,回頭如果他們不派人來
請,我就認輸,一千兩銀票歸你。」
    小天毫不猶豫道:「一言為定,如果他們來催駕,我就輸給你一千兩銀子。
    「一言為定。」
    小仙神出右手小指。
    小天也只好伸出小指,跟她打了勾勾。
    「兄弟。」他笑道:「萬一你輸了,不又成了囊空要洗,布袋四角?」
    小仙笑道:「放心,我贏定了。」
    於是,他們好整以暇地留在精舍內,決心跟對方耗下去-----。
    太陽已過了山頭。
    沉寂的山峰上。終於有了動靜,突見三四十名盛裝的男女苗子,浩浩湯湯,直奔古柏蒼
松間的精舍而來。
    果然不出小仙所料,對方先沉不住氣了。
    一群男女苗子,來至精舍數丈外停住,一名健壯苗子挺身上前,以治語朗聲道:「公子
已在長生莊恭候多時,末見二位移駕前往,奉命特來恭請。」
    蹲坐在桌前的/仙,聞言得意地一笑,把手伸向一旁的小天道:「哥們兒兒,你輸了,
銀票拿來吧!」
    小天搖買笑笑,取出兩張票面五百兩的銀票,遞給小仙道:「請笑納!」謝啦!」
    小仙毫不客氣,接過銀票收進麻袋。
    小天癟笑道:「兄弟,如果我再賭幾次,我就囊空要洗,布袋四角,只好申請加入丐幫
了。」
    小仙把胸脯一拍道:「沒問題,包在本長老身上。」
    於是,兩人起身離座,從容不迫地走出門外。
    一群男女苗子見他們走出,立即齊聲高呼,執禮甚恭地伏地跪拜相迎。
    小天見狀道:「場面倒真不少。」
    小仙卻不滿意,說道:「他爺爺的,還要咱們自己走上山去,為什麼不派八人大轎來
抬?」
    為首的苗子以漢語恭聲道:「兩位如不願走路,小的這就命人回莊備轎-----」
    小仙揮揮手道:「不必麻煩了,你們快起來帶路吧!」
    那苗子恭應一聲,急忙起身,以苗語吩咐其他男女苗子起身帶路。
    小天輕聲道:「兄弟,咱們當真明的拜山?」
    小仙豪氣萬丈道:「那當然,既然來了,難道還偷偷摸摸上山不成?笑話!」
    小天又把大拇指一豎,讚道:「兄弟,我就欣賞你的豪氣,不愧是女中豪……」
    傑尚末出口,小仙已把眼一瞪,斥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
巴!」
    小天這回是馬屁拍錯地方,拍在丁馬腿上了,只好閒閒一笑道:「我怎麼成了烏鴉嘴--
-------」
    小仙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
    小天聽得一怔,不敢搭腔,以免禍從口出。
    那群男女苗子,似乎算準了他們會跟來,頭也不回,逕自浩浩蕩蕩向山上走去。
    小仙和小天跟他們保持數丈距離,一路經過古柏蒼松之間,只有幾處精舍,似乎也沒
人,不知茶壺裡是否也同樣裝置了炸藥。
    這種以茶待客之道,實在令人不敢領教。
    將近峰頂,便見一片古地頗廣,白牆紅瓦的莊院呈現眼前,宛如人間仙境。
    三四十名男女苗子,回到莊前,立即迅速分列大門兩側,再度伏地跪拜恭迎。
    小仙和小天大搖大擺走來,抬頭一看,只見大門上方一塊巨大橫匾,黑底描金,龍飛鳳
舞地寫著:「長生莊」三個大字。
    金字在陽光照射下,光耀奪目,氣勢不凡。
    這時兩扇巨大壯觀的大門。早已大開。
    放眼向內看去。
    遙見莊院見別有天地,處處奼紫嫣紅,奇花異卉盛開,宛如另一處世外桃源。
    一幢幢雕樑畫棟,建造精緻特殊的樓閣點綴其間,更以人間仙境。
    尤其突出的,一近大門便可看到,矗立於莊院中央,成品字形座落的三座七層寶塔,每
一座相距約二三十丈,巍然相峙。
    小仙不禁驚訝道:「哇塞,苗疆地方,居然有這等排場。」
    小天附和道:「尤其是在深山絕谷之中。」
    小仙以肘轉拐他一下道:「哥們兒兒,衝著這一點,管它是龍潭、虎穴,咱們也得闖它
一闖,開開眼界,才不虛此行啊!」
    小天應道:「說的是,咱們就這麼辦。」
    他們一個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個混身是膽,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絕配,龍潭不被攪翻才
怪。
    兩人大模大樣,從分列大門兩側跪迎的男女苗子中間走過。
    他們剛剛進入大門,便見迎面又來了十六名宮娥打扮的漢女,個個都是千嬌百媚,儀態
萬方。
    她們動作整齊劃一,襝衽為禮。
    為首的漢女輕啟朱唇,嬌聲道:「歡迎光臨長生莊,婢女等奉公子之命,特來恭迎二
位。」
    小仙憤聲道:「哼!好大的架子,他自己為何不來了?」
    那漢女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期期艾艾道:「這……」
    小天代為解圍道:「兄弟,何必為難人家大姑娘,咱們的正點子是那小子,有咋回頭跟
他算。」
    小仙不屑地道:「說的也是,誰希罕那小子來迎接!
    那漢女聽了如釋重負,嫣然一笑道:「就請二位隨婢女等來吧!」
    小仙、小天交換了一下眼色,跟隨著轉身帶路的十六名漢女,朝莊院中央的三座寶塔走
去。
    他們一路暗中留意,除了奉命去迎接的苗子男女,及這十六名帶路的漢女出現之外,整
個莊院不見一人隨意在外走動。
    甚至莊內外,亦未見有人防範戒備。
    來至近處,始發現三座寶塔之間,赫然有個小潭,大概這就是龍潭吧!
    三座寶塔呈品字形,環繞潭邊建造,潭水卻近以黑色,深不見底。
    潭的中央,卻突出一座小島,面積僅十來丈方圓,佈滿嶙峋怪石,光禿禿的一片寸草不
生。
    山峰之上,得見如此奇景,實令人不可思議。
    十六名漢女在潭邊停住,為首漢女遙向座落東方的寶塔頂層,深深一躬層,恭聲道:
「回稟公子,兩位漢人貴客已到。」
    小仙和小天抬頭一看,那座足有二十丈高的寶塔,共有十三級,頂層外廊上已站了十幾
個男男女女,距離太遠,無法看清哪一個是花公子。
    塔上的人居高臨下,整個莊院內的情景一目瞭然,只聽那花公子下令道:「好,佈陣!」
    一聲令下,十六名漢女齊聲恭應,竟然施展御風踩雲身法,掠向潭面。
    她們看似腳未沾水,猶如踏水飛渡,轉眼便已掠越潭面,登上距離數丈外的潭中小島。
    她們露這一手輕功,頗使小天和小仙感到意外,想不到這十六名漢女的御風踩雲,似乎
猶在那花公子之上。
    小天一聽佈陣,心知對方要以這十六名漢女,在莊院內先招待他們一番,以示歡迎之意。
    小仙卻遙向塔頂尖叫道:「他爺爺的,姓花的,你約咱們來,自己為什麼躲在上面不敢
下來了」
    塔頂上花公子笑笑道:「如果你們過不了這一關,根本沒有資格見本公子。」
    小仙怒從心起,轉臉向小天道:「哥們兒兒,咱們上去把這小子揪下來!」
    小天勸阻道:「兄弟,人家不是乖寶寶,不會待在那裡等咱們去揪下來的,我看哪……
恐怕得先陪這些大姐兒玩玩。」哼!」小仙憤聲道:「你就想陪大姐兒玩!」
    小天忙道:「不是哪,兄弟,人家話已經撂出來,咱們要不過這一關,把這些大姐兒擺
平,那小子還以為真把咱們哥倆嚇住了呢:「
    小仙一聽,又來勁了:「走,陪大姐兒們玩去。」
    兩人哪甘在那些漢女面前示弱,雙雙騰身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變換成頭前腳後,
射向潭中小島。
    相距不過數丈,哪看在他們眼裡,身形剛要下落,猛提一口真氣,有衝起丈許,借那下
落之勢,雙腳再向前一蹬,便落腳在小島上了。
    定神看時,十六名漢女已各佔方位,擺開陣勢,在耶裡嚴陣以待。
    小島遍佈嶙峋怪石,光禿禿地聳立著,高低大小不一,看似一座刀山。而那十六名漢女
所站位置,卻是錯縱交叉,不易看出她們布的是什麼陣。
    小天不禁輕聲問道:「兄弟,你看出門道沒有?」
    小仙不愧是怪胎,略一觀察,便說道:「憑這點彫蟲小技也想唬人,簡直是不怕笑掉我
那風大哥的大牙。」
    小天茫然問道:「風大哥是誰?」
    小仙道:「教人種田、打魚和畜牧的伏羲氏!」
    小天呆呆地道:「伏羲氏?」
    小仙糗他道:「伏羲氏姓風你都不知道呀?真沒水準,少林寺老和尚不知是怎麼教你
的?」
    小天微窘地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連煉石補天的女媧氏也姓風,可是伏羲氏怎麼又是
你的老哥呢?」
    小仙振振有詞道:「他姓風,比我早生好幾千年,年紀比我大,我自然該稱他一聲風老
哥,這又有什麼不對,值得大驚小怪?」
    小天道:「原來如此,但眼前這些大妞擺的陣勢,你那風老哥為和會笑掉大牙?」
    小仙笑罵道:「你真驢,而且不是普通的驢,是只超級大笨驢。」
    小天被罵得直翻白眼,怔了怔,突然若有所悟道:「我懂了,你是說她們擺的是八卦
陣!」
    八卦為伏羲氏所創,小仙即提起風老哥,應該猜的不離譜吧?
    哪知小仙卻道:「說你驢還不承認,她們十六個人,像八卦陣嗎?二八一十六,又不是
打麻將,還加一番(台)吶!」
    小天終於明白,小仙故意指桑罵槐,實際上是罵給那十六名漢女聽的,讓她們知道,她
早已看出端倪,最好知難而退,不必丟人現眼。
    他不禁笑道:「兄弟,你以為我真的那麼驢嗎?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哦?」小仙道:「這麼說,你也看出名堂了?」
    小天道:「那當然,她們用兩個八卦陣,一正一反混合起來,不就成了這個四不像的陣
勢。」
    小仙用力一拍他肩膀,豎起大拇指讚道:「哥們兒兒就是哥們兒兒,不一樣就是不一
樣。」
    他們這一拉一唱,聽得十六名漢女大驚失色,一個個不知所措起來。
    顯然,她們的陣勢已被識破玄機。
    塔頂上的花公子,心中更是暗驚,急向身旁一名勁裝女子吩咐道:「快去請龍婆婆!」
    那女子恭應一聲,匆匆而去。
    這時小天不再驢了,提議道:「兄弟,你攻正八卦,我攻反八卦。」
    小仙摩拳擦掌道:「好,就這麼辦,看我讓她們也來次裸奔。」
    幸好那些苗女不知裸奔是怎麼回事,否則早已嚇得陣腳大亂,不戰而退了。
    小仙和小天一向很有默契,互相一施眼色,清嘯聲中,雙雙直向陣勢撲去。
    撲近陣前,兩人身形倏地一分,一左一右,分為陣勢兩側發動攻擊。
    十六名漢女明知陣勢已被識破,卻不得不全力迎敵。
    「上!」
    為首的漢女一聲嬌喝,陣勢立即發動,只見十六名宮娥打扮的漢女,寬大袍一抖,各自
露出雙手。
    可惜,她們露出的並非纖纖玉手,而是跟潭水一般呈黑色的鬼爪。
    小天一看就知道她們手上有毒,難怪不用兵刃,急向小仙招呼道:「兄弟,不要跟她們
牽手啊!」
    小仙戲謔道:「我又不要跟她們握手言歡,你自己多保重吧!」
    十六名漢女交叉出擊,宛如穿花蝴蝶,果然走的是八卦方位,且一正一反,不僅暗含兩
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玄奧,最具循環交替,生生不息之威力。
    換句話說,通常八卦陣是以所佔方位取勝,她們卻能兩陣合二為一,互相呼應,配合得
天衣無縫,連續不斷發動攻擊,勢如海浪一波接一波,滾滾洶湧而來。
    小仙仍然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她覺得老瘋子師父給她的見面禮,無論遇上任何場面,似乎
都能派上用場,而且從來不吃虧。
    尤其遇上強勁對手,或是以寡敵眾,更能發揮妙用。
    而她喜歡一再用它,卻是因為它跟移形換位大同小異,以快速及方位變化莫測取勝,足
使對方眼花了亂,防不勝防。
    這一優點,正對她的胃口,配合她又賊又滑的身手和招式,可謂相得益彰。
    她們的這個陣勢,只取八卦中乾、坤二位,稱之渭乾坤陣。
    正八卦為乾,也就是攻擊小仙的這八名漢女,與攻擊小天的人八漢女交叉移動,連連出
手。
    小仙和小天都不免暗覺詫異,想不到長生莊內,這十六名自稱婢女的漢女,無論御風踩
雲身法及武功,似乎都在花公子之上,實在令他們感到意外,想不出是怎麼回事。
    按說,花公子在龍潭的身份地位,僅次於龍婆婆,怎會身手反不及眼前這些婢女?
