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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玄幻] [玄幻魔法] 龍魔傳說 作者︰紫天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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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卷 第一章 淫羊異變

    飛龍仔細地觀察著黑羽魔巫宗,著名的黑羽十四巫裡的這七巫,他們現在在和都天天鬼們爭鬥時的情形。

    然後飛龍就發現,黑羽七巫們現在所施起的魔法,確實是很有意思的。

    他們每個人的神念狀態,都透過了這種奇特的方式,產生了一些少見的變化;如飛龍之前的感覺一樣,他還以為他自己藉由神念振動層次的調整,切合進魅兒神念振動層次的這種作法,算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應該是很少人也會的。

    卻沒想到黑羽魔巫宗的這個怪異術法,和飛龍自己想出來的那種方式極為類似。

    他們每一個人,透過這種術法的轉移作用,都把他們的意識狀態,作了一些調整。

    變得有點像他們,卻又不純粹是他們的一種頗為奇特的情形。

    以七人裡面最為美艷的嬪巫而言,現在她的意識狀態,可以說是嬪巫,但是也可以說並不完全是嬪巫。

    飛龍之前曾經聽嬪巫自己說起過,她的這個法術叫做「盤神妒女術」。

    當嬪巫將本來在頭上的那兩隻黑羽毛,刺進雙乳上方部位的某兩個特定穴位之後,飛龍馬上就發現經由這個刺激,嬪巫整個人體內的元氣,就以她刺入黑羽的穴位作為中心,起了一種很特殊的異變振動。

    這種振動,立即就好像和某種特定的意識體起了一種感應。

    這個意識體,應該就是嬪巫所說的那個什麼「盤神妒女」了吧?

    此種意識體的存在狀態,讓飛龍覺得很有點特殊。

    這個「盤神奼女」的意識體,確實是存在於現在的這個人世間的,並且很特別的一點,就是此意識體就只有純粹的意識體而已,在飛龍的感應中,並沒有察覺到任何肉身的存在。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飛龍有一種這個意識體其實是長遠以來,黑羽魔巫宗的什麼祖師級的人給特意施法留下來的感覺。

    咦?難道這個叫什麼「盤神奼女」的意識體,其實就是黑羽魔巫宗以前什麼人的殘留神念?

    人體的神念魂魄,是依肉體的實際存在而能聚合,當肉體的存在崩解化散,所謂的神念魂魄也就自然而然地回歸到了大自然老媽那兒,這正是宇宙循環的常態。

    可是嬪巫現在所同起感應的這個「盤神奼女」意識體,怎麼能夠於肉體並不實際存在的狀態下,依然能夠繼續殘留在人間?

    這一點飛龍有點搞不清楚。

    如果說這個「盤神妃女」,真的就是黑羽魔巫宗以前的某位祖師,那麼不論這位祖師最後是崩散屍解了,還是飛昇入天問變成了修羅,她的神識都應該已經解散消失或者是同時和肉身躍進了另一層的空間才對呀,怎麼還能夠毫無依托地存在於這個人世間呢?

    這豈不是和大自然老媽的常態很有點違背?

    飛龍知道會有這種異常的情形出現,一定是另外有某種力量介入,才會產生這樣的特殊結果。

    只不過他現在還有點弄下清楚這種介入的力量,倒底是什麼,而又怎麼做到的。

    而且最奇怪的是,雖然黑羽七巫都和某個特定的純粹意識體起了感應,卻不像飛龍將神念層次鎖在魅兒的神念層次那般,宛如魅兒的意識轉化在飛龍身上出現。

    他們都依然還是維持著他們自己的清醒意識。

    似乎只是將那純粹意識體的力量,透過這個感應管道,使其轉栘部份力量過來而已。

    儘管飛龍現在對於這種力量的根源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黑羽魔巫宗的這七巫,藉由這種和某個特定的意識體共起感應的方式,卻是非常有效地增強了他們在與別人對敵時候的力量。

    雖然他們七個人,每一位都和某個特定的意識體起了感應共振,不過他們每一個人因為和特殊意識起感通後,因而增加的功力程度卻並不是很一致的。

    以嬪巫而言,透過這種感通,大約增加了她自己原先功力的四成,這也使得她起術之後的功力程度,差下鄉已經接近了一隻天鬼所能夠發揮的最大力量。

    可是以七人中功力最高的金巫而言,卻是差下多能增加到六成左右的功力,使得本來就比嬪巫要高出一截的金巫,此時的力量幾已超過了之前的九鬼姑和雪神女。

    都天天鬼雖然經過了飛龍重新祭練,威力比之以前更是大大地下同,但是如果只講單獨一隻的話,其力量依然是比九鬼姑和雪神女低上幾籌的。

    所以很自然的,七隻各有目標的天鬼裡,就以和金巫爭持的那只天鬼,情勢最為危殆。

    天鬼的力量雖強,但還是無法和雪神女或九鬼姑相提並論,就更別說施起術法,藉由感通的作用而使得總功力比二人還要更高的金巫了,因此那只和金巫爭鬥的天鬼,直是被打得幾無還手之力。

    金巫雖然在和天鬼的戰鬥中大佔上風,但是心中的震撼與驚訝,卻也是飛龍所無法料想得到的。

    金巫起符之後所請感的巫神,是除了護衛宗主的「毗婆屍」外,黑羽魔巫宗裡第二強的「娑伏摩」,全身耀光隱隱,吹氣即出金鐵震音,威力極大。

    當金巫頭上的那兩隻黑羽插進了雙肩之後,就使得他額頭縮窄,下巴變厚,整個腦袋怪異無比地拉長了約有一倍,透出了極其詭異無比的氣勢,雖然從波伏摩祖師處流轉而來的力量,讓他把那只巨大的天鬼打得滾來滾去,狼狽不堪,可是金巫的心中卻是半點感受不到任何勝利的喜悅。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鬼符宗主的「都天十二天鬼大法」,有符鬼逾萬隻,天鬼十二隻,聽說還有一個最厲害的主鬼。

    雖然現在和他爭鬥的天鬼功力差了自己一大截,但是說到底,這也不過是鬼符大法中眾多鬼物中的一個而已。

    先別提那數量驚人,據說整個全部放出來,會讓近百里所有空間都宛如陷入地獄的符鬼們了,連力量最強的王鬼,都還沒見到任何一絲蹤影。

    就說即使是那只功力不如自己,卻依舊和自己纏鬥不已的天鬼好了。

    即便自己藉由娑伏摩祖師法力罩身,功力超過這只天鬼許多,可是任憑自己如何傾盡全力,卻也總是無法把這只天鬼真正擊斃。

    這天鬼實是不知道由什麼所聚合而成的,每當金巫使盡力量,放出了強光亮眼的劇烈氣芒,對著天鬼攻去時,天鬼就會呱哇一聲,從指端射出一種感覺起來黏達無比的濃濃光液,把金巫放出的氣芒包住,雖然天鬼會被他強大的力量給沖得呱呱亂叫,在空中滾得老遠,但就是怎麼也傷下了這只可惡的天鬼。

    它總是在空中滾飛了一陣子,然後又不要命般地撲來。

    這讓金巫雖然心申明白天鬼的功力不足以和自己相捋,但是急切問卻也拿它沒什麼更進一步的辦法。

    可是這也只是金巫這裡的戰況而已。

    黑羽魔宗的十四巫裡,功力最弱的,反而是專以眼力著稱派中的瞳巫。

    她起符感通的,是黑羽魔巫宗素以見聞廣博的「曼瑩溟」祖師,增強的力量大約只有一成半,總的比起天鬼來,還是遜了一兩籌,因此在天鬼氣勢猛烈的團團圍攻中顯得反擊少了許多。

    不過她現在高高鼓起的眉骨,和反常地深陷在眼窩裡的精準目力,總是能看出天鬼布起的光液網兜哪一個力點最弱,所以雖然她的攻勢比起天鬼少了許多,但是她放出的橘紅色氣芒,總能在一擊之下,讓天鬼布撒而來的光液網兜形勢立消,徒勞無功。

    不過儘管如此,在瞳巫的這個戰圈中,主動掌握攻勢的還是那只四處亂轉,隨手連連放起呼呼液網的天鬼。

    因此攻擊瞳巫的天鬼,和纏鬥著金巫的天鬼比起來,確實就呈現著完全不同的戰況。

    除了金巫瞳巫之外,銀巫的雙羽是所有人中,從頭部移動最少的。

    他那兩隻黑色的羽毛,就直接插在他的雙耳之後。

    而就在他黑羽刺入耳後的時候,他的耳朵突然變得像是吹了氣般呼地變大了約有三四倍,還一招一招地捲動著,其形象實是奇特無比。

    銀巫感通的巫神,正是黑羽魔巫中氣芒亮度最強的「瑰瑋楞」祖師,每一道從他手中裂放而出的攻擊氣芒,總是亮得讓人覺得有些刺眼。

    他的這種一道道連洩而出的刺眼芒光,不單只是亮而已,其中每一道的氣芒中,所蘊含的氣勁都是接近三千重左右,功深力猛,情況也和金巫差不多,直把天鬼打得在空中呼轟亂滾,佔盡上風。

    七巫中第三強的就是那位身材高大的戰巫,當他的黑羽插在雙脅之下時,胸廓馬上呼地漲大了約有一倍,身長也陡地增加了快一半,使得他本來就很威武的模樣更加雄壯無倫。

    戰巫感通的是素有黑羽魔巫宗戰神之稱的「兵台棰」祖師,手中的粗大三節棍轟轟隆隆地打得天鬼四處躲閃,形象狼狽至極。

    接下來就是那位脾氣暴燥的頭巫。

    頭巫那兩根啟動術法的羽毛,是插在後腰之上。

    而在插上黑羽時,頭巫那本來只有頭部畫滿的密密符形刺青,忽然間就像是活過來了那般,波波而動,而且還怪異地往身體的其他部位竄行蔓延。

    看起來倒有點像是本來只在頭部的一滴濃墨,往宣紙般的身體那邊染了過去一樣,給人一種奇異至極的感受。

    頭巫感通的是黑羽魔巫宗裡最為凶暴的「郎夜虻」祖師。據說此位祖師身上的暴符之紋乃是天生而成的,其性之悍猛,可見一斑。

    他現在全身暗波滾滾,手上套著一對遠古巨象遺留下來的一對彎彎長牙,舉手暴起的氣芒強亮的程度可以比得上銀巫化氣而出的銀帶,也同樣地把天鬼逼得到處亂竄,狼狽已極。

    最後一個則是手上抱著一個嬰孩襁褓的嬰巫。

    嬰巫的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她頭上所插著的兩隻黑羽毛,起術時也不是插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插在她懷裡所抱的那個小嬰背脅。

    就在小嬰的背脅部位插進了那只羽毛之後,那個嬰孩就「呱」地一聲從磯褓之內咻地竄了起來,直往身材比例幾乎難以相提並論的巨大天鬼撲去,嬰啼的聲音叉尖叉亮,簡直比天鬼所帶動的風響還要強上三分。

    嬰巫起術感通的,是黑羽魔巫宗可以說最特別的「嫗妖犧」祖師。

    她的懷中所抱的,可不是普通的嬰孩,而是經過她秘法粹煉,祭獻祖師,法力駐身的可怕妖嬰。

    以七巫中透過感通祖師神力,使得本身功力增強的程度而言,最多的要算是金巫,起術後所增加的功力,整整有六成之多。

    可是接下來的,卻不是功力排名在第二位的銀巫,而是這個抱著巫嬰的嬰巫,大約有五成七八左右。

    這個特別高的增強幅度,使得嬰巫的那個張牙舞爪的巫嬰整體戰力,在起術之後大幅拉高,因此嬰巫施術之後的力量總合,還更超過了十四巫排名第三的戰巫施術之後的力量。

    那個巫嬰全身黎黑,不見面目,四肢細長,個子雖然在巨大的天鬼面前顯得益加地渺小,下過因為他四肢都像帶著滾滾的濃煙,簡直就和著了火一樣,加上巫嬰的動作迅如閃電,繞著天鬼周圍猛竄猛攻,每每都從天鬼放出的光液網兜邊緣閃了出去,然後鎖定天鬼的頭臉放起呼呼轟轟的氣芒狠打,因此現場除了天鬼呱呱震天的吼聲,還有嬰巫尖亢刺耳的尖嘯,再加上閃亮的液網和濃濃的煙氣,讓它們這一對同屬妖物的戰圈,呈現出現場中最為驚人的聲勢。

    黑羽魔巫宗詭奇的秘術,雖然所增加的功力連一倍都還不到,但是他們這種戚通大法,和一般所謂的激起潛在功力的術法大大地不同。

    一是感通了祖師巫神,週身的護持力量就與一般自己的功力截然不同,加上了祖師質性的護體神功幾乎使得本身的防護力量增強了三倍也不止。

    二是雖然他們攻擊時所增加的力量不到一倍,但是卻是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要多久就能撐多久的。

    一般激起潛力的功法,雖然能增加本身的功力從一倍到三倍或甚至更高的也都有,但卻也同樣有著最致命的兩個缺點。

    第一、這種激烈的術法通常都不能持續很久的時間,只能在短暫的關鍵時刻有用。如陰陽和合派的肉身陰雷大法就是。

    第二、這種術法通常也都會對自身,產生許多無法挽救的致命傷害,有些甚至必須要以生命作為施起術法的代價。

    可是黑羽魔巫宗的這個感通術法卻沒有這些缺點,本身和巫神祖師的法源相合,一直就是他們修練的重點。

    所以雖然他們在攻擊時所能增加的幅度有限,但卻是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儘管黑羽術法所增加的功力,沒能像其他一般的自毀術法那般強烈,但是說實話也已經是很夠瞧的了。

    以在場的黑羽七巫而言,如果純以起術之前,本身的功力而言,沒有一個比得上經過飛龍粹煉過的都天天鬼,即使是功力最高的金巫,也還是差了天鬼一些。

    可是等到七巫施起黑羽秘術,情況馬上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轉變。

    不但金巫的力量當場就超過了天鬼許多,所有其他的六巫,除了功力最弱的瞳巫與嬪巫外,每個人都一反戰況,變得和天鬼比起來,反倒是勝出了不少。

    嬪巫本來是差了天鬼的力量有一大段的,但是也在起術之後變成了可以和天鬼爭持的程度。

    就算是最弱的瞳巫,也增強到有能力以特別精敏的目力,讓天鬼沒原先這麼容易對付她了。

    所以一般而言,黑羽魔巫宗的這個秘術,幾乎是可以大幅度地拉高他們的總體戰力,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強大術法,實也難怪他們能在南方真人界的邪宗稱雄,同時還在十三邪裡排上了第一之位。

    平心而論,黑羽魔巫宗就光看這七巫的力量總合,便已經超過了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們的力量幾乎一半還多,列名十三邪第一,確可以說得上是實至名歸的。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這真人界輕易下敢招惹的黑羽七巫,如今和這個不管在實力與排名上,都遠遠落在他們之後的九幽鬼靈派宗主,雖然大部份的人在施起大法之後,應付起這怪形怪樣的天鬼,都可以說得上是猶有餘力,然而他們七個人也同樣都知道,現在的九幽宗王,實際上並沒有把他「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的全部威力完整展現。

    所以儘管七人在這次和七隻天鬼的交鋒中佔了些上風,但是他們每個人的心裡可並不輕鬆。

    飛龍眼見七巫及他們的八位弟子,和八隻天鬼打得呼呼轟轟,勁風亂刮,真氣芒光也是嗤嗤啦啦地滿天飛閃,把場中照得倏明倏暗,威勢驚人。

    在他深入探索了黑羽魔巫宗的術法特性之後,飛龍就明白這黑羽七巫,若以總戰力而言,實是飛龍出道以來,所見過的最強組合。

    不過儘管如此,飛龍也知道經過自己從新淬煉過的都天天鬼,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

    因此他在細細觀察了一陣子之後,就走回到了早魃的停屍之處,開始動起腦筋,準備把早魃的屍身想個什麼辦法帶走。

    金巫算是七個與天鬼纏鬥的人裡面,壓力最輕鬆的一位了,此時邊運轉手中的蛇形金劍,嘶嘶帶起一條條宛如蛇般扭騰散射的金色氣芒,對著天鬼狂擊猛攻,邊開口向站在哪兒頗為悠閒的飛龍怒聲喝道:「鬼符!你的這些天鬼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功力,你雖是九幽鬼靈派聲名久著的第三局手,如今又已是身膺宗主的高位,難道真的想和我們黑羽魔巫宗翻臉開戰?」

    飛龍一聽金巫的話,心中暗喜這些人見到我調起了鬼符著名的都天天鬼,看樣子他們果然是對他這個「鬼符」的身份不再懷疑了。

    只不過從他的語氣裡,倒像是對天鬼們的威力,有點不如預期的模樣,連忙雙手輕抬,馬上就在飛龍的兩側嘶然亮起了四道奇烈無比的紫紅色強光,其明亮的強度還更加超過了七個戰圈中,銀巫所放起的閃亮銀芒。

    戰鬥中的眾人還沒看清楚那種霍霍的光芒是從何處而來,在飛龍的左右兩側,已是叉倏然出現了四個身材和飛龍一般高大的紫紅色天鬼。

    同時在飛籠的四周,轟然一響,叉是強亮一閃,然後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扭動暗影,圍著飛龍成一個直徑約有二三十步的大圓。

    這個大圓都是由一隻隻長像醜陋恐怖的鬼頭所組成,從一出現在飛龍的周圍開始,就齜牙裂嘴,高聲咆哮,像是等不及就要朝奮戰中的黑羽七巫暴沖而去的模樣。

    因為飛籠這時叫出來的符鬼頭魂,總數達到了整整七干只,直把這個由符鬼組成的大圓,擠得密密麻麻,水洩不通,加上了千聲同嚎,張嘴瞪目,齜牙豎眉,其景象的威煞,實是駭人至極,

    二逗裡還有七千隻符鬼……飛龍在中央很輕鬆地說道:「每人加個一千隻,以我的估計,你們這些人的力量頂多也只能支持到這種程度而已了,如果再加上四隻天鬼,我看你們大約就撐不住了。」頭巫一邊在側出一千五百道強烈勁力化入手中的長長彎角,衝向天鬼左方的同時,一邊暴烈地吼道:「媽的鬼符,有種你就把那些鬼頭玩意兒放出來,看老子們含不含糊他們那些鬼東西……」

    金巫對於兩邊的情勢算是比較清楚的一位,也明白這個可惡的鬼符宗主說的一點不錯,如果飛龍真的再把那七干只符鬼放過來,瞳巫和嬪巫恐怕先就支持不住,更別說再加上四隻也在飛龍的左右邊,表現出一副躍躍欲試模樣的天鬼了。

    心中啄磨著,金巫可不像頭巫這麼莽撞,會說出那種氣話,正在沉吟不語,一邊已經撐得有些力不從心,功力最弱的瞳巫,在破去斜灑而來的七層內含近兩千兩百條交錯力道的光液網兜後,有點喘氣地對著金巫說道:「金巫,這個鬼符宗王的術法力量太強,我們現在的人手不足,壓他不住,還是先退去,下回再找鬼符算帳吧……」金巫聽到連眼力最強的瞳巫也這麼說了,便側手放出兩千七百條宛如暴雨般地蛇形金電,把纏著自己的天鬼呼啦啦地逼退了老遠,轉頭對著飛龍沉聲說道:「鬼符宗壬,叫你的這些鬼手下先停一停,我金巫代表七人,問你一句話……」

    飛龍心念陡然放出停手命令,所有戰局中的八隻天鬼馬上束然收手,其中有三四隻天鬼還被收不住勢子的對手轟得滾出了老遠,好在它們皮堅肉粗,光液反護地罩在身上,雖然被打得翻了好幾翻,居然也沒受什麼傷害,立即就崩身彈起,卻是圓眼凝視著對方,沒有再繼續動手。

    連圍在飛龍周圍,那一群密密竄動的七千隻符鬼,都像是收到了什麼命令那般,齊齊噤聲,轉眼雜哄哄的混亂狀態突然就這麼地安靜了下來。

    「你要問我什麼話?」飛龍清晰的語音問道。

    眾人見到飛龍這種術法收放,如臂使指,心念動處,反應立現的敏銳程度,都不由得在心中起了一陣駭異。

    金巫望了望周圍全部停手的天鬼,依舊沉著聲音地回答:這次我們的力量不足,算我們碰了滿頭灰,不過你要想把我們全部收拾下來,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這次我們就先放手,我現在只問你,下次我們再找你鬼符時,你敢不敢接?」

    飛龍當然不知道金巫是問他下次再來找他鬼符討取血債時,他鬼符敢不敢接下來,還以為金巫是問下次他還敢不敢承認他鬼符的身份,便也聳了聳肩膀說道:二逗有什麼不敢?以後任何時候,只要你們找鬼符,我就一定接下啦。」

    眾人見了飛龍毫不猶豫就一口氣地擔上了這筆血債,而且從他回答的語氣中,每個人都誤會他這是狂妄地表示了輕視的意味,俱皆心中怒氣暗生,恨不得馬上再動手相拼。

    不過他們在場的每個人也都在心裡清楚地明白,這個鬼符的術法力量超乎意外地強大,絕非現在的人手所能對付,連頭巫那麼暴燥的人,在收手靜下心來觀察了一陣之後,雖然還是誤以為飛龍在輕視他們,因此氣得嘴歪眼斜,但是卻也不敢再有什麼可能讓情勢生變的妄動。

    金巫語氣含怒地冷笑喝道:「好!只要擔的就是你鬼符,下怕沒有怨頭債主,我們兩派的梁子,這就算是放帖結下了,這次我們認敗撤走,邪宗大會時再由本派宗主黑羽拜月巫主找你結算……我們走!」

    說完一招手,身形晃飛如電,往林上的空中掠去,霎眼就飛了老遠。

    黑羽魔巫宗的諸人,臨走前都惡狠狠地瞪了飛龍一眼,然後紛紛弓腿彈身,颼颼颼地竄離了現場。

    從早魃與變形客交手開始,接著變形魔人殘食了著名的凶物旱魃,最後飛龍因誤會而和黑羽魔巫宗的七巫同時動起手來,這個熱鬧了一夜,整片樹林被弄得殘破不堪的地方,總算是偃旗息鼓,安靜了下來。

    當黑羽魔巫宗的諸人,縮小的身形在空中越去越遠的時候,天上本來暗黑如墨的夜色,已是下知道何時轉染成了半明的晨曦了。

    飛龍聽了金巫的話,有點搞不清楚他們跑到這兒來,找鬼符弄了大半天,倒底是要幹嘛?

    既然他們已經承認他真的就是鬼符,怎的還要在邪宗大會時,找他們的宗主,叫什麼黑羽拜月巫主的,再來試他一試?

    這些人的行為,實是透著些怪異……

    飛龍搖了搖頭,還是有點搞不懂。

    於是飛龍心念收斂,所有現場還在他週身呼啦呼啦竄動的符鬼頭魂和十隻天鬼,都在仰首呱哇尖叫一聲之後,於嘶然閃起的紫光紅芒中立即消失無蹤。

    在這陣強芒之後,只剩下本來出現在飛龍左右,和他一樣尺寸的兩隻天鬼。

    這兩隻天鬼在飛龍意念驅動下,雙雙一頭一腳地抬起了胸腹被洞穿成兩個大窟窿的早魃屍身,然後長尾一甩,同時跟在飛龍的身後,竄掠上了空中。

    飛龍看著東方已經露出一半臉兒的紅紅太陽,在以天象定位之後,馬上就找出了之前九幽鬼靈派、陰陽和合派、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的同行修真們昨夜休息的地點方位,於是就領著天鬼往那個方向唰然飛去。

    飛龍知道九鬼姑她們這時差不多是該起行的時候,昨天他也說了,如果當她們要走的時候,他飛龍還沒有回來的話,她們就自己先啟行,飛龍會在後面追上她們。

    思,不知道現在她們動身了沒有……

    飛龍很自然地把神念感應往昨夜的停宿地點沿伸過去,然後他就發現,原來九鬼姑她們那兒也出事了。

    九幽鬼靈派的諸人,當宗主飛龍不在的時候,九鬼姑自然就是暫時代理的人,幾乎等於是九幽鬼靈派的副宗主。

    經過了昨天上半夜早魃和木魈的折騰,九鬼姑等人下半夜倒是好好地休息調養了一下,當曙光初現的時候,九鬼姑等人已經是清醒了。

    如果依九幽鬼靈派的習性,她們還是比較慣於在夜間活動,通常白天才是她們休息的時候。

    不過此時是要趕往邪宗大會的地點,去參與幾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盛會,當然和一般的情形有些不大一樣,而且九鬼姑她們這些長老級的人,其實有沒有休息並不會太影響到她們,所以當第一道晨曦透上天邊時,九鬼姑等人已是從自己休息的小帳中走了出來。

    九鬼姑現在雖然隱隱已經是有了一些宗主不在時,代理他的副宗主味道,但是真正派中的一些平常瑣事,倒也無需由她來指揮打點,那些命令弟子們收帳拾器的事兒,大多還是由嗓門最大的鬼音閻羅在四處監督著的。

    因此當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部整東完畢,由幾個男弟子背在背上時,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也已是收拾好東西,同時聚了過來。

    大家在一陣互相問早道好之後,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已是對著九鬼姑婆問道:「貝宗主還沒回來嗎?我們是下是要等貴宗主回來之後再動身?」

    九鬼姑的個性其實是有點孤僻的,因此九幽鬼靈派一般和其他宗派打交道時,通常都是由以前的副宗主,陰風劍王來出面,所以九鬼姑還沒有說什麼話,陰風劍王已是對著日瓶書生笑道:「聽九姑長老說,昨夜宗主已經交待過了,如果我們要啟程時還沒有看到他回來,我們就先走一步,宗主自然會從後面跟來的……我們宗主說這些話的時候,日瓶副宗主不是也在麼?」

    日瓶書生也哈哈笑道:「是的,九幽宗主在對九姑長老交待的時候,本人也在那兒,不過我們這群人,無論是哪一派,現在暫時還是以九幽宗上當家的最大,我們只是附諸驥尾而已,所以一切行止,還是當以九幽宗主為頭才是,因此本人才會問問看,是不是要稍微等一等……」

    九鬼姑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宗主既然已經有了交待,本長老可不敢違背,還是請三派同修前行引路吧,我們隨後跟上。」

    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聽了九鬼姑的回答,便也呵呵笑道:二逗樣也好,現在這裡到邪宗大會還有一段路程,我們倒也不好太有所耽擱的……既然這樣,便還是由我們先開氣引路了……」

    說完右引屍和他身後的四位役屍使者,和那四個在白日陽氣蒸騰時,也毫不受牽制的邪不死派著名金屍,立即飛身而起,往空中掠行而去。

    在九幽鬼靈派宗主的九鬼飛輦旁的鬼眼,自昨夜聽了右引屍護法對於陽金屍和陰金屍就是男金屍和女金屍的說明之後,從方才邪不死派的諸人接近開始,就暗暗地細細觀察著右引屍護法身後那四具金屍的下胯部位。

    右引屍說得沒錯,在他身後的這四具金屍,雖然金帶纏在它們的身上,緊而叉緊,可是那不知道由什麼質料作成的金帶,卻是非常地貼合身軀的起伏線條。

    尤其是在凹陷的部位,金帶並沒有呈現出緊繃的模樣,而是順著身體的曲線也同樣地凹陷了下去。

    這種模樣,讓人察覺到邪不死派的金屍纏帶方式,其實並不是捆得緊紮密實,反倒給人一種好像足以密密貼住皮膚的方式,將整個金屍給包覆起來,因此才會讓外表呈現出這種效果。

    在這種狀態下,鬼眼確實在那四個金屍的胯下,看到了一包宛如陽莖皮囊的突起部位。

    看來右引屍說的沒有錯,這四個金屍大約真的是他所說的那個什麼陽金屍了。

    月荷大概真的並沒有在這四個陽金屍之中。

    鬼眼望著那四個金屍,被邪不死派的四個役屍使者,以一種不知道什麼方式所驅動,全身擺出雙臂收東在身後,頭部仰天的奇待姿勢,就這麼地在空中浮了起來,然後每一個金屍的身後跟著一個運器飛行的役屍使者,就這麼地在前方飛行而去。

    當邪下死派的諸人離地,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也含笑地對著九幽鬼靈派的眾人拱了拱手說道:「既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也緊跟在邪下死派的五人身後,陡地運起氣機,掠空而起。

    在日瓶書生後面的月妒生女,臉色看起來就是昨天並沒有睡得很好的樣子,給人一種有點憔悴的感覺。

    不過她的功力顯然並沒有受到什麼明顯的影響,身形也以一種並沒有比日瓶書生慢到哪裡去的速度離地騰躍起來。

    照理而言,月妒生女身為吸日奪派的副宗主,就算是一夜沒睡,也應該是在外表看不出來的。

    現在不但是月托副宗主的臉色差得可以,她們吸日奪月派裡吸日七姬中的兩人,還是在含情和煙井的攜帶協助下,才能勉強地運起劍光,破空而行,這裡面就透著一些古怪。

    九鬼姑等六位九幽鬼靈派的長老,益加肯定昨晚月托生女邀請宗主前去用膳,必然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而且這些事情,很明顯的,使得吸日奪月派的副宗主月托生女,和那兩名吸日七姬中的二人,不知怎的,功力大損。

    日瓶書生雖然在發生了早魃和木魈的事情後,以受到了奇襲作為解釋,並且也一廂情願地強調著,應邀而去的九幽宗主就是追著暗襲之人,才會沒有出現在現場。

    但是九幽鬼靈派的長老們,隱隱地就覺得事情沒有他說的那麼單純。

    九鬼姑、陰靈夫人和紅符法師三位長老,昨夜曾經在與雪神女交平時,碰上了宗主以及那最近轟聞真人界的蛟頭魔人,不過因為當時的時間緊迫,宗主也沒有對他赴月托生女的聚會,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有任何說明,可是九鬼姑她們總是對吸日奪月派的邀宴與被襲,和陰陽和合派被早魃與木魈弄得下少死傷的狀況,感到其中很可能有某些關連。

    然而儘管九鬼姑她們在心中懷疑,因為宗主後來在相遇的時候,並沒有針對這件事情,特別表示什麼,所以他們這些長老們也只好把這種懷疑放在肚子裡頭。

    當吸日奪月派的諸人,也跟在邪下死派的五人四屍之後,起空而行時,陰陽和合派也準備跟著浮地上路。

    該派除了帶來的六位詩人弟子之外,本來的陰陽九仙,現在也變成了只剩下陰陽七仙。

    拈香姬和雪中梅兩人,已經是在昨夜旱魃和木魈的奇襲下慘死,因此只剩下淫豐公、牛肚仙人、摘花先生、攀紅夫人、瞽陽子和馬娘鹿娘等七人了。

    聽說昨夜還到了陰陽十二仙中的虎賁雄漢和蛇心娘子兩位,只是他們兩人同時喪生在木魑和早魎的手下,因此九幽鬼靈派的諸人並沒有看到他們·如果真的像他們所說那樣,那麼昨天夜裡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十二仙就折損了四個大將。

    淫羊公一向都是代表其他的諸人來和九幽派的人說話,可是六位長老們,卻在陰陽和合派的人準備也跟著上路時,發現到這位陰陽仙,表情有點不對。

    他那老羊頭的下方強壯高大的身軀,不知道什麼原因,只在那兒不停地顫抖著。

    陰風劍王立即問道:「淫豐道友……你……還好吧?」

    淫羊公身後的六位陰陽仙,也發現了前面應該帶頭起飛的淫豐公確實有些反常,牛肚仙人和馬娘鹿娘馬上前去扶著他的身軀,同時也問道:「老羊……你怎麼了?」

    淫豐公的身子顫了顫,回頭對著牛肚仙人和馬娘鹿娘勉強笑了笑,開口正要說話,卻讓上前的三人在此時此刻,見到了一幅噁心至極的畫面。

    從淫羊公正要開口說話的嘴裡,居然「嘔」地一聲,吐出了無數條正在蠕動的蛆蟲!

    接著波波連響,從淫豐公頭部的雙眼雙耳鼻孔之中,也在這一瞬間,同時嘩地爬出了密密麻麻,宛如洪流湧出的屍蛆。

    他的兩個眼球,也在波波兩響之後,立即從眼眶中被擠爬出來的蟲群給啪地撐爆,吊搭在臉頰之旁,癟如軟袋的眼珠子從破孔中流出了清清的眼液。

    接著淫豐公壯碩的身子一萎,那個和軀體不大搭調的腦袋下垂,競從頸部嘶啦一聲,斷裂開來,從裂口處滋滋滋地冒出了無數條密麻麻的蛆蟲,其景象的恐怖嗯心,實在令人終生難忘……

    牛肚仙人和馬娘鹿娘大吃一驚,震駭之下,不約而同地雙掌齊出,把個斷頭的淫豐公,連身體帶腦袋,給整個蓬地打飛了出去+

    淫羊公壯碩的身軀和骨碌碌像球般滾動的腦袋,被三人同時駭然的合擊,似乎是無法承受其巨大的力量撞擊,競當場噗地一聲,爆裂開來。

    高壯的軀體,立刻四分五裂!

    斷臂殘肢,夾雜著消癟宛如皮袋的身軀,更加上成千上萬隻本來在淫豐公體內,此時卻被打得飛濺而起的軟軟蛆蟲,剎那問已是呼啦啦地滿天飛甩。

    陰陽和合派和九幽鬼靈派的眾人,突然問遇到這種突變,同時暍叱驚叫聲四起,現場立即陷入一團大亂之中。

    牛肚仙人、馬娘和鹿娘在驚駭中不辨方位,這同時的一擊,把淫豐公的身體連人帶頭地打得四散飛濺,首當其衝的,當然就是對面的九幽鬼靈派眾人。

    好在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之前在見到淫羊公神色不對的時候,就已經私下提高了警覺,所以此時眼見淫羊公如此的恐怖模樣,雖然也是心下駭然,但至少還有個心理準備,連忙同時揚掌而起,吐氣開聲,把淫豐公飛來的腦袋和殘破的身驅,給轟地一聲,更加著力地打得逆飛了出去,滿天亂飛的蛆蟲,沒有半隻能接近六位長老的身邊周圍。

    不過這麼一來,卻是苦了其他站在旁邊的弟子們。

    六位長老威力無濤的合擊之下,讓原本殘破的淫羊公身體更是馬上裂成碎片,蛆蟲的飛舞激濺得好似炸起了花花白白的火藥那般,擴散的範圍即刻變大。

    陰陽和合派的人,在牛肚仙人和馬娘鹿娘駭然出手的同時,已是立即警覺,每個人都是身形閃掠,躲開了老遠。

    卻不料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也是同時出手,反激之力更是比牛肚仙人和馬娘鹿娘匆促問的合擊,威力強出了一倍以上,本來以為躲開了的陰陽和合派諸人馬上就發現不對,當下手忙腳亂起來。

    同時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合擊,力道散而下合,密密麻麻的蛆蟲成扇狀地往外飛舞,即便是九幽鬼靈派的弟子九幽六魂們,也陷入了那成千上萬條宛如烏雲般蛆蟲們的散罩範圍。

    最靠近六位長老的,就是六魂中的鬼妍兒和鬼娘二人,立刻雙手齊揚地呼哩轟隆打出了六十餘掌,雖然只是派中的二代弟子,但是威力兀自下弱。

    後面的鬼兜兒、鬼鼓子、鬼青煙和鬼綠煙四人,因為鬼兜兒放起了一方黑呼呼像個大布袋的法兜,倒把接近而來的屍蛆們收了個八九成,讓其餘的三人應付起來輕鬆了許多。

    鬼兜兒氣透兜身,被收在裡面的蛆蟲立即劈劈叭叭地碎成肉糜,乍聽起來還有點像是在裡頭點著了什麼爆竹那般,密密響了許久才逐漸停息了下來。

    這屍蛆進人體內就很難應付,但是只要不讓它們鑽進身中,倒也下難殺死,

    鬼眼鬼手鬼哭鬼鈴和睬睬盼盼六人,因為四衛要帶輦而飛,睬睬和盼盼要坐在飛輦裡面,所以站得地方離異變發生的地方很有一段距離,反倒是草木不驚,沒有一隻蛆蟲濺飛得到他們那兒,免去了一場麻煩。

    九幽鬼靈派的眾人之中,最危險的還要算是站得離六位長老最近的鬼妍兒和鬼娘兩人。

    飛來的蛆蟲密麻難數,而且其中還包含了六位長老同時運起的散勁餘力,波及的力量也許並不是非常巨大,但就光是那六種不同的勁道混在一起,就很不好應付,再加上後面正好可以算是滿天飛來蛆蟲們剋星,鬼兜兒的鬼兜,威力伸不到她們這兒,所以只好由鬼妍兒和鬼娘自己獨力應付了。

    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眼見鬼妍兒和鬼娘的情況危急,立即朝二女之處呼地飛掠而來,身在空中,六人已是氣芒噴發,而且這次內勁鎖定,稍微碰到著力的東西就束住透出,滿天的蛆蟲馬上叭叭嗒嗒地響成一團。

    九鬼姑當先而到,氣聚雙眼中,立刻發現在麻麻的肥白軟蛆中有一些暗黑色的影點,她這才明白原來淫羊公之前在和旱魃交手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旱魃在身上種入了黑色的蛆母,即刻警告諸人:「大家注意,蟲群中有旱魃著名的黑毛食肉母蛆,氣勁難傷,得用兵器的氣芒方能滅之……」

    還好有見聞廣博的九鬼姑補上了這麼一句,讓收去了大部份飛來蛆蟲的鬼兜子,明白了原來蛆蟲群中,還有純粹的內勁難以震傷的黑毛母蛆,猛地低頭一看,果然察覺到手握的黑色兜口中,已有兩三隻暗毛絨絨的母蛆已是從兜口硬鑽了出來,差一點就要爬到了鬼兜兒的手背上。

    黑色的兜布使得同為暗色的母蛆不注意看很難察覺,若非九鬼姑的這番提醒,鬼兜兒馬上就會步上和淫羊公一樣的後塵。

    鬼兜兒大暍一聲,將兜口及兜中,所有死去的白蛆和黑色的母蛆全部往空中震飛起來,後面的鬼青煙和鬼綠煙同時撤劍猛劈雜在蛆屍中的八九隻黑色母蛆。

    可惜他們兩人還沒有練到能夠劍發氣芒的神妙境界,因此雖然每隻母蛆都被他們快速的劍法砍中了三四劍,但是卻只有空中連連翻滾,黑毛連動,看那扭曲活動的模樣,顯然鬼青煙和鬼綠煙的那幾劍,並沒有對黑絨母蛆造成任何的傷害。

    六位長老中,只有紅符一方面沒有特定的兵器,一方面還未達到能夠手放氣芒的境界,而其他剩下的五人,則即使是功力較弱的陰靈夫人,也勉強全力能透過她的曙蘇玉琵琶放出氣芒。

    不過早魃母蛆的體積極小,又在空中騰扭下停,五人中真正能將氣芒控制到準確無誤地步的,大概只有九鬼姑、飛劍追魂和陰風劍王三人做得到而已。

    因此九鬼姑和陰風劍王留在鬼妍兒和鬼娘那兒替她們將周圍的母蛆和白蛆完全除去。

    而煞劍追魂則是一個飛撲,到了鬼兜兒他們的頭頂空中,同時對著還在出劍快斬早魃母蛆的徒兒鬼綠煙和鬼青煙大暍道:「你們快快收劍退下,母蛆身上的絨毛堅韌無比,除了真元氣芒外,內勁利刀難傷……」

    說完腰下長長的追魂煞劍出鞘,聚氣透力,即刻從綠瑩瑩的劍尖上,爆出二尺多長,亮度之強肉眼難以直視的亮烈綠芒,奇準無比地穿透了那被鬼青煙和鬼綠煙劈得滾來滾去的九隻母蛆。

    叭叭連響中,那九隻母蛆立即被氣化解體,消失在空氣之中,鬼兜兒等四魂才算是能喘口氣。

    九鬼姑和陰風劍王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除掉了二十三隻母蛆,和無數的白蛆,停手之後,二人同時發覺鬼妍兒和鬼娘兩個弟子的臉色已是變得宛如上色。

    鬼妍兒和鬼娘都不是膽小之人,臉色會如此大變,當然是情勢不妙了。

    明白這兩個女弟子必定是被蛆蟲鑽入了體中,身為師父的陰靈夫人和九鬼姑急得怒暍一聲,同時伸手扣住了兩人的脈門,一口元氣毫不停留,直衝進了二人的身體之內,在心脈之中灌進了超過一百股的勁氣護持,同時開口急急地問道:「怎麼樣?蛆蟲從哪裡鑽進去了?」

    鬼妍兒用手顫顫地指了指身後,陰靈夫人毫不遲疑地反手拉住了鬼妍兒的後領,嘶啦一聲就把她的衣袍從後面撕開,定睛一看,在鬼妍兒雪白細嫩的背上果然出現了五個醒目駭人的紅嫩傷口,同時在傷口的附近皮膚中,有五個微微突起,還在那兒蠕蠕而動的肉包。

    很明顯的,已經有五隻軟蛆,鑽進了鬼妍兒的背中,正在她細嫩的皮膚下方,準備往她的體內擠進去……

    陰靈夫人清叱一聲,一手扣住鬼妍兒的背頸要穴,另一手啪地拍在她的胸腹之間,一百七十層柔勁直透而過,從她的背部陡然外震放出,讓鬼妍兒背部的皮膚起了一層明顯的波動,手法之巧妙神奇,令人驚奇。

    鬼妍兒的背部皮膚下的那五個突起,顯然沒想到內勁居然是從身體之中透背而出,立刻噗噗連響,被那層層相連的透力給逼得從鬼妍兒的背上高高地豎了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有五對無形地手指,毫不憐香惜玉地捏擰拉起鬼妍兒細白的背部皮膚那般。

    被拉繃而起的皮膚,變得極為緊薄,幾乎可以透過瑩瑩的嫩皮,看見五隻白色的蛆蟲在皮下扭騰蠕動著……

    陰靈夫人沉沉吸了口氣,悶哼一聲,貼在鬼妍兒胸腹間的纖掌再透內勁三百四十層,同時氣機鎖在鬼妍兒背後頂膚而起的五個蛆蟲之上,鬼妍兒雪一般白嫩的背部表皮,立即波動加劇,甚至發出了輕微的啪啪連響。

    五隻鑽進鬼妍兒體內的蛆蟲,終於扣鑽不住,噗噗噗地破膚而出,帶出了五條標射的鮮血……

    陰風劍王立即如靳響應,彈指射出了五溜綠火,蓬蓬連響,把被逼飛了出來的行只蛆蟲給瞬間燒成了粉末。

    九鬼姑那邊顯然就沒有那麼順利。

    當九鬼姑也和陰靈夫人那般問到蛆蟲從哪裡入體之後,不等徒兒鬼娘回答,九鬼姑已是眼尖地看見了她裙上的七個小小破洞。

    九鬼姑毫不遲疑,抽手就從破洞的上方,嘶地把鬼娘腰下的繡邊黑綢百褶裙給撕開了一大幅。

    鬼娘裙下穿著的是一件東腿裡褲,在兩條大腿的中間,靠近膝蓋的上方,同樣也破了七個小孔。

    九鬼姑雙手不停,同樣也把鬼娘裙下的長裡褲給立即撕開,使得鬼娘一雙修長雪白的大腿整個暴露了出來,

    在她那雙白嫩得可以滴水的大腿上,赫然和鬼妍兒一般,悚目驚心地有七個翻著口的小小血洞。

    九鬼姑雙手捫住鬼娘白軟軟的大腿根處,防止蛆蟲順著經脈竄進臟腑,同時手心源源不停地送出陣陣暗勁,瞬間高達七百二十道。

    九鬼姑的力道強度果然是較陰靈夫人高出了許多,七個血洞中有四隻肥白白的軟蛆立刻被從原來的傷口給硬生生推了出來,看起來有點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細線,把那四隻還在拚命往傷口裡鑽爬蠕動的肥蛆,給硬扯出來那般。

    當四隻肥蛆蟲被推得從翻口的紅嫩皮肉裡露出白軟軟的身軀時,這四隻蛆蟲居然張開細細尖牙的小嘴,一口咬在傷口邊的紅紅嫩肉上,任憑九鬼姑的勁道帶得鬼娘的大腿皮膚波動連連,白森森的蛆身也跟著上下搖晃,卻是怎麼也不肯鬆口。

    雖然鬼娘一雙少見陽光的長腿,透出一股白皙的媚力,但是在大腿上同時出現這種令人驚心的景象,實在會讓人產生一種恐怖思心又充滿吸引力的複雜感受,令見者永遠無法忘懷。

    斜地裡猛然閃起一溜綠亮的強芒,在鬼娘的腿上一轉,那四隻死不松嘴的蛆蟲,已是只剩下細密尖牙的口部還連在肉上,其他的身體整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以精準無比的神妙劍術,將那四隻白蛆從傷口中挑起,瞬間八十劍斬成四團血糊落在地上的煞劍追魂,望著臉色沉凝,眉頭大皺的九鬼姑,也有點耽心地問道:「還有三隻怎麼樣了?」

    九鬼姑沉氣聚力,透掌再出九百重潛勁,在細察另外三隻蛆蟲的反應後,眉頭皺得更深,「這二隻就是下畏內勁的黑色母蛆,動作奇速,另外四隻還在皮膚時,這二隻母蛆已是鑽到骨頭附近了……」

    一旁的陰風劍王也開口問道:「能不能再加些勁道?」

    九鬼姑歎了口氣:「再把功力提高,鬼娘的身軀骨肉組織就會呈受不住而崩解,是不是能逼出母蛆還不曉得,但是鬼娘的這一雙腿可就保不住了……」

    圍在旁邊的煞劍追魂、陰風劍王、鬼音閻羅和紅符法師,聽了九鬼姑的話,實是暗暗吃驚。

    沒想到旱魃的母蛆,會這麼難應付,連派中功力最高的長老,都不能把它們給逼出來……

    九鬼姑突然覺得氣機相應下,發現到那三隻已經是附在鬼娘大腿骨上的母蛆,居然在九鬼姑層層相連的密集勁波中,還是能夠緩緩地順著骨頭往上鑽爬……

    周圍在場的眾人也在這個時候,聽見了從鬼娘的大腿之中,傳出一種很輕很細的微響。

    嘰嘰吱吱,嘰嘰吱吱地……眾長老聽了這陣幾乎不注意很難發覺的聲響,不由得臉色都變了。

    他們知道,這像是聽不清楚的細小聲音,正是母蛆在鬼娘大腿裡刮骨的聲音。

    鬼娘疼得連蒼白的臉都整個發青了,卻依然還是咬緊牙關,半聲不吭,其膽氣之狠絕,心志的堅韌,讓男子漢都不得不佩眼。

    「這這這……這聲音……」紅符法師臉色大變地問道。

    九鬼姑也是臉色慘然:「沒想到母蛆竟然還能化勁卸力,鑽進了鬼娘的骨髓之中……並且還順著骨脈往上爬……」

    眾人聽得大驚失色,在處理完鬼妍兒背上的傷口,也過來了的陰靈夫人不由得問道:「九姑能不能再加一些力,把它們擋住?」

    九鬼姑搖了搖頭,絲毫不敢鬆懈:「再提高勁道,鬼娘的雙腿就散了……」

    煞劍追魂也忍不住說道:「或是用劍挖它們出來……」

    九鬼姑還是搖了搖頭:「母蛆已入骨中,這麼一來鬼娘的腿還是保不住……」

    眾人聽了九鬼姑的話,一時都愣住了,想不出什麼辦法……

    九鬼姑更在此刻,發現骨中的母蛆,堪堪已是快要鑽過她雙手拙住的腿根,再不作處理,馬上就進入軀幹體內,不由得急得額上冒出了汗水……

    唯今之計,要想保住鬼娘的性命,只有狠心斷去她的雙腿了……

    雖然這是九鬼姑在緊急下,唯一想到的方法,但是卻是遲遲無法下手……

    母蛆上鑽得越來越近,連九鬼姑按住的鬼娘腿根處,白皙的皮膚已是浮起了粗大的白筋……

    鬼娘痛得直抽氣,此時竟還結結巴巴地說道:「師父……把徒兒的雙腿……切掉吧……」

    其餘的五位長老看得整個心直往下沉,當然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除了九鬼姑和鬼娘,有誰說得出口?

