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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今夜哪裡有鬼系列【第一部】作者:黯然銷混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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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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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哇!今夜哪裡有鬼


第一章


  何弼學轉過頭去,正想發飆的同時愣了一下,連忙戴起黑框眼鏡。他剛剛不是眼花吧?怎麼好像看到幾絲頭發在車窗外飄啊飄?

  一口氣、兩口氣,何弼學心里默念著,不是他眼花,真的有頭發一直往下垂,就好像……就好像車頂上有個人趴著,伸頭朝他們車里望……

  ***

  點著煙絲,燃起火柴,噴了一口白煙,長嘆。

  他撿了一個麻煩回來,現在那個麻煩穿著他的T卹、短褲,不怎麼安穩的睡在他的床上,Shit……

  殷堅不是個冷酷的人,至少,他自問自己不是,只是生為一個21世紀有理想、有抱負還會按時交稅的年輕人,要怎麼熱血沸騰也是很有限的。像他這樣一個永遠燒不開的溫水般人物,居然會撿個麻煩回家?那實在是因為這個麻煩太麻煩了一點。

  時間得往前推進一個星期,三月十九日的下午,那天陰雨綿綿,濕濕冷冷的天氣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快要長霉了。

  地點是一間品味不錯的咖啡廳。只是品味不錯,咖啡不見得好喝,但一定很貴。

  殷堅是來赴約的,約他的是個美女,因為他是個帥氣的男人,這年頭,帥哥約美女或者美女約帥哥,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他赴約了。

  當然,若是因為對方很火辣美艷而出席,那事情就顯得很膚淺,他們會見面,是為了公事,CK是電視節目的女主持,而殷堅,則是她誠意邀約的來賓。

  『哇!今夜哪里有鬼?』什麼破爛節目名稱?這是殷堅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在台灣,靈異節目多到會讓你有種你其實是住在墳場里的錯覺。打開電視,不管哪個頻道,只要有心,一定會找到某人帶你去找鬼屋、某人又住在什麼爛風水的房子里,每周都可以看到不同的靈異照片,又是廢井、又是舊屋,弄得這個小島上好像隨時都可以撞見鬼一樣。

  這一切對殷堅來說實在很可笑,但就利益方面來說,這樣對他挺有利,因為他的職業是天師,當然,你也可以叫他居士。法律沒有規定,一個堂堂碩士畢業,身材好、臉蛋帥氣的男人不能以這個當職業,所以殷堅過得很開心,尤其是在這種奇妙的靈異節目大行其道的年代,他甚至不必真的去捉鬼,就能獲取暴利營生。

  沒辦法,誰叫他長得帥呢?這年頭,帥哥確實比較吃香一些些……

  「殷先生,不好意思……」那位叫CK的美女強而有力的握了握殷堅的手,后者禮貌的回應,跟著再覺得有些可惜,這麼漂亮的女人,身旁已經有了護花使者,正常的男人都應該覺得可惜吧?

  CK的男友,是她的節目制作。從殷堅的角度來看,比自己矮一點點,比自己不帥那麼一點點,跟CK站一塊兒,有點像姐弟,當然,這不是CK這位大美女的錯,是她男友的錯,一個男人長得圓圓臉,大大眼,是有點該死。

  殷堅會注意到CK的男友,除了他是當紅的靈異節目制作人之外,還有一點很特別,當天下午,CK正忙著邀請殷堅上節目的同時,她男友正跟一票工作人員在挑選靈異照片,里頭有真有假,讓殷堅感到意外的是,真的全讓那位年輕制作人挑在手上。

  「殷先生?」CK挑高了修了又修,完美到有點天怒人怨的細眉,第一次有男人和她聊天是不看她的,居然在瞄她男友?那個掛了付黑框眼鏡,像個死大學生一樣的男人有什麼好瞄的?

  本來還在一旁竊竊私語猛討論的工作人員全都靜了下來,CK如果用那種語音微揚的聲音說話,就表示這位女王大人不高興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那疊照片很有意思!」殷堅指了指CK她男友手上的照片。

  「你也覺得這些很恐怖吧?我們就用這一些!」像是受到鼓勵一樣,CK她男友眼神都亮了起來,得到寶似的笑得極開心,殷堅這時才注意到,他居然連酒窩都有?

  「我覺得有趣的是,你抓在手里的那些……全都是真的!」殷堅點明,CK她男友愣在那里,下一秒是將照片全都扔了出去,他制作靈異節目可不代表他禁受得起這些。

  「你……開玩笑的吧?」不知道是哪個工作人員,小小聲的問了一句。

  「我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開這種玩笑,我是個天師,我叫殷堅。」

  「呃……我是這個節目的制作……我叫何弼學。」

  ***

  手指神經質的輕敲著方向盤,女人就是麻煩,出門少上一次廁所就像世界末日一樣。何弼學待在駕駛座上發呆,外頭一直飄雨讓他心情很差……好吧!他承認,他是讓殷堅那一些話搞得自己毛起來。

  「學長,這些照片怎麼辦?」坐在副手席的張正杰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他和何弼學兩人是前、后期的攝影社社長,何弼學大他兩屆,可是兩人就外貌來說,被當成長輩的永遠是他,頭發少又不是他的錯……

  「扔掉……」何弼學死氣沉沉的回答,心理作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今天下午,殷堅居然用著極其佩服的語氣說他手里那疊靈異照片是真的。老天,這一點都不值得驕傲吧?殷堅甚至落井下石的再提醒一句,他們的節目之所以受歡迎,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有個八字奇輕的節目制作,真是人見人愛、鬼見鬼沾!可以想見他們錄制節目時有多熱鬧了!

  本來,殷堅只是說說而已,何弼學大可以完全不當一回事,不過那些混蛋制作小組,竟然開始認真討論起來,錄制節目時發生過多少次特殊事件,跟著再不約而同的全都瞟向何弼學,這又怪他了?

  「我……我八字輕?……可是我從來都沒遇過……遇過這……這……」何弼學咽了咽口水,他雖然想反駁,但還不至於太鐵齒,有些事,不說也許不一定會發生,但說了,萬一發生了怎麼辦?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膽子夠大啊!

  「喔?很快你就能碰到了!」殷堅簡單的回答,末了還嘿嘿兩聲。就那兩聲,何弼學覺得自己好像當場讓人秒殺了似。

  「學長……照片扔掉節目會開天窗的!」張正杰沒好氣。從學生時代開始,他就強烈的認為何弼學能活到這麼大,完全是因為他夠運氣。那人老是丟三落四,腦袋里擺不下太多東西,直線思考模式讓人常常忍不住替他捏把冷汗,可他卻從來沒得罪過人,傻里傻氣的畢業,糊里糊涂的追到校花,第一個接手的節目還給他一炮而紅?這人活著簡直是罪過!

  何弼學轉過頭去,正想發飆的同時愣了一下,連忙戴起黑框眼鏡。他剛剛不是眼花吧?怎麼好像看到幾絲頭發在車窗外飄啊飄?

  「學長?」張正杰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打死不敢回頭看一看車窗,何弼學的眼睛本來就很大,再瞪下去,怕連眼珠子都會掉出來。

  一口氣、兩口氣,何弼學心里默念著,不是他眼花,真的有頭發一直往下垂,就好像……就好像車頂上有個人趴著,伸頭朝他們車里望……何弼學猛力的閉上眼睛,壓力大,他只是壓力太大,出現妄想症而已,張開眼睛什麼事都沒發生……何弼學深吸一口氣睜開眼,跟著驚嚇過大的撞上自己身后那扇車窗。

  「學長?」張正杰差不多接近嗚咽了,大半夜,細雨綿綿,荒郊野外的加油站?這不是擺明了撞鬼嗎?

  「不要回頭啊……」何弼學顫抖著提醒,一直告訴自己閉上眼睛就算了,偏偏這個時候卻一直瞪著車窗外的……那個東西。

  一個女人,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女人,倒吊著頭盯著他,還不忘裂著嘴笑。從何弼學那個方向猜想,這個女人是趴在他們車頂上,老天,為什麼要挑上他啊?

  突然間,張正杰驚嚇的朝后退了一下,何弼學急忙的想拉住他,這不是朝那個女人撞過去嗎?手才伸了一半,心一停,能讓張正杰連背后有鬼都不顧了,這意味著什麼?何弼學連忙回頭,一只手敲在車窗上,一張女人的臉孔近距離的貼在玻璃上,何弼學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瞬間靈魂大概嚇跑了。

  「喂!你們兩個在干嘛?」CK狠狠的踹了輪胎一腳,何弼學居然敢把她鎖在車外?毛毛細雨淋得她長發全貼在臉上、身上,精心化好的妝大概都糊掉了。

  何弼學看了她一眼,開了中控鎖,他發誓,日后兩人同床共枕的時候,千萬別在半夜里驚醒,不然可能會讓卸妝后的甘幼婷嚇死。

  「干嘛?見鬼嘍?臉色這麼白?」CK自后座伸出手掐了自己男友臉蛋一把,圓呼呼的看上去很好欺負,何弼學橫她一眼,剛剛的遭遇若是說出來,肯定會嚇死她的。

  有時,當你不想發生的事情,它就一件一件緊接著發生。就像現在,何弼學半轉過頭去橫了CK一眼,就那麼一眼,眼角余光就瞄到車后頭有什麼——有個女人在馬路中央奔跑,這不算什麼,有人愛在下雨天發瘋似的滿街亂跑也不關他的事。但是……姐姐……你能不能別跑得這麼快?

  「學長——!」這是張正杰的慘叫聲,他從照后鏡里頭看到了,時速一百多的車子居然飆不嬴一個只有雙腿在跑動的女人?喔!錯了,她是用四肢在跑動,張正杰叫得更慘。

  CK不明就理,回頭看了一眼,正巧那個女人扑上車箱和她打了個照面,慘白的臉孔、瞪大的眼睛,還有裂開正在笑的嘴。

  CK高八度的尖叫聲著實讓車子打滑了一下,何弼學努力的控穩車子,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咚咚、咚咚的聲響自車頂傳來,有人爬上車頂,跟著碰的一聲貼在擋風玻璃上。這下,車子真的失控飛出道路,重重的撞上山壁,翻了兩圈。

  ***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弼學才清醒過來,前額一陣劇痛,車禍時他撞上方向盤,只記得眼前一片黑。

  「阿學……」CK的叫喚傳來,何弼學吃力的解開安全帶,身旁的張正杰早昏死過去,有點擔心后座的CK。

  「阿學……」CK血淋淋的手捉到他,跟著一環勒著何弼學的頸子,有些透不過氣來。

  「……幼……幼婷,這樣我很難受……」何弼學掙扎著,扭過頭去。

  那個女人,慘白著一張臉,瞪大了眼睛,裂著嘴對他笑,何弼學只記得自己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




「阿學、阿學!」CK壓著仍在掙扎中的何弼學,后者總算驚醒,嚇出一身冷汗。茫然的望了望四周,張正杰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而CK手上纏著繃帶,自己的腦袋則是一陣劇痛。

  「嗯……我說過吧!你很快就撞鬼了……」殷堅燃起一根煙,悠閑悠閑的站在一旁。

  盯著殷堅,那個男人仍是很悠閑的吞著、吐著他的香煙,何弼學很想揚高半邊眉毛,可惜頭痛得半死只能緊皺著,這人知不知道這里是醫院病房啊?

  「你說阿學會遇到……那個?可是他從小到大都沒發生過這種事,為什麼……」CK嘟著嘴,雖然心有余悸,但是恐懼大不過愛美,在見鬼和毀容兩相比較之下,后者的嚴重性更甚。她車禍,她居然差點就毀容,這簡直罪無可恕,就算是鬼也不能這麼囂張!

  「任何事都有第一次的,習慣就好!」殷堅說的很輕松,語氣甚至有些『你日后還會遇到』的意味,何弼學有種很想死的沖動,為什麼是他啊?被嚇一次還不夠?還來?

  「何先生的八字真是……少見的輕……」殷堅覺得很有趣,這種人居然沒夭折?活到這麼大連半次怪事都沒撞見過,真的不能不佩服他。

  「不可能的……八字輕……又不是第一天八字輕,我以前都沒有遇過……」何弼學話還沒說完,CK趕忙厲了他一眼,有些字是不可以說的!

  「不準講那個字!……飄飄,改用飄飄取代!」CK不容否決的指示,兩個男人只是各看了她一眼,這女人真是天真的可怕。

  「天知道?」殷堅擺擺手,說真的,找他來處理事情是要收錢的……

  ***

  辦好出院手續,等回到家后天已經黑了,何弼學攤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發呆。殷堅要他們不用太擔心,撞鬼也有分很多種等級,有些只是路過,有些是來尋仇,有些是找替死鬼。何弼學的生活圈子很單純,為人又溫溫吞吞好脾氣,所以得罪人的機會不多,傷害別人到讓對方死了都要回來報仇的或然率更加低於零;殷堅推測,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遇上了那個女鬼想找倒楣的家伙替死,恰恰好碰上了八字輕得出人意料的何弼學。

  事件就這麼單純,不對的事、不對的人,這麼剛好的發生在不對的時間里。

  「阿學,浴室里有柚子葉,記得拿來洗。」CK整理著東西,別看這位大小姐很洋化,該迷信時她絕對啥事都干得出來。

  「喔……」何弼學應了一聲,翻了幾件干凈的衣褲進到浴室里,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沾在身上,就算沒病聞久了也覺得不對勁。

  「阿學,門不要鎖喔!」CK扔了幾盒冷凍食品進微波爐,擺了兩瓶啤酒在茶幾上,翹著長腿按著搖控器。

  「嗯?」誰洗澡不鎖門的啊?

  「你腦震蕩啊!拜托,頭暈要叫一聲唷!」CK嘻嘻的笑了兩聲,似乎電視節目很對她的胃口。

  「喔……」何弼學試著水溫,下一秒讓站在門邊的CK嚇了一大跳。

  「出去啦!」何弼學沒好氣,用力的拉上浴帘,CK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沒好戲可看了。

  兩人幾乎是從幼稚園就認識,比青梅竹馬還要青。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以為是何弼學好運糊里糊涂的追到校花甘幼婷;可是真正的內情是,校花是女大十八變,小時候挺不起眼,倒是何弼學,這家伙從小到大一個樣,一點改變都沒有。小小的甘幼婷那時就有個宏大的夢想,她要嫁給帥哥當老婆,最好還是有錢的帥哥。就這樣,臉蛋好、身材佳,家世還不錯的何弼學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讓她追走。

  記得張世杰他們不只一次抱怨過何弼學的品味,他其實真的長得挺不錯,偏偏老穿著洗得泛白兼破爛的牛仔褲,臉上還掛了付黑框眼鏡,整個看上去跟帥字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張世杰他們的陰謀詭計不過就只是想借用何弼學的外貌去把幾個漂亮美眉,不過在CK的阻擾下,沒一次成功。對CK而言,她男友帥是她家的事,與你們閑雜人等何干?

  水花洒了下來,何弼學打了個冷顫,熱水器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挑這個時候?正想喊人,隔著浴帘瞧見門開了點小縫,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后又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說起來真是可笑,獨自待在密閉空間里會覺得可怕,現在門開了反而更加恐怖?

  本來不想在意,門本來就沒上鎖,可能是CK剛剛沒關好讓風吹了開來;下一秒,一只手握住了門板輕輕的推了開來,隔著浴帘只能看見這是個女人的影子,緩緩的走近,在何弼學的眼前轉至洗手台,停了一會兒再慢慢走到馬桶坐下。

  客廳里的電視聲響仍在高聲談笑著,何弼學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氣得理智斷線了。人人都稱他好命,結交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友,誰知道甘幼婷的真面目?就不用再細數她什麼獨占欲強、嫉妒心重,光是沒神經這點就很讓何弼學受不了,有哪個女人會在自己男友洗澡時連門都不敲一聲就跑進來上廁所?

  可憐他弱小的心臟才剛受過一次震憾教育,把他嚇死了,甘幼婷是領不到保險金的!這叫蓄意謀殺!

  賭氣的繼續洗不想理人,但她的過份真是遠遠的超越了何弼學的忍受界限,她是打算他洗多久,她就坐在那里多久是吧?隔著浴帘,盯著人影,何弼學怒不可抑。

  「甘幼婷!你在搞什麼東西?」何弼學暴喝一聲。

  「干嘛啦?」CK不滿的答腔,聲音遠在客廳那里傳來,而且一步一步不怎麼耐煩的走近浴室。

  那一瞬間,何弼學覺得水溫又冷了幾度,隔著浴帘,他還看得見那個女人坐在馬桶上的人影,還有,CK正不滿的推開門……

  ***

  「阿學,你不要嚇我……」CK抓著浴巾替何弼學擦了擦濕淋淋的頭發,這家伙傻站在蓮篷頭下方讓冰水淋得嘴唇發紫。

  「你……你進來時沒看到什麼?」何弼學不知自己是因為被凍得發顫還是因為被嚇得發顫。CK還很不死心的試過水溫,等何弼學離開浴室時,原本很冰、很冰的冷水,突然間昇溫,差點燙傷她。

  「你……你不要嚇我……」CK跟著精神緊張左瞄右瞄,廚房是暗的、書房也是暗的,她現在看哪邊都覺得會突然冒出些什麼。再待久一點,搞不好照明燈會忽明、忽滅起來。

  當然,上天是不會這樣殘忍的,燈沒有忽明忽滅、閃閃爍爍的嚇唬他們,只不過是燈絲燒坏似的漸漸變暗,而且不是一盞,房子里的燈全都漸漸暗了下來,一片漆黑。

  「阿學……」CK突然捉過來的手嚇得何弼學整個人毛了起來,要知道,纏著他的是個女鬼,天知道黑暗中伸過來的那只手是不是CK的?

  「鎮……鎮定……我們去找堅哥……」何弼學干笑兩聲,拉起CK慢慢離開房子,好像不跑鬼就不會追過來似,誰規定的?

  ***




殷堅卷著煙絲,聽完了CK講述的經曆,突然有種狂笑的沖動,頭一次遇到這種見鬼見得這麼壯烈的人.當然,他是不能笑出聲的,這是職業道德。

  「如果會跟到你房子里,那就表示那個女鬼是……纏著你!」殷堅很慎重的回答,何弼學差點沒抄起煙灰缸朝他的頭一家伙砸下去,理智上告訴他,小命還得靠這個人來救,冷靜點、冷靜點。

  「真是好精辟的見解……還有誰不知道那個女鬼纏著學長啊?」張正杰沒好氣,何弼學卻一點也不感激的橫了他一眼。

  接到CK的電話,知道何弼學家里鬧鬼后,張正杰召了整組人馬過來,不是講義氣為了救何弼學,而是為了第一時間捕捉到女鬼的模樣。何弼學瞧見那兩架攝影機,差點沒氣暈過去,真是個好學弟。

  「話不是這麼說,我們不能排除那位女鬼小姐是因為仇視甘小姐才跟去的,不過既然連浴室都不放過,我想……我應該能很大方的假設,那個女鬼有興趣的其實是何先生?」殷堅解釋得很認真,但是何弼學愈聽愈有種想殺人的沖動,那一票好伙伴們還頻頻點頭同意,真是世風日下。

  「喂……管她對誰有興趣?有只女鬼在家里進進出出的,誰受得了?」何弼學打了個冷顫,他可不想下半輩子再也洗不到熱水澡。

  「何先生,你該自問,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讓對方死了都不得超生非得跟著你?」殷堅陰陰的問了一句,何弼學狂搖頭,誰有了甘幼婷這種級數的女朋友,敢多看別的女生一眼,保證她會插瞎你雙眼。

  制作小組的成員看了看何弼學、再看了看CK,很同情的替何弼學解釋。有個漂亮女友沒什麼不好,但是有個漂亮但是嫉妒心重、獨占欲強的女友就很糟糕了,何弼學跟CK三天兩頭就為了這種小事吵架。正確而言,是CK單方面在發飆,其實電視台的人都知道,何弼學並不是故意惹桃花,他是眼睛大但是視力差,看人那不叫放電那叫模糊,可惜,很多小女生就愛吃這一套……

  「我根本就不認識對方……」何弼學泄氣似的長嘆。

  「有時,無意識的傷人才是最厲害的,看來,你真的很有讓人怨恨的條件喔!」也許別人的不幸才是殷堅的生財之道,久而久之,殷堅說起話來都有種讓人恨得牙痒痒興災樂禍的語氣。

  「這樣學長會不會有危險?」張正杰問了一句,何弼學今夜第一次覺得這兄弟沒白交,雖然平日里混了些,但義氣還是有的。

  「如果不會死,干脆開個特別節目,這女鬼肯定能讓收視創新高!」張正杰話才說完,何弼學就真的抄起煙灰缸。不過他沒砸下去,反而認真考慮起來。

  「阿杰……這個點子不錯耶!可以考慮!」何弼學居然將那些讓女鬼嚇個半死的事忘得一干二凈,認真的和制作小組人馬討論起來,提著該營造怎樣的氣氛,該請哪些人來參加。殷堅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這個何弼學真是個很特別的人,全然的不知死活,難怪他能將節目制作得一炮而紅,這人神經根本接錯線了。

  「不好意思,你們討論得這麼開心,我實在不想打擾,不過,跟我談話是要收錢的,時間到了!」殷堅笑瞇了眼,指了指桌上的鐘,跟師字輩的人談話是很貴的唷!不管是律師、醫師還是天師,都是一樣的。

  「怎麼這樣啊?那個女鬼還在我家耶……」何弼學腦子終於轉回來。

  「咦?我以為你們相處得很好,你還想請她上節目的不是嗎?」殷堅嘿嘿笑了兩聲。

  「堅哥……不要開我玩笑了……」何弼學干笑兩聲,請女鬼上節目跟有只女鬼在自己家里逛來逛去,是有很大分別的。

  「給我聽好了!不要搞這些無謂的玩笑,對虛無飄渺的東西要心存敬畏!還有……遇鬼時跟火災一樣,別搭電梯吶……」

  ***

  總算趕走那群制作靈異節目制作得自己都跟著莫名其妙起來的家伙,殷堅深吸了口煙,瞄了瞄何弼學的房子,很普通的大廈型住宅。既然收了何弼學的錢,他就得好好處理這件事;就算沒收他的錢,行有行規,三番兩次危及到活人性命,就算他跟何弼學根本不認識也不能視而不見。

  站在門前噴了口煙,鎖孔里一道陰影一閃而過,殷堅冷笑兩聲,有點意思了!

  「想走,你現在還有機會啊……」

  站在客廳里,殷堅燃著煙看了看四周,很干凈的房子,沒什麼太多的裝橫,很簡單的風格。

  殷堅坐在沙發上吸著煙,枕在靠背上閉目養神,嘴角不知不覺得微微上揚,好戲上場了。閉上眼,殷堅的感覺更靈敏,沒辦法,他是靠這混飯吃。隱約間,電視柜開了個小縫,一雙瞪大的眼睛望著殷堅。后者心底暗自好笑,確實,如果是何弼學和甘小姐兩人待在這房子里,肯定會讓這位女鬼小姐嚇得雞飛狗跳,不過對他而言,這些連小菜一碟都稱不上。

  殷堅繼續閉眼休息,他不像其他什麼有名的天師、抓鬼大師什麼,一上門來就是不由分說的燒符紙、洒狗血,殷堅很討厭這一套,他是渾身上下都穿著名牌貨,里里外外都透出品味二字的年輕人,說什麼也不能干出這些事。更重要的一點,殷堅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老天爺不收拾她,反而讓她在何弼學身邊游來游去,那肯定是何弼學的錯,至少,他也不是對得那麼厲害。

  唏唏唆唆的聲響靠近腳邊,殷堅微睜開眼,慘白的手緩緩伸近,不由得皺起俊眉,是誰規定鬼就得在地上爬啊爬的?那只手吃力的捉住殷堅的褲管,另一只攀上大腿,那個瞪大眼、裂著嘴笑的頭顱則歪歪斜斜的靠在他腿邊,殷堅得承認,她死相是難看了點,近距離這麼一照面,也難怪何弼學會嚇成那個樣子。

  「小姐……你跟我現在這個姿勢很不雅觀喔!」殷堅朝她噴了口煙,那女鬼高聲尖叫,嘴裂得更開,沿著墻倒爬上天花板,碰得一聲鉆進通風口里。

  殷堅嘆口氣,有點棘手。看來何弼學還得在他家住上一陣子……

  低頭卷著煙絲,殷堅的用來卷煙絲的薄紙,背面寫滿了字,世界上用符紙卷煙絲的人,他大概是第一個。

  通常,他銀色煙盒里的符紙,威力不大也不小,一般而言,對上凶靈都很有效,一口煙若不能噴得他們魂飛魄散,也能將他們趕離。可是很顯然的,剛剛那只女鬼怨氣很重,重得他只能將她逼進通風口里,卻不能讓她離開,那是怨、那是執著,棘手。

  推開自己大門,殷堅著實讓客廳里那長發的紅衣女子嚇了一跳,CK披散著長卷發,神情專注的盯著躺在沙發上的何弼學,那人卷著毛毯睡得極熟。CK厲了殷堅一眼,無聲無息的走回客房里,她跟那只女鬼唯一分別就是她穿紅衣。

  殷堅看了看仍睡得天塌不驚的何弼學,這家伙是個經典人物,個頭很高,偏瘦但結實,可能是長相問題,很容易激起女性的保護欲。殷堅看著人低笑了兩聲,何弼學最好天天求神拜佛保佑他的女友千萬別比他早死,否則跟在他背后的肯定又多一只。

  ***

  話分兩頭,殷堅那口煙讓何弼學過了幾天安份日子,不過也就僅僅只維持幾天,他的靈異節目仍繼續制播,收視依舊高居不下。

  「學哥……你答應過讓我出外景的!」Lily踩著極高的細跟鞋,整個人貼在何弼學身上蹭啊蹭。她是近期竄昇起來的女主持,一心一意想跟CK一樣發紅發紫,總認為上何弼學的節目,能大力提昇自己的知名度。試問,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看到一個穿著暴露的美女在鬼屋里驚聲尖叫?

  「Lily,我說過我節目都是來真的,很危險!」何弼學沒好氣,每回出外景都是他們制作小組冒著生命危險去拍攝,哪一次不是帶傷回來?

  「學哥你真有趣!這世上哪有鬼?」Lily笑得極甜,紅唇幾乎都快貼到何弼學嘴上。

  何弼學手不知該往哪擺,更不敢推開人,正當Lily眼看就會得逞時,突然整個人往后一仰差點裁倒。

  「誰拉我頭發?」Lily驚叫,何弼學無辜的擺擺手,攝影棚內雖然人來人往,可是離她最近的就只有何弼學,那人說什麼也不敢對女生這麼無禮。

  Lily瞪大眼左瞄右瞄,神情戒備,她知道演藝圈里常常勾心斗角,一定有人見她竄紅得快不甘心,所以故意嚇唬她。最有可能的還是CK,這女人是有名的醋壇子,就差沒拉條鏈子將男友栓在身邊。發絲又有些許微緊,Lily冷笑一聲伸手一捉。

  「是誰?」Lily的冷笑聲突然拔高成為尖叫,她確實捉住拉她頭發的那只手,不過,也只有那只慘白的手而已。

  何弼學嚇呆了,憑空冒出來一只慘白的手扯著Lily的長發。他一邊不斷提醒自己,這時候應該要拔腿就跑;不過另一方面,又覺得不該這麼不講義氣。

  人往往是沖動的,何弼學尤其是那種不太用腦子的人,當他搞清楚自己在干嘛時,他已經一手拉住Lily,一手捉住那只憑空冒出來的手臂,想將他們扯分開。

  「學哥——」Lily不斷慘叫,她的頭皮幾乎讓那只手給拉開,其余人全沖了過來,但讓這一幕嚇得不敢動彈。

  忽然間,那只慘白的手五指鬆開,斷落的發絲散了一地。何弼學一見那手鬆開,自然想將Lily帶離,哪知道一轉身,動不了的是他。

  「學長……」張正杰嚇白了一張臉緊盯著何弼學,后者低頭看了看,那個瞪大著眼、裂著嘴笑的女人,正抱著他的大腿。

  CK正仔細的搽著睫毛膏,何弼學的慘叫聲差點沒讓她的睫毛膏搽到眉毛上頭去,抽了張面紙抹了抹,怒氣不息的打算沖去攝影棚叫囂一番,突然一道人影自她身后走過,CK頓了一頓,從化妝鏡的倒影瞄見是個女人,一個白衣長發的女人。

  撇撇嘴不以為意,攝影棚的化妝室本來就人來人往,尤其錄制的還是這種靈異節目,一兩個化得鬼氣森森的人物走來走去也是情有可原,CK蹬著高跟鞋扭頭就走。

  「我不會輸給你……」不知哪傳來這麼一句,CK猛一回身。化妝室里什麼人也沒有,倒是所有的柜門、抽屜全開了,不意外的,又是另一聲尖叫。

[ 本帖最後由 櫻.... 於 2008-10-29 00: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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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等殷堅接到電話,聽清楚那頭究竟說些什麼,再駕車趕到攝影棚時,已經過了三十五分鐘。這三十五分鐘何弼學是怎麼熬過來,說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也結束的太突然。那個瞪大眼、裂著嘴笑的女鬼抱著他的大腿,接著他因為受到驚嚇,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自然又離那只女鬼更近了些,近得都嗅得著她身上的腐臭味。也許是心理作用吧?一個慘白得泛出屍斑的女鬼,身上應該有腐臭味吧?

  正當那個女鬼趁機攀上他,以為會被怎樣的同時,CK那里又傳來尖叫,接著就像啥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所有人只是呆站在那里,除了何弼學之外。他是嚇得腳軟站不起來。

  「確定是同一……只?」殷堅想了很久,不知該用什麼單位來敘述比較合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何弼學沒好氣。

  「女人運極差的人……」殷堅很慎重的回答,何弼學若是為了自己好,還是別交女友比較安全。

  「你的節目還要繼續錄?不介意我到處走走?」殷堅看了看四周的陣仗,何弼學這人真的是神經長錯,攝影棚里鬧鬼搞得雞飛狗跳,他還堅持要繼續錄節目,該說他是太盡責還是太不知死活?

  「請便、請便!」何弼學恭敬的擺了擺手,有個大師在附近逛,心底至少不會那樣毛了。

  殷堅四周逛了逛,攝影棚內很陰森,大概是建築物的關係,這種地方要陽光起來也很難。他會來,是因為他有疑問。那位女鬼小姐已經不只一次出現在何弼學身邊,甚至,不只一次沾到何弼學身上。可是她沒有像其他厲鬼一樣掐死何弼學、扭斷他脖子,相反的,她是親膩的摟著人家頸子;當然,如果手勁不那麼強的話,算摟吧?再不然就是闖進人家浴室里,這回連大腿都抱了?這算什麼?

  「性騷擾……女鬼也一樣沒有豁免權喔……」殷堅燃起煙。

  ***

  這集的節目探討的是奇冤無比的分屍命案,來賓是天花亂墜的眾說紛雲,而導播室內是錄得人人自危。何弼學神情緊張的盯著螢幕,人有時就是這樣,你愈不想看見什麼,你就愈會注意什麼。像他現在,就緊盯著螢幕,深怕一不小心會看到什麼鬼影之類。

  「阿學……你再盯著CK,眼珠子會掉出來。」導播笑笑的走到何弼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著也學他盯著螢幕看,何弼學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意思要他把手放開。

  大約是錄制的不怎麼順利,導播離開他身邊,開了麥克風指示著。

  何弼學探頭看了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整個導播室的人全都擠到門邊,張正杰這個死沒良心的家伙還很不客氣的抄了把凳子在手上,活像是他要敢走到他們身邊,他就整張凳子扔過來。

  大約是被鬼嚇得多,何弼學的神經都斷了,低著頭苦笑兩聲。

  「誰……去把堅哥請上來啊……」何弼學虛弱的說了兩句,死也不敢轉過頭去,導播走開了,那緊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是誰的?

  殷堅三步並兩步的沖上導播室,正好瞧見何弼學緊閉眼睛等死樣,一只慘白的手緊抓著他的肩膀,另一只環過他的頸子。下一秒鐘,整個人往后被扯了出去,撞破玻璃眼看就要摔下樓。

  「阿學!」在底下攝影棚內錄著節目的CK,瞧見何弼學撞破玻璃窗摔了下來,禁不住的尖叫起來。

  所幸,高人不管到哪個年代一樣都是高人。殷堅的反射神經向來比一般人快,當何弼學讓人向后扯的同時,他已經一個箭步趕上,撞破玻璃那一瞬,他已經拉到何弼學的手。所以當眾人以為何弼學摔下樓時,其實他是跟殷堅掛在窗邊。

  「堅哥!」何弼學正想感激對方救命之恩,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讓那景象嚇得瞪大眼。

  殷堅一抬頭,就看到那只女鬼頭下腳上貼著墻面,朝著他們爬來。殷堅揚了揚眉,真是不死心,手一松,兩人摔了下來,嚴格來說,是何弼學摔了下來,他則是帥氣的躍了下來。

  「這是謀殺……」何弼學哀哀叫,殷堅只是看了他一眼。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雞貓子鬼叫這麼中氣十足,看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裝死她也不會當你是同類!還不快走?都別待在這里!去人多的地方!」殷堅拉起何弼學,不容質疑的命令著。

  ***

  CK不怎麼高興,自己男友黏個男人比黏她還要勤快,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雖然跟殷堅吃這種醋很無聊,但是看著何弼學跟在他身邊團團亂轉,堅哥長、堅哥短的,就很沒勁。

  「何同學……去那邊坐好!」殷堅指了指沙發。何弼學撇撇嘴,他會這麼勤奮的纏著殷堅,那是因為憑他專業触角,這家伙雖然長得帥上那麼一點點,有些流氣,但絕對是第一等的天師!CK好眼光,這人不只該邀來上節目,還應該變成固定來賓來對!肥水不落外人田,千萬別便宜了其他節目。

  「你仔細回想一下,你真的不認得對方?還有,你是啥時開始撞鬼的?」殷堅好奇的問著,那位女鬼小姐這樣緊跟著何弼學,讓他始終覺得很不對勁,其實,他不覺得對方有敵意。

  「嗯……什麼時候這麼倒楣的?」何弼學問著CK,后者也幫著回想。

  「好像是上回我們去挑玉佩時開始的?你那天回來后就說不舒服。」

  「都是你啦……弄丟我的葫蘆……」

  「借來帶一下又不會怎樣?都說要賠一個給你了!」

  「不一樣嘛……那是我從小戴到大的……」

  「你們倆吵夠了嗎?吵夠了麻煩請認、真、回、想!」

  殷堅陪著何弼學閑逛。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撞鬼,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或經過了哪些地方,所以他們決定從開始倒楣的那天追朔起,何弼學和CK去挑選玉佩后覺得不對勁,殷堅懷疑那個玉器店有問題,於是兩人相約一塊兒去看看。

  「這個玉佩有問題嗎?」何弼學翻出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殷堅瞄了一眼。

  「如果贗品也算問題的話,嗯……很嚴重!」不知是誰規定似的,這些天師們多半也是古玉的鑒定者,尤其是殷堅,在這方面簡直無人能出其右。

  「謝謝喔……」何弼學悶哼,他就知道不能信任CK的眼光。

  「不客氣。」殷堅敷衍兩聲,眼光卻瞄向一旁三三兩兩的大學女生,看她們年輕朝氣,時不時的交頭接耳,聽著她們輕吟的笑聲,真是……人生太美好啊!

  「喂……你不只是個煙鬼,還是個色胚耶!……藍衣服的那個不錯,身材真好!」何弼學先是橫了殷堅一眼,不過注意力馬上被那群女孩子們拉走。他非常喜歡在這附近閑逛,這里是學區,有一所大學、兩間高級中學,重點是,還有個商校,女孩子之多啊……

  「我喜歡可愛型的!」殷堅吐了口煙,何弼學挑了挑眉,兩人對看一眼,賊笑起來。

  碰的一聲,一顆籃球撞到圍欄,殷堅嫌惡的皺起眉,有漂亮女孩子的地方,總有特別喜歡賣弄的男生,球場上到處都是穿著背心、短褲正在揮洒著汗水,熱情年輕的男孩子,殷堅就很不理解了,這麼多人搶一顆球有什麼好玩的?

  「別告訴我,你以前也是在這里耍帥啊?」殷堅狐疑的看了何弼學一眼,這家伙對這附近這麼熟,不用猜想,他肯定在這里混到大。

  「我在這里念書啊!幼婷也是!」何弼學解釋。

  「玉市在高架橋下……對喔!我應該去買顆電池跟硬碟……我等一下再來找你!」何弼學扔下這句話,人就鉆進商場里,殷堅只能盯著他背影嘆氣。這人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那種跳躍式的思考方式,何弼學說話永遠是前一句、后一句絲毫沒有關聯性,鬼才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

  殷堅繼續欣賞著年輕美眉,隨意的逛了逛,突然一股異樣的感覺竄昇,殷堅皺起眉,不會一次就中吧?這麼準?

  重燃了一根煙,殷堅望了望四周,路中央一團白影浮現,那團不規則的白影動了動,漸漸形成一只手,跟著上臂、肩膀,那個女人以極不可思議的姿勢趴在路中央,殷堅唯一想到的是,她應該全身的骨格移位,才能扭曲成這個樣子。

  「堅哥!」何弼學小跑步的奔了過來,才跨出兩步后,視線突然一黑又恢復,就好像電視轉換頻道一樣。

  何弼學愣了一愣,原本站在他眼前的殷堅不見了,頭頂上過熱的陽光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涼爽的清晨。何弼學看了看四周,三三兩兩的年輕女生經過,球場里仍是幾名男孩子正在爭奪著那顆橘色的球。唯一讓何弼學震驚不已的是,他竟然看到自己?學生時代的自己?

  球場上的何弼學,理著清爽的短發,笑得極其開朗,球技雖然普普,但外型實在頗佳,動不動就引得周圍的女孩子們高聲尖叫,其中最賣力的當然是他今日的女友甘幼婷。

  何弼學自圍欄外瞧著這一幕,真的是不可思議,也很懷念這一段日子,只是……為什麼會看到這個?

  一只縴白的手越過何弼學抓住圍欄,何弼學嚇了一跳轉頭,一個留著整齊長發,容貌十分清秀的女孩神情專注的瞧著球場上的人,何弼學很驚訝,兩人站得如此之近,那個女孩卻像看不見他一樣。仔細的盯著人半晌,何弼學得出了一個十分驚恐的結論,他見過這個女生,那個慘白張臉、瞪大眼還裂開嘴笑的那只女鬼?