    疑念末了,攻擊小仙的八名漢女,已與攻擊小天的八名漢女交換陣形,反身回撲,展開
第二次攻勢。
    小仙尚未出手,只仗浮光掠影身法,閃避開八名漢女的攻勢,旨在察看她們的陣勢,是
否正如她所料。
    此刻已證實果然不出所料,一見另八名漢女也換班,回身反撲而來,她老人家可不再客
氣了。呀呼-----」
    怪叫聲中,只見人影翻飛躥射,小仙已衝入陣中。
    八名漢女連她人在何處尚未看清,她已衝出陣外,身如沖天炮,沖天而起,登上一處矗
立的怪石。
    就這電光石火之間,八名漢女身上的宮娥華服,已與她們的身體告別,化作片片散落滿
地,有些尚未在空中飄動飛舞。
    小仙存心要她們出洋相,如果她們裡面穿的是性感肚兜或裘衣。內在美便一覽無遺。
    如果她們裡面是空空如了、什麼也末穿,那就更精彩,更有看頭了。
    但是,大出小仙意料之外,她們在宮娥服裡面,穿的竟是佈滿銳利尖刺,如同刺猿似的
黑色緊身軟甲。
    幸虧小仙並未動手,而是以墨竹代劍,否則她就要吃點苦頭了。
    八名漢女既已亮相,且陣腳已亂,無法配合攻擊小天的八名漢女,重組乾坤陣攻敵。
    嬌叱聲中,八條人影拔身而起,齊向怪石上的小仙射去。
    小仙看出她們這身軟甲,極可能是以天蠶絲編織而成,且刺上淬有劇毒,不僅不展普通
刀劍,更可做為攻敵致命利器。
    若非外衣盡除,穿在寬大宮娥服裡面,確實令人防不勝防。
    尤其,如果是遇上好色的對手,看她們一個個年輕貌美,若想毛手毛腳佔點小便宜,那
就倒了大霉。
    小仙見她們射身而起,凌空疾撲,暗叫道:「來得好!」
    她哪甘示弱,右手仍執墨竹,左手急取泣血金匕,決心要完成使她們裸奔的心願。
    就在八名漢女撲近的同時,小仙一聲怪叫:「呀呼……」身如大鵬沖天而起,凌空身形
飛旋。
    在一片耀眼奪目的金光閃跳振動中,帶起一陣金斷帛裂之聲,便見那八名漢女的緊身軟
甲化作片片,滿天飛舞,灑落滿地。
    小仙這一手滿天飛雪,不但眨眼之間,使八名漢女片甲不留,而且便她們毫髮末傷,出
手之準備迅速,確實令人歎為觀止。
    不消說,軟甲既毀,她們便全身毫無保留,光溜溜脫衣般了。
    八名漢女身形一落地,不禁窘憤萬狀,恨不得找個地洞一頭鑽進去。
    小仙卻飛回怪石上,大聲招呼道:「哥們兒兒,快看哪,不花錢的,不看白不看哪!」
    正在跟另八名漢女交手的小天,聞言轉臉一看,哇塞,那八名漢女果然在裸奔了。
    他不得不佩服小仙,當真說到做到。
    「兄弟,你……」
    不料這一分神,幾乎被八名漢女,趁機攻了個措手不及,幸而他的金剛護體神功,已練
至隨心所欲,收發自若之境。
    神功猝發,震得八名漢女倒飛而去,摔得頭昏眼花。
    小仙閒閒地坐在怪石上,翹著二郎腿道:「哥們兒兒,這不太公平吧?你那幾個大姐怎
可這樣保守,也該讓她們參加裸奔呀!」
    小天可不能像她一樣,毫無顧忌,不禁期期艾艾道:「這……兄弟,我……」
    小仙笑問道:「哥們兒,你不好意思嗎?」
    小天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小仙,面有難色地癟笑道:「兄弟,我看一事不煩二主,還是
請你代勞吧!」
    「沒問題!」
    小仙霍地起身,呀呼……怪叫聲中,身輕似燕從天而降。
    八名剛爬起的漢女,倉皇迎敵,個個均不意識地護住全身,以免被這小乞丐剝個精光,
那實在很糗,而且既容易感冒,也有傷風化。
    小仙足一落地,即時施展浮光掠影身法,揮舞手中泣血金匕,直闖敵陣。
    為首的漢女,心知小仙手中金匕鋒利,能將八名漢女的天蠶絲軟甲斬成片甲不留,顯然
絕非普通兵刃,而是斬金斷玉的利刃。
    她哪敢輕挫其鋒,一面指揮其他七女散開,一面急向另八名赤裸的漢女喝令:「乾坤
陣!」
    那八名全身一絲不掛的漢女,心知小仙剛才是手下留情,只讓她們出出洋相而已,否
則,憑她出神人化的身手,豈止片甲不留,恐怕早已血濺當場,非死即傷了。
    是以她們一落地,只顧以雙手遮掩著嬌軀三點重要部位,不敢再貿然輕舉妄動。
    這時一聽那為首漢女,喝令重布乾坤陣,不禁個個心裡叫苦,但塔上尚有花公子在觀
戰,使她們不敢抗命拒戰。
    無可奈何之下,她們顧不得赤身露體,袒裎地衝向小仙,配合著另八名漢女佈陣迎敵。
    現在是小仙獨闖乾坤陣,小天反而落得清閒,站在一旁看熱鬧了。
    小仙當仁不讓,仍然是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默笑道:「大姐兒們注意了,准
備……一二三,衝!」
    這十六名漢女倒真聽話。如同參加田徑賽的運動員一般,一聽槍聲響,便勇往直前向前
沖。
    當她穿過乾坤陣,闖出陣外回身時,只見原是服裝整齊的八名漢女,已是連外衣帶裡面
的軟甲,全部柔腸寸斷,化作片片散落滿地,使她們全身成了清潔溜溜,一縷不存。
    而原已一絲不掛的另八召漢女,則是每人腦前多了個帶血絲的X記號。
    這回的牛痘,種的又不是地方。
    頓時,呈現在眼前的乾坤陣,變成了裸女陣,十六名漢女全傻了眼。
    她們的乾坤陣,近數年來已無人能闖過,更從來沒有人能使她們如此狼狽,這對十六名
漢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驚怒交加之下,十六名漢女交換一下眼色,正待不顧一切,全力向小仙攻去,突聞一聲
銅笛長鳴,不約而同向塔頂看去,只見一面黑色三角小旗正在搖動,似在以旗語下令鳴金收
兵。
    她們如獲大赦,忙不迭回身狂奔,飛越潭面而去。
    哇塞!這真是一場精彩的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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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一章 龍氏七絕
    小仙急向小天招呼道:「哥們兒兒,現在該揪那小子下來了!」
    小天末及阻止,小仙已向潭邊飛身掠去。
    她一登上潭邊,便直奔那座寶塔下,抬頭一看,花公子在上面比手劃腳。
    寶塔共十三層,每一層約高一丈七八。
    小仙拔身而起,雙足一蹬飛簷,借力上升至第二層,如此連續上身,轉眼間又升至最上
一層」
    只見她雙足猛一蹬飛簷,嬌軀斜飛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直向頂層外廊射去。
    就在這時,冷不防一股強勁掌力,如狂飆般迎面擊來,頓使小仙全身一震,身不由主,
急速向塔下墜落。
    千鈞一髮,小天及時趕到,騰身而起,雙臂一張,將將在空中抱個正著。
    小天雙足一落地,驚問道:「兄弟……」
    不料小仙一挺身,已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嗔罵道:「他爺爺的,老妖婆竟敢暗箭傷人!」
    小天一怔,詫然道:「你是指那個龍婆婆?」
    小仙憤聲道:「大概是她吧,憑那小子,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小天剛一抬頭,突見從二十餘丈高的寶塔最頂層,如飛鷹斂翼而下地落下了一條人影。
    如此高度,能夠縱身一掠而下,就憑這身罕世輕功,普天之下已是絕無僅有,可見此人
武功之高。
    小仙一向從不服輸的個性,也自歎不如,不由地暗自一驚,讚道:「好驚人的輕功!」
    話聲甫落,人影已落在他們面前,相距不過丈許。
    兩人定神一看,具有如此驚人輕功的,竟是個滿頭銀髮,老態龍鐘,手持十節龍頭枴杖
的老婦。
    不用說,她必然就是龍婆婆了。
    龍婆婆自二十八丈高度一掠而下,竟然連氣都不喘,若無其事地笑問道:「小娃兒,沒
傷到你吧?」
    「哼!」小仙怒形於色道:「老太婆,你不必貓哭老鼠假慈悲,大概一掌沒把我擊斃摔
死,使你很失望,臉上無光吧!」
    龍婆婆仍然是面帶笑容地道:「老身如果存心要你這條小命,你還能站在我面前說話
嗎?」
    小仙不屑道:「這麼說,倒是你手下留情嘍?」
    龍婆婆微微額首,笑道:「老身只是想逼你下去,試試你的輕功如何,不過,令我很失
望,要靠貴友接住,你才能安然無恙。」
    小仙把臉轉向小天道:「聽見了吧!這回人家罵你是雞婆啦!」
    小天不服道:「難道我應該見死不救,眼睜睜看你摔死?」
    小仙毫不領情道:「誰說我會摔死?雞婆!」
    小天氣得直翻白眼:「好吧,算我多事!」
    小仙轉向龍婆婆道:「老太婆,不要以為你自己輕功好,別人就得跟你一樣,輕功好不
好,是我的事,摔死摔不死,也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要你失望什麼?」
    龍婆婆道:「這叫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
    小仙聽得莫名其妙。
    龍婆婆笑了笑道:「近幾年來,已經很久無人能闖過乾坤陣了,剛才老身見到,你們小
小年紀,不但輕輕鬆鬆破了陣,尚猶有餘力,實在難能可貴,只是,你這小娃兒也太頑皮,
太過份了,居然把她們弄得全身……實在不像話,不像話!」
    小仙瞥了一旁生悶氣的小天一眼,故意道:「你認為不像話,有人覺得還沒看過癮吶!」
    小天冒火道:「哎哎哎,兄弟,說話別拐著彎罵人,我又沒招你惹你,招惹你的是那小
子!」
    小仙接道:「對呀,老太婆,那小子約咱們來,自己卻躲在塔頂上不敢露面,讓你來替
他出頭,這是什麼意思?」
    龍婆婆的龍頭枴杖,朝地上重重一頓,道:「此地是龍潭長生莊,一切由老身做主,他
出不出面都是一樣。」
    「好!」小仙語氣也強硬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天是來要烏瑪姑娘的,你就把她交出
來吧!」
    龍婆婆臉色霍地一沉道:「什麼烏瑪姑娘?」
    小仙更正道:「我說的是烏瑪姑娘,不是五馬六馬,還七馬八馬呢,你少跟我打哈哈!」
    龍婆婆的臉色更難看了:「小娃兒,在老身面前,你說話最好不要太放肆,不管她是什
麼姑娘,你們憑什麼向老身要人?」
    小仙可不管她是誰,憤聲道:「老太婆,你說話算不算數,剛說此地一切由你做主,怎
麼馬上就不認帳了?」
    龍婆婆怒形於色道:「老身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小仙呆呆地道:「回答你什麼?」
    龍婆婆又把枴杖用力一柱道:「問你憑什麼到此地來要人。」
    小仙揉揉鼻子道:「老太婆,你真差勁,既然說此地一切由你做主,烏瑪姑娘是被那小
子劫持去的,不向你要人向誰要?」
    龍婆婆一臉茫然道:「小娃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胡說八道?」小仙指指自己鼻子,再指著龍婆婆道:「老太婆,分明是你在袒護那
小子,故意在那裡裝蒜,還說我胡說八道,好,今天你把人交出便罷,否則就讓你這長生莊
變成短命莊。」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若不是看在你們年紀輕輕,具
有如此功手,頗堪造就的份上,像你敢在老身面前這般無禮,就該立斃杖下。」
    小仙報以冷哼道:「老太婆,別拿你那點輕功唬人,那只不過表示你骨頭輕而已,要想
杖斃我老人家,你恐怕連門兒都沒有。」
    這時,寶塔內正湧出一批男男女女,聞言齊齊一怔,心知龍婆婆必定勃然大怒,當場發
作,是以驚得趔趄不前,以免妨礙她老人家動手。
    哪知他們的判斷大錯特錯,龍婆婆非但毫無怒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
天下第一大幫的門人,果然與眾不同,老身活了九十九歲,從來還沒有人,敢當我面大聲說
過話,更沒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這小娃兒有膽識,有氣魄,簡直太像老身當年
了,哈哈哈……」
    小仙也大出意料之外,但她心知很多人是笑裡藏刀,更有些人喜歡,或者說是習慣,在
動手殺人前必需大笑一番,培養殺人的情緒。
    她急忙暗自戒備,蓄勢待發,
    因為她已看出,眼前這老婆子的武功,可能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必將是生死立判的一
擊。
    連一旁的小天,也運足真力,以金剛護體神功,保持備戰狀態,只要老婆子一動,他就
以身掩護小仙,使她安全無慮。
    在這劍拔孥張的緊張情勢下,龍婆婆卻似毫無所覺,仍然笑個不停,同時連連打量小
仙,頻頻點頭道:「好,好,太對老身的胃口了,哈哈……」
    小仙不禁憤聲:「他姥姥的,什麼對不對你胃口,你是把我看成了麻婆豆腐,還是辣子
雞丁?」
    龍婆婆一聽,更是笑得彎下了腰,連淚水都流了出來,好像她中了第一特獎。
    小仙更氣憤道:「老太婆,你笑夠了沒有?活到九十九歲不容易,多保重,別笑岔了氣
一命嗚呼,等不到明年人家送你長命百歲的金鎖片啦!」
    「說得好,說得好!老身一甲子前離開中原時,就曾誇下海口,要在十年之內,造就一
朵武林奇萌,重振龍氏七絕武功,可惜天不從人願,十年過去了,我走遍天下,未能找到一