    雙腿一斷,氣機失衡,所有的修練說不定就這麼盡付東流,換成他們自己,恐怕也下一定不得了手……

    可是再不作處置,等母蛆一過腿根,鬼娘連命都保不住了。

    九鬼姑心中明白,此刻又聽見鬼娘這麼說,不由得一橫心,對著煞劍追魂點下了頭……煞劍追魂見了九鬼姑的訊號,只得歎了口氣,手中強亮的綠芒又起……

    眼看鬼娘的雙腿就要在追魂煞劍的厲芒下離體而去……

    就在這時,紫紅色的亮光暴閃,飛龍已是伸手托住了煞劍追魂劈下的綠瑩長劍。

    那長長的劍身被一層紫紅色的盾光鎖住,讓煞劍追魂的長劍無法再進一分。

    煞劍追魂見到宗主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趕到,大喜之下連忙收劍。

    「九姑長老,你會鎖不住母蛆的鑽入,是因為它身上的每一根絨毛,都會在震動中切入你的勁氣層次內,讓你的暗勁沒有辦法使上力……」飛龍在煞劍追魂撤劍之際,也同時收了手,並且還微微地對著九姑長老露齒笑道:「就像波浪再大,上頭的一根羽毛,只會上下波動,想靠這樣把羽毛推開,是很難做到的一樣。」

    九鬼姑感覺到手下的蛆蟲,已是有些穿過了她扣住的地方,往上掙行的力道越來越明顯。

    不過宗主已到,她反而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既然宗主把母蛆之所以能夠在層層氣勁中依舊鑽進的訣竅摸得這麼清楚,想當然耳是有辦法應付的了,

    因此等飛龍伸出的手,替代了她雙手的位置,九鬼姑也毫不猶豫地松勁後退,不過飛龍只是用單手,直接按在鬼娘雙腿根處的交接部位,並不像九鬼姑那般雙手並用,扣在鬼娘的兩腿根處。

    說得更簡單一點,飛龍的一隻手掌,根本就是直接貼在鬼娘碎裙條條的下腹陰阜之上。

    本來九鬼姑一心為救她的這個徒兒鬼娘,還沒有特別想到什麼,但是飛龍接下來的動作,居然是伸出了另一隻手,把鬼娘腰下的碎裙掀了起來,一把就要把鬼娘的裡褲及其中的褻褲一齊撕掉的模樣,讓九鬼姑心中不由嚇了一跳。

    現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鬼娘又是個養陰的女郎,沒有吸日奪月派或是陰陽和合派他們那種露體交合,視為常態的習性,恐怕鬼娘這一輩子也從來沒有在如此藍天白日,眾目睽睽下赤身露體過,宗主這麼毫不遮掩地做去,可真有點不大妥當。

    「宗主且慢……」九鬼姑連忙阻住飛龍把鬼娘下身裙褲撕去的動作:「宗主……

    您還是帶著鬼娘到宗主飛輦裡施救,比較隱秘恰當些……」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雖然不大明白為什麼要到飛輦裡去施救,其他倒也沒想到什麼,只是九鬼姑既然這麼說了,可能她有些什麼顧忌,便也噢地一聲,直起了蹲俯的身子。

    雖然飛龍是把手就這麼地放在鬼娘的胯下陰阜上,但是當飛龍站起身來時,鬼娘平躺著的身子,竟也宛如被什麼給平托著那般,平平地隨著飛龍的手掌浮了起來。

    於是飛龍就這麼吸住了鬼娘的身體,往一邊的九鬼飛輦走去,其景象實是說不出的奇特。

    圍在周圍的眾長老,連忙讓路,給好似提著鬼娘平平身軀的飛龍走過。

    在飛輦門邊的睬睬,也趕緊把飛輦的邊門打開,讓飛龍進入。

    當飛龍帶著鬼娘走進輦中,睬睬便問:「宗主,要不要睬睬盼盼幫忙?」

    睬睬會這麼問,所謂的幫忙,除了拿拿什麼東西外,當然也包括了說不定有些女孩子的隱秘部位,宗主不好自己動手,可以由她們來做的意思。

    可是睬睬卻沒想到飛龍哪裡會忌諱這些,不過飛龍在聽了睬睬的話後,也點點頭表示同意,多兩個人幫忙,總是好的。

    當睬睬和盼盼,跟著飛龍進入輦中,才把門關好,飛龍已是「嘶」地一聲,把鬼娘下身的碎裙裂褲,包括最裡層的貼身褻褲,給全部撕掉了。

    所有的下身碎布清除之後,鬼娘腿根下腹一撮淡黑稀少的恥毛,輕折微皺而又透著淺褐的粉嫩陰門唇肉,已是完全地暴露了出來。

    當飛龍方才一出現在身旁,伸手貼住鬼娘的下腹交腿處時,鬼娘立刻就覺得本來鑽進骨中,破髓硬刮的抽心疼痛,好像被什麼軟綿綿細密密的東西給包住了那般,除了母蛆蛆身還在扭蠕的觸動,讓她感到非常彆扭之外,那好似挖心般的入骨酸疼卻是已經完全消失。

    所以當飛龍把她的裙褲撕去,露出下身隱秘的部位時,她的疼痛已消,神智清楚,因此她蒼白中之前因疼得有點發青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暈生霞起,在白皙中透出一股艷媚。

    睬睬和盼盼也是第一次見到鬼娘在她們面前這般模樣,所以她們兩個人的臉色也沒有比鬼娘淡到哪裡去。

    之前兩人離鬼娘和鬼妍兒的位置稍遠,所以其實只知道二人被恐怖爆開的淫羊公體內什麼東西暗算,不但不曉得實際上是什麼情形,連到底什麼東西傷了鬼娘都不大清楚。

    等到宗主把鬼娘的下身裙褲整個撕去,讓睬睬和盼盼即使是在臉紅中,也還是為出現在鬼娘腿部好幾個翻口的小洞而感到有點悚目驚心。

    那些小小的傷口並沒有流出任何血液,只是肉膚外翻,露出了紅艷艷的嫩皮,在鬼娘雪白的腿上看來,倒真的有些令人悚目心驚。

    想到有三隻令人嗯心的蛆蟲,居然就這麼活生生地鑽進了體內,睬睬和盼盼都不由得在心裡起了一陣疙瘩。

    只是鬼娘現在可以說是下身整個地暴露在三人的眼前,睬睬與盼盼在心驚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替鬼娘感到不好意思。

    只是二人之前畢竟已是和宗主有過了某些程度上的「親密接觸」,因此在心境上,倒是沒有鬼娘那樣窘迫。

    鬼娘在羞窘中,感受到宗主撫按在自己腹下的一隻大手,宛如火燒般灼燙,透出了陣陣如波一般的熱力,讓她本來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在骨裡鑽刮的蠕動蛆蟲,一下子變得有點模糊起來,像是被什麼暖暖的熱力給包覆了起來一樣,再也感受不到那宛如挖在心口的疼痛,反而出現一種骨頭都有點酥酥的麻感。

    疼痛一去,鬼娘就察覺宗主貼在自己陰阜上的那隻手掌,所散放出來的陣陣震波,反而變得明顯起來,讓她下體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種自然的反應。

    宗主手裡的熱波震動,就好像勾起了鬼娘心底的什麼東西一般,讓她在臉紅之餘,竟有點口乾舌燥起來。

    本來驚惶的心情,一下又加進了隱隱而動的麻癢,直讓鬼娘一顆心更加紛亂,連她自己也不曉得是什麼感覺。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本來害怕與絕望的感覺,隨著宗主的出現,已是大大地安定了下來,

    飛龍細心地感應著鬼娘體內那三隻鑽進骨中的難纏母蛆週身絨毛的波動頻率,不由得對這小小的生物能耐敬佩起來。

    別看這二隻母蛆只有大約他的拇指大小,可是天生的能力卻能以一種令人無法想像的方式,敏銳地感應出身外壓來勁力的振動模式,然後以一種除了飛龍大約很難讓人明白的速度,瞬間以絨毛的振動切進外來勁道的力波之中,讓想把它們逼退的強大內勁就這麼透身而過,宛如拂身的春風那般,完全失去了該有的功效。

    難怪連九幽鬼靈派的第二高手,都拿這三個潛進身體內部的母蛆無可奈何。

    這倒並不是母蛆的力量有多麼龐大,而是它特有的運作方式,讓即使見聞廣博的九鬼姑也有點弄不清楚。

    可惜這三隻母蛆這回撞正大板,遇著了對能量振動層次熟悉無比的飛龍,他所放出的奇特氣勁,倒也沒有比九鬼姑強到哪裡去,相反的大約只有陰靈夫人把她的徒兒鬼妍兒體內白蛆逼出來的程度再多上一些而已。

    但是飛龍的氣勁波震變化連連,才一轉眼已是換了兩百次,讓這三隻藏在骨中的母蛆來不及感應切入,被連變不已的勁道緊緊地扣住,雖然是蛆身猛扭,卻還是被飛龍從鬼娘的腿骨裡一分分地慢慢推了出來。

    鬼娘只覺得下身一股股的奇酸直直地在骨髓裡泛了出來,同時因為貼在她陰阜上面,宗主那只奇熱無比的溫軟大手手心之中,震顫變化的動作與勁力連續不停,藉著她敏感的陰部透入相連的白生生大腿根處,使得她忍不住嚶嚶地呻吟起來。

    也不曉得是那股股的酸意讓人忍不住,還是宗主那連顫的勁力刮透她陰部細嫩的要害,宛如直搔在體內的麻癢令人無法承受,鬼娘已是素手緊緊捉著飛龍的下伸的臂膀,好像堪不住狂風撥弄的嫩花細蕊那般,讓人分不出她嚶嚀的輕哼,是強忍的痛苦,抑或是婉轉的嬌啼。

    酸中有麻,難忍中帶著暢快,鬼娘雖然明明知道這位派內人人視為神明的宗主,是在為她逼出纏人的異物,但是卻還是在心底深處泛起了一種她無法形容的奇特感覺。

    老天,這種刺激真讓人受不了,卻又隱隱同樣使人試著想再深進一些……

    飛龍準準地扣住了三隻母蛆在鬼娘體內的位置,波波勁力的震動層次,連續跳變不停,使得這三隻以週身絨毛化卸外壓的母蛆,終於來不及化切這種怪異的勁道,噗噗噗地從鬼娘雪呀呀的大腿傷口裡退了出來。

    這三隻形象恐怖嘿心,鬼娘瀝瀝的血漬還沾滿蛆身,閃出了淋淋的血光,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捏在空中那般,軟軟的蛆身還在蠕蠕地扭動著,望之讓人不由得悚目驚心。睬睬和盼盼見到這三隻浮在空中的暗黑中沾著血液的蛆蟲,清楚地看到它們身上細細的絨毛,依然以一種奇快無比的速度宛如細細的波浪般鼓動著,像是在空中不停浮游著那般,不由得在一種嘿心的感覺外,另有一股驚奇。

    「老天!」盼盼不由得秀手輕按著自己的胸膛:「天下竟然真的有這種奇特的生物?看它們小小的身軀,竟然連九鬼姑偌深的功力也逼它們不出……」

    飛龍聽到了盼盼的話,跟著就想到了他之前所遇到過的怪菌,以及它那奇異至極的存在方式,特會罵街的凶悍特性,便也一邊繼續將三隻母蛆吊在空中,邊手掌輕撫而上,從鬼娘的私處陰穴之上,摸到了她的臍下丹田處:「盼盼,還有更奇怪嚇人的生物,你沒見過呢……」

    睬睬和盼盼也知道這位神秘的宗主,雖然有的時候顯現出來的,是對人間的一切都宛如初生嬰兒一般的無知,但是有時候,卻又讓她們感覺到,他所知曉的東西,實是比她們所見過的每一個人都多。

    既然宗主說還有更怪異的生物,就必定是有這麼個怪東西的。

    還有怎麼奇怪的生物?」睬睬掠著鬢邊的長髮,有點好奇地問。

    飛龍透力進入鬼娘的氣海,強勁的真力源源而湧,從骨脈中修補著三隻母蛆鑽蝕時對鬼娘脈絡所造成的損害,邊搖了搖頭對睬睬說道:「這恐怕很難說得清楚,除非你們自己親身體驗,不然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形容……」

    盼盼聽了飛龍的話,忍不住也好奇地問道:「宗主這些怪到無法形容的見識,到底都是從哪裡來的?」

    睬睬聽到了妹妹盼盼的話,不由得心中一跳,她和盼盼現在當然都知道面前的這個宗主,根本不是師父,而是一個有著神秘謎團的異人,所以盼盼才會問出這樣的話。

    但是她們明白,現在躺在宗主面前的鬼娘可不明白,盼盼的這句問話聽在人耳裡,就容易讓心思精敏的人感到有些怪異,於是連忙插口說道:「宗主長年在外,又不像我們姊妹整年待在家裡,當然見識是我們沒辦法比擬的嘍……盼盼你別心急,以後咱們就緊跟著伺候宗主,一定也會看到很多新鮮好玩的物事的……」

    經過睬睬的這麼一補,總算是為盼盼有點不恰當的問話,作了個極為適合的註解。其實睬睬的耽心是多餘的了。

    因為此時的鬼娘,正在心亂得不得了。

    自從宗主的手掌從她敏感而且正在承受快速變化勁道,使得鬼娘混身酥軟的胯下,栘到了丹田氣海之後,那種搔心的振動倏然停頓,讓鬼娘抖顫的心弦就像是掉進了一個黑沉沉的深洞那般,即刻湧上了一種讓人幾乎無法忍受的失落感。

    鬼娘的腰身不由得輕輕地弓起,就像是希望藉由這種動作,再次引來方纔那種隱秘的暢快那般,同時在她的心中也浮起了一股好像心底秘處有個地方被挑得令人癢得受不了,卻又怎麼也搔抓下著那般,讓鬼娘難過得幾乎無法自持。

    接著她的丹田處突然咕嘟嘟地灌進了一股股強勁得難以形容的厚厚真氣,從骨中,從脈裡,從經內瞬間就透滿了鬼娘的全身……

    要不是經過了這麼一個變化,從來沒有興燃過的情慾之火,被飛龍這麼一無心挑起,氣勢宛如崩雪,簡直就差點讓鬼娘叫了起來……

    好在後來的氣勁立即把鬼娘全身從上到下,由裡到外地包覆住,讓她沒這麼難過,但是鬼娘的心中已是羞窘得恨不得鑽進宗主的懷裡躲起來……

    所以睬睬盼盼方才到底說了什麼話,鬼娘可是半句也沒聽見。

    在那一瞬間,鬼娘整個人都被包覆在宗主厚實溫軟得無法測度的真氣之中,就像是在她的體內每一個部份,都被一種柔柔的羽絨塞得滿滿的那般,讓她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連滲進她骨髓之中的氣尾,也滋滋地散出一種令人心軟的微酸……

    可是在睬睬與盼盼的眼裡看來,鬼娘那一雙光裸的白腿,在這個時候就像是從白雪雪的腿股裡面,從骨中散出了隱隱的紫紅色流芒,讓鬼娘這一雙幾乎從不曾見光過的腿膚顯得宛如玉脂那般地圓潤透明,呈現出一種艷艷的媚力。

    加上她兩腿根處,疏淡柔細的恥毛經過之前飛龍的手掌撫弄而顯得有些凌亂,更讓人感覺出一股傭傭的原始魅態……

    飛龍直到此時,才注意地盯視起鬼娘那隱秘的下身部位……

    睬睬和盼盼眼見宗主的兩隻眼睛,只是巴巴的在鬼娘白皙的下身和細毛絨絨的私處掃來掃去,也不知怎的:心中俱都浮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盼盼忍不住就開口說話,想引去飛龍的注意:「宗主、宗主……這三隻黑蛆,宗主還有什麼用麼?若是沒有的話,還是快把它們弄走吧,這麼浮在空中,瞧著實在很不舒服呢……」

    飛龍果然被盼盼這一提,引得轉眼望向了那被他束在空中的三隻母蛆:「這三隻東西我還有用哩,早魃現在的屍體破碎不全,很多部位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復元,說不定可以從這三隻母蛆上頭找到點線索,可不能這麼就把它們丟了……」

    睬睬聽了有些吃驚:「宗主是說昨晚和木魈一起襲擊陰陽和合派的那個旱魃怪物已經死了嗎?」

    「是呀……」飛龍點了點頭:「我察覺了它的所在後,趕去時它已經死了……」

    睬睬有些奇異地說道:「那個旱魃,聽長老們說是玄靈界最厲害的怪物,陰陽和合派那麼多人也拿它沒什麼辦法,還叫它在淫羊公的身上弄了個手腳,怎麼這會兒就死了?」

    飛龍歎了口氣說道:「是呀,我也沒想到早魃那樣的功力修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人給生劫了去,手腳殘斷,胸腹被挖了兩個大洞……你們要是想看看,可以到輦外去瞧瞧,我叫兩隻天鬼把旱魃給抬了回來,就放在輦後……」

    睬睬和盼盼聽飛龍說早魃手腳殘斷,胸腹被挖開,光想就不願意去想了,更別說還要到輦外去看那副恐怖的模樣,連忙搖手說不要。

    「你們不是想長些見識嗎?」飛龍嘻嘻地取笑著兩女:「早魃可是人間少有的奇物,現在六位長老們都在輦外觀察著,也正在討論著早魃是不是被我所殺,你們想多些見識,這可是個好機會呢……」

    睬睬心中還是對去看那只殘破的旱魃屍體沒有什麼興趣,倒是盼盼被飛龍說得有點興趣,於是就對著飛龍說道:「還是宗主這兒的事要緊,而且也不忙著這一時,等鬼娘師姊的傷無礙再說吧……」

    飛龍聳了聳肩,又拍了拍手:「鬼娘已經沒事了,倒是得找個什麼東西,把這三隻旱魃的母蛆給收起來……現在母蛆的法源旱魃已經死亡,連我也不曉得這三隻母蛆可以活多久……」

    睬睬和盼盼見飛龍這麼說,連忙就在輦內尋找起來……

    睬睬一會就找到了個放著派中藥篸的小玉盒,立即遞給飛龍說道:「宗主看這個小玉盒行不行?」點了點頭手掌輕揮,就把本來浮在空中的那三隻母蛆給攝進了盒中封好,一旁的盼盼則是脫下了外袍,把還赤裸裸地露出下身的鬼娘給披蓋住,同時還餵她吃了幾顆益元補氣的藥丸。

    飛龍在收好小玉盒子之後,就對著睬睬和盼盼說道:「就這樣讓鬼娘休息一不好了,我們到輦外頭去,也免得長老們搞不明白早魃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說完就領著睬睬和盼盼二人,開了門往輦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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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卷 第二章 魅屍風波

    旱魃那付斷了手臂,胸膛和腹部破了兩個大洞的巨大屍體,在飛龍從輦內所發的指示下,被兩隻天鬼放在九鬼飛輦的後面空地上。

    當鬼靈派的六位長老看到空中兩隻天鬼抬著旱魃的屍體飛近時,本來還以為是什麼人,後來發現那一前一後,抬著個巨屍的二個怪模怪樣的妖物,初時還真是駭了他們一跳。

    這種兩個妖物抬著一個妖物的景象,可不是隨便可以看得到的……

    還虧功力深厚的九鬼姑眼尖,馬上就認出了色澤大變,但是模樣還是可以看出來,正是宗主著名的大法天鬼。

    接著諸人看清了那兩隻高大的天鬼所抬的妖物,又是生生地駭了一跳……

    雖然他們有的人還沒見過旱魃的模樣,但是它那獨一無二的死屍特徵,卻使得見聞廣博的六位長老,馬上就認了出來。

    昨天夜裡還在這兒大發凶威的旱魃,怎麼這一會兒就被天鬼宛如拾著一個破布袋般地扛了回來?

    等到天鬼落地,把旱魃的屍身放在地上,然後在空中消失蹤影,六位長老已是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誰都看得出來,斷去了一臂,胸口和肚子上被挖了兩個大洞的旱魃已經死透死絕了。

    這這這……玄靈界第一的奇物,怎的就這麼掛了?

    而且還是被宗主的天鬼給巴巴地抬了來?

    這只悍厲凶殘聞名的怪物,難道是被宗主給宰了的嗎?

    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馬上就開始彼此議論了起來……

    直到飛龍和睬睬盼盼從九鬼飛輦裡出來,六位長老問旱魃到底是不是宗主殺死的討論,還是沒有一個結果。

    飛龍一出輦外,就對著議論的六人哈哈笑道:「你們不用猜來猜去,旱魃並不是我殺的……」

    鬼音閻羅馬上接口道:「是不是,咱就說宗主不會殺早魃的嘍……」

    陰風劍王在一旁則是躬身地說道:「宗主,玄靈界第一奇物被滅,可不是件小事,肯定會引起一陣風波,不止邪派們必然震動,搞不好還有些好管閒事的正派傢伙們會來質問,宗主能不能把經過跟屬下們提一提?」

    陰風劍王現在所說的一點也沒錯。早魃可是活了幾千年的奇特異物,先不說它天賦特異的力量,就光是那數千年的修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搞得定的,如今早魃暴死,修為的元珠失蹤,這個消息要是散了出去,肯定是一場風波……

    更糟糕的是,它的屍身還被宗主的天鬼給抬了回來,更無異是拿了個馬蜂窩,塞在自己的褲子裡,日後的麻煩必定緊跟而來,為了這些原因,身為長老的眾人,可不能不在心裡對來龍去脈先有個底……

    對於長老們心中的顧忌,飛龍可是全不明白,但他對於早魃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另一個難測的力量給截殺,也同樣找不出頭緒,正想藉由六位長老遠比他豐富的閱歷,來估估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追蹤早魃木魈,再遇蛟頭魔人以及感應到旱魃神識異變,最後趕到時,旱魃已死,元珠被奪的狀況,簡要地說了一遍。

    孰料六位長老聽完了飛龍的敘述,都有點怔了。

    飛龍看六位長老的反應不是很好,馬上就問道:「怎麼樣,依你們看,早魃是被哪一方的高手給殺死的?」

    經驗最豐富的九鬼姑聽宗主問起,不由得苦笑著說道:「宗主,旱魃縱橫宇內的時間超過五千年,屬下雖然忝為本派第二高手超過兩百年,但是要說到和玄靈第一奇物的早魃比起來,那可真是遠有不如,修真界雖然高人處處,但是如果講到能和早魃相頡抗,甚至進而置其於死地,實在是讓人不知道從何推測起……」

    飛龍聽得有點不大明白:「九姑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說……」

    九鬼姑歎了口氣,又解釋著說道:「修真七十門,東海西漠,極北蠻南,遍佈整個世間,即使是久歷的修真,也不敢說就全部走透過,更沒有人能夠確實地知道所有修練真人道修真們的程度,所以當然也就很難去推測是何人殺了早魃……」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說明,也覺得很有道理,還沒說什麼,九鬼姑已經又接著說道:「更何況到了早魃這樣的層次,已經是玄靈界最頂尖的程度,超過了我們派中所有人的修練層,已不是我們這樣的修練道行所能妄測的了……這就像宗主能推測出之前那只死兔是由綠煙所獵,但是換個位置,綠煙恐怕是很難明白宗主所用的玄妙手法的……」

    飛龍聽到這裡,已經是心中瞭然,知道了九鬼姑的意思。

    陰風劍王這時也在一旁補充地說道:」當然這是我們的功力未足,很多奧妙的手段無法察覺出來,倒是宗主修為已入莫測之境,說不定反而還能告訴我們什麼線索哩……」

    飛龍啪了彈了手指,高興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不是毫無辦法了……先不說蛟頭魔人日後找來,必然會誤以為是我把早魃殺死的麻煩,本來我想拿旱魃和邪不死派交換月荷的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另一邊的煞劍追魂此時也苦笑著說道:「宗主,邪不死派主要的就是對早魃修練數千年而來的特異力量有興趣,如今旱魃已經死得像個布袋,修練的元珠被奪,要和他們交換什麼大約是很難的了……」

    鬼音閻羅聽到了煞劍追魂的說法,很不以為然地說道:「煞劍師兄,憑咱們現在的力量,還交換什麼?叫邪不死派的傢伙把宗主要的那個什麼月荷金屍送來,難道還怕他們不肯麼?」

    煞劍追魂則是瞪了鬼音閻羅一眼說道:「咱們邪派二棒子風格是這樣沒錯,而且本座敢說邪不死派雖然和宗主有了交換的約定,邪不死派的死殭屍們也絕對會在裡面要些花樣的,但是鬼音你看宗主是這樣的人麼?會想這樣做麼?」

    鬼音閻羅聽煞劍這麼說,倒是摸了摸鼻子,沒再說什麼話了。

    六位長老卻忽略了現在他們的心態,哪裡還把鬼符當成原來的鬼符?根本就是把現在的宗主,當成了從天界來的聖靈,渾然忘了之前的鬼符祖師,心性的陰騖難搞,比煞劍追魂口中說的二棒子還猶有過之……

    本來不大說話的紅符法師此時也插嘴說道:「宗主顧慮的事,恐怕還得加上早魃死後,修元被盜,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聞風而來的道上朋友必定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這個時候最沉默的陰靈夫人忽然說道:「長老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本派此次重振聲威,破舊換宗,在宗主的領導之下,正打算重開新局,對於這些事兒的考慮也無須太在意吧?」

    陰靈夫人的話一說完,其他五位長老都有點怔了:陰靈夫人說的正是,如今魔界滅絕訊息已發,蛟頭魔人又令人難測至極,現在再加上玄靈第一奇物旱魃被殺,真人界顯然不久就會陷入風雨飄搖的局勢,在這種複雜的情態下,九幽鬼靈派總算祖師有靈,出了鬼符這麼一位神異至極的宗主,又豈能夠還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忌東忌西?

    如果這樣的話,還談什麼在鬼符宗主的領導下,重開九幽勢力?令人刮目相看?

    想到這裡,另外五位長老才互望了一眼,彼此哈哈大笑起來……

    「陰靈長老說的對……」九鬼姑笑吟吟地說道:「不管現在有什麼麻煩的事兒,考慮是應該的,但是顧忌則大可不必,若不是陰靈長老提起,我們還真不如回宗閉門自己玩了哩……」

    陰風劍王也哈哈笑道:「極是極是,管他什麼正派邪派,要是真的敢來找本宗的麻煩,總會讓他們好看的……哈哈哈……」

    九幽鬼靈派的這長老們,想事情的觀念角度這一改變,竟覺得海闊天空起來,之前那種前途多舛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

    飛龍看著他們只不過因為意識中的一個關鍵點輕輕一轉,整個人的能量狀態立即下同,也覺得頗為有趣。

    真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想法變了一下而已,競可以使人有卯此大的不同……

    鬼音閻羅也嘎嘎地笑道:「宗主,之前九姑說的有道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把玄靈界最凶悍的早魃給生剝了,論功行道法,那是比咱們這些長老要高了許多,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夠妄測的,不過咱們派中還有宗主這麼一個超級高人,想來也不會輸給兇手到哪裡去,宗主好不好也多給我們一些線索,說不定多多少少能抓到些眉目?」

    飛龍也認為鬼音閻羅的建議非常對,便即點了點頭,轉眼細細地觀察起放在地上那個有點讓人驚心的早魃殘屍起來了……

    「旱魃主要最大的二個傷口,是它被斷去的手臂、腹下洞穿之處以及胸膛上破開胸肋的這個深傷……恩……從手臂的斷處看,堅硬的皮膚組織全碎,要作到這一點,下手的人必須每瞬間高達八千重以上的氣機振蕩,才能使得旱魃的手臂骨皮崩解斷去……」飛龍邊調整著眼瞳的焦距,鉅細糜遺地觀察著旱魃屍體的週身,邊有點像自言自語,又有點像是在向長老們解釋地說著:「腹部的這個洞,狹長而且直將旱魃巨大的身形給穿透過去,從傷口邊緣組織崩解的整齊度看來,應該是一支像刀一般的利刀造成的……傷口的碎膚雖然整齊,可是末端盡碎如糜,崩散組織的裂痕有些幾乎長到它的身高一半,所以它不但是被一刀穿透,並且這一刀還必須是佈滿超過一萬重以上的氣機,外浮刀面之上,才會形成這樣的結果……另外從那幾乎很難察覺的長長裂口以及傷口周圍不很均勻的情形看來,刀身透體,內氣進發,速度必須在旱魃元氣振動之上,質性必須恰恰克住旱魃的死陰之性,才能使得旱魃臨急反聚的氣波內勁完全崩散……可是反噬的元波勁力既然已被化消,傷口碎處組織應該很整齊的才對,怎麼又有些不勻?……喔,對了,一定是這個人用一把大刀,插透了早魃之後,還把它整個身軀以刀舉起在空中……由此看來,這一刀入腹的角度,正說明了這個人的身形恐怕比旱魃還要高出一兩個頭去……」

    站在旁邊的六位長老,雖說觀念已開:心智不再拘於憂慮耽心的低靡狀態,但是聽了飛龍這一番有點像自言自語,又有點像是在告訴他們的話裡,六人還是忍不住愣住了。

    鬼音閻羅睜著兩隻銅鈴眼,在早魃血肉模糊的屍體上看得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之後,又轉眼望了望雙目底處暗紅隱紫快速流轉的宗主,有些吶吶地說道:「宗主……

    宗主說的這些……是就這麼看出來的麼……我老閻羅瞪得閻羅眼珠都快掉了……怎麼還是只看到一團血肉模糊,亂七八糟……,

    飛龍調回了目力,有點不明白地望著鬼音閻羅:「咦呀,不是你叫我再仔細看看,好多給你們一些線索的麼?」

    在鬼音閻羅有點瞠目的張著嘴時,九鬼姑已是呵呵地笑道:「你這只閻羅鬼還懷疑什麼?宗主的能耐,難道你還沒體會?」

    鬼音閻羅吞了口唾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九姑,不是閻羅沒體會,從宗主身上,我可開了不少眼界……只是宗主在這兒看,我也在這兒看,怎的我什麼也看不出來,宗主倒是瞧出了一大堆玩意兒……咳咳咳,有點懷疑我這兩隻眼珠子是不是白長了而已……咳咳咳……」

    九鬼姑還是微笑說道:「那就讓你這只閻羅鬼再開一次眼吧,這你就明白宗主的修為比我們要高到不知哪裡去了吧?」

    陰風劍王則是沒有在意這些,只是細細地聽著飛龍口中的敘述,可惜越聽越想不出有什麼人是符合宗主口中所述的線索,不由得就接口說道:「宗主請繼續說下去吧……」

    飛龍點了點頭,又轉眼凝視著旱魃的屍體,目光層次再聚:「所以這樣看起來,這人是用一柄大約這麼長,這麼寬的大刀……」飛龍用手比了比他預測中那柄穿透早魃身軀的刀身尺寸,然後又接著說道:「從傷口開鋒處的另一邊,皮肉組織有很明顯的十八層波動碎痕,一進一出,由此可見這柄刀不但很寬很大,而且刀背上還有九層刀叉……」

    陰風劍王一直想不出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可以長得比身形高大的旱魃還要高大,後來聽到飛龍在解釋著將旱魃插透的刀形,連忙更加注意地傾聽。

    真人界的修真們,要想一下子就看出這人是誰,從他特有的兵刀上去推測,通常都是最快而且也最不會出錯的方法。

    因為真人界的每個兵器,都是獨一無二的極為好認。

    可惜他聽到最後,雖然驚訝於宗主所比的那個刀身尺寸,幾乎可以列在修真界的六大重兵之一了,但是後來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六大重兵中有哪一個是刀背九叉的……

    陰風劍王不由得有些困惑地說道:「從宗主方才比出來的大小,這柄刀幾乎是可以列進六大重兵之一,但是六大重兵中好像又沒有這麼一柄背有九叉的刀哩……」

    九鬼姑也點了點頭說道:「八大重兵中,除了排名五六的破山三節棍、劈開天府斬神刀,是屬於黑羽魔巫宗的戰巫和東方飛虎樓的飛虎天王所有之外,其餘排名第一到第四的輪迴戟、擎天矛、泣馬戈、戰神槍,都是戰場上用的重兵器,全屬於北方修真界中,素以凶悍好戰聞名天下的『金甲戰神宗』所有,這裡面沒有一個是符合宗主所述的凶刀形狀……」

    鬼音閻羅顯然也已經不再去想為什麼同樣是一具屍體,他自己看不出什麼門道,而宗主卻可以指出許多細節這件事了,也同時參與了對於凶刀預測的討論:「這種尺寸的兵器,除了『六大重兵』之外,陰風師兄可別忘了十八奇兵裡也有許多是大傢伙哩……」

    這時陰靈夫人也開口說話了:「各位長老,你們可能想太多了,宗主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這是一柄刀,不是戰場上的重兵,也不是什麼造型奇特的外門兵刀,就是一柄刀而已……」

    被陰靈夫人這麼一提醒,諸人頓時大悟,鬼音閻羅突地說道:「對極對極,要說真人界內的名刀,那當然是得從和『十大仙劍相對的『十大魔刀』裡面找起了……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眾長老又陷入了沉默。

    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可不是什麼小名小氣的兵器,刀劍兩大主流的神兵,再也沒有比這二十柄更有名氣的了。

    在場的每一個長老,都能夠順著倒著地把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給說出來。

    但是,卻還是沒有辦法肯定凶刀是哪一把……

    九鬼姑皺著眉頭喃喃地說道:「如果說尺寸大小,倒有點像是仁義王著名的『海嘯龍王刀』,但是仁義王的這個傢伙誰也知道沒有什麼九叉……九叉之形必如火焰,『修羅火焰刀』倒有點沾得上邊,但是『修羅火焰刀』之所以會有火焰之名,是因為這四柄小刀依訣放起的話,可以化成多達一百二十八柄的刀形,帶出一大片宛如火海的特異力量而著稱,並不是什麼背有刀叉而得名,更何況修羅火焰刀只有手掌般大小,這尺寸就完全不對……」

    其他的五位長老也不停地點著頭同意九鬼姑的看法,

    「春夢無痕刀是以刀身稀薄,宛如春夢無痕般地讓人無法察覺,而且據說攻時無形無影,可於無覺中傷人,和十大仙劍裡天池劍宗五色神劍裡排名第一的無形琉璃劍很有得拼,所以當然也不是這一柄……南方修真界蠱蟲宗著名的『瘟神匕』,既然叫做匕,尺寸就不對,所以也不是……七殘門宗主的『碎心刀』,以碎形復合,變化莫測著稱,奸像也沒這麼大的刀面……北方鳳陰魔宗的『七音合鳴刀』,是為音聲法門第一魔刀,也好像不是大刀的形狀……」九鬼姑婆宛如數家珍般地一個一個地。比對著著名的十大魔刀:「貝錦派的『株蔓刀』,刀身九扭,宛如蛇形,每一扭出一刀叉,共有九叉,數目是對,但是貝錦派的這柄『株蔓刀』據說是由西方的詭刀宗奪來的,又分兩邊,說是刀還不如說是劍比較恰當,所以這麼看起來又不像是了……至於詭刀宗的『妖妗妙形刀乙,傳說根本沒有刀形,黑羽魔巫宗的『毗婆屍拜月召魔刀』則是根本沒有外人見過是什麼樣子……」

    聽九鬼姑說到這裡,飛龍馬上就想到了之前莫名其妙來找他麻煩的「黑羽七巫」。

    耶?難道搞了半天,居然是他們的宗主把旱魃給殺死的?

    不過如果是這樣,卻又似乎和他們在與自己對話時的模樣不大合得起來……

    因為飛龍認為後來的黑羽七巫會來找他,是有些看出了他冒充鬼符身份的一些端倪,飛龍作賊心虛,倒也沒有把這一段給說出來,此時聽到十大魔刀中,居然有一柄就是在黑羽魔巫宗裡,便趕緊想問個清楚。

    「為什麼會沒有人見過黑羽魔巫宗的這柄刀呢?」飛龍試探著地問道。

    九鬼姑倒對本來應該清楚其中原因的鬼符問出了這樣的話沒有什麼疑問,尚以為是宗主這方面的記憶如他之前所說的有些遺忘了,便也立即回答道:「傳說黑羽魔巫宗的宗主『黑羽拜月』,一持此刀,該派第一厲神『毗婆屍』即刻上身,威力無人能擋,所有見過黑羽拜月使用此刀的人沒有能活著的,所以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見過黑羽拜月這柄最著名的凶刀是個什麼樣子……」

    「喔……原來是這樣……」飛龍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是礙於沒有說出黑羽七巫要揭開他「假面具」找碴這件事,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麼,立刻轉栘話題說道:「海嘯龍王刀、修羅火焰刀、春夢無痕刀、瘟神匕、碎心刀、七音合鳴刀、株蔓刀、妖妗妙形刀、召魔刀,十大魔刀裡,這麼算起來,好像只有九柄而已哩……」

    九鬼姑點了點頭:「沒錯,這些知道落在何派何人手中的魔刀,確實是只有九柄而已……」

    飛龍馬上就很有興趣地問道:「那還有一柄呢?是排名最末,所以不提嗎?」

    九鬼姑搖了搖頭:「不是的,宗主,恰好相反,十大魔刀,這一柄沒有提的,正是排名第一的『蝕魂焚心神魔刀』……」

    飛龍還是很有興趣地問道:「蝕魂焚心神魔刀?聽來好像很凶的樣子喔……」

    「不只是凶而已,宗主,這刀傳說中是一柄真正的魔刀,會叫『蝕魂焚心』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九鬼姑回答。

    飛龍聽得愣了愣:「難道這刀還會吃人不成?」

    孰料九鬼姑居然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會吃人……據說這柄刀從出現在人世間以來,還沒有人敢把它拔出來過……」

    九鬼姑見飛龍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便又接口說道:「聽傳說,這柄刀的刀柄佈滿尖尖的倒刺,只要一握上拔出,將會神魂俱變,化為妖魔界以打先鋒著名的妖魔『角魔魈』,甚至還有預言說,『角魔魈』一出現,就是已離『時空大異變』之期不遠,三間九界破裂,世間一切毀滅的末日也將來臨……」

    飛龍聽九鬼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肅穆,神情憂慮,顯然就不是把這個預言當成預言而已。

    「角魔魈出現後,傳說就比較分岐,有的說從此持此刀的人永遠也不會恢復人形,有的說會隨著使用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魔化,最後完全變成純粹的先鋒妖魔,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人最後是沒有方法再恢復人形的了……所以這柄魔刀正是會吃人的魔刀……」九鬼姑說到這柄奇異的兵器,也不由得在心中有些驚意:「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從世間出現此刀以來,還沒聽說過有誰敢真的拔出此刀的,所以,這柄刀既然連出鞘都沒有過,當然也就沒有人知道這柄魔刀的刀身是什麼樣子了……」

    「那這柄刀現在在哪裡呢?」飛龍隱隱覺得心中似乎被觸動了什麼,便即追著問道。

    「這柄魔刀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失蹤了,有個傳說是此刀因為關係到末日預言,所以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宗主『神芒聖者』,以他所獨有,『十大仙劍』中排名首位的『大光明聖劍』,將此魔刀毀於西界柱的『雷芒峽』之中……因此才會從此沒有了這柄魔刀的蹤跡……」九鬼姑又繼續說道。

    語音落完,眾人依然是安靜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因為提起了那柄帶著世界盡毀預言的第一魔刀,因此心神受到了牽動,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在場的人都靜默了下來。

    鬼音閻羅還是嚥了口唾沫:「這柄怪刀已經消失了三千年,總不會就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在這兒吧?」

    其實在場的長老們當然也不是笨蛋,自從發生了在接宗大典上,異空妖物跨界送來了索殺一切諸生的滅絕令之後,他們就明白世間三界不久就會陷入危境。

    就算是消失了三千年,帶著恐怖末日預言的第一魔刀重現世間,恐怕也不是什麼會讓他們驚奇的事。

    只是他們在下意識中,還是很不願意預測誅殺玄靈第一異物的,就是這柄可以化現先鋒妖魔「角魔魈」的「蝕魂焚心神魔刀」罷了。「以現在的線索,有可能是黑羽魔巫宗的『毗婆屍召魔刀』,也有可能是詭刀

    「宗主,『妖妗妙形刀』,不一定就是消失了三千年的『蝕魂焚心神魔刀』吧?」鬼音閻羅悄聲地打破了沉默說道。

    紅符法師聽了鬼音閻羅的話,也跟著說道:「是呀是呀,若說到身形高大,舉世最有名的就是北方以凶殘著稱的『羅剎金剛宗』,他們宗裡每個人都比一般人高出半個身子,比宗主還要高出一兩肩去,也說不定是他們哪個神秘的高人,高上加高地以一把大刀把旱魃給宰了也說不定咧……」

    鬼音閻羅見紅符附合,也跟著再敲上一鼓:「紅符說的足,除了羅剎金剛宗外,金甲戰神宗的殺胚們也是人高馬大……」

    九鬼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羅剎金剛宗和金甲戰神宗的人我都見過,雖然說是遠比一般來要來得高大,尤其羅剎金剛宗因為精練『金剛神術乙』每個人都比一般人要高出一半有餘……但是你們看看現在躺在地上的早魃巨屍……超過一般人兩倍還多,而且你們不是也聽到宗主說的話了嗎?照刀身人體的角度看來,宗主推測這個妖魔比早魃還要高出一兩頭去……又怎麼會是羅剎金剛宗的人?」

    九鬼姑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沒見過黑羽拜月宗主的『毗婆屍』上身顯威過,但是我卻是見過黑羽魔巫宗裡號稱黑羽戰神的『兵台堙』上戰巫的身過,雖然是雄壯高大,但還比早魃要矮上一些些,加上我也聽戰巫說過,黑羽魔巫宗的十四祖師,就數『兵台堙』最為高大雄壯……這樣推論起來,殺早魃的還會是黑羽宗主的『毗婆屍』嗎?」

    鬼音閻羅有點愣愣地說道:「九姑,照你這麼說的話,豈不是第一魔刀再現世間的可能性最大了麼?」

    「挑去魚目,自現珍珠……」九鬼姑歎了口氣:「如果宗主的推論線索沒有錯的話,那麼這恐怕是最大的可能了……而且這次的魔刀不僅是現身世間而已,實際上大約是有人把這柄刀給拔了出來……」

    紅符也不由得問道:「這意思是說……」

    九鬼姑望了紅符一眼:「早魃很有可能就是被拔出了魔刀的高手所殺……更確實一點地說,它是被魔界的先鋒妖物『角魔魈』所殺!這意思也就是說,角魔魈已經在世間出現了……」雖然大家心中都有點譜,但是聽九鬼姑這麼明白地說出來,眾人還是覺得心中一涼,連鬼音閻羅也吶吶地道:「……那麼……換句話講……末日預言…

    …也跟在魔界滅絕令後……開始了?」

    九鬼姑又歎了口氣:「如我所說,宗主的推論線索若是沒錯,這大概是最有可能的真相了……」

    就在這一刻,所有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都隱隱地瞭解,三間九界破裂的預言,魔物滅殺一切的訊息,都指向了一個他們最不希望發生的不祥方向……

    而這個方向,似乎已正在冥冥中,逐漸成形……

    好在方才六人的心志,已經振奮了起來,雖然心中察覺了最不好的預測有成真的跡象,但還不至於到喪膽怯步的情形,九鬼姑搖了搖頭對著其他的五人說道:「諸位長老,看來真人界會有一場大混亂即將開始了……咱們只有傾力支持宗主,才能渡過這將臨的風暴……」

    少說話的陰靈夫人也點頭附和說道:「沒錯,在宗主超絕力量的帶領下,說不定會有一番完全新異的局面……」

    「對極了……」鬼音閻羅也有點激動地說道:「只有宗主,才能引導我們走向完全不同的未來……」

    在妖物傳令、魔刀重現,兩個完全不同的訊息或明示,或暗示的狀態下,六位長老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功法本質,難以測度明白的宗主身上了。

    就在這時,飛輦的另外一邊,傳來了噗啦噗啦的衣袂的帶風聲,九鬼姑暗叫不妙,正想飛身相攔,卻已經是有點來不及了。

    天鬼帶著早魃落在飛輦後面的時候,正值淫豐公體內的蠕蠕蛆蟲,爆得滿天亂飛,陽陰和合派和九幽鬼靈派都在手忙腳亂收拾善後的混亂時刻,所以雖然陰陽和合派的諸人遠遠瞥見天鬼快速的身影落在飛輦的後方,但是並沒有看得很清楚。

    這次陰陽和合派可真是蝕了大本,只不過是夜宿一晚,就在旱魃和木魈的襲擊下,折損了四員大將,今晨更在上路前,出了淫羊公的這麼一個漏子,直讓他們心中那種吃癟的感覺達到了頂點。

    好在淫羊公體內爆開的蛆蟲,最危險的初期是被牛肚仙人、馬娘和鹿娘聯手把淫羊公連蛆帶人地整個打向了九幽鬼靈派那邊,加上除了牛肚仙人馬娘鹿娘之外,其他的人都在比較遠的地方準備掠空上路,尤其陰陽和合派的那六位弟子,因為功力較低,所以都是必須運器飛行,為免彼此氣機互擾,所以每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開。在淫豐公的意外出現時,這些因素正成了救命的關鍵。

    因為他們的距離既遠,又不是在第一時間碰上飛爆開來的蛆蟲,所以在謹慎地閃避之下,總算是沒有人再受到淫豐公體內蛆蟲的傷害,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雖然淫羊公是陰陽九仙之一,但是異變成這個樣子,陰陽和合派僅存的牛肚仙人、馬娘鹿娘、攀紅夫人、摘花先生、瞽陽子六人,立即毫不留情地將淫羊公殘破的屍身絞得糜爛粉碎,不管黑蛆白蛆,統統把它們用氣芒剁成了爛蛆!