  場景一變,就像是影片快轉一樣,又是那個女孩,又是球場上那群年輕男生,只是這回少了他自己,何弼學很好奇,難不成自己真的在無意間曾傷害過這個女生?

  「啊……對不起!」一個高個兒男孩撞到那個女生,隨即道歉並連忙替她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那個女孩子讓男孩靦腆的笑容弄得更羞澀,泛紅雙頰垂下頭去。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何弼學心里猛尖叫,不是吧?又不是拍電影,不會就因為他當初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就怨恨到今天?

  場景再轉,還是那個女孩,她今天很不一樣,神情十分緊張,又隱隱透露出興奮,在對街那里看了看球場,終於找著了她的目標,五官從黯淡轉為明亮,整個人活過來似,正想走過街來,下一秒鐘讓一輛闖紅燈的卡車撞得四分五裂……

  何弼學震驚的瞪著這一幕,還來不及回神,本來倒在路中央那一團肉塊動了動,掙扎的朝何弼學這里爬來,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因為那個慘白張臉、瞪大眼的女鬼,正掐著他的脖子,裂開嘴直笑。

  「何同學?」領口一緊,何弼學整個人朝后跌去,裁進殷堅懷里。

  「那……那個……」何弼學想告訴殷堅他看見了什麼,后者卻只是仔細檢查著他頸子上淺淺的瘀血。

  兩個身高超過一八零的帥哥在街上神情曖昧,一旁經過的女孩子們不由得交頭接耳,甚至隱隱約約聽得到詭異的輕笑聲,殷堅長嘆口氣,真是世風日下……

  ***

  「我都知道,她死在這里。」殷堅從煙盒里挑了根煙出來,吸了一口后擺在路邊。那女孩死前最后的念頭就是走到何弼學身邊,就是這份執念讓她無法離開這個世界,她並不想傷害何弼學。最后行為脫軌,多半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她有危機感,才開始轉為攻擊。

  「我……我根本不認識她……」何弼學有些茫然,殷堅看了他一眼,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那女孩才會一直跟著他。慘死在這里,對方卻仍然不認識她,多年后何弼學再次經過這里,她怎麼可能不緊跟上?

  「堅哥……你能幫她嗎?」何弼學小聲詢問,他不再害怕她,甚至,開始覺得有些同情。

  「何同學,你看我像是那種會念經的人嗎?」殷堅沒好氣,何弼學承認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先回去吧!我再來想辦法,不過……錢還是照算!」

  ***




那女的是偷窺狂還是跟蹤狂?」CK挑高半邊細眉,有個女人從學生時代就盯著自己男友,死了都還要纏著他,她這個正牌女友有權不高興吧?

  「喂……堅哥說過了,要對虛無的東西心存畏懼,你別亂說話!」何弼學趕緊捂住她的嘴左瞄又瞄,那位女鬼小姐在他家里出入自由,天知道現在是不是也在?

  「我說錯了嗎?你啊!你……」CK掙開,很想數落兩句,不過何弼學十分機靈,連忙擺出一付極度無辜的模樣,真的不關他的事嘛!

  「殷先生有說怎麼解決嗎?」CK嘟起嘴,說老實話,她也不喜歡何弼學成天跟在殷堅身邊,雖然知道自己醋勁很大是個毛病,但是她改不過來啊!

  「嗯……他要我們買束花去拜一拜她,剩下的他會請人去解決。」何弼學盯著電腦螢幕,流覽著鬼版,也許下次該來做個十大凶宅的特輯。

  「請人去解決?我以為他是天師?」CK哼哼兩聲。

  「他是啊……只是,很有個人風格的天師……玉佩是假的,我們再去挑一個?」何弼學邊盯著螢幕,邊抄下有哪些凶宅、鬼屋。

  一雙縴細的手臂親膩的環著他,何弼學並不理會,已經習慣了在工作時CK時不時的毛手毛腳。

  「還挑?找不到一模一樣的葫蘆嘛!」CK撒嬌的嗓音傳來,腳步聲是自客廳走進臥房,甚至放肆的將上衣扔到何弼學的頭上。

  何弼學愣了半秒,急扯下衣服轉過身去,房間里只有他一人,CK僅穿件性感的Bra在客廳里咯咯笑著,何弼學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客廳里,將上衣扔回去。

  「怎麼?你也開始看這些綜藝節目?」CK瞄了身旁正襟危坐何弼學,嘻嘻的笑了兩聲,模樣既可愛又挑逗。

  「幼婷,不如我們去找堅哥……」何弼學的話還沒說完,CK的吻便湊了過去,不僅吻,她甚至整個人壓倒在何弼學身上。

  「噓……這個時候你再喊別人名字,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會生氣喔……」

  ***

  CK輕手輕腳的溜進房里找了件干凈的衣褲,心滿意足的親了親躺在沙發上熟睡的何弼學,他們倆的關係其實維持的很穩定,CK計划著,或許過幾年,他們會結婚,但是現在不急……

  哼著歌曲,CK試著水溫,蓮蓬撒下的水花讓人覺得舒服,CK沖著長發,突然覺得洗手台那里傳來聲響,狐疑的拉開浴帘,何弼學這人比較保守,所以一定不敢在她洗澡的時候闖進來,果然,浴室里只有她一人,可是洗手台上的水龍頭開了。

  CK微擰起眉旋緊水龍頭,伸手抹了抹鏡子,一個人影自她身后晃過,CK猛一轉身,浴室里依舊只有她一人。

  「阿學!阿學……」CK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這時浴帘內又傳出聲響,水花撒得更猛烈,煞時間霧氣彌漫。

  CK怕怕的退了一小步,壯著膽子拉開浴帘,空無一人。正當CK想放下心來時,一只慘白的手攀在浴缸邊,一個女人歪歪斜斜的靠在那里,裂著嘴笑,瞪大眼的望著CK。

  「阿學——」CK慘叫一聲,嚇醒何弼學,奮力撞開浴室門,就看見CK跌在一邊,而那個女人正一拐一拐的爬出浴缸。

  「Shit!」何弼學暗罵一聲,扯著CK退出浴室,下一秒,那個女人已經爬到眼前了。

  「不……不公平!做弊啊——」何弼學跟著慘叫,怎麼可以爬這麼快?電影不是這樣演的!

  何弼學拉著CK沖出門,雖然他很想同情那個女人,不過真的碰面時,還是會忍不住很害怕啊!CK跑了兩步之后急拉住何弼學,開什麼玩笑?她只裹一條浴巾耶!

  「你不會要我回去找件衣服給你吧?」何弼學苦笑,CK想也不想的點頭,兩人同時回頭一望,一只慘白的手正好拉在門邊,那個裂著嘴笑的女人頭探了出來,唏唏唆唆的爬行著。

  「快……快走、快走!」CK猛力的推了何弼學一把,兩人才轉身跑了兩步,逃生門開了個小縫,一只泛著屍斑的手撈了出來,何弼學差點讓她捉個正著,一顆心差點沒嚇停。

  「阿學!」CK眼明手快的將人扯了回來,何弼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為什麼完全不照規則來?怎麼可以瞬間移動嘛!

  兩人跑到電梯口,CK狂拍著按紐,眼看著那位女鬼小姐愈爬愈近,CK急得快哭了出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CK想也不想的沖了進去,何弼學正想跟,突然靈光一閃頓了一下。

  「幼婷……堅哥說不要搭電梯……」何弼學伸手去拉CK,她正想跨出來,突然臉色一變。

  「阿學……」CK低頭看了一眼,一雙慘白的手臂緊緊的環抱著她的細腰,CK尖叫,拚命的掙扎想擺脫,何弼學更是緊捉著她的手,想將人拉出來,就在這一瞬,電梯門嗖的一聲關上,何弼學讓這突來的沖擊震得跌在一旁。

  「阿學……」CK同樣也摔在一旁,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讓不知名的液體滑了一下。

  「幼婷?」何弼學呆瞪著她,大量的鮮血涌到他腳邊,CK望著他,看了看那一地的鮮血,終於失控的尖叫,異常快速關上的電梯門將她攔腰斬斷。

  何弼學吃力的爬到一邊盯著這一幕,滿地的鮮血,尖銳的叫聲,何弼學僅剩的理智全數斷線……

  ***

  當殷堅在電視上看見消息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靈異節目的知名女主持突然死在男友大廈的電梯里,而且是極慘的那種,嗜血的新聞哪可能不播,先是跑馬燈的特別插播,再來就是新聞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追蹤,霎時間『哇!今夜哪里有鬼』這個靈異節目紅得不得了。

  不管是不是朋友,基於道義上、職業操守上,殷堅不能放任不管,可是不論他怎麼撥,何弼學的電話始終不通。這位知名節目制作人突然蒸發似,殷堅不由得擔心起來。

  正當殷堅打算用『他的方法』來找何弼學時,那人三魂掉了七魄似的蹲在殷堅家大門外,連忙將人拉進屋子里,殷堅才驚覺何弼學渾身濕透,過白的臉色,直冒的冷汗,還有褲管上CK的血跡,何弼學是怎麼平安無事的走到他家門外,簡直是個不可思議的謎。

  「幼……婷……幼婷……」何弼學拉著殷堅衣袖喃喃自語,后者眉頭一緊,這人驚嚇過度,不管他說不定會瘋的,瘋也許還不夠慘,他更怕再一點點剌激,何弼學會活活嚇死。

  「我知道了,別說話!你在發冷。」殷堅拖著人到浴室里,洗個熱水澡、喝杯溫牛奶,再讓何弼學安穩的好好睡上一覺,這對他的精神狀況會有幫助。

  扭開熱水,殷堅才想轉身離開時,何弼學卻情急的拉住他衣袖,外露的手臂血色盡褪忍不住的發顫。殷堅嘆口氣,這回真的是被嚇得徹底,何弼學的神經再粗,也經不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

  「OK……我就坐在這里,你慢慢泡……」殷堅拉了把椅子進來,長嘆口氣,他什麼時候改行當保姆了?居然看護一個男人洗澡?這個畫面一點美感都沒有……

  殷堅卷著煙絲,燃起火柴,噴了一口白煙,長嘆。他撿了一個麻煩回來,現在那個麻煩穿著他的T卹、短褲,不怎麼安穩的睡在他的床上,Shit……

  他不想深究CK到底干了些什麼蠢事惹怒那位女鬼小姐,總之命案發生了,就算那位女鬼小姐動機有多麼的單純,他不收拾她都說不過去,就算沒錢也得干,這就叫專業。

  殷堅自問自己心地還算善良,他們殷家的道術他其實學得不怎麼樣,收妖、驅魔、超渡他沒一樣行,唯獨一件事可以肯定,他只要一出手,絕對是魂飛魄散。所以他在沒感到那位女鬼小姐有敵意時,並不太想為難她,可惜是她絕了自己的生路……呃……另類的生路,一旦危及活人性命,他就非插手不可,行有行規。

  風鈴聲響起,殷堅冷笑兩聲,果然是個不死心、夠執著的女鬼小姐啊!連他家都敢跟著來?

  「唉……我很想憐香惜玉啊……」說著、說著,殷堅自己都笑了起來,深吸了口煙,推開門踱到廚房里。

  何弼學睡得不怎麼安穩,皺了皺眉,不情不願的睜開眼,一個陌生的房間。何弼學打量了許久,終於想起這里是殷堅的臥室,自己穿的還是他的衣褲,這算不算是患難見真情?若不是殷堅收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上哪去?多虧了那個熱水澡,何弼學神智總算恢復了一些些,等等……熱水澡?他在殷堅面前脫光了洗澡?老天……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

  室溫忽然驟降,何弼學警覺起來,上一回這種感覺出現時,是在他家浴室里,而那時,多了個……

  何弼學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床尾一道扭曲的陰影靠近,一顆心飛快的跳了起來,不是吧?為什麼連到殷堅家里還會有事?

  退無可退,何弼學貼著床頭瞪大眼,一只慘白泛著屍斑的手臂扯了扯薄被,又一只手臂向著他伸來,一張慘白的臉,一雙瞪大的眼睛,還有那笑得極詭異裂開的嘴。

  心跳實在太快、太快,何弼學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四肢不由自主的發僵。很不妙,真的很不妙,何弼學腦子很清醒,可是身體反應卻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這種感覺很詭異,就像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掉卻無法阻止,他居然要被活活嚇死?知名靈異節目制作人有這種下場,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只女鬼拖著自己骨節扭曲的身體,不規則、不順暢的爬向何弼學,后者卻只能僵在那里動彈不得,想揚聲求救卻發不出聲音。細得像爪子般的手指掐上何弼學的大腿,那女鬼攀了上來。靠得太近,何弼學都能嗅著她身上那種血漬風干后的惡臭味,另一只手勾向他的頸子,何弼學只能瞪著她愈靠愈近……

  「……滾……開………」陰陰的嗓音從何弼學身后冒出,一只仍在滴著鮮血的手臂突然穿了出來推開那只女鬼,又一只手臂環上何弼學的肩。

  「阿……學………」當何弼學轉頭瞧見CK趴在他背上時,終於不光是理智斷線,他連心跳都停了。

  當殷堅走進廚房時,臥室的門突然碰的一聲關了起來。一個箭步搶回門前,發覺怎樣也推不開,殷堅一把火起,調虎離山?去他媽的!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殷堅低聲念著口訣打著手印,手指一彈,房門應聲而開。

  「萬試萬靈啊!」殷堅冷哼,他自問是個和平主義者,所以千萬別太考驗他脾氣。

  殷堅一跨進房里就瞧見這經典得讓他直想笑的一幕,何弼學真是好艷福哩!

  一口白煙逼退CK,煙蒂彈向那只女鬼,伸手一拉拖出休克的何弼學,一氣呵成。

  「真不想這麼做,一點美感都沒有……」殷堅勉強的湊上前,如果對方是美女,這CPR做起來心情大概會愉快很多。

  確定何弼學恢復心跳、呼吸后,殷堅拉長耳朵聽了聽,吸了口煙揚揚眉,踱回房里擺好三腳架,設好DV,既然在他房里打了起來,那這場靈異版的女子摔角可千萬別錯過,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等何弼學讓陽光晒醒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讓人隨意的扔在客廳地板上睡了一整夜,渾身酸痛。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腦袋還沒完全運轉,殷堅倒是很悠閑的朝他招招手,邀他到餐廳里吃早點。

  「早……」殷堅咬了一口半熟的煎蛋,遞給何弼學一杯提神的黑咖啡。

  「早…我怎麼睡在你家客廳啊?」何弼學搔了搔頭,殷堅看了人一眼,嚇得太超過,記憶喪失啦?

  「都不記得了?喂……你們那幾個,別光顧著剪接,把片子拿給你們家何同學看一眼,讓他回憶、回憶一下給我造成多大的麻煩!」殷堅突然揚聲,何弼學才察覺他那一票制作小組全擠在殷堅半毀的臥室里,湊在電視前嘀嘀咕咕,其中還不時爆出驚喜的笑聲。

  「堅哥,了不起!為什麼這麼恐怖的事讓你處理會顯得這麼搞笑?太有噱頭了!這個酷!」張正杰抱著DV沖了出來,靈異版的女子摔角,這就好像貞子突然從伽椰子她家的電視里爬出來一樣,讓人不禁有種熱血沸騰的興奮感。

  「什麼事?」何弼學接過DV,不看還好,一看他臉上的血色退了一半,終於回想起昨夜發生了哪些事。

  ***




接下來的幾日何弼學十分不好過。第一,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等他弄明白殷堅如果出手,必定是魂飛魄散的下場,他就不敢要求殷堅處理他家那兩只女鬼的事了,不管是CK或是另外一位,他都不夠狠心;第二,殷堅雖然在他身上動了手腳,保證那兩位女鬼小姐靠近不了他,但誰受得了家里養了兩只會自相殘殺的女鬼在那邊爬來爬去?

  他是個知名的靈異節目制作人,但不代表他的神經夠粗,況且,那兩位的死相還特別難看,待久了何弼學都有點精神耗弱起來。一個靈異節目能搞到女主持慘死,制作人精神耗弱,真是想不紅都難!

  「堅哥,真的沒辦法處理一下?」張正杰疑問,殷堅吸了口煙搖搖頭,不是他不願意處理,而是他拜托來處理一下的那個人一直都沒回電。

  「這樣下去不行的,學長都送醫急救了!節目要被停播了啦!」張正杰真正著急的是后面那件事。

  「何同學自殺?」殷堅很訝異,何弼學實在不像那種會尋死的人。

  「不是,學長只是睡不著覺,吞了太多安眠葯,誤會一場!」張正杰干笑兩聲,何弼學這種禍及性命的誤會還很多,實在不必細數了。

  「你們真的不能心腸太軟,不管是甘小姐還是那位女鬼小姐,對何同學都無比執著,再不處理,我看何同學撐不了多久也會讓她們拉去墊背。」殷堅搖搖頭,張正杰很猶豫,畢竟CK也是朋友,讓她魂飛魄散好像說不過去,不過就像殷堅說的,再拖下去,先撐不住的會是何弼學。

  「這樣真的可以嗎?你不是說那位女鬼小姐很強?」何弼學微擰起眉疑問,說老實話,這樣站在自己家客廳中央其實挺毛的,不過殷堅說了,那位女鬼小姐在這里怨氣最重,最容易現身。

  「她之所以強,是因為怨、因為執著,除去了她的怨念、執念,其實就是一般的靈魂而已,到時要收、要滅都很容易。」殷堅笑著回答,順手取走何弼學右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后者這時才驚覺自己手上多戴了這樣東西。

  「很驚訝?你以為她們為什麼不敢靠近你?」殷堅白了他一眼,那枚戒指是他的,上頭顯然沾染了殷堅的氣味,對何弼學而言,倒是件不錯的護身符。

  「白金戒指?殷老師、殷大師……你能不能用些比較傳統一點的東西啊?……那根本是婚戒吧?」何弼學沒好氣,殷堅挑釁似的揚揚眉,無聲的口型說了三個字,何弼學瞬時凶惡的瞇起眼。

  「何同學,立正站好!好戲上場了……」殷堅陰陰的笑了兩聲。

  正如殷堅宣言,在他取走何弼學的戒指跟捏熄房里所有蜡燭之后,何弼學感到室溫瞬間驟降,由背脊竄昇起一陣毛骨悚然。

  「殷……殷………殷堅!」何弼學不斷用眼神示意,那團扭曲的黑霧漸漸向他靠近,到底是那個混帳王八蛋規定女鬼的出場方式一定得用爬的?而且還爬得這麼嚇人?

  「怕什麼?她死成這樣,不用爬的難不成用飛的?」殷堅低聲笑了起來,一個讓人撞得只剩肉塊,一個讓電梯夾成兩段,何弼學的要求還真高呢!

  不過殷堅向來好心腸,挑了根煙點燃,熏了熏那位女鬼小姐。白煙散去,站在何弼學眼前的竟是當初那位球場外,我見猶憐的清秀佳人。

  鬼這種東西,果然是要看外形的啊!貞子、伽椰子一流跟聶小倩完全是天差地別,原本很害怕的心情轉瞬間消失不見,情緒這樣上上下下的起伏,何弼學覺得自己有種頭昏目眩暈陶陶的感覺。

  「很抱歉……嚇著你了……」那位女鬼小姐連說話都秀秀氣氣,若不是死相太難看,她應該是任何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啊……沒事、沒事……」何弼學搔搔頭,很難想象先前就是讓這位女鬼小姐嚇得雞貓子鬼叫。

  「我……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很喜歡你……」那位女鬼小姐說完居然還會臉紅?這是不是所謂受寵若驚?嚇都快被她嚇死了。

  「說完了?說完你可以安息了!何同學是我在罩的唷!」殷堅冷不防的插了一句,那位女鬼小姐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消失,殷堅冷笑數聲,挺懂得看人臉色嘛!一個敢殺人的女鬼,絕不像她外表那樣天真,只有何弼學那個笨蛋才會不設防。

  「大功告成!」殷堅拍拍手,他仍是沒打算親自出馬,既然那位女鬼小姐的執念明顯淡了許多,那就讓其它人來超渡還是收伏她會比較好一些。

  「大功告成?」何弼學的臉色慘白得很,低頭看了看,CK那只剩上半截的身子正趴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回望著他,滴著鮮血的手仍堅抓著何弼學的腳踝死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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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堅哥!」何弼學用手晃了晃殷堅,后者一點反應都沒有。

  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好預感涌出,何弼學爬上前去,湊到殷堅胸口聽。

  吶!心跳停了?

  貼在殷堅胸口處聽,要命的找不出半點心臟跳動的聲響,悄悄地伸手探探殷堅的鼻息,也沒有呼吸,這下怎麼辦?

  ***

  凌亂的短發自被窩里探出,何弼學嗚嗚的伸著懶腰,自從殷堅解決了那位女鬼小姐之后,何弼學過了幾天舒服的好日子。

  雖然節目被停播,但新節目已經洽談中,日子美好得他幾乎快要呻吟起來,當然,那突然拔高的聲響不叫呻吟,嚴格來說,比較近似於……尖叫。

  沒有人能在剛睡醒睜開眼那一刻,看見床邊趴了一個女人頭,面無表情但眼神專注的瞪視著自己,才張開嘴喊了一聲阿學,大量的鮮血就啵啵涌出——這樣的刺激下還能不尖叫的。

  何弼學不僅尖叫,還急忙的起身猛退,整個人翻下床去,就聽見隱約的聲響傳來,CK艱辛的一步一步爬向何弼學。她其實是不願意像只爬蟲類似,也沒有人規定女鬼一定要爬蟲類化,只是她慘遭電梯腰斬,就剩個上半身,真是想站也站不起來。

  何弼學一邊揉著頭,一邊急忙拎起掛在一旁的衣褲,三兩下胡亂的套在身上,身手敏捷三步並兩步的直奔大門口,該死的殷堅,哪有人捉鬼只捉一半的?

  碰的一聲,何弼學一腳踹開殷堅家的大門。當然,不是他天生神力,而是殷堅早留了副鑰匙給他。這家伙心急,開鎖跟踹門竟然同時進行。

  「殷堅!你這個混帳!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何弼學推了推黑框眼鏡,怒氣不息的沖進殷堅的房里,想也不想的跨上床一把將人扯起,真是好樣的,放他一人在家撞鬼,這人居然還有膽子安穩的睡覺?

  「地獄?你以為這里跟那里有什麼分別?」殷堅冷淡的笑了兩聲,何弼學愣愣的看著他,無預警的鬆開手,殷堅重重的倒回床上。

  「這句酷……抄起來,以后可以用……」何弼學跳躍式的思考方式很讓殷堅傻眼,揉著撞疼的腦袋看著那人真的翻出小冊子認真的記下,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CK出現了?」殷堅燃起煙,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何弼學陰陰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早跟你說過了,偏不聽……」殷堅鼻子冷哼兩聲,他是好心腸才準備收留何弼學,這個笨蛋居然還不領情哩!

  「我自己也有房子啊!干嘛跟你窩在一起?」何弼學嘀嘀咕咕,音量愈來愈低。殷堅挑高半邊眉毛瞅著人,喔?現在是回心轉意來求他嘍?實在很想坏心腸的將人踢出門去。

  「堅哥……不要那麼小氣嘛……」何弼學堆滿諂媚的笑,他現在是死拖活賴也絕不回自己家去了。

  給何弼學這樣一鬧,覺也就不用睡了,殷堅本來就是很淺眠的夜貓子,所以溜到陽台那里抽煙,他其實是不愛吸煙的,只是不吸會死……

  詭異的門鈴聲響起,殷堅一陣狐疑,在這種天空灰灰藍藍的時刻,會出門拜訪的正常人不多吧?既然不是正常人,那他更有理由開門。

  「這麼急著Call我回來,有事?」一個高挑的女子閃進屋里,深黑色的緊身上衣,深黑色的長裙,半夜穿成這個德性走在街上,不被車子撞死才怪!

  「嗯!」殷堅叼著煙,將上回錄到精彩節目的DV遞給這位長腿但平胸的女子,長相還算清秀,如果她的妝不要化得這樣天怒人怨的話,還算是個美女。

  「唷!PK啊?這個經典。」那個女子看著DV,一邊咯咯直笑,跟著在黑色的包包里翻出一盒煙絲給殷堅。

  「省著點抽啊!小侄子。」殷琳眨了眨過長的假睫毛,就像她的名字『陰靈』一樣詭異的輕笑兩聲。

  等何弼學睡飽了晃進廚房里,才驚覺屋子里多了個人,還是個活像穿著壽衣在那里逛來逛去的美女,一時間很狐疑對方究竟是不是人?

  「殷琳,小姑姑。」殷堅簡單的介紹,何弼學只是搔搔頭。這年頭,什麼怪事不會發生?年紀相近的兩姑侄有什麼好訝異的?

  「他是?」殷琳好玩的打量著何弼學,大約是剛睡醒,還有些傻氣的年輕人,跟殷堅差不多高,長相說帥氣還不如說是可愛的家伙。

  「苦主。」殷堅冷笑兩聲,聽上去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不是故意的。

  「我要回電視台一趟,晚上還能過來睡嗎?」何弼學自顧自的倒著鮮奶、烤著吐司,在這里混過太多夜了,實在熟得不得了。

  「回電視台?你的節目不是停播了?」殷堅同樣也晃進廚房里煮著咖啡,兩個身形超過一八零的高個兒,擠在這兒是顯得有些窄小。

  「我可是知名節目制作啊!不會再開新節目嗎?介紹十大凶宅喔!」何弼學得意的揚揚眉,黑框眼鏡滑下鼻端。

  「舊瓶裝新酒,一點創意都沒有!」殷堅十分不屑。

  「總之我晚上還要過來睡!」何弼學哼了兩聲,咬著吐司抱起他那一大疊資料就準備離開。

  「喂……要付錢的!」殷堅沒好氣,他可是王牌天師!每分鐘都是要算錢的。

  「別這樣嘛!我們倆什麼交情了!」何弼學嘿嘿兩聲,新節目沒開前,他哪來那麼多錢亂花?

  「我跟你沒有交情,談錢比較實際。」

  「堅哥——」

  「剛剛那小伙子很有意思呢!」殷琳翻看著何弼學遺落下的一本資料簿,厚厚一大疊的凶宅資料,從照片、事件剪報無一不全,看得出來何弼學是個很仔細又認真的人。

  「有意思?」殷堅看了殷琳一眼,他們姓殷的這一家很少跟旁人打交道,更別說是對人感興趣了。

  「看啊!他圈出來的房子,全是真正有問題的,雷達都沒這麼準,機率是百分百哩!」殷琳咯咯笑著,他們姓殷的之所以能衣食無缺,倒不是真因為捉妖、驅鬼什麼,沒那麼多人會撞鬼,倒是替人看陽宅、陰宅風水很吃香,愈有錢的人愈迷信。

  「小侄子……你對人家這麼好,別有居心啊?」殷琳哼哼兩聲的斜眼瞄著殷堅,后者剎時間明白這女人嫁不出去的真正原因。沒有哪個男人夠膽量娶個鬼魂般外貌的老婆,即使再漂亮,那股陰森森的氣質還是讓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你少管那麼多,他家鬧鬼,去收拾!」殷堅沒好氣,殷琳再次看了看DV,怨念這麼重,看來她能弄出一大盒煙絲給殷堅哩!

  ***

  跑了一個上午,何弼學累得癱在助手席上。為了制作新節目,身為制作人,當然得身先士卒,跟張正杰兩人到處去勘景。不夠恐怖的鬼屋不要,夠恐怖的又擔心外景主持會有危險,他已經死了一個女主持了,再多來一個,他怕他的心臟吃不消。

  「學長……你干嘛不考慮用男主持?這樣比較不用擔心安全!」張正杰動動脖子,忙了一個上午,何弼學沒有一個滿意,有些看上去陰森森的鬼屋,他嫌棄得半死,直言里頭肯定一點事都沒有。向四周鄰居打聽,也真的只是些傳聞,並沒有真正發生過什麼事,張正杰很佩服何弼學那見鬼的體質。

  「第一,一個男人在鬼屋里尖叫,這畫面能見人嗎?第二,男的也是人,萬一死了一樣是鬼,我情願家里爬來爬去的是CK那種級數的美女鬼……」何弼學的理由真是誠實、充份得可以。

  「我倒是覺得學長可以自己上,反正第一個遇到一定是他嘛!再不,請殷老師來啊!殷老師很帥的,少女、師奶通殺!」在后座的Lily忙出主意,她終於如願以償的轉至何弼學這個制作小組。

  「堅哥啊?他太貴了!」何弼學和張正杰對看一眼,不由得長嘆口氣,憑他知名制作的触角,哪可能念頭不動到殷堅身上去,不過那家伙收費很高啊!小節目負擔不起。

  「喂!到了、到了!」同在后座的高曉華拍拍張正杰的肩,一棟爬滿藤蔓的洋房聳立眼前。

  「Bingo……」何弼學大眼睛亮了起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房子肯定鬧鬼!

  兩輛車,八個人,何弼學帶了整組人馬過來。他制作節目很嚴謹,也難怪收視會如此之高,他挑出來的靈異照片哪有假的?就連鬼屋都比別人家的恐怖。

  「這里真的是嗎?」張正杰倒不是想懷疑何弼學的權威性,只是這棟洋房,除了老舊了點,廢棄許久雜草叢生之外,實在看不出來哪里有鬼了?而且,那個有著干枯噴泉的天井還透得進陽光,簡單講,就是這是個整修、整修還能賣個好價錢的大房子。

  「肯定是!」何弼學興奮的笑了起來,要不是他白天出門時忘了本筆記本,他用得著憑記憶找得這麼辛苦?這房子……太贊了!絕對雞飛狗跳得厲害。

  「喂!大明、小明,先去看看怎麼拉線,我們從大廳那個大鐘拍起。」何弼學指示著,被喚大明、小明的明於達、明於歡兩兄弟,忙跑去察看位置、做記號,到時他們的燈、收音麥克風跟攝影機的線該怎麼跑,全得先丈量好。

  「小佳跟小男去附近問一下,看看這里出過什麼事!」聽到何弼學指派,蔣佳玲跟張英男兩人則手拉手,嘀嘀咕咕嘻笑不停的逛了出去。

  「學長,全走光了這樣好嗎?」張正杰左看右看,房子雖然採光不錯,但他突然有種陰暗起來的錯覺。

  「你剛剛不是還懷疑這里?」何弼學冷笑兩聲,四處逛了逛,真不愧是他挑中的鬼屋,雞皮疙瘩全都豎起來了。

  「殷老師教過,要知道房子有沒有問題,用拍立得相機照一照就知道了!」高曉華非常理智的將相機遞到何弼學手里,這里還有人比他更適合干這件事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弼學白他一眼接過相機。

  「沒別的意思,只是堅哥再三提醒,說到撞鬼,學長比雷達還準,肯定一試就中!我們就不要浪費底片了,不便宜吶!」張正杰推了推何弼學,這時候就不要再有意氣之爭了,靠著新節目一口氣翻身才是正途啊!

  讓人推到前頭的何弼學,朝后瞪了一眼,嘴里咕咕噥噥半天,瞄了瞄拍立得相機,找了個他自認為有問題的地方對準,想也不想的按下快門。

  「怎樣?怎樣?」張正杰、高曉華和Lily全都湊了過來,何弼學用力的甩了甩底片,瞄了一眼,笑臉一僵。

  「靠……有沒有這麼準啊?」張正杰看了看那個角落,再看了看照片,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隱隱約約有個男人的黑影。

  「也許只是什麼東西反射的影子,學長你換個角度試試。」高曉華冷靜的提議,人多半是自己嚇自己,有些事還是看清楚點比較好。

  何弼學點點頭,深吸口氣再按快門,另外三個又湊了上來,臉色又是一白。

  「那個……你們……覺不覺得黑影好像清楚了一點?」Lily渾身發毛,干笑兩聲。

  「不是清楚了一點,是……『他』走近了一點……」張正杰很該死的更正。

  「照這樣下去,下一張……搞不好是正面特寫。」高曉華笑不出來。

  「那我該不該再照啊?」何弼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相機握在他手上,再一張要是正面特寫,不代表…就站在他眼前?啪的一聲,相機快門自動按下……

  這下子可不得了了,四人盯著跌在地上的那張相片發傻,它還很戲劇性的背面朝上,張正杰深吸口氣,是男人這時候就該鼓起勇氣去把它撿起來。

  「怎……怎麼樣啊?」Lily結結巴巴的疑問,張正杰小心的翻轉照片,啥都沒有拍到,空景一張。

  「呵!我就說嘛!不會這麼衰的……」張正杰長長的呼出口氣,嘲笑他們的神經緊張。

  不過,氣氛似乎不如張正杰想象的輕松,原本以為其它人也應該跟他一樣互相取笑,但很顯然的並沒有。張正杰瞄了瞄,Lily、高曉華兩人頻頻對他使眼色,剎時間心臟像擊鼓似的狂跳起來。

  照片是沒有什麼異樣,但是人……很不妙了……

  「學長——」張正杰不顧形象的慘叫,他算不錯了,讓人這樣狠狠的掐住頸子還叫得出聲音來。

  何弼學的膚色明顯的白上許多,接近灰,死氣沉沉的灰,頸子、臉頰上還看得到泛出的青筋,本來黑白分明很大的眼睛,如今看上去意外的恐怖,原來,同樣的笑臉,換上不同的眼神,會有這樣不同的威力。

  「學長!」Lily和高曉華一邊一個的扯開了何弼學。他不曉得哪生來的力氣,張正杰讓他掐得猛翻白眼,再這樣下去,他絕對可以徒手掐死這個可憐人。

  「Shit……」張正杰咳了幾聲扑上前去,硬是壓下想掙脫Lily和高曉華箝制的何弼學。那眼神、那表情,他絕不是張正杰熟識的那個人。

  「快!快打電話!」張正杰和高曉華死命的壓著何弼學,Lily趁空檔搶走他口袋里的手機,飛奔到門邊撥電話求救。

  ***




殷堅必須承認,何弼學的霉運出乎他意料之外,家里的那只女鬼還沒收拾完畢,居然又惹上別的麻煩?

  扔了吸得差不多的煙蒂,殷堅微皺起帥氣的眉毛,這洋房很不簡單啊!風水、格局沒有一樣不差,看來屋主跟蓋房子的師父有過節呢!住在這里的人下場不死則瘋,這房子若不出事,他殷堅的名字可以倒過來寫!

  「殷老師——」Lily急奔到他身邊,手一挽,拖著高她許多的殷堅進房子里,后者再次皺起眉。台灣曾讓荷蘭、日本占領過,所以建築物常常混有東西兩方不一樣的風格,但像這棟洋房這樣的還很少見,乍看之下很美,但暗藏玄機。

  殷堅跨進大門,該說是陰風扑面嗎?室溫降了許多,空氣里還飄敬著久無人居的霉味。入門的玄關處看得見一座蕩擺式的骨董鐘,還有通往二樓微微彎曲的長梯。殷堅注意力擺回何弼學身上,這家伙讓幾個人壓制在地上不斷掙扎,看得出來,再這樣下去,那些人不是讓他甩脫,就是何弼學用力過度,拆斷自己的骨頭和肌肉。

  「殷老師!」一旁很緊張的蔣佳玲、張英男和Lily全湊到殷堅身后,電影里看人被鬼附身是一回事,親眼目睹朋友中邪又是另一回事!

  「鬼上身啊?真是……」殷堅冷哼一聲,他實在很討厭處理這種事,能附到人身上的惡鬼多半很難纏。果然,何弼學靜了下來,陰陰的看著殷堅,跟著發出一串無法辨示的音節,殷堅揚了揚眉。

  「有錄下他剛剛的話嗎?倒著播。」殷堅平靜的指示,大明點點頭,立刻調整著儀器,喇叭里傳出極陰沉詭異的聲音。

  『天、亮、之、前,沒、有、人、能、出、去。』

  聽到這些話,所有人靜了下來,只有儀器不斷運轉的沙沙聲,還有何弼學那有些啞但是依舊低沉好聽的笑聲,雖然現在聽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話說完了?說完就可以離開了!這死樣子看上去很討厭!」殷堅點了根煙,何弼學卻不屑似的咭咭笑著。膚色更加灰白,青筋轉為死氣沉沉的暗藍色,本來一張很陽光、開朗的臉,布滿屍斑、青筋,實在好看不起來,那雙大眼睛瞳孔一旦變得偏灰色,真是怎麼看怎麼惡心。

  「我實在不喜歡用這招啊……」殷堅猛吸一口煙,捉起何弼學的衣領,迅雷不及掩耳的湊上前就著嘴吹了一口煙進去。一旁的張正杰眾人,還很配合的喔了一聲,雖然說時代開放,但親眼瞧見還是有點震憾。

  何弼學倒回地上,膚色由灰白漸漸轉回小麥色,瞳孔先是一片茫然,接著瞬間聚焦,不由自主的嗆咳起來,殷堅的煙,真的不是人抽的。

  「回魂啦?何同學。」殷堅拉起人,何弼學還在咳,突然間大鐘響了起來,眾人嚇了好大一跳,全奔回玄關。那個蕩擺式的老鐘不斷響著,回音一聲又一聲,空空洞洞的份外詭異。

  「我們……我們先回去好嗎?」女孩子膽子總是比較小,就算不怕,也得裝成膽子很小,Lily舉起手提議。

  張正杰格外贊同她,一馬當先的拉開大門走了出去。連一秒都用不著,他居然從所有人的身后那扇門跨了進來?

  「任意門?」何弼學笑了起來,覺得十分有趣似的也想來一次,殷堅早一步的扯住他衣領,將人拉了回來,真不知死活。

  「這房子有古怪。」殷堅看了看鐘,長短針指在零點二十二分,秒針不斷的顫動,咯咯的直響卻一直無法往前,就好像時間凍結在零點二十二。

  「沒什麼好怕的吧?有堅哥在嘛!」張正杰干笑兩聲,沒有人比他更心驚吧?以為自己走出門了,居然又回到玄關。

  「如果我在屋外,我就能解決,現在……連我也困在里面了……」殷堅帥氣的點了根煙。

  一行人試了又試,真的走不出這棟洋房,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擋墻?

  何弼學不斷的指揮著大明、小明該怎麼拍攝。殷堅不由得佩服他,這人的適應力不是普通的強,在鬼屋里打轉會覺得開心的普通人恐怕不多了吧?