個理相的可造之才,於是,老身心灰意冷之餘,來到此地建立了長生山莊,打算終老斯
鄉……」
    龍婆婆頓了頓,接下去道:「可是,偏有些武林中貪婪之輩,獲知老身的下落後,想要
那龍氏七絕武功秘籍,屢次潛入長生莊盜取,甚至明目張膽糾眾前來,逼老身將秘籍交出。
嘿嘿,這一批批自不量力的鼠輩,如今金葬身在這潭底了,」
    說時以龍頭枴杖,向潭中一指。
    小仙最愛聽講古,不再打岔,靜靜地聽下去。
    龍婆婆繼續道:「這一來,不但使我提高警覺,加強防範。在谷內設下一道道關卡,同
時也燃起了我求才的願望,於是派出親信,往各地物色人選,甚至不惜劫持或誘來此地,可
惜讓我很失望,沒有一個中意的,年復一年,十年過了又十年,好不容易在三十年前,聽說
東海有個狂人,揚言以御風踩雲身法和無形神拳向天下武林挑戰……」
    小仙接口道:「你說的可是東海狂龍?」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就是他。」
    小仙像兒童聽故事似的,正聽到緊要關頭,迫不及待追問道:「後來怎麼樣?」
    龍婆婆看看她那張稚氣的臉,微微一笑道:「這個人確實夠狂,被老身以激將法誘來,
指他連老身都敵不過的話,更逞論人才輩出的天下武林各派,他認為這話言之有理,決心先
跟老身一決高下,結果在潭中小島上,交手近千招,他終於不敵,敗在老身這根龍頭枴杖之
下。」
    小仙若有所悟道:「難怪啊!難怪啊!三十年前他老兄遍邀九大門派,及天下武林高
手,前往泰山觀日峰一會,結果自己卻黃牛了,原來是栽在你老太婆手裡,乾脆就不去泰
山,放了別人的鴿子啦!」
    龍婆婆道:「他是自願留在此地的,老身可沒有強迫他。」
    小仙好奇問道:「他還在這裡?」
    龍婆婆微微搖頭道:「他自願留下,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敗在老身杖下,自知無法跟
天下武林一爭長短,不必再去泰山丟人現眼。另一個原因,則是愛上老身手下一名姓胡的女
子,老身就成全了他們,成婚後她生下一女,數年後又得一子,就是你們見過的花公子。」
    小仙冷哼一聲,不屑道:「原來是那小子!」
    龍婆婆置之一笑,繼續追述往事道:「花公子尚末滿週歲,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的手
下從嶺南帶回個姓杜的的年輕人,經我親自試過他的武功,認為不錯就收留了他,哪知姓杜
的風流成性,居然很快就勾搭上了比他大幾歲的胡萍。」
    小仙問道:「就是東海狂龍的妻子,花公子的母親?」
    龍婆婆點點頭通:「不錯,就是那賤婢」此事東海狂龍一直尚蒙在鼓裡,被老身風聞,
傳他們來查問時,他們卻做賊心虛,雙雙逃之夭夭了。」
    小仙又問道:「東海狂龍會就此罷休?」
    龍婆婆道:「當然不會,他在獲得老身允許後,走遍天下各地,追查了將近三年,毫無
那對狗男女的消息,只好失望而歸,從此意志消沉,終日以傳授一對兒女武功打發時間,可
惜那兩個孩子資質太有限,不能成大器,成就反而不及陪公子讀書的那批女婢。」
    小仙深具同感道:「看得出,那小子實在不怎麼樣。」
    龍婆婆歎了口氣,感慨道:「東海狂龍當初雄心萬丈,離開中原之後,先受挫於老身,
再遇妻子不貞,最後指望一對子女重振東海武功又落空,使他更覺萬念俱灰,終至一病不
起。」
    小仙追問道:「他的女兒呢?」
    龍婆婆道:「麗青那孩子很像她母親,從小就不安分,她父親死了不久,就受不了老身
的管教,悄然出走,去天涯尋母
    小仙急問道:「東海狂龍姓胡?」
    龍婆婆搖頭道:「不,他姓花,名化龍,麗青那孩子卻是從母姓,姓胡。」
    「胡麗青……」小仙把這名字念了一遍,突向小天道:「哥們兒,長安迎春閣的那娘
們,不就是叫胡麗青嗎?」
    小天半晌未開腔,慢條斯理道:「好像有人又叫她花大姐?」
    「那就錯不了啦!」小仙道:「她老子姓花,娘姓胡呀!」
    龍婆婆急問道:「你們見過她?」
    小仙揉揉鼻子,謔笑道:「見是見過,不過,跟她的老弟一樣,對咱們哥倆並不太友
善。」
    小天終於忍不住道:「兄弟,人家的故事聽完了吧?沒完就且聽下回分解,先辦咱們的
正事吧!」
    小仙好像被他一語提醒,笑笑:「是呀!老太婆,咱們又不是來聽故事的,你說這些干
嘛?」
    龍婆婆正色道:「老身之所以說出東海狂龍的往事,是要讓你們知道,他臨終時曾將其
子托孤給老身,老身也應允善待花公子,視同子孫,無論這孩子成不成器,待老身進年之
後,他就是龍潭長生莊的繼承人。」
    小仙甚不屑道:「老太婆,你真有眼光,這繼承人可真找對了人!」
    龍婆婆不以為忤,置之一笑道:「老身比你們看得更清楚,不過,老身一生言出必行,
絕不反悔,無論他闖了多大的禍,老身也得為他擔待。」
    「溺愛,溺愛!簡直是溺愛!」小仙直搖頭:「難怪他敢胡作非為,原來是讓你這老太
婆寵的。」
    龍婆婆強自一笑道:「這點老身也承認,但你們一路闖來,遭上一道道關卡,卻與他無
關,那是老身在數十年前就布設的,規定任何人想上山,必需經過這些考驗,否則就見不到
老身,幸好你們是正大光明地闖,若是尋其他路徑摸上來那就必死無疑。」
    「那是咱們命大。」小仙冷聲道:「老太婆,難道聚賭抽頭,仗勢欺人,劫持無辜的烏
瑪姑娘,這此全是你數十年前就定下的?」
    龍婆婆道:「小娃兒,老身可以回答你,聚賭抽頭之說,老身保證絕無此事,雖然老身
也聽說那孩子喜歡賭,偶爾去龍頭河一帶玩玩並無傷大雅,而老身不是誇口從中原帶來的珠
寶,連當今皇帝唐玄宗也不夠瞧的,若有需要,他可以盡量取用,會貪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
抽頭錢?」
    小仙和小天面面相覷,只好把肩聳聳,表示對第一個問題放棄追究。
    龍婆婆頓了頓,又道:說到劫持那個什麼姑娘如果確有其事,也是出於這孩子的一片孝
心啊!」
    小仙不禁罵道:他爺爺的替你老太婆惹麻煩,這還算是孝心?」
    龍婆婆道:「他知道老身求才若渴,幾十年來始終尚未找到理想的可造之才,一直耿耿
於懷,眼看明年即是百齡之期,仍然未能完成畢生心願,他大概發現你們天賦異秉,身手不
凡唯恐失之交臂,才不惜出此下策,誘使你們找上門來,這怎不是他的一片孝心。」
    小仙道:「不管咱們是材是料,可不是送來給你老太婆造就的,不要一廂情願,在那裡
自說自話。」
    龍婆婆接連幾聲乾笑,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們既然來了,除非能從老身杖下逃過一
死,否則就由不得你們,一切得聽我的。」
    小仙冷冷一笑,轉向小天道:「哥們兒,聽見沒有?」
    小天應道:「聽得很清楚,兄弟,咱們大概不喜歡,也不習慣聽別人擺佈吧?」
    小仙道:「對,尤其是裸奔都沒人看的老太婆!」
    龍婆婆突發狂笑,聲如洪鐘驟鳴,震得山搖地動起來。
    小仙和小天不由地暗驚,想不到眼前這九九高齡的龍婆婆,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偏偏這一對剛出來闖江湖的小搗蛋,對近百年來,武林中的奇人異士,知曉的並不多,
尤其是小天,比小仙的閱歷還差,至少小仙曾經跟老瘋子師父,出來走過一趟江湖,見識的
較多。
    小天從小在少林寺習武,如同井底之蛙,他只知少林獅子吼獨步武林,可沒聽說過獅子
笑。
    小仙雖聽過不少武林掌故,連東海狂龍爽約,平了武林九大門派,及天下高手一道的事
都知道,但遍搜腦海,卻想不起龍婆婆這麼一號人物。
    震人心神的狂笑突止,龍婆婆沉聲道:「兩個小娃兒,老身實不願傷你們,現在給你們
最後的機會,如果答應留在長生莊,不久的將來,中原武林就是你們的天下。」
    小仙賊得很,想趁機探出對方的來龍去脈,故意問道:「老太婆,你打算傳授咱們哥倆
龍氏七絕?」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龍氏七絕名為七招,實為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式皆代表一
招絕學,也就是武林中某種具有代表性的武功中,取其至高境界,出手必致人於死地叫一
招,演變為七式。換句話說,原是致命的一劍,卻成了七把劍,從七個不同方向同時攻到誰
能躲過?何況七絕即是七種絕世武功。小娃兒,這樣說,你總明白了吧!」
    小仙咋舌道:「哇塞!真他爺爺的厲害。」
    龍婆婆笑問道:「小娃兒,你改變主意了。」
    小仙末置可否,繼續刺探道:「老太婆聽你把龍氏七絕說得這樣神,那你應該是天下第
一高手了,可是,我怎麼從未聽過,武林中有你這一號人物?」
    薑是老的辣,龍婆婆能活到九九高齡可說是老薑中的老薑,她瞇著眼晴睨視著小仙,嘿
嘿笑道:「小娃兒,你想知道老身的來歷?」
    小仙有些尷尬地道:「有那麼一點意思,咱們總得打聽清楚,不能糊里糊塗……」
    龍婆婆接道:「老身可曾向你們做身家調查?」
    小仙扯扯自已的一身乞丐裝道:「我的招牌字號,連身份地位都穿掛在身上,還要調
查,那簡直不是普通的驢子。」
    龍婆婆道:「除了你的這一身破衣,及掛的九隻麻袋,表示你是丐幫長老級人物,但
是,依老身看,你的年齡不可能是丐幫九袋長老,而你生得細皮白肉,唇紅齒白,更不似沿
街乞討的小叫化。」
    「他爺爺的!」小仙叫道:「難道我這九袋長老還是冒牌貨不成?」
    龍婆婆呵呵笑道:「連皇帝的龍袍,也可以花錢做,何況這一身破衣服,雖然你施展的
浮光掠影,據聞丐幫中有好幾個人練成,較之沾衣十八跌更高一層,但其他門派的人,也有
精於這種身法的,而你使用的兵刃,分明是泣血金匕,絕非丐幫之物,老身說的可對?」
    小仙頓時傻了眼。
    這跟她在潭中小島上,與那十六名漢女動手之前,故意先指出她們的陣勢一樣,表示已
洞悉先機,使對方心理上受到的威脅,知難而退。
    現在龍婆婆如法炮製,也把小仙的武功,甚至兵刃的名稱和來歷,都如數家珍地交的一
清二楚,她還能有什麼皮條?
    小天剛想為她解圍,尚末及開口,龍婆婆已指著他道:「這小娃兒嘛!年紀不大,金剛
護體神功已具如此功力,很不簡單,看來倒是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少林嫡傳弟子。」
    這一來,小天剛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反而小仙不以為然道:「哼!光說不練有什麼稀奇,龍氏七絕真有那麼厲害,何必脫褲
子放屁,多此一舉,還花時間和精神去造就別人,你自己早就稱霸天下武林了。」
    小天馬上接腔道:「是呀!你又不是沒手沒腳,幹嗎要找槍手?」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那就告訴你們吧,老身當年負氣誇下海口,不需親自出手,即可
征服武林各大門派,否則絕不回中原!」
    小仙機靈地笑問道:「你跟誰負氣?」
    龍婆婆冷聲斥道:「你們沒有知道的必要!」
    小仙揉揉鼻子,做個古怪表情道:「老太婆,你這麼大年歲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的……」
    龍婆婆喝道:「住口,你胡說些什麼?」
    小仙笑道:「我是說,負氣者,發哆撒嬌也,是女人的專利,也是一種對付男人的武
器,像我……」
    龍婆婆一怔,接道:「像你?」
    小仙忙改口道:「不,我是說,像我娘跟我爹,沒事就發點小脾氣,我爹一看我娘負氣
三天不說話,保證百依百順,所以嘛,我猜你負氣的對象,一定是個男的,對不對?」
    龍婆婆怒道:「小娃兒,你的話太多了,廢話少說,你們究竟決定了沒有?」
    小仙故作茫然道:「決定什麼?」
    龍婆婆斷然道:「決定留不留在這裡。」
    小仙似乎猶豫不決,問小天問道:「哥們兒,你說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那得看她的龍頭枴杖,留不留得住咱們。」
    小仙滿意地笑笑,表示正合她意,然後又轉問龍婆婆道:「老太婆,你說呢?」」
    」我說你們找死?」
    怒喝聲中,龍婆婆搶起龍頭枴杖,呼地便向小仙橫掃而去。
    小仙錯步橫掠丈許,避過杖勢,露出一付得意之情,似在向龍婆婆炫耀,她不用浮光掠
影,照樣能閃避自如。
    哪知念猶未了,龍頭枴杖竟如影隨形,原勢不變,跟著向她腰部掃來,杖猶末到,一股
掃勢帶起的強勁杖風已至,迫使小仙拔身而起,像個沖天炮似地一衝三丈。
    龍婆婆並不厚此薄彼,一杖掃空,身子一個大旋,竟利用強勁餘勢,掃向仍在兩丈外的
小天。
    小天急施金剛護體神功,打算先給這老太婆一個下馬威,煞煞她的氣焰。
    龍婆婆這一杖掃來,力逾千斤,聲勢端的驚人。
    小天的少林絕世神功,更有如一道無形銅牆鐵兜,世間幾乎沒有一種功力可以攻破它。
    然而,幾乎二字的意思,就是表示並非絕對,也不是完全,總差那麼一點點。
    那也就是說,小天尚不知道,天下的各門各派武功中,有哪一種功力足以攻破他的神功。
    龍頭枴杖掃來,撞上無形銅牆鐵壁,發出的不是石破天驚巨響,而是如寺廟中,懸木撞
吊鐘發出的沉悶聲,且嗡嗡餘音震盪不絕。
    這下小天可慘了,試想,置身吊鐘內,被懸木撞擊發出震耳欲聾之聲包圍,那是啥滋味?