    不過因為之前淫羊公的屍身,前有大肚仙人馬娘鹿娘傾力一擊,後有九幽鬼靈派六大長老合勁反激,使得本來就已經很脆弱的淫羊公身軀整個炸散開來,碎屍蛆蟲飛濺得滿空都是,所以陰陽和合派的諸人剿滅殘蛆的動作著實忙亂了好一會兒。

    昨夜的意外受襲,究其原因,陰陽和合派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亡,實在是由於他們與吸日奪月派合謀,暗中算計九幽宗主而引起,所以即使受創不輕,陰陽和合派也只有悶聲自己認了。

    早晨的這次意外,還是由陰陽和合派的淫羊公身上發生,所以陰陽和合派也不用他人表示,在九幽鬼靈派搶救鬼妍兒和鬼娘的同時,所有陰陽和合派的門人就忙著四處清理消滅從淫豐公身上飛散出來的蛆蟲。

    後來九幽宗主現身,接手鬼娘的搶救行為,陰陽和合派的人更是賣力地搜尋著殘漏的早魃屍蛆,奸像這樣宗主祖師就比較不會把這一切怪到他們的頭上那般。

    只是這些蛆蟲飛散的面積實在極為廣大,因此儘管陰陽和合派的人手不少,也著實忙亂了好一陣子……

    等到確定把所有飛散出來的蛆蟲全都消滅盡淨之後,大肚仙人等六仙才硬著頭皮掠空朝飛龍而來。

    昨夜的暗算行動,今早的意外根源,都是因為他們陰陽和合派而發生。

    這陰陽六仙還正在心裡耽心著祖師不曉得會怎麼處置他們,沒想到遠遠地就看到了之前兩個長尾妖怪抬著的那個不知道什麼物事,就正正地放在九鬼飛輦後面的空地上。六位陰陽仙仔細地辨認了一下,就發現那個物事,不就正是昨夜裡大發凶威的旱魃嗎?

    而且這個旱魃躺在地上,肚子及胸膛上都破了個大洞,連手臂都斷去了一隻,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這只凶悍殘忍的旱魃,已是畢命陰曹,早也沒有任何生氣了。

    「老天,那不是旱魃麼?怎的被祖師給宰了?死成那副德性?」牛肚仙人在掠身的同時驚訝地說道。

    昨天夜裡,後來跟著去搜尋早魃木魈行蹤,所以知道飛龍和邪不死派交換約定的瞽陽子,因為看不到遠處的景象,所以在空中就皺著眉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看錯?

    祖師和邪不死派有交換的約定,怎麼會把早魃給殺死了?」

    瞽陽子還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已是察覺到前方陡然起了一陣強烈的勁風,攔住了他們六人的去路,接著就聽見了九鬼姑陰沉沉的聲音說道:「諸位,宗主正在聚集本派長老議事,朋友們還是暫留一步的好……」

    因為陰陽六仙見到或聽到的實在讓他們極為驚訝,所以倒也沒有太去計較凌空浮氣攔路的九鬼姑語氣中有著許多不善,牛肚仙人眼睛還是遙遙望著飛輦後頭那個殘破但是卻依然巨人的死屍,對著九鬼姑說道:「九姑長老,前面那個不是旱魃麼?怎麼死成那個模樣?是宗主下的手麼?」

    對於牛肚仙人的問話,讓九鬼姑心中極為懊惱,旱魃的死屍顯然已經落入了陰陽和合派六仙的眼中,這件事如果被他們傳了出去,麻煩必定是跑不掉的了。

    此時颼颼連響,九幽鬼靈派的另外五位長老,居然也都馭氣竄身攔了過來,在空中浮氣列成一排,擺明了就是不讓陰陽六仙再進一步的意思。

    同時陰風劍王也語氣凝肅地開口道:「剛面那個並不是旱魃,也非本派宗主下的手,貴派無須這麼關心了……」

    牛肚仙人聽見陰風劍王說的睜眼瞎話,不由得瞪起了一雙牛眼:「你這陰風老鬼說的什麼鬼話?咱老牛可不是瞽瞎子,一雙照子也清明得很,九鬼飛輦後面那一大坨紅紅白白的死屍,不是旱魃還是什麼?」

    牛肚仙人身旁的攀紅夫人已是臉色沉凝地接口對牛肚仙人說道:「老牛,他們說的不是什麼鬼話,而是一種警告……」

    「警告?什麼警告?」牛肚仙人話才說完,就明白了攀紅夫人話裡的意思了。本來在空中排成一列攔住陰陽六仙的九幽六大長老,此時已是身形緩緩浮動,竟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把陰陽六仙給圈住了。

    「姥姥的……你們擺出這個陣仗是想幹什麼?」牛肚仙人語氣中怒意充滿,但是暗底下已是聚元凝氣,準備應付現在不是很有善意的情勢……

    陰陽六仙每個人都知道,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可不是好相與的修真,尤其中央帶頭的九鬼姑,昨夜和雪神女一戰的功力顯現,那種修為程度,現場陰陽六仙中,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

    更何況他們六人的後面,還有一個功力難測,質性正好克住陰陽和合派所有技法的祖師。

    真的交手起來,陰陽和合派這方面可以說是半點勝算也沒有的。

    摘花先生在戒備的同時,對著依然站在遠處輦後,早魃屍身旁邊的祖師叫道:「祖師祖師……這這這……這必定是有什麼誤會了……陰陽和合派可是站在祖師這兒的呀……」

    遠處的飛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前面中央的九鬼姑已是陰惻惻地說道:「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果真的站在我們這一邊,怎的還會有昨夜的事?」

    摘花先生聽九鬼姑這麼一詢問,立刻就怔在那兒,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是呀,真的站在同一邊,豈還會暗起秘術,算計起自己人來?

    一邊的牛肚仙人聽見了九鬼姑的詢問,想也來不及想,就衝口說道:「會算計祖師,可不是我們的主意,這都是虎賁雄漢和蛇心娘子,不相信祖師的神異,硬要施法的……」

    牛肚仙人的話還沒說完,眼力敏銳的攀紅夫人,就發現前面九幽派的六大長老,神色陡然變得極為難看,心中馬上警覺不對,再想攔住牛肚仙人的話,卻已是來不及了。

    九鬼姑用詐語詐出了牛肚仙人的話,果然確定這些傢伙昨夜是在弄鬼算計本派前去赴會的宗主,不由得俱皆心中大怒,叱暍一聲,六人身形閃動,九鬼姑還尖厲地叫道:「你們這批賊種,還有臉在這裡說站在我們這一邊?」

    在九鬼姑說話的同時,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已是同時對著陰陽六仙發動了攻勢!九鬼姑的鴆頭杖倏然前甩,隨著她的動作,在杖頭崩然炸起九十九條尖利的綠煙,帶著厲嘯猛然衝向當面的大肚仙人和摘花先生,氣勢逼人已極,排裂的氣流頓時狂捲而來。

    九鬼姑身旁的紅符法師臉色陰沉,雙手同挽,瞬間劃出左右六道血紅騰騰,由煙氣組成的符形,緊跟在九鬼姑暴射的滾滾綠煙之後,呼啦啦地也飛向了大肚仙人和摘花先生而去。

    綠煙後跟著紅煙,轉眼間空中就斥滿了滾動的煙氣,威勢大現。

    除了對頭的九鬼姑和紅符之外,圈子的兩邊是陰風劍王和煞劍追魂,也毫不遜慢地轟然放出隱帶著瑩瑩綠芒的漫天黑氣,準準地就從兩邊往陰陽六仙的所在位置隆隆罩落,在綠煙紅煙中更加上了殉爛詭秘的強大暗勁。

    在圈子的後面,則是鬼音閻羅和陰靈夫人,此時也配合著前面的攻勢,頓起一百二十七重簫影,隱住六百六十六層從簫孔中逼出的氣勁,和將近九百道以實砸實,斜甩而來的琵琶重擊,封住了所有後面的退路!

    煙氣瀰漫中,簫響琶音馬上衝天而起,空中立刻就陷入了一團氣流進散,威力橫流的奇異情象。

    正面承受九鬼姑明九十九,暗九十九,合計一百九十八道尖厲「九幽劍」,和紅符法師放出十二道每個符煙轉折,都暗含七層旋勁符力攻擊的,當然就是牛肚仙人和摘花先生了。

    摘花先生對著九鬼姑尖如利劍的煙氣,絲毫不敢大意,身軀微側,雙手同出,噗啦啦地從身側兩邊串起了兩條各攻出了至少一百掌的密密手影,疾快無比地衝向了飛射而來的滾滾煙尖……

    「摘花手」和「九幽劍」轉眼相接,劈哩啪啦的暴響馬上密密地響起,手影煙波四散橫流,嗤嗤的氣沖聲響徹雲霄。

    摘花先生共發了足足兩百式的「摘花手」,每一式都從側面化消九鬼姑的九幽劍氣,但是摘花先生的掌力一與劍煙接觸,隱於煙後的九十九重暗劍突然暴出,反而把採取側卸之勢的摘花手給沖得掌勢立破。

    摘花先生心下駭然,知道九鬼姑果然不愧九幽派的第二高手,果然功力厚實,光憑自己一人大約是擋不住的……心中雖然在驚訝,手下可不敢稍有怠慢,順著掌勁被破的勢子,反手並指抽出一百五十波勁力,腕力輕旋,再從外層送出一百零七道沉柔的化勁,想要破去九鬼姑暴起的九十九重暗劍勁氣。

    九鬼姑的攻擊果然勢強力猛,摘花先生雙手忙得只見模糊一團,連連布起四五種化勁的手法,才在波波連響中化掉了九鬼姑的這一手攻擊。

    摘花先生雖然費了一大番手腳把九鬼姑的攻勢擋了下來,但是已被九鬼姑尖凝的氣勁壓得臉色倏變,連身子都被沖得退了好遠。

    如果是純粹兩人交手,這一下除了明顯地看出摘花先生力道遠遜九鬼姑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畢竟是初招首式而已,還沒有全力發揮。

    但是此時的狀況卻是大大地不同,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是採取圈圍之勢來攻擊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六仙,因此摘花先生等六人等於是被陷在一個並不大的空間之因此摘花先生這一式因為擋不住九鬼姑的正面壓力,身形被沖退了好些距離,馬上就影響了其他人的戰局。

    接下紅符法師煙符攻勢的,就是大肚仙人,

    紅符所放來的十二道不停冒著煙氣的紅色煙符,在符錄轉折的地方,可以隱隱看到細細的,而且不停扭動的煙柱中,有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暗影在交互流動著,每一道煙形的符鎳,最後都有一個長長的勾勒有力的尾煙,配合上扭扭縮漲的煙柱,這十二個煙符,和紅符搶位時放起來的模樣完全不同,倒像是十二隻不停扭動的怪異生物,拉著尾巴冉冉飛來一般。

    本來牛肚仙人估計紅符的功力,就算是比他的修為要來的高,應該也不會太高到哪裡去的,所以也就大膽地翻腕劈出了九十六刀,黑閃閃的「解牛刀」化成了十二叢密密的刀影,每一叢整整八刀,對準了扭扭飛來的十二道煙符嗤嗤啦啦地暴射而去。

    沒想到這每一符八刀的刀氣一劈在騰動的符形之上時,整個由煙氣組成的符形就突然變得和軟麵條一樣,呼嚕嚕地對著解牛刀反捲而來,那種力勁就好像是牛皮一樣,纏纏密密,差點震得牛肚仙人腕刀脫手……

    牛肚仙人猛地大吃一驚,這才明白紅符這次所發符鎳的法威,和他之前所看到的可完全不同,連忙手腕不動,每一刀翻肘就是兩個變刀彈劈出去,讓本來黑叢叢的刀影嘩啦啦地暴然亮了起來,就像是這黑沉沉的刀影,本來是在海中潛行,此時才突然飛竄而出,帶起了滿眼的電亮流光。

    而這時紅符的異樣力量才頃刻展現,從符鎳的每一個轉折處,突然暗影外放,整個符形頓時變化分散,就好像是轉成了一條條彼此互相牽動的細條活煙一般,把牛肚仙人由一變二,由收轉放的刺亮刀芒給整個罩住。

    牛肚仙人因為急急地一翻肘,劈向每個煙符的八刀,馬上就增加了一倍,變成了十六刀,刀性也由暗化明,映起了燦燦亮亮的芒光,但是煙符化散,由符錄帶出的法威卻是大增,讓他每一符的十六刀儘管劈得細細的紅氣蓬蓬亂飛,但是居然並沒有把紅符的形狀劈散,反而是加快了速度,依然對著牛肚仙人颼地一聲飛罩而來。

    牛肚仙人在一百九十二刀外顯劈實之後,從著力的反贛中馬上就覺得不對,來不及再想什麼,立刻就翻身側閃了出去,同時反肘側出,以一種怪異的角度連連刺出八十四刀……

    而就在這時,身側的摘花先生猛然暴退而來,好巧不巧地撞在牛肚仙人身上!

    一方面是沒料到摘花先生會突然像個彈簧般急退過來,一方面自己也是在臨危接招的當兒,樁馬沒有之前那麼穩,所以這一撞之下,兩個人即刻就在空中滾成了一團……

    牛肚仙人這才明白,紅符法師的道法威力,比之前真是完全相異了。

    摘花先生和牛肚仙人,也沒想到因為這一失著,兩個人已是陷進了守勢大亂的危急狀態。

    在圈中分兩邊接下陰風劍王和煞劍追魂同時發動「鬼靈煞氣」和「鬼靈火」的,正是瞽陽子和攀紅夫人二仙。

    陰風劍王的陰風劍化成了一股股幾乎已經不成劍形的扭曲暗影,影子尾端帶著一溜溜瑩瑩的綠芒,看起來就像是灑出了滿空的怪流星一般,密密的程度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多條,參參差差地斜標過來。

    攀紅夫人雙眼中聚集真氣,好不容易才看清陰風劍王這一式發出了兩百九十道形象特異的劍式,而且每一道劍式後面都嗤啦啦地跟著兩三條瑩瑩的綠光,想當然必定是其著名的鬼靈火,當下不敢怠慢,雙手合拍,往外猛然推出,立即嗤啦嗤啦響成一片,高達七百一十九道的「攀紅指」強勁的指力,已是宛如火藥般地噴了出去。

    攀紅夫人之前見過陰風劍王和七寶陰師交手時,所展現的沉實修為,心中早就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這個之前統領九幽派劍鈴系副宗主的對手,所以她初次接招,就放出了六成的功力,而且指力以遠射為主,好讓自己在有任何變化的時候,還可以馬上應付。

    可惜陰風劍王的功力確實超過了攀紅夫人不少,加上經由飛龍指點之後,道法有了新一層的領悟,煞氣凝聚靈火的堅凝程度前所未有,因此儘管攀紅夫人這七百一十九指飛射的「攀紅指」帶起了點點芒光,幾乎比陰風劍王所放的怪異劍影還要來得眩目美麗,但是卻沒有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劍尾所帶的瑩瑩綠芒突然亮起,不多不少,正好爆起了七百一十九點瑩光,準準地對著攀紅夫人的指力猛然衝上,波地一聲炸成團團綠火,空中立現奇景,幾乎壓過了初起的晨光。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超過七百個的綠火並沒有消失,反而呼地一聲對著攀紅夫人的身形疾落而來,本來在前面的怪異劍影k反而變成了在後面緊跟而下……

    攀紅夫人大吃一驚,萬沒想到自己發出的七百一十九指,不但沒有任何阻擋的效果,更且先一步地引動了陰風劍王劍式的威力。

    攀紅夫人全身精氣突然內縮,雙手不停上下翻飛,頃刻間就在嬌嬈的身形前布起了一千三百指密密麻麻的指影,幾乎把她整個人給包覆了起來,纖纖的秀指以這種方式展現,讓人有一種驚異的美感。

    她明白陰風劍王這一擊必定威勢強大,恐怕已經不是她攀紅一個人所能夠抵擋得下來的,因此全身精氣內斂,隨時打算做後撤的準備……

    另一邊的煞劍追魂,則是完全不同的威勢展現。煞劍的性子可比陰風要來得沉暴許多,撒手就是一千七百劍實實在在的勁氣直戮而來,波波的劍氣中含蘊著瑩亮燦然的綠色幽芒,嗤嗤的勁力破空聲又響又尖,讓人一眼望去都是滿空綠點,宛如炸起一天火煙般動人心魄。

    鬼靈火已是完全化人了煞劍追魂的劍氣之中,威勢驚人的程度,直讓人眼花瞭亂,雖然瞽陽子雙目無法視物,相對的並沒有受到煞劍追魂滿天亮眼綠芒的影響。但是他敏銳無比的聽覺與感應到其劍氣縱橫力量的靈覺,卻是在煞劍追魂一出手,就馬上察覺出這位長老紮實無比的功力,與眼前攻勢的強勁,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阻擋得了,連忙翻身斜讓,手中的槁木桿噗噗噗地掃出六排合計七百一十二道的密密桿影,勁力外崩反逆,整整齊齊地排在瞽陽子讓開的側方。

    瞽陽子清楚地知道,煞劍追魂這紮實的一千七百劍,絕非他所能力擋,所以讓勢引勁,希望的就是能夠以反逆的勁力接觸角度,把他這密密麻麻的攻勢給稍微外引偏栘一些,奸讓自己可以從其中找到一點空隙間閃躲。

    劍桿相撞,叮叮咚咚地亂響成一團,當瞽陽子奸不容易透過特別敏銳的靈覺,察覺出一絲即閃而過的空隙,連忙縮身內閃的同時,他馬上就發現情形不對。

    滿天飛舞的綠芒劍氣,滿耳充斥的叮咚密響,徒然轉了個方向,就好像這一千多點的燦亮綠點,早就抓准了瞽陽子會往哪兒閃躲那般,嗤嗤啦啦地,靈活無比地,快如閃電地,颼颼颼颼地齊往瞽陽子閃得踉踉斜斜的身形飛去,就好像千多支快箭,同時射向一個以為自己沒有被獵人注意到的鳥兒那般,外散的飛芒急縮聚來。

    瞽陽子馬上就明白自己估計錯誤,真沒想到煞劍追魂的功力高明至此,不但撒於就是一千七百劍的沉凝攻擊出現,而且氣機的控攝竟然到了這種隨心所欲的境界。

    當瞽陽子明白了這一點時,再想扭轉身形,退出那個故意出現的空隙,已經是力不從心,只好沉心靜意,長吸一口真氣,密而又密,緊而又緊地貼著瘦削的身形,暴起九九八十一層桿影,準備聚力一拼!

    鬼音閻羅元氣進發,一百二十七條簫影或直或橫,或斜或直地洒然而來,氣機之順暢前所末覺,挽手放出宛如天成,這一式「六疊變音」,鬼音閻羅元氣直透三十二變,一舉突破以往滯塞的三十變瓶頸,所有簫孔疊音振動元力,嗤然外崩變化萬千的潛勁六百六十六道,婉轉扭騰,隨心變化的感覺讓人難以形容。

    當然鬼音閻羅這一式的重點並不是在那一百二十七條縱橫的簫影,而是在藉由這一百二十七簫,所振蕩而起的變音暗勁,

    鬼音閻羅心下暢然,元氣灌注下,變音再轉兩折,六百六十六道潛力馬上崩然化千三百三十二道,轉勁的順溜自然,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

    接承鬼音閭羅的是身材壯碩的馬娘,醉客鞭本來反抽一百二十七鞭,打算正面硬接鬼音的簫影,後來馬娘眼力總算精敏,猛然察覺鬼音閻羅的簫音折折而起,顯然大有古陸,連忙鞭尾後拉,趕緊另外彈抽九百鞭,使得本來婉如長蛇的鞭影嗤嗤連響,反而更像個密發而刺的蠍尾。

    但是馬娘加力猛發的九百鞭,還沒抽到鬼音閻羅的簫形,就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巨力撞得外偏而出,側擊而來的勁力軟綿曲折,竟然奸像比馬娘用的長鞭還要更為柔軟難測。

    馬娘大吃一驚,連忙將鞭楷外放,長鞭的鞭柄內斂輕搖,生生以長鞭的硬鞭柄化出了九十二股厚厚的力層,才堪堪抵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乎迴旋抽到她胸口的折變厲勁。

    蓬然響聲中,雖然馬娘算見機得快,抵住了鬼音閻羅變音暗勁的攻擊,但是她整個健碩的身子競已被撞得後飛而起,顯然是吃了個大大的暗虧。

    當她身在空中時,就察覺那變幻莫測,隨著簫孔發出的尖音轉折自如的暗勁,又巳分成超過了一千條,從四面八方纏向了白己,

    最後一個長老,當然就是最少說話的陰靈夫人。

    她的人雖然靜斂,對著鹿娘當頭劈來的八百九十一道琵琶重擊,卻是勁力沉猛,威勢比煞劍追魂的一千七百劍還要驚人。

    只見一堵一堵白色的琶身連連而來,上面的絃線不撥自顫,嗡嗡嗡地發出絲毫不遜於鬼音閻羅尖厲簫音的抖抖長吟……

    而接戰陰靈夫人的當然就是現在僅存的六位陰陽仙中,最後的鹿娘了。

    鹿娘眼見宛如重武器的琵琶白色琶身,自然而然地把手中金色六彎的「刻漏獨角」,運用了角身婉婉的彎曲特性,斜斜的運出了密密麻麻,金芒流燦的一大片角光,其中每一角的光影都採取一種幅度很小的搖動,打算把重力崩來的琵琶勁道給透過變化連連的振動和彎彎的六隻又角給化引散去。

    可是鹿娘在乍接到陰靈夫人渾厚的屠蘇玉琵琶鋒力之後,就駭然發現琶身雖然不出她所料地傳來了重壓的亙力,但是這種巨力卻不是如她所想像的那般直壓而來,相反的,那種滾動飄搖的潛勁,讓鹿娘在正準備引勁化消時,就像是空手抓泥鰍那般,嘶溜一下就引了個空,反而被陰靈夫人重型的琵身給往外一繃,把她彎來彎去六個又角的金色鹿角給彈了開去。

    鹿娘在震驚中,不遑多想,只得颼地一聲暴竄而起,面對著重重壓力,既然化引下成,只好先避一避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本來看起來屬於重兵器的琵琶,在陰靈夫人的手裡,居然就像個軟兵器一樣,轟轟的壓力只不過是柔柔地一折,就自然而然地在空中變了方向,快捷無比地依然是朝躲閃中的鹿娘捲了過來。

    在那一瞬間,鹿娘在心中突然有一種陰靈夫人雖然拿的是重量不輕,而且體積也不小,照理說在運轉方面應該是不會很靈活的白玉琵琶,但是實際上她這卻是一種假象,其實她這個琵琶正是由柔軟無比的皮革所作出來的假琵琶那種突兀的感覺。

    當敵人以為她這個重兵器在運轉不急,變化不快的當兒,出乎意外地就給敵人一個痛擊。

    鹿娘這下子就是在這個地方作了錯誤的評估,使得她閃避的身形躲無可躲,只好趕緊澄心靜氣地反轉角身,收柬在自己周圍,作為抵擋的屏障。

    只見本來斜斜亮起的那一大片金色流芒,霎眼好像一束金色的水流突然轉向般,嗤啦啦地就回捲向鹿娘纖纖的身形,把她的身子包得嚴嚴密密的。

    以輕搏重,要訣就是以牽引化消代替正面硬抗,鹿娘在心中可是清楚地明白,自己一著失算,不得不用這種最笨的方法來對付陰靈夫人變化自如的「屠蘇玉琵琶」,絕對是處於最不利的下風,只好全心聚氣提勁,力道收斂,希望自己受的損害能夠降到最低的程度。

    流的金色角芒還沒全部回流完畢,陰靈夫人琵琶上的滾滾壓力已經洶湧如巨浪般地衝到。

    陰陽和合派現存的六仙,接戰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很明顯地沒有料到這六位九幽長老,功法變化與他們之前的認知截然不同,雙方主力將接,恐怕陰陽和合派的這六仙得受不小的傷損。

    就在雙方都凝心聚力,準備重勁相沖的時候,又是一股刺眼到了極點的紫紅色光芒陡然亮起,把他們雙方所有的攻擊都給接了過去。

    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現在對這種紫紅色的強芒,可以說是很熟悉的了,芒光入眼,就知道宗主祖師橫裡插手了。

    他們所有的攻擊當然是在這一瞬間被紫紅色的光芒給接了過去,也並沒有在他們雙方的心中引起多少驚訝,畢竟這位宗主的神異最近可實在是看得太多了,所有人的神經都已經有點麻木。不管是多麼想不到的事,只要是在這位宗主的身上發生,好像也變得沒什麼大不了了。

    現在讓他們雙方還是有點想不通的,大概就剩下我們這一大群人,分成六對在交手,等於是有六個戰區,宗主只有一個人,卻是怎麼在同時間把我們這六對之間的衝突攻擊,給全部化解?

    宗主只有一個人,我們卻有六對,再怎麼樣,也不會好像有分身術那般,能夠同時化開我們這六對的交手吧?

    待到紫紅色的強亮閃過,在場的十二個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沒錯,所有十二個人都力消勁息,明明的就是宗主真的以一化六,同時把他們之間的所有攻擊給化消了、而飛龍這個時候的身形,也同時浮在所有十二人之上,紫紅色的長袍在黑色的九鬼大氅下伸出了長長的綾旗旗尾,就像是神異的魔爪一般,鬣鬣地在那兒飄舞著,散發出一股飄逸而又灑脫的威勢。

    眾人心中宗主是不是真的會分身術的疑問,也只是一掠而過,並沒有再讓他們驚奇多少,只是這位宗主讓人搞不懂的地方實在太多,這一絲困惑馬上也就在他們心中化成了無數個不解中的一個,他們也明白只憑現在自己等人的程度,是沒辦法對這種奇特的現象有什麼更深入的瞭解了?

    既然宗主特有的紫紅色光芒接去了所有攻擊,那麼宗主的意思不用說,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心中大約也有了數,於是便也收氣息勁,等待宗主的進一步指示:倒是陰陽和合派的六仙,在接戰九幽鬼靈派六大長老攻勢的初期,明顯地全都落了下風,真的主勁相衝下來,大約是很難討得了好的,所以祖師這一插手,無異是幫了陰陽和合派的六仙一手。瞽陽子邊將丹田中運起的「邪眼心芒」息力偃訣,邊就喘了口氣對空中的飛龍恭敬地說道:「謝祖師大肚,九幽鬼訣果然不凡,我瞎子是深刻體會到了……」

    鬼音閻羅方才在攻擊的時候,感受到以前運氣聚元時所從來沒有感覺到的暢快感受,知道功法經過之前宗主在飛輦中的指點,現在的修為與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心裡只是躍躍欲試,恨不得再和人打上一場才過癮,便慫恿般地對著飛龍說道:「不瞞宗主,屬下等早就覺得陰陽和合派昨夜會有那麼大的事件,裡面一定有些蹺蹊內情,果然方纔他們自己露了口風,真的是在背地裡想對宗主不利,像這種膽敢對師長動腦筋的傢伙,還是讓屬下們把他們收拾了吧……」

    陰陽和合派的牛肚仙人聽了鬼音閻羅的話,才明白原來真的是自己嘴快露了馬腳,只覺得又窘又悔,趕緊說道:「諸位長老們,從本派在大典上現身以來,長老們可該是都看得清楚,我們六仙對祖師就差沒執弟子之禮了,對於祖師交待的事,都是盡心盡力去做……我們的立場絕對是站在祖師這兒的……長老們莫要弄擰了……」

    鬼音閻羅嘿嘿嘿地尖笑道:「我們怎麼弄擰了?世上哪裡有弟子對師長暗起算計的事?就算宗主真的是陰陽和合派的什麼祖師,你們這樣的行為就是犯了『忤逆』的大罪,哪一個宗派能夠容忍?」

    對於鬼音閻羅把這個「犯上」的帽子一扣下來,陰陽和合派的眾人,立刻就好像在嘴裡塞了個大鴨蛋般,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了。

    鬼音閻羅說的正是實情,不管是正邪哪一派,都不會容許派中的弟子,對派中的師長作出這種暗中算計之事的。

    攀紅夫人這時也只好苦著臉地說道:「祖師,弟子們知錯了,其實我們也實在是因為對祖師的底細一點都不曉得,所以才會忍不住想由虎賁和蛇心好歹探個底,心裡也有個譜兒而已……」

    這時鬼音閻羅在說話之前,飛龍已經足以一種溫和的語氣開口了:「長老們,攀紅夫人說得下錯,雖然他們因為元氣質性的感應,知道我秈陰陽和合派應該足有些關係的,但是之前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後來我也並沒有對他們說明我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所以嚴格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也還是算和陰陽和合派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他們想打探我的一些底細,並不能說是忤逆犯上的……」

    陰陽六仙都算得上是心靈通透的老修真了,此時一聽飛龍的這番話,當然立刻就明白了祖師的意思,摘花先生連忙躬身恭敬地回答道:「感謝祖師的大量,願意體諒弟子們一時的心中茫然……」

    飛龍之所以說這個話,當然是因為直到現在為止,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和陰陽和合派,到底算是什麼樣的一個關係,所以在心裡並沒有把陰陽六仙看成是自己的弟子部屬。

    但是真人界修練門派多達七十門,每一個派別所修練的重點和特性都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以修練元氣的質性和法訣,來分辨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同門,甚至由同質元氣的深厚程度,來區別是派中的長輩或晚輩,也早就是真人界長久以來不約而同所共行的一條不成文習慣。

    一般來講,當陰陽六仙察覺到飛龍的真氣質性與本派相合,就表示了對方也是同門的意思,而由他身上厚實難測的真氣強度,照習慣來說,陰陽六仙本來就該執弟子之禮,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六仙,之前的反應並沒有違反真人界長久的習慣。

    只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十二仙,在加入陰陽和合派之前,就是真人界頗有名氣的散修,素以桀傲難馴著稱,在加入之初,還對那時的宗主「陰陽雲妃」有些禮敬之意,自從宗主之位由陰陽雲圮的弟子紫柔接手後,他們陰陽十二仙更是肆無忌憚,連紫柔宗主的話都不太在意,態度中更是沒有什麼對宗主該有的尊敬。

    所以當陰陽諸仙,在之前與飛龍元氣感應的影響下,身不由己地對飛龍的態度恭敬起來的時候,雖然是合於真人界一般的習慣,但是由陰陽十二仙做來,卻反而讓其他人覺得意外。

    因此當飛龍的這個說法一出口之後,在飛龍自己想來定很合情合理,但是卻沒想到和真人界長久的習慣很不合,因此反而更彰顯了他迥異別人的寬容肚量。

    祖師會這麼說,那就是有意要為陰陽諸仙之前的行為開脫了……

    所有六仙聽在耳裡,當然是感激在心,想都沒想到,連飛龍自己,對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的。

    在摘花先生表達了感謝祖師體諒的話之後,瞽陽子也歎了口氣說道:「祖師雖然因為大肚寬容,恕宥了我們的冒犯之罪,所以口說沒有和本派有什麼關係,但是弟於等也心知肚明,祖師絕對是本派關係極為密切的前輩師長無疑,儘管祖師體諒我們沒有說出來,但是弟子等人也不是糊塗人,必定是從現在開始,誠心地以祖師弟子之輩認定……不敢再有什麼其他心思……」

    在飛龍表明了他的立場之後,陰陽六仙總算是放下了從昨夜發現手腳被祖師看破,一直懸在空中,不曉得祖師會怎麼處分的耽心,此時聽了瞽陽子的話,馬上就跟著附和了起來。

    就這樣,飛龍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陰陽和合派關係,也因緣湊巧地讓他給矇混了過去,還使得陰陽和合派的六仙心中無限的感激。

    飛龍自己倒還不清楚這裡面的關節,還以為自己說的道理挺對,便即微笑著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旱魃的情形我也不用瞞著你們了……」

    接著飛龍就很快地簡略把早魃的狀況再和陰陽六仙說了一遍。

    本來還以為旱魃是被祖師給截殺了的陰陽六仙,這時才知道原來把旱魃破腹奪珠的,並不是祖師,而是另有其人,不由得心中也是又驚又奇。

    到現在他們才明白,為什麼九幽鬼靈六位長老,會飛身攔截他們了。

    帶著這麼個屍體,簡直就和帶著個燙手山芋沒兩樣。

    「祖師……」摘花先生文認認的修眉也不由得皺了起來:「弟子看是不是不管怎麼樣,先把早魃的屍體給收拾收拾……也免得又有什麼波折……」

    九鬼姑這時則是薄唇輕抿地說道:「這個摘花先生無須擔心,我們已經收好陰陽六仙聽了九鬼姑的話,連忙轉頭往之前放置旱魃巨屍的飛輦後面望去,才發現早魃花花白白的屍體,已經被鬼手鬼眼鬼哭鬼鈴四位九幽弟子給用個大大的細油綢麻棚布,實實地捆紮了起來,現在他們四個人正把這一大包的篷包給綁在巨大的九幽鬼輦後頭,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來,倒是沒有什麼岔眼的地方……」

    「祖師……」牛肚仙人很不解地問道:「既然這只旱魃已是元珠被奪,死於非命,卻又怎的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帶著它的屍體呢?」

    「這個旱魃雖然死了,但是我還是想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畢竟它是天地間一種很奇特的存在……」飛龍因為這個旱魃的身體已經被破壞得無法得知它本來的生理狀態,以致於就算是飛龍具有復活生體的超越力量,卻也有點拿旱魃損壞成這副模樣的屍身沒轍。只是其中的奧妙很難一下子用言語說得清楚,因此只好這樣子地輕輕帶過,讓陰陽和合派的諸人聽來還以為這位祖師打算用旱魃的屍體,弄些什麼鬼魅類的怪異法術。

    「而且蛟頭魔人曾經表示過了,在它追攝木魈之後,就會回頭來找早魃,因此如果早魃的屍身不好好處理,說不定蛟頭魔人也會和你們一樣,以為是我下的手哩……」飛龍嘴裡雖是這麼說,但是他自己可是清楚地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飛龍總是覺得蛟頭魔人之所以會找早魃和木魈,是有一個和他很有關連的目的……他還記得它透過神念傳來的訊息,提到它的四個愛人……飛龍總覺得心裡有個什麼東西牽掛在這個上面。

    真奇怪,蛟頭魔人如此奇特的長相,它的愛人想必也是同樣的特殊,和他飛龍難道還會有什麼關係不成?

    不然怎的在飛龍的內心深處,總是覺得蛟頭魔人的那四個愛人,很有點關節……

    除了蛟頭魔人,他可從來沒有見過第二個如此驚人的蛟頭怪了……

    難道它的那四個「愛人」,也和蛟頭魔人一般,會給飛龍明明如此陌生,卻隱隱又熟悉無比的怪異感覺嗎?

    一個蛟頭魔人,已經讓飛龍想得頭都大了,再加上四個,那會變成什麼樣子?然而很奇怪的是,飛龍知道自己對蛟頭魔人所提的那四個「愛人」,莫名其妙地總是很注意,也很放在心裡……

    乍聽到祖師的回答,不但是陰陽和合派的六仙,連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都在心裡很有點驚訝。

    牛肚仙人心裡藏不住什麼話,直接就問道:「回頭來找旱魃?……那個恐怖的蛟頭魔人……難道它還會說話不成?」

    飛龍搖了搖頭:「不是,它並不是用嘴巴說話的……思……是……我和它是以神念在作溝通……它有什麼意思……透過意識訊息的傳達……我就可以明白……而我有什麼意思,也是把這個訊息化成神念振動,然後它就會收得到,就明白我想說什麼…

    …雖然沒有透過嘴巴和言語,但是雙方所表達的意思,卻是比說得還要清楚明確……」飛龍盡力把那種神念溝通的感覺描述出來,但卻也明白沒有這種經驗的人,實在很難瞭解他在說些什麼……

    「老天,真的有這種以心傳心的對話方式?」攀紅夫人也驚異地說道:「這和傳說中的他心通,豈不是很接近了?」飛龍記得也曾經聽過魅兒提過這個什麼「他心通」,但是他可從未接觸過佛家的修練法訣,所以一點概念也沒有,只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曉得這是什麼通,但是蛟頭魔人的意思,卻是清楚的很……等它制服了木魈,大約就會回頭來找這只早魃了……那時大概就是我要和蛟頭魔人一較高下的時候了……」

    九鬼姑這時也插口說道:「咦?宗主之前追躡木魈和旱魃而去,沒有碰到蛟頭魔人嗎?」

    飛龍點了點頭:「有是有的,除了你們也在場的那一次之外,又和蛟頭魔人對峙了一回,但是我們心中部有些顧忌,所以並沒有真正地交手……而木魈和旱魃也是在那時分頭竄逃,蛟頭魔人追木魈,我追早魃……只是等我追到早魃時,它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想到在這個旱魃的屍身之後,不久就會有那轟傳真人界,威勢悍厲幾乎無法抵擋的蛟頭魔人,不久就會在後面追躡而來,九幽鬼靈派的諸人和陰陽和合派的六仙,都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來。

    「嘿!對了……」陰風劍王也掛了臉兒好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咱們現在正是要去參加千年來難得一見的邪宗大會,而這個大會之所以會舉辦,主要也就是因為這個蛟頭魔人,如果蛟頭魔人真的如宗主所說,會在後面追躡早魃而來,到時幾乎大部份的邪派高手都聚集在一起,豈不是可以同時把蛟頭魔人圍住,讓它來得去不得?」

    九鬼姑聽了陰風劍王的話,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陰風說得沒錯,邪宗高手,十有七八都會參加,到時蛟頭魔人功力再高,在如此巨大的實力之下,恐怕也討不了什麼好去……呵呵……那時宗主說不定就只是等著打落水狗而已哩……伯只怕蛟頭魔人也忌憚這次的聚會,有所避諱而不來了也說不准呢……」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很下同意地說:「不會的……蛟頭魔人的生性極為謹慎,但是並不魯莽,更不會忌憚什麼,它來是大約會來的,只是很難預測它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而已……」

    陰風劍王啪地拍了一下手掌:「好!既然宗主判斷它會出現,我們說不定可以給它來個甕中捉鱉哩……」

    說到這裡,不僅是九幽長老們,連陰陽和合派都被引起了興趣,連連降落到了地面,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飛龍聽著諸人所說的各種妙計毒策:心中不知怎的總覺得對蛟頭魔人恐怕效用不大,便也不好多插什麼嘴,只得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終於在一陣討論之後,九鬼姑先就提醒了眾人:「這些事情恐怕不是我們現在一下子能夠討論出什麼東西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在前面已經定了一陣子,如果我們不快趕上去,他們馬上就會有些懷疑了……」

    飛龍這時才微笑著接口說道:「現在趕上去也有點來不及了,因為他們已經轉回來了……」

    他的話才說完,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已經看到晨曦初起,紅通通的天邊,出現了幾個小小的黑點。

    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得出來,之前帶頭開氣引路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已是從長空中馭氣飛射了回來,還沒有落地,嘶嘶的破空風聲已經隱約在耳。

    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前行的諸人,不一會兒就一個個地收氣降勢,帶著鬣鬣的衣袂聲,噗啦噗啦的落地前衝,在飛龍和九幽鬼靈派、陰陽和合派的眾人面前停了下來……

    「諸位同修……」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臉上看得出來充滿了狐疑的神色:「我們在前面開路飛行,上路了好久,還沒見到貴兩派的人馭氣跟上,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右護法眼力果然是好得很,」陰陽和合派的摘花先生這時毫不猶豫地接了口說道:「本來我們正要浮氣上路的時候,突然本派的淫羊公,體內異變突然發生……原來昨夜他和旱魃交手的時候,已經被旱魃在體內種下了旱魃著名的屍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發作……讓我們在意外中著實有點措手不及,弄了許久才搞定,倒是教前行的兩派耽心了……」

    摘花先生說了這話,當然就表示了陰陽和合派的態度,這意思就是如果祖師沒行同意,他們陰陽和合派一定會僅守旱魃已死的秘密了。

    九鬼姑當然一下子就聽出了摘花先生的含意,所以也就立刻加上補充說道:「摘花先生說得不錯,囚為事起突然,淫羊道友體內的屍蛆突然外爆,同時也波及到了本派,所以有了些耽擱……後來還是宗主趕了回來,不然的話,有些屍蛆還真不好收拾哩……」

    日瓶書生雙眼直在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臉上溜來溜去,心中也是和邪不死派的右引屍一樣充滿疑問,但是卻沒有像右引屍那樣在臉上顯露,只是透出一種非常驚訝和關心的語氣問道:「真的嗎?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果然是讓人想不到……

    兩派的同修們都還好吧?」

    陰風劍王當然知道日瓶書生那看起來似乎是很關心的語氣和眼神,其實正在精密地搜尋著什麼線索,於是也哈哈笑道:「托日瓶副宗主的福,大礙是沒有了,只不過本派的鬼妍兒和鬼娘身軀因為不慎被淫羊公體內爆出的屍蛆侵入,花了一番手腳才算是處理完成,尤其鬼娘因為屍蛆入骨,還虧宗主在緊急的時候趕了回來,才算是順利地在宗主飛輦中,把她體內的屍蛆逼了出來,不然本派弟子有了傷損大約是免不了的了……」

    日瓶書生第一眼就看出了衣衫凌亂,現在披著一件披風的鬼妍兒臉色不大好,也注意到了九鬼姑的女徒鬼娘不在這兒,此時聽到了陰風劍王的解釋,和他所觀察到的現象頗為吻合,倒也一下子找不出什麼其他的疑點,便即又似乎是非常熱心地問道:「淫羊公體內的屍蛆這麼厲害麼?但是結果沒有什麼事那就最好了……不然鬼娘蔥蔥水淨的,受了傷損豈不是大糟……」

    一旁的摘花先生當然明白日瓶並沒有完全釋疑,便即對著陰陽和合派兩位男弟子使了個眼色,對著日瓶嘻嘻笑道:「哈哈哈……這可不是亂蓋的,不信的話,日瓶副宗主可以看看我們收拾的淫羊道友的殘軀……」

    陰陽和合派的那兩位男弟子,都是攀紅夫人的面首,但也同時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徒弟,生性當然不只是面白俊俏,心思更是機敏聰慧,聽到了摘花先生的話,立即把手中盛放淫豐公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團血肉糜水的大袋子拿到了日瓶書生的面前,還把收口放開,讓他能夠看得清楚,

    「哈哈哈……說什麼信不信,摘花先生既然是這麼說了,我們怎麼會不信呢……

    摘花先生可別誤會……日瓶是真心的關注呢……」日瓶書生口裡是這麼謙遜地說著,兩眼可是仔細又仔細地在袋中注視了好幾眼。

    這時九鬼飛輦的輦門呀地一聲開了門,鬼娘纖細修長的身影就在飛輦門門出現,本來就很蒼白的臉色,這個時候反而擁上了兩抹病態的暈紅,看起來別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她款款地走到了飛龍的面前,下拜說道:「弟子謝過宗主及時施手,讓鬼娘的雙腿得以保全……」

    飛龍哈哈一笑,把鬼娘扶了起來:「自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難道還袖手不管嗎?」

    鬼娘垂著的雙眼,輕輕地溜飛龍一下子,臉上的暈頰看起更是紅透透的,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被飛龍搭著的手兒也不曉得是不是要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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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卷 第四章 飛空之戰

    就在戰飛龜上方的鐵塔,發出「嘎嘎嘎」的聲音,將一長排的長釘裝入了定位,準備對準拉起受傷同伴的那位金甲戰衛射出時,陡然一聲大喝,戰飛龜連塔帶車,又在空中被兩個貼在旁邊的金甲力士,給生生推移了一些。

    戰飛車上頭的鐵塔準頭立偏,嗤啦啦噗噠噠地連續一長串的亮芒射出,全都穿過了那位本來被當成目標的戰衛斜上方的空間,一條條宛如長線的細芒帶著青煙,嗤嗤嗤地破空而去,威勢驚人,但是卻全部都落空了……

    把戰飛龜準頭推偏的,正是之前出現在三輛戰飛龜旁邊,把它們推離九鬼飛輦的六位力士型的金甲人。

    這六位金甲人,身上所穿的金甲,只有身軀和雙腿包裹著黃澄澄的戰甲,雙臂和頭臉,都沒有甲冑著覆,甚至雙臂都是光裸裸的,也沒有披覆任何衣物,露出了一雙肌肉糾結,充滿勁力的強壯手臂,光一隻肌肉橫生的上臂,就足有一般人的大腿粗細。

    六人頭上都戴著金黃色的力士箍,額上以兩隻金色的手掌作為箍飾,整個人透著一股強悍驃然的氣勢,確實不愧金甲戰王宗以力著稱的金甲力士!