  「堅哥,說真的,有你在讓人很放心呢!學長沒什麼神經,還是你可靠多了!」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殷堅是真的有本領,這番話,張正杰說起來並不吃力。

  「你們想得太輕松了。」殷堅在房子里四處逛了逛,現在外頭還有陽光,等天真正黑了就精彩了。

  「等等!你不是把那個惡鬼趕走了嗎?」何弼學跳躍式的思維有時也挺方便的,前一秒鐘還在跟小明討論鏡頭怎麼拍,后一秒鐘就能立即加入殷堅他們這邊的談話。

  「誰說我把他趕走了?我只是把他從你身上趕離而已,他還在這里打轉。」殷堅口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聽的全都靜了下來,呆愣愣的望著殷堅。

  「他還在這里?」何弼學戒備的看了看四周,殷堅覺得很有意思,何弼學大約是肉眼看不見,但憑感覺總是能找到正確方向。這種人不去收妖太浪費了,簡直就像具活生生會走動的靈異版雷達嘛!

  「是啊!我想……他打算『抓交替』。」殷堅簡單的猜測,就看那一群都市小孩,一臉不明白的樣子。

  「簡單的解釋呢!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他那只惡鬼蘿卜想離開這棟房子這個坑,就得抓你這個倒霉鬼蘿卜來填坑。」殷堅笑著回答,他長得帥氣、人又高挺,說真的,確實不適合用這種幼兒化的口氣回答問題,讓人更加發寒。

  「不用蘿卜填坑行不行?」何弼學哀怨的看了看四周,就見那一群永遠不知義氣二字怎麼寫的混帳們離他老遠,深怕不小心讓他波及。

  「可以!隨便什麼蔬菜水果都行。只是有你這個蘿卜在,干嘛挑別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的很霉運?」殷堅果然是個連陳述事實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能說得如此幸災樂禍、天怒人怨的高手。

  「堅……堅哥,那你能不能在他找上門之前,先消滅他?」張正杰提議,眾人頻頻點頭,殷堅好歹也是個厲害的天師吧?沒理由讓一只惡鬼在那里囂張。

  「不能!因為他已經附在某人身上了!」

  殷堅這話不得了,本來擠在一塊兒的那幾人,全都炸彈開花似的跳開,彼此警戒的互相監視著,就怕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會來個大混戰。

  「堅哥,堅哥!你知道是誰嗎?」何弼學壓低音量,這實在是多此一舉,所有人都處在同一個空間里,音量壓得再低還是所有人都聽得見。

  「辦不到。」殷堅聳聳肩,何弼學翻了翻白眼,有時他真的很懷疑,殷堅是不是只會抽煙而已,根本沒看過他真的出手降妖伏魔過嘛!

  「那怎麼辦?」蔣佳玲語氣微抖,女孩子氣力小,萬一惡鬼找上她,下場不是慘死還會是什麼?她不想被困在這棟可怕的房子里出不去。

  「很簡單,我先前教過,面對虛無的事情要保持敬畏心,不過那是沒遇上的時候,真正遇到了,就拿出勇氣去面對,你只要不怕他,他傷害不了你。」殷堅微笑的解釋。

  「說的倒容易……怎麼可能不害怕?」何弼學嘀嘀咕咕的反駁,他可是身受其害的可憐蟲,心臟小顆一些就不跳了。

  「吶……換個方向想啊!附在我身上是我殺你,附在你身上還是我殺你,這樣有沒有放松點?」

  「本來有……但是……堅哥……你能不能別拿著斧頭講這些話?」

  憑殷堅的本事,找不出那只惡鬼附在誰身上。說起來也挺有意思,單論感應力,他可能還不如何弼學這個靈異版雷達來得厲害。最后,他做了項目前為止最為合理的提議,屋子大、房間多,所有人一人找一間躲起來,捱到天亮就沒事了!那只惡鬼定下的游戲規則,天亮前沒人能離開這棟房子,那麼天亮后,自然能大大方方走出去。

  「堅哥,你哪找來的斧頭?」何弼學跟在殷堅身后,所有人都是一人找一間房藏身,為什麼他要跟在殷堅身邊?

  「大門邊,應該之前也有人進來過遺留下來的!」殷堅帶著何弼學走進一間房里,猜測是主臥室吧?不西不中的風格讓他很反感。

  「我是不是要自己找間房躲起來啊?」何弼學提醒,狐疑的瞪著殷堅,萬一這人讓惡鬼附身了,還拿把斧頭,那他不是很慘?

  「躲貓貓嗎?你幼不幼稚啊?」殷堅沒好氣,他會帶著何弼學是因為他們倆絕不會讓惡鬼附身,因為他的煙。更重要的是,憑何弼學那可怕的體質,比他更容易找出惡鬼究竟藏在哪里,他的煙帶得不多,能不能撐到天亮還是個問題。

  殷堅察看了一下房間,推開壁櫥拉門,上端少了一塊兒,兩人對看一眼不語。

  「我不要爬上去……電影都這樣演,上面一定藏了什麼東西……」何弼學退了一大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絕不是他的做人原則。

  「說不定,有人從這里爬出去過喔!你不賭一把?」殷堅揚揚眉,何弼學看了他一眼咬咬牙,該不該賭這一把?

  「Shit……」何弼學人才爬上去一半,就和一個瞪大眼的干屍對個正著,嚇得他沒踩穩摔了下來,跟殷堅撞個正著。

  「喂……我不喜歡騎乘式的,麻煩你起來。」殷堅揉揉磕疼的腦袋,推了跨在他身上的何弼學一把,那具干屍可能受到震蕩,老實不客氣的跌落在他們身旁,四分五裂。

  「是那個男的!」何弼學急忙翻出照片遞給殷堅,雖然已經干得不成人形,但依稀能認出是那只惡鬼。

  「原來也是受害者啊?這下好了,此路不通……」

  殷堅數了數煙盒內的存量,帥氣的眉毛不由得一把皺起,他是臨時讓何弼學找來救援,完全沒料想到自己也會被困在這里,煙不夠多,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何同學!不要在窗戶那里鉆進鉆出!」殷堅嫌惡的警告一句,他心情差透了,何弼學還有心情在那里玩游戲?

  「我以為可以從窗戶那里出去嘛……」何弼學咕噥兩聲,大門不行,試試窗戶很奇怪嗎?

  「你的手機有訊號嗎?」殷堅瞄了一眼自己行動電話,本想找殷琳求救,可惜一點訊號都沒有,何弼學翻出自己手機察看,一樣不幸。

  「該死……」殷堅低聲罵了一句,何弼學狐疑的盯著人,賴在殷堅家里這麼多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殷堅這麼煩躁發脾氣。

  「堅哥,你還好吧?」何弼學關心的問了一聲,大家相識一場嘛!互相關心是應該的,況且,他還想繼續『借住』在殷堅家里。

  「我的煙不夠了。」殷堅邊走邊說,開始四處察看屋子,何弼學連忙跟上,他不是說不要在屋子里亂跑?結果自己完全不守規矩。

  「堅哥,你真的抽太多煙了!這樣對身體不好,當心得肺癌。」何弼學小聲抱怨,殷堅根本是煙鬼吧?由頭到腳都是濃濃的煙味,在他床上打個滾保證能沾上一身的煙味。

  「不抽會死。」殷堅冷淡的回答。

  四處的察看,殷堅雖然說了要每個人各自找間房躲起來,這可不代表他自己會遵守,更不保證何弼學這個好事之徒不跟著他隨意亂闖。

  這棟洋房很大,通常過大的房子總會顯得陰暗,從前的人想到解決這種採光問題的方法很直接簡單,房子里留個天井,雖然浪費空間、地坪,但是陽光能從天井中漏下,屋子自然不會太陰暗。不意外,這棟洋房也有這樣的設計。可惜的是,這種採光良好的設計,通常也伴隨著植物生長的問題,有耐心整理的話,天井會是個漂亮的小花園,不過這種廢棄多年的老房子,雜草叢生怎麼看怎麼陰森。

  「堅哥?」何弼學緊跟在殷堅身后,拉長耳朵偷聽,如果他猜得不錯,其實屋子里一堆人在跑來跑去兼鬼吼鬼叫。

  「不用疑神疑鬼,八成是誰又讓那只惡鬼附身了,我都叫你們各自躲起來別亂跑,偏不聽!」殷堅沒好氣,何弼學自他身后白了他一眼,說得倒容易,自己躲起來?這是棟鬧鬼的房子耶?天又快黑了,兩個人手拉手他都覺得渾身發毛,還單獨一人躲起來?

  「被困在這房子里的人不只我們,你們的皮最好繃緊點……」

  ***

  蔣佳玲一雙大眼睛左瞄右瞄,女孩子膽子小,哪有可能單獨一人留在這里,自然是三個湊在一塊兒自己嚇自己。

  左邊角落里的是Lily,右邊角落的是張英男,三個人自己找了個角落躲在廚房里,彼此大眼瞪小眼。有同伴在一起是比較放心一些,可是同伴會不會出賣你又是另一回事。

  「怎麼辦……」蔣佳玲語帶哭音,她才剛畢業沒多久,單純只是因為好玩才進電視台,壓根沒想過自己的工作環境有多險惡。

  「怎麼了?」張英男大著膽子問,看了看蔣佳玲跟Lily,那兩個除了害怕之外還是害怕,不太可能被附身的樣子。

  「我想上廁所……」蔣佳玲有些不好意思,Lily也點點頭,躲在這里這麼久,應該有的生理反應通通出現了。

  「一起去?」張英男提議,女孩子們總是這樣子,手拉手一塊兒去廁所似乎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三個人互看了一眼,彼此留了些距離,魚貫的走近浴室。

  「嗯……你們要等我喔……」猜了拳,得勝的Lily先進去,門不敢上鎖,甚至開了個小縫,蔣佳玲和張英男則等在門外。

  「如果學長一開始就被抓走了是不是就沒事?」蔣佳玲悶悶的問了一句,那只惡鬼的第一目標是何弼學,如果他死了,或許他們其它人就能離開。

  「不要亂說話!殷老師說到天亮就沒事了!」張英男低聲的警告一句,蔣佳玲委屈的看她一眼,不看那一眼還好,看了一顆心差點沒跳出來,有人影自另一個房間走過來。張英男一見她臉色變了,立即察覺自己身后有人接近。

  蔣佳玲一把拉走張英男,閃身隱進角落里。

  張英男想回頭警告Lily,蔣佳玲卻頻頻朝她搖頭,現在出去不是自尋死路?死命的拽著張英男不肯放手。

  「喂……你們還在不在?」Lily突然揚聲,張英男嚇得差點驚叫出來,她這不是自曝行蹤嗎?顧不得蔣佳玲還捉著她的手臂,忙甩脫沖了回去。

  蔣佳玲又急又氣,嘟著嘴轉向另一邊,她顧不了什麼義氣不義氣的問題,總之先逃出去比較要緊。才剛走回廚房,空蕩蕩的廚房里響起一陣莫名的尖叫聲,蔣佳玲反射性的奪門而出,慌不擇路的見著房門就急忙拉開闖入,疏忽了一進門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階梯,重心不穩的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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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Lily小聲的追問,死命的揪著何弼學的衣袖。張英男沖回來找她時,迎頭撞上正好走到這里的殷堅,原來剛剛的人影是他和何弼學。兩人在屋子里打轉,想找看看有沒有出口或是什麼角落能讓手機收到訊號,可惜天不從人願。

  「這房子里的時間、空間不太正常,被困在這里的不只我們,自己注意一點別亂闖就不會有事。」殷堅不想他們到處亂走,正是這個原因,他說不上來,那個骨董鐘的時針、分針無法跳動,不像單純的機械故障。

  「我要回去找佳玲,她剛剛沒有跟上來。」張英男搶先一步,廚房里空無一人。疑惑的看了看殷堅和何弼學。

  又是一聲尖叫自玄關那里傳來,天色終於暗了下來……

  眾人沖到玄關處,彼此大眼瞪小眼,全是讓尖叫聲引來,卻偏偏什麼人影都沒看見。

  「有沒有人看到佳玲?」張英男急問,大明、小明從樓上沖了下來,高曉華跟張正杰則從客廳那竄出,殷堅他們則從廚房這個方向過來,就是沒人見到蔣佳玲。

  「這房子真的有問題,老是聽見尖叫聲,不然就是腳步聲。」張正杰跟高曉華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大明、小明則頻頻點頭,有時甚至能看到人影,總之天色愈暗,房子里的『人』好像就愈多。

  「這里是鬼屋啊!發生些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殷堅回得理所當然,其余人則是心底暗罵兩聲,他是天師當然習慣了,其它人可只是普通善良老百姓啊!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屋子里的惡鬼只有一只。你們聽見的腳步聲、尖叫聲,真的是『其它人』。」殷堅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指針果然轉得亂七八糟,證實了他的猜測。

  「不是很懂……」何弼學舉手發問,殷堅看了他一眼,他還真是不辜負了自己的外型跟昵稱,給他掛個書包再踢回學校去,跟死大學生沒啥兩樣。

  「這里的時間、空間很亂,我相信你們聽到、見到的尖叫聲跟人影,應該是別的時間跑來這個鬼屋探險的人。你們讓他們嚇個半死,同理,他們也讓你們嚇個半死!所以說啊!人嚇人才能真正的嚇死人。」殷堅臉色有些泛白,急忙點了根煙吸了兩口。

  「所以,這里只有一只惡鬼,捱到天亮就沒事了?」張正杰替殷堅下結論,就知道這位大師是很可靠的。

  「本來應該是這樣,不過計划有變。」殷堅苦笑,捱到天亮就沒事了,問題就是……他撐不到天亮啊!

  大明、小明和張正杰幾個大男人搬著一個沉重的石磨,這個古老的器具如今被擺在天井里當成裝飾,殷堅逛到這里時,突然心生一計。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這麼兒戲吧?」何弼學瞪大眼,看著殷堅交給他一疊冥紙,真的……就這麼兒戲。

  「何同學,這真的很有效喔!」殷堅笑了起來,與其不知道他附在誰身上,還不如替他找點事來忙,忙到天亮就大功告成了。

  「一張一張慢慢燒,石磨如果動起來,就證實惡鬼先生正在忙著推磨,你也不用擔心他會附在誰身上來殺你了!」殷堅很簡白的解釋,本來眾人是很嗤之以鼻,可是當何弼學點燃了第一張紙錢后,石磨真的小小的動了一下,再燒第二張時,石磨真的在打轉,這下真的寒了起來。

  「愣在這里干嘛?趁現在去找不見了的那個。記住,在這屋子里打轉的不只你們,還有別的時間跑來探險的『人』,所以用不著害怕,注意找人就是了!」殷堅命令著,眾人只好三三兩兩的結伴去尋找蔣佳玲,而殷堅則留下來陪何弼學燒紙錢。

  「堅哥……這樣真的很詭異……」微弱的火光映著何弼學的面孔,原本炯炯有種的大眼睛,現在看上去很陰森。

  「不要說話!燒你的紙錢!」殷堅看了看四周,不曉得為什麼,他還是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遺漏。

  「堅哥……還有紙錢嗎?這樣一下子就燒完了。」何弼學看著手中所剩不多的冥紙問了一句,殷堅聳聳肩,他看上去像是會帶著一堆紙錢滿街跑的人嗎?

  「不是吧?燒完怎麼辦?」何弼學傻了,怎麼有人這麼不負責啊?

  「怕什麼?附在我身上是我殺你,附在你身上還是我殺你啊!」殷堅笑了起來,何弼學沒好氣,本想張口罵兩聲,哪知道殷堅又突然湊上前來就著嘴噴了他滿口的煙,嗆得何弼學淚花亂轉。

  「干什麼啦?」何弼學怒吼,雖然他不是個什麼太有節操的人,但也沒隨便到一而再、再而三讓個男人吻了又吻可以不當一回事。

  「你不是很擔心被附身?」殷堅哼哼兩聲,何弼學則是陰陰的瞪了他兩眼。

  「你不會直接把煙給我吸兩口就算了?我不搞Gay的!」罵完這句,何弼學開始狐疑起來,難道殷堅是同性戀?一直在用這種方式吃自己豆腐?真是士可殺、不可辱!

  「誰告訴你……我的煙你可以抽?」殷堅冷哼兩聲,如果可以,他會這麼無聊去親個男人嗎?

  何弼學還想辯解,殷堅噓了一聲,兩人靜了下來。不用言語說明,兩人同時感到一陣說不上來,就是很不妙、很不對勁的感覺。

  ***

  Lily緊緊的貼在張正杰的身后,如果在平時,張正杰一定很愛這種感覺,不過場景換到鬼屋里,身后的美女還用那種尖得嚇死人的指甲拚命掐你,實在開心不起來。

  「佳玲……佳玲……」Lily貓叫似的喚了兩聲,張正杰翻了翻白眼,這樣聽得見才有鬼。不過這里是鬼屋啊!任何不可能的事都變得有可能,兩人同時聽見蔣佳玲的回應,低低的、沉沉的,像是發不太出來似。

  「佳玲!佳玲你在哪?是不是受傷了?」Lily拔高音量,弄得張正杰也緊張起來,聽那聲音,蔣佳玲真的像是受傷在求救。

  「……我……在這……」Lily身旁的門開了個小縫,蔣佳玲一拐一拐的走了上來。她實在摔得太嚴重,四肢骨折不說,連頸子都斷了一半,一顆頭歪歪斜斜的垂在一旁,大大的眼睛瞪著Lily很不解,為什麼要扔下她?

  張正杰拖著一邊尖叫一邊亂抓他的Lily逃命,正巧遇上大明、小明兩兄弟,那兩個一見到他們身后的蔣佳玲,叫得比誰都慘,慌不擇路的躲進一間房里,疑似儲藏室吧?不過空無一物。蔣佳玲還在門外狂敲想進來,這四人則死命的抵著門,小明和Lily倆看見儲藏室的后方有木板,硬拆了下來想抵在門上,拆下后才發現木板后也是道門,木板釘在這里……?

  「Shit——」張正杰背抵著門,眼睛卻盯著儲藏室后方的門,木板釘在那里又不是釘心酸的,不要告訴他,門后還有什麼妖魔鬼怪。

  「不要自己嚇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Lily雖然口里是這樣念念有辭,不過身體倒是一直擠向那三個大男人的中央,盡力的將自己隱藏起來。

  「不是吧……」大明哀叫一聲,儲藏室后方的門開了,五六個人緩緩的走了出來……如果那幾個還算是人的話?每走一步,腐肉便多掉一塊,就算是僵屍電影,也沒這幾個人惡心啊!

  「……要……走……了嗎?」不知是哪個,最有可能是那個才張嘴,下巴就掉了的那個,問了這麼一句。那些爛透的人愈靠近,張正杰他們就愈貼近門,偏偏門外是脖子斷了的蔣佳玲,進不得、退不得,有沒有這麼悲慘啊?

  這時門外傳來張英男的尖叫聲,聽起來像蔣佳玲轉移目標,逼得張英男跟高曉華兩人尖叫著滿屋子亂跑。張正杰可不敢錯過這個好機會,猛一拉開門,卻跟蔣佳玲垂在一旁的頭顱大眼瞪小眼,不意外的,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慘叫聲。

  「怎麼……好像很熱鬧?」一直很安份燒紙錢的何弼學,讓這些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弄得跟著緊張起來。不過這里倒是最安全,惡鬼先生很認真的在推磨,而且還有個很厲害的殷堅在旁邊嘛!

  「殷老師!殷老師——」張英男跟高曉華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進廚房,看見那個自己轉動的石磨又忍不住的退了好大一步,怎麼就忘了這里還有只惡鬼?

  「找到人了?」殷堅臉色更白,他又抽光了兩根煙,再不想辦法離開,用不著天亮他就先再見了。

  「如果那算找到的話……」高曉華回答,一想起那個畫面,頸子斷了、四肢折了,頭顱垂在一旁的蔣佳玲在狂敲著門,口里還一直嚷嚷說為什麼扔下她,高曉華忍不住的背脊發寒。

  殷堅不是很明白,探出頭去看了看,就瞧見張正杰他們高速的向這里沖了過來,更看清楚他們身后有什麼東西,連殷堅都嚇了一跳。

  「Shit……」連忙拉上門,殷堅的臉色又白了一點。

  「那些……是什麼?」小明深吸了好幾口氣,雖然他們制作的是靈異節目,但僵屍這種東西,還是停留在電影階段,誰相信這年頭會有這種東西在外面走來走去啊?

  「活死人……正確來說,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死人。」殷堅微皺起眉解釋,雖然這里的時間、空間很亂,但他可沒料到會亂得連生死的法則都不起作用。

  「怎麼辦?怎麼辦?」張英男急得快哭出來,她跟蔣佳玲感情很好,對方突然間慘死,死了還頻頻問自己為什麼扔下她,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我們可以一直在這里待到天亮吧?」張正杰小聲疑問,雖然天色一點也沒有要亮的意思。

  「不行!」回答他的居然是何弼學,而且語氣是如此的斬釘截鐵,眾人都嚇了一跳,就看到那人苦著一張臉揚了揚手上僅剩的兩張紙錢。

  「不是吧……?」大明不知道是不是太驚嚇了,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殷堅盯著煙盒里僅剩的一根煙,看來是得賭最后一把了。

  天師,果然是一種一般人不能理解的行業啊!外頭一群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死人在拍門要進來,里頭有個推磨推得不怎麼耐煩的惡鬼隨時準備反扑,這時殷堅居然還有心情玩游戲?

  「Square,聽說過嗎?就是四個人站在房間的四個角落,A去拍B的肩膀,B去拍C的肩膀,C去拍D的肩膀,跟著D去拍A的肩膀,一直循環下去。」殷堅語氣平常的解釋著,眾人聽得一頭霧水,這游戲跟他們目前的處境有什麼關聯嗎?紙錢燒得只剩最后一張,火光漸漸變暗。

  「堅哥……有問題,D怎麼拍得到A的肩膀?A是站在B的位置上。」何弼學再次舉手發問,殷堅很贊賞的笑了起來。眾人這時才真正寒了起來,這個游戲的重點是要五個人才玩得起來,在D和A之間多出來的那『人』才是主角啊!

  「所以嘍!等一下火滅之后,你們就開始玩,跟『他』玩到天亮就行啦!」殷堅輕松得都快笑出來了,其余人的臉色則是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誰會自願去玩這種游戲嘛?

  「何同學,你去當第一個!」殷堅將人拉起推到角落去。

  「為什麼?」何弼學不服氣,第一個?那不就是待會兒那位惡鬼先生會拍他肩膀?這麼危險的事干嘛要他來做?

  「因為你霉啊!你玩,他不一定跟你玩,但你不玩,他是肯定不會玩,人家的目標是殺你嘛!」殷堅回答得理所當然,眼神示意要張正杰站到另一個角落去。

  「不是吧?這樣我會拍到……拍到那個的肩膀耶……」張正杰反駁,光想想就整個人發毛,哪還有勇氣走上前去拍人的肩膀,尤其是你明知那個不是人。

  「別這麼擔心,你也可能拍到空氣,那就表示惡鬼先生並不參與這個游戲,當然,如果拍著了……那要擔心的是何同學!」殷堅大力的拍了拍張正杰,可惜一點幫助都沒有,火光,終於滅了。

  何弼學深吸幾口氣,沿著墻,一步一步的向前跨,廚房外頭雜草長得太高,擋住了微弱的月光。更可笑的是,像串通好似,在這種情況下,手電筒是一定會失靈,伸手不見五指。

  何弼學走到底,拍到了站在他前方高曉華的肩膀,那人嚇了一跳,但快步向前走,跟著就聽見張英男的抽氣聲,然后是她細碎的腳步聲,走不了幾步終於到了張正杰身后,那人開始提心吊膽的一步步往前……

  隨著張正杰的腳步聲愈來愈接近何弼學原本所站的位置,眾人的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那個角落不應該有人,如果張正杰拍得到肩膀……

  猛吸一口氣,張正杰心臟差點沒跳出來,他十分肯定剛剛有個男人站在自己身前,而且是個極高壯的男人,肩膀結實僵硬的好像一面墻。

  突然有種錯覺,那個男人走上前去不會只是單單拍人肩膀這麼簡單,他會徒手扭斷何弼學的脖子,然后大功告成,所有人可以離開這棟鬼房子,剩何弼學靈魂孤零零的困在這兒。

  腳步聲愈靠近,眾人愈替何弼學擔心,這人雖然老是丟三落四,跟他說話時常頭尾接不著一塊兒,絕大多數的時間里找了一堆麻煩回來,但總歸還是個好人一個,就這樣死掉了其實很可憐。

  眾人來不及表現自己的勇氣與義氣時,那個人已經走到何弼學身后。不知是不是神經緊張的關係,冷笑聲?原本以為會聽見何弼學的慘叫,但不如預期,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殷堅的冷笑聲。

  「終於見面啦!」殷堅冷笑了兩聲,猛吸口氣,噴出一陣白煙,那只惡鬼頓時散去,形容不出的嚎叫聲在廚房里激蕩,四周的器皿乒乒乓乓的撞在一起掉了一地,門突然大開,原本想進來的那些活死人,被無形的東西震了出去,翻倒在地。

  「Shit!」殷堅叼起煙追了出去,只剩半截了,他得趕快解決這個問題。

  「門——快把門關起來!」Lily失控的尖叫,小明跟高曉華兩人連滾帶爬的沖到門邊,各踹了不知是誰一腳,死命的將門拉上。惡鬼走了,可是殷堅也追出去了,現在只剩他們被那群活死人困在廚房里。

  「學長!」張正杰搖了搖傻站在一旁的何弼學,可見撞鬼這事不是見得多了就能習慣的,何弼學之前讓兩只女鬼嚇得雞飛狗跳,膽量也沒有變得比較大一點。

  「堅哥……」何弼學還沒回過神來。

  黑暗中他只聽見腳步聲向他靠近,當時的反應自然是嚇得僵在那里,突然間殷堅伸手過來緊緊的握了握他,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忽然安心下來,接著就讓殷堅扯了過去,兩人互換位置,說的是啊!這麼危險的游戲當然不能少掉他這個帥氣兼厲害的天師參與嘛!

  「不好……堅哥自己很不妙啊!」何弼學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触感還在,殷堅的手好冰、好涼。

  「喂喂喂喂喂……學長你要干嘛?」張正杰機警的一把捉住何弼學,這家伙想開門出去?嚇瘋啦?知不知道外頭等著什麼?

  「怎麼了?」倒是高曉華比較冷靜,他注意到了殷堅的氣色不好,如果不是外頭的情況超乎他想象,他應該也是會跟上去關心的那種人。

  「堅哥他一定有事!」何弼學很肯定,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肯定,總之他的語氣不容否決。

  「不能開門啊!」Lily小小聲的提醒,何弼學咬咬牙。

  「不要緊的,那些活死人速度慢,我出去后你們趕快把門關上就沒事了!」何弼學很認真,Lily望著他有點發傻。那人老是掛著一副黑框眼鏡,也不知道哪時碰掉了,總之他現在看起來異常帥氣吶!尤其是認真的眼神。

  「那你怎麼辦?」大明邊問邊將手電筒遞過去,這種長柄的手電簡還真是不錯用,就算不會亮,反過來當武器也行。

  「別小看我啊!我是田徑隊的吶!」何弼學揚揚眉,深吸口氣,頭一點,小明和高曉華便將門拉開,何弼學沖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殷堅的腳步聲回蕩。他追得很急,那只惡鬼逃得很快,一路上的物品讓無形的東西撞翻許多。殷堅只記得一件事,他的煙熄了,他剩余的時間不多,不能讓那些白痴、幼稚又混帳的家伙們死在這里,這是他身為天師的職業道德。

  邊跑邊翻自己名牌西裝的口袋,找的不是他的煙盒,而是一枝不太常使用到的鋼筆,外型很普通,可是里面的墨水大有來頭,誰的鋼筆里灌著的是朱砂加黑狗血啊?

  「還跑?」扭開筆蓋扔了過去,惡鬼嚎叫一聲,一團黑霧撞在地面上,鋼筆插在疑似眼窩的地方。

  「你真夠本事,要我追你這……」殷堅本想走上前來,突然頓了一下,眼前一黑,整個人像斷線木偶一樣倒在一旁。

  那團黑霧見機不可失,用力的抖了抖,抖落了鋼筆,在殷堅身旁轉了幾圈后,嗖的一聲穿進天花板。

  ***




何弼學第一次這麼感謝自己無敵差的視力。眼鏡掉了,他自然是模糊一片啥都看不清楚,反而不會害怕門外那些爛得不成人形的活死人。就像他自己宣稱,田徑隊的身手不是隨便胡吹,開門、踹人、逃跑一氣呵成,手長腳長的跑起百米來當然不容小看。

  三步並兩步的沖上樓,正巧就看見殷堅倒下,一瞬間心底警鈴大響,再看到那團黑霧繞著殷堅打轉,哪里還顧得了是不是會害怕,先沖過去救人再說。

  「堅哥!」何弼學伸手拍了拍殷堅臉頰,冰涼涼的摸上去很嚇唬人,有種不好的預感泛起。

  「堅哥……你不要嚇我啊!」何弼學搖了搖殷堅,后者沒有任何反應,眼角余光又瞄到蔣佳玲歪歪斜斜的頭顱,還有那一拐一拐的腳步。Shit!那群活死人讓他引過來了,真是該死!

  「堅哥……」何弼學吃力的拖著人,他和殷堅兩人身高相似、體重大約也差不多,耗盡力氣也挪不了多少位置。

  好不容易將人拖進房間里關上門,蔣佳玲他們已經到門外了,何弼學看了一眼房間,小小的嬰兒房,真是夠幸運吶!何弼學苦笑兩聲,將嬰兒床拉到門邊阻擋,能撐多久就撐多久,他還得想辦法把殷堅弄醒啊!

  「堅哥!」何弼學用力的晃了晃殷堅,后者一點反應都沒有,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好預感泛起,何弼學爬上前去,湊到殷堅胸口,天吶!心跳停了?

  「不要開玩笑了,你心臟長右邊對吧?」何弼學自己安慰自己,他不是沒見過死人,前一回還是讓電梯夾成兩段的CK,但是……這個是殷堅耶!他怎麼會死?而且還是讓惡鬼害死?

  貼在殷堅胸膛聽了聽,要命的找不出半點心臟跳動的聲響,怕怕的伸手探了探殷堅的鼻息,也沒有呼吸,這下怎麼辦?這下怎麼辦?何弼學本來就很跳躍的思考模式現在變得更亂,完全不知道自己腦袋瓜里在想什麼。

  「不要緊、不要緊!急救……急救!」何弼學自言自語,電視不都這樣演的嗎?人如果停止呼吸不久,是還有得救的嘛!不過何弼學倒是忘了,電視也有演,如果你一點都不懂得CPR,麻煩你就別亂救了……

  何弼學猶疑了半天,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跟殷堅接吻了,當然,這更不能算是接吻,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至少,這次是他自己主動湊上去。薄唇淺淺的貼住殷堅泛涼的唇畔,嗅著的是他慣有的煙味還有清爽的薄荷香氣,對了!他身上也有,那是殷堅常用的刮胡膏,早上出門前還借來用一點,等等……他在想什麼?他應該要救人才對!拜托,別再胡思亂想了!

  規律的一口一口氣吹進殷堅肺葉里,腦子又不由得飄向別個方向,萬一殷堅一直不醒來,那他在吻什麼啊?

  正當他還來不及做出結論,殷堅的手指動了動,下一秒迅雷不及掩耳般抓緊何弼學的后頸不讓他離開。那人是反射式的想掙扎,可是卻沒料到殷堅的手勁會這麼大,這人前一秒不是死了嗎?

  「堅……堅哥!」何弼學覺得腦子有些缺氧般霧霧的,拼盡最后一絲氣力推開殷堅,整個人栽倒在一旁。

  「哇,暈了、暈了……」何弼學瞪大眼睛卻完全對不準焦距,霎時間天旋地轉。

  殷堅爬了起來急喘幾口氣,臉色依舊慘白,不過絕大多數是讓何弼學嚇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喔喔……我……我是第一次……讓人吻到好像……靈魂出竅……」何弼學跌坐在一旁猛甩頭,眼前仍是霧茫茫一遍,甚至,還有些呼吸困難。這也太丟人了一點,讓個男人吻到腿軟?

  「阿學?阿學!你沒事吧?」殷堅一直很緊張的盯著人,見到何弼學的大眼睛總算恢復視覺能力,不由得松了口氣。

  「有沒有事應該問你自己吧?心臟罷工的是你耶……」何弼學逞強的頂了兩句,事實上他的腦袋還在暈,一時半刻也站不起來。

  「不管怎樣都好,下次別這麼做了,何同學!……這樣,真的很危險……」殷堅長長的呼出口氣,他的氣色好轉許多,反而是何弼學的雙頰蒼白得可以。

  「……堅哥……我沒事吻你干嘛?」

  殷堅還沒完全恢復,而何弼學則根本站不起來,兩人只能肩靠肩的背抵著嬰兒床坐著呆等,門外有蔣佳玲那幾個活死人,而那位惡鬼先生又不曉得跑哪去。煙吸光了,現在真的有種彈盡糧絕的等死意味。

  「堅哥……不好意思……連累你了。」何弼學悶悶的說著,殷堅側過頭去,其實那家伙的側臉也不是那麼幼稚,光這樣看著,長得挺人模人樣的。

  「沒什麼,反正我會收錢的。」殷堅哼哼兩聲。

  「燒紙錢給你啊?堅哥不光是煙鬼、色鬼,還是錢鬼……」何弼學白他一眼,他是很認真的在跟殷堅道歉,如果不是因為他,殷堅不會來這棟鬼屋陪著送命,結果他在回答什麼?都這種時候了還計較錢?

  「很慘啊……困在這里……這算不算生同寢、死同穴啊?你的床我睡過了嘛!」何弼學最大的本事就是前言永遠對不上后語,居然開始自怨自艾起來,說什麼要死,好歹也跟個美女死一塊兒。

  「何同學!你才準備死在這里!站得起來嗎?站得起來就別賴在地上裝死!」殷堅強硬的將人拉了起來,天亮了……混蛋!

  用力的拉開窗戶,灰藍色的天空現在看起來實在好迷人,雖然外頭依舊很昏暗,但是太陽昇起來就是昇起來了,該守的規則就一定得遵守。

  「現在出得去了嗎?」何弼學倚在殷堅身旁探頭探腦,二樓啊!是不高,不過他頭還在暈,不得不考慮摔死的可能性。

  「你爬得下去嗎?」殷堅伸手扶住何弼學背脊,這家伙暈得比他想象的更厲害,白問了。

  「你在這里乖乖待好……把戒指戴起來!」殷堅終於想起來,何弼學身上有他的白金戒指,照理說不會讓惡鬼附身才對……這家伙果然把東西弄不見了?

  「很像婚戒,戴在手上好怪嘛!」何弼學干笑兩聲,其實是他早上洗澡時,忘在殷堅他家的浴室里了,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用大驚小怪啦!

  「何弼學!下回再讓什麼鬼怪嚇得哇哇亂叫就不要打電話來求我救你!」

  扔下何弼學不再多理會,殷堅輕巧的從窗戶躍下,這麼點高度實在難不倒他,一離開房子,亂轉的手表指針恢復正常,一格一格的往前,翻出行動電話,訊號滿格,果然脫離那混亂的時空了,撥通電話簡單的交待幾句。

  沒料到差點栽在這棟房子里,殷堅有些氣惱。不過一走了之不是他的風格,況且何弼學這個笨蛋雖然一直在找麻煩,但……很不幸的還是救了自己一命,放任他在房子里下場一定很慘,再不然就是其它那些人很慘。殷堅嘆口氣,原來自己還是心腸太軟啊!輕手輕腳的繞過院子,既然活死人都讓何弼學引開了,那他先去把其它人弄出來好了。

  等殷琳接到電話,不急不徐的趕來--嚴格說起來,她比較像是『順道』過來一趟的模樣--這棟鬼屋已經鬧得雞飛狗跳。

  「喂!小侄子,我已經到門外了。」殷琳朝著電話吼了兩聲,另外那頭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叫囂,看得出來,里面很精彩呢!

  「這麼鬼氣森森的房子還不拆?真不知道屋主是怎麼想的……」殷琳瞄了一眼老洋房,冷笑兩聲。

  通常,這種風水格局不好兼里頭還鬧出人命的房子,不管你請多少個大師來解決,還是一樣會出事,最好的方法就拆了它。不管多困難,拆掉地上物,讓太陽光晒它個十天半個月,保證這里的邪氣通通清光,如果舍不得拆,那就打通天花板讓太陽照一照,效果也是有的。

  「小姑姑!」殷堅從二樓處叫了兩聲,隨便躍了下來。平日他肯定不服輸,不過現實狀況不允許,免不了一陣氣喘噓噓。

  「呵……你還真夠狼狽的!」殷琳笑笑的遞了煙草給他,殷堅連忙接過,卷了管煙猛吸起來。

  「就算你的煙用完了,也不會這樣凄慘吧?對付惡鬼你不是有個大絕招,直接滅了它不就得了?裝什麼好心?」大概是他殷家的特產,殷琳說起話來也是冷嘲熱諷得厲害。

  「妳以為我不想嗎?那只惡鬼附在何弼學這個白痴身上!」殷堅氣色愈漸好轉,只是他臉色愈好看,他的脾氣就愈差,一個晚上的鳥氣也夠他受了。

  「那又怎樣?」殷琳不以為意。

  「阿學……他的氣勢很弱,我怕惡鬼還沒除掉,他會先給我害死……」殷堅悶悶的回答,殷琳不由得揚高半邊眉毛,怕害死那個圓圓臉、大大眼的男生?殷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腸啦?

  殷家兩姑侄在房子外頭聊得很起勁,屋子里的人則被惡鬼、活死人追殺得疲於奔命。

  「媽啊--」張正杰是一馬當先的沖下樓,蔣佳玲那群活死人還容易對付些,雖然惡心了點,但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而且,這些活死人除了很惡心,一直追問為什麼扔下他們之外,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殺傷力,重點是,他們還走得好慢,碰上面了,大著膽子一腳踹過去,其實還蠻有快感的!