    小天現在明白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金剛護體神功並非萬靈丹,世間絕對有人能破
它。
    至少,眼前的龍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這時小天如受酷刑,強忍著震耳欲聾的強烈震盪聲進襲,不敢貿然撤去神功,以免遭到
龍婆婆趁虛而入的攻擊。
    幸好小仙已經發覺情況不妙,凌空變換身形,頭下腳上,迅疾地朝向龍婆婆撲去。
    只見她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雙管齊下,完全是決心硬拚的架勢。
    龍婆婆既知泣血金匕的來歷,自然更知道它是斷金斬玉的神兵利器,如果沒有絕對把
握,她豈敢輕挫其鋒。
    呼地一聲,龍頭枴杖一招倒持太阿,挾雷霞萬鈞之勢,以杖尾直指凌空飛撲的小仙。
    小天頓告壓力消除,如釋重負,但耳際仍然嗡嗡之聲不絕,使他腦袋昏昏沉沉。
    突聞嗆鐺一聲金鐵交鳴,定神一看,只見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削斬,撞上了龍婆婆的龍
頭枴杖杖尾。
    火星飛濺,小仙被震得倒飛兩丈,急墜地上。
    龍婆婆也倒退數步,身形也如同風前殘燭地晃了幾晃,總算穩住馬步。
    斷金斬玉的神兵,竟然未能削斷龍頭枴杖,怎不叫小天和小仙吃驚。
    這老婆子敢誇下海口,果然不是蓋的。
    驚魂未定,已聽龍婆婆狂聲道:「小娃兒,讓你們長個見識,老身這根龍頭枴杖,可是
兩甲子前就名震天下,川東神龍府龍太君的遺物啊!」
    小天聽了等於白聽,他連當今江湖中,有哪些出名的武林人物都不清楚,更逞論百多年
前的老古董了。
    小仙卻不同,川東神龍府,她曾聽爺爺玉老莊主提過,當年龍府神君武功蓋世,連武林
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對此人敬畏禮讓三分。
    他曾揚言,任何一派若不服氣,他絕對能在一夜之間,使這一派人從此在武林中除名。
    至於他是否能做到,可惜沒有人敢嘗試,也就無法證實了。
    龍太君是龍府神君之母,據說武功已至出神化之境。
    眼前這老太婆既姓龍,手中所持龍頭枴杖,又是龍太君的遺物,只要稍加聯想。他們豈
不是一家人?
    小仙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道:「喂,我說老太婆,你繳了遺遺產稅,沒有?」
    龍婆婆怔了怔道:「遺產稅?」
    小仙道:「你手中這根拐仗,既是龍太君的遺物,莊內的大批金銀財,自然也是得自神
龍府的遺產,如果你未繳遺產稅,怎可隨便亂用,那可是犯法的啊!」
    小天心知她故意亂扯,必然又在動什麼歪點子,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龍婆婆卻嘿嘿冷笑道:「犯法?這兩個字怎麼寫法我都不知道。」
    小仙搖搖頭歎道:「唉,教不嚴,師之過,小時候為什麼書不好好念,我來教你
寫……」
    冷不防她猝然發難,揉身欺近,出手如電,墨竹疾點龍婆婆胸前三處大穴。
    龍婆婆雖已九九高齡,非但毫不遲鈍,反應之快,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叫叱聲中,龍頭
枴杖已封住門戶,同時左手屈指成鉤,迅疾無比地抓向墨竹。
    小仙墨竹虛晃一招,誘使龍婆婆的左手抓去,泣血金匕跟著斜削而上,心想:「他爺爺
的,斬不斷老太婆的龍頭枴杖,這條手臂總是血肉做的吧!」
    龍婆婆果然有所顧忌,不敢以螗臂擋車,急以龍頭枴杖回救,蕩向削來的泣血金匕。
    小仙明知自己的功力,遠非這老太婆深厚,拼著這一擊可能震裂虎口,仍然原勢削去,
旨在趁對方顧此失彼,門戶大開之際,墨竹由虛變實,趁虛而人,疾點龍婆婆之三大要穴。
    這種奮不顧身的拼法,哪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簡直就是亡命之徒,拚命三郎!不
僅小天大驚,暗為小仙捏了把冷汗,連龍婆婆也大出意料之外。
    眼看這一擊,極可能是兩敗俱傷,雙方誰也佔不到便宜的局面,千鈞一髮之下,突見龍
婆婆暴退兩丈,化解了危機。
    龍婆婆驚怒交加,把龍頭枴杖重重一柱,喝斥道:「你想跟老身拚命?」
    小仙嶺哼一聲道:「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的?」
    龍婆婆道:「你不要命,老身還捨不得讓你死呢!」
    小仙突襲未能得逞,只好另打主意,抽抽鼻子道:「哼,話倒說得漂亮,可惜你這張
臉……」
    龍婆婆怔怔地問道:「老身的臉怎樣?」
    小仙道:「可惜又老又醜,滿臉皺紋,不像你說的話那樣漂亮,否則我非讓你迷死。」
    龍婆婆怒斥道:「小娃兒,老身這麼大年歲,你竟敢胡言亂語,亂吃豆腐。」
    「媽媽咪呀……」小仙怪聲大叫道:「你的老豆腐還能吃?比豆腐乾還老還硬!」
    龍婆婆自覺一時失言,惱羞成怒道:「住口,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就叫你立斃杖下。」
    小仙聳聳肩道:「立斃杖下這話我好像聽過,大概是你的口頭禪,說習慣了吧?」
    龍婆婆臉色一沉道:「這回可是說真的,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小仙接口說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最後一次機會,我好像也聽你說過,你的口買禪
不少嘛!」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不要真以為你們命大,不過是老身手下留情罷了,如果
你們再不知天高地厚,老身就要讓你們大開眼界,見識見識百年末現於江湖的龍氏七絕了!」
    小仙暗自一驚,故意向小天振奮招呼道:「哥們兒,機會難得,快拭目以待啊!」
    龍婆婆詫異道:「小娃兒,你們當真不怕,非要逼老身下此重手?」
    小仙一臉不在乎的神情道:「有什麼好怕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我那哥
們兒的一手少林功夫,從未遇過真正對手,今天,正好跟你的龍氏七絕碰碰,看看究竟鹿死
誰手啊!」
    龍婆婆好奇地問道:「哦?他打算用哪種功夫跟老身對抗?」
    小天忙施眼色,但未及阻止,小仙已脫口而出:「萬相俱滅!」
    「萬相俱滅?」
    龍婆婆為之一怔。
    小仙很神氣地道:「你大概聽過吧?」
    龍婆婆置之不答,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絕不可能,百年
前那部秘訣已失散,殘缺不全,少林門中怎會有人練成它……」
    小仙察言觀色,看出龍婆婆似對」萬相俱滅」有所顧忌,心中不禁暗喜,故意試探道:
「老太婆,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龍婆婆末加理會,突向小天喝問道:「小娃兒,你真練成了萬相俱滅?」
    小天只好微微點頭,表示小仙不是吹牛。
    龍婆婆仍然懷疑道:「不可能,縱然秘訣齊全,也需具備三十年以上功力,再加上二十
年苦練……你這小娃兒才幾歲?」
    小仙接口道:「老太婆,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哥們兒是天生怪胎,末出世就在他娘肚
子裡開始練了。」
    龍婆婆斥道:「胡說八道!」
    小仙挑釁道:「那你就試試吧!」
    龍婆婆正色道:「萬相俱滅乃是佛門武功之中,最霸道的一種,與龍氏七絕有異曲同工
之妙,皆是取幾種至高武功中之精華,合而為一,一旦練成,足可橫掃天下武林,除了龍氏
七絕,恐怕沒有任何一種武功能比得上。」
    小天詫然問道:「你是說,龍氏七絕比萬相俱滅還厲害?」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也許不相上下,但我可以斷言,如果以這兩種罕世武功相拼,結
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小仙和小天聽得一怔,不禁相顧愕然。
    突然之間,雙方都沉默下來。
    他們沉靜在一種奇妙的氣氛中,似乎被那莫名的恐懼意識所震攝,幾乎忘了敵方的存在。
    龍婆婆、小仙和小天,皆燃起一股好奇的衝動,很想知道,兩種罕世神功相拼的結果,
但是,他們似乎已經見到了這可怕的結果。
    沉靜,靜得令人窒息!
    沉靜,靜得令人感覺到死亡,彷彿見到了一切都將毀滅!
    沉靜繼續著‥
    龍婆婆瞇著眼睛,凝視小天片刻,突然打破沉寂道:「小娃兒,你是否真的練成了萬相
俱滅?」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道:「而且我在來苗嶺之前,曾用它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龍婆婆問道:「如果我此刻出手,你一定施展萬相俱滅一拼?」
    小天肯定地把頭一點,表示他別無選擇。
    龍婆婆又問道:「你不考慮後果?」
    小天搖搖頭,顯示出他不顧一切的決心。
    龍婆婆歎了口氣,感慨道:「如果你真練成了它,我只需花一半的時間,傳授龍氏七
絕,你就可以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了,可惜,看情形你志不在此,大概我也不必枉費心機。」
    小天聳聳肩,兩手一攤。
    龍婆婆頓了頓道:「人各有志,這是勉強不得的,也許是大意,要使龍氏七絕,在老身
死後,從此失傳吧!」。
    深深歎了口氣,龍婆婆繼續又道:「不過,小娃兒,除非老身親自眼見到,否則實在無
法相信,你真的練成了萬相俱滅啊!」
    小天神情飛揚道:「你的意思,是要見識見識?好,縱然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我
也樂意奉陪:」
    龍婆婆笑道:「老身已將屆百齡,死不足惜,你這小娃幾年紀輕輕,又是什麼……」
    她一時記不起來,只好把眼光移向小仙。
    小仙立即接口道:「他是天生的怪胎!」
    「對對對,你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怪胎?」龍婆婆接下去道:「讓你墊老身的棺材底,
實在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所以,縱使老身不能為龍氏七絕找到傳人,也不願痛失英才。」
    小天喜出望外:「老太婆,你不打算跟我拼了?」
    「這個嘛,……」龍婆婆沉吟一下道:「除非你露一手,證實你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否
則就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小天暗喜,振奮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就不強留咱們在這
裡?」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道:「不錯,你們隨時可以走。」
    小仙卻大叫道:「不行,不行,不把烏瑪姑娘交出來,咱們就沒完沒了!」
    龍婆婆道:「只要人在這裡,老身負責把她交給你們帶走。」
    小仙喜形於色道:「真的?」
    龍婆婆振聲道:「老身豈會失信於你們兩個小娃兒!」
    「好!」
    小仙上前伸出右手小指。
    龍婆婆茫然道:「這是幹什麼?」
    小仙一本正經道:「拉勾勾呀!」
    龍婆婆笑了,這種兒時的玩意,她早已忘掉,想不到眼前這拼打起來,簡直不要命的小
仙,居然童心末泯,把它看得比一言九鼎更值得信任。
    「好吧,如果你認為,勾手指是最可靠的保證,咱們就勾吧」
    龍婆婆笑著伸出了小指。
    小天見她們一老一小,在那裡勾手指,不禁大聲道:「喂,老太婆,你還沒有說清楚,
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動手,難道讓我一個人演獨腳戲?」
    龍婆婆放開小仙的手,用龍頭枴杖向潭中的小島一指,說道:「你可以對著那小島發
掌!」
    這倒不失為好主意,既能露一手罕世神功,又不致傷人,確實兩全其美。
    小天一聲好字出口,人已直奔潭邊。
    只見他一式怒龍升天,拔身三丈有餘,直射潭中小島。
    就在他身臨小島上方之際,凌空運足真力,疾喝道:「萬相俱滅!」
    雙掌猝發,勢如奔雷,兩股雷霆萬鈞的掌力,合聚成了強大無比的狂飆,轟向亂石矗立
的小島。
    轟然巨響,彷彿天崩地裂,驕陽驟暗無光,漫天飛沙走石,如同世界末日來臨,天地將
毀滅於一瞬。
    這一剎那,連潭水也激盪洶湧,像是在沸騰。
    小天卻在神功猝發的同時,借那強勁反彈之力,倒飛回潭邊。
    龍婆婆驚鄂這下,身子搖晃兒下,頹然跌坐地上。
    塔前的那些男男女女,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甚至連以前見過小天施展萬相俱滅的小仙,也幾乎不敢相信,這一擊之下,竟會具有如
此驚人威力。
    顯然,以前小天藏了私,並末全力施為。
    現在,小天卻是毫不保留,用足了十成真力。
    當驚天動地的巨響,逐漸止息下來時,小島遍佈矗立的怪石,已然消失不見,夷成一片
平地。
    龍婆婆沮然長歎道:「唉,看來單憑龍氏七絕,尚不足稱霸武林……」
    小仙上前扶她道:「老太婆,賴在地上也不是辦法,你說的話要兌現,不能亂開空頭支
票啊!」
    龍婆婆笑道:「放心,老身說的話絕對算數。」
    小天也趕過來道:「那就快把烏瑪姑娘交給咱們吧!」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回身向塔前走去。
    小天和小仙交換一下眼色,緊步相隨。
    哪知來到塔前,從塔頂上下來的男男女女全在,唯獨不見了花公子。
    「公子呢?」
    龍婆婆喝問。
    眾男女面面相視,這才發現,花公子不知何時悄然溜走了。
    龍婆婆眼光一掃,聲色俱厲道:「我要問你們,花公子呢?」
    「他跟我們一起從塔頂下來……」
    「剛才還在……」」
    「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七嘴八舌中,走出個年約二十五六的勁裝女子,趨前襝衽一禮,恭聲道:「回龍婆婆的
話,方纔你老人家答應他們,要將那姑娘交給他們帶走,公子一聽就先溜了,可能是怕你老
人家追究此事。」
    「哦?」龍婆婆追問道:「他確曾把那姑娘劫持回來了」
    那女子遲疑一下,始道:「我們都未見到那姑娘,如果那姑娘真被公子劫持,也不敢公
然帶回長生莊,除非……除非送去藏在虎穴了。」
    「虎穴?」
    小仙和小天不約而同,失聲大叫起來。
    虎穴距龍潭不過十幾里路,卻隔著兩座山頭。
    誠如那女子所說,花公子畢竟對龍婆婆有所顧忌,不敢公然將烏瑪姑娘帶回長生莊,只
好把她藏在虎穴。
    由這一點看來,花公子跟虎穴方面的人交情不錯。
    事實不但如此,連他在賭場的帳篷裡,跟小仙和小天動手,也是自告奮勇,為經營賭場
的虎穴那幫強人出頭呢。
    然而,他以劫持烏瑪姑娘,強邀小天和小仙去龍潭,倒不是出於孝心,為求才若渴的龍
婆婆,引去這麼兩個難得一見的可造之才,而是認定這兩個人,必然會喪命在重重關卡內。
    出乎花公子意料,小仙和小天藝高膽大,不但連闖數關,闖進了長生莊,更破了十六名
漢女的乾坤陣,甚至使她們課奔,眾日睽睽之下大出洋相。
    更未想到,龍婆婆在驚藝慕才之下,居然同意交出烏瑪姑娘,花公子怎不驚得趕快開溜。
    花公子生長在苗嶺,對方圓百里之內,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他抄捷徑,施展卸風踩雲
輕功身法、很快就來到了虎穴。
    虎穴位於一處險惡狹谷內,是一片佔地極廣的大寨子,如同守住狹谷的關卡。
    通過一條狹谷,便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及寸草不生的懸崖峭壁,形同人煙絕跡的不毛之
地。
    那些人日夜不懈,防止外人侵入峽谷,卻不知所為何來。
    原來沒有虎穴這個名稱,自從來了一批漢人,得知早有龍潭在先,便靈機一動,乾脆來
個虎穴,取其龍潭虎穴之意,讓外人望而怯步,不敢貿然擅闖。
    花公子好像是此地的常客,一來就被引見這裡的首腦人物仇虎,大家都尊稱他為仇老大。
    這隻大猩猩卻求色若渴,成天要美女圍在身邊,而且得天獨厚,胃口奇大,每天非春風
數度不足以解渴。
    尤其,他喜歡尚未完全成年的小姑娘。
    據說,他是為了採陰補陽,苦練一種驚人的秘密武功。
    莫非是床上功夫?