    戰飛龜火力強大,但是之前只顧著靠壓九幽派的飛輦,才會在急切間被六位金甲力士切閃貼近,硬是造成阻撓,不由得車身猛斜,想藉著飛行時的晃移,來把這六個要命的肉中刺給甩掉,但是六位金甲力士,雙手已是在車身上扣住著力,而且一方面戰飛龜的體積甚大,無法靈活扭轉,一方面這六人又是以臂力超群著稱,所以儘管戰飛龜在空中上下左右,來回不停地橫移,卻是沒辦法把六人甩掉!

    戰飛龜所射出的芒釘,力道強勁的程度可以透入一般飛龜戰士所用的「多管噴釘筒」所無法貫穿的黃金戰甲,但是受到戰飛龜笨重體積的影響,加上旁邊還有六個金甲力士掣肘,使得這三輛戰飛龜,儘管在晃移中依然嗤嗤啦啦地連連暴射出一條條的亮芒長線,但是卻只有在空中不停地噴上射下,再也無法取準中的,興搞得在戰飛龜週遭附近芒線縱橫,交叉錯落。

    在這種情形下,不只是金甲戰衛們閃晃得更為劇烈,連戰具宗的那些人數極多的飛龜戰士,也不由自主地留神起戰飛龜車頂那巨型長釘的射向。

    誰都不願意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那威力超過他們手中「多管噴釘筒」所射出的至少五倍以上的巨型芒釘,就會湊巧地把自己的身軀給射個對穿,因此在戰飛龜不停閃晃的同時,那眾多的飛龜戰士,也跟著起了陣陣騷動。

    空中的所有眾人,正在熱鬧無比,邊飛行邊亂成一團,突然有個飛龜戰士引吭大叫:「西隊注意……金甲宗四大戰王從你們那裡出來了……快點閃避……」

    這人嘹亮的話音還在環環傳出時,果然靠西邊的飛龜戰士們已是起了一陣大亂。

    在那個方向的空中,突然亮起了許多耀人眼目的強芒,當場就有四個飛龜戰士「吭」地一聲被打得急飛了起來,三個在空中嗤然化消,慘叫聲也突然斷絕,另一個則是頭顱立即破裂,四肢毫無徵兆地就散飛了起來,飛龜戰甲雖然還勉強保持了完整,但是裡面噗噗叭叭的悶響連連不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強大的外勁已是鑽進了裡面,把其中的骨架內臟都給絞斷裂碎了。

    編在西隊的三十幾人,陣勢立即大亂,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瞬間,又有兩個飛龜戰士全身崩解,血肉橫飛,只剩戰甲還留在空中灑著血柱空轉時,他們的戰鬥隊型即刻就被瓦解了。

    這時西方才出現了四個體型極為高大的人影,身在空中,馭氣飛行的氣罩幾乎超過了一丈,巨人的氣罩不斷和飛掠的雲氣摩擦,爆現出條條的虹光,聲勢之強,難以言喻。

    這四人對戰具宗的所有飛龜戰士而言,都是他們最忌諱的高手,每一個人都絕對不希望自己會被分配到和這四人對陣!

    他們正是金甲戰神宗,黃金戰主座下,聲名最盛的「輪迴擎天,泣馬穿城」四大戰王。

    金甲戰神宗赫赫的凶名,幾乎都是這四大戰王將給打出來的,甚至有人說,他們這一宗本來叫做金甲宗,就是因為這四個人,才由金甲宗,變成了金甲戰神宗。

    當然是不是真的這樣,他們這些飛龜戰士們並不曉得,但是這四人的凶悍威勢,卻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通常安排對付他們這四大戰王的,一向是戰具宗最著名的「七器宗匠」七位老師,平常一般的飛龜戰士,實是無法抵擋四戰王的厲威殺氣。

    這四個人所使用的兵器,也是一般修真界少見的重型兵器,真人界六大重兵之中的前四名,輪迴戟、擎天矛、泣馬戈、穿城槍,正是他們這四大戰王的兵器!

    不論是戟矛戈槍,其粗長的程度都超過了一般人的整個身長,說有兩個人的高度也不為過,實在很難想像一般的人怎麼使用這種大傢伙。

    矛這種兵器又叫做斧槍,和槍、戟、斧、錘、戈合稱六大戰兵,是專門用來在戰場上大範圍砍殺的長兵刀,而矛之所以又叫斧槍,是因為矛的樣子,就像是由戰槍與戰斧合起來的合成兵刀,不但能像戰槍那般把敵人一刺通透,更能像戰斧那般從馬背上就把敵人給一劈兩半或一掃兩段,是戰場上的威力強大的兵刀。

    戈就是鉤槍,下但能刺,還能利用倒鉤,把人給鉤得斷手斷腳的。

    最複雜的要算是戟了,因為戰戟又叫做鉤斧槍,顧名思義,除了能夠像戰矛那般又刺又劈外,還能像戰戈那般以倒鉤斷人頭顱。

    一般來說,刀呀劍呀的,都不是戰場上大量殺人的主要兵器,一方面是它們都太短,不適合在戰馬上長距離殺敵,真要這麼作,還沒砍到對方,說不定就已經被敵人給串掛在長槍之上了。

    另一方面,則是刀劍都太薄,通常殺沒幾個人,刀身劍身就會因為砍殺過多而變形彎曲。

    真正想一直砍殺下去,不用擔心兵器變形,一個不小心搞不好把自己給閹掉了的話,還是用戰場專用的六大戰兵最適合。

    正由於這個原因,戟矛戈槍的設計就是用來大量殺人,因此本身就充滿了戰場上那種特有的殺伐之氣,加上這四柄在重兵榜上列名前四名的兵器,尺寸特大,更是讓人看了就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會被那種煞威壓得喘不過氣來。

    還好他們四大戰王,身材都異乎尋常的高大,每個人都約有一個半人那麼高,使用這種特異的重兵器,反而倒顯得恰到好處。

    四戰王以器為號,輪迴戰王使用輪迴戟,頭尾都有戟刃,輪轉起來,正反威煞並出,即使是修練的真人也難以經受,重兵榜上排名第一。

    擎天戰王則是使用擎天矛,矛柄之長,整整四丈,擎天之名,正是說明了連天都可以頂得到,重兵榜上排名第二,比東方飛虎樓樓主,「劈開天府斬神刀」的三丈八還長。有些人以重兵的長度為排名的順序,劈開天府斬神刀位居第二,而第一的就是這柄擎天矛。

    泣馬戰王的泣馬戈,聽說戈身置於馬上,馬匹立即在壓力之下泣血而亡,實重一千兩百五十斤,是六大重兵中最重的。重兵器最大的威力就在其重,一擊之下,無人能擋。若以重量計,這柄排名第三的泣馬戈,反而要算第一了。

    穿城戰王的穿城槍,傳說一槍投出,可從前城門穿入,後城門貫出,整座大城,一槍通透,其鋒利威猛之勢,可見端倪,如果用來穿人,那當然就宛如串蚱蜢般地容易了。

    這四大戰王一出現,首當其衝的西隊飛龜戰士,立即陣腳大亂,眾人紛紛調轉飛龜戰甲背後飛行火芒噴放的角度,斜身側體,急急地閃避。

    然而儘管如此,那一陣陣比人還粗的強烈氣芒,還是連連斬殺了七八個走避不及的飛龜戰士,立時高空之中,血花碎肉,四散濺飛,慘叫嘶嚎,不絕於耳。

    三輛戰飛龜見到四戰王出現,便即不再浪費時間掃射其他的金甲戰衛,車體裡面喀吱喀吱地響成一片,飛行的方位也立即結成了一種特殊的倒三角隊型,相隔約有二十丈,同時前方和側方的粗筒也嘎嘎地發出了機輪的轉動聲,開始往西面橫移瞄準。

    本來在戰飛龜旁邊的金甲力士,馬上有一位力士喝道:「兄弟們注意啦,戰飛龜的無煙火油箱已經變得滾燙,貼戰的時機已過,準備撤身拉遠距離……」

    這人的話聲一落,其他五人已是翻身曲腿,踩著車身一跳,呼嚕嚕地立即斜斜飄起,強壯的手臂平伸,氣機頓出,波地化開了藉力飛行的勢子,變成了自己靠著自己的真氣馭氣飛行。

    因為速度陡降,六位力士和戰飛龜的距離馬上就拉長了四五十丈,變成遠遠跟在戰飛龜的後方。

    就在六人彈腿離車的剎那,三輛車裡前面帶頭的前兩輛,往左右伸出的鐵管,已是蓬地一聲,噴出了宛如水流的一片火海,順著後掠的勢子往後飛快捲去,直把三輛戰飛龜的整個車身,都給層層包住。

    這次戰飛龜噴灑出來的火焰,色澤是很深的青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火焰。

    要是那六名金甲力士,還待在三車的旁邊,這一下就馬上從金甲力士,變成燒烤力士了。

    六人飛離的速度雖快,但是其中一位的披風帶動氣流,竟意外引動了青色火焰順勁而流的特性,轟地竄起一條火苗,爬上了那最後一位的披風之上。

    十八戰衛中那三位功力已達到真元氣芒境界的戰衛立即閃身飛上,同時大喝:「錫力士小心,披風已被焰尾追上,無煙火在水上中依舊能夠燃蝕洞穿,只有鋼母能夠無損,快點側身……」

    那個錫力士身形立刻翻轉,三位戰衛手中刀芒暴射,及時將著火的披風橫切而斷,那團號稱投水燃水,掩土燒土的青焰披風,馬上失去飛行的速度,啪啪啦啦地橫標而去,相對的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從眾人身邊斜飛而過,宛如一隻青色的火鳥。

    此時那三輛戰飛龜,已是成品字形地對著後面的金甲戰神宗眾人,同時三輛烏黑的車身上,都被一層又一層淡青色的烙芒包圍著,飛行時掠起的強烈罡風,裂膚生痛,但是居然並沒有辦法將這看起來也不會很大的青火給吹熄,只見焰尾被風刮得直往後標,卻還是不停伸伸縮縮、劈哩叭啦地燃燒著……

    四大戰王當然明白戰具宗特有的無煙火,可以在任何狀況下點燃,而且一經點燃,就無法熄滅,直到戰具宗特別煉製的火油燒盡。據戰具宗宣稱,任何鋼甲都可以被這種特製的「無煙火」給燒穿。

    無煙火是不是可以燒穿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甲,甚至是四大戰王身上所穿的這種等級特高,僅次於宗主「金晶戰甲」的「金王戰甲」,沒有人能夠確定,但是火油滲透力強,有縫就漏,就算無煙火無法燒穿他們的「金王戰甲」,被這一團火燒著可不是鬧著玩的,四大戰王也不會笨到冒失地去嘗試的。

    只是無煙火要著起,必須連續加熱,中間不能停頓,稍有斷續,火就燒不起來。

    而且無煙火一起,連戰飛龜也必須完全將氣窗封閉,不讓任何油氣滲入,所以在燒著的這段時間內,戰飛龜也無法作出任何攻擊。加上無煙火也不能讓它燒得太久,否則海底萬年精鋼母所制的車身也許受得了,但是在車子裡面功力並不會很高的門人可受下了。

    所以金甲戰神宗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戰飛龜的無煙火一起,貼戰的時機馬上就變成了致命的時機,但是戰飛龜在這段時間,也變成了暫時無法攻擊的大鐵車。

    所以四大戰王一看到戰飛龜放起了無煙火,立即捨開了追殺那些四散飛開的飛龜戰士,從四個方位直撲那三輛戰飛龜,準備聚集氣芒,以四大重兵的利威,給予這三輛曾經奪去不少門下生命的強力戰具,一個沉重的打擊!

    萬年精鋼母的堅固是眾所周知的,真人界以威力無倫素著的六人重兵之四,能不能在合擊之下,破開戰具宗號稱第二神器的戰飛龜,是四大戰王一直想知道的。

    只是以往交手,每每都有戰具宗之內,僅次宗王「戰器玄師」,被其宗內尊為神師的「七器宗匠」,和戰飛龜同時出現,使得四大戰王就是想合力對付戰飛龜,也一直無法做到,總是會被那七個老傢伙使出各種威力強大的怪兵器所阻撓!

    這次總算獲得消息,戰器玄師乘著戰具宗的第一神器,體積比戰飛龜還要再大上三倍的唯一超級兵車「戰巨龜」,從陸路駛向太玄山,「七器宗匠」隨護同行,而戰飛龜則由該派的三位「供奉」押車,從空路趕去會合,一百多位飛龜武士隨行。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黃金戰主立即就率領了座下四大戰王、燕鷺戰將、金甲力士、十八戰衛,幾乎是派中最強的主力都調動了起來,打算一舉摧毀那三輛連金甲戰神宗也很傷腦筋的飛行戰車,也許運氣好的話,三輛都能把它給毀了!

    三輛戰飛龜一去,戰具宗威勢大減,雖然還有一輛超重超大的「戰巨龜」,威力比戰飛龜更強,但是戰巨龜實在太大,又不能像戰飛龜那般快速飛行,受了這樣的折損,戰具宗機動靈活攻擊的力量必然削減,對金甲戰神宗的威脅就會大大地降低了。

    所以戰飛龜一放起無煙火,四大戰王立刻就明白時機到了,同時馭氣加速前飛,漸漸合圍而來,準備給現在宛如三塊挨打石頭的戰飛龜,一個沉重的攻擊!

    周圍的飛龜戰士,顯然也是訓練有素,一見到這種情形,馬上就調動隊型,急忙在空中布起陣勢,打算建立火力隊型,阻止四大戰王的接近。

    金甲力士及十八戰衛,當然也明白四大戰王的打算,所以也同時從側面掩護飛進,準備牽制那些飛龜戰士們所建立的防護火網。

    雙方隊形變化,情勢一觸即發!

    當西隊的三十幾個飛龜戰士被四大戰王突然出現而打散了原本的隊型,現在所有四隊的飛龜戰士,準備從散擊隊型轉換成火力防護隊型時,西隊就變成了動作最慢的一隊。

    尤其四大戰王顯然刻意摻入西隊的眾飛龜戰士之間,在方位上正卡在讓其他三隊無法集中在他們四人身上的巧妙角度,跟著西隊接近戰飛龜,讓其他三隊的飛龜戰士拿不準是不是該一起開火。

    這種遲疑沒有持續太久,四大戰王已經加速接近!

    飛龜戰士中的三位隊長,眼看不能再猶豫,立即同時大喝一聲,手中的「多管噴釘筒」已是劈哩叭啦地噴出了火光。

    隊長既已出手,其他近百位的飛龜戰士也毫不遲疑,舉起武器噴放出一串串的亮芒長線,青煙烽起,蔚為奇觀。

    頃刻間碰碰叭叭的噴釘聲密響成一片,宛如細線的釘芒射得滿空都是,而且因為這次是以火力防護隊型為主,和之前的散射隊型不同,所以在空中串起的密密芒線,呈現出一種非常整齊的傾斜角度,就是對準了四大戰王射去!

    四大戰王倏然身形閃移,避開了嗤嗤嗤嗤連連而來密如暴雨的釘芒,但是還是有部份的釘芒立即就擊中了四人。

    快速射到的釘芒撞到了四人寬達一丈的氣罩之內,還沒打中四人的金王戰甲,已是在空氣中和強大的壓縮氣層起了劇烈摩擦,嘰嘰吱吱地劃起了一條一條的虹光,任何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有不少急射進入他們護身氣層的釘芒,在他們周圍劃起了條條眩目的亮弧,嗤嗤咻咻地被密密的氣罩硬生生斜彈了開去。

    有些角度剛巧的釘芒,穿入了氣罩,在他們巨軀外的金色戰甲上,碰碰啪啪地衝起了一片一片的星火煙花,接著才芒光反彈,飛出了護罩之外。

    而在四人周圍的西隊飛龜戰士們,有三個戰七被密掃而來的釘芒,擊中了戰甲,蓬然濺起片片火星,控攝的身形立即失衡,唰地飛退,落到了後面。

    有兩個飛龜戰士比較更倒楣一點,釘芒直接射進了露在外面的部位,其中一個耳下中釘,噗地在頭頂爆出了個大血洞,腦漿立刻噴灑而出,當場死於非命,背後的噴火盒失去控制,身體旋轉著往下墜落。

    另一個則是想要伸手撈住被穿腦而亡的那個同伴下沉的屍體,卻不留神被一排芒釘掃過,即刻從手肘處射斷了他的雙手,痛得他慘叫一聲,斷手飛去,骨碎血噴地和之前那位同伴的屍體,一起往下掉落。

    儘管四大戰王週身劈啪連響,好像在身上燃起了串串的火炮煙光,金屬氣機相沖的聲音不絕於耳,但是釘芒不是被氣罩崩開,就是只在金甲外爆起片片火星,無法傷及身體,所以依然不能阻擋四大戰王的飛掠接近,在身形長射中,四人已經同時到了戰飛龜的附近空中,準備出手!

    恰巧此時金甲力士和金甲戰衛們,也一起飛到,蓬然散位,分別朝飛龜戰士群直撲而去。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已是遠避開去,大小約只剩下拳頭的九幽鬼靈派飛輦那兒,突然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號角長吟聲……

    輪迴戰王正在雙手間聚氣提元,全長三丈四尺,總重七百斤,六大重兵中排名第一的輪迴戟粗大的戟身,也正瑩瑩亮起,在週身閃爆的星火中漸起一股強厲的氣勢時,號音傳來,讓輪迴戰王,和其他三位戰王不由得愣了一下。

    咦?戰主怎的突然放起了「撤攻待令」的號音?

    輪迴戰王和其他的三位戰王互望了一眼,顯然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收到戰主立即撤退的指示。

    難道是九幽派那兒出了什麼事?

    或是戰飛龜有什麼特異?

    這次圍擊,難道是個陷阱?

    四位戰王只不過是停頓了一下,場中狀況立即又生變化。

    就在這一猶豫間,前方三輛戰飛龜突然放出了滾滾淡褐色的細霧,原本預計還要燃燒一陣子的無煙火一碰到那蓬然放出的細霧,立刻火熄焰消,整個戰飛龜馬上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接著乒乒乓乓的聲音乍起,金甲戰神宗的眾人立刻就聽出這是戰飛龜氣窗重開及兵器填位的聲音。

    「這是飛烏龜誘敵之計,大家快閃!」輪迴戰王大喝聲中立即身形倒飛而出,其勢之急,幾可以電閃光掠來形容。

    三輛戰飛龜頂上的鐵塔突然嗡地一聲,接著碰碰連續,長芒對準了金甲戰神宗的眾人串串射去,同時戰飛龜車側已經是事先調準位置的四支臂般粗的鐵筒,也一起轟然同響,噴出了青紫色的火光!

    還正在為了戰主撤攻令的號音而有點怔仲的金甲戰士們,沒想到情勢突然大變,原本預想還得無法攻擊一陣子的三輛戰飛龜,竟然瞬間火熄焰消,而且也正因為金甲戰士們都打算牽制住其他的飛龜戰士,把戰飛龜交給四大戰王,所以注意力根本沒放在戰飛龜上,等到輪迴戰王喝聲響起,卻已有些來不及了。

    十八戰衛中有三位當場被超過一百支的特長釘芒給射得身體頓挫,在空中東倒西歪,身不由己地打起轉來,等到四位戰王想去搶救,已是發現那三人身上戰甲早被釘芒穿得密密麻麻,鮮血外飄得宛如血花,任何人一看都會立刻明白這三人戰甲下的身軀必然是被射得完全支離破碎了。

    另有五位金甲戰衛和三位金甲力士,突然在胸口或軀體間炸起了一大蓬火光濃煙,在轟然爆響中被閃起的青紫色強光所吞。

    這五位金甲戰衛和三位中的兩位金甲力士立即臉色紅如噴血,接著噗啦一聲,從頭到腳立即就這麼生生爆裂,當場死無全屍。尤其金甲力士雙臂和頭部都沒有護盔,更是炸得血肉紛飛,化於空中。

    剩下的—位金甲力士動作比較快上一線,雙手合圈下,可以看到—支約有手臂那麼粗的銀亮飛梭,正鑽進金甲力士的胸膛戰甲約有一半、雖然銀梭的尾端被這位金甲力士雙手扣住,但是飛旋的梭身依然寸寸擠進他的胸口,手臂的力量與真氣快速消失,最後這個力士的雙掌整個被旋轉的梭身刮得肉濺糜飛,只剩下腕骨夾合,摩得冒出了陣陣輕淡的焦煙臭味,終於飛梭開炸,臉部完全被切飛,胸口巨大的血洞中還可以看見側排的肋骨內,煙硝嘟嘟外散。

    等到閃光消失,只有一個胸口開洞冒煙的屍體往下墜落,其他七人已是化成了滿天血雨肉塊,呼地後掠而去。

    最後四支巨型飛梭射的對象就是四戰王,在他們四人飛身暴退的瞬間,巨大的兵器帶起了厚達上百層的護身匹練,同時元氣全力集中在前方,九百重氣勁完全封鎖住任何攻擊。

    在四大戰王傾力外運元氣的一霎那,四人都同時脫身換位,留下了元力阻擋,身形卻是急速側移,脫出外射而去。

    還好四王見機得快,又被黃金戰主的號音所攔,沒太接近戰飛龜,當巨梭和氣芒元勁相沖之時,四戰王已閃過了巨梭的鋒頭。

    在轟然火光強芒炸起的時候,四戰王身形幾乎立刻被沖飛得只剩下四點黑影。

    即便是避過了炸力的主波,四人還是被外震的餘波給沖得外彈而去,四人金甲立即鏗鏗鏘鏘一陣密響,連連化去了橫震而來的波力。

    四戰王真氣浮動,暫時無法集氣,只得待波力散盡,方才蓬然氣罩再起,從後方追了上來。

    戰飛龜「破地飛梭」,一梭轟下,地府差可見日,威力果然令人驚心。

    在戰飛龜轟轟爆響,煙硝密佈時,緊接著又是一陣混亂,剩下的十位戰衛,和三位金甲力士,身形閃晃中都宛如流水般散逃了開來,雖遇襲而不慌亂,在傾力讓身形絕不停留在任何同一位置的躲閃下,十九人逐漸往九鬼飛輦處飛移而去。

    三輛戰飛龜鐵塔上突然有個圓蓋內陷了進去,各從車內探出了一個人的半身,對著退去的金甲戰神宗諸人哈哈大笑道:「哇哈哈……金甲宗的小子們,這回你們可不是圍山打鳥,反倒被鳥啄去眼珠了吧?哈哈哈……」

    本來在飛輦之內的黃金戰主,當然是把戰況看得清清楚楚,這時已是氣得七竅生煙,雖然護罩緊封,看不到臉色,但是輕哼的聲音冷森得已不帶一絲人氣,推開飛輦側門,舉腿一跨,也沒看到他怎麼個翻身作勢,但見他的身形一花,已是翻到了飛輦的頂端,定定地站在輦頂那個大型骷髏頭之上,飛進的輦車帶得他身後的巨氅被強風刮得往後猛飄,雙腳的腳跟卻是宛如釘在輦頂般,不動分毫。

    「天地人三供奉……好得很,好得很,貴派這招扮龜吃老虎,倒真的挺有這麼回事兒……」黃金戰主本來洪亮無比的語音,這時反而低沉了起來,可是語調雖低,冷酷卻是更甚,益加讓人聽了心中極不舒服。

    在黃金戰主的側方不遠,就是九鬼姑和其他五位長老馭氣飛行的位置,而在飛輦的前上方,則是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吸日奪月派的日瓶及月奼,再前面一點的則是陰陽和合派的六仙成雙翅形地飛行著,護著飛輦的態勢隱然成形、當前行的三派發覺不對時,正想停下,就收到了由鬼音閻羅前掠而來,透過特殊的音聲震動,傳達了飛龍繼續前行,以免誤了時程的指示,於是一行人繼續不停地往前飛行,但是幾個重要人物,還是放慢了速度,靠到了飛輦附近,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的修真,見了戰具宗和金甲戰神宗的鬥殺,大概也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突然一翻身就站在輦頂,讓之前沒有聽到他洪亮聲音,也不知道金甲宗主已在車內的其他隨行三派之人嚇了一跳。

    凶悍好戰的黃金戰主,怎麼坐在飛輦裡面?而鬼符宗主也不停輦相迎?竟然好似沒有什麼忌諱地依然前飛不停?

    難道黃金戰主早就認識了鬼符宗主?

    三派之人都是好猜多疑的性子,見了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猛古丁地在鬼輦上方出現,都不由得在心裡驚疑起來。

    同樣的,滿腔忿怒的黃金戰主,一翻上輦頂,就看到了右引屍、日瓶月奼和陰陽六仙,在車前如護衛般地飛行著,心中也是頓感奇怪。

    這四個邪派怎的倒都湊齊了,而且看這態勢,顯然這一行是以下面那個有點呆樣的鬼符為主?

    只不過是一瞥之間,黃金戰主立刻就明白,這四個都和自己一般列名十三邪的宗派,這次會同時在此出現,顯然裡面還有些玄機,絕對不只是湊巧走在一起而已。

    黃金戰主雖然一向專橫跋扈,但是心中思慮的慎密,卻是和外表態度截然不同的。

    之前他對於九幽派的鬼符宗主,有點反常的行為一直就放在心裡,所以雖然看似不怎麼在意鬼符,實則注意力一直在密密地觀察著那個看似有點呆的鬼符。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戰具宗的戰飛龜情勢突變,利用陷阱反坑了金甲戰神宗一記,方會讓黃金戰主有點措手不及,平白損失了十一個得力的手下。

    當他一眼看見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三派,在九鬼飛輦外同時而飛,聯合之勢隱然成形,馬上就從喪失屬下的憤怒中泠靜了下來,決定先不妄動,讓這四派去對付宿敵戰具宗的戰飛龜。

    就算這四派吃下下戰飛龜,也必定會讓他們雙方起些衝突,絕對是有好處的。

    黃金戰主雖然氣勢驕橫,然而此時的心念電轉,片刻就看出了計較,果然不愧是領導宗門的強者。

    「若不是本戰主此時和九幽派的宗主鬼符說好了,讓他先試試戰飛龜的威力,本戰主這就讓你們三個豬頭供奉和飛烏龜好看……」黃金戰主的聲音還是冷森依然。

    「哈哈哈……鬼符?」戰飛龜當中的那一個伸出半身的供奉,也是嘿嘿冷笑著說道:「九幽派的宗主不是七寶陰師麼?何時變成了鬼符?難道九幽的搶宗裡,七寶陰師溝裡翻螃蟹,被鬼符給擠了下來?」

    九鬼姑的聲音這時突然也從一邊插了進來:「天供奉,本派宗王此時已是由鬼符宗主接任,閣下說話時最好還是注意一下措詞……」

    戰具宗的這位天供奉,是個看起來像約有五六十歲的老者,滿頭的灰髮,也沒有用什麼東西束著,任其又亂又雜地在空中紛飛,凸眼尖嘴,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不讓人喜歡的模樣。

    他的身上也是一樣穿著一套飛龜戰甲,只不過在胸口有個大大的天字,而且高聳的護肩下,伸出一截也是烏黑發亮的護臂及護腕,肘間用一層細亮的黑鏈相連著,抬手間發出叮啦啦的鏈條聲。

    這三個供奉都是看起來像個老人家,加上飛龜戰甲背部的飛行背筒,更讓人有一種老得連背都駝了的感覺。

    此三供奉的戰甲,果然也是和其他的飛龜戰士有點不大一樣,除了他們的胸口有天地人三個不同的字各自刻在三人胸口之外,臂肘也有護甲包覆、而且這三具飛龜戰甲色澤除了暗黑之外,還可以感覺到隱隱有一層青色的亮光,想來它的質料應該也和一般的飛龜戰甲有些不一樣才會如此。

    此時另一位胸口有個「地」字的供奉老者也開口陰陰地說道:「現在大夥兒都在空中快速飛行,戰主說這話豈不怕被罡風吹閃了舌頭?讓我們好看?我們三位戰具供奉還沒多好看,金甲宗已經是有點難看了哩……」

    黃金戰主聽了地供奉的反唇相譏,目光飛閃,依然是獰笑著說道:「死個把戰士算得什麼?既是金甲戰神門下,死於戰中,正是得其所冀。你們宗主押著那輛大爬龜,聯合那七個老傢伙,只不過是想牽住本戰主和四大戰王,想從這裡坑陷本宗其他的人,卻沒料到本戰主早就李代桃僵,找了門下去頂替,本戰主和四戰王已是繞了來此處,反將你的戰飛龜一軍,那在和你們宗主周旋的本戰主門下,上上下下六十五人,就算是被你們宗主的大爬龜給全部轟死了,又算得了什麼?只要本戰主在這兒毀了你們的這三輛飛烏龜,就是夠本!嘿嘿嘿……」

    戰飛龜上的三位供奉,聽了黃金戰主的話,也都在心中不由得有些嘀咕。

    他們三人近日研究出將油氣未盡,永遠不熄的無煙火,半途滅熄的秘法,本來打算以宗主和七器宗匠,加上戰巨龜,牽住黃金戰主和四大戰王主力,由他們三供奉的戰飛龜來誘使金甲宗走空路的人,讓他們好好吃點苦頭,必可重創這個宿敵。

    如今的結果實也可以稱得上豐碩,一舉除去了金甲戰神宗十八位金甲戰衛裡的八個人,外加六位金甲力士中的一半,可以說是妙計得售,金甲戰神宗總算是受了極大的損傷。

    但是糟糕的是,原本應該被宗主和七器宗匠牽住的黃金戰主和四大戰王,競猛古丁地在這兒出現,使得原本預料只有金燕金鷺兩位女將帶著戰衛力士的三位供奉大出意料之外。

    這下主力撲空,戰飛龜這一支奇兵立刻就陷進了危險之中。

    尤其是之前為了引出金甲戰神宗,三供奉以戰飛龜同時壓迫九幽派著名的九鬼飛輦,沒想到這時卻同時出現了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三派的人,看來似乎是和九幽鬼靈派同飛共行的模樣。

    不過戰具宗的這三位供奉,一向也是橫行慣了,尤其此時門人眾多,三輛戰飛龜隨時可以待命攻擊,所以雖然情況大出意外,但也並沒有太過忌憚,所以那位人供奉也嘿嘿地笑道:「這些空話也不用說了,戰主有本事,就來試試看吧,你既然不可惜門下,老子們難道還替你們慈悲?至於九幽派的飛輦,還想攖我戰飛龜的威力,更是天大的笑話,老子們正瞧著那個鬼飛輦不過就是一堆爛骨頭湊在一起的破車,居然還能排名在本派威力顯赫的戰飛龜之上,實在是豈有此理到了極點,那個什麼鬼符宗主想見識見識戰飛龜的威力,正巧叫他來試試,也好讓老子們,看看五大飛車裡排名第四的九鬼飛輦,能不能禁得住排名第五的戰飛龜一炮之威!」

    戰具宗的人供奉,這樣等於當面挑戰的話一說完,照理講,就該身為九幽宗主的鬼符祖師,出來說句話了,可是大夥兒在空中又飛行了一陣子,飛輦裡居然還是沒有半點聲息,九鬼姑立刻就趕緊接口說道:「戰具宗既然半路挑釁,此時又說出這樣的話,那麼我們九幽派也不會讓貴宗失望的,總要討些公道回來……」

    九鬼姑這話更是說得明白,無異也是以這種方式,暗示著宗主可以出面接話了。

    可是又等了一會兒,九鬼飛輦裡還是沒有任何的聲息,使得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狐疑起來。

    陰風劍王在之前九鬼姑說話時,就也覺得不對,便即飛行陡斜,從飛輦的另一邊橫靠了過去,側身扣門,喀啦地一聲輕響,就開門竄進了輦中。

    陰風劍王才剛進去,嘴裡就輕輕地急道:「宗主,戰具宗指名挑釁,這時該我們表態了……」

    一進到飛輦裡,陰風劍王就有點怔了。

    睬睬盼盼,鬼娘鬼妍,都睜著明亮的大眼望著跳進來的陰風劍王。

    除了她們四個女郎之外,靠另一邊的門那兒也站著另外兩位身材高長,披著黃金戰袍,英氣帥然的金燕和金鷺兩位女戰將。

    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已經現身,所以陰風劍王一看到金燕和金鷺兩位女將,馬上就認出了她們是誰,所以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六女都在,就是沒有看到任何宗主的影子。

    鬼符宗主根本不在輦中。

    金燕和金鷺她們兩位女將,顯然也正為了此時突然發現那個有點呆氣的九幽宗主,居然一下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輦車裡消失了蹤影,不由得在臉上露出了怔仲的表情。

    是因為外面的戰況吸引了兩位女將的注意力,以致於連車中什麼時候溜了那個宗主,都疏忽了嗎?

    可是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一個這麼大的人離開了,怎麼會讓自己二人一點警覺都沒有?

    「咦?宗主呢?宗主哪裡去了?」陰風劍王非常意外地問著四女。

    「在方纔那位戰主從輦裡翻身出去的時候,宗主就不見了……」睬睬想了一會兒,還是回答了陰風劍王的話。

    陰風劍王還想再追問下去,就聽到有一個語言,在外面響了起來。

    「陰風長老,你不用找了,我在這兒哩………」

    這個語音雖然是對著陰風劍王說的,但是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聞音辨位,所有的人都意外地發現,這話音居然是從戰具宗那兒傳來的。

    尤其是戰具宗的人,更是駭了一大跳,立時轉身,就看到了那三輛戰飛龜的中央空位,竟然有一位外氅飄飛,帶著個鬼面具的高大人影,正在用一種很有興趣的眼光,在三輛戰飛龜車身上溜來溜去。

    飛龍這種神鬼難測的身法和行蹤,使得除了見識過飛龍手段的四派外,都不由得大吃一驚。

    尤其戰具宗的眾人,更是引起了一陣巨大的騷動,所有在空中排成火網隊型的飛龜戰士們,立即掉轉手中的「多管噴釘筒」指住了就站在三輛戰飛龜中央的飛龍。

    戰具宗唯一沒有動作的,就是帶頭的那三位供奉。

    這個該死的鬼符宗主,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潛近來躲在這兒,讓三人毫無警覺地暴露在他的攻擊圈之中。

    戰具宗的這三位供奉,要說戰具知識,是少有人能比得上,尤其是對戰具宗威名四播的三輛飛行宛如風雷的戰飛龜,一台超級戰爭兵器戰巨龜的瞭解,乃為戰具宗之冠,可是要說到功力修為,卻實在沒有什麼驚人之處。

    而這位鬼符宗主,既然是九幽鬼靈派的一派之主,功力程度是到了什麼模樣,三供奉沒有辦法預測,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必然比他們這三供奉是高出許多的。

    如今現在他的位置,可以說是近到了一閃即至的距離,而最要命的,是三位供奉為了對話,竟都從戰飛龜裡探了半個身子出來,他們的功力普通,想要再縮回去,把頂門關好,肯定快不了,是不是能在這個動作隱密的宗主發動攻擊時,絲毫無損地縮回身去把門鎖好,恐怕三位供奉都不敢打包票。

    如果三供奉同時動作,也許這位宗主只能針對一個人,沒有辦法同時應付三個,但這種情形想來那位宗主也是很清楚的,因此其隨時出手的心態幾乎是三位供奉不用想都明白的。

    也正因為這樣,當那三位供奉聽到語音居然就是從旁邊傳出來時,三個人的姿勢都立刻僵住了。

    三人都在心中後悔得想痛罵自己一頓,好端端地在車裡,就能透過回聲振音管,來和他們這些門派對話,幹麼還把頂門打開,長探身子出去?

    實際上三供奉算是很謹慎的人了,不但戰飛龜此時和都聚到了九鬼飛輦那兒去的各派之人有段距離,三輛戰飛龜車頂的「多管巨釘噴筒」也正遠遠地瞄著敵人,車身側的各四管,三輛加起來有十二管的「裂甲飛梭」更毫不放鬆地準備隨時再穿裂金甲宗的護甲。

    何況在三輛戰飛龜外,還有一百餘位以火力防護隊型嚴守著的飛龜戰士,隨時可以射出至少十六層,每層超過八條火線的防護火網,重創試圖接近的敵人。

    所以坦白一點說,在這樣的狀態下,三位供奉才敢安心地打開車頂護門,探出身子去和敵人說話,膽子實在已經算是很小的了。

    然而千算萬算,卻也沒算到九幽派的宗主居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在三輛戰飛龜的附近,還挑了這麼一個要命的時機才露臉說話。

    這麼一招,等於是正正擊中了戰具宗一向最弱的要害。

    誰都知道,戰具宗的功法沒有什麼,可是他們所發展出來的戰具卻是威力強大,誰小覷誰就倒楣。

    如果能夠讓他們的戰具發不出功用,等於就是捏住了戰具宗的咽喉。

    除去他們的戰具,該宗的人憑著修練的功法力量,是無法和人較量的。

    這就是為什麼金甲戰神宗的人,要想盡辦法貼近戰飛龜作戰,還有四大戰王,要如此傾力地掌握戰飛龜在無煙火燃燒下下能攻擊之空檔的緣由。

    而飛龍這一出現在三輛戰飛龜旁邊,幾乎就等於是直直扼住了戰具宗的七寸要害,讓三個氣焰本來挺大的三位供奉馬上不敢稍有動彈。

    雖然飛龍的位置在無煙火的威力範圍內,但是現在他們三位供奉都露身車外,頂門也無法封閉,真的放起來無煙火,這個鬼符祖師是不是燒得到還在其次,他們三位第一個就溜不掉,恐怕馬上就會被無煙火「入水可燃,掩土不滅」的特性給燒得連骨頭都消失。

    所以無煙火等於喪失了使用的可能了。

    前二後一的戰飛龜,唯一能夠看得到在巨大飛車中間的,只有那個在後面的人供奉,而因為戰飛龜極為高大,他還是伸直了身軀,拉長了脖子,才看到飛龍大氅飄飄的身形,等到他真的看到了飛龍,已經不敢再有什麼妄動了。

    既然這位神出鬼沒的宗主敢在這裡說話,想當然也是估計到了只有他看得到,所以最注意的必然是自己了,「嘿嘿嘿……佩服佩服……」人供奉僵著身子,有點勉強地笑道:「鬼符宗主心思果然慎密,行動更是隱秘得令人想不到,難怪貴派這一次的搶宗,會被鬼符宗主給拿下頭籌,登上了宗主的寶座……」

    飛龍本來是背對著人供奉,這時聽了他說的話,便也轉頭回答道:「你也知道我們的搶宗?哈哈……從你們出現在我們飛輦的附近時,我就注意到你們這三輛叫什麼「戰飛龜」的飛車,果然是很有些意思,很多東西我都不曉得是幹什麼的……直到你們射出了那些東西以後,我才有點明白……」

    放你媽的屁,明白個老爺鳥,憑你們這種腦筋還想明白什麼?

    人供奉在心裡暗罵,嘴裡卻是乾笑著說道:「宗主客氣了,戰飛龜和戰巨龜上面都是我們三兄弟設計的一些小玩意兒,登不了什麼大雅之堂的……」

    飛龍有點驚訝地望了望人供奉:「咦?你真的這麼想嗎?我倒不曉得了,我總認為玄奧神妙的學問就是玄奧神妙,使人讚服的設計就是使人讚服,哪裡還有什麼大稚小雅的……」

    人供奉聽了飛龍的話,倒是有點愣住了。

    他方纔所言當然是情勢惡劣,不得不假著臉虛偽一番,哪裡是真心這麼想。

    不料這個怪怪的宗主,居然不以自己修練才是正途這種鳥話來回答,反而還說出了這麼一番敬佩贊服之情明顯表露的言語。

    這個鬼符宗主,現在顯然是居於優勢,除非他是真的這麼想,不然說這些話是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

    連前面天地兩位供奉,都有點意外地以眼神互望了一眼,在考慮著他說這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鬼符宗主,方纔你說……看到我等放出了那些東西,你才有點明白,本供奉想請教你明白了什麼?」人供奉在問著話,一隻手卻是在後面,對著戰飛龜中的另外三個人打著一連串奇特的手勢。

    戰飛龜中的那三個人,一見到人供奉的手勢,就連忙輕手輕腳地在一個上面有把手的轉盤上很小心地轉動著……

    「當然是你們這三輛戰飛龜的奇妙設計啦……」飛龍毫無戒心地說道:「本來我是不明白車子裡面那十八隻管子是做什麼的,後來發現你們放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液體,三管相合,送到了車體旁的那六根管子上,而那三種液體合而為一,居然會放出這種高溫幾乎可以在瞬間燒化鐵板的怪火,尤其其中一種液體侵蝕的質性極強,連輸送液體都不用銅而改用一種透明的琉璃管,才明白你們所說的那個「無煙火」,不但燒化的溫度極高,而且還會蝕穿絕大部份的物體……」

    飛龍的這一席話,使得三位露在外面的三供奉都有點愣住了·人供奉本來在打著手勢的手掌,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老天,這傢伙怎麼會知道本派「無煙火」噴發的順序和組合的特性?

    是有了內奸,把這個秘密給洩露出去了麼?

    不會,能進戰飛龜的都是自己的弟子,除了他們,連派中的其他門人也是禁止進入戰飛龜之中的……

    還是金甲戰神宗的人告訴他的?

    也不會,他所說的這些內容,連他們自己派中的人都不大清楚,金甲戰神宗又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戰飛龜變成了透明,真被他瞧見了不成?

    三位供奉想來想去,還是弄不懂這個鬼符宗主,是怎麼知道這些列為最機要秘密的……

    遠處的五派眾人,雖然並不曉得飛龍口裡說的這些,到底是真的還是胡謅的,不過他們都是功力高強,眼力精敏之輩,當然立刻就察覺了三個一向以蠻悍頑固著稱的三位戰具宗的供奉,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見到他們這樣的表情,連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臉上表情雖然是隱藏在護罩之下,但是在心中卻也不由得有些驚疑。

    數遍真人界,對於種種器械的巧妙運用,最著名的當然就是西方正派排名僅次於「光神宗」和「密佛宗」的「七巧天工派」了。

    七巧天工派又稱「役物宗」。指的就是「巧手奪天工,神技造自然」,對於所有精巧設計的器械運用,允稱天下第一。

    除了役物宗之外,對於戰爭器械的運用,再也無出「戰具宗」之右者。

    役物宗畢竟是屬於西方正派三大重鎮之一,對於凶霸的武器,並沒有著力用多少心思,因此對於戰爭器械的研究專精,有人認為反而不如「戰具宗」的設計來得威力強大。

    役物宗、戰具宗,加上以製造龐大巨船著稱的北方「玄水宗」,號稱為真人界的三大器宗。

    對於這些宗派所製作出來,神奇巧妙的各種物件,說實話,各宗派好奇則有,但是研究之心則無,絕對比不上各派對於所謂密笈法訣的興趣的。

    這裡面的原因無他,一方面其他的修真們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一竅不通,就算是有個神妙的器具拿在手上,也和猿猴手抱天工儀一般,瞧不出什麼苗頭的。

    另一方面就是大部份修真總認為修練在於自身的元氣肉身,對於這種外物真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不然一開始就投身進入三大器宗裡不就行了?

    所以戰具宗的武器對金甲戰神宗而言,只明白如何避強攻弱,並不願意花太多的心思在研究他們的武器上面。否則金甲戰神宗豈不是變成了另一個「戰具宗」了?

    他們這樣的考慮當然無可厚非,因為各宗都各有自己的修練目標與要旨,大可不必為了研究別的門派而輕匆了自己的宗門法訣,倘若花了太多的時間在別派的玩意兒上,豈不是有點捨本逐未了?

    這就是為什麼黃金戰主帶著四大戰王,燕鷺女將等諸人,來截擊戰飛龜,只存了摧毀之心,並沒有想到要把戰飛龜擄為己用的原因。

    對於飛龍方纔所說的話,眾人已經從戰具宗的三供奉反應中,明白了他說的沒錯。

    戰具宗不用說,對於這種秘密武器的內容,當然是使盡各種辦法來保密的。

    一個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卻是如何明白這裡面的玄機?

    三位供奉的心中,在震驚之外,還有一種隱隱的恐懼。

    戰具宗的精密武器,並不需要任何時間上的修煉,雖然並不是說知道其中的原理後,其他門派就能夠很簡單的做出來,但是機密的內容外洩,對戰具宗而言,卻是一種最嚴重的危機。

    所以三供奉在吃驚之餘,連手心都有點冒汗了。

    「奶奶你……」人供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啟齒:「鬼符宗主……宗主難道和役物宗或是玄水宗,有什麼關係?」

    天下間比較有可能推測到戰具宗武器內容的宗派,當然首推三大器宗裡的另外兩派了。

    飛龍聽了人供奉的問話,有點摸不著頭腦:「役物宗?玄水宗?嗯……我和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人供奉在問題一說完,就明白自己真是問了個笨問題。

    就算是鬼符和這兩宗有些什麼關係,又怎麼會坦白地承認?