  最麻煩的是何弼學,殷堅才離開沒多久,這家伙就鬼上身了。

  鬼上身也就罷了,他不曉得在哪找到殷堅帶進房子里的斧頭,不要看他平日傻里傻氣,一個拎著斧頭的田徑隊在屋子里跑百米追殺人是很可怕的!最討厭的是,你還不好意思踹他……

  「殷老師--」張正杰他們連滾帶爬的沖出房子,全部你推我擠的扑倒在殷堅、殷琳腳邊。

  「哇!何必行五體投地如此大禮?」殷琳笑了起來,殷堅白了她一眼,他們姓殷的說的笑話是不是都那麼冷?

  何弼學追了出來,可是他出不了房子,整個人像讓一堵無形的墻硬擋回去,重重的摔倒,后腦先著地,那一下真的有點狠,屋外的人不由得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樣而有什麼閃失。

  「阿學……何同學……」殷堅微皺起眉,惡鬼之所以會挑何弼學,那是因為他本來就八字輕,又讓自己弄得氣勢變弱,要附到他身上簡直比吃飯、喝水還容易。不過現在屋子里剩下的活人只有何弼學一個,害死他,惡鬼一樣能脫離房子。

  「呵呵、呵呵……」何弼學陰陰的笑了兩聲爬了起來,殷堅暗罵一句臟話,他果然倒轉斧柄抵著自己的頸子。

  「放了他,你沒有勝算的!」殷堅叼著煙,冷冷的說著。

  殷琳側頭看了他一眼,該怎麼說呢?殷堅很少生氣,正確而言,很少為了別人生氣,這一次真的很特別。

  何弼學只是陰陰的瞪著他,斧頭划傷頸子,鮮血啵啵、啵啵的冒了出來。Lily這幾個膽子小的女孩子,禁不住的尖叫起來,殷堅嗖的一個箭步搶了進去,一把抄走何弼學手上的斧頭,牢牢的將人壓在身下。

  「阿學!阿學,你清醒一點!」殷堅強硬的抵著何弼學的脖子,試圖喚醒對方。這是他消滅這只惡鬼的最好機會,只要他使出那個絕招。但殷堅卻不敢嘗試,再怎麼說,何弼學也算得上朋友,甚至,還救了自己一命,他不願意拿對方的性命冒險。

  「小侄子,你這樣掐著他,那個死鬼也不會放手的!」殷琳也跟著跨進屋子里,屍臭味一股腦的扑上前來,讓她那張原本十分清秀但陰森的臉蛋不由得扭曲起來。

  「這種時候啊……就要學學古人所說的以夷制夷啦……」殷琳看穿了殷堅遲遲不敢出手的原因,哼哼笑了兩聲將殷堅拉了出來,何弼學陰狠但不解的支起身體瞪著這兩人,可惜他無法跨出房子大門半步。

  「死鬼先生……你的怨念還不夠看呢……」殷琳笑得挺天真,伸手指了指,冰涼涼的触感掃過何弼學的小腿,一團看不清的黑影的爬到何弼學身后。

  「阿學……」

  ***

  等何弼學清醒時,人已經躺在醫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讓他感到一陣反胃,想起來卻又頭暈眼花,金星直在腦袋四周打轉。

  「學長!你醒啦?喔喔喔!我們的節目收視爆高。」張正杰才推開門,就欣喜的扑到何弼學身旁哇啦啦的亂叫。凶宅這個單元收視破表,他們又可以開個新節目叫『哇!今夜到處是鬼』。

  「我怎麼了?」何弼學搔了搔頭發,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和殷堅關在嬰兒房里,之后全都不記得了。

  「你被惡鬼附身,拿著斧頭要割自己的腦袋。」殷堅低沉的嗓音傳來,何弼學和張正杰兩人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這人一直都在病房里?太鬼祟了。

  「后來呢?」何弼學咽咽口水,他可以想象當時有多凶險,不過有堅哥在嘛!沒在怕的啦!

  「后來?后來放出召喚獸啊……你的CK真不愧怨念極重,靈異摔角界的女王吶!」殷堅哼哼的笑著,可惜他們殷家的人說的笑話都極冷,何弼學跟張正杰兩人不由得背脊一陣惡寒。

  「CK……CK還在啊?」何弼學干笑兩聲,他以為殷堅的小姑姑已經解決問題了,看來,他還是太天真了點。

  「收不掉啊!總不能硬來吧?CK沒害過人喔!」殷堅聳聳肩,有害,也只有何弼學一個,既然這家伙沒死,那只能算……未遂吧?

  「堅哥……我去住你家好不好?」

  「好啊!我收錢的!」

  「別這樣嘛……憑我們倆的交情……」

  「何同學,誰跟你談交情啊?付錢!我可是很貴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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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急促的電鈴聲催命似的狂按,殷堅沒好氣的拉開門?會這樣粗魯、毫無家教的猛按電鈴的人不會有第二個,那個嫁不出去的殷琳。

  「累死我了。」殷琳將大包小包的紙袋扔到沙發,一屁股坐到餐廳的骨董椅上,行雲流水的踢飛高跟鞋,女人,永遠只有在逛完街、買完戰利品后才會突然驚覺自己好累。

  殷堅不理她,早習慣了這個女人將他的房子當做休息站,繼續埋首於羅盤中,要知道,他絕大多數的財源來自於替那些迷信但有錢的人們看陰宅或陽宅的風水。

  殷琳也習慣了殷堅當她不存在的事實,不過這回惹得她大感興趣的不是殷堅,而是屋里的另一個人,那個高高瘦瘦、圓圓臉、大大眼的男生,何弼學!

  那人頂了一頭睡亂的頭發,半長不短的發尾還有點翹,全身上下就穿了條低腰的牛仔褲,游魂似的飄進廚房里,拉開冰箱,猛灌著果汁。

  殷琳必須承認,逛了一整天下來,晚飯前還能見著這樣的『景色』,其實還挺愉快的!瞟了一眼殷堅,這家伙看來也很習慣房子里多了另一個人。

  「嗯?我的衣服呢?」何弼學從廚房里抱了一大疊資料出來,又東找西找的鉆回臥室里,的好像又翻亂了不少東西。

  「洗衣機里。」殷堅嘆口氣,從書房里搬了不少書籍給何弼學,這家伙的生活習慣實在差得可以,常常抱著資料到處逛,走到哪就丟到哪,臨到頭時一件也找不到。

  「全洗了?衣柜里的呢?」何弼學哇哇亂叫,殷琳探頭探腦,看他們倆的互動好好玩,男孩子的臟亂她算是見識了,看來她的小侄子果然不是正常人。

  「何同學,我嚴重的警告你,再敢把穿臟的衣服塞回衣柜里,我就把你扔下樓去!」殷堅顯然已經到了臨界點,他本人有著不太嚴重的潔癖,但可惜,何弼學的生活習慣仍舊超出他的忍受範圍。

  「堅哥你實在好婆媽喔……咦?小姑姑妳來啦?」何弼學嘀嘀咕咕,邊走邊套上一件V領衫,很訝異殷琳坐在餐廳里。

  「你終於看到我啦?」殷琳呵呵的笑著招手,何弼學也笑笑的回應,跟著背著包包出門去。

  「小侄子……你們同居啊?」殷琳揚了揚又細又長的眉毛,殷堅從來都不交朋友的,第一次有人能成功的穿越雷池,闖進他的生命里。

  「我是他的房東。」殷堅懶得理她,繼續回去推算方位,殷琳不懷好意的跟了進來。

  「房東?你這間小房子就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一間衛浴跟一個臥房……一、張、床!什麼時候聽說過房東跟房客是睡同一張床的?」殷琳嘿嘿兩聲。

  「是一張床沒錯!不過那家伙根本不用床,他日夜顛倒,累了地板也能躺。」殷堅連頭也不抬,殷琳點點頭同意。何弼學是知名靈異節目的制作人,絕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帶著制作小組上山下海的去鬼屋冒險,自然不會在白天出沒。節目的收視不錯,已經制作到第二季,節目名稱改成『哇!今夜誰在搞鬼』,殷堅很不能接受,實在有夠沒品味。

  「這還得拜妳所賜,如果不是妳捉鬼不力,他不會有家歸不得拿來養蚊子。」殷堅冷冷的掃了殷琳一眼。

  「不是養蚊子,是養鬼!還是好厲害的女鬼一只!」殷琳嘿嘿的笑著,殷堅白了她一眼。

  「小侄子,說真的……看你交到朋友我很替你高興,不過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能交朋友的……為了那個男生好,你們最好不要一直混在一起。」

  ***

  等何弼學回到家時,天都已經蒙蒙亮了,為了沖高收視,他們已經絞盡腦汁,可是也不會天天遇鬼嘛!況且,自從他脖子上掛著殷堅送給他的白金戒指護身符后,他的日子就平順好多,對他而言,日子平順是好事,但對節目而言,就大大的不妙了。

  「耶?堅哥,你還沒睡?要不要吃消夜?」何弼學揚了揚手中的魚肚粥,雖然睡前吃消夜對身體不好,而且還會變胖,不過對何弼學這種三餐不定時,有時甚至忙到連水都沒得喝的人,他真是想胖也胖不起來。

  「睡?該起床了吧?現在該吃早點才對……」殷堅替他拿到碗筷,何弼學這陣子晚出早歸,弄得自己大大的眼睛底下多了點青黑色的陰影,再拖久一點,就跟那棟鬼屋里的活死人沒兩樣了。

  殷堅燃起一根煙,看了看坐在茶幾前扒著粥的何弼學微擰起眉。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不適宜和那個家伙太親近,他的身份、何弼學的體質,根本像干柴遇上烈火,一不小心就燎原的燒得屍骨無存,是何弼學會出事,不是他!

  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更應該讓兩人保持距離,而不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只是情感上,這應該算是情感吧?他覺得跟何弼學膩在一起很舒服,這種感覺很陌生,畢竟,殷堅從來不靠近陌生人,更別說讓陌生人走進他的生活圈里。

  「堅哥,你不吃嗎?」何弼學解決掉自己那一碗,一雙眼睛瞪著另一碗,殷堅順手推給他,真是個白痴,明知道自己很餓就不用假好心的分一半給他!

  「嗯……我有話跟你說……」殷堅噴了口煙,何弼學狐疑的揚了揚眉,每回殷堅用那種很低、很低的聲音說話時,馬上就會有大事發生,而且是很不妙的那種。

  「你記得上回在鬼屋里發生的事嗎?」殷堅望著人,從這個角度看坐在地板上的何弼學,過大、過亮的眼睛配上那幾天沒睡好的黑眼圈,實在像鬼多過像人。

  「你是說你心臟停了的那件事嗎?當然記得啊!嚇死了……」何弼學吐吐舌頭,跟著又想起兩人『那個吻』,不由得臉頰一紅,讓個男的吻到靈魂跑掉實在有點丟人。

  「……心臟…不是停了!……而是它從沒跳過……」殷堅沉吟了很久,最后終於說出口。

  「堅哥,你是不是心臟不好,要不要買個豬心來補補……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何弼學常常自言自語,思緒又跳躍得厲害,猛一回神才驚覺自己聽見什麼?心臟沒有跳過?

  「手伸過來!」殷堅伸手過去捉住何弼學,后者一開始還扭捏的直嚷著好惡心,過了幾秒后臉色立變,一雙手在殷堅胸前胡亂摸著,最后甚至整個人趴了上去,真的是一點聲響都聽不見。

  「堅……堅哥--你要不要找個醫生檢查一下?」何弼學很緊張的盯著人,有些人體溫低,這可能是天生的,有些人呼吸慢,這可以是練出來的,不過心臟不跳?這違反自然吧?

  「檢查什麼?它從來都沒跳過,又不是第一天了!」殷堅苦笑,何弼學不知是神經太粗還是膽子嚇大了,總之他的反應讓殷堅有些說不上來,他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面對他還能不轉身奪門而出的人……

  「我沒有朋友,我也不適合交朋友……」殷堅的開場白讓何弼學愣了一下。

  「我要告訴你的事,對我而言是天大的祕密,不過也不怕你說出去,應該沒有人會相信你……」殷堅捻熄了煙,深吸口氣。

  「我是俗稱的死胎,就是還沒出生就夭折掉的小孩……」殷堅緩慢的說著,何弼學聽得很認真,有一半是因為他好奇,更大部份是因為他覺得……現在的殷堅看起來一點也不強勢,……寂寞得好可憐。

  「我父親是殷家很厲害的天師,他接受不了還沒出生的小孩就已經死了的事實,所以使了殷家禁用的道術,返魂咒,想把我從陰間召回……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叫『陰間』的原故,我根本不是活人……」

  「成功了嗎?他成功了對不對?」

  「你這問題有點蠢耶!成功了我會沒心跳?」

  「這個道術會被禁用是因為……沒人能保證召回來的是不是那個亡靈,尤其……施術的對象是個還沒出生的死胎,你根本不知道活過來的是什麼?」

  「可是……可是你活著不是嗎?你還會吃飯耶!」

  「不要打岔!……返魂咒是失敗的!生出來的小孩是個要靠吃別人的靈才能過活的怪物,甚至……我是哪里召來的都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他的兒子殷堅……」殷堅靜了下來,何弼學望著人不敢出聲,雖然聽起來很可怕,可是實際上殷堅並不坏,就算是被誤召回魂的亡靈,他也沒做過坏事啊!

  「讓我吃掉的第一個靈……就是生我的母親……」殷堅顯然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重述這件事,何弼學想也不想的湊上前摟著人,他小時候害怕、難過時,媽媽也是這樣安慰他,很有效的!

  「什麼是靈?靈魂嗎?」何弼學轉移話題,他不想再多細問殷堅的過去。一對想喚回兒子的父母,一個錯誤的咒術和錯召的靈魂,誰都不想這樣。

  「類似吧?靈只是單純的能量,魂可能因為生前為善、為惡而有好有坏,可是靈只是能量,我靠著吸收這些能量過活,就是小姑姑送來的那些煙絲。」殷堅推開人。殷琳是對的,他得靠吸收靈過活,偏偏何弼學對他而言是完全不設防,要奪走他的靈輕而易舉,而靈一旦消失,何弼學就等於死了。

  「這樣啊……難怪你會說不抽會死……這些煙絲就是……就是……」何弼學好奇的注視著那盒煙絲,突然想到這些該不會是一只只惡鬼變的,不由得背脊一陣惡寒。

  「所以我才說,我的煙你不能吸!……好了!故事聽完了,你可以走了!」殷堅擺擺手,何弼學瞪著人有點不解。

  「小姑姑已經超渡了你的CK,你可以回家睡了!」殷堅解釋,何弼學望著人還是很不解。

  「阿學!……還不走!你知不知上回我差點害死你?我餓極了是連活人的靈也吃的!你還待在這?」殷堅有些惱怒,何弼學的低能超過他的預期。

  「原來啊……我還以為自己這麼遜,讓個男人吻到靈魂出竅咧……」何弼學咯咯的笑了起來,殷堅微微一愣。

  「吶……堅哥你也說了,我是靈異版的雷達啊!走出門去很難不撞上臟東西,這樣你跟著我不是有吃不完的靈?安啦!你的食物煉里我排最后一個啊!」何弼學拍了拍殷堅肩膀,后者不知是該哭還該笑,這人還真的完全不在狀況內。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靠近你很舒服了,不怕餓嘛!」殷堅自嘲,其實他心底知道,是因為他寂寞太久了,有個人可以說說話,日子真的過得比較輕松些。

  何弼學只是笑了笑繼續扒著粥,他其實不像外貌那樣幼稚無知,打從殷堅開口說他沒朋友那一刻,何弼學就打定主意絕不扔下他了。

  ***




電視台的太平洋會議室,會將會議室取名做太平洋,其實和那片大海一點關係都沒有,單純只是因為電視台老板無聊而已。不過這個會議室還有些地方是特別的,這是專屬於何弼學那個制作小組使用的會議室,讓他們用過之后,沒什麼人敢來借這間會議室。

  因為鬧鬼?錯了!是因為臟亂……小小一間會議室里滿溢著香煙、啤酒還有一堆無法辨識氣味的小吃混雜出的空氣品質,再加上萬年堆滿的零食,沒人肯清理自然沒人再敢使用,這里倒是成為何弼學他們激發靈感的地方,還有他個人胡亂發泄情緒的角落。

  「喂……拜托,想個點子出來,收視掉下來的話,節目會停播的!」何弼學清出一小塊空位趴在桌上哀嚎,電視台就是這麼現實的地方,你再知名也沒用,節目不紅就是不紅,觀眾不捧場,你是天皇老子的兒子,或者就是天皇老子本人都沒情講。

  「有那麼嚴重嗎?最近不是很受歡迎?我們介紹過的鬼屋都成了觀光景點哩!」張正杰呵呵的笑了兩聲,何弼學白了他一眼,這就是為什麼他是制作人,而張正杰是他的下屬啦!一點遠見都沒有!

  「學長……要不,你把護身符摘了?……知名制作人鬼上身實錄!喔!這個肯定賣!」高曉華在一旁出主意,所有人瞄向何弼學脖子上掛著的白金戒指,那是殷堅送他的,電視台里戲稱『婚戒』的護身符,有了這個寶貝,何弼學最近的日子過得很安樂,安樂得都快沒挑戰性了。

  「打死我都不會把它摘了!神經……鬼上身……死了怎麼辦?」何弼學呸呸兩聲,要知道前兩回的經驗實在太恐怖,做人千萬不能太白目。

  「死了記得回來啊!別便宜了隔壁台!」張正杰很認真,何弼學一瓶啤酒就想當頭扔過去。

  「……這句有恐怖到,可以記下來!」思考模式跟正常人有出入的何弼學,突然抄起小冊子記了下來。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節目很難做的!台灣沒多少棟鬼屋了啦!」Lily抱怨,她真正想抱怨的是,何弼學都沒像捧CK那樣認真的捧紅她,真是愈想愈不甘心。

  「嗯……觀落陰怎麼樣?地府旅行團?帶觀眾去游地獄!……導游應該帥一點,堅哥!堅哥不錯啊!啊……不對,導游應該要是美女,殷姑姑!殷姑姑才是最佳人選,說到這個殷姑姑,他們家的名字都有好趣,『陰間』、『陰靈』……都不曉得會不會有叫『陰差』、『陰魂』什麼的?」何弼學邊啃著薯片邊笑著說。

  「學長……你真是了不起,這回是從岔題里再岔回來耶……跑題跑得出神入化!佩服、佩服……重點是…學長,以你的體質,你去觀落陰,你還回得來啊?」張正杰搖搖頭,何弼學又拿起冊子記錄下來,這句也有恐怖到,張正杰今天吃錯葯了嗎?

  「要不,來個前世今生?現在女孩子很迷信這個!」一直在翻看八卦雜志的張英男突然發言,一群人好奇的瞄向她。

  張英男翻開八卦雜志,一位商界大老,斥資上億元贊助開挖唐代的公主陵寢,為了一圓他前世今生的美夢,副標題是,黑道出身的商界老大,前世是唐代公主的護衛?何弼學看到這里,大眼睛都放光了。

  ***

  遠程國際行銷,一棟氣派的建築,外觀仿照盛唐時期的設計,一直都是建築界的注目焦點。不過這位跺跺腳就能震動金融界的大老陳泰之,卻有個公開的祕密,這位商界大老早年是靠著放高利,賺取黑心錢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總機小姐領著殷堅、殷琳跨進電梯,其間不時偷瞄著殷堅,對一個二十初頭的小女孩而言,身高高、學曆高、年薪謎樣高的殷堅,完全是結婚的好對象,可惜不大喜歡和陌生人交談的殷堅,由始至終不曾注意過她。

  「殷先生?殷小姐?」電梯門一開,一名穿著白色褲裝,頭發削得極短的年輕女子等在外頭,臉上的妝很淡,但切合的襯脫出她的干凈明快。嚴麗,陳泰之最信任的左右手,遠程國際行銷第一把交椅的超級公關。

  「嚴小姐。」殷琳伸出手,美女總是習慣互相打量,彼此眼神都透出對對方的贊美,當然,也表現出對自己的自信。

  「陵寢里的古物都需要鑒定,業界很推崇殷先生。」嚴麗快步的領著他們走到一間會議室,里頭擺滿了自陵墓里取出的古物,在安排展覽前,陳泰之比較在意的是,這位,是不是他前世的公主?

  「聽說……陳老先生一直在找他前世的戀人?」殷琳輕笑著疑問,嚴麗臉色有些尷尬,她是信仰科學的,實在無法體會什麼前世今生這碼子事。

  「陳老……他太沉迷這件事了!近年來他的身體不好,更是在意,好幾次我想勸他放棄,可他就是不聽!這次更過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經過評估,也沒通過股東會,他就擅自投資了一億兩千萬去開挖,根據合作的學者說明,那個公主的陵寢早讓人盜過了,剩余價值實在少得可憐。」嚴麗嘀嘀咕咕。

  「也許陳老先生在意的不是投資價值,他在意的是躺在里頭的那位是不是他前輩子的公主。」殷琳笑了眼,別瞧她外貌鬼里鬼氣,內心里仍是愛幻想的少女呢!當然,這是她自己認為。

  「妳這次找我來是為了那個陵墓?」殷堅揚高半邊眉毛,他對這些事的反應比嚴麗還冷淡,他是天師又不是神棍,這種騙吃騙喝的事情他可做不來。

  「喔不!我是想請你鑒定一盞白玉孔雀燈,還有一面玉。」嚴麗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吵雜,殷堅好奇的望了一眼,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堅哥!」讓警衛擋在一旁的何弼學,像狗見著主人般狂搖尾巴,喔!是狂招手,他們的制作小組想混進來拍一拍唐代公主的陵寢古物,卻讓機靈的警衛逮個正著。

  「讓他們進來。」嚴麗不愧是超級公關,光一瞄就明白殷堅和何弼學關係不一般,不等殷堅開口,就先賣個人情給他,這個小女子果然不簡單。

  「你們認識?」嚴麗掛著讓人猜不透意思的笑臉,好玩的打量著殷堅跟何弼學,殷堅職業雖然是天師,但時尚感很強烈,可是何弼學這人則完全沒有品味可言,永遠是一百零一件T卹、牛仔褲。

  「老朋友了!」何弼學大力的拍了拍殷堅,裝熟可是他的強項,見縫插針是他到處採訪能無往不利的本事。

  「不要理他。」殷堅冷淡的掃了何弼學一眼,陳泰之的祕書快步的跑來找她,嚴麗簡單的安排他們到休息室等待。

  「你最好解釋一下。」殷堅皮笑肉不笑,自從上回差點讓何弼學靈魂出竅丟掉小命后,殷堅盡可能的與他保持距離,同住一個屋檐下其實還好,最麻煩的是在『工作場合』里遇到何弼學。

  「商界大亨的前世今生,你說有沒有搞頭?公主與衛士的愛情故事,夠不夠凄美?」何弼學圓圓亮亮的大眼睛帶著笑意,本來該是挺迷人的模樣,不過只要知道這家伙腦袋里全是莫名其妙的鬼主意,殷堅就完全不想欣賞。

  「我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在抄襲某部知名漫畫還是小說。」殷琳在一旁插嘴,呵呵的笑了兩聲。

  「姑姑……妳也有童年啊?」何弼學總算注意到殷琳,這女人一向太陰森,大概就是太陽照過來,她還是黑霧霧一片的那種女人。

  「不只有童年,我還知道,在這里……傾國沒有,怨靈倒有一只,在你后面!」

  殷琳的玩笑讓那群亂七八糟制作小組小小的驚嚇了一場,要知道,他們可是很深信他們的老大何弼學同學對吸引怨靈這方面很拿手,尤其是在他的前女友,CK女王大人死了都不肯放手的情況下,殷琳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真是群白痴……我早超渡了CK。說到這個,大眼睛何同學,你干嘛還不回家啊?小孩子不可以在外頭過夜!」殷琳陰森森的瞪著何弼學,她堅決反對殷堅和何弼學交往,這兩人碰在一塊兒肯定出事,殷堅的身份不一樣,他可是殷家的長子嫡孫,不怎麼認真學道術就很強了,要是肯下功夫,那威力根本無法預想。

  「我干嘛回家睡?堅哥又會煮飯、洗衣還會整理環境,更重要的是,從堅哥家到電視台,走路只要十分鐘,不住?我又不是白痴!」何弼學的理所當然讓殷琳很傻眼,忍不住的看了殷堅一眼,這家伙倒是沒什麼反應。

  「何同學,支票本借一下。」殷堅伸出手,何弼學很疑惑,不過還是乖乖遞了過去,殷堅寫了一串數字,想也不想的扔回去要何弼學簽字。

  「堅哥……不用了吧?憑我們的交情……」何弼學干笑兩聲。

  「誰準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兼白住?簽字!」殷堅冷哼。

  「堅哥……」何弼學不死心,知名制作人可不等於有錢啊!

  「是不是要我把CK放出來你才肯簽?」殷堅還沒恐嚇完,何弼學馬上飛快的簽名,寫完后才驚覺上當,CK不是讓殷琳超渡了嗎?

  「殷先生,麻煩請跟我來。」嚴麗推開門進來,禮貌的點點頭,何弼學那整群人也厚顏無恥的跟了過去。

  陳秦之是個七十八歲的老人,愈到晚年他愈熱衷於考古,倒不是因為他有這份熱誠,而是因為他信命,他堅信自己的前世是唐代的護衛,而他的戀人,則是盛唐時期的公主。

  展覽室隔成兩間,陳泰之這回費盡心力開挖的古物在A廳,而嚴麗請他們過去的是B廳,朝代不同,文物也不一樣,殷堅瞄了第一眼就明白,那是漢代的白玉孔雀燈,可是那玉他卻分辨不出來。

  「堅哥……你不過去看看嗎?」何弼學跟在他身后小聲的提議,他的目的自然是A廳的唐代公主,不然這些破瓷爛瓦鬼才有興趣。

  「這位是……」嚴麗好奇的打量何弼學,拖到現在才詢問對方的身份,她若不是修養夠好,就是心機夠深重。

  「我是何弼學,『哇!今夜誰在搞鬼』的制作。」何弼學誠實的遞了張名片給她,嚴麗笑了笑接下,她從不看無聊的節目,自然不認識這號人物。

  「何弼學?很有趣的名字,跟陳老的顧問剛好配上對!步享郊步老師。」嚴麗哼哼笑了兩聲,聽得出來她頗不以為然,步享郊當然不是本名,在她眼里看來,只是個騙財的神棍。

  「原來是老步啊……」答她的是殷琳,語氣十分類似,殷琳的不屑其來有自,在道術這一方面,殷家有著無比崇高的地位,自然看不太起其它人。

  「殷小姐認識?」嚴麗有興趣了,大約都是獨立自主的新女性,所以很欣賞對方。

  「見面不如聞名。」殷琳哼哼兩聲算是回答。

  「我們能不能過去看一眼?」何弼學小聲的提問,他不喜歡待在這里,尤其不想靠近那塊玉,殷堅看了他一眼,何弼學這番強烈的反應證實,這塊玉肯定值錢。

  「嚴小姐,這塊玉來頭不小。」殷堅捻起那塊古玉,何弼學明顯的退了一步。

  「怎麼說?」嚴麗正是因為請了多名鑒賞家都說不出這塊玉的來頭,才會想辦法找殷堅來幫忙。

  「古玉……愈是有價值的玉器,愈容易成為陪葬品,愈有來頭的死者,死后的怨念、執著愈厲害,又或者……因為爭奪,所以玉器上沾染了大量的怨……」殷堅平靜的解釋,何弼學臉色更白,整個人幾乎退到門外去,他這一退,張正杰那票人沒理由不跟著他跑。

  「我明白了,請跟我過來。」嚴麗看了看何弼學些微泛白的臉色,天師的好朋友應該也不是正常人,她果然沒猜錯。

  賣個順水人情,嚴麗領著一票人進到A廳,門才開,何弼學像遭到電擊般整個人向后彈……

  「你這個混蛋在做什麼?」殷琳大步一跨,一聲暴喝的沖進A廳。廳里有三個人,一個唐裝打扮的中年人,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還有一個三十來歲像個學者般的男子,三人繞在一具石棺旁嘀嘀咕咕。

  「何同學,不要進來。」殷堅低喝一聲,其實不用他提醒,何弼學根本不打算進去,甚至,他一早就想轉身逃跑,可是冥冥中像是有股力量,狠狠的將他整個人扯了進去,要不是殷堅眼捷手快,他整個人會重重栽倒在地上。

  「我也不想進來的……」何弼學干笑兩聲,回應他的是Lily他們的慘叫,這幾個站在門邊探頭探頭的家伙,全讓自動關上的大門掃了進來。一時間,A廳里的照明燈快速的閃爍起來。

  A廳里的展示物仍在整理中,許多木箱甚至還沒拆封,不過擺出來的東西已經很讓人傻眼了,這位盛唐時期公主的陪葬品十分奢華啊!

  「老步,你瘋啦?」殷琳揚高細眉,俏臉罩滿怒意。步享郊算得上是個不錯的法師,道術頗有修為,只不過愈是有點功力的人,就愈容易犯下大意的錯誤。

  「大姐……這……這沒什麼吧?」步享郊一見到凶他的是殷琳,氣勢弱了一大半,玄術界有誰不知道殷家?又有誰不清楚殷家小姑姑的厲害?

  「你在別的地方玩碟仙我不管你,在這里?你感覺不到這里不對勁嗎?」殷琳掃了四週一眼,這里的擺設全是自那個公主的陵寢里移過來,換言之,這里等若是一個墓地,在墳墓里玩碟仙?命太長了是嗎?

  「這……」步享郊還想再辯解兩句,千字盤上的小碟子突然飛快的轉了起來,最后啪的一聲裂成兩半,眾人盯著千字盤上的小字『在』,一時之間無語。

  何弼學的臉色有些泛白,他的體質本來就比一般人敏感,就算脖子上掛著殷堅送他的白金戒指,在同一個空間里,鬼魂的數量一多,他還是會不舒服。

  「何同學,站在這里別動,知道嗎?」殷堅拉著人走到A廳的角落,口中念念有詞,確認無誤后要何弼學留在這個地方。

  「這里是這個廳的生門,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在這里會比較安全一點。」殷堅解釋,何弼學只是聽話的點點頭,白金戒指的護身符只能替他擋掉一只、兩只鬼魂騷擾,數量一多就無能為力了,像現在,他頭暈眼花直想吐,可見這里有多不妙。

  「那個……殷老師,所謂的生門是一整個範圍,還是只有學長踩著的地方才算啊?」張正杰湊了過來,其實是整個制作小組都擠過來。只不過是來採訪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啊!有沒有必要搞得這麼壯烈?

  「就他踩的地方才算。」殷堅隨便的扔下回答,轉頭回去參與殷琳的討伐大會,留下制作小組那群人咕咕噥噥的猛抱怨。

  「這是怎麼回事?」嚴麗冷笑兩聲追問,大門打不開、照明燈胡亂閃,這些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所以說她一直很反對陳泰之投資在這些事情上面。

  「我只不過想找她而已!為什麼阻止我?」陳泰之一拍扶手,怒氣不息。一個七十八歲的老人,費盡心力的想再見前世戀人一面,說起來也挺讓人佩服。

  「你最后問了什麼問題?」殷琳盯著那個『在』字疑問。

  「陳老只是在問……他前世護衛的公主在不在這里。」步享郊代答,陳泰之長嘆一聲,那個『在』字代表了什麼?她在嗎?既然在,為什麼不出來見他?

  殷琳還想再問,Lily和張英男的尖叫插了進來,殷堅望了一眼,就看見何弼學跪了下去,他不能待在這里,再拖下去他一定會出事。

  「阿學!」殷堅搶一步扶住人,何弼學瞳孔轉白,面無表情的瞪著陳泰之,手遙遙的指向他,一時間氣氛僵硬。

  「Shit……」殷堅暗罵一句,用不著他說明,整個制作小組都知道又來了。突然心生一計,湊上前去就是一吻,張正杰他們早就見怪不怪,還忙著跟嚴麗解釋,要她習慣就好。唯有殷琳冷著眼、挑著眉的看著這一幕,其它人不明白,她可是很清楚,殷堅根本不算驅鬼,他在趁機填飽肚子?

  這其實有很大風險,殷堅很容易就連何弼學的靈都輕易奪走,只不過有了上回的經驗,他下意識的記得何弼學靈的『氣味』,自然能分辨出什麼靈可以吃、什麼靈不能碰,一想通這一點,突然覺得認識何弼學這個朋友實在真不錯。

  「清醒了?」殷堅輕輕的晃著人,看著何弼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聚焦,后者吃力的點點頭,他稱不上好,現在是發冷又想吐,只想早一點離開這個房間。

  「你們先照顧他,等一下門打開后,就離開這里回去洗個熱水澡。」殷堅簡單的交待幾句。

  「吃飽了?」等殷堅走回身邊時,殷琳冷哼兩聲,那個家伙居然對著她做出舔嘴唇一副很滿足的表情。

  「當心撐死你啊!」殷琳警告著,她禁止殷堅跟何弼學來往,就擔心會讓他養成這種習慣,哪一天擦槍走火誤食了生靈,殷堅的罪名很大,這不是玩笑話。

  「我有分寸……這里的冤魂很多,不應該在這里玩碟仙。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再說。」殷堅向嚴麗解釋,雖然后者仍是一臉的不相信。

  「冤魂?這里是商業大樓,就算古物也都是自公主陵寢搬過來的,哪來的冤魂?」步享郊嗤之以鼻,他對殷琳很信服,不代表他能忍受目中無人的毛頭小子殷堅。

  「也許你沒注意到,這些古物上都沾有血漬……」殷堅隨手抄起一個瓷瓶,上頭有相當精美的彩繪,但底座卻呈現暗褐色,分明是風干的血跡。

  「這怎麼可能?」步享郊又翻了翻其它的古物,果然大多數的擺飾上都染有血漬,那個三十來歲的學者般的男子推了推金邊眼鏡,殷琳眼神示意讓他說話。

  「我想……這也證實了這位公主確實發生了不幸,所以連建造陵寢的工人們都遭到滅口。」那位學者交給他們一整迭掃瞄測試的照片,石棺里的主人少了顆頭。

  「這個?」殷琳很驚訝的瞪著手里的照片,殷堅則時不時的瞄瞄何弼學兩眼,嚴麗氣憤的踹門聲則提醒他,他們還是出不去。

  「我是吳進,算起來和殷先生是同行。」吳進伸出手,禮貌的和殷堅握了握,有力,堅定,簡潔明快但高深莫測,殷堅和殷琳對看一眼,他們進來后還沒互相介紹就出事了,吳進卻認得他?殷堅可不認為自己有帥到讓人這麼在意的地步。

  「根據文獻記載,這位公主是病死的,但很明顯是個謊言。」吳進伸手指了指照片,青春年華的盛唐公主死了卻少個腦袋,真是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這個公主很有來頭?」殷堅揚揚眉,在他有限的曆史知識里,像這樣短命的公主沒一百也有八十個,需要這樣大費周張的調查?說真的,他不相信陳泰之光一句要找前世情人,就能讓像吳進這種一看就知道很高深莫測的人替他收集資料,這家伙肯定別有居心。

  「是的,這位公主的陪葬品是長生石,相當有價值的寶石。」吳進像是讀懂殷堅的疑問,誠實的回答。他的目的是寶石,而陳泰之則是為了前世情人,一人出錢、一人出力,相當合拍。

  「看來……你來遲一步呢!」殷琳看了看照片,不只連頭都不見了,頸子上該有的環佩、寶石都不翼而飛。

  「是的,我想……當時應該也有人想盜墓,才會發覺公主的頭顱不見的事實。不管理由為何,一個公主身首異處不是件好事,知道的人應當通通都被滅口,那些建造陵寢的工人,負責陪葬品擺設的宮女,都難逃一死。」吳進大膽的說出想法,殷堅、殷琳同意的點點頭,他們感受到的那股怨,正是這樣不明不白受死的冤氣。

  「殷老師--」Lily又再叫喚,殷堅皺起帥氣的眉毛,何弼學的情況更糟了,看了一眼殷琳,后者點點頭,他們殷家其實有條門規,盡量不去打擾虛空中的鬼魂,兩個世界本就不該有太多交集,只是若其中一方危及了另一方,那就得使點手段了。殷堅集中精神,低聲念著九字訣,最后一聲破讓門應聲而開。

  「我們先離開這里,老步,你想辦法讓碟仙歸位,不然這棟大樓就得拆了!」殷琳冷淡的交待一句,步享郊臉色一陣死白。

  「可是訪問還沒做……」何弼學像是突然活回來般說了一句,殷堅扯起人厲了一眼,還做訪問?這里的冤魂全都是慘死,那怨念可不輸他的CK女王啊!

  「陳老,我們先去休息。」嚴麗也贊同先離開,她一向對這些事情沒有好感。

  「誰說我要走的?我要等她!為什麼?為什麼不出來見我?」陳泰之突然發飆推開嚴麗,神情悲痛的嘶吼著,他的人生快到盡頭了,最大的心願便是再見她一面,他知道他的公主在,一定在,只是為什麼一直不肯出來?

  「陳老!」嚴麗追了過去,陳泰之發瘋似的推著輪椅在A廳里打轉,像是這樣就能把公主找出來似,最后停在那扇雲母石的屏風前,望著那極似人形的陰影低聲啜泣。

  「我們先走吧!由他去發瘋……」殷琳呶了呶嘴,她是相信前世今生,但她也認為既然已經投胎轉世了,就不該再執著於過去,或許那位公主正是因為這個想法,才不願出來與陳泰之相認,他應該過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浪費一生去追求前世的影子。

  「陳老--」嚴麗的尖叫聲嚇停眾人,這位跺跺腳就能震動商界的大老,終於懷著他的遺憾與世長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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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Lily坐在馬桶上玩著滾筒廁紙,陳泰之突然心肌梗塞,害他們從採訪人變成被調查者。

  「想想也真的挺可憐,我聽說他花了不少錢在開挖墓地這件事上,每次都失望而返,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對陵寢,那個公主卻不肯出來見他。」另一個隔間的張英男答腔。

  「他就沒想過,也許他的公主早就投胎了?」Lily咕噥兩句,陳泰之都七老八十了,說不定他的公主也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啊!

  「所以他才請那個什麼步老師過來一趟,確定那個公主在不在啊!」張英男提醒她,一開始會讓冤魂困在廳里,不就是因為玩了個現在還沒收拾好的碟仙游戲嗎?殷琳到現在還很火大呢!

  「真是麻煩……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可以走?……學長不知道怎樣了?」Lily嘆了口氣,少了一個專題,回頭何弼學又會為了節目沒點子在那里發瘋了。

  「好像在休息室里睡覺吧?我看他還是很不舒服,殷老師要他在那里休息一下,等他處理完A廳里的冤魂后再去看他。」張英男想到何弼學那張白得泛青的臉就覺得他很可憐,身上再多掛十個、八個護身符應該還是這麼慘吧?