    虎穴不似龍潭的排場,沒有雄偉壯觀的莊院,及奇花異卉的景色,更談不上雕樑畫棟,
金碧輝煌,美倫美央的建築。
    它只不過是一片鱗次的平房,如同山賊聚集的山寨。
    但這裡酒色齊全,不虞差逐,它的特色就是色。
    這裡除了有年輕貌美的苗女,更有遠從江南等地弄來的絕色佳麗,甚至是秦淮名妓皆有。
    花公子之所以喜歡來這裡,正是這個原因。
    仇虎對他特別歡迎,一則是這小子武功不弱,再則就因他將來是龍潭的繼承人,大有利
用價值。
    這時,在一間不太講究佈置和陳設的大屋裡,仇虎形同赤裸,全身僅穿一條丁字褲,舒
坦地躺在一張鋪著虎皮的矮凳上,閉目享受四名一絲不掛的年輕女郎,為他馬殺雞。
    他奶奶的,瞧他毗牙例嘴,樂不可支的德性。
    一名壯漢領著花公子,來至垂掛著珠廉的門口,執禮甚恭地作個手勢,便逕自躬身而退
去。
    花公子一掀珠廉,走了進去。
    仇虎反應極快,一聽嘩啦啦珠廉響聲,眼晴都不用睜開來看,就呵呵笑道:「花老弟來
啦,請坐。」
    這倒不是他料事如神,或能閉目視物,而是在虎穴中,不需通報就來見他的,只有花公
子享有特權。
    花公子卻不像平時那樣輕鬆,一來就跟他們打成一片,緊張地道:「仇大哥,事情糟了
呀!」
    仇虎這才睜開一隻大眼,笑問道:「是不是龍老太婆知道了?」
    」不是,是……」
    花公子一急,有些語無倫次道:「老太婆不但知道,而且,那兩個小子居然沒死,連闖
數關,闖上了長生莊,老太婆答應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啦!」
    仇虎坐起身來,示意花公子在一旁坐下,問道:「龍老太婆命你來帶人?」
    花公子愁眉苦臉道:「不是啦!我一聽老太婆答應他們,把那個苗女交出,不等她追
究,我就趁機溜來了……仇大哥,說這事怎麼辦?」
    仇虎輕描淡寫道:「那就聽你的了,反正人是你的,由你自己決定。」
    花公子沮喪道:「人交出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之太婆追究起來,知道我跟仇大哥來往,
這事就麻煩大啦!」
    仇虎沉吟一下,詫異道:「龍老太婆一向惟我獨尊,怎會突然變得這樣好說話,人家找
上門去要人,她就答應把人交出?」
    花公子一付苦瓜臉,深深歎了口報,隨即將小仙和小天連連過關斬將,直闖長生莊的情
形,從頭至尾述說一遍。
    仇虎突然吃驚叫道:「難道會是他們?」
    花公子也嚇了一跳,急問道:「仇大哥,他們是什麼來頭?」
    仇虎正色道:「前些天,我派去江南物色美女的人回來,他們在途中風聞,近數月江湖
中出現兩個小鬼,一個叫玉小仙,是丐幫的九袋長老,也就是三年前,指揮丐幫一群叫花
子,水淹赤壁山谷,使勢力遍及長江一帶水陸兩地的黑鯨門,幾乎全軍覆沒的那小子!」
    花公子雖然是井底之蛙,對中原的江湖事故毫無所知,也不禁驚道:「哦?還有一個
呢?」
    仇虎道:「另一個叫古小天,武功出自少林,不在玉小仙之下,聽說他老子就是武林四
大家之一,北地翔龍社的魁首古天宇。」
    花公子更吃驚道:「他們這樣厲害?」
    仇虎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離開中原很久,當年他們大概還在穿開檔褲,不過,
據江南回來的人說,近來他們兩個小鬼的名氣,似乎比丐幫幫主,或翔龍社魁首更響亮,尤
其不久之前,他們更幹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使好些成名人物都灰頭土臉,吃了大虧,如
今提起頑丐和玉面金童,簡直如雷貫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花公子嚇得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仇虎神色凝重地說道:「想不到這兩個小鬼,居然出現在苗嶺,偏偏又跟咱們幹上了!」
    花公子沮喪著臉道:「都怪小弟……」
    仇虎接口道:「花老弟,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兄弟還分彼此?你老弟的事,就是我仇某
人的事,何況,事由虎穴的人而起,你是趕去為我的人撐腰,才跟他們對上的啊!」
    這番話,真他奶奶的夠義氣,夠朋友,上路!
    花公子聽得極為感動,幾乎痛哭流涕,以示對仇虎的知遇之情。
    可惜,人心隔肚皮,他可不知道仇虎打的是什麼主意,懷的是什麼鬼胎。
    仇虎拍著花公了的肩膀,安撫道:「老弟,交朋友是做什麼的,就是要能有福同享,有
難同當呀!龍老太婆武功再高,財大勢大,畢竟總是婦道人家,我這裡可不同,包括我自已
在內,沒有一個不是玩命的,誰要敢找上門來,咱姓仇的可不是那麼好說話。」
    花公子更是激動道:「替仇大哥惹上麻煩,小弟實在於心不安……」
    仇虎置之一笑道:「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這事由我來處理,老弟,放輕鬆些,沒什
麼大不了的,你坐一會兒,我去安排一下,回頭讓江南帶回來的幾個大美人,陪咱們哥倆好
好喝兒杯,床上一樂!哈哈……」
    狂笑聲中,仇虎起身做個手勢,一名女郎便取來黑色大襖,為他披上。
    花公子心煩意亂,一片茫然,直到門上珠廉嘩啦啦一響,定了定神,才知仇虎已走出房。
    一名長髮披肩,身材動人的裸女,把嬌軀挪近道:「花公子,你今天是怎麼啦?好像天
快塌下來似的!」
    花公了強自一笑道:「甜甜姑娘,你說的一點不錯,搞不好天真會塌下來吶!」
    原來這四名裸女,是仇虎的四大名姬,視同禁忌,除了花公子之外,虎穴的人連見都不
易見到,更別說是毫不避諱地招待了。
    她們的芳名很絕,分別是張甜甜、李蜜蜜、黃酸酸和趙辣辣,不知道還有沒有叫苦苦的。
    張甜甜嫣然一笑道:「哦?有那麼嚴重?」
    花公子鄭重其事地道:「你們剛才都聽到了,那兩個小子不但大有來頭,武功確實高得
出奇,連老太婆都不敢放手跟他們一搏,別人就更連門兒郁沒有了,如果被他們追查出,我
溜到這裡來了,一定會找來……」
    趙辣辣人如其名,一旁接口道:「嘿,仇老大這裡的高手不下百人,我不信對付不了兩
個小鬼。」
    花公子苦笑道:「辣辣姑娘,龍潭的高手何止百人?」
    趙辣辣道:「龍婆婆是受盛名之累,唯恐傳揚出去,龍潭的人以多取勝,勝之不武,咱
們這兒可不同,仇老大牛冷不忌,只要兩個小鬼敢來,那就死定了。」
    張甜甜附和道:「辣辣說的很有道理,花公子,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仇老大自會料理他
們的。來,放輕鬆些,躺下來讓咱們為你舒舒筋骨,要不要來個全套?」
    花公子忙婉拒道:「不不不,事情沒擺平,我實在沒心情,還是等仇大哥……」
    趙辣辣一向作風大膽潑辣,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出其不意地撲來,將花公子不由
分說地按倒在矮榻上。
    其他三個人也配合行動,一擁而上。強行為花公子寬衣解帶,準備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活。
    花公子情急叫道:「甜甜、蜜蜜、酸酸、辣辣、你們……」
    這會兒他叫祖奶奶也沒用,阻止不了她們的又瘋又蕩,外帶狂野和大膽。
    她們服務男人是拿手好戲,脫衣更是駕輕就熟,如同家常便飯,不管是為別人脫,或是
脫自已的。
    當然,此刻她們已無衣可脫。
    放浪形骸的狂笑聲中,不消片刻,花公了已被脫得清潔溜溜,全身幾乎精光,只剩下一
條短內褲。
    要不是他雙腿夾緊,兩手全力按緊褲腰,連這最後防線亦將蕩然無存。
    花公子沒有皮條了,只好逆來順受,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任憑她們去擺佈‥
    殺!殺!殺!------
    此殺非那殺,不是殺得皮破血流,人喊馬嘶的打殺,而乃殺雞之殺是也。
    四名裸女分跪矮榻兩旁,四雙八隻纖纖玉手齊動,如同撥弦撫琴般,要在花公子身體
上,合彈一首銷魂蝕骨曲。
    花公子經常光臨虎穴大寨,接受仇虎的殷殷款待,每次均少不了這酒後的餘興,與主人
有志一同,共享這被殺的樂趣,而且樂此不倦,有時甚至還來個全套。
    可是,今天花公子卻心不在焉,簡直無動於衷,殺而不知其味。
    儘管四個高手,極盡挑逗煽情之能事,仍然是枉費心機,絲毫不能引起花公子的興趣和
衝動。
    她們互相一使眼色,很有默契地立即改變戰略,不約而同發動口舌攻勢。
    口者,櫻桃小口也,舌則是口中那靈活滑膩,如同泥鍬般的香舌。
    頓時,四女開始衝鋒陷陣,向花公子遍體狂吻,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招----舌功!