    因此當他聽到鬼符的回答之後,當然會認為他絕不會說出其中的關連,便即冷笑著說道:「能從無煙火的形狀火色,特性變化,推測出無煙火的組成可能,普天之下,大約只有役物宗和玄水宗的人才比較有可能做得到……但是儘管如此,本供奉相信就算是他們,恐伯也無法確定無煙火的確實成份吧?」

    「確實成分?」飛龍愣了愣:「你是說那種透明帶著青綠色的液體嗎?或是另一個管子前面那四堆藥粉?還是指第三個管子前放的那個晶石?」

    人供奉聽得瞼色大變,差點就被嚇得跌回了戰飛龜之內。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鬼符宗主怎的越說越清楚了?難道他真的是從來沒有人知道的化合專家?

    在震駭之下,人供奉實在是被飛龍說的話給完全弄糊塗了……

    前面天地兩位供奉,也是臉色慘變,彼此面面相覷,幾乎無法相信這樣清楚指明無煙火構成部份的話,竟是由一個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口中所說出來的。

    這種情形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這位宗主曾經像他們自己或是他們的弟子那般,進入過戰飛龜之內過,並且曾經在戰飛龜放起無煙火的時候,觀察過他們在內部操作的程序。

    一個就是這位鬼符宗主,其實是一位精通物質化合變化的武器專家,從無煙火的焰色變化,燃燒特性,推測出了是由那些東西所組成的……

    他當然是不可能在無煙火放起時,恰巧在戰飛龜內觀察的,所以前者當然不可能。

    但是後者也同樣的不可能。

    即使是三大供奉自己,如果不是熟知無煙火的製造成份,恐伯也很難在只是自觀察外相變化所獲得的這麼少的訊息下,分析出無煙火是由哪些成份所組成的……

    如果他們自己不是研究出無煙火組成成分的原始創造者,就算拿到了無煙火沒有燒盡的油氣,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弄清楚無煙火到底是由哪些東西所組成的。

    宇宙萬物,成分組合何止千億?即使是他們三個經驗如此豐富的專家,也很難在一眼之下,就看出無煙火是由什麼東西所組成的。

    難道這個鬼符宗主對於物性化合的熟悉的程度,會超過他們三人這麼遙遠?

    三大供奉想來想去,實在是不敢相信這第二種的推論可能。

    儘管這兩種推論都是在他們想來極不可能的事,然而這種難以理解的狀況,卻正明明白白地出現在他們三人面前。

    「怪哉怪哉……本宗以前和鬼符宗主從未接觸過……本供奉實在難以想像宗主是……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人供奉在無法解釋的困惑中,忍不住順口就說了出來。

    「我以前也沒見過你們呀,會知道這些也不過就是方才看到的嘍……」飛龍聳了聳肩:「我說的那些你不是比我更清楚麼?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感應是一回事,親眼看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不可以到這個戰飛龜裡去瞧瞧?」

    飛龍在說這個話時,眼中流露出一種孩童見到新奇玩意兒,忍不住就會想看看摸摸的熱切光芒。

    然而這種要求,對人供奉來說,卻是—種極大的侮辱。

    媽的,顯然這人實在是沒把我等看在眼裡,竟然敢這麼自然地提出這種要求。

    在人供奉因為無法理解的困惑中,隱然現出一絲狠毒的念頭,於是當在戰飛龜中的弟子,輕拉他的衣擺,表示暗中進行的微調瞄準工作已經完成時,人供奉立即嘿然怪笑道:「宗主想看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嘿嘿嘿,只要你能躲得過這個,送給你又何妨……兩位師兄快動手……」

    飛龍聽著人供奉的話,還不大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時,突然聽到他就對著另兩個戰飛龜上面的人大叫動手,不由得就抬頭往二人那兒望去……

    一串串亮芒立即從那兩人身下的鐵塔崩然射來,對準了飛龍就是一百釘!

    原來不只是人供奉,前面那天地兩供奉也是站在那兒暗中下達了輕轉鐵塔,趁著飛龍轉過去和人供奉說話的當兒,將多管巨釘噴筒對準飛龍的指令。

    因此前左右三輛戰飛龜,鐵塔中的多管巨簡,噗噗啦啦地猛噴火光,一條條帶著飛煙的芒光,連連以一種極大傾斜的角度,往下方的飛龍射去,瞬間煙硝迷漫,在那方寸的空間伸手難見五指。

    戰飛龜所射出的釘芒,其速度之快,以「迅如閃電」來形容,也不為過。

    只是現在二輛都在飛行之中,輕微的震動一直不停,而且開始時金甲戰神宗的所有人都以一種很特殊的閃晃方式邊飛行邊接近,再加上雙方的距離頗遠,因此戰飛龜一直沒有造成金甲戰神宗太大的損傷。

    這並不是戰飛龜的威力不大,而是熟知戰飛龜弱點的金甲戰神宗,懂得怎麼避強閃凶而已。

    因此等到戰飛龜從無煙火罩身的封閉鐵塊,突然恢復成火力戰車,讓金甲戰神宗的諸人,急切間閃移不及,加上戰飛龜事先的瞄準工作都已作好,所以戰飛龜火力得以發揮,一下子就打掉了金甲戰神宗十一個高手。

    連四大戰甲之一的黃金戰甲,都擋不住巨釘的尖利,而且這一會,九幽派那個不知死活的宗主,是以氣浮貼著三輛戰飛龜,動都不動,簡直如同站在那兒的活靶,再加上他的距離實在太近,就是想躲,也絕對是來不及的。

    哈哈,活該他被射成刺蝟,誰叫他有機會襲取露出身子的三供奉,卻還遲遲地不出手,讓本派三供奉找到了佈置的時間。

    所以戰具宗的人,都不由得在心中高興。

    能夠一舉把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射斃,想當然是可以明正言順地把九鬼飛輦給收了過來。

    即使是深知宗主威力的九幽鬼靈派諸人,眼見威力強大的戰飛龜,就在那兒以近距離射得砰砰蓬蓬,煙硝四起,巨釘強芒密如連珠,也不由得心驚起來。

    宗主對於這種威力強橫的器械火釘,是不是真的能夠擋得住?

    在煙硝被強風吹散時,三輛戰飛龜已是總共射出了超過一千支的巨型噴釘。

    可是三位供奉並沒有如預期那般,看到有什麼人體被射成蜂窩的景象。

    等到硝煙完全散去,三人才發覺,那本來在中間,現在應該已經全身噴血的鬼符宗主,居然不見了。

    三位供奉大驚之下,立刻就記起現在自己等人都還正探身外看,恰是最危險的當兒。

    方才陷入的危機可一不可再,三人心中危險頻傳,連忙縮身就要躲回戰飛龜之內。

    就在人供奉彎腰正要躲進車內時,突然感覺全身一麻一軟,不但沒有躲進車內,反而被扣住了手腕,從車內給嗤啦一聲拉了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鬼面具在眼前出現,眼裡露出興奮的光芒嘻嘻笑道:「那可就太好了,既然你這麼說,我也躲過了,那麼這個戰飛龜我就收下了……」

    人供奉呆了呆,實在是想都沒想到這個鬼符宗主,竟然真的在三輛飛車巨釘密射之下,躲過了這種難以抵擋的攻擊。

    還沒想到其他,鬼符已是上半身鑽進了戰飛龜車頂的圓門之內,好像從裡面拉出布娃娃那般,把人供奉還在戰飛龜裡的三個弟子,給一個一個地提了出來。

    人供奉的身子還是坐在戰飛龜車頂的鐵塔上頭,他也不曉得這個要命至極的鬼符宗主,到底是使了個什麼樣的手法,只覺得週身內的氣機依然順暢,但就是無法移動手腳,宛如週身外面的空氣,突然都變成了鐵板般的堅固,讓他連想動一動手臂,都沒有辦法做到。

    飛龍把人供奉和他的三個徒弟,總共四個人,都排排地坐在戰飛龜的塔頂,然後自己就鑽進了塔內,和之前人供奉那般,站在車內的踏板之上,還對著人供奉說道:「你們先在那兒坐一會兒,因為罡風太強,你們的內力不足以定鎖在車上,所以我用氣勁把你們給束住,也免得你們一個沒坐穩,給掉了下去。」

    人供奉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等人完全不能動彈,竟是被這個鬼符宗主,給純粹用氣勁罩住了才會這樣。

    明白了這點,人供奉不由得在心中駭然。

    也沒看到這人怎麼運氣,也沒看到這人怎麼運訣,怎的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四個人給定在飛車之上?

    這是什麼特殊的法訣嗎?

    而此時飛龍和人供奉等人的上方,突然傳出了一陣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巨大語音:「大膽鬼符,竟然敢劫掠本宗戰飛龜,快點將人供奉放開,退出戰飛龜中,否則我等就要開火了!」

    這個語音之所以怪,是因為雖然聽起來是人的聲音,但是感覺上卻又不大像是由人嘴所發,說得更具體一點,倒有些像是用琴箏還是什麼類似的弦音震動,所模擬出來的人聲那般,在隆隆的飛車聲中,遠遠地傳了開來。

    一直都在遠處密切觀看的九幽、邪不死、吸日奪月、陰陽和合,加上後來的金甲戰神等宗派,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人供奉的那輛戰飛龜,竟然就這麼被鬼符宗主給奪佔了。

    此時他們的心中,都難免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之前鬼符宗主出現在三輛戰飛龜的中央時,感覺得出來他們正在嘰哩呱啦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為距離太遠,戰飛龜飛行的聲音又震耳欲聾,無法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內容。

    但是黃金戰主的心中早巳驚疑不已。

    莫非他們之間早就認識了,不然哪裡還有這麼多的話說?要是他黃金戰主,早就出手把三大供奉的腦袋給砍了。

    接下來戰具宗的戰飛龜,突然毫無預兆的暴噴釘芒,讓他們在遠處旁觀的眾人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正在驚訝中,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已經看到人供奉和他另外三個戰具宗弟子裝扮的人,都宛如洗腳般地排排坐在車頂,而那個鬼符宗主,居然就鑽進了戰飛龜裡面,好似之前人供奉那般地探身出來,還高興地直拍手,實在讓旁觀的眾人,看得滿頭霧水:天供奉和地供奉在連忙鑽進車內之後,那兩輛戰飛龜就突然側身滑開飛行的路線,拉到了人供奉那輛戰飛龜的兩側,同時底筒火焰暴長,突然加速,飛越到了鬼符宗主那輛戰飛龜的上方兩側,接著嘎嘰嘎嘰的機件運轉聲頻頻響起,車側的巨筒已是在卡崩卡崩的輕響橫移中,瞄準了另外那輛戰飛龜,最後就響起了天供奉有點怪怪的巨響語音。

    之前看人供奉溫順的模樣,讓在一旁觀察的諸派,還誤以為是人供奉和鬼符談得投機,特別讓鬼符坐在人供奉之前的位置上過過癮,沒想到天供奉的語音傳來,他們才明白原來鬼符居然就這麼樣,已是佔住了真人界素享大名的空中飛行武器:戰飛龜!

    當天供奉的語音一出,九鬼飛輦這兒的一大群人,已是喝叱聲中,一個個身形橫空跨飛而來,九鬼姑在藉飛輦彈身催氣飛起的同時,還氣沉丹田地喝道:「好大膽的戰具宗,居然敢對本派宗主無禮,宗主貴為咱們此行之主,豈能如此受圍不顧……」

    在她飛行方向猛然往戰飛龜那邊斜去的時候,其他五位長老,和陰陽和合派的六仙,也毫不遲疑地吸氣加速,偏位拉元地嗤然往宗主那兒靠去。

    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派諸人,本來是絕對不想和素有凶名的戰具宗衝突的,可是九鬼姑方才沉氣喝出來的那句話,偏偏卻把他們給扣住了。

    鬼符宗主確為他們此行之主,他的動作太快,本來沒去幫忙,倒也不見得會怎麼樣。

    不過九鬼姑這麼一叫出來,再不去作個樣子,豈不是就被她扣了個見宗主受圍之危而毫不援顧的大帽子?

    邪不死和吸日奪月派的一位右護法,兩位副宗主,不由得在肚子裡大罵九鬼姑老奸巨滑,身形卻是不得不陡然一斜,也跟在眾人之後緊追而去。

    金甲戰神宗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但見黃金戰主長飄的金氅帶起一條閃亮耀目的金色流芒,斜側裡直竄而去,四大戰王和從輦裡飛躍出來的燕鷺女將緊跟在後,也帶著刺眼的亮光芒氣,真元流轉,宛如劃天閃串出七條金色的星帶,是那麼美麗,卻又那麼厲烈地橫空而來。

    其他的金甲戰衛,見到黃金戰主已動,便也同時調氣運元,一個個地加速同去。

    這些功力高強的修真們,元氣急轉中,身形氣罩破空的嘯音同時響起,倒讓正準備攻擊的天地兩位供奉駭了一跳。

    在二人準備攻擊的那一瞬間,突然想到了現在還排排坐在車頂的人供奉和他的三個弟子,讓天地兩位供奉不由得手下緩了一緩,不知道是否要不顧一切地扳動開關。

    好個狠毒的鬼符祖師,居然使出這種手段,讓他們兩個人投鼠忌器,不敢冒然出手。

    才頓了一下,嘶然的嘯聲接近,天地兩位供奉,心神注意了一下正迅速接近的掠來諸人,知道時機緊迫,已是容不得他二人再有所遲疑。

    依照宗派的規定,當戰飛龜落入敵手之際,務須盡一切的力量,將戰飛龜給擊毀,所有犧牲在所不惜!

    可是人供奉畢竟是他們的兄弟,此時正被那個奸詐的鬼符祖師當成了人肉盾牌,因此儘管天地兩供奉心性狠辣,總還是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如今車後大批高手已是馭氣加速接近,讓天地兩供奉,不由得只好咬牙回頭,準備不管任何後果地轟擊人供奉的戰飛龜!

    不料定睛一看,之前還在那兒的戰飛龜與人供奉,竟又消失了蹤跡。

    媽的邪門,怎的又不見了……

    天地供奉同時在鐵塔之中,四處察看。

    他們兩個馬上就發現,車頂有四個人排排坐的戰飛龜,在完全沒有人控制的狀態下,居然呼地一聲,車身陡然下沉,瞬間就降到了天地兩供奉二人戰飛龜的下方有三四十丈遠。

    咦?竟然有這種怪事?

    人供奉和三個弟子,都莫名其妙地坐到了車頂,其內應該是沒有人操縱飛行桿了,怎的這輛戰飛龜還能下沉閃避天地供奉這兩輛戰飛龜的合圍之勢?

    莫不是無人操控,要往下墜毀了吧?

    上方的兩輛戰飛龜,立即轟然噴管斜調,也緊跟著嘩然下降,朝下方飛龍在內的戰飛龜衝去。

    同時上方的鐵塔嘎嘎反轉,隨著下沉之勢,砰砰叭叭地對準也加速飛掠而來的黃金戰主和九鬼姑諸人,射出了一排又一排的冒煙釘芒。

    金甲戰神宗諸人立時氣機跳轉,呼啦呼啦地閃動起來。

    在周圍的眾多飛龜戰士,既沒有高手修真的功力可以遠察狀況,又一直弄不清楚那突然出現的鬼符宗主是敵是友,因此一直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尤其最後人供奉,居然跑到了車頂之上坐在那兒,就差沒在手裡拿著只釣竿,再飛到水邊去釣魚那般的閒適,更是把這一群飛龜戰士弄得糊里糊塗的了。

    但是這邊雖然弄不清狀況,可另一邊卻不會弄錯。

    金甲戰神宗的人馬,已在他們的宗主黃金戰主的帶領下,又同時飛身接近而來。

    而且這回,還多出了九幽鬼靈派等的一票高手。

    百餘位的飛龜戰士立即掉轉筒口,以火力防護隊型劈哩叭啦地同時開火了。

    一線又一線的巨釘亮芒,加上密密麻麻的串串長釘,同時帶著嗤嗤尖響的滾煙,沖射在眾人的左右空間,雙方終於在高空的追逐飛行中,又再次地大批接戰。

    當前的黃金戰主,撮口一聲長嘯,反手從背後披風中抽出了一隻巨大的長劍,另一手則是也同時從背後翻出了一團金芒流轉的黃金菱盾。

    飛龜戰士立即就明白黃金戰主的射星神劍和黃道神盾出手了。

    但見他左手橫盾在前,一汪汪宛如放出陣陣金色漣漪的強光不停地外崩而出,右手的巨劍長大的劍身中芒氣收聚,在劍身靠近劍柄處凝起一團強亮,閃耀的光色裡透出一股又一股的怪嘯……

    四大戰王的重兵也跟著瑩瑩亮起,顯然每一柄神器都在聚集著強厲的芒氣。

    金燕金鷺兩位女將,則是左右掣出了一雙看起來像劍,雙面有刃,但是卻又不像一般的長劍那般畢直,反而有些像刀般帶著彎彎的弧度。

    十三奇兵中的伴星鋏!

    金甲戰神宗的這七位最頂尖的高手,這一同時聚起全身功力,就宛如在空中暴現出一輪輪烈芒奇星,一齊橫空長射而來,所有火網中射向七人的釘芒,都被黃金戰主放出的怪異光芒,給崩得斜彈開去,沒有一支釘芒射得進由黃金戰主布起的黃道盾罩……

    即使是由戰飛龜所射出來的大型長釘,也只能在盾罩的外緣擦出將近一丈的星火,然後崩滑而過,射向長空的流雲飛氣之中。

    戰具宗的飛龜戰士們,面對黃金戰主如此驚人的威勢,也不由得有些駭然。

    連戰飛龜所射的大型釘芒,都穿不透黃金戰主的黃道神盾,他們手裡的多管噴釘筒,就更別想穿得進去了。

    在黃金戰主眾人連連逼近之下,飛龜戰士也有點立不住陣型了。

    九鬼姑的鴆頭杖飛射在前,由九鬼姑雙手純以氣機虛控,鴆頭杖身不停飛滾,便從鴆頭的綠色「九幽鬼靈珠」中不停拉出一條一條旋轉著的濃濃氣煙。

    只不過這一條一條的氣煙,聚而不散,宛如一直不停捲動著的綠色長帶,遠遠看起來,就好像是拉起了一個長長的旋轉綠渦。

    釘芒一射入煙氣之中,就被其中強烈飛旋的將近一千五百重氣煙,給帶得偏離了方向,然後就順著煙帶往後方標射而去,也是半點射不進九鬼姑的「九幽鬼傘」法威之內。

    其他五位長老,隱身於九鬼姑的法傘之內,同時從另一邊圈近了飛龜戰士們的隊型而去。

    當先的黃金戰主和九鬼姑這兩股強力,就像是柄剪刀般,從兩側撕開了飛龜戰土們的火力網,使得他們的密網出現了強壓之下,身不由己的偏側變形,讓他們的火力網幾乎已是有點支持不下去了。

    四隊的隊長眼看強敵即將破開火網,連忙一聲響令,叭叭噠噠的火網猛然崩散,變成了散射隊型。

    空中的近身搏戰,於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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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卷 第一章 空中追逐

    天地兩位供奉,駕駛著兩輛戰飛龜,緊躡前下方鬼符宗主控制著的戰飛龜,快速下沉,沒多久就脫離了雲氣飄浮的霧層,陽光豁然乍亮,地面縮小的景物映入眼簾。

    前面那輛被鬼符宗主搶去的戰飛龜,墜勢下停,可以清楚地發現,他前面的地表背景,不斷地迅速擴大!

    山嶽樹林,小河曲折,晨間的陽光清朗地照耀著,在每一樣景物上都斜拉出一條頗長的陰影。

    而且還正在快速變大……

    本來戰具宗天地兩位供奉,還以為那輛被鬼符宗主佔住的戰飛龜,是因為沒人駕駛,失速下墜。

    後來他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本來應該因為無人控制而下墜的戰飛龜,居然還會在他們那兩輛戰飛龜加速接近的時候,偏栘閃挪,讓兩人的戰飛龜始終在後面猛追不上。

    媽的,怎麼會這樣?三師弟和他的三個徒弟,都已經被抓出來坐在戰飛龜外頭了,照理講裡面該是沒有半個人,怎的還會這樣閃來閃去……

    天地兩位供奉在想來想去怎麼也弄不懂之下,本來打算下管三七二十一地對著那個看起來像是高興得很的混帳鬼符開火……

    偏偏人供奉和他的三個徒弟,又正正地坐在後面,剛好變成了鬼符最好的人肉屏障。

    兩位供奉在後面追得火冒三丈,只得指揮戰飛龜裡自己的弟子,掉轉大型噴釘筒,對著後面也緊跟而來,就像個閃亮金色大流星的黃金戰主噗啦噗啦地猛射。

    一條條火線嘶然飛現,在脫離雲氣層之後,釘芒已經變得沒有那麼明顯,但是所帶起的細煙,反而在陽光照射下,變成了一條條的白線,看起來更是清晰無比。

    飛射的釘芒,撞上了依舊一圈一圈放出金色光影的黃道盾芒上,還是濺起了蓮蓬星火,然而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大型長釘雖然威力極強,不過依然還是無法穿透黃道盾芒氣勢驚人的防護罩,在撞出蓬蓬濺射的火星之後,都被崩得彈射開去。

    黃金戰主左手的黃道神盾強芒連連而起,固護週身,連後面的四大戰王和燕鷺女將,都在他寬廣的封護範圍之內,同時右手那柄長達五尺五寸的大劍,在精芒內聚於劍身靠近劍柄處後,閃耀的金芒倏起,唰地一聲,就宛如一顆金彈子般,順著劍身往外射黃金戰主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擋在前面的,剛從火線隊型轉成散射隊型的飛龜戰士們。

    飛射的金芒在飛龜戰士東隊隊長的身前七尺處爆開。

    但聽得轟然一響,金芒宛如波浪般滾滾而出,東隊小隊長首當其衝,力波透體,噗地就這麼在空中被壓成了肉糜,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形突然就這麼化了那般,碎成了干百塊,只剩下一個黑忽匆的飛龜戰甲,冒著煙地往下墜落……

    炸開的金芒也波及到了東隊小隊長後面的三個飛龜戰士,其中一個受力在頭部,因此腦袋立即叭地爆碎,臉皮從頭顱剝離,扭曲而且壓扁的面目怪異地掛搭在飛龜戰甲的右肩處,黏著的糊糊熱漿還在冒著蒸氣,清亮的光線照在上面,益發顯得清楚而叉殘忍。

    另兩個飛龜戰士比較幸運,都在飛龜戰甲側背受波,因此在手臂啪地折斷後,就看到他們兩人後面的飛行簡咕嘟咕嘟冒起了黑煙,然後就在一隻手反常地往後折起這樣奇特的姿勢下,往地面墜落,手臂折斷的傷口很明顯地看到尖裂的骨頭穿出,兩人同時痛叫得跟殺豬一樣。

    看來他們的幸運,大概也只能維持到撞擊地面時為止了。

    黃金戰主長劍所射出的金芒,以炸開的波力傷人,所以威力圈極廣,前芒剛爆,後芒就已在長劍根處瑩瑩亮起。炸傷的人慘叫掉落時,又是一團金芒射出。

    連續三團金芒,就造成了飛龜戰士們七八個人死傷。

    其中另一位南隊隊長,黃金戰主的金芒剛好在他的身後四尺處炸開,波力把飛龜戰甲後面的飛行噴火簡給震得往內斜了進去,維持飛行的長長火舌直接噴在他的下傘身之上,那位隊長的腰腿立即著火,焰舌燒炙著他的皮肉,滋滋猛響,痛得他慘叫著雙手往後亂抓,卻叉急切問撈下到什麼,只好就這麼打著轉子,墜落而下,燒肉聲和嚎叫聲越變越小……

    對於黃金戰主這種不用直接射到身上,就能利用爆開的勁波力道傷人的威勢,立即引起化成散射隊形、在四周飛繞的飛龜戰士們一陣大亂……

    「散開……散開……別聚得太近……」北隊的隊長氣急敗壞地吆暍著。

    飛龜戰士們當然也都清楚金甲戰神宗黃金戰主,手中那柄「射星劍」的厲害,無須北隊隊長多加吩咐,已是連連拉開了距離,無人敢攖黃金戰主的飛行力鋒,紛紛連滾帶閃地側飛避開。

    緊跟在黃金戰主漣漣金芒後面的四大戰王,就在此刻同時聚氣運元,外飛而起,分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宛如散花般,帶著寬長的氣罩強芒分飛開來,衝向下隊形有些散亂的飛龜戰士之中。

    從遠戰的長射特性,換成了近戰的貼纏迅擊,四大戰王手中粗長的兵器,立刻就展現了他們一般兵器難以企及的特長。

    輪迴戟、擎天矛、泣馬戈和穿城槍四大重兵,都在四大戰王聚集元氣的激盪下,於冷厲的表面浮起一層瑩瑩的晶芒,閃眼間肅煞之氣,飛溢而來。

    輪迴戰王長戟橫旋,戟刀汪地幻現出宛如冰雕出來的凝影,衝力帶著旋力,噗地一聲,硬是從一位飛龜戰士的胸膛正正切入,把他整個身子給撞得後飛而起,翻滾中戰甲匡地一聲開裂,飛龜戰亡胸腹已被戳穿,紅紅白白的內臟也立即嘩然暴散,鮮血熱髒,灑得滿天飛舞;輪迴戟頭尾都有戟刀,在輪迴戰王以無比強烈的厲芒,替一位飛龜戰士開了膛之後,身形旋力不停,呼啦啦地橫掠向附近的另一個飛龜戰士,長戟尾部的戟刀朝他反斬而至。

    那個飛龜戰士,在輪迴戰王狂猛的氣勢下,果然不愧是訓練有素的戰士,雙手提著的「多管噴釘筒二止即掃射出一排釘芒,嗤嗤啦啦地朝飛來的輪迴戰王噴去。

    輪迴戰王身上就這麼叭叭啦啦地爆著火星,卻是戟勢不停,反斬而到。

    鋒利而叉強勁的戟刀,劈在那位飛龜戰七手中提著「多管噴釘筒」的簡身之上,當地一響,硬生生地把有手臂這麼長的烏黑簡身給從中切斷,連那位飛龜戰士的雙手,都給一齊斬下。

    兩截筒身連著斷手,倏地飛了起來,與身體失去連繫的手車,還是緊緊地扣著發射桿,飛轉著的半截噴筒偏向回射,一排排釘芒就這麼把原來主人凸出的眼球立即打爆,也同時把根根長釘射進了他慘叫的大嘴中,在臉上濺起了朵朵血花。

    擎天戰王的擎天矛長度超過四丈,有個飛龜戰士還沒來得及從閃躲黃金戰主烈烈的氣勢中定下身形,就被長射而來的擎天矛給刺進了頸項之中,矛端鋒利的斧刀緊接著直割而入,立即把那位飛龜戰士的脖頸給生生切掉了一半,斷開的動脈血管嘶嘶噴起沖天高的血柱,因為喉管也一起被割斷,以致於連慘叫的聲音,都只變成了頸間冒出來的嘟嘟血泡怪響,然後便歪著血管筋脈裂開一半的腦袋,放灑血雨地墜下。

    擎天戰王本來是單手握在矛尾,展體伸臂,連人帶矛,威力幾達七丈,衝去的身形叉快,這才讓那個飛龜戰七連反應都來不及,就硬被劫開了半個脖子。

    斧刀一透過那位飛龜戰士的頸部,擎天戰王的身形隨即瞬間貼上了長矛,弓身縮體,握住矛尾的手掌化抓為扣,對準旁邊的另一位飛龜戰士猛力一甩,整支長矛鋼製的矛身,立刻就宛如橫起的巨棍般,飛掃而去。

    矛身結結實實地打在旁邊的那位飛龜戰士背上,將他飛龜戰甲背上的飛行背簡給立即砸爆,轟然一響,那位飛龜戰士,從後腦勺到後腰臀,一片鮮血淋漓,所有皮肉都被炸開,連骨頭都露了出來,刺鼻的焦臭味中煙氣騰騰,也不曉得是熱氣還是煙氣,就在迷眼的模糊中手舞足蹈地往下掉落。

    泣馬戰王追擊的就是那個大叫眾人散開的北隊隊長。

    他那粗重的泣馬戈閃映著流燦的赤紅色暗光,一飛身而出,就對著還在拚命指揮閃避的北隊隊長標射過去,戈身震顫,發出了宛如哭號一般的嘯音。

    當北隊隊長察覺四大戰王中的泣馬戰王,已經以他為目標飛掠而來時:心中雖然驚駭,卻也不致於手足無措,總算不愧為領導數十人的隊長級人物。

    但見他噴釘筒身抵住腰問,一手扣住噴筒中間的握把,筒口一轉,就對準泣馬戰王高大的身形叭嚏叭嚏地射出了一排釘芒。

    北隊隊長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危機下的準頭也比其他的飛龜戰士好上了許多,但是泣馬戰王身上所穿著的戰甲,從頭到尾包得嚴嚴密密的,瑩瑩金光中有一層暗紅流轉,著名金王戰甲的特殊抗力,使得北隊隊長所噴射而來的釘芒,只能在戰甲外劈哩啪啦地濺起蓬蓬的星火,但卻沒有一枚釘芒能夠穿破戰甲的防護,傷到泣馬戰王毫髮。

    北隊隊長另一隻手迅速地探到腰後,接著在飛行中用手而出,擲了兩個小小的銀球出來,擋住了泣馬戰王橫戈而來的勢於,然後突然關閉了飛龜戰甲背後的飛行筒所噴出的氣煙。

    他的這個動作,使得整個身形飛行的速度突然喪失,從仍然同時飛行著的眾人看來,倒有點像是北隊隊長倏然「咻」地飛了開來一般,迅速離遠。

    泣馬戰王一看到北隊隊長丟出來的那個小銀球,立即就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百鑽霹靂球!

    戰具宗專制,小小的球體內壓縮了整整一百枚鋒利角鑽,混和了戰具宗爆力強大的火藥,一球放出,十丈之內,堅石也會被利鑽給完全炸裂,威力強大。

    泣馬戰王立即聚氣集元,泣馬戈震顫的力道由剛轉柔,戈身微斜,戈頂的槍鉤鉤刀洩出十二道軟勁,把北隊隊長拋來的兩顆百鑽霹靂球,給問不容發地側撥了出去。

    接著戈身毫不停頓,閃電般地以槍鉤勾住了正在減速飛退的北隊隊長雙腿。

    這麼一來,雖然北隊隊長靈機變化的反應非常下錯,但是飛退而去的身形開始遠離時,正好帶得泣馬戈的鉤刀就這麼切入了他的雙腿之間。

    北隊隊長大吃一驚,萬沒料到泣馬戰王的動作如此迅速,想要再重新點燃背後的飛行火筒,卻已是來下及了。

    嘶啦一聲,北隊隊長身形是飛退了,但是雙腿卻已被槍鉤從根部勾斷,連下身陽莖囊包都被割了一半下來,只見他遠離的身形帶著蓬然的鮮血和淒慘的嚎叫,即刻變成了拳頭般大小。人雖遠離,但是痛得縮身翻滾的樣子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被泣馬戰王以柔勁撥開的「百鑽霹靂球」就在他左右約七八丈的地方炸開。

    球體還沒爆裂時,泣馬戰王已是跟著被割斷雙腿和下體的北隊隊長同樣地飛竄而出。

    真氣元勁隨心而起,應念而動,果然是比戰具宗的諸人,藉由器械協助的速度,要快上了許多,使得泣馬戰王立即脫出了百鑽霹靂球的爆威範圍。

    轟轟兩聲巨響下,閃耀的火光中竄起密密一片的嗤嗤聲,北隊隊長的這兩顆百鑽霹靂球,沒有炸到泣馬戰王,反倒被他藉力一撥,爆圈反罩住了三個躲閃不及的飛龜戰這三個倒楣鬼週身立刻噴起了密密的血柱,儘管身上的飛龜戰甲砰砰碰碰地火星亂濺,總算還稱不上被完全炸穿,但是護得住軀體,卻護不住頭臉四肢,在利鑽穿射下,頃刻間頭爆肢裂,死得完全不成人形。

    穿城戰王以穿利之氣著名的「穿城槍」,是此時最能發揮特長的重兵。輪迴戰王還沒把初接觸到的那個飛龜戰甲給開膛時,穿城戰王的穿城槍已經穿透了兩個飛龜戰士的腦袋。

    槍尖都是從左眼刺入,後腦穿出,只聽到輕輕波波連響,那兩個飛龜戰士已經先後頭顱進裂,整個碎成了四五塊,連叫一聲的時間都沒有,簡直就和穿透一張薄紙那般的輕易。

    穿城戰王自然明白戰具宗的諸人,所穿的飛龜戰甲,也是有名的「四大戰甲」之一,所以雖然他不知道飛龜戰甲能不能擋得住自己以尖利著稱的穿城槍全力一擊,他也仍然不會去做這種沒有效率的事。

    飛龜戰士們的腦袋並沒有戰盔防護,所以與其去刺他們的飛龜戰甲,倒還不如去刺他們的腦袋。

    只是他們的腦袋目標比較小些,想一刺而中,同樣的也比較不容易些而已。

    因此當穿城槍破開兩個飛龜戰士的頭顱後,雖然去勢不停,幾乎沒有受到任何一點阻礙,然而待穿城戰王槍尖對著第三位飛龜戰士的頭部標去時,卻被對方早一步地側閃了開去,只以槍尖鋒銳的氣機刮下了他半片臉頰和一隻耳朵。

    九鬼姑綠煙如帶,長旋如傘,滾捲的真氣把如暴雨般射來的釘芒給完全崩開,週身的綠煙滿佈,蒸蒸騰騰,幾乎看下清她的身形,其景象的奇特滅煞,難得一見。

    鎖住九鬼姑的飛龜戰士們,見到這種完全不靠堅甲防護,純粹只由精練的元氣外放而出的法威,也不由得心中駭異不已。

    媽的,這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氣罩力量如此強大……

    在驚愕中,九鬼姑已是飛速跨過了散射攔截的飛龜戰士,朝著最前面的那三輛追逐中的戰飛龜和黃金戰主長射掠去……

    錯身間,九鬼姑反手甩出六股尖利的綠色煙氣,對準兩個直朝她猛射釘芒的飛龜戰士而去。

    這六股銳煙,三二成絞,彼此在飛射中旋繞下停,儘管那兩個飛龜戰士在大喝一聲之後,調轉飛筒打算閃避,可惜九鬼姑這六股精純幽冥陰勁,專門感應生氣,躡追而至,加上這兩個飛龜戰士修為本來就還沒有高到封閉氣機的程度,所以儘管他們左騰右扭地想躲開這分兩條旋繞而來的綠煙,卻是完全徒然無功,同時被兩條六股煙勁一擊而中。

    那兩人一齊被擊中前胸,煙氣蓬然散開的同時,煙氣突然像是活物般,順著散逸的勢於,將兩個飛龜戰士整個頭臉給蒙住。

    本來其他飛龜戰士還以為即使煙勁再強,也應該多少擋得下大部份衝力,卻沒料到被綠煙包住頭臉的那兩個飛龜戰士,競嗷嗷地慘叫起來,連手裡的多管噴釘簡都丟了,雙手在臉上猛抓。

    九鬼姑看似簡單的六股煙氣,三二相激,合爆而起時九十九層死氣已是鎖住了那兩個飛龜戰士的頭臉,開始一層一層地把他們臉面上的生氣剝離……

    等到煙氣散盡,眾人才發現那兩個飛龜戰上頭臉的皮膚已經像是被什麼東西完全抽去了水份一樣,變得緊緊抽繃起來,而也因為這樣,他們臉上的眼鼻嘴等五宮,就變得好像突然拉大了一般,雙眼眼皮完全外翻而出,紅絲浮起的眼球幾乎要被拉繃而出那般,變成了兩個在臉上突突跳動的球體,鼻子也因為緊抽的皮膚而變得塌陷下去,嘴巴更是變成廠紅艷艷的一個大洞,兩排牙齒看起來生就像是長到了嘴巴外面那般,其模樣之恐怖,簡直變成了兩個猙獰的惡鬼,其他飛龜戰士還沒從那人駭異的樣子裡恢復過來,抽剝生氣的死勁已是在二人頭臉的皮膚上裂裂地響了起來……

    終於拉繃的力量過大,二人那看起來已經像是貼在臉上的眼球體,突然波波兩響,從臉上崩跳起來,在空中溜溜地翻轉著,接著被拉出來的眼筋裡嘶嘶噴出了粉粉細細的血霧……

    於是那兩個飛龜戰士,就在裂心的慘叫中,終於兩眼噴著血霧,同時墜落了下去。

    其他的飛龜戰士們,見到這種駭人至極的情景,俱都下由得心裡直冒寒氣,就算是有人能趕得上已經飛掠而過的九鬼姑,恐怕再也沒人敢對她老人家動手的了。

    其他的五位長老,也沒有浪費時間去和這些以攔截為主的飛龜戰上們多作糾纏,煞劍追魂和陰風劍王,一個綠火層層,一個黑煙滾滾,都是密密地裹住全身,在叮叮咚咚崩開釘芒的同時,竄過了想攔截他們的那些飛龜戰士。

    鬼音閻羅、陰靈夫人和紅符法師,則是簫琶同響,加上紅煙符飛,嗡嗡錚錚呼呼轟轟的,看起來聲勢嚇人之至,給飛龜戰士們的感覺是比煞劍追魂和陰風劍王還要盛大,因此都閃得遠遠的,從那兒劈哩啪啦地猛射釘芒,因此更顯得熱鬧無比。

    日瓶書生、月奼生女、右引屍護法和陰陽六仙,也是各自追躡著四散的飛龜戰士,逮著機會就對著飛龜戰士的腦袋四肢下手,同樣也弄掉了戰具宗十幾個人。

    金甲戰神宗的諸人,也是在空中身形閃動,見人就攻,益發使得場面更為激烈。

    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們,同時在空中飛行閃擊,釘芒氣勁,四散橫溢,你來我往,轟轟隆隆,實在是說不出有多麼混亂。

    戰具宗的飛龜戰士雖然很多,但是一方面他們本身的藝業下足,一方面在空中交戰,隊形已混亂,對手的動作叉極其迅速,使得他們射出那麼多的釘芒,中的機率實在不多,再加上這次除了金甲戰神宗的人之外,還加上了九幽、吸日奪月、邪下死、陰陽和合四派長老或副宗主等級的高手人物,等於是以下駟對上駟,因此空中的這場戰局才拉開沒多久,飛龜戰士已是一個又一個地往下落,有的頭破血流,有的斷手斷腳,有的背筒冒著黑煙,有的全身著火,優劣之分,完全一面倒;更糟糕的是,戰具宗最有名的三輛飛行兵車戰飛龜,這時叉被九幽派的鬼符宗主給牽制住,引得滿空亂飛,使得另兩輛戰飛龜拚命地在後追趕,叉不敢對著他開火,直是氣得天地兩供奉兩眼冒星星,耳朵鼻子都差點要噴煙了。

    這種情形,使得戰具宗的飛龜戰士們戰況更如雪上加霜,從開始到現在,一百多個飛龜戰士已經去了快一半……

    在最前面的那輛戰飛龜,這時已是飛速地降到了大約只有樹頂上兩三丈的低空,天地供奉的戰飛龜依舊在後猛追,轟隆隆的飛行巨響驚起了樹林中一群群的飛鳥,連地面上的鹿馬豬猿,員兔狐狼,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巨物,宛如風雷的裂裂響音,給嚇得四處亂竄沒命逃跑,許多在樹上的動物,更駭得從樹上跌了下來。

    飛車和飛人,此時都貼近著地表飛行,在樹梢閃掠而過,陣陣轟隆的巨響中叉加上了一串串嘩啦啦的振葉聲。

    飛龍只覺得坐在這麼個大車子裡,浮空飛掠又是另一種下一樣的感受,不由得興奮的哇啦哇啦大叫,兩手在頭上高興地直拍,活像只發春的大猴子!

    從面坐著的人供奉和他的三個弟子,被強風吹得頭昏眼花,他們的功力本來就下濟,這回驚中帶嚇,更是歪來歪去的宛如風中的燭火。

    可怪的是,不管戰飛龜怎麼橫甩斜飛,側車換向,人供奉只覺得肚子裡的內臟都快被顛出來了,但貼在鐵塔上的屁股,卻是怎麼都不為所動,依舊是緊緊地貼在鐵塔上,絲毫不栘。

    他的內心裡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可惡的鬼符宗王搞的鬼,只是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法,能夠讓戰飛龜在沒人操控之下,卻依然可以貼飛昇降,左右閃晃,讓後面的另外兩輛戰飛龜追都來下及追?