  「說到這個……殷老師驅鬼的方式真是……」Lily咯咯笑了起來,殷堅很帥氣啊!又用那種讓人很難不亂想的方式驅鬼,搞得她都覺得是不是該讓鬼上身一次試試看。

  「別想太多啦!有學長在,說什麼也是先挑他、不會挑妳啦!」張英男跟著呵呵笑了起來,何弼學的八字真是輕到一種經典的境界。

  兩個年輕女孩閑聊著各式各類的話題,兩人低著頭清洗著雙手,大理石制的洗手台上方是個荷葉形式的水槽,不知是誰先抬頭看了鏡子一眼,立即倒吸一口氣猛拉對方急退一步。

  兩人驚恐的瞪著洗手台,再看著鏡子。清水不停的流進水槽里,鏡子的倒影卻是荷葉型式的水槽注滿水,甚至溢出來流了一地,水槽內正啵啵、啵啵的冒著氣泡,一團黑黑的物體緩緩的浮上,仔細一看是發絲,大量的發絲順著水流溢出蓋在洗手台上,那團黑呼呼的東西隨著水波蕩啊蕩,終於一個翻轉,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瞪著Lily和張英男兩人。

  碰的一聲,人頭撞在鏡子上,Lily和張英男兩人驚聲尖叫沖出廁所,身后仍傳來人頭想破鏡而出的碰撞聲。

  ***

  話分兩頭,陳泰之突然心肌梗塞,他們一群人全都被留下個別偵訊,還沒輪到他之前,何弼學讓殷堅扔進休息室里乖乖待著,殷堅跟殷琳兩人去收拾步享郊留下的殘局。

  休息室並不大,有張兩人座的沙發,對何弼學這類手長腳長的男生而言是不太夠用,不過擠一擠、縮一縮,他還是能整個人塞進沙發里躺著睡。

  不自覺的把玩著脖子上掛著的白金戒指,何弼學的意識一直徘徊在清醒與昏睡邊緣,他可以聽見門外有人走來走去或是交談的聲音,不過要他睜開眼睛還是有些難度,說不上來,他到現在還是在發冷、想吐,只是遠離了那間A廳,情況好轉很多。

  咯的一聲門被推開,何弼學閉著眼哼了兩聲,他知道警察正在做例行筆錄,他也記得殷堅說過,等輪到他時,會進來叫人,所以他只是哼了兩聲表示知道了。

  等了許久,一直沒聽見殷堅的聲音,何弼學好奇的睜開眼,就看見一架輪椅朝他移近,沒有人在上頭,就單單一架輪椅。何弼學死命的盯著輪椅,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應該奪門而逃吧?

  「為……什麼……不……肯認……我?」沉痛的嗓音自腳邊傳來,何弼學的注意力自輪椅轉了回來,就見到陳泰之趴在地上,支起上半身緊捉著他的腳踝不放。

  何弼學慘叫一聲,想也不想的踹了過去,有沒有搞錯啊?為什麼次次都是他?還有,下回死成這德性的就不準再出來了!誰規定鬼一定得用爬的?

  對殷堅他們而言,尖叫聲是同時傳出,Lily和張英男兩人從廁所里沖了出來,而殷堅則是想也不想的沖進休息室,而張正杰他們那幾個敬業到不能再敬業的制作小組,自然也是立刻扛起攝影機,片刻不停留的跟在殷堅后面。

  休息室里何弼學是死命的想踹開陳泰之,若對方還活著,這無疑是一條重傷害罪,不過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誰還會注意對方是老頭還是鬼魂啊?

  「靠!」張正杰他們嚇了一跳,本來想捕捉幽靈公主的身影,怎麼知道出現的會是這麼一個老鬼。

  大約是因為人多的關係,膽子自然大了起來,再加上何弼學也不是第一天讓鬼扒住不放,張正杰他們興奮的心情遠大過恐懼,全都去找了些家伙抄在手里,看看能不能真的來場人鬼大戰,頗有種『怕啥?我們人多』的心態。

  「堅哥!」何弼學求救,他是真的很不舒服,陳泰之的手勁好大,掐得他的腳都快斷了。

  殷堅一手拉起人,一根煙蒂彈了過去,陳泰之恐懼的立刻松手,但隨即又不甘心的爬了過來。

  「為……什麼……不肯……認我?」陳泰之不死心的又扑了過來,嚇得何弼學往殷堅懷里縮了過去,再靠過來他真的想吐了,讓陳泰之扒著跟讓CK扒著是有很大分別吶!人家生前怎麼說也是一枚火辣辣的美女……

  那一瞬間,不只殷堅,房里的所有人都看見這個景象。護衛打扮的陳泰之追著一名公主模樣的妙齡少女背影,而那個公主顯然是跑向另一個人,看不清他的容貌,陳泰之憤恨不平的拔劍揮出,鮮血一濺,公主的人頭滾落荷花池里,無頭的身軀倒在地上,一雙手仍一曲一張,就像仍不死心的想到另一個人身旁。殺紅眼的陳泰之怒不可抑,一劍自她背脊上釘下,鮮血濺在他和另一個人身上。陳泰之拔劍向前一刺,那人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一雙眼隱含著怨、恨,那雙眼睛很熟悉,他根本是殷堅。

  「……不是的……不是的……」陳泰之喉嚨里不停的發出咯咯聲,吃驚的瞪著殷堅,同樣的,殷堅也回瞪著他,眼睛不再單純。

  「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不認我?」陳泰之非人般的叫囂,高頻率的嚎叫讓眾人耳朵劇痛,下一秒,陳泰之的人頭變得異常的大,幾乎塞滿整間房,活像是要生吞眾人一樣。

  「去死吧!」殷堅低喝一聲,手指一捏一彈,一道氣勁激射而出,陳泰之這麼大的一個目標讓他炸個粉碎,惡臭扑鼻。

  房內的其余人吃驚的瞪著殷堅,一直都以為這家伙只會抽抽煙、驅驅鬼,靠一張帥臉混飯吃,哪知道他一出手就是秒殺,秒殺啊!根本來不及拍攝。

  「那個……」張正杰咽咽口水,本想問問看能不能再表演一次的話,全讓殷堅瞪了回去,那家伙現在正在氣頭上,真的是那種瀕臨爆炸的氣頭上。

  「起得來嗎?」殷堅低聲問了一句,何弼學點點頭,吃痛的爬起來,腳踝黑青一大塊,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

  「呼--你還敢多說話?我多怕他一氣之下連你的頭也炸了!」Lily拍拍心口,這算什麼?情敵見面份外眼紅?前輩子慘死,這一世就要討回來?

  「那個……怎麼演變成這樣啊?」張英男看著離開的兩人背影,他們不是來拍攝、訪問陳泰之的前世今生嗎?怎麼主角換人了?而她很肯定的知道,何弼學才不會讓他們採訪,打死他也不會承認這回事。

  「靠……這太有賣點了!公主一直都在,只不過她轉世了啊!陰錯陽差的又跟前世情人碰在一塊兒?還連手干掉前世的坏蛋!這個可以做、可以做!愛恨情仇太糾葛了!」張正杰一直在笑,他只覺得好玩,也難怪那個很古怪的殷堅,會莫名其妙的對何弼學這麼好,這下可以解釋得過去,兩人前世就認識了嘛!

  「想想也挺浪漫的,兜兜轉轉又湊在一起,他們肯定很相愛。」Lily點點頭肯定的說著。

  「浪漫個鳥!兩個都轉世成男的,開玩笑啊?」張正杰還是在笑,這下更好玩了。

  「這一定是陳泰之的詛咒……」張英男下了這個結論,Lily十分認同。

  「那為了他們兩個好,應該相約去殉情嘍?」張正杰幸災樂禍。還沒笑完,休息室的門突然關上,照明燈通通一暗,時間尖叫聲四起,雞飛狗跳。

  「一群白痴……」殷堅倚在門邊冷笑,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要得罪道術高明心眼還很小的家伙啊!

  ***

  說真的,事件落幕得有點莫名其妙,陳泰之還是沒見到他前世苦戀的公主,當然,他們可以想象,任誰死在對方手里,就算變鬼也不會想再見他一面的。殷堅、殷琳超渡了那些冤死的亡靈,附在那些古物上頭這麼多年,也夠他們受了。最后,最大的疑問,為什麼到最后前世有關連的會是殷堅跟何弼學?

  這件事,沒有人挑明講,不過總有一個、兩個混蛋在何弼學面前忍不住的竊笑兩聲提醒他,久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古怪起來。

  本來,前世怎麼樣,關他今生屁事?他是何弼學,曾經還有個火辣的前女友CK,百分之一百的正常人,不過讓人提醒多了,連他都覺得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和殷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兩人天天都能碰上面,就算『時差關係』兩人說不上什麼話,不過有了『前世』這個奇妙關係存在,他承認,他看殷堅的感覺都變得不太一樣。殷堅確實很高、很帥,雖然毒舌又愛錢,但……還不失為一個好人啊!

  「盯著我看干嘛?房租還是照算!」殷堅頭也不抬冷哼兩聲,其實被影響的還有他,如果兩人真的前世相戀,今生能再重遇應該是件好事吧?況且,何弼學還不討人厭,一個召鬼、一個驅鬼,說起來還挺相配的……

  「那個……堅哥啊……」何弼學吞吞吐吐,他這人從來就是想到啥就做啥,如果前輩子相戀卻沒結果,那今生應該做點什麼來補償吧?他可不想又有什麼遺憾拖到下一世去,天知道那時還能不能再重遇。

  「嗯?」殷堅揚了揚眉。說真的,他的混亂程度不比何弼學低,以不變應萬變是他做人原則,沒把握的事絕不干,能擺酷他就不會選擇裝傻。

  「你……記得前輩子的事嗎?」何弼學小小聲的問著,他本來長相就太稚氣些,又這種語氣發言更過份了點。

  「沒有,你呢?」殷堅誠實回答,他當初會秒殺解決陳泰之,單純的是因為看了那些景象后本能的氣憤而已,實際上他並不恨對方。

  「我也沒有……」何弼學垂下頭去小聲回答,不過不記得不代表不負責啊!既然都知道了,沒道理當成不曉得這件事吧?

  「你……打算怎麼辦?」殷堅深吸了口氣小心詢問,承認吶!他的頭比誰都大,說到戀愛經驗,以他的身份條件根本等於零嘛!反而是何弼學這個家伙,迷迷糊糊的還有個火辣性感的女友,呃……前女友。

  「你明天有沒有空?我們去吃晚飯!」何弼學眼神一亮。

  「你這是在約我啊?」殷堅笑了起來。

  「是啊!不要拒絕我嘛……」

  情況呢!是詭異但平和又穩定的發展著,殷堅不多話,何弼學卻很健談,晚餐的約會算起來挺愉快,如果少掉其它鄰桌人好奇的目光會更棒。

  「堅哥……等一下可不可以先載我回電視台?」一邊啃著飯后甜點,何弼學一邊翻看著剪報,他真是個難得上進的好青年。

  「你應該換個工作,那家電視台遲早讓你搞掉……」殷堅點點頭,他每次經過就能感到那棟大樓的陰氣又重了一些,他的白金戒指可不是萬能的。

  「有什麼關係?定期請你跟姑姑來『處理』一下就OK了嘛!」何弼學呵呵笑了兩聲,又翻了一頁,獵女巫?真是個白痴的游戲,真該叫那些變態來見識一下殷琳,讓他們知道真正的女巫是啥樣子,獵她?被她獵還差不多。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嘍?」殷堅白了他一眼。

  「別這麼說!……房租收少一點就行了!」何弼學嘿嘿的盤算著。

  「想都別想,錢跟情是兩碼子事!」殷堅果斷異常的拒絕。

  「對了,你幾點收工?我來接你……去吃宵夜!」殷堅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認真詢問,有來有往才是正常的吧?

  「宵夜?天亮了耶……吃早點吧?」何弼學笑了一雙大眼睛,也許冥冥之中就注定了某些事情吧?所以進展起來才會這樣順利。

  殷堅真的依約來接何弼學,這嚇到制作小組的其它人了,其實也不算太驚嚇,那兩人本來就莫名其妙的很要好,現在有了什麼前世今世的關係,沒理由不再更要好一點。

  坐在車上,何弼學直想睡,他本來就是夜貓子,殷堅偏偏是那種早睡早起慣了的人,兩人的生理時鐘有著極大的差異,不過這些是可以克服的!何弼學暗暗提醒自己,既然要彌補前世發展今生的戀情,就該認真一點。

  「想睡就睡,不必死撐!」殷堅低聲笑著,他提議帶何弼學去吃宵夜……或者早點只是一時的沖動而已,他本來就不擅長跟其它人相處,自然得從頭學習怎麼跟別人交往,現在就學到一點,不要勉強對方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何弼學是夜貓子,他白天是無法清醒的。

  「誰說我想睡?」何弼學硬睜開大眼睛,下一秒讓山頂的景色吸引,他還沒看過藍天、白雲跟青草地哩!當然不是說真的沒見識過啦!而是,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可愛、漂亮得厲害。

  「堅哥你常來啊?」何弼學伸伸懶腰,大口大口吸著新鮮空氣。

  「嗯……」殷堅輕輕的應了一聲,跟著走到何弼學身邊學他吸了幾口冷空氣,這提醒了他,他其實不需要呼吸。

  「怎麼了?」何弼學見他臉色一變,好奇的詢問一句,殷堅五官非常帥氣,可是整個人籠罩在一種陰郁的氣息底下,讓人忍不住的想拉他一把。

  「我在想……也許,我們不應該在一起。」殷堅望著人,冷靜的回答,他心底有極深刻的陰影,他害死的第一個人是生他的母親,第二個,則是內疚不已最后選擇自盡的父親,他不適合有朋友,當然不能有情人。

  「說這什麼話?前世頭沒了我都沒在怕!不要太小看我啊!」何弼學哼哼兩聲,殷堅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突然兩人臉色一變,起風了,有山嵐。

  「回去吧!」殷堅拉著人上車,何弼學則頻頻回頭,山嵐里一定有什麼。

  「那里……是什麼?」

  「狐仙啊!笨蛋!是不是想再勾引一只回去?」

  ***




電視台的工作仍是每天在進行,何弼學依舊滿腦子古怪點子,帶著制作小組上山下海的到處跑,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以前,CK會跟著他上山下海的到處跑,現在的殷堅則是不太理會他,不過遇到什麼問題,一通電話,殷堅比誰都可靠。

  「我下星期不在,你自己看家沒問題吧?」殷堅常常為了看陰宅風水出遠門,何弼學邊扒著飯邊點頭,他沒那麼差勁,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姑姑打過電話來,說你要的煙絲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你要自己去拿,她最近忙著約會……春天到了啊?」何弼學吃飽了,收收碗筷隨便的清洗著,他跟殷堅兩人的生活作息真的差很遠,想坐下好好吃一頓飯都得先約時間,話說,他們倆其實同居中耶!

  「連她也有人要?哪個家伙瞎了眼?」殷堅呵呵笑著,看了看何弼學切出來的水果,丑得嚇人。

  「嗯……聽Lily說,好像是那個叫吳進的學者,哈哈!他們兩人約會的地點不會是誰的墓穴吧?」何弼學縮到殷堅身旁,兩人相處的模式很悠閑,通常都是在客廳里各占一個角落做著各自感興趣的事情,殷堅推算著他的羅盤,何弼學翻看著他的剪報,他真的找起獵女巫的資料。

  「最好趕快把她娶走,我討厭有人時不時的管我。」殷堅停下筆,好奇的看了看何弼學,這家伙一直盯著他,讓那雙大眼睛瞪著看,不可能沒感覺。

  「干嘛?」殷堅揚眉,何弼學那張臉表情變化太快,實在猜不透。

  「我剛剛發現一件事……」何弼學吶吶的說著,雙頰莫名其妙泛紅。

  「我們是不是……完全不能接吻啊?我的意思是,真的接吻的那種……」何弼學嘀嘀咕咕,殷堅微微一愣,說到底,在談戀愛這方面,何弼學是比較拿手。

  殷堅答他的方式很簡單,雙唇輕輕一碰,揚揚眉,他們是可以接吻,瞧,這不是沒事?何弼學揚高半邊眉毛,這也算吻?

  見到對方那近乎挑釁的表情,殷堅同樣也是眉一挑,捉過何弼學的頸子,這下就是貨真價實的一記熱吻,別忘了,他沒有心跳又不用呼吸,到時缺氧受不了的不會是他。

  「哇……」何弼學推開人,大口大口喘氣。

  「你只要記得一件事,不要主動吻我就可以了。」殷堅老實的解釋,他自己的狀況自己知道,只要挑對時間,其實他們能像正常人一樣交往。

  「不能主動?喂……這很怪耶!我是男的!」何弼學抗議,其實他忘了一件事,最初跟CK在一起時,主動的多半也是那位火辣辣的女王。

  「怪?拜托……你前世是公主,矜持一點。」殷堅低聲笑著,何弼學眉揚得更高。

  「這關前世什麼事?我是男的,這是面子問題!」何弼學不滿的直嚷嚷,殷堅笑得更厲害,伸手揪住何弼學的領子一扯,整個人讓他拽倒在沙發上。

  「喂!這算什麼?」何弼學手一掙,拉過殷堅的衣領,重心不穩的兩人同時滾到地板上。

  「這跟面子沒關係,這跟武力有關係。」殷堅咯咯笑了起來,掐住何弼學的手腕兩人又翻了一圈。

  「比蠻力,我不見得輸你!」何弼學腳一掙,兩人位置立變。本來兩人的身高、體重都相若,沒道理殷堅叫他做什麼他就得乖乖照辦吧?

  「好啊……想玩到天亮,我陪你!」殷堅坏笑兩聲,說到底,他一點都不吃虧嘛!

  電話鈴聲直響,殷堅直嘆一口氣,會在深夜這麼冒昧的打電話擾人清夢的正常人不多,不是正常人的話,他應該接的,只是……不管是理智或是情感,都很不想理會啊!

  「小姑姑……」殷堅沉沉的喚了一聲,對方果然明快的應了一句,跟著就飛快的一串連珠炮,殷堅很想叫她停一停,腦子實在還沒開始運轉,只是他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隨意的敷衍兩句掛上電話,殷堅長嘆口氣,就算他沒有心跳也不怎麼呼吸,但也是個需要吃飯、睡覺的偽正常人吧?別老是在深更半夜的時候撥電話過來找人啊!

  「嗯?」何弼學咕噥兩聲,整個人縮進被子里,難得能躺在床上睡覺,現在是天皇老子來也休想要他起床。

  「姑姑說,遠程國際行銷那里又出事了,要我過去看一下。」殷堅認命的爬了起來,何弼學只是在被子里伸出手擺了擺,遠程國際行銷關他鳥事……出事?出事!下一瞬間,他整個人彈了起來,眼神亮得嚇人。

  「等我!我也要去!」何弼學三步並兩步的沖去穿衣服、翻電話、找DV,一心多用的下場就是沒一件辦好,外帶摔個人仰馬翻。

  「白痴……」殷堅搶過電話,撥了張正杰的號碼,簡單的指示要對方十分鐘后到遠程國際行銷那里集合。

  「快啊快啊!鬧鬼是不等人的!快啦!」何弼學比殷堅更來勁,已經站在門邊嚷嚷了,后者則是很悠閑又有點不耐煩的一步一步慢慢踱過去,最后還是何弼學硬拖著人去開車。鬧鬼?老天真給他面子啊!

  「我以為冤魂已經超渡完畢?陳泰之的鬼魂更讓我秒殺了,還鬧鬼?」殷堅微皺起眉,任誰睡到半夜被挖起來,脾氣總是不太好。

  「我也以為已經OK了。」嚴麗的口氣更差,這些事情真的在挑戰她的修養。

  「喔喔喔喔!是哪里鬧鬼?」何弼學拿著DV亂拍,下一秒臉色一白。

  小小的屏幕里,一顆女人頭慢慢的朝他飄過來……

  陳泰之死后,嚴麗就命令人收拾展示廳,這些陵寢里搬過來的東西通通準備送給博物館,偏偏工人在搬抬時不小心,弄倒了雲母石屏風,這下好了,A廳里多了一個無頭的女幽靈穿著盛唐時期的衣服,在廳里頭一步一步的晃著,原來這位公主的幽魂讓人用符鎮壓在雲母石屏風里。張正杰他們在門邊探頭探腦,觀察許久得出的結論是,她少了頭顱所以只能機械式的繞著A廳打轉。

  另一方面,一顆女人頭在整棟大樓里穿上飄下,有時出現在廁所、有時出現在會議室,不管出現在那里,肯定引起一陣騷動,雖然她不曾害人,也沒擺出什麼嚇人的鬼樣子,不過一個飛上飛下的頭顱,本身就夠恐怖了。

  「這算什麼?」殷堅皺起眉,看得出來,身體在找頭、頭在找身體,不過怎麼看、怎麼感到不對勁,那個鬼公主是不是嗑葯了?老覺得她在恍神,一點都不積極。

  「她不是應該到處喊『還我頭來』這樣?」何弼學問出了殷堅心里的問題,不只他,所有人都覺得疑問,見多了那種爬蟲類化的惡鬼,這位恍神狀態的鬼公主實在很另類。

  「你管她想干嘛?先幫她……幫她把頭找回來,然后想辦法超渡她,好好一個公主讓人搞得身首異處,也夠可憐的,送她上路去投胎吧!」殷琳搖搖頭,殷堅則是點點頭,末了不由得一愣,送她去投胎?

  「等等……鬼公主還沒投胎,那……學長就不是她的轉世嘍?」張正杰很驚訝,不只他,所有人都無比驚訝,包括當事人何弼學,這下誤會大了。

  「他本來就不是啊!是你們自己無聊,跟著在那里聞雞起舞……」殷琳不以為意。何弼學也許有可能是,不過這位恍神的鬼公主根本沒去投胎,所以他就不是嘍!另外,殷堅本來應該是,可是他是個死胎啊!現在的殷堅又不是當初那個殷堅,所以他肯定不是,簡單講,這兩個頂著原本可能是的身份下,完全不是當事人,也就是說,什麼前世今生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跟這兩位仁兄一點屁關係都沒有!

  「怎麼?有事?」殷琳狐疑地看了殷堅、何弼學一眼。

  「沒事!」那兩人異口同聲,跟著對望一眼,說不上來的尷尬。

  「真的沒事?……吶!把這張符拿好,把鬼公主的頭引過來,跟著再燒掉這張符,讓她能恢復!」殷琳遞給每個人一張符紙,所有人都有點傻眼,這麼艱難的任務,不應該讓他們這些普通人來干吧?不過在殷琳脅迫的眼神下,沒有人敢反對。

  眾人費了不少力氣,也被嚇掉不少膽細胞后,終於成功的引著鬼公主的人頭回到身體上,本來以為她恢復后,整個人……呃!整只鬼會清醒些,沒想到她依舊恍神得厲害,弄得眾人都不曉得該怕她還是同情她好。

  「你覺不覺得……鬼公主好像一直跟著殷老師耶……」也許是鬼公主一直都是出神狀態,所以Lily、張英男這幾個女孩子反而不太怕她,觀察很久得出這個結論,她的目光確實沒離開過殷堅。

  殷堅微微皺起眉,原本的殷堅應該是這個鬼公主的情人,不過他不是,無奈這個鬼公主分辨不出,所以一直跟著他,沒有做出任何過份的事,只是一直跟著他,就是這樣才麻煩。

  「姑姑!」殷堅求救,面對這樣一位花樣年華又溫柔婉約的女鬼,不巧還長得挺可愛,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了了她的心願,讓她去投胎啊!」殷琳沒好氣,坦白講,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殷家的門規就是不能對無辜的鬼魂出手。

  「好了!她會跟著殷先生吧?那太好了,麻煩你帶她離開,這里是商業大樓啊!有個什麼鬼公主在這里晃來晃去的要怎麼做生意?」嚴麗擺擺手,一個燙手山芋就這樣當頭當臉的朝著殷堅扔過去。

  平心而論,這位鬼公主是不錯的,長相清秀、個性溫柔,雖然感覺有點嗑葯般的恍神,不過總體來說,讓她幽幽的瞧上一眼,難保骨子不會一陣酥麻。

  「學長,老實講,你的女人運還是沒堅哥來得好,一樣是被鬼纏……他的鬼公主跟你的CK女王實在天差地別,公主果然比較有教養!」張正杰拍了拍何弼學的肩膀,同情,但語氣幸災樂禍的厲害。

  「妳不要一直跟著我,妳究竟想怎樣才願意去投胎?」殷堅被跟得受不了,忍不住的吼了一句,那位鬼公主嚇得縮了一下,我見猶憐。

  「堅哥……你吼她干嘛?憐香惜玉、憐香惜玉!」何弼學見義勇為,殷堅差點沒伸手掐死他。

  鬼公主張口說了幾句,可惜沒人聽得見,一雙眼睛眨啊眨,眼淚汪汪,她被夾在陰間和陽間當中,心願未了所以離不開,可是她又不夠怨,所以別人碰不到她、也聽不見她說話。

  「妳……要不要試試附在別人身上?」張英男提議,所有人看向何弼學,鬼公主氣勢這麼弱,很難附到別人身上,不過何弼學例外,這家伙八字之輕肯定沒什麼難度。

  「想都別想!」何弼學立刻拒絕,讓鬼上身很不舒服,而且天知道這個鬼公主的心願是什麼?不要妙想天開的拉著殷堅去殉情,到時候虧本的是他。

  「公主殿下別理他,妳硬上沒關係!」張正杰將何弼學推了出去,后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鬼公主連忙退了一步搖搖頭,別說上身了,她連靠近都不敢靠近何弼學,他身上帶有殷堅送的白金戒指護身符。

  「學長,你幫幫她啦!」Lily跟張英男幫腔,何弼學氣得快吐血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混蛋,連殷堅都用口型死命拜托,他已經夠不會跟人相處了,更別說家里多只女鬼,身份還是公主。

  「……一個月房租。」何弼學沉吟半天突然揚聲。

  「半個月!」殷堅眉一挑。

  「二十天!」

  「成交!」

  何弼學當然不會便宜那群混帳欣賞這出鬼上身的戲碼,一腳將閑雜人等通通踹出去,屋子里只剩他、殷堅還有那位好像一直處在游離狀態的鬼公主。

  「吶……先說好喔!身體可以借妳,但是……妳不能做過份的事,像是什麼燒炭、割腕、跳樓什麼的……」何弼學盯著鬼公主,后者認真的點點頭。

  「還有!……妳不能一直賴著不走,被附身很不舒服……」何弼學嘀嘀咕咕,鬼公主同樣也點點頭,期盼的盯著何弼學脖子上的白金戒指,等他取下來。

  「堅哥……你真的、真的要記得叫她離開啊!被鬼上身真的很不舒服……」何弼學一邊解著頸煉一邊嘀嘀咕咕,殷堅先一步按下他的手。

  「算了……真的很不舒服就算了!」殷堅認真的說著,何弼學搖搖頭,那個鬼公主確實挺可憐,再加上被鬼纏也很麻煩,牙一咬忍一忍就過去了。

  何弼學取下頸煉,一瞬間整個人失神的晃了一下,再睜開眼,晶晶亮亮的很不一樣,淺淺一笑,深深的酒窩忽隱忽現。

  ***

  天大亮時,何弼學是讓日光晒醒,整個人彈了起來,發了半天傻,他還沒有在白天清醒過。

  「早……」殷堅自浴室里踱了出來,剛刮完胡子神清氣爽。

  「早……」何弼學只是反射式的回應,靈魂像是仍在外頭游蕩。左看、右看,他終於驚覺自己為什麼會睡在床上。

  「衣服咧?」何弼學吃驚的盯著殷堅,眼神是一萬個不信任跟懷疑。

  「地板上!白痴……」殷堅瞪了他一眼,下一秒湊到他眼前。

  「何同學,你從來都不穿衣服睡覺的,你忘了嗎?」

  「……對喔………」

  「對你的頭啦!低能兒!」

  「那個……堅哥,我們……不是,是你們……也不是……啊……不管是誰,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事?那是我的身體耶!」

  「想知道?」

  「當然想啊!發生什麼事?」

  「真的想知道?……房租照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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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筱原麻生噴了一口煙,皺了皺眉,懷疑自己翻滾中的胃液是不是錯覺?任職於關東監察醫院,自認為自己像是個鋼鐵鑄成般的女人,一直到此刻前,她還是這麼認為,該說,所有人都這麼認為。飄著細雨的黃昏,她接了通電話,從東京都趕到箱根,只為了電話那頭不尋常的語氣,早瀨啟介驚慌失措的聲音。

  驚慌顫抖的聲音不算什麼,每個人在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會碰上讓自己心跳加快的事情,只是驚慌顫抖的聲音是來自於早瀨啟介,就很值得玩味了。麻生回憶著印象中的早瀨啟介,一個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在搜查一課前輩三谷敏郎眼中,是個不知死活、大腦永遠少根筋的闖禍精。

  麻生承認,她其實挺喜歡啟介這個小朋友,雖然她總是冷冰冰的面對他,不過這是她的職業病了,沒有人會因此而討厭或拒絕麻生,至少,似乎也沒人見過嬉皮笑臉的法醫。

  麻生很贊賞啟介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他從來不害怕任何的命案現場,記得她第一次協助啟介和三谷的案子,就是一具發臭腐爛但還仍保有外形的屍體,多少專業的警察們都忍受不了那種畫面,而啟介這小子卻能如入無人之境般的穿梭在命案現場,所以麻生很欣賞他,也相信沒什麼事情能嚇到他。只是,這通電話來得不平常,早瀨啟介他竟然驚慌了?

  麻生捻熄了煙,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照理說,三谷不會讓她大老遠跑來箱根的,因為這不合規定,而三谷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一向以冷靜、嚴謹的三谷也跟著慌了手腳?

  麻生瞄了瞄潦草的地圖,這是她在通電話時隨手記下的。思索著日本地圖上有姬墓村這個地名嗎?麻生甩甩頭,看來溫泉飯店愈蓋愈偏遠這點,足以列入她十大厭惡事項里的前三強了。

  熄了火,麻生扭扭脖子,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年紀已經大得無法忽視了。取下必備的工具,一只銀灰色的工具箱,快步的走進高掛著昇龍二字的飯店里。

  等在大廳里的是個高壯、理著小平頭的年輕人,結實的身體包裹在剪裁合宜的西裝底下,線條份外好看。早瀨啟介禮貌的點點頭,接過麻生的工具箱,神情嚴肅的領著她走進命案現場。

  麻生預想過任何的可能性,可能是具焦屍、可能是具無頭屍、也可能是腐爛已久的屍體又或者可能是不成形的屍塊,但麻生卻漏了一種可能、可能不只一具屍體。遍布走廊、池畔和客房,所以,麻生也愣了。

  「很驚人吧?日本很久不見這麼大陣仗了。」三谷白著唇苦笑。不只他,在現場的所有人都白了臉,不是因為恐懼屍體的模樣,而是,這還能算是單純的命案嗎?或者,應該稱它為……屠殺?

  「現場沒動過?」麻生深吸一口氣,來不及提醒自己而讓肺部灌滿血液的腥臭味,奇妙的是,那味道竟是如此新鮮。

  「完整的一共是十六具,另外池畔還有三具……呃……應該是三具……」早瀨抹了抹汗,事實上空氣里的溫度並不高,只是他還是止不住的流汗,止不住胃液的翻滾。

  三谷望著溫泉池子沉思著,燃起的煙絲毫未能減去這空氣里飄散的腥臭味。三谷是個經驗相當老練的管理官,嚴肅、正直是一般人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他的人就像那件洗得泛白的灰色長大衣一樣,死氣沉沉的不苟言笑。他經辦的案子很少不破案的,只不過,盛名之累,他經辦的案子一件比一件棘手,三谷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他開始有些倦,面對這一灘溫熱的池水,即使染有血腥,還是讓他有些倦了。

  「前輩,有點麻煩了。」早瀨望著剛從死者身上搜出來的皮夾微皺著眉。三谷捻熄了煙,回頭看了看年紀小得足以當自己兒子的搭擋,早瀨這小鬼五官好看得當個搜察員有些浪費!

  「怎麼了?」三谷甩甩頭,擠掉那些認為自己累了的思緒,他是三谷敏郎,讓犯罪者聞名喪膽的三谷敏郎。

  「死掉的全是外國游客,身份都是其它國顯赫有名的玄學家,為了極真會老大的邀請才到日本參與這個討論會,私人性質,不過很受關注。」早瀨翻看著皮夾內的名片,再看看自衣服里搜出的邀請函,事件真的非常麻煩。

  「極真會啊……」三谷微皺起眉。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讓人感到一陣不舒服。

  日本,一個融合著各式各樣文化、光怪陸離的生態圈,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在這個小島存活下來,而極真會便是這樣弱肉強食淘汰下的王者。

  三谷回想著,這個名字在日本島上流傳了多久?似乎從他有印象起,極真會這個組織便一直存在著,默默的在黑暗的角落里潛伏、緊盯自己的獵物。一開始,極真會低調得驚人,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及威脅性,直到六年前的那場火拚,日本島上所有黑道組織的地盤之爭,最后僅剩的就是極真會和大黑組,從那時起,所有人才發覺到這個屬於外來的組織,在日本列島上是如何恐怖的蠶食鯨吞。

  筱原麻生靠著椅背閉目休息,她不記得自己檢驗了幾具屍體,印象中屍體不斷、不斷的送進這臨時借用的備用廚房,猛然睜開眼睛望望四周的器具,有種啼笑皆非的錯覺,屠宰場里的屠夫?

  「筱原君。」三谷的叫喚拉回了麻生的胡思亂想。面對這些慘死的屍體,不論他當了幾年的刑警,依舊感到不舒服。這就更加佩服筱原的厲害,一個女人獨自在這個空間里埋首工作,切割著屍體?她才是最恐怖的。

  「都讓利刃殺死,就是那把武士刀。」筱原指了指躺在最角落的那具屍體,一個穿著名牌西裝的年輕人,長得很好看,可惜一刀插在他心口上,再好看也只不過是屍體一具。

  三谷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那具屍體卻動了動,三谷一愣,他並沒有眼花,下一秒鐘,屍體爬了起來,朝他眨一眨眼。

  「喂……有沒有火?借來點根煙……」

  ***

  雨,嘩啦啦的狂下,何弼學縮在車上盯著窗外,深深的、發自內心的感到一陣凄涼。他們整個制作小組已經埋伏在這里三個晚上了,暗無路燈的水源小徑,遠在天邊的軍營,是哪個混帳王八蛋說這里會鬧鬼?

  「學長--三天了,雨都下三天了,鬼不會出來啦!」張正杰沒好氣,梅雨季節就是個狂下雨讓你不由自主開始長霉的季節,這種天氣就算是鬼也不想出來吧?只有何弼學這個敬業狂才會傻兮兮的守在這里三天。

  「喂!是你說要做讓觀眾CALL IN的單元啊!人家都打電話來說在這里撞鬼,你敢不當一回事?觀眾是你的衣食父母,請拿出點孝心來。」何弼學橫了他一眼,其實他才更不好受,手長、腳長的人擠進破舊的小車,活像顆包子硬被塞進不適合它大小的蒸籠里。

  「學長……很累啦……」Lily嘟著嘴,她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她是節目的女主持不能不來,硬生生的浪費了三個美好的夜晚。

  「要不這樣,學長你出去試一下?」高曉華插嘴,何弼學陰森森的瞅了他一眼,他千萬個懷疑,這人上輩子跟他有仇,每次提出來的主意沒有不是餿的。

  「這個主意好!學長你就出去試一下,運氣好,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收工了!」張正杰嘿嘿的笑了兩聲,何弼學瞪了他一眼,拉開車門跨了出去。

  濕濕冷冷的空氣讓他不由得打顫,撐起傘一步一步朝著軍營走去,最好是真的有個賣肉粽的老先生幽靈啦!不然他一定要化身成怨鬼,去詛咒那個打電話進來惡作劇的混帳東西。

  「燒--肉--粽--」低沉又略帶沙啞的叫賣聲自背后傳來,何弼學瞬間背脊寒成一遍,簽樂透都沒這麼準過。

  「不是吧……」何弼學苦笑,他沒聽見推手推車的聲音,不過那原本應該很熟悉、親切的叫賣聲卻愈來愈靠近。

  何弼學深吸一口氣,照那個撥電話進來發神經的天兵慘兮兮的說法,他站哨時聽見有人叫賣燒肉粽,下意識的回應想要買,接著就發生撞鬼的慘劇。握緊手中的DV,何弼學很猶豫,不過向來很有敬業精神的他咬咬牙就決定豁出去了。

  「……老伯……我要買……啊--」何弼學話還沒說完,一顆人頭大的肉粽筆直的向他飛來,其間還可以聽見那沙啞難聽的笑聲,何弼學顧不得是不是會淋濕,傘一扔拔腿就沖回車上,碰的一聲,就聽見那顆人頭大的肉粽不斷的撞擊著車身,還有那難聽的嗓子不斷的叫賣著……

  ***

  等殷堅回到家時,已經快天亮了,緊閉的門窗讓一絲一毫的光線都無法漏進來,殷堅微擰起眉,他不喜歡家里太死氣沉沉,尤其太過陰暗會招來些不好的東西,只不過出門去一個星期,整間房子就像讓台風狠掃過一遍。

  「何同學……何弼學!」殷堅伸腳踹了踹縮在他床上的何弼學,戴著耳機睡?想裝死是不是?正想伸手將人扯下床,靠近了些,嗅到對方身上有些不對勁的氣味,異常美味?殷堅舔舔唇,湊上前去淺嘗一口,他果然又出去招惹一些臟東西回來。

  「嗯……」何弼學呻吟兩聲,掙扎的推開人,他總有一天會因為這樣缺氧而死,殷堅用不著呼吸不代表他不用,等等……他剛剛在干嘛?碰的一聲,因為太過驚嚇,何弼學整個人栽下床。

  「舍得醒啦?你去哪里惹到一身臟東西回來?」殷堅好玩的盯著人,見對方還是一臉呆滯,伸手摘掉他的耳機,聽著這麼吵的搖滾樂還睡得著,何弼學真的是非常人吶!

  「……你……你剛剛在做什麼?」何弼學狐疑的盯著人,他們倆的關係好像只是房東跟房客吧?幾時聽說房東可以隨便吻房客的?這是性騷擾!