    香軟的朱唇,滑膩靈巧的舌尖,足以使人銷魂蝕骨,意亂情迷,飄飄欲仙。
    花公子經不起她們的挑逗,終於情不自禁,採取了反攻。
    當他正將張甜甜,一把拖進懷裡,緊緊摟抱著狂吻不已之際,偏偏這時闖進個煞風景的
傢伙。
    那漢子對這種場面,似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更不會大驚小怪,他只是重重咳了兩
聲,拉開粗啞的嗓門道:「花公子,仇老大有請!在大廳相候!」
    正來勁的花公子,只好放開張甜甜,起身穿回衣服,跟隨那漢子出房。
    來至大廳,只見仇虎神情凝重,正在跟幾名壯漢說話,似乎事態較他想像的嚴重。
    這些人花公子都認識,有兩三個方才來時尚見過。不需重新一一打招呼。
    花公子快步上前,急問道:「仇大哥,是不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仇虎搖搖頭道:「目前尚無動靜,不過,剛才聽石大川說,那個叫玉小仙的小叫花,不
但是丐幫的九袋長老,還是武林四大家,黃山逍遙莊的後代。」
    花公子對這些不太清楚,怔了怔道:「黃山逍遙莊的人,是不是很不好惹?」
    仇虎正色道:「說到惹字,武林四大家: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龍社、黃山逍遙莊、神秘
紫微宮,任挑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幸好,多年來他們各人自掃門前雪,彼此之間,井水不怨
河水,也從不勾搭,等於是互相牽制,才能使江湖不至於成為某人獨霸的局面。如今兩個小
鬼,一個是黃山逍遙莊的,一個是北地翔龍社的,如果惹了他們,萬一武林兩大家聯手,來
苗嶺興師問罪,恐怕連龍潭長生莊也抵擋不住。」
    花公子暗自一驚,急道:「仇大哥的意思,是否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來個息事寧人?」
    仇虎道:「問題不在這裡,而是龍老太婆如果得知,事由虎穴的人而起,尤其老弟跟咱
們混在一起,勢必追究,這就麻煩了。」
    一旁的石大川忽道:「老大,屬下倒有個主意。」
    仇虎迫不及待道:「快說!」
    石大川一臉狡詐,老謀深算地道:「屬下等從江南回來,一路上雖風聞不少關於那兩個
小鬼的事,但卻並末聽說他們遠赴苗疆,顯然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仇虎問道:「那又怎樣?」
    石大川從容不迫道:「既然無人知道他們來了苗疆,只要咱們能把兩個小鬼除掉,而且
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逍遙莊和翔龍社的人,又怎能向咱們興師問罪?」
    仇虎沉吟一下,說道:「花老弟,龍老太婆是否已經知道,你把那小苗女藏在我這裡?」
    花公子道:「長生莊的人,只知道我喜歡賭,沒事常往龍頭河跑,就算有人向老太婆打
小報告,大概也不清楚我跟仇大的交情,應該不會知道吧!」
    仇虎又問道:「她知不知道兩個小鬼的來頭?」
    花公子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遂道:「好像只識出他們的武功來歷,連兩個小鬼的姓名
都未問。」
    仇虎當機立斷,振聲道:「好,既然連龍老婆都不知道兩個小鬼是誰,咱們就決定把他
們幹掉!」
    花公子可樂了:「仇大哥只需對付兩個小鬼,老太婆那裡小弟自會應付。」
    於是,仇虎立即發號施令,整個虎穴頓時如臨大敵,進入了備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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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ur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5:3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二章 震天雷  
    烈日當空。
    小仙和小天直奔山外而來,不需人帶路,只需在龍頭河隨便找個賭徒一問,就知道虎穴
在哪裡了。
    他們正待入山,一名勁裝女子施展絕頂輕功,從後面急起直追而來。
    小仙聞聲止步,回身一看,認出正是向龍婆婆打小報告的女子。
    那女子奔近,身形一收,氣極敗壞道:「還好,還好,總算追上你們了。」
    小仙詫異道:「你追咱們幹嘛?」
    那女子鄭重其事道:「龍婆婆忘了關照你們,特地命我趕來,要你們可千萬不可傷了花
公子。」
    小仙憤聲道:「如果他想傷找們呢?」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別說是你們,他連想傷我都傷不了。」
    小仙才收起怒容,笑道:「看得出,那小子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那女子會心地一笑,正色道:「兩位小俠此去虎穴,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那山谷裡的
人,全是一些玩命的角色,而且不乏武功高強之輩。」
    小仙把手一拱道:「多謝這位大姐關照,咱們連龍潭都闖了,還怕它什麼虎穴,大姐請
回去吧!」
    那女子卻不走,欲言又止,似乎尚有什麼話要告訴他們,但又有些顧忌。
    小仙立即察覺出來,詫然問道:「大姐還有什麼事?」
    那女子遲疑上一下,終於要求道:「請讓我跟你們一起去。」
    小仙意外地一怔,道:「你去幹嘛?莫非在監視咱們,不可傷了姓花的小子?」
    那女子道:「不,我要親手殺死仇虎!」
    「仇虎?」
    小仙對這名字茫然無知。
    那女子恨聲道:「就是虎穴的首領,那個人面獸心的淫賊。」
    小仙好奇道:「哦?這位大姐跟他有何深仇大恨,非親於殺他不可?」
    那女子沉痛道:「不瞞二位說,我叫段瑛,數年前隨拙夫馬盛飛路過長安,不料遇上一
群會武的紈褲子弟,見我略有姿色,竟然當街調戲,拙夫一怒之下,跟他們動起手來,結果
失手打死了帶頭起哄的小子,想不到他竟跟當今皇帝的寵妃,楊貴妃沾親帶故。」
    小仙道:「這下你們可惹上麻煩,吃不完兜著走啦!」
    「可不是!」段瑛道:「我們不甘柬手就縛,雙雙逃出長安,不久各地就懸賞通緝,使
我們無處容身。當時拙夫想到,父執輩的仇虎,風聞在苗嶺落腳,就決定前來投靠。
    仇虎因知道我們夫婦武功不弱,且正值用人之際,一口答應收容我們,哪知過了不久,
這人面獸心的淫賊就原形畢露,在我二十歲生日那晚,假意為我設宴慶賀,竟在酒中做了手
腳,將我夫婦二人迷昏,不但趁機玷污了我,還下毒手殺了拙夫!」
    小仙罵道:「他爺爺的,真夠心狠手辣。」
    段瑛更是滿臉殺機道:「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我豈能放過他。」
    小天一旁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段瑛點點頭道:「」六七年了,當夜我清醒後,幾乎痛不欲生,想跟他拚命,卻又拼不
過,為了決心替拙夫報仇,只好委屈求全,忍辱偷生。跟那淫賊虛與蛇委地周旋了將近一
年……」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那一夜下著大雨,他喝得酩酊大醉,我正好趁機下手,不料被
暗中戒備,負責守護他的人發覺,結果我寡不敵眾,負傷一路衝殺出去,仇虎的酒也驚醒
了,親自率眾一路追殺,把我逼得慌不擇路,反而逃進了山谷。幸好山洪暴發,阻斷了他們
的追路,而他以為我被洪水沖走,哪知我命不該絕,在洪流中抱住一根山下衝下的大樹,總
算把命保住。」
    小仙接了一句:「命大!」
    段瑛苦笑一下,接下去道:「我一直被沖人龍頭河,爬上岸已是精疲力竭,又怕他們四
處追殺,找了附近的樹林裡,藏了一天一夜,最後突然想到龍潭的長生莊……」
    小仙詫異道:「你也是闖上山去的?」
    段瑛搖搖頭,強自一笑道:「憑我的武功,哪能闖得上去,才到第一關就不支昏倒了,
等我醒來時,我已經置身在長生莊裡了。」
    小仙問道:「龍老太婆不明你的來歷,怎會隨隨便便就收留你?」
    段瑛道:「她老人家自然要問清楚,我不便全盤托出,只說發生在長安的事,又說拙夫
疫役途中,我無處可容身,才獨自避入苗疆,不想誤闖龍潭,幸好她老人家信以為真,又見
我會武功,就同意我留下,一直到如今。」
    小仙又問道:「仇虎的事,老太婆毫不知情!」
    段瑛點點頭道:「是的,我一直沒有再提過,一心一意只想從長生莊中,學得一些高深
武功,以後再等機會為拙夫報仇,今天總算讓我等到了。」
    小仙急道:「慢著,慢著,我們還沒同意帶你去呢!」
    段瑛道:「我去對大家都好,你們的武功可以助我報仇,我卻在虎穴住過一年多,是識
途老馬,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一些驚人的秘密。」
    小仙霍然心動道:「什麼秘密?」
    段瑛卻賣關子道:「這個秘密連花公子都不知道,除非你們答應帶我去,助我報仇,我
才說出來。」
    小仙望望小天道:「哥們兒,你怎麼說?」
    小天道:「由你決定吧!」
    「好吧!」小仙道:「反正多一個人不會有壞處,還可以帶路。」
    段瑛喜出望外道:「你們答應了?」
    小仙道:「你的秘密還沒告訴我們呀!」
    段瑛忙道:「是是是,這個秘密要從龍頭河的賭風說起,仇虎帶來一批精於賭技的手
下,開始把純樸的苗族教會賭搏,並且讓他們贏錢,久而久之,養成他們不勞而獲的心理,
同時染上賭癮,然後開始輸,輸得一無所有,還背了一身賭債。
    仇虎人多勢眾,控制了整個龍頭河地區,不少苗人都受他指揮,還不了賭債的人,只好
把自己甚至家人押給他,形同奴役。女的如果年輕貌美,便被留在大寨裡,受他任意蹂躪,
玩夠了玩膩了就賞給了手下的人,否則,跟男的一樣,被送谷內深山裡,替他開礦,直到累
死為止,即使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能支撐下去,活著就別想離開礦區,以免洩露秘密。」
    小仙好奇地問:「開什麼礦?」
    段瑛道:「金礦!」
    小仙和小天不約而同驚叫道:「哇塞,金礦?」
    段瑛微微把頭一點道:「仇虎是在苗嶺深山裡,發現了金礦之後,才回中原去招兵買
馬,帶來了一批人,然後以賭為餌,誘使苗人上當,以便利用此地現成的人力,為他開採金
礦。」
    小仙和小天交換一下眼色,心照不宣,想到了烏瑪姑娘的那位老哥,就是輸光牛羊,從
此一去不返的。
    不消說,他必是還不了賭債,把自已押給仇虎,到深山裡去開金礦了。
    段瑛愈說愈激動,咬牙切齒地恨聲道:「仇虎這人面獸心的淫賊,不但失去人性,根本
就不是人,尤其對那些末成年的小苗女……」
    小仙聽得暗自一驚,心中會意:「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咱們得爭取時間,趕快去殺
人。」
    小天心知她擔心烏瑪,也催促道:「這位大姐,就請你帶路了!」
    段瑛提議道:「他們人多勢眾,從正面硬闖比較困難,我帶你們從山後繞進去。」
    小仙頗為不服氣道:「笑話,憑我丐幫九袋長老,幹嗎偷偷摸摸……」
    小天勸道:「兄弟,烏瑪姑娘在人家手裡,咱們救人第一,先救出了烏瑪姑娘,再殺他
個片甲不留,或者讓那些龜孫子裸奔。
    小仙嗔叱道:「那些臭男人裸奔難看死了,看了就教人憋心,誰要看那付德性,你喜歡
看?」
    小天故意逗他道:「偶爾換換口味,也挺新鮮的。」
    當著段瑛的面,小仙不便過於撒野,只得狠狠地瞪他一眼道:「心裡變態!」然後轉過
臉道:「這位大姐,就依你的吧!」
    段瑛欣然把頭一點,當即在前帶路,領著小仙和小天,從山外繞道飛掠而去。
    這一來,可大出仇虎意料之外了。
    他動員了虎穴所有的高手和矮手(武功較差的),在山谷內外布下垂童埋伏,決心要將兩
個小鬼幹掉。
    如果他們敢闖來的話!
    他們當然敢,連龍潭都闖了,又哪會在乎這虎穴。
    所以,照仇虎的估汁,兩個小鬼找上門來,不但是硬闖,且是橫衝直闖而來。
    但他失算了,做夢也未想到,數年前被洪水沖走,認定必死無疑的段瑛,居然還活著,
而且充當識途老馬,帶領兩個小鬼繞向後路。
    狹谷達十數里,延伸至山谷盡頭,絕壁陡起百丈,看去怪石嶙峋崢嶸,一片原始森林,
掩蓋了整座山頭。若置身其中,真個是不見天日。
    而一群以身為質抵債,身不由己的男女苗子,人數高達五六百,便終年生活在這片原始
森林內,且日以繼夜,在懸巖絕壁間秉手抵足,為仇虎開採金礦。
    二三十名凶暴的江湖高手,負責看守監督他們開礦,誰要想偷懶,輕者拳腳交加,重者
吊起來鞭打,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而且男女不分,一視同仁。
    反正打的不是他們自己嘛!
    若是想逃走,門兒都沒有,一律格殺勿論。
    段瑛忍辱偷生的那些日子,仇虎為炫耀他的財富,曾帶她來參觀過礦區。
    是以她知道谷內形勢,山谷盡頭的絕壁,形同一道天然屏障,也等於是狹谷的後門。
    當然,對一般人而言,它是絕路,若對身懷絕頂輕功的人而言,那就不同了,可以利用
它出入山谷。
    小仙、小天和段瑛,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後門就阻擋不了他們進人狹谷了。
    由段瑛帶路,他們施展絕頂輕功,繞過一片原始森林,飛掠於懸巖絕壁間,翻山越嶺登
上一層層峰頂。
    居高臨下,從峰頂放眼看去,整個虎穴盡在眼底,而最突出顯眼的,就是幾座聳立的了
望台。
    段瑛遙指大寨道:「那一排正對大寨大門的瓦屋,就是仇虎的大本營,除了他的心腹手
下,其他人一概不得擅闖,主要是開採出的黃金礦石,以及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都在那裡,
日夜有人嚴加守護,如果花公子把那姑娘交給了仇虎,就一定藏在大本營裡。」
    小天把頭一點道:「好,咱們就認定日標,攻擊他們的大本營。」
    小仙卻不以為然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段瑛急問道:「玉小長老有何高見?」
    小天搶著接口道:「我這兄弟有一餿主意,那準是神來之筆,看來又有人要倒霉了。」
    小仙得意地默笑道:「知我著,古小天也!」
    小天自作聰明道:「兄弟,你是不是要重施故計,來次歷史重演,像三年前水淹黑鯨門
一樣,將龍頭河的水引入,衝進山谷?」
    小仙搖搖頭道:「距離太遠,而且地勢不同,那一招派不上用場……」
    小天按撩不住又道:「救人如救火,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出你的餿主意吧!」
    小仙朝他眼皮一翻,從容不迫道:「我這主意一點都不餿,是剛想出來的,新鮮的很!
這位大姐,礦區離這裡多遠?」
    段瑛道:「若是從峰頂順著山壁過去,不需穿過森林,大約在一里之內。」
    小仙當機立斷」道:「好,咱們就順著山壁走。」
    小天詫然說道:「兄弟,你是財迷心竅,經不起黃金的誘惑,放著正事不辦,要去搶金
礦哪!」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簡直是從門縫裡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老人家是去解救苗
族同胞。」
    小天更覺詫異道:「烏瑪姑娘還沒救出,你居然……」
    小仙胸有成竹地笑道:「哥們兒,說你驢,你還不是普通的驢,簡直是頭超級大笨驢。」
    段瑛若有所悟道:「小長老打算聲東擊西?」
    小仙瞅小天一眼道:「瞧瞧,這位大姐都比你聰明。」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一紅道:「兄弟,你真打算聲東擊西?」
    小仙微微點頭道:「礦區只有二三十人監守,只要把他們擺平,那些被奴役的苗人就獲
得自由了,到時候,由這位大姐帶路,領他們逃出狹谷,幾百人浩浩蕩蕩,仇虎那邊必然會
發現,派大批手下趕來鎮壓,咱們正好趁虛而入,攻他們措手不及。」
    段瑛急道:「那我怎能親手殺仇虎那淫賊?」
    小仙道:「這個你放心,咱們破了虎穴大本營,救出烏瑪姑後,一定把仇虎交由你親自
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段瑛振奮道:「那我先謝了!」
    小天卻道:「兄弟,我這超級大笨驢,想到很驢的一點,那就是這位大姐,負責帶領好
幾百苗人逃出狹谷時,被仇虎大批手下追殺,咱們要去攻大寨,勢必無法分身兼顧他們,那
又怎麼辦?」
    「我會像你那樣驢?」小仙小麻袋內,摸出兩枚震天雷,交在段瑛手上道:「這是震天
雷,爆炸威力極強大,他們追殺近時,由你斷後!只需賞他們一枚,就讓他們吃不完兜著
走,必要擲向山壁,震它個山崩地裂,阻斷他們的追路。」
    小天不禁高興地叫道:「兄弟,你真有一套,我要不服你就是……」一時卻說不出是什
麼。
    小仙毫不放鬆,追問道:「是什麼?」
    小天強自一笑道:「兄弟,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已經服了你就行啦!」
    小仙得意道:「哼,你不服也不行。」
    段瑛瞪著手上兩枚震天雷,怯生生問道:「這玩意怎樣使用,會不會有危險?」
    小仙道:「放心,我還不是整天帶在身邊,只要不點燃引信,它是不會自行爆炸的,對
了,你身上帶有火折子嗎?」
    段瑛搖搖頭道:「數年來我從不離開過長生莊,連兵器都末帶。」
    小仙又從麻袋裡,摸出個火折子,交給段瑛道:「這個給你,使用時只需點燃引信,算
準時間擲出就行了。」
    小天突然記起,在風雷潭對付那條電鰻,第一枚水底雷曾經有過失靈末爆炸的紀錄,即
道:「兄弗,這兩枚不會出問題,臨時打退堂鼓,拒絕爆炸吧?」
    「你少糗我!」小仙瞪他一眼道:「上回是水底雷,跟震天雷不一樣,那是我第一次制
造,震天雷不會被水浸濕引信,我可以絕對保證,絕對萬無一失!」
    小天忙陪笑臉道:「好吧,算我沒說,咱們開始行動吧!」
    於是,等段瑛將兩枚震天雷及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收藏好,三人便向礦區掠身而去。
    礦區。
    數百男女苗人,經年累月,日以繼夜,拚命開採堅硬如鐵的山石甚至付出生命,為仇虎
挖掘一條條深邃的坑道。
    從黑暗的坑道石壁上,他們又挖掘下一塊塊的礦石,夾雜著少量的金黃色塊狀岩石,便
是雜於石英礦脈間俗稱的山金。
    這些由苗人以生命掘出的山金,經過挑選,積少成多,再加以提煉,即成了仇虎龐大的
財富。
    然而,甚至連段瑛都不清楚,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那些苗人中,有體力不支或生
病,不堪再繼續開礦的人,明是放他們回去,實際上卻是活生生投入煉金爐內,屍骨無存。
    礦區由二三十名江湖高手,分佈在各處嚴加監視和看守,個個如同凶神惡煞,握有生殺
大權。
    凡是被送來開礦的女苗了,全是姿色平平或年齡較大的,若是略具姿色,在這裡仍然難
逃遭受蹂躪的命運」
    那批看守的江湖人物,個個都是生冷不忌的酒色之徒,而且根本不把她們當人。
    稍有不遂,即遭到百般凌辱,甚至格殺勿論。
    苗女們連生命都操作他們手中,哪敢抗拒,只有逆來順受,敢怒而不敢言,任憑這批如
狼似虎的狂徒為所欲為。
    採礦是最單調乏味的,每天從早到晚,從黑夜到天明,就是那麼機械似的掘掘掘、挖挖
挖!