    本來他還想仔細地觀察前面那個手舞足蹈,像個瘋子般的鬼符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卻沒料到戰飛龜的空中飛逐一開始,就顛得他七葷八素,五臟六腑像是在肚子裡面大搬風一樣,本來張口想叫兩聲,卻叉沒想到嘴才張開,強風灌人,害得他哇啦哇哩地好一會兒,才算是使盡力氣,把嘴巴給緊緊閉上……

    媽的媽的,今天是什麼邪日子,讓我撞上了這個混帳鬼符……

    前面的戰飛龜突然一個急飄,後面緊追的地供奉戰飛龜,來不及閃躲,叭地撞飛了一大片樹葉,嚇得一隻猴於繃地掉進了林邊的一條河裡去……

    「他XXXX的……這小子到底要飛哪兒去……」地供奉在戰飛龜裡詛咒著。

    「師父……前面是一片密集的山區,如果鬼符還是維持這個高度不變,恐怕我們就得飛進險峻的谷裡了……」地供奉的第三個徒弟地三兒邊在一旁用千里鏡看著前面的山區,邊對著師父地供奉說道。

    「哇咧哇啦……這個瘋子該不會是想就這麼貼地飛進,衝入山谷吧?」地供奉仔細看了看前面的山谷,不由得有些驚疑。

    話才剛說完,另一個坐在後面的第二個徒弟地二兒已經雞毛子著火般叫了起來:「師父師父……後面的黃金戰主,射星劍的烈芒巳起,看樣子是要對著我們射來了……

    哇呀師兄快閃呀……」

    在最前面控制飛車的大弟子地大兒,聽了後面發射武器的地二兒這麼一叫,連忙把用兩手握著的鐵捍一偏,車身陡地側斜,呼啦啦地偏飛了十七八丈。

    這一下突如其來,地供奉應變不及,匡地一聲,腦袋在車頂上撞得差點爆開,痛得地供奉直冒金星,正想痛罵駕駛的地大兒一頓,側後方突然響起氣芒破空的厲嘯之音,接著轟然一響,戰飛龜車身猛然一跳,叉讓地供奉的腦袋猛地撞了一下。

    「哎喲我的娘,」事態緊急,地供奉來不及再叫第二聲,連忙急喝道:「媽的這是黃金戰主的射星劍芒,有沒有擊中車身?有沒有擊中車身?」

    在車身掹顛中,地供奉趕緊往後窗孔望出去,見到了戰飛龜側飛閃避前的地方,炸起了一蓬金光,煙塵四射,大片的碎樹飛葉紛紛濺開,嘩然連響。

    地供奉一看就知道還真虧了地二兒在後面這麼一叫,險之叉險地閃過了黃金戰主的射星劍芒,讓它擊中了地面。

    「沒有打到我們……只差一點……」一邊負責觀察與檢查的地三兒以手扶著晃動的車身說道。

    地供奉此時已從後窗孔中,看見了塵煙沖天的迷濛中,唰然冒出了黃金戰主金芒閃閃的護甲身形,離地約有十丈高,正側身斜飛,往自己的戰飛龜處接近。

    他的速度奇快無比,穿過濃濃的煙幕時,週身封閉的氣罩,把滿天飛舞的煙塵霍地衝開廠一個大洞,穿越飛掠時,還在身後的左朽兩側捲起了迴旋的氣流,把那滾滾而起的塵煙帶得旋轉不巳;「這黃金戰主飛得真快,這就要追上我們了……地二兒快點回擊,別讓他追上來……地大兒,火氣晶源八座全開,盡全力加速……」地供奉一邊對地二兒和地大兒下著命令,一邊也從座旁抽出一排四個晶亮無比的銀梭,塞進他身邊的一個排孔裡:「地三兒你看著點,別讓前面三師叔那兒走線了……我這就給黃金戰主四枚裂心梭嘗嘗……」

    從外面看來,地供奉的這輛戰飛龜左右側面各兩支的粗管,已是在喀啦喀啦地輕響中往後轉動,準備給後面裂氣飛行的黃金戰主一個重擊。

    同時車頂的鐵塔,已是叭啦叭啦地射出了一排排大型長釘,可惜車身現在顛得厲害,這一百支長釘都射向了黃金戰主附近的空處,把他後面飛退的樹林頂端掃得枝葉亂飛。

    黃金戰主強烈的金色盾光在前護身,戰飛龜的多管巨釘噴簡,儘管力道強勁,但是顯然並不能對黃金戰主產生太大的作用,只是在他左手圈圈而起的盾光中,閃起蓬蓬濺射的碎芒,更添加了七八分的絢麗而已。

    黃金戰主當然明白前面這一輛戰飛龜想要做什麼,下待它發射重武器,立即以左手黃道盾護罩收聚,圓形的盾光立時往前方束尖,接著提氣加速,右手射星劍烈芒再聚,嗡嗡嗡地振音重起,黃金戰主往後微撤劍身,正準備放出劍芒……

    轟隆一聲巨響,一枚戰具宗特製的穿甲裂心梭,從側旁射到,在黃道盾的邊緣炸開,黃金戰主的真氣一挫,速度陡緩,在黃道盾的護光衝出炸開的火煙時,又是三枚裂心梭嗡嗡長射而來。

    攻擊他的不是地供奉的戰飛龜,而是另一旁天供奉的戰飛龜。

    黃金戰主在飛行速度突然變慢時,射星神劍反收,本來要衝出攻擊的劍芒質性在瞬間轉變,頓化七百一十層化暗為明的強大氣機,在一陣密密的尖嘯中,真元外崩,嗤嗤嗤地快速衝出,直撞在下方十丈的地面上。

    連續的轟然巨響叉再次響起,反激的力道把黃金戰主的身形給整個沖得斜飛了起來,速度突然變得奇快無比。

    天供奉的戰飛龜所射出的另外三枚裂心梭,嗡然射到時,卻已經失去了黃金戰主的身形,於是這三枚裂心梭,便直掠而下,轟轟轟地炸在地面上。

    前有黃金戰主強大的氣機衝撞,後有裂心梭的開炸,這一段的地面樹林幾乎已是面目全非,塵土四散,碎枝滿天,幾十棵的大樹連根翻起,熾熱的火苗迎風而長,剝裂剝裂地遍燒了起來。

    「媽的,裂心梭一枚可以打掉一個修練一千五百年的修真,黃金戰主中上了一枚,怎的倒像是沒什麼影響的樣子?」天供奉在他的戰飛龜裡有點駭然地對著他的三個弟子說道。

    「師父,黃金戰主身形沖地後又反彈而起到了約莫有五十丈的高空,現在正下降飛行,朝我們這兒接近了……要不要再給他幾枚裂心梭?」在後面管武器的天供奉第二個徒弟天二兒,邊從後窗孔朝上方望著,邊對著他的師父說道。

    「再給他四枚嘗嘗,雖然穿心梭干他不了,但是總算也能把他的速度阻上一阻……

    媽的!飛得真快……」天供奉另外抽出了一排四枚銀亮的穿甲裂心梭,往旁邊的排孔裡「喀嗒」一聲地塞了進去。

    「師父師父快點……黃金戰主的射星劍又他XXXX的亮起來了……哇咧射過來了……

    大師兄快閃呀……」另一個觀察著的天三兒在車子裡頭叫道。

    話還沒說完,轟地一響,正在飛行的戰飛龜整個翻了兩翻,跌得裡面四人滿頭腫包……

    黃金戰主的這一團射星芒,沒有直接射中戰飛龜的車體,但是波力外放,把正在飛行的戰飛龜給沖得翻了兩個滾。

    天供奉的戰飛龜車側,那兩個右邊的發射管,燃起了劈哩啪啦的火星,然後就咕嘟咕嘟地冒出了陣陣的青煙,飛行也變得歪來歪去,七扭八彎的,很不穩定。

    「哎喲哎喲……別他XX的踩在我臉上……你忤逆呀!天二兒,別慌張……天大兒,飛行桿把穩著點……這車子經過測試,應該抗得住的……天二兒快點發射……等等…

    無把你的臭腳從我臉上拿開……」戰飛龜內天供奉和三個徒兒滾成了一團,只聽到天供奉怒叫著。

    「師父……射星芒沒有直接擊中車身……只是被它外放的震力給波及到了……車體無損……哎喲……師父你也踩到徒兒的臉了……」天三兒的聲音說道。:一沒有直接擊中?天大兒你還是閃著飛吧……抗不抗得住先下管,別叫那個龜孫轟個正著總是好的……天二兒你還不快發射……」天供奉急急地下著命令。

    …逗就要射了……師父你的屁股坐到發射桿上了……」天二兒可能是撞著嘴了,回答起話來像是用手搗著口兒那般。

    戰飛龜車側嗤啦連響,四枚裂心梭飛出,其中兩枚射向了正鼓氣飛行而來的黃金戰主,兩枚卻咻地一聲直接射向了地面,轟隆炸開,反而把戰飛龜自己給震得跳了兩跳。

    「哎喲我的頭……媽的天二兒你射到哪裡去了?黃金戰主是在趴在地上的嗎?一天供奉痛得搗著腦袋怒叫道。

    「師父……右邊的兩支發射管像是掛了,動都下動,沒法子瞄準……」天二兒趕忙調著一個銅盤瞄準器說道。

    「可惡……血輪奪……天三兒……把血輪奪推進去……」天供奉說道。

    「師父……血輪奪追風而行……一向都是停車發射……現在我們正在逃命飛行之中……放出來會不會……」天三兒吶吶地說道。

    「媽的你有毛病呀天三兒……誰說我們在逃命飛行?我們現在是正在追著九幽派的那個強盜宗主呀……快點推進去……」天供奉又罵道。

    「師父……黃金戰主閃過了方纔的兩枚裂心梭……地師叔射了四枚也被他躲過了……哇呀好快……往我們這兒飛來了……」天二兒總算坐回了他的位子上,邊叭躂叭嚏地射出一排排的長釘,邊對著他的師父叫道。

    他說的果然沒錯,黃金戰主身形閃回,躲過了天供奉的戰飛龜射來的兩枚裂心梭,那兩枚烈心梭在他身後炸開的同時,黃道神盾的光芒突然外崩散開,直接衝到也是同時飛射而來的四枚由地供奉的戰飛龜那兒竄來的裂心梭,外崩的壓力提前引爆了那四枚裂心梭,連續開轟中,黃金戰主帶著寬厚的金芒,蓬地暴射出一團強芒,往地供奉那兒飛去,身形卻依舊飛掠長射,往天供奉的戰飛龜迅速接近。

    儘管天供奉和地供奉的戰飛龜射出了六枚裂心梭,轟轟隆隆地炸成一團,但是這次卻沒能阻擋得住在空中閃栘自如的黃金戰主,只在他的身後爆起了六團巨大的火煙亮己、一串串的釘芒叭嚏叭躂射來,也只使得黃金戰主的黃道盾光外碰碰啪啪地爆起了朵朵旱火,更添絢麗而巳,並下能阻擋他裂氣飛進的身形一分二毫。

    地供奉那兒在射出了四枚裂心梭,試圖阻擋裂裂騰氣而來的黃金戰主追擊天供奉的戰飛龜之後,立即飛行猛斜,準備閃避黃金戰主反擊而來的射星劍芒。

    黃金戰主手中的射星劍在射出劍芒之後,立刻叉瑩然聚起芒光,正準備給前面天供奉的戰飛龜從後面來個正正的一擊時,突然發現那輛飛行得歪來歪去的戰飛龜「嗤啦嗤啦」地響了起來。

    緊接著從戰飛龜左右兩側,各一道隱密的凹槽中,嗤嗤兩響,竄出了左右兩團閃著火星的紅色光輪。

    光輪一出,立即響起了嗡嗡嗡的巨大聲音,在隆隆的戰飛龜噴火飛行巨響中,還是那麼清楚無比地透放開來。

    這兩個光輪極其怪異,不但可以看得到光輪中有個東西正在飛速旋轉,而且在輪緣外圍,還帶起了一圈瑩瑩的冷光,看得出來必然是一種極為鋒利的刃面反射所造成的光影。

    除此之外,這團飛輪還下停地放射著嗤啦嗤啦的星火,碎芒拉得幾乎有一兩丈長,在旋轉的輪體外,更帶起了一道道重疊在一起的飛旋火尾,威勢驚人工極。

    血輪奪!

    黃金戰主一看到這兩團飛旋的紅光星火,就認出來是戰飛龜另一項強大的武器血輪奪。

    戰具宗的血輪奪素以「追風而行,不死不停」著稱,一輪發出,宛如纏身厲鬼,非追得你灰飛煙滅不可。

    黃金戰主一見到血輪奪噴著火星,左右飛出,立即真氣側行,翻身偏勁,嗤啦一響,整個身形呼嚕嚕地往上方猛然拉起,唰然沖飛入空。

    右邊的那個血輪奪顯然立即感應到了空氣中震盪的波力,飛行方向轉了個迴旋,緊跟著往上方飛射而去,邊嗡嗡地急旋著,邊嗤啦地放著星火,在空中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光瓜。

    之前,黃金戰主對地供奉的戰飛龜射去的那一闡劍芒,掖地供奉的戰飛龜急拉偏斜的飛行給避了開去,劍芒擊中地面,也是轟然炸起滿天的烈光,樹斷枝飛,氣煙碎葉沖天而起,劍芒的力波外放,使得地供奉的戰飛龜雖然避過了正面的主力爆勁,但是卻依然被外放的強波給帶得扭來扭去,飛行下穩。

    因為劍芒開炸的位置比較遠,故而地供奉的戰飛龜沒有像天供奉的戰飛龜那般,在空中翻了兩翻,不過卻使得地供奉的戰飛龜在震盪歪斜中,擦撞到了一棵特別高大的樹枝上,叭啦巨響中,飛起了滿天的斷枝殘葉。

    一穩著點穩著點……」地供奉扶著車身以穩定自己的身形:「沒事沒事……那龜孫的劍芒沒有射中……」

    這麼顛上顛下,東搖西晃的飛行,讓戰飛龜裡的地供奉和他的弟子們,雖下致於手忙腳亂,但也沒有好受到哪裡去。

    「師父師父……」地三兒叫著:「你看,天師伯那兒已經射出血輪奪了……一一哇哈哈……射得好,血輪奪會感應空氣中的任何波動,可以追著人跑,這下看那金王八怎麼辦……地二兒,看看我們能不能也射他兩奪……」地供奉大笑著說道。

    「嘿……師父,血輪奪果然很敏銳,儘管黃金戰主急衝往空中閃避,其中一個還是感風而動,已經追了上去……」地三兒也附和著說道。

    「可惜只有一個追上去,大約是距離太遠了,否則雙輪齊動,總要給那金王八好看……思……另一個血輪奪呢?」地供奉有點惋惜地說道。

    「另一個嗎?……咳咳……師父不好了……我們的飛行路線被劍芒力波給震得歪來歪去的……」地三兒語氣有點下對地說道。

    「怎樣?歪一下會死呀?車身叉無損……」地供奉很生氣地說道。

    「可是可是……師父……這一歪,可就歪到了另一個血輪奪的感應範圍裡去了,所以另一個血輪奪,現在已經在空中迴旋,朝著我們飛來了……」地三兒有些吶吶地對著師父說道。

    「什麼?」地供奉大吃一驚,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匡」地叉撞在車頂上:一哎喲姥姥的熊,痛死我了……媽的你怎麼不直接說要點,是你師父還是我師父,還要你解釋這麼一堆?快點快點,地大兒,火力加催,趕緊先把距離拉開……地二兒,那個吸星石呢?吸星石怎麼下見了?」

    「師父師父……吸星石在隔離盒裡面……盒子就在您腳邊踩著的不是?……一地三兒指著地供奉的腳下,一快點快點……把吸星石從隔離盒裡拿出來……」地供奉急忙叫道。

    戰飛龜之中的眾人,立即手忙腳慌地亂成一團。

    另一輪紅芒飛旋,星火亂噴的血輪奪,果然是感應到了戰飛龜飛行時帶動的氣流,嗤啦嗤啦,嗡嗡大響地朝著地供奉的戰飛龜直追而來,飛旋的刀圈刀光唰唰直轉,比較高點的樹頂都被其烈氣所切,誇啦轟隆地飛倒成一片。

    血輪奪的速度極快,而且名不虛傳,真的宛如追魂的妖魔那般,竟然好似感應得戰飛龜飛行的位置,帶著強烈的光氣嘯音,長射而來。

    「快閃……快閃……」地供奉邊從後窗孔滿心駭然地望著飛旋長嘯、星火洒然、越來越近的血輪奪,邊大聲地急叫著。

    戰飛龜急偏側飛,勁風唰地刮起滿天被氣流衝起的地面落葉,猛然轉了個彎。

    才剛轉過來,巨大的車體又是往另一側急傾,嘩啦啦地叉反斜到了另一個方向。

    血輪奪飛旋標射,在尾部拉出了一丈鄉長的火尾飛星,也緊跟著戰飛龜呼啦啦地反轉側回。

    就在血輪奪越追越近的同時,戰飛龜頂部的鐵塔突然叭叭嚏嚏地射出了一排釘芒,恰巧擊中了追來的血輪奪紅芒之上。

    啪啦啪啦,七八朵飛濺的火星爆起,射到的長釘立即被飛旋的輪刀給崩了開去,嗤嗤嗤地射進了地面的林中。

    雖然連排的釘芒沒有把血輪奪給打飛,但是畢竟是讓血輪奪急掠追來的速度頓了頓,和戰飛龜的距離也稍微拉得遠了一些。

    「幹得好呀,地二兒,對極了,就是這樣,把這個要命的東西給打飛了最好……」

    地供奉揮了揮拳,對著二徒弟稱讀著。

    「師父……多管噴釘筒能把血輪奪打飛嗎?」地三兒在一邊拉著一個大箱子,一邊問道。

    地供奉愣了愣,立即叉對著地三兒叫道:「媽的我倒急忘了,血輪奪可不會這樣就被打飛,你還下快乳把吸星石從隔離箱裡拿出來?」

    地三兒應了一聲,連忙七手八腳地把那個箱子打開,從裡面抱出一個約有人頭大小,週身閃著爍爍亮芒的怪石,「快點快點……把它塞進吸星槽裡……」

    地供奉正要去幫他忙,突然一陣巨震,車體很明顯地跳動了起來,一陣尖厲的磨擦聲刺人耳膜地傳了過來。

    方才地三兒一把吸星石從隔離箱裡拿出來,外面那個被釘芒打得頓了一頓,稍微離了遠點的血輪奪,突然就像是被什麼強大的力量所吸引那般,呼啦啦地往戰飛龜的車身直衝了上來,飛旋的紅芒正正地撞了一下車身。

    這一下巨震突如其來,讓起身要去幫忙的地供奉叭嚏一聲跌趴在車地板上。

    抱著吸星石的地三兒也是一個立腳不穩,往前撲出,一顆頗重的吸星石就這麼砸在地供奉的屁股上。

    「哎喲我的媽呀……我的鳥呀……我的媽呀……我的鳥呀……」地供奉沒有摸著屁股,反而是兩手搗著胯下,痛得哇哇直叫。

    地三兒趕緊抱住還在車裡滾來滾去的吸星石,正想站起來,卻發現車體顯然正在被什麼強大的力量一陣一陣地切割著,車身搖來晃去的根本沒法子立足,乾脆也就這麼用滾的想要滾到了吸星糟的旁邊。

    就這麼來回連人帶石地滾了兩回,終於滾到了吸星糟旁,連忙兩眼發昏地站起來,往他以為是吸星糟的方位一鬆手,卻在放手的同時陡然發現這麼滾來滾去了好一會兒,弄得他頭暈腦漲,這一鬆手丟石,居然弄混了位置,沒有掉進吸星槽裡,而是結結實實地砸在那個還在那裡「我的媽呀我的鳥呀」的地供奉肚子上!

    「你你你……」地供奉瞪著地三兒,兩眼卻直翻白:「我我我…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說完咚地一聲,拉長舌頭倒在地上,弓縮著的兩腿反倒翹到了半空中。

    街幸肚腹本來就是皮肉柔軟的地方,挺重的吸星石雖是落在他肚皮上,總算沒砸斷骨頭,也沒什麼性命之憂,只是那差點把肚子裡的所有東西給撞出來的感覺,讓地供奉只能躺在那兒直哼哼。

    「哇呀師父……我不是故意的呀……」地三兒心中大慌,趨前采看著倒楣王極的地供奉:心想難道師父真的被自己害死了。

    「你你你……」地供奉勉強收回了拉長的舌頭:「你你你……」

    「師父師父……你有什麼遺言嗎?」地三兒心慌意亂,口不擇言地問道。

    「你你你……你如不想活活被我打死……就就就……就趕緊……」地供奉有氣無力地說道。

    「就趕緊把吸星石塞進槽裡……是不是師父?」地三兒心想二正是這樣,師父臨死了還惦念著車裡的徒兒們,情操果然偉大。

    「……就把你的臭腳栘開!你踩著我的手啦……混帳東西!」地供奉疼得臉都歪了,終於拚命地叫罵著。

    地三兒連忙栘開大腳,知道師父既然還能叫罵,大約下會死了,也下敢再說什麼連忙叉抱起吸星石,總算認準了位置,七手八腳地塞進了吸星槽裡。

    吸星石一滾人槽中,尖厲的切割聲倏止,外面飛旋著的血輪奪立刻就像是被什麼特定的東西指揮著那般,往橫一栘,唰地一聲,竄進了車側的凹槽裡。

    對於緊躡追飛射來的血輪奪,黃金戰主也不敢太掉以輕心,飛行的身軀倏翻,就這麼以倒退的方式看準了迴旋射來的血輪奪,雙目精芒內縮,瞬間聚氣九百道,射星神劍刀根乍亮,接著吐氣開聲,大暍中劍芒暴射,嗤地對準飛來的血輪奪暴射而去。

    前芒一出,黃金戰主又是飛退中吸氣再提,一千兩百道氣機重新聚起,轉眼又是大喝一聲,烈芒再衝而出。

    第二擊崩出,黃金戰主雙眼內縮的精芒已是反射出一種奇特的血紅暗影,整整兩幹道的氣機中夾入了黃金戰主獨門的「血戰煞元」,以渾濁的血氣轉成收束之力,再次吐氣開聲,強芒叉出。

    這一次的烈芒中,兩幹道金光亮閃下,隱然血氣滾動,宛如有個什麼紅淋淋的氣團在不停騰動般,顯然和之前兩道劍芒截然不同。

    接著黃金戰主長劍倒轉,左手握盾,右手劍柄撐盾,飛退的身形嘶然而止,反過來朝著飛旋的血輪奪直掠而去。

    第一道長射的劍芒擊中了追來的血輪奪,轟然巨響中,金芒亂竄,四散飛射,血輪奪急旋猛轉,九百道的氣機準準的衝入了血輪奪的中央,飛爆的火星更是劈哩啪啦地炸開了有五丈鄉長,嗤嗤嗤的密響中星花不斷,宛如一個旋轉的火炮:九百道氣機尚未刮盡,後面更強的烈芒飛來,轟地再次一擊而中,一千兩,I道衾芒瞬間崩射,其光亮之程度,簡直壓過了空中的太陽,血輪奪畢竟是戰具宗凶名極著的鎮派利器,儘管在黃金戰主二剛一後,總計超過兩幹道的強厲真氣衝勁猛擊之下,依然沒有稍退,飛旋的輪刀刮出了片片火星,嗤嗤嗤地剝開了黃金戰主射來的劍芒中,一層又一層的氣勁。

    第三個怪異的劍芒緊跟而來,又一次地正正擊中飛旋的血輪奪,近兩千道的真力再壓,終於使得血輪奪開始往後退栘,就好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手掌給往下壓去一般。

    最後的劍芒炸開時,其中滾動的血氣外崩,瞬間化成了一股股宛如黏液的流體,直往血輪奪內猛鑽。

    飛旋的輪刀在刮裂層層的氣機,爆散出烈烈的金光氣芒時,股股的血氣竄入,初時立即被飛旋的輪刀切得飛散空中,化於無形,下過血輪奪外有數千道真力牽制,內有隆異的血氣暗影猛鑽,終於一絲一絲地被翻騰的血氣滲入,飛旋的輪刀也漸漸地有了緩下來的趨勢。

    這一團血輪奪就這麼在空中嗤啦嗤啦地飛旋著,邊下停爆散出星火金芒,飛逸紅氣,邊緩緩地往下壓落,嗡嗡的急轉聲也慢慢地沒那麼刺耳了。

    當血輪奪終於轉動得越來越慢時,黃金戰主已經從上方往下撲近。

    黃金戰主手上的黃道盾漣漣的盾光出現,卻是一反之前往外放散的景象,而是變成了一圈一圈往內收束的奇特光景。

    當所有氣機都被血輪奪劈哩啪啦地刮散時,收東的盾光已經鎖住了血輪奪,在一層緊似一層的柔勁包捲下,號稱敵人「不死不停」的戰具宗著名兵器血輪奪,終於在金甲戰神宗黃金戰主的巧妙化解下,於他的黃道神盾上,定定停了下來。

    血輪奪幾乎是從未有戰具宗外的其他人見過的模樣,終於被黃金戰主看清。

    血輪奪其實是一個中央頗厚,邊緣頗薄的金屬碟片,而且這個圓盤的邊緣外,都是一片一片宛如鋸齒的利刀,陰森地散發著冷冷的凶光,每一個利刀的間隙,都有一個密密的小孔,黃金戰主猜想那個噴灑出來的長長星火,大約就是從這個孔中所散出的。

    而血輪奪之所以能夠感風而追,當然秘密應該就在中間那個頗厚的夾層裡。

    黃金戰主正在想著,血輪奪中間的厚夾層裡,突然傳來「嗤」地一響,讓黃金戰主不由得警覺起來。

    戰具宗一向誇門,若有兵器落入他派手小,從此不用該項兵器,而落人人手的那件兵器,也送給那奪去兵器之人,直到他們將該兵器重新改良,再以該兵器改良後的新器,一報奪去兵器之仇+他們為什麼敢說這樣的話?

    為什麼從來沒聽說有人奪過戰具宗的什麼兵器?

    想到這裡,黃金戰主不由得恍然大悟:心下警訊倏起。

    手中黃道神盾的強烈盾光乍現,真氣外崩,把鎖在盾外的血輪奪猛力震出,同時飛身暴退,軀體縮起,掩在盾光之後。

    果然下出黃金戰主所料,被震飛的血輪奪已是轉眼轟然炸開,邊緣的鋒利輪刀全部飛射而出,往四方標去。

    血輪奪在旋轉停止時,必須是在吸星石下,而吸星石的引力,將會在血輪奪停止旋轉的時候拉住裡面的一個卡簧,如此自爆功能方下致啟動;黃金戰王以其強大的力量與巧妙的手法硬生生停住血輪奪,裡面的卡簧已自動引發了自爆功能,街幸黃金戰上心思敏銳,警覺極高,否則在猝不及防的狀況下,雖不一定能造成功力強大的黃金戰主怎麼樣的傷害,但是讓他難看卻是一定會的。

    想到這一點,黃金戰主在縮身盾後,崩開七片飛射而來的輪刀和一百五十股震波後,不由得滿心大怒,即刻在空中運氣馭元,金騰騰的氣流再起,唰啦一聲地往三輛戰飛龜處飛去。

    黃金戰主經過這一陣耽擱,真是落在後面下少,連忙加氣添元,金色的氣罩外蓬然劃起一條一條摩擦空氣的虹光,瞬間加速前飛。

    天供奉和地供奉與黃金戰主的一番空中纏鬥,總算是稍微把那功力驚人的黃金戰主給擺脫了一會兒。

    照理來講,前面被鬼符挾持的那輛戰飛龜,如果趁其他兩輛戰飛龜和黃金戰主糾纏的時候,立即加速溜走,這時天供奉和地供奉想要再追上,恐怕就有點困難了。

    本來天地供奉還有點擔心,不料等他們從前窗孔觀察時,卻發現那個跟瘋子般的鬼符,也下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不趁機遠遁,反而放慢了速度,簡直就像在逗引兩人趕快追上來那般。

    尤其那個鬼符,居然還坐到了後面,對著二人掹招手,一副就是「你們追不到,你們追不到,你們兩頭瘟豬追不到」的模樣,直是氣得兩位供奉眼中噴火,連忙叫控制飛行的弟子加速急追。

    前面鬼符所挾持的戰飛龜,飛進了一條狹長的谷道。

    後面緊跟著的兩輛戰飛龜,也毫下猶豫地隨著衝了進去。

    這條谷道的寬度,大約只有二三十來步,戰飛龜巨大的車體在裡面飛行迴旋,顯得有點驚險萬狀。

    震耳的隆隆聲,在戰飛龜飛進了狹谷之後,更是回音轟轟直來,幾乎連車體本身都起了震顫。

    天地兩供奉雖然追得越來越火大,可是焦燥的感覺,卻也同樣在心中越來越明顯。

    他們可算得上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之中。

    誰也料不到,戰具宗威名赫赫的飛行戰車戰飛龜,居然會這麼鬼使神差地被九幽派的那個要命宗主給佔了去。

    而且最慘的是,他還把人供奉和三個弟子,給弄到飛車上面排排坐著,使得後面天地兩供奉的戰飛龜,攻擊也不是,放棄也不是,只得這麼愣愣地追著他猛轉。

    「他XX的……」兩人的心裡不約而同地都一齊大罵著:二逗個傢伙到底要跑到什麼時候?」

    正在擔心如此沒完沒了下去,前面的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在這個狹谷的兩邊,突然唰啦唰啦地射來了七八條花花綠綠的細光,有紅的白的黑的綠的,紅白花的,黑綠花的,紅綠花的,雜七雜八花的,不一而足。

    而且這些細光,都是射在前面飛龍的那輛戰飛龜上,彩光著體,叭叭連響、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些細光原來下只是細光,而是一條一條宛如繩索般的亮絲。

    花花綠綠的顏色,在這些彩絲上面不停地流轉著,看來異常的美麗。

    這些彩絲一搭在戰飛龜又黑又大的車身上後,立即抽緊,尖端卻沒有拉脫,還是貼得緊緊的,宛如有個釘子釘住了那般。

    彩絲的尖端沒有鬆脫,反倒是另一端繃地一聲,呼啦啦地從狹谷的兩邊扯了七八條人影下來。

    這七八條人影在空中嗤嗤地破風搖曳著,而且正咕嚕嚕地不停收線,快速地往飛龍的戰飛龜接近。

    飛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蹲在那些彩絲的尖端黏接處,正好奇地左看右看著,似乎對這些花花綠綠的彩絲很有興趣的樣子。

    那七八條人影裡頭,有兩個收線得特別快,這麼一轉眼已經帶著啪啪的衣袂聲,站到了戰飛龜前面的車體上,同時其中一人還對著蹲在那裡的飛龍說道:「戰具宗的朋友,尊駕怎麼一下發話,二下投帖,就這麼轟隆隆地開著戰飛龜,往我們這兒直闖了進來?」

    飛龍聽了那人的話,這才在車頂上站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啊呀這倒是我的不對,原來進這個谷要先打招呼的呀……」

    這兩個站在車頭的人,身材並下高大,只是中等的體形,不過他們身上卻是穿著一套特別寬大的長袍,倒顯得有些像是包了件大被單那般,袍尾衣角被風吹得鬣鬣直響。

    這個裝束雖然很特別,但是最顯眼的,卻是他們穿在身上的這兩件大袍,花花綠綠的程度,遠超過一般服飾,不但色澤鮮艷亮眼,而且紅的綠的白的花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樣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織成這件大袍的每一條絲線,本身就已經是很複雜的花線那般。

    陽光照在衣袍上,呈現出一種複雜絢麗的彩光。

    這兩人五宮中的眼眉骨,比一般人要突出許多,使得他們的眼睛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偏偏兩腮內陷,臉部下方變得瘦瘦尖尖的,更讓人一眼就覺得兩人的長相詭詐無比。

    「閣下能不能先停一停?看樣子閣下不是戰具宗的人,倒像是九幽派的對嗎?」

    另一個彩袍人也開口說話,同時深沉的眼睛直瞟著飛龍身上的九鬼大氅和臉上的面具。

    飛龍點了點頭,體內的氣機立即收東,在狹谷裡彎來彎去的戰飛龜馬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拉住了一般,轟隆一響就煞停在狹谷裡的半空之中。

    站在車頭的那兩個彩袍人,應變卻也不慢,同時真氣沉鎖,雙腿好似是插在戰飛龜上頭一樣,紋風不動。

    但是本來讓戰飛龜拉著在空中亂飄的其他六人,則是沒料到沖得飛快的戰飛龜,竟會這麼突然地生生煞停,不由得連線帶人,噗噗啦啦地在空中按慣力繃得筆直,好一會兒才勁活力散,慣力過盡之後,那六個人也下下來,只是各自連著一條蜿蜒飄飛的彩線,身形在空中上下浮栘,遠遠看起來有點像是在戰飛龜車上放起了六個彩色的人形風箏。

    「本人叫貝花紅,另一位是本人的兄弟貝花綠,同時忝掌『貝錦』一派……在空中的是本派的三紅男和三綠女……」之前開口的那個彩袍人簡單的交待了自己這邊的眾人:「閣下駕著戰具宗的戰飛龜,身上卻是穿著九幽派的九鬼宗主大氅,臉上卻叉戴著鬼符祖師的面具,倒叫我們兄弟有點弄不清楚老兄的來歷……一貝花紅的話一說完,另一邊的貝花綠也指了指坐在飛龍後面的四人說道:「後面這四位,倒有點像是戰具宗的朋友,尤其那位老先生,飛龜戰甲的胸前還有個『人』字,莫不是戰具宗三供奉裡的人供奉吧?」

    飛龍聽見這兩位彩袍人,說話的證豐忌頗為溫和客氣:心中極有好感,正想回答,卻突然聽到後面哄然傳來了一陣非常大聲,宛如絲絃般的巨音:「貝錦派的紅宗主和綠宗主,本宗正在處理派中秘事,還請兩位宗主別多事,趕快離開為是……否則本派神器之下,恐怕大家都不好看。」

    緊追著飛龍那輛戰飛龜的天地供奉,在那七八條紅紅綠綠的彩線出現時,就認出了那正是貝錦派最著名的貝錦絲,沾物如生根,功法極為特異。

    等到他們看清楚了站在車頭上的,居然就是貝錦派的兩位宗主,貝花紅和貝花綠,不由得同時在心中暗呼下妙。

    貝錦派列名十二府之一,派中的宗主,很特別地足由兩位兄弟所同掌,沒有人知道貝花紅和貝花綠,哪一個是兄,哪一個是弟,聽說連他們貝錦派裡面自己的人都搞不清楚。

    如果下說功法修為的話,邪派中有兩派,是一般宗門最不願意去招惹的。

    一派是專門「當面笑貌,背後插刀」的「仁義府」,另一派就是特別喜歡挑撥是非,塌風點火,外和內奸的「貝錦派」。

    貝錦派的兩位宗主,帶著他們的三紅男,三綠女,這麼橫裡插了進來,必定會給現在已經讓天地兩供奉很頭痛的困窘狀況,再添上一些不可預知的變數。

    天地兩供奉還正在那兒心裡頭嘀咕著,萬沒料到前面飛竄的戰飛龜突然就這麼屯生地停了下來、一小心前面……」天地兩供奉都不由自主地在車裡大叫道。

    控制著戰飛龜的天大兒和地大兒,同時猛拉控制悍。

    戰飛龜前方的粗簡立即轟然噴出火氣煞力拉勁,側邊的粗簡也同時外噴偏位,總算他們是控制戰飛龜的專家,從前面的戰飛龜兩側,急拉車頭,轟哩嘩啦地,險之叉險地,帶著滾滾的塵煙,衝上了空中。

    兩輛戰飛龜在空中依然偏位下停,拉了個大大的迴旋,才算是叉俯切飛進了狹谷之中,遙遙地浮在前面那輛戰飛龜後約有五十丈的距離。

    天大兒和地大兒,熟練無比地各自調控著噴氣的火筒,可內心怎麼也想下通,為什麼前面那輛戰飛龜,能夠不用任何方式,沒有一點徵兆,就突然把巨大的戰飛龜給生生停了下來?

    撐起戰飛龜重量的火氣依舊隆隆直放,強烈的氣流噴得谷底的砂塵濛濛亂飛,在後方形成一個叉一個的煙旋。

    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人,聽到天供奉以特製的「回聲振音管」,說了那些很有威脅性的話之後,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默默地互望了一眼,然後才由貝花紅開口說道:「當面的是哪位說話?」

    他回答時候的模樣,也沒見到特別用力,但是出口的話音了亮清楚,一點也不遜於之前那透過絲絃振動放大的音量,一豐一字透過隆隆的噴氣聲,遠遠地傳了開去。

    「本座戰具宗天供奉就是,本宗的派中秘事,貝錦派還是別插手的好,也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天供奉回答。

    貝花紅笑了笑,以手讓了讓站在那兒的飛龍說道:「天供奉,這兒站著的難道也是戰具宗的屬下?」

    飛龍連忙搖頭澄清:「你別誤會了,我不是戰具宗的人……我是鬼符……」

    飛龍因為不慣說謊,講到最後的四個字,音量不由得就縮了許多。

    但是貝花紅和貝花綠的耳朵極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於是貝花綠馬上就跟著拱手說道:「原來是鬼符老哥……看老哥九幽的九鬼宗主氅披身,難道貴派這次的搶宗,竟是由老哥榮膺宗主之位?」

    飛龍點廠點頭,正想回答,在後面排排坐的人供奉已是急急地叫道:「鬼符這傢伙使了詭計,把本派的這一輛戰飛龜給搶佔而雲,兩位師兄當然要傾力追回,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貝錦派,兩位宗主大概也下希望有其他的外人插手吧?一人供奉這話說得合情合理,貝花紅兄弟也下由得又互望了一眼:心中念頭飛轉。

    一人供奉先生,你這麼說可不大對哩……」飛龍在一邊搖了搖頭說道:二逗輛戰飛龜,明明是你說要送給我的,怎麼現在又說是我搶你的?一飛龍的話一說完,人供奉馬上就面紅耳赤起來。

    他萬沒料到之前脫口說出來一句嘲諷的話,居然會被堂堂的一位宗主拿來當真,還在這時振振地提了出來。

    …這這這……那那那……一句開玩笑的話,可當不得真的……」人供奉有點吶吶地說道。

    「咦?我看你那時候的表情齜牙裂嘴的,可不大像是開玩笑的……」飛龍歪了歪頭,有點困惑地說道:「自從那個『找死遊戲』以後,我一向是不大分得清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又是在玩……」

    「我當然是開玩笑啦……」人供奉怕飛龍咬著這點不放,連忙補充著說道:「本宗律令一向嚴格,車在人在,車亡人亡,這輛戰飛龜一旦落入敵手,我和三個弟子,立時就得自殺謝罪……這這這……我怎麼會真的拿這種事來說?所以……當然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哈哈……」

    人供奉邊乾笑著,邊鬼扯丫個什麼「車在人在,車亡人亡」的屁話,卻定讓極為信任別人的飛龍愣住了。

    不料這時一邊的貝花紅居然咳了兩聲說道:「人供奉,怎麼我們兄弟聽到戰具宗對著天下修亢放出來的豪語卻不是這樣於的呢?·」

    人供奉心中痛罵貝花紅的祖宗十八代,口裡卻是連連笑著說道:「是這樣的,是這樣的……不是這樣還會是怎樣?紅宗主別是聽錯了……一一旁的貝花綠也是笑著說道:「戰具宗對天下修真們打出豪語,只要能奪得該派的任何秘密兵器,戰具宗馬上就把該兵器奉送,並且立即加緊研究改良,必定以該兵器的改良新品,來向奪去兵器的那人找場回來……兄弟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這樣子的……是不是呀……人供奉?」

    人供奉把貝花紅的祖宗十八代罵完,又開始罵貝花綠的祖宗十九代,但是嘴上卻是不得不承認地說道:「嗯……嗯……是這樣的……嗯……不過……」

    貝花紅這時也啪地一聲彈了了手指:「這麼說起來的話,鬼符老哥這時已經把貴宗威名赫赫的戰飛龜給截奪了下來,你們三供奉豈不是只有摸摸鼻子,轉回老巢去研究新的戰飛龜,待以後再以重新改良過的戰飛龜,來向鬼符老哥找場了麼?」

    貝花紅口齒清楚地說出了這番話,立刻就把人供奉的嘴給死死地堵了回去,只得腦門猛冒汗珠,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這傢伙說的話正扣在他們的眼兒上,如果真的說起來,三供奉還真的只有乖乖地回去面報宗主,瞧瞧以後怎麼個找場回來。

    問題是,戰具宗傾全派之力,費了多少心血,才以萬年海底鋼母,作了一台戰巨龜,三輛戰飛龜,真的要他們回去再造一輛,給他們兩百年也造不出來。

    正張口結舌地說不出什麼冠冕堂皇的話,貝花綠這時又笑嘻嘻地接口道:「或者是貴宗這死不認帳,只會紅口白牙說大話的新規炬,得靠咱們貝錦派,來為貴宗在邪宗大會時替你們宣揚宣揚?」

    此話一出,不但人供奉汗珠更如雨下,連在另兩輛戰飛龜裡的天供奉和地供奉,都閉上了嘴巴沉思了起來。

    現在人供奉等人都被鬼符不知道使了個什麼法子,排坐在車子外頭,拿來作成肉盾,擺明了就是若二人膽敢攻擊,這四人肯定第一個遭殃。

    在這樣的狀況下,畢竟使得二人有點投鼠忌器,不大敢把威力強大的武器,往鬼符那兒發射。

    而且偏偏在這兒什麼人不好碰上,卻碰上專門以挑撥是非,煽風點火著稱的「貝錦派」,使得事情果然又另生暗波。

    想來想去,唯今之計,只有先把人供奉他們這些人肉屏風給弄過來,剩下的以後再做打算。

    思量至此,天供奉的聲音已經透過「回聲振音筒」響了起來:「紅綠兩位宗主說得極是,本座和師弟會在後面緊追不捨,也不過是為了向鬼符宗主要回人供奉等四人而已,戰飛龜失去已經失去,自有本派宗主來找鬼符宗主算帳找場,了清過節………」

    貝花紅望著遠處明明就還在虎視耽耽的戰飛龜說道:「天供奉說的這個意思,是不打算再向鬼符老哥動手了?」

    天供奉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才又響亮傳來:「請鬼符宗主把人供奉師弟等人送還,我們立刻掉頭就走……」

    貝花紅微微一笑,語音壓得極低,對著飛龍說道:「鬼符老哥,這天供奉話說得漂亮,等到人送過去,肯定就會發動他們戰具宗的武器攻擊,鬼符老哥還是把他們留在這兒當人肉盾牌比較穩妥些……咱們貝錦派就幫老哥一把,也讓他們瞧瞧本派能夠在十二府中立足,可不全是靠嘴皮子的……」

    貝花紅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和貝花綠一樣,都從兩隻深沉的眼睛中放射出莫測高深的光芒,只是飛龍正在舉目凝望著遠處的戰飛龜,反倒沒有特別去注意。

    在飛龍的感覺中,這兩個兄弟的語氣和善,又熱心無比地表達要幫助他的意思,讓他對這兩個惡名昭彰,專會挑撥的貝錦宗主,產生了一種很親切的好感,不由得對著二人笑著說道:「謝謝你們兩位的好意,我想他們應該下會這麼做的……」

    貝花紅和貝花綠,專擅觀看風色,早就看出鬼符的眼中態度,像是很替人供奉擔心的模樣,樂得賣個空人情,此時聽到他的回答,也不怎麼意外。

    兩兄弟還沒問什麼原因,飛龍已經對著遠處的戰飛龜大聲說道:「喂,天供奉,地供奉,我想人供奉他們不用送過去了……」

    天地人三供奉聽得飛龍這麼說,立即心中一沉,想來這鬼符也是個心機深沉之輩,打算就這麼把肉票證回來,大概是很不容易的了。

    不料飛龍接下來的話,又讓天地人三供奉,愣在那兒大感意外:「我借你們的這輛戰飛龜,也不過是為了想看看這個人造的奇跡,感覺一下它的神妙設計而已。雖然我也很喜歡它,但是既然失了車會讓人供奉受到牽累,我也不好再留它下來,所以還是把它還給人供奉吧……」

    飛龍的話一說完,人供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你是說……」人供奉吶吶地說道:「宗主是說……要把戰飛龜還給我?」

    「是呀……車在人在,車亡人亡,聽起來蠻嚴重的,不是嗎?」飛龍聳了聳肩。

    「啊……是啊……不錯……咳咳……那真是太感謝宗主的大量了……」人供奉坐在那兒忍不住伸手直揩汗漬。

    貝花紅和貝花綠,見鬼符宗主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要把真人界以威力強大著名的戰飛龜,歸還給戰具宗,暗中又互望了幾眼:心中飛快地暗忖著。

    是因為無法明瞭戰飛龜的功能,要來也只是一輛廢車嗎?

    不會的。

    以方纔所觀察的,鬼符操控這輛戰飛龜時,看來比後面兩輛由戰具宗的天地供奉所操控的戰飛龜還要更來得流暢自如些,顯然鬼符也是很清楚戰飛龜的性能。

    那麼是畏懼戰具宗的人,帶著威力更強的「戰巨龜」來找他算帳嗎?

    也不會。

    戰巨龜因為過於龐大,無法如戰飛龜這般在空中飛行,如果真的戰巨龜找了來,只要到時往空中一飛,溜之大吉,戰具宗又能拿他怎麼樣?

    那麼他叉為什麼這樣輕易地,就把這輛威力強大的飛行戰車,還給戰具宗?

    難道是他有什麼其他的特別用意?

    想到這裡,兩兄弟互換了個眼色,打消了暴起突襲,把戰飛龜搶過來的念頭。

    後還要利用這個鬼符,這時莫要另生枝節,以免因小失大。

    而且自己這邊的人並不熟悉這種戰具的秘密,就算是搶來了,也是廢車一部。

    兄弟兩人的心意,透過幾個簡單的眼色交換完畢,總算壓下了落並下石的衝動。

    「你們的功力不夠,束住身軀的氣罩一撤掉,你們恐怕一下子會站不大穩,還是我幫你們進到戰飛龜裡頭吧……」飛龍在車上走近人供奉等四人,叉一個一個地把人供奉等四人,提起來往車頂的那個入口塞了進去。

    他的動作流順自然,還是和之前把他們一個一個拉出來那般的輕易,轉眼間人供奉和他的三個徒弟,就叉回到了戰飛龜的車內了。

    四人一進到車中,就趕緊把上方的車門給關死,似乎是生怕飛龍突然改變主意,叉一個一個地把他們提了出去那般。

    「準備奸了嗎?我鬆開氣勁了……」飛龍等到負責操縱飛行的人大兒坐到了定位,立即真元放懈,把所有束住戰飛龜的九十六股暗勁,完全撤回。

    人供奉的戰飛龜,車外東力突然消失,整個車身猛地往下二譏,人大兒立刻加火催力,朝斜下方的八支噴管轟隆隆地噴出了大量的火流烈氣,戰飛龜的車身立刻斜後浮起,山谷的下方捲起了一層一層的煙卷氣渦。

    飛龍浮氣而起,貝花紅和貝花綠也同時跟著浮氣上飄,黏在戰飛龜的長長彩絲,也沒見到怎麼啟動,就啪啪兩聲地自動鬆開,然後嗤啦嗤啦地縮回了二人極為寬大的彩袖之中。

    本來在空中浮飛著的三紅男和三綠女,也一齊撤回了長長的彩絲,同時往他們的兩位宗主身後靠近。

    人供奉的戰飛龜隆隆地往另兩輛戰飛龜飛近,然後三輛戰飛龜下知道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互通著訊息有好一會兒,接著就轟然飛昇,出了狹谷上方。

    其中一輛戰飛龜突地傳出了天供奉的聲音:「鬼符宗主,我們敬你不計前嫌,無條件歸還戰飛龜的心胸,日後戰飛龜與你的九鬼飛輦空中相遇,必定讓道以示尊敬,飛車排名,戰飛龜甘願居後……」他的聲音停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說道:「但是尊駕以取巧方式,奪取了本宗重器,卻是讓本供奉非常不服,因此臨走之際,送個玩意給你,我們邪宗大會再見!」

    話一說完,陣陣轟隆巨響傳來,三輛戰飛龜加速飛離。

    來三輛戰飛龜停留的地方,卻有兩枚烈芒,帶著滾滾的強煙,嗤然朝著飛龍和貝花紅貝花綠等人,飛射而來。

    在天供奉的話音還沒結束時,貝花紅和貝花綠已經聽出了他的語氣不對,暗叫一聲不好,呼哨連打,兩位宗主連三紅男三綠女等八人,立即在空中催氣閃身,蓬然飛散開來。

    待得戰具宗的穿甲裂心梭長標而來,貝錦派的人已經閃出七八丈遠了。

    滾煙飛噴中,裂心梭閃然而到,但聽悶悶的噗噗兩聲,貝錦派諸人立刻驚訝地發現,他們並沒有聽見預期中的轟然巨響。

    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長袖猛抽,身形在空中一個迴旋翻,立即回彈竄同飛龍那邊。

    二人正往飛龍那兒飛回時,卻駭然見到了一副怪異的景象。

    飛龍還是身在空中,只不過雙手舉起,像是凌空抵住了什麼東西那般。

    就在他身前上方約七八尺的空中,兩枚很亮的長梭,不停吱吱吱地旋轉著,同時梭尾還嗤啦嗤啦地暴噴著連續不斷的強亮火芒,焰尾帶起滾滾的氣煙,咕嘟咕嘟地轉眼把附近的山谷空間給全部掩住。

    那快速旋轉著的亮梭,約有人臂那般大小,梭心卻很明顯地看出和梭體是分離的。

    因為梭體飛旋的方向,和那有點帶著青黃色火芒的梭心剛好相反,看起來就像是個什麼已經啟動的精密器械那般,梭心和梭體以一種完全相反的方向急速旋轉著。

    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一看就終於明白,原來戰具宗的穿甲裂心梭,號稱能破一切堅甲,裡面的關鍵,必定就是在那個旋轉方向,和梭體完全相反的梭心上頭。

    這兩枚飛梭就像是被兩堵無形的氣牆給鎖住了一般,就這麼定定地停在空中,梭體和梭心空自閃著亮光,飛旋不停,梭尾的氣焰更噴得煙火滾滾,卻是兀自無法前進一寸。

    其景象之奇特,實為貝花紅和貝花綠所未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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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卷 第二章 貝錦鳳陰

    對於戰具宗這個著名的穿甲裂心梭,貝花紅和貝花綠兩兄弟,以貝錦派的宗主身份,倒也下見得會對這兩枚裂心梭束手無策。

    但是他們卻清楚地明白,絕對沒有辦法像鬼符這樣,純粹以無與倫比的強大真氣護罩,就這麼硬生生地把兩枚裂心梭給束在空中,讓它們儘管噴氣射火,弄得周圍煙沖滾滾,卻廷怎麼也脫不出鬼符真氣的鎖束。

    這是他們自問還沒有辦法做到的方式:要做到這樣的狀態,真氣的厚實程度,必須超過穿甲裂心梭的暴衝力量至少七八倍以上,才能夠做得出來。

    貝花紅和貝花綠,雖然是身為邪宗裡貝錦派的兩位宗主,但和此刻的鬼符相較,鬼符竟能這般輕鬆地將兩枚裂心梭凌空束住的表現,自忖也是有所不如。

    貝花紅和貝花綠都清楚地明白,在真人界裡,針對這種特別設計的奇異武器列了一個「十八奇兵」,將那些特別奇怪的著名兵刀都包括在裡面。

    對於役物宗和戰具宗這兩個專門設計器械的宗派所製造出來的武器,因為厲害的地方並不是在兵刀刃本身,而是在於兵器的設計,所以通常都沒有把他們製造的武器列在十八奇兵之中。

    役物宗和戰具宗所創造的強力兵器,大都偏屬火器,所以真人界有所謂「六火奇兵」之稱。

    穿甲裂心梭,就是六火奇兵之一。由此可見它的威力絕非等閒。

    但是有些修真,也把這「六火奇兵」列進了「十八奇兵」裡,因此也有所謂的「二十四奇兵」之說。

    然而無論如何,穿甲裂心梭絕對不是一般修真就能夠像鬼符宗主這般,輕鬆應付的一般兵器。

    相反的,一枚這樣的穿甲裂心梭,對著一位修真射去,恐怕一般的修真還真是招架不住的。

    除非是一等一的高手修真,否則想應付這麼一枚射來的裂心梭,大概還真的會有些困難,就更別提像鬼符這樣輕鬆寫意了。

    從這一點上看,貝花紅和貝花綠,馬上就知道眼前這位鬼符,功力修為,絕對超過了他們原先的估計。

    不過貝錦派素來就不是以功力修為的深沉厚實為主,所以他們兩人的心中倒也並不特別覺得難過。

    相反的,兩人的臉上,還為了鬼符這樣特異的功力展現,浮起了一抹很難察覺的詭異笑容。

    心思全放在感應嗤啦飛轉裂心梭上面的飛龍,當然也沒有特別去注意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他只是非常好奇地探索著這兩枚裂心梭的奧妙。

    就在這個時候,梭體和梭心相反而轉,旋起的氣嘯吱吱直響的裂心梭,突然產生了變化。

    那火芒有點青黃顏色的梭心,突然喀嗒一聲,往梭體之內後縮,一種急促而叉尖銳的畢畢密響,陡地從梭體中傳了出來。

    畢畢連響中,已經有點瞭解裂心梭奧妙的飛龍,立即明白了裂心梭啟動了什麼裝置。

    「小心點,這兩枚飛梭要爆炸了!」飛龍轉頭對著貝花紅和貝花綠說道。

    話剛說完,飛旋的亮梭已是轟隆兩聲,炸起了滿天的火芒。

    火芒焰尾在往飛龍的方向,被強大無匹的氣機所阻,無法前進,只得往另一邊反衝而出,使得這兩枚爆開的裂心梭,焰火氣流都往一個方向竄出。

    其中一枚的火力衝到了狹谷的崖邊,立即垮啦啦地崩落了一大片上石,細塵和裂石飛揚得半天高,在朦朧中可以看到原本的崖緣,已經往內凹進了一個大彎,其爆炸力量之強,可見一斑。

    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之前見飛龍雙手虛舉,就把兩枚裂心梭給生生攝住,心裡雖然知道穿甲裂心梭是六火奇兵之一,但是多少總會被飛龍輕鬆的模樣,引得有些低估了裂心梭的力量。

    所以裂心梭這一爆炸,把山崖都給轟了一大方下來,反而讓貝花紅和貝花綠嚇了一跳。

    媽的,這個鬼符功力到底有多高?