  「吃飯!不然你以為咧?」殷堅坐到床邊,不懷好意的笑著。

  「……就是這樣才討人厭……一般人是不會這樣的!」何弼學不滿的抗議,可惜氣勢弱了點,畢竟,讓殷堅吻過后,他沒那麼不舒服了。

  「那之前怎麼不見你抗議?我看你被吻得挺高興的哩!」殷堅伸伸懶腰。

  「不一樣啊!那時……那時以為……」后面一長串全讓何弼學咕噥咕噥的帶過,根本不曉得他在說什麼。原本,以為兩人是前世戀人,那今生再續前緣很正常吧?所以他也就很配合的發展關係,可是后來真相大白,前世什麼關係跟他們今生一點屁事都沒有,那……那就不必發展成情侶了嘛!

  照理說,一切應該回復到最初那種房東、房客的關係上,不過殷堅顯然是那種很得寸進尺的房東。

  「喂……你跟CK談戀愛是因為前世的關係嗎?」殷堅好奇的問著,何弼學白了他一眼搖搖頭,誰會記得前世的鳥事啊?

  「喔……那不就結了!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何弼學,而不是我前世的什麼人!懂了嗎?笨蛋!」殷堅低聲笑了起來,何弼學些微一愣。

  「你……你喜歡我?」何弼學相當驚訝,眼睛瞪得更大,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呢!

  「給我一個不喜歡你的理由。」殷堅好玩的盯著人,何弼學居然認真的思考起來,惹得殷堅一直在忍笑,說真的,認識這個人之后,很難不開心啊!

  「笨、白痴、低能又兼愛惹事!你不是每天都在嫌?我倒想請你給我一個你會喜歡我的理由咧!」何弼學沒好氣,揚著眉很挑釁,每天讓人照三餐的罵,他又不是沒脾氣,甚至還有點記恨。

  「你招鬼啊!跟著你我不會餓死!」殷堅非常認真的回答,說完自己大笑起來,何弼學猛翻白眼,哪有人這樣談戀愛?再說,招鬼又不是他願意的,這也能拿來當理由?

  「生氣了?……不開玩笑了!說,你跑哪去惹到這些臟東西?」殷堅眼神一變,又是專注又是關心,他一旦認真起來,確實是那種帥到會讓何弼學都不由自主紅臉的男人。

  「喔喔喔!堅哥,你一定不會相信我遇到什麼?God……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敢吃肉粽了……」何弼學哇啦哇啦的將早先的遭遇講給殷堅聽,惹得后者又是一陣狂笑,隨后還得為自己的不專業道歉,他是天師嘛!不能因為撞鬼的遭遇太搞笑就不顧形象。

  廚房里滾著開水,桌上擺好等著被沖的泡面,殷堅不情不願的收拾著屋子,他不是保姆,原本可以不理會,只不過他太了解,如果他不動手打掃,何弼學絕對有本事把房子搞得更亂。

  「你再敢亂扔東西,我就昇你的房租。」殷堅冷冷的警告著,何弼學看了他一眼,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喜孜孜的沖著泡面,昇房租又如何?他忘了交好幾期了呢!

  「堅哥,你到日本去做什麼?……竟然一點禮物都沒帶回來?好歹也在機場買盒巧克力吧?」何弼學撇撇嘴,面條實在太燙了。

  殷堅瞪了他一眼,帶禮物回來?他差點就回不來了,要不要把插在他心口上的武士刀帶回來做紀念?又想起那個不好的回憶,突然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

  「何同學!你認得這個嗎?」殷堅拋了個小東西到何弼學手里,那人雙眼放光,差點沒讓面條嗆死。

  「那是我的玉葫蘆……怎麼在你那里?」何弼學起眼,那種狐疑、不信任的神態真是任誰見著了都想賞他兩巴掌。

  「那個是贗品,白痴……真的是你的玉葫蘆?」殷堅沒好氣。

  「是啊!從小帶到大的,哪會不認得?干嘛?」何弼學看了半天,他實在分辨不出來什麼是真的玉器什麼是假的,不過既然殷堅說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殷堅瞪著人,他該怎麼告訴何弼學,為了這個小小的玉葫蘆,在日本姬墓村里死了一堆人,包括他。

  「你怎麼有這個玉葫蘆的?誰給你的?」殷堅搶下何弼學的筷子,他在憂心何弼學的生死,那個笨蛋還忙著吃面?簡直是胡來。

  「我哪知道?從小就掛著的啊……是說這個玉葫蘆很厲害耶!我以前帶著的時候,都沒遇過什麼事,哪知道一不見,才發現自己的八字這麼輕。」何弼學想搶回筷子,這下連面都讓人拿得更遠。

  「到底是什麼事啦?我最討厭這樣,老是擺出一副你知道很多,就是不告訴我的死樣子!不想講就滾開,不要妨我吃面!」何弼學伸腳踢了踢殷堅,想將泡面、筷子搶回來,后者眉一揚,居然敢吼他?太陽打從東邊落下了是吧?

  「搞清楚這房子的主人是誰!」殷堅狠狠的將人按倒,牢牢的壓制住,何弼學掙扎間發現了殷堅胸口上的傷口,七手八腳的爬起來關心。

  「你受傷了?」何弼學嚇了好大一跳,傷口這麼深,肯定非常痛,一時間之想不起來急救箱收到哪里去了。  

  「笨蛋……給武士刀插在心口,那不叫受傷,那叫謀殺!……喂……我很討厭騎乘式……拜托,下來!」殷堅低聲笑著,伸手戳了戳何弼學的臉頰,他一直很好奇那對酒窩的存在啊! 

  「老天……不要一太早讓我看到這個畫面!」剛進門的殷琳非常夸張的倒彈一步,一個年輕男子跨騎在另一個年輕男子身上,這畫面對她老人家而言是太刺激了一點,尤其當中一個還是她親侄子,她要怎麼跟她大哥交待啊?殷家沒后了。

  「殺你的是個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殷琳微擰起眉,極真會的邀請函是發給她的,不過她沒空理,所以才叫殷堅代勞,沒想到陰錯陽差的躲過一劫,那一刀如果插在她心口,道術再高也救不了自己。

  「嗯……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的目標應該是吳移,吳老爺子。」殷堅緩緩敘述當時的情況。日本黑道極真會的龍頭老大居然是個中國人,而且還是個溫文爾雅的老先生,有「神算無遺」稱號的吳移吳老爺子,吳進的爺爺。

  很難想像,這樣斯文的一家人,竟然是日本的黑社會人士,而且吳移還靠著自己鐵板神算的本事,在日本創出一番事業。這一次因為吳進的關係,吳移對殷家這個在道術方面很有心得的殷琳很感興趣,所以才會特意在今年的討論會上邀請這個年紀小上所有與會人一大半的后生小輩出席。

  「吳老爺子好像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事,特地把這個玉葫蘆交給我,要我找回真品。」殷堅看了何弼學一眼,后者張大眼,極無辜的搖搖頭,他無心弄丟真的玉葫蘆,從來沒人告訴他那東西這麼值錢。

  「后來那個小子就來了,一柄武士刀像砍瓜切菜一樣一陣亂殺,沖進書房想利用我要脅吳老爺子,結果我就被一刀插死。」殷堅搖搖手,語氣輕松自在。

  「幸虧他不是把你砍成一段段,不然你怎麼把自己拼起來?」何弼學呵呵笑著,殷琳看了他一眼,有點驚訝他對殷堅的狀況是那樣的不在意。

  「何同學……你的笑話很冷。」殷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雖然不會死,不過讓刀戳進心口還是會痛,還是很痛的那種,每回由死復生就得痛苦一次,難怪小嬰兒一出生就是大哭一場,太痛了嘛! 

  「這樣吧!我去找吳進,你們去找丟了的那個玉葫蘆……還有,何同學你不要再到處亂撞了,惹那什麼鬼東西回來?一顆人頭大的肉粽在外頭飛上飛下,丟死人了……

  ***




兩人回到何弼學的房子里,雖然明知CK已經被超渡了,不過心底的陰影仍在,何弼學很不自在的跟在殷堅身后疑神疑鬼。

  「說真的,你房子比我那里大多了,干嘛不搬回來?」殷堅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東西少的關係,這里看起來真整潔。

  「你也一起搬過來嗎?」何弼學拉著他衣袖疑問,活像隨時會讓人丟棄的小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殷堅懶得理他,這人讓CK那位女王狠嚇過一次之后,已經完全沒得救了。眼神詢問,東西既然是CK借走的,在她房里找到的機會比較大吧?何弼學伸手指了指,他其實不太進CK的房間,現在更休想他跨進半步。

  「不是吧……」推開門,殷堅覺得一陣惡心。CK的房間非常整潔,只是,屬於她的東西不多,看得見的幾乎都是何弼學的,甚至有一小面墻上全釘滿何弼學的照片,相片中的那個人,似乎從未察覺有人這麼注視他。何弼學看著這些臉色有些白,他只知道CK占有欲強,但老天……這種程度簡直是病態……

  「哇!今夜不許說鬼」制作小組全讓何弼學CALL來幫忙,要在堆滿衣物和收藏品的房間里找到他的玉葫蘆,無疑比登天還難。

  「呃……這感覺真惡心,無法想像CK會這樣。」張正杰幫忙拆著照片嘖嘖有聲。CK是個外貌上極度有爆炸性的美女,就是那種光站在那里,你都能感受到她美艷到殺氣騰騰的那種美女,實在很很想像她內心底其實很小女人,病態的小女人,成天神經質的擔憂自己男友讓人拐跑,擔憂到如此強烈的地步。

  「我覺得不是惡心,是恐怖……你看這張、這張,還有這張,不只拍到學長,連CK也在鏡頭里,是誰偷拍的?」張英男比較細心,很快就讓她挑出不對勁的照片,影像里的CK跟何弼學很開心也很親暱,只是擺在這鏡頭下,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像是透過誰的眼睛,懷著恨意看待這一幕。

  「阿學,你知道CK還跟什麼人來往嗎?」殷堅柔聲問著,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有人在背地里對著屬於他的東西虎視耽耽。

  何弼學搖搖頭,他本來長相就偏稚氣,再這麼來一下,更顯得無助可憐。

  「這跟玉葫蘆有關係嗎?」何弼學苦笑,他現在才明白對自己的前女友有多麼的不了解,什麼事都讓CK安排好,他就只是專注的在過著他的小日子。

  「沒關係,只是我不高興而已。」殷堅哼哼兩聲。其余人同時停了下來互看一眼,何弼學的戀愛運看來真的很差啊!CK的占有欲強,殷堅也不遑多讓,可惜,這個戀愛學零分的家伙,自己一點也沒察覺。

  「如果我是CK啊!我一定把玉葫蘆吞了也不還你。」Lily咯咯的開著玩笑,何弼學卻當真的臉色一陣慘白。

  「你不要嚇我啊……我怕她真的會這麼做……」

  忙了半天無功而返,只證實了CK有多寶貝她的何弼學,玉葫蘆的下落仍是個迷。

  「你不用回電視台嗎?」踢了踢累癱在沙發上的何弼學,殷堅遞給他一瓶冰啤酒,兩人悠閑的窩在沙發上。理智上,他應該勸阻何弼學繼續干這份「危險」的工作,不過他才是既得利益者,這些話實在說不出口。

  「要啊……再擠不出新點子,節目會被停的!」何弼學拿著啤酒來冰臉頰,冷到發麻的痛快。

  「堅哥,要不要上節目亮個相?這麼帥,不讓人見識一下實在辜負了老天生給你這張帥臉耶!」何弼學將腦子動到殷堅頭上,他早想拉對方一塊兒來做節目,開辟一下女性市場,以前擔心他開價高,現在憑兩人交情,給點折扣不過份吧?光想到這里,何弼學就有點佩服自己怎麼這麼有商業腦袋。

  「何同學,你皮在痒是不是?再把腦筋動到我頭上,我就把你扔下樓去跟CK做伴!」殷堅凶狠的警告著,何弼學吐吐舌頭。

  「堅哥……做人真的不要太別扭,你又不敢真的把我扔下樓,放什麼狠話咧?」何弼學一副怕你不將他扔下樓的死樣子,真是想不揍他都不行了。

  「何同學……我被槍斃一樣是不會死的……」殷堅陰狠的撂下狠話,等何弼學察覺情況不妙時,他已經讓人揪著頸子拽到陽台去。

  「堅哥!堅哥!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息怒啊!」何弼學尖叫,他分不出殷堅是不是真的生氣還是什麼,那人一旦認真起來,又酷又帥的臉上完全沒有喜怒哀樂可言。

  「何同學……不會痛的!我到時再用返魂咒把你召回來,這樣不是很好?同命鴛鴦唷!」殷堅沉沉陰陰的嗓音湊到何弼學耳邊,表面上他是一副非置對方死地的模樣,內心底卻憋笑憋得快內傷,別的不說,光看何弼學被嚇得亂七八糟就很值回票價。

  何弼學也不知是真怕還是配合的跟著玩,在陽台邊扭動掙扎,結果一不小心差點失足摔下去,殷堅一顆心跳漏了一拍,說錯!他沒心跳,總之讓何弼學嚇了好大一跳,情急之下將人拉了回來,兩人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

  「好痛……」至少自己不會死、不會受傷,於是本能的墊在下頭,不過頭重重撞在磁磚上還是會痛,殷堅一陣頭暈眼花。

  「很痛啊……」何弼學同樣也哀哀叫,他是讓人拉下來的,雙膝磕在磁磚上,這下不瘀血才有鬼。

  「我拜托你們!不要一天到晚就是這副鬼姿勢!」剛進家門的殷琳又是一陣叫囂。

  ***

  何弼學的外景隊,這回埋伏的是某知名連鎖書店的門口,聽說這里深夜會出現一位美少女,安靜的站在書店外,如果有好心人或不好心的人想載她,隔天就會發現自己在社會新聞的版面上,不是翻車就是撞山。

  「學長……你不要一天到晚都出這種外景,超過十點不睡覺,皮膚會變差。」Lily嘟著嘴抱怨。

  何弼學一副看見怪物似的瞄著她,聽說他們是靈異節目耶,鬼有大白天出現的嗎?給點專業精神好不好?

  「Lily……想約會就明講,少拿晚睡當藉口,這里沒一個是白天清醒過活的。」張正杰嘿嘿兩聲提醒她,其中日夜顛倒得最厲害的是何弼學,可是他大眼睛依舊黑白分明,更該死的皮膚還水嫩水嫩,所謂的麗質天生就是這樣。

  「亂講……誰要去約會。」當一個女人又這種神情語調說話,那意思就再明顯也不過了,眾人紛紛開起玩笑,有愈晚愈低級的傾向。

  「阿Joe也算厲害了!我聽說他以前最想追的是CK耶!他看女王那個眼神,喔……寒毛豎起來了。」高曉華答腔,別看他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八起卦來實在不輸女人。

  「阿Joe?是誰?」何弼學很好奇,其余人是很佩服,這人的神經真的錯接了,全世界都知道有人在偷追他女友,唯獨他一個人完全不在狀況里。

  「戲劇組的化妝師,老用這招來釣馬子。」張正杰很不以為意,站在兄弟立場上,他當然替何弼學仇視對方。

  「阿Joe化妝師?我以為他是玩……攝影……」Lily愣愣的同著,眾人不由得靜了下來。   

  雖然知道了阿Joe是個會玩攝影的化妝師沒啥了不起,但這一群向來就很多事的家伙開始七嘴八舌起來,各式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最后歸出的結論很主觀的認定,CK那面墻上的杰作,應該出自他手中。何弼學聽著他們的討論,沉默的思考著,眾人不由得看向他,畢竟,他才是當事人。

  「喂……學長,你好歹也出個聲,決定怎麼樣對付他?」張正杰一副很義氣的樣子,其實,十個男人中有九個打過CK的主意,包括他自己,不過佳人已逝,兄弟的情誼仍在嘛!

  「嗯……我堅決不要自己開車事載她……」何弼學很慎重的回答,臉色陰沉。

  「載她?……學長!我在說什麼,你在答什麼?」張正杰很不滿的叫囂,何弼學只是嘆口氣,伸手指了指擋風玻璃,張正杰一回頭,又是一陣驚天勁地的慘叫。

  一名容貌清秀的妙齡女子,正跪坐在他們的引擎蓋上,一雙眼睛很亮,膚色有點慘白,說不出來她是好奇還是心情愉快,總之她貼近的臉孔嘴角莫名的上揚。

  「媽啊——」

  一車的人伴隨著尖叫聲開門流竄,何弼學當然想跑,只是人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老是會發生像什麼安全帶解不開的坏事。

  「哥哥……能不能載我回家……」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捉住何弼學的手腕,原本跪坐在引擎蓋上的少女,不知道哪時坐到他身旁,窄小的車身里,嗅得著她身上的異味,像是死了許久有些發霉的惡臭。

  「Shit……」何弼學用力的扯了兩下,那少女捉得更緊,臉色從愉悅的笑臉逐漸變得猙獰,何弼學有點想哭,為什麼次次都是他?恐怖的景象他也許看慣了,可是那惡心的氣味他還是很吃不消啊!

  「媽媽說,好孩子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聊天!」何弼學發狠的反捉住那少女的手腕,想將對方硬扯開,他怎麼說也是男的,比力氣輸給個小女生就太難看了。

  那個少女原本陰狠的冷笑起來,突然間五宮嚴重扭曲,一變再變,跟著尖銳的慘叫兩聲煙消雲散,何弼學心驚膽跳的趁機逃出車外,一時間有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靠……太酷了!有拍起來嗎?」張正杰用力的推了推高曉華,后者愣愣的點點頭,所有人是讓何弼學嚇傻了,他幾時變得這麼厲害?

  「學長你做了什度?可以把她弄不見?」高曉華很好奇,何弼學自己也愣頭愣腦,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最后終於找出原因,殷堅給他的白金戒指他終於還是乖乖的戴在手上了。

  ***

  殷堅好奇的把玩著玉葫蘆,這只是個贗品,所以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就這樣一個小東西,讓吳移這個老人丟了性命,殷堅猜不透究竟為了什麼。

  回想起當時,吳移像是早清楚了自己的下場,所以叫殷堅陪他逛一逛,殷堅對這個充滿老人的討論會一點也不感興趣,自然點頭答應陪這個老人到外頭走一走。

  他還記得吳移見到他的第一眼那個神情,他算到了自己的死期,卻算不到殷堅,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殷堅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個老人,算得真準?是啊!他是個沒有死期的人,因為他根本不算活著。

  吳移沒有多說什麼,只把玉葫蘆交給他,並且告訴他這個東西關係著一個大祕密,因為牽連太大,所以他很多年前就把玉葫蘆送人了,他身上只帶著這個贗品,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搶走它,而這一天終於到了。

  殷堅不是很了解,為什麼吳移會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他?難道他不擔心自己會私吞了玉葫蘆?如果這小東西真像他說的那樣值錢的話。

  只是愈盯著這個玉葫蘆,愈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就好像一切事情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一般,他先遇上何弼學,進而又愛上這個笨蛋,天下間有這麼巧的事,他是個靠吃靈為生的死胎,偏偏就遇上了招鬼招得跟什麼似的何弼學?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他都不會扔下那個笨蛋不管,玉葫蘆這件事他是插手定了……

  「混蛋……」殷堅暗罵一句,只是剛進門的殷琳罵得比他更響亮。

  「怎麼了?」殷堅好奇的打量著人,殷琳渾身濕透,臉頰白得泛青、雙唇凍得發紫,梅雨季節就這麼討厭,突然的大雨常常殺得人措手不及。

  「該死的公家的車司機……要不是汽車突然掛了,我用得著這麼可憐去搭公家的車嗎?司機找死是嗎?看見我在車上,他居然沖下車跑得不見人影,留我一個在車上!歹年冬……多瘋子……」殷琳憤恨不平的擦著頭發,殷堅看著她那一身鬼樣的造型,很同情司機先生啊!任誰在深夜看到一個渾身濕淋淋、長發飄飄又兼臉色極度難看的女子坐在車上,都會嚇得棄車而逃嘛!

  「我問過吳道了,他想看一看你那個玉葫蘆!」殷琳冷著—張臉,殷堅沉吟一會。

  「你有告訴他,我這個玉葫蘆是假的嗎?」

  「他知道,他說他爺爺很早之前就將真品送人了!」

  「那你有告訴他,真的在誰手上?」

  「我像是這麼低能的人嗎?弱智……」  

  「誰弱智了?」何弼學開門進來,同樣也是淋得一身濕,他穿得比殷琳更單薄,上衣緊貼著偏瘦的身材,看上去一時間不知該稱他性感還是可憐。

  「你又跑哪去了?」殷琳和殷堅眉頭同時一皺,何弼學總是能隨時隨地到處去招惹些不干凈的東西,那股氣味刺鼻得很。

  殷堅拿出一張捲煙線的符紙,輕擦了擦何弼學手腕上的瘀血,神奇的恢愎成正常的膚色,手一揚,符紙燒個精光。

  「哇……酷!這招能不能教一下!」何弼學第一個念頭是覺得這招可以在電視上耍炫,不過立刻想到殷堅會翻臉,果然后者狠狠的厲他一眼。

  「跟我進來!」殷堅拉著人躲進房間里,他可不想在殷琳面前「驅鬼兼吃飯」,省得這位小姑姑又開始在那邊鬼吼鬼叫起來。

  薄唇緊密的相貼,有些微涼、有些火熱,何弼學重心不穩的倒在床上,從開始的猜疑到后來漸漸的回應殷堅的這個……吻?終於因為喘不過氣將人推開,何弼學狐疑的瞪著殷堅,他永遠分不清楚殷堅是在替他驅鬼還是單純的吻他。

  「怎麼了?「殷堅好玩的盯著人,何弼學從摘掉那副黑框眼鏡后,整個人形象大變,雖然依舊是T卹加破牛仔褲,可是那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再加上一對光傻笑就極度有殺傷力的酒窩,何弼學根本是生來放電的,不過,還是自己比較帥上那麼一點點。

  「你……你剛剛那不是驅鬼吧?」何弼學吞吞吐吐,雙頰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有些泛紅,一把年紀了他竟然還裝得出靦腆。

  「當然不是!」殷堅回答得很誠實,又沒被鬼上身,他驅什麼?

  「不是?那你干嘛這樣?」何弼學爬了起來,十分不滿的叫囂。

  「不干嘛?親一下不可以嗎?我以為我們在談戀愛耶!」殷堅聳聳肩,說到底,戀愛學零分的是他,不過他依舊沒有自覺兼我行我素。

  「是沒有不可以,不過這種事由男方主動才對吧?」何弼學理直氣壯,雖然以前CK也比較強勢,不過總的來說,一切還是他說了算。

  「何同學……我是男的。」

  「……喔……那……就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何弼學報告著今晚的遭遇,殷琳聽完二話不說連忙離開,這種會借搭別人車子,順道害人性命的鬼她不能不管。    

  「姑姑自己去沒問題嗎?」何弼學擦了擦頭發,關心的詢問一句,他總覺得殷堅很少管這類事,多半都是殷琳出馬收拾。  

  「她才是殷家真正的傳人,不要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道術真的很高深喔!」殷堅將熱好的湯遞給何弼學,順道接過他的毛巾替他擦頭發,濕淋淋的會搞得客廳很骯臟。

  「看來,那個阿Joe也不是什麼好人……」知道他們懷疑偷拍者是阿Joe,殷堅簡單的下了這麼個結論,何弼學只是低頭喝著湯,敷衍的點了點頭。

  「你猜……CK是真的弄丟了你的玉葫蘆還是她不想還你?」殷堅對這個玉葫蘆的存在還是很介懷,有人為了它送命,不就等於何弼學也同樣危險?他可不想等人死后再來使什麼返魂咒,重點是,他根本不知道咒語長啥樣子!

  「不知道啊!不要再提醒我了,我現在很毛啊!」何弼學裝裝樣子的打了個冷顫,任誰知道了自己女友的執著程度這麼驚人,都會很害怕的。

  「我只是好奇那個玉葫蘆有什麼特別?你從小戴著,有什麼不一樣?」殷堅拿出贗品擺在桌上,只是個普通玉器而已。

  「沒什麼不一樣啊!……不過,我戴著的時候,真的都沒遇過怪事哩!」何弼學認真回想。

  「至少……它是很強的護身符了!」殷堅同意的點點頭。

  「還有,我的玉葫蘆里面有紅線,沒這個這麼綠。」

  「何同學,那不是紅線,那是血絲,看來……它還是個陪葬的玉器。」

  「堅哥……你不要說的這麼恐怖行嗎?我戴那個死人東西戴了很多年耶!」

  「怕什麼?你不是每天跟我睡在一起?你都沒在怕了!」

  「我干嘛怕你?……Oh my God……」何弼學終於意識到每晚躺在他身邊的是什麼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的殷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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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細高跟鞋在地板上跺來跺去,Lily嘟著一張豐嫩的小嘴,她現在很不滿,非常的不滿。本來,女人就是生來讓人捧在掌心寵的,所以她認識阿Joe之后很開心,因為對方真當她是公主來哄著,衣服、首飾他從來不賺貴的送她,再加上阿Joe很有品味,所以Lily一直都過得很快樂,直到真相大白,阿Joe送她那些,不是為了讓她高興,而是為了讓她看起來更像CK,那個留著一頭大波浪捲發,美得讓人覺得很厭惡的女人。

  Lily的嘴嘟得更高了,她不高興自然要想辦法讓自己高興,自己的男友暗戀別的女人,即使對方是個死人,還是讓她很不滿,所以她要去攤牌。

  一個人去攤牌顯得有點勢單力孤,所以她決定聯合戰友去攤牌,這個人選自然是自己男友暗戀的那個女人的男友啊!很繞舌,簡單講就是他的制作人何弼學。

  「學長……你好慢啊!」Lily擰著極細的眉毛狂跺腳,何弼學嘆口氣,他白天很少清醒吶!人記得來就不錯了。

  「Lily……做人不能這麼小心眼吶!」何弼學勸說著,CK已經死了,阿Joe再怎麼暗戀也是過去式,Lily不該因為吃這麼點小醋就大鬧分手,這有點幼稚。

  「學長你倒好,喜歡你的都很專情,我才不允許他心里想別的女人!」Lily坐上車嘀嘀咕咕。

  何弼學看了她一眼,他從沒想過自己幸不幸運,只是這麼恰好,CK跟殷堅都不像是花心的人。

  何弼學嘆口氣發動著車子,他來,主要就是不希望Lily真的和對方鬧得太僵,畢竟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天真、善良,雖然容易鬧點小脾氣,但這無損她是個值得人疼愛的好女孩,

  「吶,先說好,我送你去可以,不過不可以和他吵架,有什麼不滿要好好談,你還是很喜歡阿Joe的不是嗎?」何弼學溫柔的勸著,Lily看了他一眼,紅著小臉點點頭,有時,何弼學可靠起來很吸引人。

  「阿Joe……」Lily獨自上樓。電影不都這樣演?當有什麼事該發生時,總會有一連串的巧合。如今就是這樣,門沒鎖。

  「阿Joe你在嗎?我進來了。」Lily在門邊探頭探腦,躡手躡腳走進去。

  屋子里很整潔,但氣氛總有點不對,Lily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客廳里的電視開著,綜藝節目的嘻笑聲顯得有些吵雜,沙發那里有人影,Lily正想過去打聲招呼,下一瞬間讓眼前的景象嚇得發不出聲音。

  「你怎麼在這里?」阿Joe的聲音自Lily的身后陰陰的傳來。

  ***

  站在車旁,何弼學無聊的玩著手機里的小游戲,等了十五分鐘有余了吧?很想跟Lily說他先走一步,又擔心萬一那兩人大吵一架或者更嚴重大打一架怎麼辦?Lily怎麼說都是他在罩的,不能扔下她不管。

  不由自主的跳了兩腳,何弼學望了望大樓很掙扎,人家正在談判啊!現在上去會不會很打擾?可是人有三急嘛……   

  「不管了!」何弼學沖進大廳里狂按電梯按鈕。

  電梯嘎的一聲關上門,何弼學按了按五樓的指示燈,拍了幾次還是不會亮,皺起眉再狠狠敲了一下,燈終於亮起,電梯緩緩上昇,頭頂上的照明燈啪啪、啪啪的直閃爍。

  「哇塞……好破的電梯……」何弼學抬頭看了看燈,嘴上是這樣干笑著,可是心底卻莫名的寒了起來,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這個時候想起殷堅那「撞鬼就跟遇火滅一樣」的理論。

  何弼學三步並兩步的沖到阿Joe家門口,大門虛掩,何弼學很猶疑,該不該進去?電影演到這里,好像都會發生些什麼事,可是……人真的有三急!

  「對不起,有人在嗎?阿Joe?是我,隔壁棚的何弼學,跟你借一下廁所!」何弼學咚咚、咚咚的沖去廁所,隱約見到客廳里像是有人,只是他現在顧不得禮貌了。

  阿Joe的房子並不大,空氣里飄散著一種奇異的氣味,何弼學沖了沖手,尋找著特別的氣味,才剛拉開門,就讓門外的Lily嚇了好大一跳。

  「學長……」Lily的臉色有些白,腳步蹣跚,無預警的向前傾倒,何弼學反射神經極快的搶上前摟住人。

  「學長……」Lily揪著他的手臂瞪大眼,才張口大量的鮮血涌了出來。

  「Lily!」何弼學嚇白了臉,想將人拉起來,這才發現她背上插了一柄切肉刀。就在此時,后腦一陣劇痛,何弼學眼前一黑倒了下去,Lily最后見到的便是阿Joe陰陰的站在他身后,手中的高爾夫球杆還在滴血,阿Joe舉起球杆,毫不留情的朝Lily頭上揮去,啪的一聲,腦漿四溢。

  ***

  何弼學並不是完全沒有知覺,他只是睜開眼仍是一片黑,唏唏嗖嗖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夾雜著不規律的腳步聲和拖行重物的聲音,何弼學頭痛欲裂,或許腦袋真的裂了,他一直覺得鮮血流進耳朵里,悶哼兩聲,忍痛的想爬開。

  「噓!不要吵!CK會不高興!」阿Joe踹了他一腳,何弼學痛得一口氣喘不回來,睜著眼睛卻只能隱約看見人影,阿Joe撕了一段膠帶隨便的封住他的嘴,纏好手腳便將人扔在那里不管,繼續拖著那個重物進到浴室里。

  何弼學的視力逐漸恢復,正好撇見被阿Joe拖進浴室的人影,他認得那雙細跟的高跟鞋,CK有一雙、Lily也有一雙,不過Lily腳踝上還多了個刺青,何弼學終於清醒了些,阿Joe殺了Lily??那下一個會是他?這下他哪還顧得了頭是不是還很疼,又蹭又扭的直想逃走。

  「我叫你不要吵!」阿Joe怒氣不息的又踹了他一腳,力道猛得何弼學懷疑自己肋骨是不是斷了幾根。阿Joe不理會何弼學唔唔咽咽的微弱掙扎,一把將人扛起,有點驚訝於他的重量,何弼學看上去很瘦,薄得一點份量都沒有,可是男孩子天生的骨架再加上他傲人的身高,其實他離瘦弱二字還有點距離。

  頭下腳上的讓人扛下樓,何弼學腦袋快裂開似的疼痛,原本恢復一些的視力又白茫茫一片,只知道阿Joe拿走了他的車鑰匙,開了后車箱,接著碰的一聲,他整個人被扔了進去。

  「唔唔!唔……」何弼學無力的掙扎,他不相信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可悲的是在這種上班時間,老舊的住宅區里確實很冷清。后車箱被重重關上,何弼學一顆心都涼了,阿Joe想干嘛??他殺了Lily,現在還想怎樣??要把自己載去哪??

  又過了十來分鐘,阿Joe像是搬了其它東西上車,停了許久后才發動車子,何弼學一顆心跌到谷底,誰能來救他?

  ***

  殷琳熟練的折著紙鶴,跟著口里念念有辭,手一揚,紙鶴拋上了天,竟變成一只白鴿振翅飛翔,看得張正杰那一票人目瞪口呆。

  「哇……這才叫大開眼界,姑姑,這些真的不能拍下來啊??」張正杰在一旁贊嘆,這群制作小組大約是跟何弼學混久了,都變得開始有些油條起來,能占的便宜盡量占,既然跟堅哥這麼好交情,自然不能放過此等好機會,來殷堅家里等何弼學,還能順便看殷琳表演。

  「想機器直接報銷掉的話,你可以試拍看看。」殷琳橫了他們一眼,她在施法替人找亡魂,這些閑雜人等居然跑來看戲??

  「這招堅哥也會嗎??」張英男好奇,殷堅干笑兩聲,殷琳揚眉冷哼。

  「殷堅??他能讓紙鶴動一動,大哥地下有知就該含笑九泉了!」殷琳厲了殷堅一眼,他天資好又身負異稟,偏偏就是不認真、不用心。

  「好慢啊!再等下去天都黑了,學長不想去拍那個頭發會變長的鬼玩偶了嗎?」高曉華看看腕表,何弼學向來敬業,不是這種會故意放他們鴿子的人。

  ***

  等何弼學腦袋重新咿D,視力勉強恢復后,他認出這里是哪里,CK的小套房!他們倆交往后,CK幾乎全都住在他那兒,可是她還有間屬於自己的小套房,何弼學來過一兩次,替她搬搬抬抬一些家具,所以他認得這個地方。

  「噓……不要吵,CK會不高興。」阿Joe冷冷的掃了何弼學一眼,調弄著手里的噴槍,何弼學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嚇得他心跳失速,若不是嘴讓人封著,他肯定會尖叫。

  CK,甘幼婷,他的前女友,這坐在他的面前,一雙大眼睛空洞洞、直勾勾的瞪著他。

  阿Joe小心亦亦的調弄著噴槍,深情款款的替CK重新上著膚色,她太白了、慘白得不像她原本明亮動人的模樣。阿Joe是個化妝師,替死人上妝也真有這個職業,只是這一切加起來太詭異,他居然盜出CK的屍體??

  「唔唔!」何弼學動了動,凄涼的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坐在這里和CK面對面、大眼瞪小瞪,他覺得自己心跳無力許多,再看到阿Joe那陶醉的自言自情的深情模樣,又是一陣反胃。

  「不許吵!」阿Joe不耐煩的厲他一眼,何弼學覺得胸腔有點剌痛,額頭上流出的鮮血讓眼睛睜不開,很痛苦、很難受,可是他知道自己不逃不行,阿Joe是瘋的,瘋子會干出什麼事來,沒人能預測!

  「唔……唔唔……」何弼學蹭了蹭手,阿Joe只是隨意用膠帶捆住他,慶幸自己吃不胖,手腕掙了掙居然抽了出來,想也不多想的連忙扯開身上的其他束縛想逃跑,只是才站起來就頭暈眼花,碰倒了椅子也連帶的震倒了CK。

  「混蛋!」阿Joe火大的刮了他一巴掌,何弼學重心不穩的倒在地上,正好面對睜著大眼的CK,她上下半身是分開的,無可奈何的倒在地上瞪視著何弼學。

  本來頭部就受到重擊,阿Joe的這巴掌無疑是雪上加霜,何弼學被剝奪了最后僅剩的力氣,只能歪歪斜斜的倚在一旁等死。

  「好了好了,我不打他了……我知道妳會心疼……」阿Joe朝著CK直傻笑,輕柔的將她抱起擺回椅子上,仍是那樣深情的替她上著妝,在他眼里,CK永遠是那位高高在上火辣辣的女王。

  「唉……妳老是護著他,我知道……跟他在一起時妳很快樂,不要慌、不要慌,我不會拆散你們的……,只要妳高興就好……」阿Joe自言自語,何弼學愈聽心愈寒,他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拆散他們?

  「不要怕!CK不喜歡我弄傷你,她會不高興的!」阿Joe看了何弼學一眼,神色復雜。

  「……阿……阿Joe……CK已…經死了……」何弼學嗓子干啞,頭痛的厲害,又暈又想吐,更恐怖的是眼前這個男人還瘋了,他根本想不到什麼辦法能自救,他只知道能拖多久便是多久,他不想死在這里。

  「CK……沒死啊……」阿Joe湊近了些,冷笑兩聲,跟著便不由分說的掐著何弼學的后頸將人拖進浴室里。

  何弼學拚命的掙扎,只是這些舉動,在現在看起來顯得更加無力,阿Joe將人按進放好熱水的浴缸里,何弼學還搞不清楚對方意圖時,雙腕便讓他划了兩刀,刀鋒太利,利得何弼學來不及感到痛,鮮血便這樣大量的涌了出來。

  「阿Joe!」何弼學急得快哭了,他真的不想死在這里,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他還沒去過水母湖浮潛,他還沒爬過黃山、還沒見識過九寨溝,一堆一堆還沒來得及執行的計划在何弼學腦海中飛過,他甚至還沒認真的跟殷堅告白過!怎麼可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

  阿Joe強硬的按著人,終於掙扎的力道愈來愈弱,何弼學只能看著自己的血液染紅這一缸子的熱水,水溫漸漸變低,他的體溫也跟著變冷……

  ***




殷堅看了看鐘,情況有些不對勁,不管怎麼撥,他的手機始終無人接聽,不只是他,張正杰他們怎麼連絡也找不到Lily,情況太不對勁了。

  「該不會是私奔了吧??」高曉華干笑兩聲,其實一點也不好笑。

  「學長不是這樣的,平時節目有什麼新點子,他總是沖第一個。」張正杰有些著急了,他拚命的撥著何弼學的手機號碼,仍是無人回應。

  就在這一煞那,照明燈突然一滅,張英男禁不住的尖叫出聲,殷堅擰起眉,他的地盤有鬼敢搗亂?正想燃一根煙時,黑暗中一雙慘白的手緩慢的伸了出來。張英男倒吸了一口氣,正想尖叫卻在看清那雙手之后立即捂上嘴,不只她,客廳里的眾人都認出那雙手是誰的,殷堅的白金戒指。

  「阿學……」殷堅想也不想的伸手握住,冷到了極點。那個熟悉的身影自黑暗中讓他拉了出來,何弼學的臉色很白,大眼睛份外空洞,張開口想說話,涌出的卻是鮮血,溢出眼眶的亦是鮮血。

  「阿學,不要怕!有我在……」殷堅靜靜的安慰,照明燈突然一亮,客廳里仍是他們幾個。

  「剛剛那是什麼?學長怎麼了?」張正杰急叫,這已經不是恐不恐怖、害不害怕的問題了,他看得出來何弼學很痛苦,怎麼白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一下子變成這樣?