    看守的人更枯燥無聊,除非有特殊情況或事故發生,否則只有帶些酒肉來吃喝,再不然
就選幾個苗女來打發時間。
    反正,陰天盯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嘛!
    午時將近,男女苗子尚在礦坑內挖掘,把守沿口外的四個壯漢,卻早已在那裡吃喝,外
帶玩樂了。
    他們大概常看仇虎馬殺雞,而且樂此不倦,幾乎沒有一天不殺,是以,他們也選了幾個
體健年輕的苗女,殺他一番。
    雖然這幾個苗女,談不上姿色,畢竟總是馬,殺他們幾個雞還能湊合。
    四個壯漢邊吃邊喝,由幾名衣衫不整的苗女,為他們捶捶捏捏,摸摸蹭蹭,雖比不上仇
老大的享受,倒也聊勝於無。
    各人正在自得其樂,突然出其不意地,不知從哪裡鑽出個丐衣百結的小乞丐。
    不消說,她就是小仙了。
    四個壯漢根本未看見,她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只覺得人影一晃,便出現在他們的眼
前。
    丁漢是虎穴的八大頭目之一,也是負責礦區的頭兒。
    他原是席地而坐,半躺在一名苗女懷裡,這時只把身子向前一傾,坐正了喝問道:
「喂,這裡又不施粥,你這臭要飯的從哪裡跑來的?」
    小仙笑嘻嘻向上空一指道:「我從天上掉下來的。」
    丁漢霍地跳起,怒道:「媽的個巴子,你這臭要飯的,竟敢跟老子耍嘴皮子。」
    小仙當他耳邊風,未加理會,眼光向地上石塊上的酒食一掃,振奮叫道:「哇塞!有酒
有肉,還有美女坐台子陪酒哪!」
    丁漢又是怒罵一聲:「媽的個巴子!」問前一衝,猛然一巴掌向小仙頭上摑去。
    小仙往下一蹲,一手抓起塊滷肉往嘴裡送,一手隨意一撥,丁漢便被她撥得踉踉蹌蹌,
沖跌出一兩丈,跌了個狗吃屎。
    另三名壯漢見狀,不由地驚怒交加,急將懷裡的苗女推開,同時一躍而起。
    小仙仍然笑嘻嘻地道:「酒肉還很多,別那麼小氣,吃你們一塊肉,就氣得好像不要活
了。」
    他們三人可是識貨的,一看小仙出現的太突然,而且隨手一撥,就把丁漢摔出一兩丈,
顯然不是省油燈,哪敢貿然輕舉妄動。
    卻聽摔得鼻青臉腫的丁漢,人尚未爬起,又拉開破鑼似的嗓門怒喝道:「你們還在那裡
發什麼呆?上呀!」
    三名壯漢只好硬頭皮,齊聲喝打,向忙著抓起酒葫蘆猛喝的小仙撲去。
    小仙仰面一張口,一芒酒雨噴射而出噴了三名壯漢滿頭滿臉。
    丁漢剛好跳起身,見狀更是驚怒交加,霍地抽出腰間斜插兩把短匕,狂喝聲中,揮刀疾
撲小仙。
    哪知就這一眨眼,分叫蹲在地上的小仙,竟已不知去向,連人影兒也不見了,只有幾個
苗女,驚得縮作一堆。
    丁漢撲勢急收,茫然四顧,驚詫道:「媽的個巴子,大白天會見鬼了?」
    三名壯漢伸手將滿臉的酒一抹,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驚問道:「丁大哥,怎麼回事?」
    下漢不愧是老江湖,冷哼一聲道:「他逃不過的,快通知大家全面搜索。」
    三名壯漢正待分頭去通知其他人,人影一晃,小仙又出現在眼前。
    她手上仍然抓著酒胡蘆,搖頭皺眉道:「仇虎坐擁金山,還給你們喝這麼差勁的酒,實
在不夠意思,不上路。」
    丁漢一施眼色,四人同時一擁而上。
    他們在江湖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角色,但在苗人心目中,卻是頂尖高手。
    可是,遇上刁鑽古怪的小仙,他們則成了玩具。
    四個玩具一撲近,便見小仙像醉漢似的,腳步踉蹌,東倒西歪,外帶沖衝撞撞,施展出
丐幫的招牌絕活沾衣十八跌。
    呵呵笑聲中,小仙大顯身手,一面嘴裡還唱著蓮花落,正月裡來桃花開,姑娘一身花溜
溜,騎著毛驢去會郎,半路遇上落大雨,嘿,落呀落蓮花喲。」
    四人好像也喝醉了,被小仙一陣衝撞,跌得滿地亂滾。
    小仙卻愈唱愈起勁:「姑娘變成落湯雞,又是氣來又是急,驢兒一奔烯哩嘩……」
    丁漢挺身跳起,怒罵道:「他媽的個巴子,臭要飯吶,老子非宰了你……」
    小仙笑道:「我後面一句摔了姑娘一身泥還沒唱,你們怎麼就等不及,摔得像四頭大笨
驢?」
    狂喝聲中,丁漢已衝至面前,兩把短匕交叉揮舞,向小仙連連砍殺。
    小仙突然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嬌軀一晃,已繞至丁漢背後,一式順水推舟,拍向他背
上,頓使這位老兄身不由已又往前衝跌出去。
    三名壯漢剛爬起,眼見丁漢又要表演狗吃屎,急忙上前急扶。
    他們一時大意,忘了丁漢手中尚揮動著兩把短匕。
    就如同溺水的人,見人游近來救,驚亂中只顧緊緊一把抱住,哪管是不是兩個一起沉下
去。
    丁漢正是如此,只顧自己不要摔倒,沒有考慮短匕是否會誤傷別人。
    「哇……」
    「啊……」
    慘叫聲中,丁漢手中的兩把短匕,分別砍斷了一名壯漢的脖子,以及刺進一名壯漢的胸
膛。
    丁漢自己則收勢不住,衝撞倒他們,三人跌做一堆。
    另一名壯漢見狀,楞在那裡傻了眼。
    小仙叫道:「丁大哥,你殺錯了,那是你們自己哥們兒呀!」
    幾個苗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想要趁機逃走,偏偏兩條腿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壯漢的鬼頭刀,就在她們附近,靠在石塊旁。
    赤手空拳,他哪敢跟小仙動手。急向幾個苗女以苗語吼了幾句,大概是要她們將刀扔給
他。
    小仙雖不懂苗語,卻能猜出壯漢說什麼,未等那幾個苗女行動,她已掠身石旁,搶先抓
起鬼頭刀,遞給壯漢道:「你是要這個嗎?」
    壯漢哪敢伸手接刀,驚得連連搖頭,一步步問後倒退。
    小仙搖著頭,謔笑道:「你老兄還真難侍候,要刀就替你送來了,你又不喜歡我為你服
務……」
    冷不防撲倒地上的丁漢,一個翻身,雙手齊揚,兩把短匕呼呼疾射而出,迅疾無比地射
問小仙背後。
    小仙好像腦後長了眼晴似的,連頭都未回,向前一撲,全身伏向地面,避開那兩把飛刀。
    只見兩把短己勢如流矢,直射那壯漢。
    「哇……」
    壯漢欲避不及,被兩把飛刀射中,插進胸膛。
    小仙猛一回身,笑道:「老兄,你又殺錯人哪!」
    丁漢接連誤殺三個自己人,分明是被小仙誘人犯罪,那份憤怒可想而知,只見他形同瘋
狂,雙臂齊張,奮不顧身向小仙撲來。
    小仙仍然笑嘻嘻問道:「老兄,玩命哪?」
    丁漢已情急拚命,狂喝道:「老子跟你拼了!」
    小仙對這玩具似乎已經玩夠了,應道:「這可是你老兄自記要拼,怪不得我老人家了!」
    丁漢人已撲到,小仙抓著的鬼頭刀也出鞘,刀光乍閃。帶起片血雨,兩條粗壯的手臂,
齊肘而斷。
    「哇……」
    殺豬般的慘叫,自然不會是發自小仙美妙的聲帶,
    兩條血淋淋的粗壯手臂,更不屬於她。
    丁漢當場痛得昏死過去,而那兩隻跟它主人永遠分離的手臂,掉落在丈餘外的地上,兩
手仍在扭曲地不停抽搐亂抓。
    這是何等驚心動魄的景象。
    小仙將鬼頭刀丟開,走向那向幾個驚得魂不附體的苗女,安慰道:「你們不要怕,我
是……」
    不料苗女們根本聽不懂,把她當成了凶神惡煞,忙不迭伏跪地上求饒。
    小仙啼笑皆非道:「這這這,這是幹嘛呀,我又不是……」
    幸好段瑛及時趕到,上前以苗語向她們說明,幾個苗女才破啼為笑。
    小仙如釋重負,忙問:「段大姐,你們成績如何?」
    段瑛笑道:「附近的七八個傢伙,全被咱們摸掉了,森林裡還有十來個在休息,古小俠
怕他們失眠睡不著,去幫助他們永遠長眠了。」
    小仙失望道:「全讓他去玩,那我沒的混啦!」
    段瑛道:「礦坑裡還有十來個,夠你玩的。」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已學會了小仙的口氣,呵見小仙的魅力和影響力有多大。
    小仙迫不及待道:「好極了,咱們還等什麼,進礦坑去玩呀!」
    段瑛笑了笑道:「玉小長老不用急,讓我先問問她們,礦坑裡的情況。」
    等她以苗語向幾個苗女問了一陣後,轉問小仙道:「她們說,礦坑裡尚有三四百人在挖
掘,只有十來個漢人負責監視,日正當中時,大寨方面就有人來換班,同時帶來糯米飯團
(苗人主食)分發。」
    小仙抬頭望望天空,道:「正午快到了呀!」
    段瑛畢竟年紀比小仙大,又走過江湖,老成持重道:「玉小長老,咱們不能闖進礦坑裡
去,以免造成驚亂,誤傷無辜,最好把那十來個傢伙誘出來。」
    小仙問道:「怎麼誘法?」
    段瑛胸有成竹道:「這得靠她們了。」
    她們當然指的是那兒個苗女,等段瑛以苗語,向她們面授機宜一番,個個喜形於色,振
奮不已。
    這對她們及數百苗人來說,真是喜從天降,也是唯一能脫離非人生活的機會。
    幾個苗女毫不猶豫,欣然接受了段瑛的指示,即向礦坑洞口奔去。
    小仙看著她們進人洞口,忽道:「奇怪,剛才我跟那幾個傢伙玩得好熱鬧,怎麼沒有驚
動礦坑裡的人?」
    段瑛道:「這些年來,坑裡已挖了很深很遠,距離洞口好幾十丈,他們都在最裡最深
處,繼續向前開採,根本聽不到洞外的動靜。」
    小仙笑了笑,向地上的幾具屍體掃了一眼,道:「難怪他們閒得很,有酒有肉,還有苗
女坐台子陪酒,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會樂極生悲吧!」
    段瑛恨聲道:「仇虎那淫賊更不會想到,我還活在世上,今天要親手殺他為拙夫報仇!」
    小仙感慨道:「什麼事都有定數,昨夜我還有些後悔,不該一聽賭就犯了癮,惹上這麼
大的麻煩,現在想想,大概是天意,要假咱們的手,為苗人除此大害吧!」
    段瑛笑問道:「現在你後悔了?」
    小仙微微搖頭道:「一點不後悔,只可惜我沒有早幾年就來苗疆。」
    段瑛向她打量一下,問道:「玉小長老幾歲啦?」
    小仙道:「過了年就十五啦,你問這個幹嘛?」
    段瑛笑道:「玉小長老剛才說,可惜沒有早幾年來苗疆,那時你才……」
    小仙接口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三年前,我照樣發動三千丐幫弟子,水
淹黑鯨門,一夜之間把他們泡進水裡吶!」
    段瑛驚詫道:「黑鯨門?是橫行長江一帶的那幫亡命之徒?」
    小仙道:「不錯,就是他們,段大姐也知道黑鯨門?」
    段瑛點了點頭道:「當年黑鯨門尚未成氣候,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人數也不過一兩
百人,我跟拙夫住在這長江上游,一向不過問江湖事,只是享受田園之樂,練武自娛,不料
黑鯨門野心勃勃,暗中招兵買馬,廣結武林敗類,企圖獨霸長江一帶水陸兩路,派人遊說,
強邀我們夫婦入伙,我們不願為虎作悵,又不便招惹這批亡命之徒,才決心遠走江南,沒想
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在長安仍然鬧出了人命。」
    段瑛問道:「玉小長老是怎樣跟他們對上的?」
    小仙又來勁了,正待述說她光輝的歷史,突見段瑛神情緊張道:「有人出來了!」
    兩人剛閃入山石後,便見礦坑洞口走出兒人。
    其中一人嘀咕道:「他媽的,呆在洞坑裡不見天日,糊里糊塗己經中午了都不知道。」
    另一人道:「奇怪,今天還不覺得餓……」
    突聞又一人驚叫道:「你們看,丁大哥怎麼啦?」
    幾人同時一怔,急向那人所指方向看去,只見丁漢仰面倒在數丈血泊中,雙臂齊肘不知
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兒人急忙衝近查看,赫然發現附近尚躺著三具屍體。
    驚鄂中,山石後閃出了小仙和段瑛,這回她們可不鬧著玩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撲
而至,出手就攻。
    幾名壯漢兵刃尚末亮出,已被攻了個惜手不及。
    尤其,他們認出是段瑛,更是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她竟然死而復活。
    段瑛雖是徒手攻擊,施展的卻是北派祁門飛花掌。
    只見她雙掌翻飛,掌影宛如落英繽紛,兩名壯漢首當其衝,方覺眼花繚亂,迎面已挨了
結結實實一掌。
    別看她那雙細白嬌嫩的柔荑,挨一下的滋味還真不好消受。
    兩名壯漢如被鐵掌擊中,連哼都末哼一聲,便雙雙仰面栽倒,昏死過去,八成是腦震盪
了。
    小仙哪容別人搶她的風頭,飛身凌空雙手抱膝一個元寶翻身,以跨馬姿勢落下時雙腳飛
踢,踹得兩名壯漢倒跌開去。
    雙雙倒地不起,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足剛落地,礦坑裡又跟出幾名壯漢,見狀大吃一驚,立即拔刀衝來。
    小仙見這裡尚剩下兩三人,憑段瑛的身手,技術改造他們綽綽有餘,即道:「段大姐,
這幾個交給你了。」
    聲甫落,人已迎面向湧來的幾個壯漢撲去。
    這批從礦坑出來的壯漢,比丁漢更差勁,哪是小仙的對手,雙方剛照面,便被她以沾衣
十八跌,摔得人仰馬翻,個個鼻青臉腫。
    小仙回身一看,段瑛那裡已將那剩下的三人打發掉,忙招呼道:「段大姐,生意又上門
嘍!」
    段瑛應聲:「謝了!」從地上拾起把鋼刀,掠身而至。
    幾個壯漢雖摔得七葷八素,在這生死關頭,突然情急拚命,各自挺身跳起,揮刀殺向段
瑛。
    小仙遇上這種場面,一向是當仁不讓,這回居然禮讓殷殷,主要是自己跟這批人並無深
仇大根,而段瑛卻跟仇虎有著殺夫之仇,受辱之恨,拿這些倒霉蛋出出氣。也算不無小補啊。
    她既袖手旁觀,置身事外,退在一旁又唱起蓮花落來:「二月裡來正春風,門前桃花紅
又紅,姑娘倚門盼郎來,等得姑娘好心焦喲,三朵花兒開,一朵一朵蓮花……」
    這邊自得其樂地唱著,那邊卻是殺得天昏地暗,幾個壯漢全力以赴,個個卯足了勁,奮
不顧身,正合著那句話:狗急跳牆,人急拚命!