    兩兄弟下由得都在心中對鬼符的修為,重新做了一個評估。

    正在想著,鬼符的聲音已經又傳了過來。

    「原來梭心的那個曲軸是自爆的啟動作用,這下我就知道它的功用了……」

    貝花紅和貝花綠並不大知道飛龍這時候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卻可以從他的語意裡,聽出他似乎對裂心梭的內部設計,很有一些瞭解的樣子。

    咦?鬼符怎麼會對戰具宗的秘密設計有任何瞭解的可能?

    二人將疑問放在心中,貝花紅作出很訝異的模樣說道:「嘿,穿甲裂心梭列名六火奇兵之一,威力果然極強……」

    「六火奇兵?什麼是六火奇兵?」飛龍很好奇地問著。

    「咦?鬼符老哥問的是什麼意思?難道老哥還不知道著名的六大火器麼?」貝花綠有點驚訝地問。

    飛龍立刻就知道自己身為修真界的老修真鬼符,怎麼會不曉得六火奇兵?顯然露了些馬腳出來了。

    「啊……啊……這個這個……大火奇兵我當然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說……咳咳……我的意思是說,其他五個的設計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什麼穿甲裂心梭一樣……

    思……我的意思是這樣的……」飛龍連忙支支吾吾地解釋著。

    飛龍這一解釋,更是有點欲蓋彌彰,六火奇兵的設計,一向就是役物宗和戰具宗的大秘密,其他的人根本無從瞭解起,也沒有那個興趣去瞭解,飛龍這麼一說,益加顯得奇特無比。

    「鬼符老哥和戰具宗的關係很密切麼?」貝花紅立即就聽出鬼符的話中很有點玄機,顯然裡面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馬上就從側面探問。

    「戰具宗?很密切的關係?沒有呀,我今天早上才遇見他們的戰飛龜的……一飛龍突然想起今早遇見戰飛龜的是他,可下一定是鬼符,於是即刻就閉上嘴巴。

    貝花紅和貝花綠只覺得鬼符的反應怪異無比,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些問題,飛龍因為警覺而閉上嘴的神態,兩人也都馬上察覺,為免鬼符生疑,貝花綠連忙將話題岔開說道:「哈哈哈,這些都不管了,總算我們兄弟有幸能夠在今天遇到鬼符老哥,還知道鬼符老哥坐上了宗主的寶座,實在是為老哥高興……鬼符老哥這一回是要去參加邪宗大會的麼?」

    思,這個問題比較不會出紕漏。

    飛龍心中這麼想著,就放心地說道:「是呀,這次我們九幽派的人都出來了,本是準備有些事情要去辦辦的,後來聽說有個邪宗大會,就順便去瞧瞧有些什麼好玩的事兒……」

    飛龍只覺得貝花紅和貝花綠兩兄弟,待人親切,又不會對他的話緊緊追問,真是對他們兩人有不少好感,他的心中坦率天真,不由得就把這次的聯盟之事給透了些眉目出來。

    貝花紅和貝花綠一聽就留上了心,本來有些事情要辦?順便去邪宗大會看看?

    最近還會有什麼事比邪宗大會更重要?竟然還是順便到邪宗大會去看看?

    兩兄弟的心機敏銳至極,從飛龍這麼一個簡單的反應裡面,他們馬上就察覺出這個鬼符必定有什麼很重大的秘密隱藏在身後。

    想到這裡,貝花紅和貝花綠便即同時臉掛真誠,笑容滿面地說道:「喔?原來鬼符老哥有重要的事兒……嘿,鬼符老哥,有沒有什麼需要咱們兄弟幫忙的?有的話老哥儘管吩咐,咱們一見老哥就投緣,可別太生份哪……」

    對於貝花紅和貝花綠的拳拳熱誠,飛龍只覺得心中頗為感動,但是他們能幫上什麼忙,飛龍也沒有什麼概念,只好搔著頭說道:「啊……這個……嗯……我也不知道行什麼會需要你們幫忙……我自己也還不大清楚現在的狀況……」

    貝花紅和貝花綠此時已經發現眼前的這位鬼符,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鬼符祖師在還沒擔任宗主之前,就是以心機陰沉著稱,可是他們兩兄弟從方才同鬼符見面開始,就察覺這個鬼符一點也沒有什麼「心機陰沉」的模樣,反倒有點像是個剛被引渡的新加入修真。

    不對,那種感覺,說得更確實一點,連剛加入的新修真都稱不上,說是新修,還不如說是個剛從家裡出來見世面的半大毛孩子……

    老練陰狠的鬼符,怎麼會給人這麼一種半大的毛孩子的怪異感覺?

    難道他是假裝成這個模樣,來誆他們兄弟?

    貝花紅和貝花綠兄弟,是素以擅動心機,扇風撥火著稱的貝錦派宗主,經驗眼力可下是一般的修真所能比擬得上的,立即就推翻了假裝成這個模樣來誆他們兄弟的可能性。

    一方面是他們從側面的觀察裡,完全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跡。不管怎麼說,他們對於自己的眼力,可是很有信心的。鬼符就算是再陰沉,也下是以擅於作偽著稱,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相信憑他們兄弟二人的眼力還是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的。

    可是他們雖然外表笑容晏晏,其實鬼符所有的語氣態度,言詞動作,都在他們密切的觀察之中,然而任憑他們怎麼細察,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鬼符有任何作偽的模樣。

    他們認為鬼符不是作假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並沒有什麼理由,值得鬼符這麼大費周章地作假。

    然而儘管貝花紅和貝花綠兩兄弟,都不認為鬼符現在的表現,是因為什麼特殊目的而作偽,不過兩兄弟謹慎的本性,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都在暗中緊緊觀察著鬼符的所有反應。

    不管怎麼說,這個鬼符的行為表現,都表露出一種非比尋常的變化。

    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秘密。

    想到這裡,貝花紅笑容依舊,還是熱心地對著鬼符試探著說道:「鬼符老哥,你說這話就見外啦,難道還非得有什麼到了頭頂的事,才想到我們兄弟?哈哈哈,只要老哥不嫌棄,不會看我們兄弟不起,肯給我們面子,折節下交,不管老哥是要去做什麼事,我們兄弟當然是附諸驥尾,隨時等著替老哥盡點心力啦……」

    被貝花紅兄弟這麼—說,飛龍簡直就覺得如果拒絕了他們幫忙的好意,可就真的是有點看他們不起了,連忙拱手說道:「既然兩位這麼說了,那我也就只好先在這裡謝謝你們了……」

    貝花紅兄弟一看飛龍果然生嫩,這麼一下就上鉤了,不由得互望了一眼:心中對鬼符更為懷疑。

    「鬼符老哥儘管放心吧,咱們一見投緣,就像兄弟一樣,既是誠心幫忙,必然下會給老哥添麻煩,無論是什麼事,我們也一定會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貝花紅叉技巧地引了個探詢線索。

    「呃……應該是還不用插什麼刀的……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要去找幾具屍體而已……」飛龍忍不住又說了些他要做的事情內容。

    「找幾具屍體?」貝花綠耳朵都豎了起來,嘴裡的語氣卻是一副漫不經心,隨口問出來那般:「哈哈……有什麼人的屍體比邪宗大會還要重要?」

    飛龍正要脫口說出「就是紫柔她們的屍體」這句話時,突然察覺有個人正從山谷外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竄來。

    貝花紅和貝花綠正聚精會神地準備聽聽這個鬼符,即將脫口說出來的話,卻突然見到他咦了一聲,叉噢了一聲,兩眼竟往後面望了過去,就像是在等著什麼人那般。

    二人正想問是怎麼回事,卻陡然也發現了鬼符所望去的那個方向,嘶然現出了一團極為強烈的金芒,接著破空的風嘯切音長長的響起,金芒穿氣引發的震動外傳開來,把遠處那個山谷上下都沖得煙塵滾動,呼啦不停。

    「咦?這是誰?飛行破空的波動讓整個山谷都起了塵煙?」貝花紅很驚訝地問道。

    「這是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飛龍還是望著山谷的那一端:「哈哈,他的功力可真的很不錯呢……」

    「黃金戰主?」貝花紅和貝花綠同時說道:「他來幹什麼?」

    貝花紅和貝花綠的問話才剛說完,遠方的那團烈烈金芒已經飛近,到了三人的面前,颯然而止。

    從山谷那兒傳來的滾煙氣嘯立即停息,滾風停下來的時候,在黃金戰主周圍的金色氣罩也因為不再和空氣急劇磨擦而消失。

    黃金戰主護盔後面的雙眼閃著沉沉的精光,盯視了飛龍和後面的貝花紅兄弟,三紅男三綠女等人好一會兒,才冶冶地說道:「幸會呀……沒想到在這兒會碰上貝錦派兩位宗主……」

    貝花紅也還是笑容滿面地回答道:「我們兄弟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

    黃金戰主輕輕哼了一聲,隨即對著飛龍說道:「那三供奉的戰飛龜呢?」

    飛龍指了指空中:「你晚一步了,戰飛龜已經走了……」

    「走了?」黃金戰主停了一下:「怎麼會就這樣走了?你不是還弄了一輛他們的戰飛龜麼?」

    「是呀……」飛龍點了點頭:「那輛戰飛龜是人供奉的……一「什麼人供奉的?」黃金戰主突然叱道:「既然你已經使了個巧計弄到手,就是你的,而本宗又解了你的危,也允許你加入本戰主麾下,所以說那個戰飛龜就是我的,怎麼現在會不見了?」

    飛龍聽得愣了愣,叉伸手搔了搔頭:「我聽說人供奉會因為失去了戰飛龜,受到他宗主的嚴厲懲罰,想想這樣也下太好,所以就還給他了……」

    「不過我看金甲宗和戰具宗之間……」飛龍好像半點也沒注意到黃金戰主射星劍芒即將發出,還是兀自在那兒搖頭晃腦地說道:「好像有這麼一點不大對勁,如果你也想坐坐戰飛龜來玩,他們可不一定會答應……我看如果我去替你借來玩玩,可能還比較容易些……」

    黃金戰主大暍一聲,手中那柄粗長大劍的烈芒猛然暴出,一團烈光轟地噴起,嘶然而來。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這一團巨大的金芒,居然不是向著飛龍射出,而是針對他後面的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人飛快射到。

    貝花紅貝花綠二人也下由得大吃一驚,身形連忙交錯,袖中嗤啦啦地捲起了一圈叉一圈的彩色絲線,其速度之快,瞬間就組了兩個彩色的絲盤,對準射來的亮芒呼地封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千五百條氣機崩射,從烈烈的金芒和彩色的絲盤交撞處,爆起了刺眼的強光,好像憑空打了個巨雷般,震人耳目。

    貝花紅和貝花綠的身形,在空中被強震挫退了兩步,手中的絲線快速旋動,彩色什麼?」黃金戰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把戰飛龜給還了三供奉了?」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我把戰飛龜還給了三供奉了……」

    「你你你……」黃金戰主顯然極為憤怒,手中的射星劍刀柄處已經瑩瑩亮起了閃閃的金光烈芒:「你居然就這麼把本戰主的戰飛龜給還了戰具宗他們……」

    「呃……是呀……這樣不對嗎?」飛龍又搔了搔頭:「你如果想玩,可能沒辦法了……我知道戰飛龜是很有意思的玩意兒,我也很喜歡……下回我再問問他們,看肯不肯也借你玩玩……」

    黃金戰主看起來真是氣得快從空中掉下來了,射星劍的亮芒已是聚集完畢,顯然就準備要對著飛龍這個大笨人出手……

    貝花紅和貝花綠看黃金戰主的反應,很明顯的他和眼前的這個鬼符也有些瓜葛,眼見黃金戰主著名的射星劍金色的星芒已現,曉得他即將要出手,立刻收了嘴,準備在旁邊看熱鬧。

    「不過我看金甲宗和戰具宗之問……」飛龍好像半點也沒注意到黃金戰主射星劍芒即將發出,還是兀自在那兒搖頭晃腦地說道:「好像有這麼一點不大對勁,如果你也想坐坐戰飛龜來玩,他們可不一定會答應……我看如果我去替你借來玩玩,可能還比較容易些……」

    黃金戰主大暍一聲,手中那柄粗長大劍的烈芒猛然暴出,一團烈光轟地噴起,嘶然而來。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這一團巨大的金芒,居然下是向著飛龍射出,而是針對他後面的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人飛快射到。

    貝花紅貝花綠二人也下由得大吃一驚,身形連忙交錯,袖中嗤啦啦地捲起了一圈叉一圈的彩色絲線,其速度之快,瞬間就組了兩個彩色的絲盤,對準射來的亮芒呼地封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千五百條氣機崩射,從烈烈的金芒和彩色的絲盤交撞處,爆起了刺眼的強光,好像憑空打了個巨雷般,震人耳目。

    貝花紅和貝花綠的身形,在空中被強震挫退了兩步,手中的絲線快速旋動,彩色的圓盤嘶嘶不停,以一種特有的韻律連續波動著,化散衝來的密密強勁。

    「黃金戰主你做什麼?怎麼對著我們兄弟動起手來了?」貝花紅化消了射星芒的爆勁,只覺得他這劍芒,其中的氣勁綿延,威力極大,兄弟同擋,居然還是連用了八十六層黏化內勁,才堪堪把射星劍芒的多重勁道去盡,果然不愧是金甲宗的宗主級人物。

    黃金戰主的射星芒,被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人同時擋下來時,他們身後的三紅男和三綠女,見到黃金戰王暴襲宗主,立刻也同時暴喝一聲,身形依然在空中不動,但是六條花花綠綠的絲光已經彎彎地劃了個大大的弧度,從上下四方,往黃金戰主的位置嗤然竄來。

    其中每一條的絲光都是扭曲亂顫,一看就知道其中必然是很有點名堂,絕對不只是長卷而來這麼簡單。

    黃金戰主身形暴退,側手一輪黃色盾芒迴旋而起,但見他左手宛如起了個黃色的大漩渦,六十六條光流立即鎖住了上下四方同來的亂顫絲光,黃金戰主長劍反肘,咚地一聲,以劍柄敲在左手如旋光一般的黃道盾上。

    當黃金戰主的射日劍柄,敲在黃道盾上的時候,盾光立即產生變化,宛如從盾中震起子波波漣漪一般,一百二十四重波勁連續飛出,順著盾光啪披啪地擊中了被鎖束住的六條彩色波光。

    三紅男和三綠女,當他們同施的那一招「曲折離奇」,被黃金戰主以黃道盾所發出的漩光鎖住時,十九層的曲勁立刻被引到了黃道盾心,氣機偏移中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黃道盾突然被劍柄所擊,重重的波勁已經順著絲光飛罩而來,讓六人不由得心中大吃一驚。

    這重重的波勁正抓在他們六人的力道空檔,一下子不及封閉,幾乎是落到了等著挨打的狀態。

    黃金戰主反應之快速,勁力變化之巧妙,實在是大出三紅男和三綠女的意料之外。

    六人正不知該怎麼躲過這輪攻擊,突然兩條絲光橫來,一條攔三條,同時左右就從中把六人的絲光勾住,接著那兩條絲光連續抖曲七十六次,每一曲都將黃金戰主的波勁散於空氣之中,引起了連連串串的劈哩叭啦暴響,宛如放起了一串串的鞭炮」般。

    「你們這六個笨傢伙,『曲折離奇』是用在以強對弱時的險招,怎麼用到了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身上……他的腦袋有點問題,功力可是紮實得很哩……」貝花綠手中絲光扭曲不停,口裡卻故意漫不經心地這麼說著。

    「本戰主神清智明,氣順血活,哪裡有問題?」黃金戰主崩出的波勁,被貝花紅和貝花綠同時拉引得「劈哩劈叭」地散於空中,也不為己甚,盾光收整,並沒有往下追擊,只是在空中持盾斜劍,穩穩地指著已經攔在空中的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人,口中嘿嘿地說道。

    「誰說沒問題?」貝花綠見黃金戰主勁力收束,便也跟著抖袖縮絲,臉色有些陰沉地說道:「黃金戰主說著說著,怎麼對著我們兄弟動起手來了?鬼符老哥把戰飛龜還給戰具宗,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怎麼會沒有?」黃金戰主怒道。

    「怎麼會有?」貝花紅也有點莫名其妙地大聲說道。

    「你們看他……」黃金戰主用手指了指滿頭霧水的飛龍。

    「我嗎?我怎麼了?」飛龍也跟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呀,你這傢伙笨得跟豬一樣,別人說什麼你都相信,貝錦派從來就是最會挑撥煽火,唯恐天下不亂,有他們摻在裡面,他們還會下誆你一誆?這豈不是有鬼?」

    黃金戰主振振有辭地說道:「況且,不管怎麼樣,我的戰飛龜會被戰具宗騙回去,雖然你笨得看不出承,他們可一定會瞧出其中蹊蹺的,卻在那兒眼睜睜看著我的戰飛龜被戰具宗拿回去,誰都曉得戰具宗和本戰主的敵對狀態,這豈不是擺明了跟本戰主過下去?」

    貝花紅和貝花綠聽了黃金戰主的話,不由得互相望了一眼,有點愣了。

    這傢伙猛古丁就對著自己兄弟來這一下,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以前就聽說金甲戰神宗是個好戰悍戰的蠻厲宗派,經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人麻煩,凶橫無理的特性,素為著名。

    如今自己兄弟親身一見,還真是被他們的蠻橫給打敗了。

    這種道理,竟然還可以如此大聲地說出來,頓時讓貝花紅和貝花綠部下曉得該怎麼說了。

    倒是飛龍,對於黃金戰王的話,居然還一副很用心在思考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只是我怎麼沒有那種被人騙了的感覺呢?」

    「廢話,你要是感覺得出來,那還會被騙嗎?」黃金戰主又是很生氣地說道:「算了,戰飛龜既然已經被戰具宗奪去,也沒什麼好再說的了,貝錦派這次,本戰主就記下了,下回再一齊算帳……總也要並於本派門下的……我現在得去看戰飛龜的狀態,也免得我的兒郎們吃了什麼大虧……」

    如果是其他的宗派,碰著了黃金戰主的蠻橫態度,想不起衝突都很難。

    可是偏偏此時他碰著的,一個是什麼都沒概念,也不會和人衝動爭氣的飛龍,一個是從來最會作假讒言的貝錦派,使得情況馬上就有點不一樣了。

    「哈哈哈……」貝花紅有點弄明白了情形,立刻就哈哈地笑道:「黃金戰主,貴宗如果這麼想,可就是太冤枉我們兄弟兩個了……」

    聽這黃金戰主說的話,倒有點像是他已經把九幽派,給納入了他的金甲戰神宗一般,而且看起來鬼符也沒有怎麼否認的感覺。

    這麼說的話,鬼符的修為雖然已是超過了他們兄弟的預期,不過那黃金戰主豈不是功力更高了?

    貝花紅和貝花綠心中七轉八轉,總想在此時挑撥飛龍和黃金戰七兩人交手交手,以證實心中的揣測。

    黃金戰主聽了貝花紅的話,立即沉聲說道:「什麼意思?」

    貝花紅指了指飛龍:「戰主可以問問鬼符老哥,當戰飛龜說出請他將戰飛龜歸還時,我們兄弟是怎麼勸他老哥的?」

    飛龍被貝花紅一提,倒也沒注意他話中引申的用意,立即點著頭說道:「沒錯沒錯,他們倒是勸我別把戰飛龜還給人供奉的……」

    「你這傢伙腦袋有毛病呀?」黃金戰主跳起來,指著飛龍大罵:「說你笨得跟豬一樣真是半點沒錯,被人幾句話就哄得團團轉……」

    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在心中大樂:心想鬼符總算是一宗之主,又是身具如此高強的功力,被人指著鼻子這麼臭罵,總也該忍受不住了吧?

    下料飛龍被黃金戰主這麼罵著,居然一點生氣的模樣也沒有,只是有點莫名其妙抓了抓頭,對著黃金戰主傻笑著。

    「三飛龜聚集,本戰主現在得去瞧瞧,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就先到邪宗大會那兒去等本戰主吧……」黃金戰主指著飛龍和貝花紅兄弟二人,一副主人在交待任務給部屬的模樣。

    飛龍是沒什麼概念的人,而貝花紅和貝花綠又是最會讒言的牆頭派宗主,所以對於黃金戰王頤指氣使的神氣,倒也沒有人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不滿。

    即使是貝花紅兄弟後面的紅男綠女六人,也好像是看多了這種把貝錦派當成屬下來對待的情形那般,臉上的表情連一點變化都沒有。

    「咦?怎麼叉是一群人來了?」正在想著還有什麼法子可以激起飛龍和黃金戰主衝突的貝花紅和貝花綠,突然放下心思,望著狹谷的另一邊,驚訝地說道。

    原來這時遠方叉有七八個人馭氣而來,有的在高空之上,有的在狹谷之內,聽那隱隱的切風嘯音,應該都是高手級的修真。

    「那是戰王的金燕和金鷺兩位女將,以及我們九幽派的六位長老……」飛龍連頭都沒回,就對著貝花紅兄弟說道。

    「好了,本戰主先帶著燕鷺二將趕去瞧瞧戰具宗的飛烏龜們,這兒已經是接近太玄山了,你們也別太耽擱,快點到太1)1山去吧……」黃金戰主二父待完,週身蓬然再起金色的團轉氣流,整個身子嗤地往遠處飛來的那七八個影子而去,速度極陝,轉叭就縮得宛如拳頭般大小。

    貝花紅和貝花綠對于飛籠居然沒有和黃金戰主衝突起來:心中頗感惋惜,不由得都在心中暗忖著,這個鬼符若非真的是什麼都下曉得,就是也和他們一般,同樣是精練忍氣斂性的陰沉高手。

    因此貝花紅和貝花綠都下約而同地叉重新以另一種眼光來檢視著飛龍。

    然而任憑他們怎麼瞧上瞧下,東看西看,怎麼也找不出這個鬼符有任何一點作偽的模樣。

    「嘿!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黃金戰主的話?」飛龍突然對著貝花紅兄弟說道。

    「什麼?鬼符老哥是指什麼?」貝花紅謹慎地問道。

    「就是他說這裡已經接近太玄山了呀……」飛龍又補充地說道。

    「鬼符老哥,再往那兒過去不到兩百里,就可以看到太玄山山腳下的無回林了。」貝花紅對著飛龍說道:「這個山谷就是咱們兄弟找的落腳之處,老哥沒看到前面山谷入口我們貝錦派的貝錦旗麼?」

    「你是說那個花花綠綠的大布招子嗎?」飛龍想了想說道。

    「老哥,那不是什麼花花綠綠的大布招子……」貝花綠有點啼笑皆非地說道:「那是我們貝錦派的代表象征……」

    若說這傢伙的呆像是裝假的,還真的是太離譜了一點吧?貝花綠邊說邊暗自想著。

    飛龍「噢」了一聲,叉繼續說道:「這麼說起來,豈不是離太玄山很近了?」

    貝花紅和貝花綠還沒回答,空中已傳來了九鬼姑的聲音:「是的宗主,這裡已經可以算是太玄山的大門外了……」

    貝花紅和貝花綠抬頭一看,空中綠煙黑氣繚繞中,一條條人影從上掠下,停在鬼符的身後。

    九鬼姑、鬼音閻羅、陰靈夫人和紅符法師,六大長老,這一會已是到了四個,浮低空飄飛龍身後,同時對著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拱手為禮。

    「原來是九幽派的四位長老們……」貝花紅也代表貝錦派客氣地在空中還禮。

    來的四位長老中,貝花紅兄弟比較無法認出來的,只有容貌變化成中年美婦人的九鬼姑,但是從她在四人中的位置看來,又很明顯是九幽派其他三位長老的領頭,所以只花紅邊以四位長老稱呼,邊在揣摸著九幽派的這位人物到底是誰……

    還好飛龍的話讓他不用再多猜:「九姑長老你們來了……是在等我嗎?」

    貝花紅和貝花綠聽得暗自吃了一驚。

    九姑長老?難道這個雖然顯現中年模樣,卻依然還是細皮嫩肉,貴婦模樣的女人,竟是九幽派的第一長老九鬼姑婆?

    九鬼姑婆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看來九幽鬼靈派這次在邪宗大會出現,派中內部必定是有了些什麼極大的秘密變動。

    九鬼姑在對貝錦派的宗主示禮之後,便對著飛龍點頭躬身說道:二不主,戰具宗和金甲戰神宗,經過一番空戰,戰具宗的飛龜戰士死傷近一半,若下是後來三輛戰飛龜同時回轉,恐怕還會更糟。不過三供奉的戰飛龜,在回轉之後,並沒有延續戰事,而是帶著其餘的戰飛龜急急遁去,金甲戰神宗也跟著緊隨而去,所以我們四派現在已經各歸本位,就等著宗主一起進入太玄山境……」

    「等我做什麼?你們不能先去麼?」飛龍問道。

    九鬼姑還是躬身說道:「這次雖然同行的還有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三派,但是說來還是以本派的宗主為首的。所以就算是他們想要去找他們的宗派,照道理也是要等到進了太玄山,邪宗大會會場之後,來向宗主告退,才是合規炬的作法。」

    飛龍又抓了抓頭:「這麼麻煩?」

    九鬼姑叉笑道:「舉手之勞,就能表示對宗派的尊敬,又何麻煩之有?」

    「所以日瓶月奼和右引屍他們,都在等我了?」飛龍又道。

    「是的宗主,所以宗主這裡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還請宗主返回飛輦中吧·」

    九鬼姑依舊是很恭謹地說道。

    從九鬼姑等人出現開始,貝花紅兄弟就非常仔細地觀察這現身的四位長老對於鬼這個鬼符身上的疑團很不少,也許可以從他的部屬身上瞧出一些端倪。

    然而在他們的觀察中,顯然九幽派的這四位長老,都對他們的宗主充滿了一種尊敬與順服的感覺。

    貝花紅和貝花綠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並不是光從九鬼姑和鬼符之間的對話中觀察出來的。

    以他們經驗無比豐富的銳眼中,清楚地從四位長老的態度、眼神、動作、表情上,感受到他們對這個有點天真的鬼符宗主,是那麼樣的崇拜,是那麼樣的敬服。

    貝花紅和貝花綠很少在其他的邪派宗門中,觀察到這種感覺。

    尤其在他們這四位長老的表情反應中,他們對這位宛如毛孩子的宗主,似乎還有一種維護珍惜的奇特心態。

    這種感覺,更是讓貝花紅和貝花綠無法理解。

    邪派宗門,對於他們宗主的心態,最常見的就是畏服。

    有點畏懼,又有點敬服。

    有些較以功力高超著稱的宗主,在他的門下有時還是可以觀察得到一些「崇拜」的感覺。

    不過這種崇拜的心態,大都比較容易在輩份較低的門下那兒察覺出來,像九幽派這種連長老級的修真,都一致對宗主具有崇拜心態的,實在是比較少見。

    尤其,尤其,還有那種特別怪異的「維護」與「珍惜」,更是貝花紅兄弟從來沒有在其他宗派裡察覺到過的感受。

    既然有了崇拜宗主的心態,又怎麼還會有那種維護珍惜?

    這兩種感覺根本就應該是矛盾的。

    貝花紅想不通,貝花綠也想不通,所以他們只能互相望了一眼,把這些疑問放在心裡。

    後來從九鬼姑與鬼符簡單的話中,他們立刻就察覺到,這個鬼符的身邊,居然還有吸日奪月派的日瓶和月妒兩位副宗主、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和陰陽和合派的下知道什麼人湊在一起。

    這些人怎麼都會這麼巧地一起同行?

    這裡面沒有一些特別的秘密,貝花紅和貝花綠是絕對不相信的。

    他們湊到一塊兒是要幹什麼?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眼神的交換中,貝花紅和貝花綠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不管要利用鬼符超乎占計的功力,還是去深入探詢九幽派諸人這種奇特的心態,他們都要緊跟著這個鬼符。

    所以九鬼姑「如果沒事,就謹請宗主上路」的話一說完,貝花紅已是對著飛龍哈哈笑道:「鬼符老哥,方纔我們不是說好了麼?無論是什麼事,我們貝錦派也得為老哥盡上一點力的……所以咱們就別再磨蹭了,這就上路吧……」

    飛龍也頷了頷首,回頭對著四位九幽派的長老說道:「好吧,那麼我們這就過去吧,讓他們等太久總不大好……」

    九鬼姑精敏的眼神,望了望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貝花紅和貝花綠兩位貝錦派的宗主一眼,顯然非常謹守她屬下的本分,在宗主面前絕下鄉說些什麼下恰當的話,只是在飛龍說上路後,躬了躬身,隨即週身嗤然一響,淡綠煙塵迴旋出現,整個身形颼地往上空飛竄,領路而去。

    其他三位長老,也是身外氣罩成形,連續而起,伴在鬼符的身邊上浮飛行。

    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也不再耽擱,同時飛身跟在後面,三紅男和三綠女六個部屬也緊跟而上。

    飛龍一到其他人等待的地方,就被一種奇特的感覺所吸引。

    邪不死、吸日奪月、陰陽和合派等人,和九幽六魂、陰風劍王、煞劍追魂,加上拾輦飛行的鬼眼等九幽四衛,都停身在一個小山丘上面。

    飛龍一降落到地面,就聽到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對著飛龍微笑說道:「鬼符宗主可來了,這回無端被捲進了戰具宗和金甲戰神宗的爭鬥之中,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飛龍只是點了點頭,眼睛卻還是望著遠處的那個有種奇特感覺的山頭:「戰具宗的戰飛龜真的很有意思,可惜我不能把它給留下來……嗯……那座山是什麼山?」

    飛龍才剛往遠處的山頭指去,九鬼姑已經回答道:「那裡就是真人界五洞之首,太玄原始神魔洞的所在,太玄山。」

    「太玄山嗎?就是那裡嗎?邪宗大會就在那裡嗎?」飛龍還是遠眺著那隱約模糊的山影。

    在飛龍的感應之中,清楚地察覺出前面那座叫做「太玄山」的山影,很明顯地和一般的山脈截然不同。

    這一座怪異的山影,有一股非常特殊的力量籠罩著,就像是大網子邪般,密密地僑在山影之中。

    飛龍那種很特殊的感受,使得他在無形之中,產生一種在那座山影之上,有個很大很大的一層大網,把整個山都給罩在裡面的錯覺。

    但是說是錯覺,飛龍又很明白是不正確的。

    他很肯定那種無形的大網是確實存在的。

    從清醒到現在,飛龍見過的各種山嶽也已經不在少數,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整座山給人如此怪異感受的山嶽,而且最奇怪的是,飛龍隱隱覺得,他自己和這個怪異的山區,像是有些什麼非常隱晦的關係那般,當他雙眼凝視著太玄山的山影之時,總覺得心口有個什麼東西在那兒一跳一跳的,好像心中有個活物,就要從他身體裡面跳出來,往那個模糊的山影飛去一樣。

    咦?我怎麼好像和這個怪怪的太玄山有些什麼關連?

    飛龍暗忖著,隨即準備啟動神念感應,打算往那兒延伸過去……看看能不能把那種奇特的觸動,弄得更清楚些。

    就在這時,貝花紅和貝花綠,帶著三紅男和三綠女,已經從空中降落了下來。

    日瓶、月妒、右引屍和陰陽和合派的諸人,一看到貝錦派那花花綠綠的大氅袍,就不由得暗地裡皺起了眉頭。

    從他飛行而落的樣子看起來,顯然是跟著九幽派的鬼符宗主來的。

    貝錦派的特性,在場每個老練修真都是明白的。

    這個心眼兒特別多的貝錦派,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跟著鬼符宗主在這兒出現?

    是鬼符以前就認識貝花紅綠兩位宗主的嗎?

    還是九幽派私下找來的幫手?

    其他諸派眾人,雖然是骨子裡都對於貝錦派很感冒,但是來的顯然就是貝錦派的兩位宗主,以至於眾人也不好太過失禮,紛紛都對貝花紅和貝花綠拱手為禮。

    「沒想到兩位貝錦派宗主,也在這個時候來到此處……」右引屍護法帶著試探的語氣說道:「兩位宗主還沒到邪宗大會那兒麼?……」

    吸日奪月派的日瓶副宗主則是說道:「本派忝為邪宗大會十一個發起的宗門之一,對於貝錦派兩位宗主能夠趕來,實在感到非常高興……」

    貝花紅面對兩派的右護法與副宗主,也同時拱手回禮說道:「右護法和日瓶副宗主太客氣了,我們兄弟在路上巧遇了鬼符老哥,就順便走在一起了,正準備跟著鬼符老哥到大會那兒去哩……」

    日瓶書生等人聽貝花紅宗主左一個「鬼符老哥」,右一個「鬼符老哥」,像是和鬼符宗主極熟的模樣,不曉得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心中隱隱覺得頗為不妙。

    還沒等日瓶書生或是其他的人再說什麼,貝花紅已經指著小山丘上插著的一面黑色的大旗子說道:「這個想必就是邪宗大會的示禁旗了,再過去應該就會有邪宗大會的人來迎接我們……鬼符老哥你看我們是不是這就上路了吧?」

    飛龍仔細看了看插在小山丘上頭的那面大旗,發現它在純黑色的旗面上,繡著一個長了兩隻翅膀的書信,那個所謂「邪宗飛柬」的意思倒是一看就明白。

    只是在此處插了面這樣的旗子,是怎麼樣一個示禁旗的意思,飛龍就完全沒有什麼概念了。

    不過還無須飛龍詢問,日瓶書生已經替他把原因說出來了:「貝宗主,示禁旗是宗派在設『百里禁』的時候,所標示宗派禁區的旗子,我們這次的邪宗大會,除了那些自稱正派的傢伙們之外,對於邪宗的所有同修們,無論宗派,倒是完全歡迎的,所以並沒有什麼『禁區警示』的意思,因此這面邪宗飛柬旗,與其說是示禁旗,還不如說是歡迎旗呢……」

    貝花紅喔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的……既是歡迎旗,那麼如果有什麼正派的傢伙溜進來,有沒有什麼關係?」

    「無所謂的,一方面那些自命正派的傢伙們腦筋死的很,見了這面旗,如果還跑來,豈不是向天下修真們承認他們是邪派了?哈哈哈,所以大部份一定會迴避的。另一方面我們具帖的十一派,都有人在這方圓周圍巡視,以期共同參與的其他同修們,尤其是宗主級的前輩到達時,能夠前往迎接,所以要是真有正派的人偷溜進來,倒也不怕沒人會發現。」日瓶書生依舊儒雅地微笑解釋:「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他們那些正派也有發出光明帖,邀請所有正派的修真,情況大約也是和我們這兒一樣,所以正派是不大可能會特別找人來我們這兒參加的,倒是我們這些邪宗們,派了不少眼線到他們『光明大會』那兒去呢……哈哈哈……這就是我們邪派們的好處,有些事,只有我們能做,他們卻是不能做的……哈哈哈……」

    貝花紅在「是極是極」的回應中,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

    日瓶書生說的這種情形,確是一點也不錯的,對於那些正派在放出光明帖之後,有些什麼打算,他們這些邪派宗門是不介意多瞭解一點的,就光是他貝錦派,就這了兩波眼線去光明大會那兒探底。

    但是日瓶書生說的也下完全對,難保正派那兒就一定下會派人來摸摸邪宗大會這裡的情形,他們邪宗派去的眼線,要是被正派的那些傢伙們發現,頂多就是把那些眼線們趕回來罷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不過若是正派的眼線被邪宗們發覺,先不說被發現的眼線生命是否能保,那個正派肯定就會難看很多倍了。

    飛龍對於這些背後的情形,當然是一點也不明白,所以他在瞭解了那個「示禁旗」原來是「歡迎旗」的意思之後,便即說道:「晤,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這就走吧……」

    帶頭的鬼符宗主既已命大家出發,眾人便即刻上路、在九鬼姑的暗示下,飛龍還是坐進了他的九鬼飛輦,到了地頭,身為主人之一的吸日奪月派諸人立即在前領路,邪不死、陰陽和合、貝錦派與九幽派緊跟在後,一行前前後後幾十個人,立即浮氣飛行起來。

    飛龍和睬睬盼盼一起坐在飛輦之內,四周窗幕全拉,地面的事物與空中的景色都可以一眼望盡。

    因為已經到了地頭,所以飛行諸人的距離都很接近,也沒有飛得太高,大約只有距離地面五六十丈左右的高度,倒很有一些宗主駕輦出外賞游的味道。

    「不主,他們怎麼都飛得這麼低?而且飛行的速度和之前比起來像是頂慢的?」

    盼盼靠在飛輦的側窗,邊瀏覽著像不同模樣的地方,隨口問道。

    回答盼盼問題的,當然不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飛龍,而是和陰風劍王。

    搭站在飛輦兩側的九鬼姑:「現在已經過了邪宗大會的示禁旗,就算是進了邪宗大會的警戒範圍,低飛慢行,一方面是表示對邪宗大會的敬意,一方面也是的等著大會的人前來迎接。」

    盼盼嗅了一聲後又問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九姑婆,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來了呢?」

    這會兒回答盼盼的不是九鬼姑,反而搭在另一側的陰風劍王笑著對盼盼道。

    「盼盼,你這個九姑婆的稱呼可得改改,你瞧九姑這麼風情萬種的模樣,怎麼會和九姑婆的稱呼搭得上?」

    九鬼姑向著車對面的陰風劍王瞪了一眼,啐道:「你個死陰風,居然吃起本長老的的老豆腐來啦?」

    陰風劍王哈哈笑道:「九姑師姊,我說的可是實話,又沒冤你……

    九鬼姑罵完,又逕自轉頭對著盼盼說道:「除了之前日瓶書生說的,有人會在空中飛行巡視之外,你看這些地面上的景物像是沒什麼不同,但是其中有不少地方都隱藏了些暗啃,專門就是守望空中地面,有沒有修真飛掠或者步行經過,現在大約他們是已經把看到我們的訊息送出去了……」

    坐在前窗中間的飛龍這時也回過頭來對著盼盼說道:「九姑長老說得沒錯,從剛才過了那面大旗開始,到現在我們已經被十六個地面的暗哨察覺了……」

    「真的嗎?宗主?我怎麼都沒看到地面上有半假人?」盼盼伸著頭往地面看來看去地說道。

    飛龍坐著的身體往盼盼那兒一滑,好像坐墊下面裝了個輪子般,靠近盼盼的身邊,伸手指了個地面的小小草叢說道:「看到了嗎?那個灌木叢裡就坐著個哨卡,胸口也和我們一樣有個圖案,不過我們胸口是繡著鬼頭,那個哨卡的胸口則是繡著一柄長了眼睛鼻子嘴巴的怪劍圖形……」

    飛龍的話一說完,不但是眼力不濟的盼盼,即便是親眼目睹飛龍許多驚人奇跡的九鬼姑和陰風劍王,也不由得還是愣住了。

    雖然說他們現在是在空中低飛慢行,等著邪宗大會派人來迎,但是距離地面,少說也有五六十丈,宗主所指的那個樹叢,生得密實翠綠,看起來大約只有半個人高,就算是站在旁邊,也不一定會對到處是樹叢的那一個灌木叢特別注意,尤其是在五六十丈的高空之上往下望,那個樹叢最多也只有拇指大小,不料宗主還是看出了裡面藏著有人。

    尤其是宗主居然還看得到那人的胸前繡著什麼圖形,真是叫九鬼姑和陰風劍王兩人難以想像。

    「九姑……」陰風劍王對著九鬼姑苦笑著說道:「照宗主的說法,那個人大約是八魔中『魔劍妖宗』的弟子了……」

    九鬼姑歎了口氣說道:「大概是錯不了的……宗王的功力修為,我們大約是很難望其項背的了……這種距離下,又是滿地樹叢邇生,別說是盼盼了,連老姑婆我都瞧不出什麼痕跡……」

    陰風劍王也點著頭表示同意地道:「沒錯,而且看那叢灌樹,翠綠密實,說不定還是『神遁宗』的『潛形匿影術』裡的設計哩……想來他們也一定想不到會被宗主這麼一望就給看出來了……」

    「神遁宗?」飛龍很好奇地對著九鬼姑和陰風劍王問道:「是不是和七寶陰師之前遁走的那種功法有些關係的宗門?」

    「沒錯,」九鬼姑點了點頭:「七寶借我們攻擊的勁力飛遁而走的,就是這個神遁宗素來下外傳的派中密技『吸勁神遁術』。只是不曉得七寶怎麼會他們神遁宗的獨門秘術就是了……」

    「神遁宗很厲害嗎?」飛龍又問。

    陰風劍王跟著回答道:「神遁宗是北方修真界的邪派,列名在十二府中,一向就以潛蹤匿跡著稱,多麼厲害倒是很難說,但是因為他們非常會隱藏形跡,真人界最精通這一種術法的共有三派,八魔之首的『無影暗魔宗』是一派,西方真人界的『西漢盜宗』是一派,第三派就是這個『上天下地神遁宗』了,也因為他們的行動非常隱晦,惹上了總是非常麻煩,所以一般的宗門總還是不大願意得罪他們這一派的……

    像另一個也很隱秘的『黑天禽派』雖然也頗懂收跡斂形,但是黑天禽派翠竟是以狙殺突擊為主,如果要講到藏形匿影,還是這三派比較強些……」

    飛龍抓了抓頭,叉問道:「那麼你們方才說的『魔劍妖宗』呢?他們厲不厲害?和神遁宗比起來怎麼樣?」

    九鬼姑這時就接過話頭,回答道:「魔劍妖宗既然是八魔之一,當然就下足弱者,但是這種事從來也沒有個總擂台試過,所以誰也下敢說誰是比較厲卡的……」

    陰風劍王也點頭說道:「魔劍妖宗,也是真人界的三大劍宗之一,是專門在劍術上修元練氣的,只不過這一宗和正派的天池仙劍宗和裂天劍宗不同,他們專練『人劍合一術』,追求的是將本身所有的元氣,化入劍刀本身的殺厲煞氣之中,所以被列入了邪派;如果真的研究起來,以法訣而言,這三不其實算得上是非常正統的劍派,並下遜於正派中的任何一派,尤其魔劍妖宗列名八魔中第二位,僅次於神秘的無影暗魔宗;而無影暗魔宗自從一千多年前的無形冥主,在『羅喉風波』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訊息,因此魔劍妖宗幾乎是等於八魔之首,所以想當然耳,他們也不會是好相與的宗門……」

    飛龍聽了陰風劍王的話:心中想到了裂天劍宗的紅菱,和天池仙劍中的綠霓、彩虹以及雷擎天等人,大概對於所謂的三大劍宗之二,有了些初步的認識,不由得對這個魔劍妖宗也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嗯,不曉得這個魔劍妖宗的練劍法訣,和其他的兩大劍宗有些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飛龍的心中這麼想著,嘴裡就自然地說道:「嘿,下次有機會,說不定可以和魔劍妖宗的人研究研究一下他們的劍訣……」