  「還沒死,他在求救!」殷琳看了同樣也慘白一張臉的殷堅,冷靜的提醒一句,她在施法前,絕對會在房子的四周畫符,禁止一切鬼靈靠近,何弼學能闖進來,讓明他還沒死,他還活著。

  殷堅像是驚醒般,立刻折了一只紙鶴,眾人這時才發現他滿手的鮮血,白紙鶴上血紅一片,殷堅口里念念有辭,手一揚,一只鷲振翅高飛。

  殷琳看著他神色復雜,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她確實沒看走眼,殷堅真的是個人才,可是他的情緒漸漸受到別人影呼,除了何弼學,她從沒見過殷堅為誰發這麼大火。

  ***

  努力想保持清醒,何弼學覺得自己開始發冷,不知是水溫的關係還是他死期到了?

  阿Joe時不時的進來看看他,像是有點不太滿意他的死亡速度,可是又礙於不想太傷害他,所以才忍下手沒再多補他兩刀。

  「你怎麼還沒死?」阿Joe耐性到了極限,握著刀子走了進來,一把扯過何弼學。

  「不……要……不要……殺我……」除了眨眨眼,多吸兩口氣,何弼學實在做不出其他反應了。

  阿Joe將刀子抵在何弼學頸動上,只要一刀,就能要了他小命,冷冽的刀鋒才貼上脖子,拍翅聲從窗外響起,一只猛禽撞破玻璃扑了進來。

  殷堅的鷲扑進浴室里,二話不說便啄瞎了阿Joe一只眼睛,那人慘叫的揮舞著切肉刀,唰唰兩刀,那只鷲跌在地上,只是只染著血跡的白紙鶴。

  「堅……堅哥……」何弼學看著地上的紙鶴,高興得有些想哭,那一定是殷堅的紙鶴,還有誰折的紙鶴會飛啊!奮力的爬出浴缸,紙鶴找到他,殷堅一定也來了,他不能死在這兒,他一定不能死在這兒。

  瞎了一只眼的阿Joe也跌在一旁,他根本沒想過會發生這些事,一只會啄人眼睛的紙鶴?還有那個看上去死了一大半的何弼學,他居然還有力氣爬出來?阿Joe瘋了似的扑上前來勒著何弼學,他不能活著,CK會不高興,他一定不能讓何弼學活著。

  「你為什麼還不死!」阿Joe失去理智瘋狂的勒著何弼學,后者伸展手想捉到那柄切肉刀,只是他視線空白一片,太過冰冷的指尖,讓他不曉得自己碰触到什麼。

  「C……CK——救我——」何弼學奮力的掙扎,啞著嗓子求救,這一叫喚讓阿Joe發傻,連忙回頭,趁這一個空檔,何弼學握到刀尖,想也不想的反扎回去,就聽見阿Joe一陣慘叫。

  CK當然還是一具屍體,而何弼學也已經離死不遠,唯一支持他的念頭就是殷堅來了,殷堅會來救他。失血過多的何弼學,根本站不起來,長長的血跡拖了一地,可惜他逃不了多遠。

  「你敢騙我!你敢騙我!」阿Joe捂著腹部沖了出來,另一只手高舉著切肉刀,就算CK怪他也不管了,何弼學非死不可。

  「不要——」何弼學緊閉眼尖叫。不過這一刀始終沒有落下,一只手牢牢的握緊切刀肉,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何弼學慘白的臉頰上。

  「他是我在罩的。」殷堅冷冷的瞪著阿Joe,一把搶下刀子。

  「堅……哥……」他終於等到人了,何弼學松了一口氣,瞳孔瞬間擴散。

  「學長——!」張英男失控的尖叫,他們跟著找過來,怎麼想到會是這種局面,找到的竟然是血淋淋瀕臨死亡的何弼學,更過份的是,他居然在他們面前就這樣斷氣?

  「鎮定點!叫救護車!」殷堅簡單的替何弼學扎著雙腕,順帶緊急的做著CPR想恢愎他的心跳和呼吸,不過情形比他想像的更嚴重,失了這麼多血,何弼學能撐這麼久已經很異於常人了。

  「阿學……我知道你還聽得見我說話,我不知道有什麼咒語能幫你,更不清楚返魂咒怎麼用,不過我知道可以分一半的靈給你支撐……」殷堅將何弼學扶了起來,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今份外空洞,殷堅微皺眉,咬破指頭,在他的背上划了些不明的符字,接著再吹一口氣進何弼學嘴里。

  下一秒,何弼學猛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正想和殷堅說話,那人趕忙捂住他的嘴。

  「噓,聽清楚,你現在就靠這一口氣活著,不要開口說話,不然你會魂飛魄散,我的靈分一半給你,意思就是你魂飛魄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白嗎?」殷堅柔聲的解釋。

  何弼學一聽事關重大,連忙捂著自己的嘴,他死不要緊,連累了殷堅就不得了了,這家伙這麼小心眼,下地獄后一定會找他報仇。

  「起來!快去醫院急救,我還不打算跟你共赴黃泉吶!」殷堅拉起何弼學,細心的抄了一條大毛巾裹著他,穿得本來就夠單薄了,再加上大量失血,何弼學的臉色白得泛青。 

  「堅哥!不行,阿Joe跑了!」張正杰跟高曉華兩人氣喘噓噓的跑了回來。他們破門而入時,殷堅第一時間救下何弼學,阿Joe一見大勢已去,將人推到殷堅身上趁機逃跑,晚一步進來的張正杰他們自然追了出去。

  「不要緊,不關我們的事,讓警察去煩惱。」殷堅冷靜的回答,高曉華連忙撥電話。

  半扶半抱著何弼學,殷堅只想趕快將人送去醫院,他那口氣撐不了多久,這時候就后悔自己的道術為什麼沒學好。

  他在這里懊惱,可是另一頭的張正杰和高曉華則是佩服到了極點,盛怒下的殷堅發揮出來的能力,連殷琳都自嘆不如,他的道術或許不是最強的,可是憑著本能他幾乎無可匹敵。也因為這樣,才讓殷琳更加在意殷堅,他究竟是誰?當年的返魂咒召回的是什麼?這也說明了為何殷琳對殷堅總是嚴加管教,她絕不容許他偏離正道。

  靠著殷堅那口氣,何弼學反而站得起來,這感覺很奇妙,明明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卻還能自由自在的走動?原來這就是平日里殷堅的感受嗎?

  「唔……唔唔!」讓殷堅扶著走,何弼學像想起什麼事似的拉拉他衣袖,下一秒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差一點就張口說話了。

  「怎麼了?」殷壑望了他一眼,何弼學的體溫降得很快,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原來抱著一個活死人的感覺是這樣的?怎麼平時不覺得何弼學有什麼抱怨?自己其實和平常人很不同,但這個笨蛋好像一點也沒察覺。

  何弼學指了指端坐在餐廳里的CK,歪歪斜斜的靠著椅子,一雙空洞的大眼直勾勾的瞪著何弼學,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何弼學老覺得她的眼光從沒離開過他身上。

  「CK?」殷堅皺眉,這女人陰魂不散得厲害。張正杰、高曉華和張英男他們則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CK已經死了很久了啊,突然見她的屍體坐在這里,形容不出來心底那種麻麻痒痒的感覺,好像蛆在蠕動爬行一樣。

  「警察一樣會處理,多一條盜屍罪名罷了。」殷堅想將人帶走,何弼學卻猛搖頭,再伸手指了指,這回殷堅終於注意到掛在CK脖子上的那個玉葫蘆。 

  「你們留在這里等警察來!」殷堅跨一步扯落玉葫蘆,扶著何弼學頭也不回。張正杰他們看了看倒在桌子上的CK,那雙眼睛仍緊盯著大門,不由得一陣發寒,誰還敢留下來?三人想也不想的跟著沖了出去。如果他們晚走一步,或許會發現,CK的指尖緩慢的曲了起來……

  ***

  殷琳把玩著玉葫蘆,這小東西真的很特別,她分不清是什麼,但總能感到這個玉葫蘆有股特別的力量,一股當初能替何弼學阻擋鬼靈侵犯的力量,一股現在讓CK屍身不腐的力量。她開始好奇這個玉葫蘆的來頭,重點是,她好奇吳進的來頭,他們家和這個玉葫蘆有什麼關聯?

  「Shit……」殷堅將紙鶴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這是今天早上他揉爛的第十六只可憐的紙鶴了。自從上次為了救何弼學成功一次之后,失敗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別說使出那只帥氣兼凶狠的猛禽了,現在就連讓紙鶴可笑的動動翅膀都辦不到。

  「你真該被罰……連最簡單的咒語都用不好。」殷琳白了他一眼,殷堅並不是沒天份,相反的,他是太有天份而懶得學。

  「囂張什麼?至少我的式神比你的帥氣多了!白鴿?笑死人了……」殷堅不服氣的哼哼兩聲。

  殷琳又訝異了,從前的殷堅說話雖然苛薄,但可明顯感受到他的話語中是不帶情緒的,現在不同了,殷堅會嚷嚷、會笑、會生氣,盛怒之下連鷲這樣的式神都放得出來,她覺得有點擔心,這不是好事。

  「小侄子……你真的打算跟那個何同學一塊鬼混?」殷琳面色一沉:「你該知道自己的狀況……」

  「他不在意!」

  「殷堅……我知道他不在意,我也知道你很渴望過平凡的日子,能跟別人交往、談戀愛,但是你不能,這是命中注定,難道你要等到你誤殺了何弼學之后才來后悔?」

  殷堅瞪著人久久不語,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誤食了自己生母的靈,那時他才剛出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完全是他的求生本能。殷琳擔心的正是這樣,總有一日,殷堅一定會因為求生而殺死何弼學。

  「不會的,跟著他,我才不會餓死。」殷堅干笑兩聲,眼神卻轉為陰沉。  

  「你會害死他的……」殷琳長嘆,她其實不願意這樣,殷堅還年輕,本來就該快活的過日子。從前的殷堅過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不跟人來往、不理會是非,他總是冷眼看著這個世界在轉動,然后發覺自己被排擠在外怎麼也跨不進來;現在不同了,殷堅開始跟旁人有互動,不管他願不願意,那票顧前不顧后,總是惹是生非的靈異節目制作小組和他交上朋友了。

  「害死他?哪一次不是靠我替他收拾殘局?我在救他吶!」殷堅失聲笑著。

  「小侄子……正是因為你總是替他收拾,所以他才敢放膽往前沖,你的道術不高,總有一天會救不了他的……」殷琳幽幽的長嘆,殷堅靜了下來。

  「什麼救不救得了?誰要死了?」何弼學推著輪椅回到病房,他整個人瘦了一圈,圓圓臉讓他瘦出個尖下巴來。

  「沒什麼!怎麼樣?醫生怎麼說?」殷堅將人扶上床,何弼學感激的笑了笑,他自己可能不知道曾經靈魂出竅去求救,不過殷堅不打算告訴他,也發誓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何弼學,要命……這家伙死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還能怎樣?他一直很好奇我是怎樣撐到醫院的,我能怎麼回答?」何弼學伸伸懶腰,輕輕的嘆了口氣。他住院超過一個星期了,新聞也報導了Lily的死亡消息,看來他的節目是停播定了。

  「說到這個……堅哥,你太胡來了,萬一我死掉怎麼辦?分一半靈給我,要是我撐不到醫院,你不會真的來個啥同年同月同日死啊?很老套的……」何弼學嘀嘀咕咕。他很擔憂殷堅,可是又不知訪怎麼表達,后者只是望著他低聲笑著,看來戀愛學零分的不只他一個嘛!

  「那是我騙你的,只有你這個笨蛋才信!什麼靈分一半給你。」殷堅笑得極其得意,何弼學氣得想拿水果刀捅過去,后來想想自己吊著點滴就不要做什麼危險動作了。

  這邊兩個打打鬧鬧,殷琳在一旁若有所思。何弼學說的,全都不是玩笑,殷堅是真的這麼做了,分一半靈給他?簡直是自殺。殷堅靠的就是靈支持他活動,他居然瘋得分一半給何弼學?雖然只是暫時性的,但這中間風險有多大,萬一何弼學真的死了,殷堅也活不了。

  「你們兩個慢慢聊……」殷琳頗有深意的看了殷堅一眼,跟著離開病房。她現在有好多話想問吳進,對方最好有合理的答案。

  「吶!你的玉葫蘆。」殷堅將玉葫蘆交給何弼學,后者接過端詳半天不語。

  「堅哥,你過來,」何弼學招了招手,接著把玉葫蘆掛到殷堅頸子上。 

  「干嘛?交換定情信物啊?這很老套的!」殷堅沒好氣但卻止不住笑意。

  「我已經有個護身符了啊!」何弼學咕咕噥噥,理不直、氣不壯的揚揚手上的戒指,要不是他失血過多,只怕現在應該雙頰通戲得像發生燒燙傷意外。

  殷堅低聲笑著,伸手摸了摸那個玉葫蘆,一瞬間有股異樣的感覺流遍全身,沉吟半天不語,何弼學關心的盯著人。

  「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歡,那……還我!」何弼學伸手想取回玉葫蘆,殷堅卻先一步的捉住他。

  「誰說我不喜歡!」殷堅辯解,他是生平第一次,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臉紅,何弼學很感興趣的直盯著人瞧,開什麼玩笑,再給他幾顆腦袋,他也想像不出殷堅這種人居然會害羞?

  「對了,他們捉到阿Joe了嗎?」何弼學啃著殷堅削給他的蘋果,這個男人真是不錯啊,又會捉鬼、又會煮飯,連削個蘋果都這麼有個性。

  「沒有,警方在通輯他了,挨了你一刀,跑不遠的!」殷堅實在很不喜歡有果皮的水果,偏偏來探病的都送這些,何弼學這人的懶惰是很傳奇的,別說削皮了,他可能連洗都懶得洗,連皮帶子的啃下去。

  「那CK呢?幾時重新安葬她?」何弼學追問,他跟CK的關係愈來愈離譜,從原本的情侶到現在只要一提起她,就會禁不住的打冷顫。話雖如此,他對CK還是很有情義,見她死得這麼慘、死后屁體還讓人盜了出來,說什麼也是不忍心。

  「……聽了別害怕吶!警方……他們只找到Lily的屍體。」殷堅觀察著何弼學,后者果然縮了一下。他們不排除阿Joe那個變態,趁著他們去報警時潛回來將屁體偷走,不過殷堅卻有種更恐怖的想法,何弼學的玉葫蘆既然能讓CK的屍體不腐爛,是不是……還能做得更多?

  「唉……這下好了!制作人重傷、女主持慘死,還是兩個,我的節目停播定了……」何弼學哀聲嘆氣,做節目做到像他這樣境界,實在該頒個獎給他。

  「怕什麼?你還有我啊!了不起我養你嘛!」殷堅開著玩笑。

  「養我?聽說我才是你的飯票吧?」何弼學回敬,兩人互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第一卷完         
           第二集《噢!今夜哪裡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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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藍天,白雲,南台灣的天氣嚴熱的讓人很沒勁。躲在陽傘下殷琳拚命的擦著防晒油,她就搞不懂了,大熱天的跑到太陽底下讓它烤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她抱怨歸抱怨,還是跟著來了。

  墾丁,一個完完全全的渡假聖地,在這里,除了藍天、白雲和大海之外,就是放眼看過去,穿著清涼的俊男和美女,基於這個理由,殷琳沒道理不跟著來,成天面對的都是冤鬼、妖怪,她就算再美也跟著鬼氣森森起來,為了自己美貌著想,殷琳就算再不情願,還是勉為其難的跟著來。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佩服八字奇輕,動不動就招神惹鬼的何弼學,這位節目被停播了一個月有余,目前還在家里養病的何大制作,居然天上掉下來一個翻身的機會,最近正走紅的名模叢雲鬧著要轉型,經紀公司、電視台自然為她多方安排,最后她選擇當女主持,本來列出來洋洋洒洒一長串的節目等著她接手,叢大小姐居然縴指一點,挑上了何弼學當她新節目的制作人,這下可不得了呢!要知道何弼學的案底實在太恐怖了些,一個節目前后兩任女主持都慘死,自己還搞得重傷住院,這樣一個惡名昭著的制作人,自然讓電視台十分頭大,可是叢大小姐執意要何弼學,電視台除了撥下大筆金費配合之外,也別無他法。

  「學長太強了,他是怎麼勾搭上叢雲的?我聽說叢大小姐在會議室里發飆,堅持要學長當制作人,還挌下狠話,就算是靈異節目也無所謂,好可怕……」張正杰嘖嘖有聲,為了慶祝何弼學身體恢復兼開了新節目「啊!今夜哪里有鬼」,一群人殺到墾丁來渡假,是說,也不知是誰規定的,一定要在大太陽底下的沙灘上打排球嗎?不過看火辣辣的美女們在那里扑接其實挺不錯吶!

  「好象跟學長無關,他完全不清楚這件事,連叢小姐的面都沒見到過,可能又在無意中勾引到某人了吧?你也知道……學長除了很招鬼之外,桃花也挺爛的。」高曉華搖搖頭回應,兩人躲在陰涼的遮陽傘底下喝著冰啤酒,看著沙灘上的何弼學跟殷堅,這兩個身形太高的男人實在醒目到很剌眼,周圍環繞著一大群揚溢著青春無敵的妙齡少女。

  「長的帥真吃香……」張正杰和高曉華得出了無比心酸的結論。

  兩個身高超過一八零的高個兒和一大群嬌小的女孩子打排球,怎麼想也是占便宜,不管是球技上還是眼睛上,只不過身體剛剛復原的何弼學,讓太陽晒久了就開始頭暈眼花,而同行的殷堅則對這類很多人搶一顆球、又或者很多人不要一顆球的運動一點興趣都沒,擺擺手兩人就走回遮陽傘底下乘涼。

  「小侄子……怎麼,你一點也沒提昇到何同學的衣著品味,反而被他同化了?你穿背心、牛仔褲的樣子好可怕喔……」殷琳故意擺出鬼臉,其實這是反話,殷堅手長腿長,不管穿啥都好看,重點是,誰會在沙灘上穿得西裝筆挺?

  「You will be assimilated. Resistance is futile.」何弼學陰森森的自殷堅身后冒了出來,大眼睛很亮,臉色還有些白,不過整個人讓日光晒得紅噗噗的,回去就知道死活了。

  「我討厭科幻片迷……」殷堅很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拎了兩罐冰啤酒,故意的搖了搖,噴得何弼學一頭一臉。

  「堅哥實在很沒幽默感。」何弼學很感嘆,休養的那一個月里,他差不多快讓殷堅悶死了,這人完全沒有休閑生活可言啊!

  「何同學,你病態的幽默感不要也罷。」殷堅哼哼兩聲。嚴格來說,殷堅已經比往日更多添了些人氣,不過說到底,除了何弼學之外,他還是不大習慣與其他人互動,更別說如此積極的跟那些小女孩打排球吧?要不是為了防止何弼學隨時可能兩眼一番昏倒,他還真是不喜歡大太陽底下跑來跑去。

  「堅哥火氣真大。」張英男嘻嘻的笑著,她約略的猜測出,也許殷堅跟何弼學兩人關係不尋常,只是沒挑明前誰也不敢去問。

  「就是咩、就是咩……」何弼學還在那里不知死活的火上加油。

  「何同學,你給我過來!」殷堅扯過他手腕,人就讓他不留情面的拖走,兩人躲到陰暗的角落里竊竊私語,陽光到達不了,確實涼爽許多。

  「叢雲跟你認識?」殷堅挑了挑眉,他還記得那個身高實在不輸他們倆,大眼高鼻,說話語氣很軟、聲音很嗲的美女直闖他們家要找何弼學的模樣,整個人柔得可以擰出水,但這絕不代表叢雲沒有氣勢,至少,這些說話前總是先甜笑兩聲的大美女開的要求,同來的經紀人沒一樣敢拒絕。

  「不認識啊……喔喔喔!堅哥你在吃醋!」何弼學像發現寶一樣大笑起來,殷堅臉色一變,狠刮他腦袋一記。

  「白痴啊!誰會無聊到吃你的醋?……你實在記錄不良,她要不是瘋子就是別有居心,嫌命長啊?跟你這種煞星合作?」

  「怎麼這樣說嘛……好象我很霉一直在害人一樣,說不定是她仰慕我啊?我怎樣也曾經是知名制作人嘛……」

  「還頂嘴?明明就是!」

  「你再這樣指控,我會生氣的……我才沒這麼衰運,到哪都死人!」何弼學的抗辯還沒說完,沙灘上就傳來陣陣尖叫,海里漂來一具浮屍。

  ***

「我發誓,我今生再跟學長出去玩,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張正杰很慎重的發著毒誓,何弼學很委屈的瞅了他一眼,又不是他的錯,人又不是他殺的,海邊漂來一具浮屍,所有人被留下協助調察關他個屁事啊?

  「只是做做筆錄而已,沒什麼的,像這種浮屍,一年到頭可以撈到好幾具,不用太緊張。」一旁寫著筆錄的小警員安慰,其他人並沒有比較高興。

  「堅哥、堅哥!」何弼學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朝著殷堅猛招手,兩人又躲到角落去嘀嘀咕咕。

  「說到這個做筆錄,上回你在日本是怎麼離開的?你不是被當成屍體抬去解剖嗎?」何弼學壓低音量好奇的詢問,他這人就是有辦法,常常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他可以挑一個最不適當的時候混在一塊兒談。

  「正大光明的走出來。」殷堅同樣也壓低音量回答,他雖然已經習慣了何弼學的跳躍式思維,不代表他神經到會將這些事到處亂嚷嚷。

  「走出來?日本的警察好兒戲喔……」何弼學非常不以為然,又不是在拍電影。

  「你看到一具本來準備解剖的屍體突然爬起來借火點煙,你會怎麼樣?」殷堅聳聳肩,他也覺得兒戲了點,原本還以為要秀秀他擱下很多年的功夫呢!

  「嚇傻了吧?」何弼學咯咯笑著,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不過他倒是忘記,最初當他知道殷堅不是活人時,他非旦沒嚇傻,反而還扑上前去摟著對方猛安慰。

  ***

  電視新聞撥放著海邊漂來那具浮屍的消息,何弼學推了推讓泡面熏霧了的眼鏡,一邊張口吃著泡面,一邊湊到電視前關心。

  死者是個不滿二十的女學生,因被海水泡得過久,全身已經腫漲腐爛,死因是溺斃,不過身上有多處傷痕,不排除是他殺的可能性。

  「哇……堅哥~~堅哥!那個女學生好慘……」何弼學大聲嚷嚷,差點將面條打翻。

  「笨蛋!不要亂說話!」殷堅急忙的從書房里沖了出來。這些事,雖然挺迷信,但一定要堅守,在車禍現場,其實不管在哪里,遇到枉死狀的一切眾生,請不要有任何不敬或者同情的話語,就連在心底默念都最好不要有,有些慘死的人或許會不甘心,又或者希望你幫他個忙而跟上你,總之,飯可以多吃,話真的不可以亂說。

  「怎麼了?只是新聞而已……」何弼學不滿的咕咕噥噥,三天兩頭讓殷堅罵笨、白痴或低能,他不是沒脾氣的!

  「寧可信其有!之前有人也是對著大地震的新聞說了句好可憐,結果被活埋的鬼魂就找上門,費了不少勁才解決,你自己的體質自己知道,不要老干一些蠢事!」殷堅抄起搖控器關了電視,又自顧自的回書房去算方位。

  「堅哥,你表達關心的方式可以不要這麼暴力嗎?我心靈很脆弱的啊!」何弼學在房門口探頭探腦咯咯直笑,殷堅繃緊俊臉,直接抄了本厚重的書扔了出來。

  咯的一聲,殷琳推開門進來,鎖對他們殷家而言,還真是虛設了。殷琳身后還跟了個人,何弼學一瞄見人影,下意識的閃進書房里躲了起來,殷堅很相信他的直覺,臉色不善的踱了出來。

  「你是什麼東西?」殷堅冷冷的盯著人,殷琳身后的女人揚了揚眉,這世上,會用這種態度對待她的男人,殷堅是第一個。

  那個女人很美,真的很美,不同於艷麗得帶有殺傷力的CK,或者僅次於CK一級同樣也火辣辣的Lily,當然也不是殷琳那種陰森森的美,這個女人,很美,是一種完美,完全挑不出任何缺陷的那種美。長發黑的發亮、肌膚白的發亮、雙眼水汪的發亮,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光芒,很美,卻有點形容不出的可怕。

  「什麼什麼東西?小芸是大仙!」殷琳橫了殷堅一眼,和那個被稱大仙的小芸手拉手的坐在沙發上親膩的聊著,何弼學好奇的盯著人,而小芸同樣的也在打量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的一直漾著奇異的光芒。

  「什麼是大仙?」何弼學將殷堅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挑不出一絲毛病,完美的像個假人,她真的不像活人,漆黑色的雙眼像玻璃珠般透明晶亮,從發絲到腳趾,光滑的像會反光似,事實上,何弼學老覺得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狐狸精!」殷堅簡單的解釋,何弼學吃驚的瞪大眼,狐仙耶!活生生的狐仙耶!下一秒鐘是想也不想的沖進房里去翻他的DV,好不容易找出來后才發現怎樣也開不了機,用不著問一定是那個狐仙小芸動的手腳,嘟著嘴很泄氣的走了出來。

  「沒有禮貌!真是個混蛋!小芸是大仙!」殷琳氣鼓鼓的橫了殷堅一眼,這些狐仙們雖然沒什麼七情六欲也不太容易生氣,不過他們殷家的子孫可不能這麼沒教養。

  「嚴格來說,小芸小姐是空狐,在山海經里記載,空狐可以操縱大自然,道行很高深喔!」吳進笑笑的跟了進來,他其實一直都待在一旁,只是小芸的魅力太大,一時之間很容易遮掩住別人的存在。

  「考據狂也來啦?」殷堅哼哼兩聲,他對吳進的印象並不是太好,自己的爺爺在日本遇害,他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心術好的很有限。

  「我來,是因為想看看何先生那枚玉葫蘆。」吳進笑了笑,殷琳抱歉的吐吐舌頭,人在戀愛中總會做一些傻事、說一些廢話。

  殷堅下意識的摸了摸頸子上的玉葫蘆,自從何弼學送他之后,他就一直掛著,雖然跟他個人衣著風格有點不搭,但他始終沒有取下來,當然,這絕對不是什麼老掉牙那種情操,情人送的東西一定要珍惜啥的,而是他發現,自從帶著玉葫蘆之后,他漸漸的不需要依靠那大量的煙絲來活命,這小玩意真的很特別。

  「小芸小姐來,有事?」殷堅故意撇下吳進不理會,他不想在玉葫蘆上頭跟這個男人有太多的糾纏。吳進只是笑笑的並不追問,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在這里惹怒殷堅,他絕對沒半點好處。

  「有事想請你們幫個忙。」小芸柔柔的開口,何弼學很驚訝的瞪著她,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好聽得像假的一樣。

  「你們這麼本事,干嘛還要找我們幫忙?」殷堅撇撇嘴,他不太想淌這混水,連狐仙都辦不到的事?他能幫得上什麼忙?

  「小芸他們在深山里修行,不能插手我們凡人的事。」殷琳解釋,就像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矩,狐仙們也有不得不遵守的戒律,其中一條就明令不能到人間來惹是非,小芸前來尋求協助,其實已經有點走在邊緣了。

  「有什麼忙我們能幫得上?」何弼學好奇的問了一句,殷堅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多事的可以,小芸輕聲的笑了起來,對他們而言,何弼學這一問,等於答應了她的請求。

  「彤彤下山后就失蹤了。」小芸輕描淡寫,但這話聽起來就很不對勁,她口里的彤彤多半是另一只狐仙,下山?一只狐仙在人間里失蹤了,這事可大可小啊!

  「彤彤?」殷堅微擰起眉,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是的,彤彤。你不記得彤彤了嗎?你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小芸柔柔的回答,殷堅當場楞在那兒。

  「青梅竹馬?」何弼學很失禮的尖叫出來,他還沒想過殷堅也有童年呢!

  ***

攝影棚里人聲鼎沸,叢雲第一次進棚錄影,這可是電視台內要命的大事,喊得出名號的長官全都來關心了,更別說那些原本就很瘋狂的粉絲們,一時間人擠人碰的快蹭出油來。

  「學長,你快想個辦法,場面都快失控了。」張正杰猛抱怨,他也想找叢雲簽個名、合個影啥的,卻被守衛擋了出來,真是愈想愈不是滋味,怎麼說他也是制作小組的第二把交椅。

  「堅哥有青梅竹馬耶……不知道長得是圓是扁?」何弼學還在神游,他很好奇那個「彤彤」是何方神聖,不過從小芸小姐的外貌來猜測,應該也是個漂亮到很像假人的奇葩,這真的……不找她來上上節目好象很可惜吶!

  「堅哥的前女友?」這話題像深水炸彈似在太平洋會議室里轟然一聲,整個制作小組好象傳染到何弼學的跳躍式思維一樣,馬上從前一個話題接到這一個來,嚴格來說,「殷堅的前女友」真的很有震憾力。

  「前……前女友?」何弼學搔了搔頭發有點楞,他有說是殷堅的前女友嗎?

  「是啊!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嗎?見到面了嗎?長得漂亮嗎?」制作小組七嘴八舌。雖然都沒有人挑明,不過所有人都隱隱約約猜到殷堅跟何弼學兩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簡單,這下可好玩了,前女友出現?算不算情敵見面份外眼紅?

  「沒見到,她失蹤了!不過我想應該很漂亮吧?來請堅哥幫忙的狐仙小芸長的就美麗到很恐怖的境界。」何弼學簡單的解釋,制作小組靜了下來瞪著他,狐仙?他剛剛是在說狐仙吧?這句才是重點啊!

  「學長~~你太沒神經了吧?狐仙耶!你應該把她拍下來才對嘛!虧你還是靈異節目名制作……」張正杰惋惜的哭爹喊娘,節目開播第一集就來招狠的,那他們還不發達?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DV被她毀掉了。」何弼學陰陰的抱怨兩句。

  「阿學!你怎麼還窩在這?」導播沖了進來喊人,慌慌張張的急搧了搧空氣里彌漫的煙味。

  「劉導,別這樣,是我該來拜訪制作人。」柔柔、嗲嗲的嗓音從門縫里漏了進來,叢雲甜甜的笑了笑,站在門邊探頭探腦,神態俏皮可愛。

  「喔!叢小姐,我是節目制作何弼學。」何弼學站了起來,禮貌的和叢雲握了握手,應對進退實在合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一般人對叢雲的美貌會大驚小怪,但何弼學大約是看慣了美女,已經很習以為常了。

  「別蟲小姐長、蟲小姐短,叫我小雲吧!」叢雲笑瞇了一雙眼,旁邊的人直夸她平易近人,可是何弼學卻不由得比較起來,狐仙小芸跟這個美女小雲啊!

  ***

  等殷堅駕著車子,不情不願的開進停車場里,已經整整晚了兩個鐘頭,兩個小時前,殷琳沒頭沒腦的來通電話,要他到帝國大廈去和步享郊碰面,理由是事情很不單純,他一定要去了解一下,真正的原因大概就是這位陰森森的美女忙著談戀愛,沒空理會這些阿貓阿狗的小事。

  「怎麼是你?」步享郊一看到人,臉色沉了一半。

  「干嘛?這麼想見小姑姑,暗戀她啊?」殷堅冷哼兩聲,步享郊臉色又是一變,這回卻像爛熟的豬肝。

  「不是吧?你真的暗戀她?」殷堅嘿的一聲大笑起來,步享郊又窘又怒,他果然很討厭眼前這個自大又目中無人的年輕人!

  「我是有事要請殷小姐幫忙。」步享郊惡狠狠的瞪了殷堅一眼,氣惱的敘述。

  「又有事?」殷堅皺起眉,這麼巧,全來拜托他們殷家?

  「嗯,你有看到新聞嗎?那個海邊漂來的浮屍?」步享郊回復嚴肅,若事情不是這樣不對勁,他不會來麻煩殷琳,更不想面對殷堅。

  「那個女學生?怎麼了?」殷堅微微斂起眉。

  「嗯,她的父母請我替她召魂,不過卻召不回來,更重要的是,她不是我見到的唯一一具死成這樣的屍體……」步享郊說完,兩人對看一眼皺緊眉。步享郊這人雖然有時會犯糊涂,但道行卻是有的,以他的功力沒理由會召不回亡魂,尤其是這種死得極慘的亡魂,怎麼可能不想回家被超渡?

  「不是唯一的一具?你是什麼意思?」殷堅疑問。

  「你見過死者嗎?她身上的傷痕全是利器划出來的,並不是礁石碰撞產生的,說她不是唯一的一具,是因為先前我也替另一家人超渡他們的女兒,同樣也死成這樣,而且,那個小女生還有點感應力,活著的時候我見過幾次。」

  「同樣也召不回亡魂?」

  「嗯……所以才想請大姐來一趟,她功力比我高深。」

  「這種事,你應該找警察而不是找姑姑,她最近忙著談戀愛,敢打擾她可以試試,她一定會讓你下地獄!」殷堅冷笑兩聲。

  「殷……殷小姐在談戀愛?」步享郊震驚萬分。

  「是的,所以你省省吧!」

  ***

  節目錄制的很順利,熱鬧的像個嘉年華會,不過卻都不關何弼學的事,他雖然美其名是節目制作,可是真正的實權卻握在另一票制作小組手里,並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前科太恐怖了點,叢雲身嬌肉貴,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學長,這樣好嗎?錄節目的時候,我們全都躲在這里?」張英男東張西望,就看那一幫男人全都在啃著雪糕,翻著雜志,好象外頭的世界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其中最認真的還是何弼學,又是厚厚一大疊資料。

  「小男,你聯絡到那些人了嗎?我可不想第一個專題就開天窗。」何弼學舔舔雪糕,他不知是哪天睡醒突然的謬想,制作個介紹靈異美少女的單元,重點還是美少女,完全是圖利自己的行為。

  「沒有,一個都沒連系上!那些小女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張英男搖搖頭。

  「沒有?是不是要我自己一個一個去找啊?」何弼學皮笑肉不笑,張英男抱著連絡電話立刻沖去狂撥,這位制作人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實在很難搞。

  敲門聲響起,高曉華反射性的去開門,一陣香風扑鼻,一襲淡粉色春裝的叢雲帶著一臉甜甜的笑意閃了進來,嚇得會議室里的男人全都趕緊捻熄煙,立正站好恭迎她,唯獨只有何弼學仍埋頭於資料里,不動如山。

  「何制作……今天的表現可以嗎?」叢雲好奇的詢問,這是她第一天主持,雖然得到如雷的掌聲,但她仍很需要何弼學的肯定。

  「嗯……很好。」何弼學微皺著眉盯著資料,隨意的敷衍兩句。叢雲睜著眼望著人,其他人則拚命的向何弼學使眼色,這家伙實在太不會做人了。

  「真的很好嗎?可是我覺得觀眾的反應很罐頭。」叢雲幽幽的橫了另一票制作小組一眼,頓時間氣氛很不對勁,她並不是不懂,甚至比誰都更明白,今天這個場面是電視台刻意制造的,事實上,她覺得節目內容一點也不有趣。

  「你想聽實話?」何弼學蓋起資料,這下整間會議室的人都急了,何弼學這人神經真的接錯線,他絕對敢實話實說進而得罪這位大美女,他的衣食父母。

  「你跟這個節目一點都不搭,你是個花瓶嘛!花瓶的定義就是穿的美美的、站在漂亮的地方,你干嘛跑來主持靈異節目呢?以前CK跟我,那是因為她是我女友,節目捧紅她,她拉抬節目收視;Lily跟我,是因為她想跟CK一樣紅,但是妳呢?你已經很受觀迎了嘛!來這里做什麼?」何弼學哇啦哇啦一長串抱怨,他十分不滿權力讓人架空,好好一個靈異節目讓人改得這樣不倫不類。

  會議室里氣氛冷到最高點,張正杰他們有了最坏的打算,得罪了叢大小姐,看來節目是沒得做了。情況詭異的是,叢雲聽完這一長串的牢騷,對於何弼學直呼她是花瓶一事竟然不怒反笑,輕輕的嘆了口氣,正想開口,何弼學突然覺得很不妙。

  「吶……等等!你不要那麼戲劇性的告訴我……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你說話,更不要夸張的就因為這樣愛上我喔!」何弼學伸手一攔連忙阻止,叢雲很驚訝的望著他,而其余人馬則很想扁死這個家伙,這人的不知死活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境界了,居然敢對叢雲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被五雷轟個頂什麼的,實在是天理何在!

  「呵呵!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不過我還沒那麼夸張的會愛上你。我只是不想再當個花瓶,我也是很勇敢、很有冒險精神的喔!不騙你,我真的是合氣道高手呢!」叢雲甜甜一笑,沖淡了原本很緊繃的氣氛,一時間會議室里又是一陣追捧,何弼學只是擺擺手,隨便她啦!