    人影翻飛,刀光霍霍中,突聞段瑛一聲疾喝:「納命來!」
    只見她人如陀螺急旋,刀似閃電飛斬。
    「哇……」
    「啊……」
    一片慘呼嚎叫聲中,刀鋒過處,帶起滿天血雨。
    頓時,幾名壯漢肚破腸流,紛紛倒地不起。
    段瑛這一手飛花刀法,真夠乾淨利落,外帶心狠手辣,只見那幾名壯漢,個個被攔腰一
刀,肚子裡亂亡八糟的玩意一起爆出。
    小仙唱的蓮花落,就在同時停止。
    段瑛急旋的身形也止住,滿臉的殺氣卻未消,咬牙切齒地恨聲道:「你們這批為虎作悵
的江湖敗類,早該橫死了,能夠活到今天,真是老天爺無眼!」
    小仙強自一笑:「我常聽說天老地荒,大概老天爺年歲太大了,所以老眼昏花……」
    正說之間,突聞人聲沸騰,從礦坑裡,如潮水般湧出好幾百名苗人。
    他們從入洞誘出那批壯漢的幾個苗女口中,已獲得有人來救,躲在洞口內,一見壯漢們
悉數被殺,頓時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段瑛忙上前以苗語勸止,要他們保持冷靜,聽從指揮,否則,非但難獲自由,甚至會因
而喪命。
    眾男女苗人聽了,這才安靜下來。
    小仙走近段瑛,忽道:「段大姐,你問問他們之中,有沒有烏瑪姑娘的哥哥。」
    段瑛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小仙搖搖頭,茫然道:「這倒不清楚了,咱們忘了問烏瑪姑娘。」
    段瑛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姑且一試,以苗語向眾苗人問了一陣,結果卻問不出個所以
然來。
    自從漢人帶來了賭風,遠近山區的苗族,來龍頭河賭博的人不計其數,誰記得有那麼個
人。
    何況,連個名字都叫不出,誰知她們要打聽的是誰呀!
    段瑛問不出頭緒,只得向小仙搖搖頭,他們沒人認識叫烏瑪的。」
    烏瑪姑娘沒人認識,她那翹家的老哥,目然不在這批苗人之中,除非是他心存愧疚,無
顏見江東父老,才故意不認。
    小仙大失所望,不禁沮然道:「找不到也沒辦法。」
    突聞小天老遠叫道:「喂,兄弟,你那邊擺平了沒有?」
    小仙大聲道:「清清溜溜啦!」
    小天掠身而至,眼光一掃,咋舌道:「喲,兄弟,你的生意不錯嘛!」
    小仙指著段瑛笑道:「這是段大姐的買賣,我只不過借刀殺人,撂倒幾個而已,小意
思,小意思!」
    段瑛急切問道:「古小俠那邊如何?」
    小天道:「全放倒了,可是森林裡那些苗子,我跟他們言語不通,一個個嚇得跪在地
上,向我猛拜,誰也不肯跟我走,段大姐,你快去向他們說明吧!」
    小仙笑道:「段大姐,你還真來對了,否則咱們真沒皮條啦!」
    段瑛道:「這些苗人都不會輕功,無法走咱們來的那條路,反正是要通過森林的,走
吧!」
    於是,他們帶著數百男女苗人,浩浩蕩蕩湧向森林。
    段瑛已離開虎穴數年,不知這幾年被迫採礦的苗人日增,山谷內已增設了好幾處瞭望
台,以便監視礦區的動靜。
    但是,礦區地勢高,而且有一片原始森林擋住視線,使得瞭望臺鞭長莫及,無法一目了
然。
    不過,一出森林,就逃不出他們的耳目了。
    小仙和小天更不瞭解情況,尤其認為交了兩枚震天雷給段瑛,有恃無恐,即使被發現。
大寨方面的追兵趕來,也足可應付,萬無一失。
    他們很放心地繞向大寨,準備突襲。
    段瑛則率領數百男女苗人,浩浩蕩蕩出了森林。
    果然,瞭望台上的人立即發現。
    礦區的苗人,嚴禁走出森林一步,瞭望台上的人情知有異,急忙向上空連射三支響箭,
向大寨方面示警,報告礦區方面有緊急情況發生。
    小仙和小天正繞向大寨,突聞空中響起連串銀鈴聲,抬頭一看,三支響箭正射向天空。
    「他爺爺的!」小仙罵道:「他們倒真快,已經向大寨通風報信啦!」
    小天提議道:「兄弟,大寨定然立即派大批人手趕去鎮壓,發現情況就會追殺,段大姐
他們恐怕來不及逃遠,咱們不如先跟這批傢伙玩玩,你看如何?」
    小仙欣然笑道:「好哇,剛才玩的不過癮,正好跟仇虎照面之前,咱們先來暖身運動。」
    「走!」
    小天一聲疾喝,便諧同小仙改變方向,折向狹谷掠去。
    這時,整個谷內響起一片號角聲,如臨大敵。
    只見大寨方向衝出二三十人,跟四面八方趕來的數十人會合,潮水般的湧向森林。
    當他們奔近時,發現前面有人擋住去路,赫然竟是在龍頭河賭場鬧事的兩個小鬼。
    小仙和小天急於突襲大寨,搶救烏瑪,不再浪費時間。
    「呀呼……」
    兩人發出怪叫,彷彿突襲的印第安人戰士,朝著奔來的人潮衝去。
    只見她左手金匕右手墨竹,猶如虎入羊群。
    只見她雙手左右開弓,出手毫不留情,墨竹只是打得那些漢子頭破血流,泣血金匕造成
的殺傷力,卻是令人膽顫心驚,不寒而慄。
    烈日當空,陽光下閃動著霍霍寒芒,帶起一片慘叫和血雨,隨著小仙的橫衝直闖,噴灑
向四面八方。
    緊隨在她身後的小天,則以手中擎天劍,施展無相劍法,收拾漏網之魚。
    他們一前一後,一路衝殺,長驅直人,以犁庭掃穴之勢,殺得那批漢子人仰馬翻。血肉
橫飛。
    就在這片刻之間,六七十名漢子已傷亡過半,怎不驚得膽魂俱裂。
    這是哪裡來的凶神惡煞?
    小仙的這身打扮,使人猛然想到,前幾日石大川回來提到的頑丐,莫非正是這小鬼。
    「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哪!」
    有人在驚叫嚷著。
    小仙一怔,衝著那人罵道:「他爺爺的,我老人幾時成了小魔頭?」
    剩下的三十多人。頓時涼得魂不附體,倉皇四散逃命。
    還是那句話,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否則就可以逃得快些。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們武功夠高,又何必怕這兩個小鬼?
    問題是,他們的武功只能唬唬苗人,遇上小仙和小天,那就成了雞蛋碰石頭。
    尤其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銳不可當,簡直是他爺爺的夠神,那些漢子的兵器,碰上它
就報廢,誰還敢以螗臂擋車。
    小仙身如流矢,直射罵她是小魔頭的漢子,墨竹疾點背後靈台穴。
    那漢子頓覺全身一麻,就保持一腳剛跨出,雙手一前一後的奔逃姿勢,便僵立在那裡不
動了。
    這個姿勢自然站不住,只保持三秒鐘時間,便倒在了地上。
    小仙上前便一腳踏在他胸口,喝問道:「說,是誰替我老人家取了小魔頭這個外號?」
    那漢子抬著一隻腳,躺在地上,那樣子已夠滑稽,加上嚇得魂不附體,更是既可笑又可
憐,大概已是屁滾尿流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我是聽……聽別人說的-----。」
    小仙毫不放鬆,逼問道:「別人是誰?」
    如果是別人問小仙同樣的話,她會不假思索的回答別人就是別人,但那漢子卻不敢。
    「是,是石大哥……」他想抬出石大川的名號來嚇人:「他是仇老大手下的八大頭目之
一,江湖上稱他大白狼……」
    小仙靈機一動,顧不得去幫小天追殺,故意道:「原來是他呀,你怎麼不早說,自己人
嘛!」
    那漢子獲得一線生機,驚喜道:「你認識石大哥?」
    小仙笑道:「老友了,他骨頭化成灰,我也認得出。」
    那漢子趁機道:「那你看石大哥的面子,是否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這個嘛,……」小仙沉吟一下道:「橋歸橋,路歸路,如果是大白狼,我老人家自然
下不了手,可是,你這小土狗……」
    「小……」那漢子一驚,小魔頭差點脫口而出,忙改口道:」小祖宗,你老人家就大發
慈悲,饒我一條狗命吧,我家裡還有八十歲老娘……」
    小仙搖搖頭道:「這是老掉牙的苦肉計,已經不新鮮,人家早用過七百九十九次,你是
第八百次用它,能不能換點更讓人感動同情的?」
    那漢子情急道:「我是三代單傳,至今尚末娶老婆,我一死就絕了後……」
    小仙又搖搖頭道:「這也是陳腔濫調,人家用的不要用了!」
    那漢子又改口道:「我老婆在家生孩子……」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你剛說尚未娶老婆,怎麼老婆又在家生孩子,簡直胡說八道的
人離譜吧?」
    那漢子哭喪著臉道:「小祖宗,說來說去,只求你老人家高抬貴手,饒了我一條狗命
啊!」
    小仙故作沉吟道:「晤……衝著這聲小祖宗,我老人家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不過,
你得老老實實告訴我,昨夜花公子帶去交給仇虎的那個苗族姑娘,藏在什麼地方?」
    那漢子兩眼直翻道:「我,我不知道……」
    小仙聲色俱厲道;」他爺爺的,你耳朵尖得很,連人家叫我小魔頭都聽見了,這事會不
知道?」
    那漢子也賊的很,趁機道:「如果我說出來,你老人家就不殺我?」
    小仙道:「好,我不殺你,說吧!」
    那壞漢子如絕處逢生,忙道:「是是是,謝小祖宗不殺之恩,我說,我說,那個苗族姑
娘,仇老大把她藏在大寨的秘室裡。」
    小仙追問道:「什麼秘室?」
    那漢子說道:「就是仇老大住的屋子後面,藏黃金的地方,不過出入要由大廳……」
    小仙滿意地笑笑。這才把踩住他的腳放下,扭頭就走。
    那漢子急叫道:「小祖宗,你老人家答應不殺我的呀,怎麼……」
    小仙止步回身問道:「我殺了你沒有?」
    那漢子道:「沒有……可是,你老人家點了我的穴道,還沒有解開呀!」
    小仙笑問道:「我說要為你解穴嗎?」
    那漢子怔怔地道:「沒有……」
    」那不就結啦!」小仙道:「我只答應不殺你,解穴干我個屁事,何況,你這個姿勢很
優美,躺在這裡歇歇,來個日光浴也不壞呀!」
    說完,她哈哈一笑,掉頭不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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