  「我希望,節目真的是你在制作,我是認真的。」叢雲的最后一句是對著電視台主管說的,眼神雖然美麗,但堅定得不容否決,隨后轉望著何弼學,又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她是真心想加入這個神奇的制作小組。

  「嗯……那可以,我的主持人全都跟著工作人員上山下海,妳也不能例外。」何弼學將資料交給叢雲,后者笑靨綻開,頓時間讓人有種會議室突然變得很亮的錯覺。

  「Yes sir!」叢雲笑瞇了眼回應,欣喜的接過資料本。

  「你跟他們喊我學長好了!」何弼學同樣也掛起笑臉,兵不血刃的奪回他的制作權。

  晚餐時分,自然是這位新加入的成員請客,兩個制作小組全讓她請去高級餐廳里大吃一頓。

  「小雲為什麼想主持靈異節目啊?」張正杰他們七嘴八舌,能用「小雲」二字叫喚叢大小姐,著實讓這些男人們高興個老半天。

  「如果說,我很仰慕何……學長呢?」叢雲說話的腔調很軟、語音又嗲,說完還立刻臉紅,不由得讓人對何弼學的好運十分吃味,他老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結交到漂亮女友。

  「說老實話,學長認真起來其實挺帥的,不過還是堅哥比較優。」張英男無視其他男人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叢雲朝她笑了笑,制作小組中只有她們倆是女的,很快就建立起姐妹才有的情誼。

  晚飯當中,叢雲目光時不時的在何弼學身上溜來溜去,后者倒是沒什麼自覺,甚至吃到一半時,還興沖沖的跑到角落去接電話,一說又是二十來分鐘,最后更扔下句他有事就跑得不見人影。叢雲雖然依舊帶著甜甜笑意,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很失落。

  「學長……他去約會嗎?」叢雲似有若無的打聽著,所有人對看一眼。

  「小雲,記住喔!約會是禁語,只要任何會讓學長聯想到CK女王的話題都是禁語,他會嚇死了!」張正杰非常慎重的告誡著叢雲,后者也非常慎重的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

扔下美女連飯都不吃了,誰有這麼大魅力?當然是無敵的殷堅,一通電話、一句有鬼,何弼學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飚車火速趕回家里。

  「鬼在哪?」何弼學踹開門沖了進去,殷堅悠哉悠哉的喝著熱茶等他。

  「何同學,用點腦子,鬼不會出現在我們家里。」殷堅搖搖頭,何弼學陰陰的瞪了他一眼。

  「我正跟美女吃飯啊!你就算要吃醋也等我吃飽了再發作!」何弼學很認命的進到廚房里沖著泡面。

  「你去死好了!鬼才會吃你的醋。我叫你回來是有事要你幫忙,白痴……」殷堅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殷堅,你想表達你很愛我的方法有很多啊!吃醋這招太娘了啦!」何弼學端著泡面湊到他身邊直笑,不過也很機靈的將泡面橫在兩人中間,萬一殷堅真的一拳揍過來,他就將面翻倒在他身上,看看毀掉一件名牌西裝,那個錢鬼會不會心痛。很顯然的,接下來的事並不在他預想範圍內,殷堅的手是伸過來了,卻不是揍他,而是將人拉了過去輕輕一吻。

  「那,這種表現方式就夠Man了?」殷堅咯咯的笑著,何弼學的回應則又是一吻,熱吻,這回連面都不要了。

  「要命……你們不要老讓我一開門就看到這個!」客廳里又傳來殷琳大驚小怪的尖叫聲,本來吻得難分難舍的兩人只好分開,各看了她一眼,神情復雜。

  「那就拜托你不要老是破門而入啊!小、姑、姑!」殷堅沒好氣,何弼學則很識相的端著自己的泡面閃到電視前去遠離戰火。

  小芸幽幽的踩了進來,何弼學朝她招招手,要她也到這里避難,狐仙小芸對他笑了笑,一個閃神就到他身旁坐下,揚起一股莫名的香風。

  「那兩個可以吵很久,要不要吃但泡面?我去沖給你。」何弼學非常殷勤的招待小芸,大約是鬼見多了,像小芸這樣漂亮的狐仙,何弼學非旦不怕對方,反而還親近起來。

  狐仙小芸回望著何弼學搖搖頭,像是覺得這個凡人很有趣,她的年紀難以想象的大,面對何弼學,她的目光始終像慈愛的長輩看著晚輩胡鬧一樣。

  「可不可以問個問題?」何弼學舉手發問,小芸笑了笑點點頭。

  「上回,在那座山上的……是不是妳?」何弼學好奇的詢問,他記得前一次遇到狐仙,是因為在那座山上飄起山嵐,很好奇是不是小芸。

  「不是,那座山風水很好,所以有很多狐仙聚集修練,會跑出來偷瞧的,多半是年幼的狐仙,他們總是比較好奇。」小芸柔聲解釋著。

  「喔……那彤彤呢?彤彤也是年幼的狐仙?」何弼學追問,會跑下山來的,應該「好奇」的不得了吧?

  「彤彤的情況很特別,並不能這麼比較。」小芸看了看何弼學,還是誠實的回答,一聽見這個名字,本來在一旁吵得不可開交的殷堅也湊了過來,他對自己的「青梅竹馬」印象並不深刻。

  「彤彤和殷堅認識時,兩人都還是小孩,感情自然好,不過殷堅年紀愈大、感應力就愈強,殷家的子孫嘛!彤彤那時候還小,總有一天會讓殷堅識破原形,所以就先回山上修練,打算功力夠深后時再下山找殷堅,哪知道一下山就失蹤了……」小芸愈解釋,殷堅的印象愈模糊,何弼學則頻頻看向他,這人真是一點自覺都沒,都弄得對方失蹤了,他還是這副死人德性。

  「瞪著我干嘛?……該不會,現在輪到何同學在吃醋了吧?」殷堅不懷好心的笑了起來。

  「你去死好了!鬼才會吃你的醋!」何弼學原文照搬的冷哼一聲。

  「我是死掉的啊!你就承認吧!用不著不好意思。」殷堅坏笑的很得意,一旁的殷琳則完全看不下去的拉走小芸,居然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起來?她怎麼對得起她大哥啊~~

  等那兩人嘀嘀咕咕夠了,自然回到正題上,殷堅和殷琳報告著從步享郊那里得回來的消息,而何弼學則一邊胡亂吃著泡面,一邊拉長耳朵偷聽。

  「老步在混什麼?連個亡魂也招不回來?」聽完殷堅的報告,殷琳劈頭罵了一句。

  「他說了,死成這樣的不止一個,他還知道另外幾個名單。」殷堅攤開折疊的很整齊的紙條,何弼學好奇心殺死貓般的硬擠過來,不看還好,一看又傻了,連忙到自己的背包里翻翻找找,搜了半天才抄出自己的筆記本。

  「又怎麼了?」殷堅搶過筆記本,不看還好,一看也傻了,前四個名字居然一模一樣。

  「喂……小侄子,你跟個殺人魔住一起?」殷琳一直忍笑著,她從以前就很佩服何弼學比雷達還準確的直覺。

  「姑姑……你的笑話很冷……」何弼學整個人扒在桌上沒好氣,這下好了,他的新專題做不成了,什麼靈異美少女嘛!都差不多全死光了。

  「你也想找彤彤?」小芸很訝異的指了指名單上「管彤」這個姓名,何弼學自己都嚇一跳,他只不過是在自己的網站上找靈異美少女,怎麼會巧合到連狐仙都列在上頭?

  「先不談這個,步享郊說死掉的這些女生或多或少都有些特別的地方,現在何同學證實了這件事,他覺得不太妙。」殷堅轉達著步享郊的話,現在,連他都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彤彤是狐仙,當然也有法力,如果跟這件事扯上關係的話,只能猜想背后肯定有什麼大陰謀。

  「他想干嘛?神經……這種事該報警吧?」殷琳沒好氣,她正忙著談戀愛耶!

  「如果想知道警方那里的事,我可以幫忙。」一直很安靜的小芸終於開口,三人同時望向她。

  「你在警局有臥底?」這是何弼學的第一個想法,小芸輕聲的笑了起來,打從心底覺得這個凡人很可愛。

  「我可以找到你們需要的資料,把筆記本借我。」小芸接過何弼學的筆記本攤開,雙手置於上方閉上眼,口里喃喃念著古怪的音節,再次睜開眼時,妖異的光芒透射而出,筆記本飛快的翻動著,最后碰的一聲闔上。

  「哇喔……」何弼學翻開筆記本,還有點燙手哩!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警方記錄。

  殷堅也湊了過來仔細的閱讀著,原來警方早就針對這件案子十分留意了,出了個專殺妙齡少女的凶手,為了不造成社會恐慌,只能很低調的偵辦著案子。殷堅看了看死因,除了最后一個是溺斃之外,其余的都是虐殺,虐殺,在這兩個大字之下,是洋洋洒洒一大篇驗屍報告,看得人一陣作惡,干得出這案子的絕不是正常人。

  「虐殺啊……」殷琳突然皺起眉。

  「姑姑不用擔心啦!失蹤的都是少女……」何弼學話還沒說完,就讓殷琳那煞氣騰騰的眼神瞪得讓面條噎著嗆了起來。

  「虐殺,我擔心凶手也是個道術行家……」殷琳皺緊眉。從殷堅的例子來看,他在盛怒之下,能力發揮的驚人,如果這人真是道術行家,那些被虐殺致死的女孩子,死前發出的力量有多可怕,難怪他們召不到魂,因為,魂魄根本還在那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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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i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4: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殷琳要開壇做法召魂,這樣天大的事情何弼學怎麼可能放過?管他現在是半夜兩點還是下午兩點,一通電話,整個制作小組都讓他奪命追魂Call的叫來,包括叢雲叢大小姐,她是第一次見到殷堅,這個和她的制作人同居中的男人,很高、很帥、很……不當她是一回事。

  「這位是小芸小姐,你們跟著喊就對了!」何弼學簡單的介紹著,一邊說還一邊擠眉弄眼,那一票機靈過機靈的制作小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小芸,正是那位狐仙大人。

  「小芸小姐真漂亮。」叢雲真心的贊美,小芸同樣也回贊她,兩人站在一起有種奇怪的不協調。其實,兩人是一點都不相像的,但若要你形容她們倆,得到的結論會一樣,大眼、高鼻、身形姣好、濃縴和度外加腿長,兩人的聲音同樣輕柔,卻各有各的調腔,小芸空靈些,叢雲比較嗲一點,在何弼學的眼光來看,她們倆差別只在於,叢雲不會反光而已。

  「叢雲是人?」殷堅扯過何弼學到角落里低聲詢問,論感應,何弼學強過他。

  「你怎麼這樣說話!應該是……吧……?」何弼學回答的理不直、氣不壯,雖然他對叢雲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給殷堅這樣一問,突然又覺得不對勁起來,現在來看,好象……真的不太像人一樣。

  「小姑姑真行!之前那個啥步大師的不是召失敗?小姑姑出馬果然不一樣。」張正杰在一旁拍著馬屁,殷琳雖然凶了點,不過卻從來沒阻止過他們在一旁拍攝,當然,他們好象次次拍完后,都沒機會播映就是了。

  「你居然拿他跟我比?」殷琳冷哼一聲,她是什麼身份地位,步享郊配跟她平起平坐嗎?

  「這並不是單純的召魂,嚴格來說,比較近似於『問米』,白話一點的說法就『請鬼上身』,要失敗很難啊!你知道我的意思。」殷琳邊說邊笑,眾人不由得看向何弼學,后者傻楞楞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過了幾秒后才在那里大呼小叫,原來殷琳打算用他當媒介來召鬼。

  「喂!都沒人問過我意見?」何弼學嘟著嘴咕噥兩句,他其實是很願意幫忙,第一,那些女生真的很可憐。第二,這麼勁爆的事不參與怎麼行?只不過在口頭上,他還是忍不住的抱怨幾聲,但是,很顯然的,沒什麼人理會。

  「明明就很想試試看,不要再東扯西扯了!」殷堅搶白,兩人對瞪了一下,自從兩人感情穩定進展后,言語上、肢體上的沖突反而愈來愈強烈,總是有種,不必替對方留面子的爽快感。

  「姑姑,這樣真的行?我記得還需要死者身上的某些東西才行,不是嗎?」殷堅好奇的詢問,殷琳很贊賞的看了他兩眼,不是全沒長進嘛!

  「這就得小芸幫忙嘍!」殷琳笑了笑,狐仙小芸伸手自空氣里抓了抓,攤開掌心,一大把頭發。最后一名死者死因是溺斃,不同於前幾個是虐殺,所以頭發全是濕的,粘呼呼的一大把。

  「靠……這樣好惡……」張正杰他們嘖嘖有聲,雖然知道小芸是狐仙,但當著你的面施展法術還是沒辦法想象,尤其是知道那把頭發是死者的,那感覺更恐怖。

  何弼學頻頻向高曉華使眼色,后人只能無奈的朝他搖搖頭,兩人同嘆口氣,不論他們怎樣試,就是無法拍下小芸的影像,更別說這神來一抓了。

  「既然小芸小姐可以取得警方的資料,甚至死者的頭發,為什麼不直接用來找彤彤?」殷堅疑問,眾人也跟著好奇起來。

  「這還是有極限的,只能用來找死物,任何有生命力的東西,都不可以用這方法轉移,所以我才能很確定彤彤還活著。」小芸柔柔的解釋,殷堅理解的點點頭,他們殷家也有很多道術也這樣。

  「好了!接下來就看你表現啦!何、同、學。」殷琳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何弼學讓殷堅帶回房里,不只是何弼學狐疑,那些閑雜人等都跟了進來。殷琳則接過小芸取來的頭發,慎重的用符紙包住,也跟著飄進房間里。

  「干嘛啊?」何弼學看著殷堅在那里翻翻找找,一邊幫忙一邊詢問,一不注意整個人就讓殷堅推倒在床上,四肢被紅繩綁住呈個大字型。

  「靠……有女孩子在場啊!現在上演監禁系列會不會太勁爆?」張正杰跟高曉華這兩個在一旁亂說話,惹得張英男跟叢雲兩個當場小臉泛紅,嗖的一聲閃出房外去。殷堅橫了那兩個片子看太多的男人一眼,一方面還得壓制住亂掙扎的何弼學,他們倆畢竟體形相差沒多少,動起手里還挺吃力。

  「不準動!這是怕等會兒鬼上身后,她不是傷害其他人就是傷害你!安靜點!」殷堅用眼神制止何弼學的掙扎,后者果然靜了許多。這個冤鬼不同於前幾次,生前就已經有點靈力了,再加上又是慘死,天知道她上身后會干出什麼事來?

  「吶……你不是要把那個頭發跟符紙燒掉,然后叫我喝掉吧?我死也不干!」何弼學盯著殷琳手上那把頭發,愈看愈惡心,人的忍受力是有上限的。

  「放心吧!我沒你那麼惡心、沒衛生!」殷琳搬了個小小的香爐擺在床邊,跟著手一揮,符紙自燃塞進香爐里。

  「深呼吸,放輕松一點,頭可能會有點暈,不用擔心,我一直在這里。」殷堅在何弼學耳邊低聲安慰,何弼學精神愈放松,儀式就進行的愈容易。

  「放輕松?你要不要試試讓人綁在床上?看你輕松的起來嗎?」何弼學沒好氣,殷堅低聲笑著,會這樣答他,證明何弼學已經不緊張了。

  白煙彌漫,眾人等了十來分鐘,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何弼學的指頭不耐煩的敲了敲,他真有心讓鬼上身時,鬼居然不來?

  「何同學?」殷堅看了看他的氣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是我。」何弼學回答,他一點異樣都沒有。

  「失敗了?」殷堅回望殷琳一眼,后者哼的一聲閃出房去,失敗就失敗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動了動四肢,何弼學用眼神示意要殷堅鬆開他,既然召鬼失敗,誰會高興還讓人綁在床上?殷堅沒有動作,只是居高臨下的打量人,臉上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臉。

  「喂!放開我!」何弼學吼了一句,不要告訴他,殷堅那個變態腦子里想的就是那回事。

  「喂……你挺適合這樣哩!」殷堅故意湊到何弼學耳邊沉聲笑著,氣得對方又是一陣胡亂掙扎,想揍人也得先把自己解開吧?

  「殷堅……你好樣的!要不你來試試?」何弼學咬牙切齒,摘掉眼鏡后,那雙大眼睛其實很有魄力。

  「有本事你就來啊!」仗著對方還讓人綁著,殷堅笑得極奸詐、挑釁。

  「里面那兩個給我收斂點!」殷琳的一聲暴喝自客廳里傳來,這女人的耳朵實在尖得厲害。

  殷堅動手解著紅繩,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道術上用的繩子一定得是紅的?千萬別傻兮兮的以為是浸過黑狗血,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幾只……

  「等等……」何弼學突然伸手拉住殷堅,有點不對勁。

  殷堅停下手,無解的隨他目光望去,就見到何弼學左大腿上的牛仔褲,從原本的一小點汙漬,漸漸的渲染開,不過幾秒的時間里,他整只左腿上染滿血漬。

  「阿學?」殷堅嚇了一跳,何弼學握住他的手突然緊了一下,血色瞬間退去。

  「會……痛……」何弼學咬著牙吐出了這幾個字,跟著就開始打起顫、冒著冷汗,因為像左腿上那樣的傷痕漫延開來,右腿、小腹、胸膛到背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鮮血煞時間染紅整張床。

  「堅哥……堅哥!……好痛!」何弼學扯緊殷堅的衣袖,不斷的慘叫、呻吟,其余人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隨著傷口的增多,頸子、臉頰,何弼學現在看起來只有一個慘字形容。

  「小姑姑!」殷堅抱緊人急吼,太過剌激的痛楚已經讓何弼學不能克制的發起顫來,體溫又瞬間驟降,殷堅擔心他兩眼一翻,不是休克就是死了。

  「快!快給他喝下。」殷琳端了碗符水進來,殷堅一把搶了過去張口灌下,對著嘴就喂,何弼學想反抗,可惜身體太痛使不上力氣,喝符水實在好惡心。

  強硬的要何弼學將符水咽下,那人縮在床上發抖,有一瞬間,不知是眼花還是什麼,總覺得房間好象膨脹了一下又立刻回復原狀,何弼學的呼吸平順許多,只是消耗太多氣力,一時半刻間爬不起來。

  「小芸。」殷琳低喚一聲。

  「還在,她走不了。」狐仙小芸柔柔的回答,雙目盯著客廳的角落,雖然肉眼看不見什麼,但連張正杰那些平常人都感到有點不對,死都不敢靠近。

  「學長……他不要緊?」叢雲很關心的問著,張正杰他們是看多了自然不怕,連她都能如此鎮定,果然不愧是跟他們一國的,制作小組里的女人都不可小看。

  「阿學,還會痛?」殷堅輕聲的問著,何弼學搖搖頭,雖然疼痛已經停止了,可是剛剛的記憶還留在腦子里,骨子里仍有股酸酸的錯覺。

  「小侄子,要確定他身上的傷口都消失了,如果還有,再燒一張符紙給他吃。」殷琳很嚴肅的指示,殷堅點點頭,半扶半抱的將人拽進浴室里。

  「衣服不能要了,等一下拿去火化,如果還不舒服要講。」殷堅協助何弼學脫下上衣,一般人要失了這麼多血,九成九已經死了。熱水沖了沖,血跡沖掉后,何弼學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受傷的不是你,她上身后你自然會有她的經曆,不過真正受到傷害的不是你。」殷堅一邊解釋,一邊替他沖著熱水,何弼學覺得很不自在,雖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不過,洗澡時有人盯著看還是很詭異。

  「干嘛啊你?」見到何弼學一直閃閃躲躲,殷堅低喝一聲。

  「一般正常人都是自己洗澡吧?滾出去啦!」

  「你是白痴啊?我是在看你身上還有沒有傷而已!還是你要叫姑姑進來?」

  「那你就直接把符紙給我吃算了!」

  「你是羊啊?沒事吃紙干嘛?符紙是隨便吃的嗎?」

  浴室里頭那兩人是一直在那里大小聲,浴室外頭則是叢雲很好奇的頻頻探頭張望,她是不太了解道術啦!但老覺得跟電影里演的很不一樣。

  「嗯,不用太大驚小怪!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張正杰拍了拍叢雲肩膀,也不知是想安慰她,還是趁機吃吃小豆腐。

  「小芸,你能讓她現形嗎?我有話問她。」殷琳疑問,狐仙小芸搖搖頭。

  「我不能強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小芸很同情的望著那個角落,殷琳可以想象那個女學生死得有多慘,不願意見人也是情有可原。

  「再召一次?」張正杰提議,這回是殷琳搖搖頭。

  「就算我還夠法力,你家的何同學也撐不住,再來一次他會死掉。」殷琳嘆口氣,轉頭和小芸嘀嘀咕咕,要她放了那個女學生的亡魂,今天到此結束,明天再來想辦法。

  ***

 原本鬧哄哄的屋子,人走光后又冷清了許多,殷堅收拾著東西,而何弼學則擦著濕淋淋的頭發窩在沙發上。

  「還會不舒服?」殷堅看了看他的氣色仍不太好,坐到一旁關心的問著。

  「心里不舒服……」何弼學悶悶的回答。

  「那種感覺……很可怕,一刀一刀的割在身上……求救無門……很絕望啊……」何弼學眼眶紅了些,經曆過一次「感同身受」,他無比的同情那些慘死的女孩子。

  「萬一那個彤彤真的是被那個變態抓走怎麼辦?」何弼學爬了起來,畢竟對方是殷堅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自然又更關心點。

  「噓……你先睡一覺,醒了問題就解決了。」

  等到何弼學不怎麼安穩的睡著,殷堅溜到陽台那里點燃煙,深吸了一口,熱辣辣的感受在肺葉間漫延,他有多久沒吸這些煙絲了?竟然覺得這股氣味陌生了起來。

  「彤彤是你青梅竹馬的好友,你不能置之不理。」輕柔但空靈的嗓音幽幽傳來,殷堅一抬頭,就看到狐仙小芸自遠處一步一步走近,走近?聽說他住在十九樓高耶!

  離殷堅有一步之遙,小芸就在那里站定,不是飄、不是飛,就是這樣很安穩、優稚的站在那里,雖然她腳底下什麼東西也沒有。

  「你這麼本事,干嘛不自己動手?我不信你辦不到!」殷堅噴了一口煙,小芸果然無動於衷,這是殷堅第一次面對法力高深到根本不必甩他的妖怪,說老實話,殷堅算起來有點怕她,當然,表面上他是死也不會承認。

  「我必需回去了,這次來找殷琳已經是破例,我不能待太久。」小芸柔柔的解釋,空狐在山海經中的記載,是十分高等的狐仙,天性就比較淡薄,她肯冒著犯規的風險前來找殷琳尋求援助,已經是她對彤彤關心的表現。

  「彤彤很喜歡你,才會不顧一切的下山,請你不要辜負這份情誼。」

  「我以為空狐沒什麼感情。」

  「任何事都有例外。就算你不打算接受彤彤,也請你念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幫我這個忙。」

  「不然……你以為我站在陽台吹冷風是為了什麼?」

  等殷堅離開房間,何弼學那雙大眼睛立即睜了開來,他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不想讓殷堅太擔心才裝睡。那些感受太恐怖了,他不只體驗到身體上的痛楚,心里的絕望也一直久久不散,但是有一點他沒有告訴殷堅,他還看見了許多東西,如果這是那個女學生死前看見過的人、事、物,那……只要再讓他試一次,說不定他能找到她們被關在哪里?

  拉長耳朵聽著殷堅踱到陽台抽煙,心里有點矛盾,一方面覺得兩人之間默契愈來愈好很開心,對方肯定也抱持著同樣的心態,讓他再試一次說不定有突破;另一方面,殷堅是為了彤彤才這麼做,雖然兩人之間又沒什麼約定,最后也不可能有任何關係,但……說不吃味是自欺欺人……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何弼學逼使自己放輕松點,真是要命,明知很痛還硬要讓鬼上身?他八字有沒有這麼賤格啊?等了半天還是一點事都沒發生,何弼學東張西望,不會真的被趕走了吧?

  「鬼小姐?鬼小姐?你還在嗎?」何弼學小小聲的疑問,沒有半點回應。

  正當何弼學想放棄時,突然間一陣異樣的感覺自小腹那里竄昇,何弼學悶哼一聲窩在床上,痛得像讓人狠踹一腳一樣。

  「唔!」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何弼學不想驚擾到殷堅,雖然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為了彤彤來個見死不救,但萬一像以前那個想也不想就救人的殷堅,那他就前功盡棄,這些痛都白挨了。

  這些都不是真的、這些都不是真的,何弼學不斷的提醒自己,他唯一要做的便是看清楚四周環境,這樣就能找到失蹤的彤彤了。身上的刀傷不斷增加,何弼學咬牙硬忍,如果那個女學生能強忍這些痛楚並且逃命成功,雖然她最后還是溺斃,那他就一定能撐過去。何弼學空洞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映入眼中的並不是殷堅的房間,而是一個破舊的小公寓,突然聽見腳步聲,何弼學一回頭,一柄銳利的小刀自他額頭劈下,何弼學忍不住的一聲慘叫。

  「阿學!」殷堅沖了進來,自然又是那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想也不想的深吸口煙,正想替何弼學驅鬼,對方卻拚死命的推開他。

  「……差……差一點,還差一點!」何弼學一邊強忍痛楚,一邊又想躲開殷堅的煙,重心不穩的摔下床,又是連串悶聲、壓抑的呻吟。

  「阿學!你瘋啦?這樣會死掉的!」殷堅強勢的抓著人硬拽回床上,何弼學仍在掙扎著,不知是為了躲開殷堅,又或者是為了躲開「他眼前」的那個男人。

  惡心的感覺讓何弼學一陣反胃,鮮血流連眼睛里,至使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他知道、感受得到那個變態對那些可憐的女孩子做了些什麼,何弼學伸手一扯,竟然抓下了那個男人的耳環,頓時血液直冒,對方盛怒之下想掐死何弼學,或者是那個可憐的女孩,總之,在千鈞一發之際,殷堅的一口煙讓所有景像消散。

  「阿學?阿學!你沒事吧?」殷堅輕搖了搖何弼學,后者只是茫然的回望著他,停了幾秒后才悶哼兩聲回應。

  「這個……」何弼學有些不解的望著自己手中憑空出現的耳環,上頭還有血跡。

  「先洗個澡,你真的需要睡上一覺。」殷堅接過耳環,拉起何弼學到浴室里。

  「又洗?」何弼學甩甩頭,總算覺得清醒些。

  「你知道為什麼!不要再討價還價了!」

  ***

確定了何弼學沒事,也盯著他喝下溫牛奶睡著后,殷堅撥通電話去煩殷琳,那女人果然在吳進那里。

  「何同學也能像小芸小姐那樣隔空取物?」吳進盯著耳環非常驚訝。

  「他真的是很強的靈媒,超級靈媒。」殷琳掃了殷堅一眼,何弼學本來的體質就不同於常人,跟殷堅混久后自然更過份,就像一部雷達加裝了新功能,他只會愈來愈強,到最后一發不可收拾這樣。

  「我還是不懂,上他身的不是已經死掉的女學生嗎?怎麼還可以抓下凶手的耳環?」吳進很好奇的追問。

  「只能說,又有個女孩子慘遭不幸……」殷堅臉色一沉。他們召回的那只亡魂,引領著何弼學和另一個正遭到不幸的女孩做接触,似乎想為這個女孩爭取一線生機。

  「這個變態找死……」殷堅冷冷的說著,沾著血的紙鶴朝天一扔,一只鷲振翅高飛。

  殷堅的鷲飛出窗外,吳進十分感興趣的探頭探腦,他央求了好多次,可惜殷琳一次都不肯展露出本事,今天總算開眼界了。

  「不用跟上?」吳進在一旁直湊熱鬧,就看到殷堅找來一張白紙,而殷琳則在包包里搜出個小巧的羅盤,乍看之下還會誤以為是粉盒。

  「不用!以殷堅的功力,他的鷲飛不出這座城市,看到羅盤上那顆小金球嗎?金球到哪,就是那只鷲到哪!」殷琳一邊解釋、一邊在白紙上方拉著紅線,小金球真的開始動了。

  「哇……好先進的定位系統。」吳進很真心的贊嘆著,可惜得到的卻是兩只白眼。

  「你先去準備車子,時間緊迫!」殷琳命令,吳進像只開心的小兵,抄了車鑰匙便沖出門去。

  小金球先是飛快的前進著,突然間像碰壁似的猛力停下,接著炸了開來,殷堅受到牽連的吐了一口血。

  「小侄子。」殷琳沖了過去想扶人,殷堅則像胸口讓人重擊一般站不起來,又是一口血咳了出來。

  「怎麼了?」剛進門想喚人的吳進讓殷堅嚇了一跳,印象中跟強字分不開來的殷堅,居然會受傷?

  「對方是個高手。」殷琳冷冷的望著羅盤,殷堅的鷲靠的自然是殷堅的靈力,而他整個人就是靠靈力支撐,現在對方竟能打下那只鷲讓殷堅吐血,看來真的虐殺了不少人,力量非同小可。

  「吳進你照顧小侄子,我去救人。」殷琳抄起包包轉身便走。

  「小姑姑!」殷堅急喚,他不會死、不會受傷都讓人震得吐血,殷琳道術再高也是個人,有什麼萬一那還得了?他怎麼對得起他爸?沒照顧好他小妹。

  「放心!我當然會搬救兵一塊兒去!」殷琳頑皮的眨眨眼。

  ***

  黑色的跑車停在一棟小公寓前,躍下車的是兩個穿著黑衣的女子,時尚但鬼氣森森的那位當然是殷琳,另一個,一身黑色唐裝,手上還繞著佛珠的則是她親戚,殷堅的遠房堂姐,殷楓。

  「先說好,你爸爸如果問起,一定要回答說我們是巧遇!我沒找你來收妖驅鬼!」殷琳提醒一聲,殷楓笑了起來,她和殷琳有些相像,不過氣色正常許多。殷家的子孫后來分為兩派,一系繼承了伏魔降妖的本事,一系則像平常人一樣過活;伏魔降妖那一脈的傳到殷堅就剩他一個男的,另一脈卻開枝散葉的很安樂,唯獨殷楓,自小就對這些很感興趣,再加上有天份,所以殷琳總是會偷偷教她,甚至到后來,見到殷堅這麼不長進,也或許又考量到得替殷家留下血脈不敢讓他接手太危險的事情,所以破例讓殷楓學道術,不過這讓他們父女倆關係鬧很僵,誰願意自己的孩子去冒險。

  「我知道了!這次的對象很厲害?我是第一次見到姑姑需要幫手。」殷楓笑了起來,她其實很希望能跟著殷琳到處收妖驅鬼,可惜絕大多數的時間里她得扮演「正常人」。

  「殷堅被搭計程車吐血,你說厲不厲害?」殷琳冷靜的回答,微擰著眉看了看小公寓,氣氛有點不對。

  「殷堅吐血?會不會是他學藝不精?我看這里很平常啊!」殷楓四處望了望。她並不是故意看輕殷堅,而是四周確實沒什麼特別,殷琳不由得猜想,也許殷堅的確打草驚蛇了,這家伙比較倒霉,正好碰上對方全神戒備,等她們趕到時,對方已經撤走了。

  「上去吧!」殷琳指示著,率先走上樓。

  果真如殷琳的猜想,小公寓里一個人也沒有,她和殷楓兩人分頭查看,就只是棟破舊的小公寓,空氣里飄散著難以察覺的怨念,那些女孩子慘死后連冤魂都受制於人,殷琳愈想愈火大。

  「小姑姑!」殷楓急問,她敲了敲發覺里面有夾層,太詭異了,誰會在自己家里弄個密室出來?

  「轟開它。」殷琳簡單的命令,殷楓欣喜的笑了笑,挑了張大紅色的符紙出來,五指一張,轟的一聲墻塌。

  「喔!老天……」殷琳沖上前去扶起焉焉一息的女孩子,微睜的眼睛有著一絲絲妖異的光芒,渾身是傷還能活下來,真不愧是功力深厚的小狐仙。

  ***

洗凈了身上的傷口,又有足夠的時間打坐調養,彤彤立即恢復了氣色,即使臉上還有淺淺的刀疤,依舊難掩狐仙本色,十分恐怖的完美容貌。

  「彤彤跟小芸小姐很不一樣呢!比較多笑容哩!」那票多事的制作小組這回全擠到吳進家里來,彤彤需要有夠寬大的院子吸收日月精華,殷堅那里反而不適合,更重要的是,孤男……好吧!是兩個男的再加上彤彤?做姑姑的很不放心。

  「當然有笑容啦!好不容易見到堅哥嘛!」高曉華還在試DV,彤彤則是頑皮的眨眨眼,跟著DV便冒出一陣黑煙,正式報銷了。

  「那些疤會消吧?不然真的很可惜……」張英男關心的疑問,彤彤穿的是短衫、短褲,露出的部份看得到淺淺的刀疤,密密麻麻触目驚心。

  「會的,我本來的樣貌也不是這樣的嘛!」彤彤開著玩笑,別忘了,外貌再怎麼好看,狐仙的真面目也不會是人類。

  「為什麼會遇上那個殺人魔?他長成什麼樣子?逃跑了嗎?」叢雲關心的追問,彤彤只是笑了笑搖搖頭,跟著再望了望殷堅。

  「這些事,我只跟堅哥一個人,到時你們再問他。」彤彤嘻嘻兩聲。

  「喔喔喔!現在就堅哥長、堅哥短嘍!」張正杰那群人又開起低級玩笑。

  「何同學呢?他怎麼沒過來?」堅哥長、堅哥短,自然讓殷堅想起另一人。

  「不知道,打電話沒人接……」張正杰還沒說完,殷堅便走得不見人影,彤彤好奇的看了看眾人,進忙跟上。

  扭開門鎖,一絲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殷堅戒備的推開門,昏暗的客廳里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那個渾身布滿刀傷的女學生蹲在角落里。

  「你在這里干嘛?」殷堅語氣不善,她如果在,那何弼學肯定不好過。

  那個女學生戒備的退了一步,神情緊張的盯著殷堅身后的彤彤,狐仙晶亮的大眼像利箭般追蹤著她,像是下定決心,鼓足最大的勇氣,那個女學生向殷堅走近了兩步,伸手指了指臥房。

  「阿學出事了?」殷堅急問,女學生連忙點點頭。那人想也不想的沖進臥室里,就看見何弼學攤在床上不醒人事。

  「阿學、阿學!」殷堅輕拍了拍何弼學,后者前額有些發燙。

  「堅哥啊……找到彤彤沒?」何弼學氣若游絲。

  「你哪里不舒服?你說話啊!喂!」殷堅用力的搖醒何弼學,完全是心急則亂。

  何弼學單純只是鬼上身、洗澡、又鬼上身、又洗澡,鬧了大半夜再加上睡覺不蓋被,發燒得爬不起來而已。

  「肚子餓……」何弼學苦笑,他發燒爬不起來,連想沖個泡面都難如登天,那個好心看護他的女學生幽靈,偏偏也不會煮飯,如果不是殷堅福臨心至的趕回來,他說不定會餓死在這里。

  「你去死好了!白痴!」殷堅惡狠狠的將人扔回床上,怒氣沖沖的鉆進廚房里去煮著清粥。

  忙了大半天,盯著何弼學把粥喝完,看著他將葯吞下,再伺候這位大少爺上床睡覺,殷堅還沒對殷琳這麼孝順過。

  「堅哥!」何弼學心滿意足的縮進被子里。

  「又怎麼了?」殷堅沒好氣。

  「彤彤呢?長得好不好看?跟你配不配?」何弼學很好奇,他剛剛燒得迷迷糊糊,隱隱約約知道屋子里多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彤彤?

  「彤彤?……Shit!」殷堅連忙沖出客廳,哪里還有彤彤的影子,只剩那個女學生幽靈站在角落里。

  「剛剛那個狐仙……走了?」殷堅問了一句,女學生幽靈點點頭。

  「那你干嘛不走?要姑姑超渡你嗎?」殷堅邊講邊準備撥打電話,那個女學生卻伸手制止他,冰冷的厲害。

  「心願未了?你不能說話嗎?」殷堅不太喜歡屋子里多只女鬼,尤其,又是一個死得這麼慘的女鬼。

  女學生幽靈張開嘴,她的舌頭被拔了,自然不能說話。殷堅暗罵一句,那個慘無人性的變態真該被凌遲處死。

  「不管怎樣,你還是不能留在陽間。」殷堅勸說著,陰陽兩界本來就不該互相干擾,她多留在這里一刻,便多危險一分。

  女學生幽靈又搖搖頭,遞給殷堅一片令旗。

  「黑旗令?閻王的黑旗令?」殷堅非常驚訝。相傳死者如果有莫大冤屈,那他可以向閻王伸冤,而閻王會給他一面黑旗令,拿著這面令旗,冤魂就能重返陽間找仇人索命。這些都只是聽說而已,殷堅還是第一次見到黑旗令。

  「你準備替自己報仇?」殷堅詢問,女學生幽靈點點頭,跟著便期盼的望著殷堅,她需要容身之處。

  「你打算留下來?……可是,你那個樣子留下來,我怕會嚇死何同學。」殷堅低聲笑著,抽出一張符紙。

  「寫吧!看你想當什麼寵物就寫下來,燒掉后你就會化成那個樣子。」殷堅將符紙交給女學生幽靈,一陣白煙過后,他家多了只沒有聲音的黑貓。

  ***

吃飽、睡飽,何弼學立刻又生龍活虎起來,開開心心的帶著他的新寵物去錄節目,一只不會叫的黑貓,意外的受歡迎。

  「真想不透,放著大美人彤彤不要?堅哥的審美眼光非常低吶!」趁著空檔,整個制作小組又窩到太平洋會議室里說三道四。

  「就是、就是,說到這個不是我自夸,審美眼光還是我高明多了。」何弼學自豪中,他的前女友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雖然已經死了,但仍無損她的威名。

  「嗯!我同意,比審美眼光你確實比我厲害。」殷堅突然出現,嚇翻一桌子的人。別忘了,這棟大樓讓何弼學弄得陰風陣陣,他定期都會過來一趟。

  「很少看到堅哥認輸耶!」何弼學非常不習慣,殷堅嘴巴很毒,吵架從來不會占下風,第一次看他還沒吵就先投降。

  「你確實比我高明啊!看我挑你再對比你挑我,我的品味簡直爛透了!」殷堅嘿嘿笑了兩聲,何弼學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果然還是很惡毒。

  「堅哥……學長有哪點勝過大美人彤彤啊?你就開釋、開釋我吧!不然我晚上會睡不著。」張正杰夸張的哀嚎著。

  「嗯……我認識彤彤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啊……」

  「廢話!誰長得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我一直記得……他明明是男的嘛!」

  ***

  小巧的公寓里,一名縴麗的女子窩在沙發上,長發披散漾出柔和的光芒,腳步聲接近,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柔柔的笑了兩聲。

  「大失策!」彤彤開朗的笑聲傳來,親膩的摟著小芸。

  「失策?」小芸回望著人,背心、短褲,彤彤橫看、豎看都是個揚溢著青春氣息的美少女。

  「是啊!如果早知道堅哥交了個小男友的話,我就不這個樣子去見他了!」彤彤伸了伸舌頭,比可愛居然輸了?很不是滋味呢!

  「這模樣很好啊……」小芸淡淡的回答,她果然少了點七情六欲。

  「如果是本來面貌,我的勝算絕對百分百!」管彤挑挑眉,下一瞬間,從一個妙齡少女搖身一變成了個褐發、長腿,五官雜有異國風情的帥哥,他修了五、六百年了,還會輸給一個小小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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