    陰風劍王聽得有點啼笑皆非地道:「宗主,咱們邪宗可不像正派那般,還有什麼切磋琢磨的,而且每一派的法訣都被各派宗門列成最高的機密,怎麼會和外人研究研究劍訣?尤其魔劍妖宗講求的就是劍意的兇殺之氣,只有在兇殺之中才能展現威力,所以他們練的是殺人的劍法,可不是切磋的劍法,宗主如果真的想瞭解他們的劍訣,可得明白這一點,留心一些……」

    陰風劍王其實並不認為飛龍可以和其他的宗派「研究研究」他們的派中法訣,但是他也明白,這個宗主怪名堂和怪手段特多,所以倒也並沒有對他這樣的想法,認為絕對做不到,因此說到最後,反而變成了只是希望他留心的提醒。

    九鬼姑這時也在一旁笑著說道:二不主如果真的有興趣,現在魔劍妖宗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說不定等會兒,就會有他們宗派的人,前來接我們到邪宗大會去了哩……」

    九鬼姑的話才說完,他們這一行在不高的空中低飛的眾人前方,突然就響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聽起來像是發自於樂器的聲音,說高亢叉感覺並不黥耳,反而覺得非常的舒服,讓人渾身毛細孔像是也要同時跟著這陣樂音一起振動搖擺起來一般。

    這種樂音也說不出來是由什麼樂器所發,感覺上似乎是由許多種不同的樂器,同時奏出彼此和諧共振的音波一樣,整個地溶合在一起,所以使得聽見這樂音的人,很難從完全混合的聲音中,區分出是由那些樂器發出。

    「這是什麼聲音?」飛龍不由得舉目往遠方望去:「聽起來好舒服呀……」

    「前口氣才說到人,後口氣人就進門……」九鬼姑笑著對飛龍說道:「大約是來接我們的人到了……不過並不是魔劍妖宗,而是八魔中的鳳陰魔宗……」

    「鳳陰魔宗?」飛龍愣了愣道:「鳳陰魔宗又是什麼門派?」

    陰風劍王心想鬼符自從收化了得道祖師的精元之後,真的很多東西都忘了,於是便也笑著對飛龍解釋道:「本派之前的咒音系,專門精修的就是三氣中的咒音振元,講究本身元氣隨振而起,通脈過穴,克敵制勝。但是這總歸是我們自己派中的一系秘法而已,根源當然還是從驅鬼的咒音中體驗得來的……如果要說到以音聲法門聞名真人界的,首推就是這個鳳陰魔宗。據說此宗很久以前,本來是正派中的『聲聞宗』,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舉派所有男性修真全部死盡,只剩下女性修真,而且從那時候開始,只收女修,下再收錄男性修真,並且對於真人界中所有的男性修真都充滿了敵視,因此有些人還曾經在私底下戲稱這一宗叫做『鳳音魔宗』,甚至有些乾脆就把她們叫做『怨女宗』。她們這一宗以前既然叫做『聲聞宗』,宗主就可以想像他們的法訣,全部都是由音聲振動的法門入手超脫,本派的咒音振元雖然也是走的這個路,但是要說到法訣的源遠流長,還是這一派最為著名。」

    「陰風你說這話可得小心一點,要是被鳳陰魔宗的人聽見了,一定跟你這老傢伙卯上的……」九鬼姑對陰風劍王笑叱完,也轉向飛龍補充道:「鳳陰魔宗聽說以前是屬於正派的宗門,這倒是真的,只是後來怎麼突然就變到了咱們邪宗之內,恐怕就是連鳳陰魔宗裡面的門人,知道的大概也沒幾人。這種情形,和陰陽和合派在很久以前也是屬於正派中『陰陽宗』的狀況,倒也可以說得上是無獨有偶了。」

    九鬼姑說到這裡,突然前面的那個非常悅耳的聲音,同時開始一彎一彎地換著音階,和音的程度依然是那麼樣的完美相應,卻讓所有聽見這種樂音的人,下由自主地覺得身體裡面的魂魄,宛如就要隨著那一波一波拉高的音調跳起舞來那般,說不出的躍動活潑。

    「嗯……鳳陰魔宗的這個樂音,可真是妙極了,這種音波相激產生的變化,居然可以擴散成比原先音域還要寬廣五六倍的振動層次……幾乎把所有身體組織的振動層都給包納了進去……」飛龍非常驚奇地說著,可惜九鬼姑和陰風劍王,並不太瞭解他的話裡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也許聽這話的換成是鬼音閻羅或者是幽靈夫人,會比較能明白飛龍的意思。

    九鬼姑只是仔細地分辨著樂音中的音階和調,好一會兒才臉露驚訝地說道:「咦?怪了,這個迎賓樂音,是七階曲,竟然是迎賓七階曲……」

    飛龍看九鬼姑一副很大驚小怪的樣子,不由得就問道:「迎賓七階曲?什麼叫做迎賓七階曲?」

    一旁的陰風劍王也臉露很意外的表情說道「宗主,迎賓樂音,指的就是鳳陰魔宗派人出來迎接貴賓時,所演奏的敬曲……迎賓七階曲,指的就是她們前來迎接的人,就是鳳陰魔宗的掌門人:鳳音鳴宗主……」

    飛龍想了想,還是想不出這有什麼奇怪:二逗有什麼特別嗎?她是宗主,我也是宗主哩,宗主對宗王,好像也沒什麼吧?而且我們飛輦前面,還有兩位貝錦派的宗主哩……」

    九鬼姑微笑著說道:「原本是沒錯的,如果應邀而來的,是宗主級的人,那麼前來迎接的,也應該是宗主級的人,這才是合規炬的……」

    「是呀,那這有什麼不對嗎?」飛龍還是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不對是說不上,只是有點意外,宗主……」陰風劍王解釋著說道:「鳳陰魔宗被一些喜歡挖苦的人說成『怨女宗』,也許是缺德了點,但是說實話,確也是很中肯的譫語,宗主由這裡就可以想像得到她們有多麼仇視男人。本派因為有個咒音系,也是以音聲振動作為修練的法門,咒音振元的氣機更是以振音作為引氣之源,所以之前的七寶宗主,就曾經派人送帖到鳳陰魔宗去過,表示互相研討音聲法門的心意……」

    飛龍很同意地點著頭說道:「嗯,這倒不錯,七寶會有這樣的想法,倒是很和我的相符合…」

    九鬼姑這時則是苦笑著說道:「宗主以己測人,這麼想可就想左了,七寶一直都處心積慮地想收羅派中其他各系的九幽法訣。咒音系的咒音振元,因為法訣和幽冥陰氣與鬼靈煞氣都下一樣,極為特殊,七寶想了很多辦法都弄不到,才會以這個當作借口,想讓咒音系的長老,把他們咒音系的法訣透露一些出來,和宗主的想法可差得遠了……」

    「咦?原來是這樣呀?那後來呢?」飛龍問道。

    「七寶卻沒想到鳳陰魔宗根本不理會本派的提議,還把送信的弟子,以音波振動的方式封了十七處經脈,然後把他丟在一個荒谷裡……還好送信去時有多派兩個弟子去接應,不然那個送信的弟子可就得死在那個荒谷裡了……」九鬼姑還是苦笑著說道。

    飛龍聽得吃了一驚說道:「啊呀?鳳陰魔宗這麼凶呀?那後來那個弟子怎麼樣了?」

    陰風劍王這時接口說道:「那個弟子後來還是由鬼音閻羅和陰靈夫人,同時以咒音振元的秘術,弄了快一天一夜,才算是把他被封住的十七處經脈給解通了開來,不過還好經此一來,那個弟子對於咒音振動的法訣,體會得倒也比一般弟子快上了許多,就某一個方面來說,也算是折辱中的一點收穫吧……」

    「那個弟子是誰?」飛龍叉問道。

    陰風劍王望了一眼飛輦的後面:「就是咒音系現在最傑出的弟子,宗主四衛中的鬼哭……」

    飛龍這時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樣的……」

    「因為本派以前有過這種體會,才算是領教了鳳陰魔宗的孤僻怪異……」九鬼姑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一般地說道:「既然魔劍妖宗的弟子,已經看到了本派宗主象徵的九鬼飛輦,就表示邪宗大會已經知道九幽派的宗主已經到達,在這種情形下,竟然會是一向仇視男性的鳳陰魔宗前來迎接,而且還是由她們的鳳音鳴宗主親自前來,這裡面如果沒有什麼邪宗大會的特別規定,使得鳳音鳴宗主下得下自己來迎接,就表示很有些耐人尋味的內情了……」

    陰風劍王聽九鬼姑這麼一說,也想了一會兒,便搖了搖頭說道:「以鳳陰魔宗的孤僻古怪特性,恐怕就算是邪宗大會有什麼特別的規定,大概也是對她們很難產生什麼約束作用的……」

    九鬼姑也同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陰風說得很有道理……如此說來,這其中豈下是有些關節了麼?二陰風劍王頷了頷首:…逗恐伯得由宗主親自去探探,才能弄得明白了……一一鳳陰魔宗的宗主,來迎接我們這前前後後幾十個人,說不定根本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呢……更何況,同行的還有貝錦派的兩位宗主,也下二疋就是為了我們九幽派特別來迎的吧?」

    九鬼姑很肯定地搖了搖頭:「除非是來找碴,不然鳳陰魔宗是不會對著貝錦派來的……對了宗主,貝錦派一向以心計奸詐,挑撥利用別人的特性聞名,貝錦派會這麼緊跟著宗主,屬下想來大概也下會安著什麼好心思,宗主可得留意一些……一飛龍聽得九鬼姑這麼一說,卻是和他原先的感覺差很多,不由得詫異地說道:「是這樣嗎?我看他們倒是很親切和善呢……」

    九鬼姑歎了口氣說道:「真人界最會表裡不一,拉情牽義的,一個是仁義府,另一個就是貝錦派,屬下看貝錦派的兩位掌門,對宗主如此熱絡,實在很難相信他們肚子裡沒有轉什麼壞念頭,所以才會請宗主多小心一些……」

    九鬼姑和陰風劍王心中都非常清楚,現在的這位鬼符宗主,可能是受到之前得道祖師精元的影響:心性變得極為坦誠直率,一定是不會對人設防的,因此就算是他們現在提醒宗主注意,恐怕以他現在的純真,連要從那裡注意起,都不容易有什麼概念的,所以儘管九鬼姑這麼說,她自己也知道功效大概是很小的。

    所以他們身為下屬,當然是只有在旁邊盡量替宗主注意看著些,說不定還比較能發揮功用。

    飛龍果然是如九鬼姑所預期的那般,想來想去,也弄不清楚貝花紅和貝花綠有哪裡不對,更不曉得要注意些什麼,只得歎了口氣說道:「真人界的這些宗門還真的頂麻煩,派別繁多不去說,每個人好像還都複雜得很,真讓我搞得有點頭昏腦脹的,怎麼也弄不清楚……」

    九鬼姑聽飛龍這麼一感歎,也不由得笑著說道:「世間修道者有多少?在長遠的發展下,概分成七十門已經算是很簡略的了……連俗世界的職業都有三百六十行了,更何況修練歷史長達數萬年的真人界?」

    陰風劍王也微笑著安慰飛龍說道:「宗主安心吧,慢慢來,總是會對真人界的狀況越來越熟悉的……」

    飛龍一時也想不出該怎麼辦,只好對著兩位長老聳了聳肩道:「這些先不去管了,你們說我現在是要怎麼做,才算是對的?」

    九鬼姑哈哈笑道:「稟宗主,那當然是下去和鳳陰魔宗的宗主見見面了……」

    她在說這話的同時,飛龍就發現他們這一行人,已經是從低飛的空中,往地面降落了下去。

    就在他們這一群人的前方地面上,已經站了一排的人。

    這一排人全部都是身披長袖白雲袍,腰著四折長宮裙的女郎。

    當前一位,頭上挽著高高的飛鳳髻,雙插七綵鳳翅釵,一雙眼睛斜飛中露出很明顯的煞威與氣勢,鼻挺唇細,皮膚瑩瑩地散發一層淡淡的柔光,雖然是美艷至極,但是在穎長的身材中卻透出一股令人不得不仰視的威嚴。

    尤其她身上所披的長袖白雲袍中,是一襲貼身緊束的銀絲亮衫,非常勻稱的顯露出她胸膛間微起而且柔和的弧度。

    她的雙唇和她的胸部一樣,看起來並不豐厚,相反的還給人一種很嬌薄的感覺,唇色紅艷,嘴型微菱,想來她就算是在微笑,恐怕也會給人一種正在抿嘴生氣的模樣。

    這一位,想當然就是鳳陰魔宗的掌門鳳音鳴宗主了。

    在她的身後,則是五位身材和她非常接近的美貌女郎,一樣是身披長袖白雲袍,腰穿四折長宮裙,所不同的是,這五位女郎,都在臂上扶著一些飛龍認也認不出來的樂器,在近午的陽光中閃耀著銀亮的光芒。

    在這五位女郎的後面,則是一排十五位的年輕女郎,手中的樂器更是五花八門,鍾鈴板鼓,琴胡箏笙,什麼都有。

    之前飛行著的眾人,所聽見的美妙樂音,正是由這十五位的年輕女郎所彈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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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卷 第三章 不速蟲使

    他們這一行人在這二十一位女郎的前方降落,當最後的九幽四衛將九鬼飛輦輕放到地上時,柔和順耳,聽來舒服至極的和諧樂音突然停止。在樂音乍息的那一瞬間,每一個人都在心中,產生了一種很不情願悅音消失的微妙感受,由這一點看來,就可以感受到鳳陰魔宗那種聲聞牽心的魔力。然後那位鳳音鳴宗主身後的一位女郎,就在樂音倏停的時候,以一種宛如歌唱的清脆嗓音說道:「欣聞九幽派宗主輦駕,與貝錦派紅綠宗主同時到會,鳳陰宗宗主特領宗下五音女使,至此獻音相迎。」本來在前面領路的吸日奪月派日瓶書生,知道鳳陰魔宗一向不喜歡和男人說話,所以倒也沒有開口,而是由旁邊的月奼生女,也以嫩嫩的語調說道:「煩勞鳳宗主鸞駕來迎,月妒也在此謝謝鳳姊姊了……」前面的鳳音鳴宗主,只是對著月托生女頷了頷首,隨即雙眸一轉,就溜了九鬼飛輦前面,也是宗主級的貝花紅和貝花綠一眼。貝花紅貝花綠陳兩人,耳裡聽到邪宗大會中的鳳陰魔宗,前來迎接蒞派的九幽宗主,居然也眼尖地注意到了參在這一大群人裡的他們兄弟二人,不由得對她們的心細頗感不易,於是便由貝花紅笑容盈面地,向著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說道:「兄弟貝花紅和貝花綠,當面見過鳳宗主。咱們兄弟沒有鬼符老哥的九鬼飛輦代步,所以只好跟著沾點光,想說混在諸派之中,來大會這兒湊個熱鬧……沒想到貴宗果然心細如髮,競也看到了我們兄弟,還請鳳宗主別怪我們哥兒倆來得魯莽……」

    鳳音鳴宗主雖然很下喜歡和男性說話,但是眼前的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畢竟也是貝錦一派的掌宗者,如果有所失禮,倒顯得鳳陰宗肚狹量小,於是便也輕啟菱唇,微笑著說道:「兩位貝宗主客氣了……」

    鳳音鳴宗主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聽在眾人的耳裡,卻是有著說下出的感受。

    下知道是怎麼回事,鳳音鳴宗王的語音,聽起來就像是由美妙的樂音所組成的那般,讓人聽在耳裡,就打從心中生出一種感動。

    那種說下出的悅耳舒暢,立刻使得眾人忘卻了方才由後面十五位女郎同奏的美妙樂音,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語音上頭。短短的一句話,卻使人忍不住希望她再多說兩句,好聽聽那似是由絃管奏起的飄飄妙音。

    眾人這時才體會到,鳳陰魔宗,叉稱鳳音魔宗,以音動魂,確實是具有令人驚訝的無比魔力。鳳音鳴宗主一說完話,就下再望向貝花紅和貝花綠二人,而是眼波輕轉,凝視到了他們後面的那個巨大的九鬼飛輦、坐在九鬼飛輦裡的飛籠,只覺得鳳音鳴宗主的一雙眼光溜然望來,不由得連忙輕咳了一聲,對著鳳音鳴宗主說道:「咳……這個這個……嗯……我也和他們一樣,很謝謝鳳宗主來接我們……咳咳……思……」

    若說飛籠這時說的話,可算是土到了極點,一些也沒有一個宗主該有的雍容雅致,連九鬼姑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他們此時算是對這位宗主純真的本性有了些瞭解,所以並沒有覺得怎麼沒面子,反而都有些在暗中莞爾。

    但是其他的眾人卻是沒想到堂堂的九幽派宗主,在另位一宗主來迎接之時,居然嗯嗯啊啊地連一句文雅一些的話都說不出來,不由得都在心中同感詫異。

    飛龍坐在車上,卻可以從鳳音鳴宗主嫵然望來的雙眼中,清楚地察覺到雙目的芒光,突然在這一瞬間變得煞厲無比,殺氣盈溢。

    她的目光變化微現即隱,頃刻間只留下一絲淡淡的詫異。

    咦?怎麼了?怎麼了?她的眼光怎麼在那一霎眼問變得那麼凶?

    飛龍被她目中劇烈而快速的變化嚇了一跳,知道八成又是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又咳了兩聲,想要說些什麼來遮掩一下,卻是急切問什麼也想不出來,只好在那兒發窘地乾咳著……

    「鬼符宗主……」鳳音鳴宗主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溫柔,宛如春風輕拂臉面,讓人下由得就覺得有點飄飄然起來:「你莫不是路趕得急,損了元氣?」

    鳳音鳴宗主俏俏的音調中,透著一股打趣,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覺得這時候的飛龍,真是好笑極了。

    有些隨行而來的五派門人,受音意所牽,還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飛龍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打著哈哈說道:「啊……這個這個……我只是不大會說話,想不出要怎麼說,才算是我該講的話而已……我的身體現在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飛龍的這話一說完,有些人已是嘻地笑了起來,連站在鳳音鳴宗主後面的那些女郎,都忍不住微微而笑。

    只有諸派那些有名的修真們,已是在心中暗覺不對,提高了警覺。

    鳳音鳴宗主竟在這時以音牽意,使得四派中大部份的弟子輩的心念,都隨著她的語意偏移了起來。

    對於這種不假任何兵器異力,純粹以自己說話語音的牽動力量,使得諸人心念在她婉婉的音調裡,不由自主地隨著飄移的特殊模式,即使是咒音派的鬼音閻羅和陰靈夫人,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還好鳳音鳴宗主並沒有特別再牽引下去,只是以一種含有深意,卻讓人有些莫測高深的目光,望著還在那兒有些手足無措的飛龍,款款說道:「本宗想請鬼符宗主,在前往大會敘位之後,就到本宗的立棚處一趟,不知道鬼符宗主是不是可以答應?」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柔溫和,讓人產生一種就是想拒絕,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的感覺:飛龍當然對於鳳陰魔宗的宗主,找他去是要幹嘛,根本一片茫然,完全沒有概念。但是在鳳音鳴宗主帶著威威攝力,和軟軟牽引的話語中,使得飛龍自然而然地連拒絕的念頭部沒有生起過,便即點了點頭地說道:「你有事找我嗎?那當然好啦,等我去了大會那兒後,一有空就去找你……」

    飛龍答應得當然是毫不猶豫,但在其他那些功力深厚的修真心中,則是浮起了重重疑問。

    鳳陰魔宗,素來是對男人沒有什麼好臉色的,這是每個稍有閱歷的修真們,都知道的一個事實。但是為什麼一向被戲稱為「怨女宗」的鳳陰魔宗宗主,居然會在迎接九幽宗主的時候,就當面提出了這種極為直接的邀請?這豈不是奇怪之極?

    就在這些老練的修真們肚子裡暗暗浮起這種疑問的時候,鳳音鳴宗主已是微微露齒一笑,挽袖偏身,也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一陣極為悅耳的嗡嗡聲中,身形瞬間彈飛到了空中,往邪宗大會的方向翩然射去,在眾人的眼中只留下長袖飄飄的亮影。「本宗帶前引路,請諸位隨後同來……」之前那五位「五音女使」中,開口說話的那位女郎,在講完後,同時從這二十位女郎的身上,響起了極為柔和,但卻非常清楚整齊的一聲弦響,二十位女郎立即宛如是被長弓射出去的長箭那般,同時呼嚕嚕地竄上了空中,居前領路。

    後面的五派諸人,連忙也哨聲連響,噗啦噗啦地掠空跟上。

    九鬼姑還是像之前那般,和陰風劍王兩人,輕手輕腳地搭站在九鬼飛輦兩側,一上路就忍不住滿肚狐疑地對著飛龍說道:二不主,鳳陰派請宗主去,是打算要做什麼?」

    飛龍歪著頭,抓了抓腦袋:「你可把我給問倒了,我一點也不曉得……」陰風劍王也滿臉疑惑地說道:「鳳陰派一向討厭男人,這回居然一來就邀請宗主到她們那兒去,可見得一定是有什麼很秘密的打算……會不會是想對宗主有什麼不利的行動?」

    九鬼姑對於陰風劍王的推測搖了搖頭:一我想是不會的,因為這次邀約,是由她們的宗主,來當面請我們宗主,如果是想對宗主,甚或是我們整個九幽派不利,應該是不會笨到用這種方式的……」

    「如果是這樣,那還會有什麼原因,讓一個本來很討厭男人的怨女派,竟會這麼當面邀我們宗主赴會?」陰風劍王叉困惑地問。

    九鬼姑叉仔細地想了想,說道:「最近的怪異事件極多,從宗主大展神威,榮膺了我們這一次的宗主之位:然後異間突變,妖魔界的滅絕令跨空而來:起程後我們和現在諸派聞之色變的蛟頭魔人打上了照面:接著旱魃橫死,看來很可能是魔界先鋒大將角魔魈在此界現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樣的突兀與神秘,說不定鳳陰魔宗,也有了什麼消息,也很難說……可能太多,實在無法憑空臆測……」飛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樣想既然想不出來,那就別想了,等我到了她們那兒之後,豈不是自然就明白了?」

    九鬼姑也只好再次提醒飛龍道:「宗主,上回吸日奪月派邀請宗主去晚膳,其實暗中卻是和陰陽和合派弄鬼算計宗主,可見這些邪派都不會有什麼好居心,宗主可得多提高警覺,小心一些才是……」飛龍則是點了點頭,想起上回應月奼生女用膳時的旖旎風光,不由得心中頗為懷念那種含陽吮莖的快感,便也呵呵笑道:「他們雖然是想透過這種方式來探引我的神念意識,但是恐怕是很難成功的,這個你們大可放心,我想我還應付得來的……嗯嗯……說實話,像這樣的晚宴,我倒是很想多來幾次哩……」

    飛龍在回憶中,忽然聯想到,嘿,該不會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也是像月奼生女那般,來和他親熱一下吧?

    哇呀呀,直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鳳音鳴宗主的真元凝聚之強,遠非月奼生女所比得上,而且她的功法質氣性屬純陰,若是月奼生女的動作,由她作來,那一定更舒服的……

    飛龍被九鬼姑一提醒,沒有想到凶險詭計,倒先記起了春光場景,自己這麼一胡亂聯想下,呵呵笑著的大嘴,差點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宗主……」盼盼坐在飛龍的旁邊,猛地推了他一下:「宗主你在想什麼?怎地笑得好怪呀……」飛龍趕緊從白日夢裡清醒過來,對著九鬼姑和陰風劍王說道:「你們放心吧,我想我應付得來的……嗯……倒是這回不用再帶什麼人跟著去了……上次突然遇到了蛟頭魔人的神念攻擊,讓我無法分心他顧,我看還是我自己去就好了,有什麼事兒也好應變,免得在我遇到強敵時,多了一份牽掛。」

    這次飛龍說的確是實情,所以九鬼姑和陰風劍王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宗主你看……」盼盼突然指著前方地面說道:「邪宗大會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房子?」

    眾人隨著盼盼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見到了前方的地面上,有許多木造的房屋,密密的排列著。

    這塊地方是一大片的平原,盼盼指著的那些房子,也是十幾間,十幾間地湊在一起,從他們的方向望去,可以看到約有二三十組這樣的房舍,相隔約有五六十丈,彼此相望地座落著。等飛輦再往前飛近些時,他們就把這片宛如城鎮的格局分佈看得更清楚了。在所有房屋位置的中間,有個高約三四人高的大平台,而且這個大平台上面鋪起了澡紅色的大片地毯,使得這個橫寬至少有三四十步的特大平台,從高空上看來就像個又大又扁的方形絨布盒子。

    九鬼姑和陰風劍王一看這個平台,就知道這一定就是邪宗齊聚時說話的地方。此時在那個極大的平台上,正有許多弟子門人在那兒忙碌地擺桌放椅,置壺分杯,顯然就正在做著最後的佈置工作。

    平台上的席位,分成東西南北四個部份,每個部份叉區分出廂座出來,看起來應該是準備讓各派的重要人物,在這兒也可以有屬於自己門派的席位。

    在這個太平台的周圍,則是一片四面皆通的廣場,放著一排排由樹幹簡單削成的坐椅,大概是準備讓各宗的弟子門下,能夠自己在這兒找個位子坐下用的。九幽派的六太長老,經驗眼力都很足夠,所以在稍加觀察之後,已經對那個太平台上廂位桌椅,和平台四面後方那一片圈圍而建的木造屋舍,彼此相關位置的設定原則,在肚子裡有了個底兒了。

    基本上,不管是大平台上的廂座,或是周圍房舍的位置,都是按照東南西北四方曬階『的真人界派別為區分的依據。

    例如他們九幽鬼靈派,是屬於東方修真界,所以不論是在平台的廂位,或者是讓他們在大會期間暫時落腳的房舍,就大概都是位在東方的位置上。

    如果參與的宗派是從西方真人界來的,那麼就相對的在平台廂位上,和落腳休息的房舍,就大概會是在西方了。

    南方和北方,也是以此類推,這樣的區分方式,倒也是簡單明瞭。

    邪宗大會的主邀宗門,雖然高達十一個派別,但是從開始放出邪宗飛東到現在,算算時間其實並沒有很久,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建起這樣的規模建築,也算是下容易的了·以現在地面上點點人群的數量,應該已經有不少宗派早就報到敘位了。

    飛龍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多的真人界修真們群聚在一起,好玩的心早就躍躍欲動,恨不得趕快四處去瞧瞧看看,便在飛輦上東張西望的,活像個初次參加廟會的鄉下孩子。當九鬼飛輦從空中降到大平台旁的一個長棚子時,在平台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嗡嗡嗡地議論起來了。「咦?這不是四方鬼靈派的宗主飛輦麼?」

    「是呀,鬼靈派也來了。」

    「赫,鬼靈派的九鬼飛輦名列真人界五大奇車之一,果然氣勢壓人,瞧起來就是不一樣……不過……咦?那個車體怎麼瞧起來有點像是許多根骨頭?」「你別這麼大驚小怪的,九鬼飛輦本來就聽說是由上萬根靈骨所結成的……」「娘咧,那不是跟靈車一樣?坐在這玩意兒裡面豈不是怪怪的?」

    「鬼靈派就是專和鬼靈在一起鬼混的嘛,所以才叫鬼靈派羅……」

    「看,坐在裡面像隻猴子般扭來扭去的那個是誰?是鬼靈宗主七寶陰師嗎?」「咦?怎麼倒有點像是鬼靈派的第二高手,鬼符祖師?」

    「沒錯啦,那個鬼面具就是鬼符祖師的招牌……」

    「呔,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鬼靈派的宗主換人了?七寶陰師被幹掉了嗎?l「肯定是這麼同事,前些時間聽說鬼靈派在搶宗·看來七寶陰師大約是掖這個鬼符祖師給擠下宗主寶座了……」

    「沒錯沒錯,你沒看到飛輦兩邊的護車長老麼?靠那邊那個就是鬼靈派裡劍鈴系的副宗主,陰風劍王啦,咦?那靠這邊這個長得挺下錯的娘兒是誰?」

    「我也下認得,不大記得鬼靈派的長老裡有這號人物……」

    「不知道,待會兒等他們報宗敘位時,注意一下廂位牌上寫的是誰……」「這個鬼符宗主怎麼坐在那兒東張西望的?一點宗主的威儀都沒有?」

    「嘿,他旁邊坐著的那兩個小妞兒,長得水靈靈的,好俊俏哩,是什麼人呀?」「下知道,大概是他的侍妾還是什麼的……」

    飛龍聽到眾人對於他們的各種議論,只覺得極為有趣好玩:心想還好也來了,這麼熱鬧的場面,錯過了豈不是很可惜?

    當飛輦落地時,旁邊的一群人已經同時走到了近處,有的在細察著九鬼飛輦的結構嘖嘖稱奇,有的在揣摹著鬼靈派這次大會來了些什麼人物,有的則是在評估著鬼靈派的實力高低……鳳陰魔宗那兒倒也聚了不少人,很明顯的都是在等著聽她們輕柔悅耳的說話聲。「兄弟是仁義王府門下,七不道德中的『不和德』,歡迎貴宗大駕蒞會,煩請九幽鬼靈派那位同修報宗敘位……」長棚裡馬上就有個穿著一身儒服的中年人出來拱手為禮,同時口中很客氣地說道。

    六大長老裡的鬼音閻羅,立即就走到了那個長棚下,對大會裡負責敘位記錄的人嘰嘰呱呱地說了一堆話,只見旁邊另一個仁義王府的門下在長棚下的長桌上振筆疾書著。

    在下和德「煩勞煩勞……」的道勞聲中,長棚裡已經有另一個仁義府的門下,扯亮了喉嚨大聲朗讀著手上的簽本:「九幽鬼靈派新任宗主,鬼符祖師,率門下九鬼姑、煞劍追魂、陰風劍王、陰靈夫人、紅符法師、鬼音閻羅六大長老,暨弟子十二人蒞會……」

    那人雖然功力不高,但是嗓門卻是不小,報宗敘位的聲音,響亮無比地往四方傳開。

    四周其他各派的眾人,都在這時嗡嗡嗡地私下起了一陣更大的議論:「什麼九鬼姑?第一長老不是九鬼姑婆麼?怎麼改號了?」

    「啥?那個貴婦模樣的女修,就是九鬼姑麼?」

    「哇呀?九鬼姑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的就沒錯吧?七寶陰師的宗主寶座,可不是被鬼符祖師給擠掉了?」「看七寶宗師這次連來都沒來,大約是搶宗失風,沒臉來見各位老朋友了……」「咦?那兩個水靈靈的俏姑娘,原來是鬼靈派的弟子咧……」

    「這次沒報出鬼靈的四系副宗主,只有長老而已,而且六大長老也變了……」「是呀,七寶陰師、鬼火符王、陰風秀士,這次都沒來……鬼靈派應該是有了什麼大變動了……」

    就這樣,透過了這次的邪宗大會,九幽鬼靈派終於把派中宗主換人,四系重整,和六大長老變動的訊息,向各個真人界的宗派們傳達了出去。

    飛龍因為是宗主的身份,所以在報宗敘位之後,立即就被大會負責招待引領的仁義府門下,給帶領著到大會平台外約半里之處,一棟由二十個空房所架搭而成的大宅院裡休息,仁義府在每個宅院都配有讓各派使喚的丫頭或是老媽子,但是六位長老卻為了安全之故,請仁義府引路的那個門下全部召回。

    在大家各自找了休息的臥室之後,飛龍就在六位長老的建議下,到了一間最大的臥房,梳洗休息,等待下午邪宗大會開始。

    在這一段空檔裡,飛龍可不想死死地待在這個房子內。

    之前他就看到那些各宗各派的門下,一群一群聚在一起,有的老友見面,喝酒談心,有的聚在一起大談真人界的各種軼聞消息。

    而且尤其怪者,是大會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許多博奕的賭台,居然就這麼賭了起來。

    當然真人界的修真們賭起來,就不是用世俗間的金銀財物,而是各種罕見的寶珠奇物,大會發起宗派之一的四方聚寶齋,還在每個博奕台都派了個監定供奉,來評估賭奕之物的價值。

    邪宗之名果然不是叫假的,即便是進入半個地仙之體的真人,也還是吃暍玩樂,半點不禁,而且花樣比一般的世俗間還要更多變化,簡直讓人難以相信這裡是個以修練為主的宗派聚會。

    不過邪派宗門,大都並不禁止縱情放欲,相反的,還在修練的過程中很強調慾望的擴張,因此會有這種局面,倒也合情合理。

    想來如果是正派的光明大會,情況就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吃喝賭樣樣都有,如果不是這些邪派修真們,真元已到了某個程度,一般煙花女子根本看不上眼的話,說不定連世俗間的嫖也會在這兒軋上一角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邪派中不乏練有吸陽秘功的女修邪真,只要兩方看對眼,馬上就可以到場外的空房裡解決。

    只是既然是真人級的修真,這種交合已不是純粹的性慾發洩,而是另一種的真元互搏了,因此如果沒有練就特別的固精之術,恐怕也只能在嘴皮子上佔點便宜,或是去找那些看起來也沒有特別修練交合術的女修,吃吃豆腐而已。除了這種交合互搏之外,還有另一種的互搏,也是常常當場發生。一些宗派的門下弟子們,在這兒遇上了素來敵對的門下弟子們,也會當場彼此就對幹起來,所以呼喝互鬥的聲音,倒也和一邊賭奕吼叫的聲音混在一起,亂成一團,卻也沒人理會,只有在傷亡之後,才會有大會的人來把場地整理收拾一下。宗主長老級的大老們,為了維持身份,不好在大會前就帶著門下一大群人動手,要也要等著大會開始後再找對頭算帳,以免失了宗派的風度。

    但是邪宗的人根本就不是守規炬的人,上面就算是勉強維持了個宗派的風度,下面的門下弟子可就沒那個精神去管了,所以會在場上呼呼啦啦打起來的,大多就是各個邪宗裡的門下弟子輩,所以說到功力影響的程度,倒也是有限的很。

    橫豎在邪派裡就是這麼個規炬,只要不是宗主之間的過節,是不管門下你們誰打誰,誰咬誰的……

    所以整個大會中,慾望橫流的程度,動手互毆的混亂,比世俗間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就是個毫無管束的動亂世界。

    只是這群修真們,都是不受任何約束的狂邪之人,所以也沒有人會認為這樣子有什麼不對。

    連邪宗大會的主邀宗小派,都是這—類的人物,所以宗主長老級的大老們,能夠維持一個基本的暫時的面子上的和平,已經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也正為了這個原因,所以邪宗比較有點臉面的人物,大都是留在自己的宅院裡休息,不到大會開始是不會出來的。也免得碰上了仇人,一下子忍不住就橫幹上了。這種場面,可是飛龍所從未見過的,當然是好奇得不得了,只不過六位長老在旁邊死說活說,硬是用道理把他這個宗主給框住了,只得乖乖地前往大會為九幽派準備的住處去「休息」。

    所以儘管他現在是等於被六大長老架著到了自己宗派的住處休息,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癢得不得了,直恨不得偷偷地溜出來開開眼界。

    還好他現在總算是有點明白自己是宗主的身份,不適合到處亂跑亂逛,而且睬睬和盼盼,偏又死跟在他的身邊。

    除了她們這兩人以外,還多了個九鬼姑派來的鬼娘和陰靈夫人派來的鬼妍兒,都在密切地注意著她們的這個寶貝宗主。為了六大長老說的宗派顏面,飛龍也不好意思硬說要去大會場那兒玩玩……可是另一方面,他就是心裡癢得不得了,所以只好像隻猴子般,在這兒坐坐,在那兒站站,進臥房裡好久還是靜不下來。

    「我說宗主……」盼盼望著在那兒坐立難安的飛龍,抿著嘴兒偷笑地說道:「您就不能坐著好好休息一下?非得這麼像是身上有蟲般地動來動去的麼?」飛龍聽了盼盼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地在一張還算是蠻精緻的太師椅上坐下,搔了搔頭說道:「我好想去那兒瞧瞧熱鬧哩……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人大家湊在一起的情景……而且大會場那兒好像有很多好吃好暍和好玩的東西……」

    在房子裡嚴密「監視」著的四位女郎,大概只有知道飛龍真正身份的睬睬和盼盼,明白飛龍所說的「從來沒看過這麼多人」是什麼意思。

    所以睬睬只是素手輕扶著一壺香茗,在飛龍所坐位置旁的茶几上斟了一杯茶,同時微笑著說道:「宗主,長老們不是說了麼?那裡現在混亂得很,連他們六位長老,都不大適合到那兒去的,更何況宗主的身份?而且在會前各宗主長老級的人,都不出面,這是所有參與宗派一致的默契哩……」

    飛龍苦著臉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心裡癢得不好受嘛……」

    一邊的鬼妍兒這時也笑著說道:「宗主,如果宗主真的想去瞧瞧熱鬧,也沒什麼不行的,只要等大會開始後,還是有很多機會去瞧的……」

    另一邊的鬼娘則是搖了搖頭說道:「妍兒,這恐怕還是很不妥的,你沒聽煞劍師叔說的麼?即使是大會開始之後,即便是休息時,一般宗派的宗主,還是不會去大會下面的會場四周湊熱鬧的……」

    「師姊,妍兒是有聽到,不過煞劍師伯的意思妍兒可不大明白呢,本來的默契不是只有在大會開始前,宗主和長老級的前輩最好莫在會場露臉而已麼?」鬼妍兒側著俏臉回答。

    「是沒錯,這是為了避免宗主或是長老護法什麼的,在大會開始前,就自己先和他派起了衝突,到時影響了大會開始時參與宗派的出席狀態……」鬼娘還是微笑地說著。

    鬼妍兒點了點頭:「這個妍兒明白,而這也是我們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著宗主的原因嘍……咭……我們來服侍宗主當然是長老們的藉口而已……」鬼娘見鬼妍兒這麼直接地把長老們的意思說出來,本來還怕宗主聽了很不高興,不料她見到宗主坐在那兒,聽了鬼妍的話,只是很不甘願地直歎氣,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便也放心地說道:「所以在大會開始之後,對於其他長老或是護法等的限制就沒有了,只有宗主級的人,還是依然不適合的……」

    鬼妍兒有點不大瞭解:「就是這個妍兒弄不懂,怎地其他人都沒了限制,就只宗主還是不行?」鬼娘微微笑道:「也沒什麼明文說不行,這只是真人界邪宗的傳統罷了……」鬼妍兒又想了想說道:「妍兒還是不大明白……」

    「各派的宗主之所以在大會開始後,還是避免在會場露面,主要是因為即使是長老級的人物,和其他宗派起了衝突,依邪宗的傳統,總還是起衝突的長老們自己的事,可是若是起了衝突的是宗主,就代表了整個宗派的態度,所以如果是宗主和人發生衝突,就代表他們這個宗派全體都要和對方的宗派敵對起來,影響的是整個宗派,因此雖然大會沒有規定大會開始之後,宗主也不可以在會場露面,但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般來說,各派的宗上還是不會在會場露面的……這就是長老們說的意思……」鬼娘說完,飛龍已經坐在椅子上,又大聲地歎起氣來了,只是不停猛喝茶。「原來是這樣的啊……」鬼妍兒見宗主的模樣有趣,忍不住掩嘴暗笑:「可是那些本來就敵對的宗派呢?難道他們在大會期間,都能相安無事麼?」

    鬼娘還是微笑說道:「你沒聽鬼音長老說的麼?宗主雖然不會在會場露面,但是等到大會開始之後,那些本來就敵對的宗門,大概在晚上就會互相交戰起來了,而且這種交戰一定是舉派同時攻撲,恐怕死傷不在少數……所以長老們才會說等大會開始之後,就少在晚上出去……」

    睬睬又為飛龍斟了杯香茗,也像是想到了什麼地說道:「我們派裡一向和邪下死派下合,這次他們會不會在暗中有什麼不利我們的行動?」

    鬼娘搖了搖頭說道:「關於這一點,長老們已經想過了,也交待了我們六個人,邪不死派因為現在宗主答應和他們合作,所以邪不死、吸日奪月、陰陽和合以及我們九幽鬼靈四派,算是暫時的同盟,他們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偷襲行動的……這也是為什麼長老們會放心叫六魂中的其他四人去會場見識見識,長點眼界的原因……」坐在那兒的飛龍這時突然開口說道:「是呀,去長點見識是很好的,也多看看其他宗派的弟子有些什麼人物,九姑長老和陰靈長老偏偏把你們兩個給留下來,在這兒看著我,你們一定很不歡喜的……」盼盼也點著頭,大眼睛裡透出許多好奇地說道:「盼盼和姊姊是硬跟著宗主來這兒的,也聽說在這種大會裡,是宗主跟宗主開會,弟子跟弟子較勁,我們姊妹的功力淺薄,所以只好待在這兒陪著宗主,不然盼盼也很想去瞧瞧熱鬧的……」鬼娘和鬼妍兒都望了飛龍一眼,笑著說道:「我們和宗主在一起,才是最歡喜的,所以宗主儘管放心,至於盼盼想去瞧瞧熱鬧,也沒什麼不行,只要宗主允許,我們帶著你去,不分開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飛龍聳了聳肩:「我自己不能去,已經是難受得不得了了,怎麼會不讓你們去?你們如果想去,儘管現在就去吧……」

    鬼娘望了飛龍一眼,雙眸中流露出一股很難得在她身上發現的頑皮神色,對著他笑道:「宗主,就算我們打算帶睬睬盼盼去開開眼界,也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們還是只在這兒侍候您的……」

    飛龍聽了鬼娘的話,又開始大聲地歎起氣來……

    睬睬看著飛龍那種宛如小孩子被關在房裡,不准去逛廟會的委曲模樣,有點不忍地說道:「宗主真的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只是宗主的這個面具太顯眼了而已……」

    睬睬之所以會這麼說,當然是因為現在房裡的四個女郎,只有她和盼盼明白眼前的這個宗主,根本就不是她的師父鬼符,才會忍不住這麼提了一下。

    性子純真單一的飛龍,被睬睬這麼一點,不由得雙眼突然變亮了起來?

    是呀!是呀!我又不是真的鬼符,如果沒戴這個面具,豈不是就等於另一個人了?

    嘿!這可是個好方法……

    不料他正在這兒高興著,鬼娘卻說了一段讓他暗中吃了一驚的話:「睬睬你說的這個方法可不大高明……雖然我聽師父說過,鬼符宗主在以前被其師帶入宗內的時候,就已經是戴著這個面具了,所以即使是連師父九鬼姑,也是沒有見過宗主的真面目,但是之前沒有人見過,不代表之後沒有人會再見到,而且我曾經問過師父,為什麼宗主總是喜歡戴著一個鬼面具……」

    飛龍本來還以為真的如魅兒所說,連九鬼姑都沒見過她長的是何模樣,卻在這個時候聽得鬼娘留了個話尾,顯然還有些牽扯,於是連忙問道:「你還問過九姑長老這個問題呀?」

    鬼娘點了點頭,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宗主,那時我們這些弟子,哪一個不對宗主既祟拜又好奇?當然也會問問自己師長關於宗主以前的一切了……弟子們都是以好奇虔誠之心問的,可沒有什麼不敬的意思……如果宗主有什麼原因,是下適合讓弟子們知道的,也請宗主原諒我們無心的探詢……」

    飛龍連忙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也沒有怪你們……那九姑長老怎麼說呢?」鬼娘這時回想了一下,顯得有點困惑地回答道:「師父對於宗主為什麼會從進宗就戴著這麼一個面具,像是知道什麼,卻又不好明說,只是歎了口氣,告訴弟子說,宗主之所以會戴著這個面具,是因為有一層令人傷心的原因,也叫弟子們不用再去探詢了……」

    飛龍聽得心中—緊,知道真如魅兒之前聽說,雖然連九電姑也沒真正地見過她的真面目,但是顯然九鬼姑對於魅兒以前的遭遇,必然是明白一些的……

    還好之前飛龍從來就沒有在九鬼姑面前,把面具取下來過,不然鬼符由女變男,豈不是當場就穿幫了?

    飛龍的心裡還在慶幸,不料鬼娘的話才說完,一旁的鬼妍兒也有點怯怯地說道:「宗主,其實不只鬼娘師姊,連妍兒也曾經問了師父陰靈夫人好幾次關於宗主的問題,但是師父總是把話岔開,也不正面說些什麼,感覺上倒像是有些事連她也弄糊塗了的樣子……妍兒有時和六魂中的其他師兄弟們閒聊,因為現在宗主等於是我們這些弟子的神明偶像,多少都想對宗主以前在宗內的事跡,有更多的瞭解,可是大家一說之下,才知道六長老們最近對於宗主接宗以前的事跡,像是有什麼忌諱般,都是絕口不提,只要我們向現在的宗主好好學習……所以弟子們如果有冒犯了宗主之處,也請宗主原諒弟子們的無心之失……」

    鬼妍兒的話,更是讓飛龍一個頭兩個大起來了。

    從她的話裡,很明顯地就算這些長老們沒有能確定什麼,但是那個對他飛龍就是鬼符的感覺,並沒有他和魅兒想像中那麼容易敷衍過去的。說到底,這六位長老,尤其是九鬼姑,都是心思無比細膩,經驗極為豐富之人,雖然魅兒已經盡量作了解釋轉變的空間,但是顯然並未完全平息他們在心中的疑問。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總是瞞不了一世的。相處久了,還是會感覺得出他和魅兒之間,明顯至極的差異。

    尤其是飛龍生性不會作偽,很多地方都會突兀得難以解釋,即使是以吸收了祖師精元的說法來說明他的行為,也並不具有完全的說服力。

    這麼說起來的話,魅兒建議飛龍可以找時間把面具取下,讓長老們逐漸習慣的作法,就變成並不是個很恰當的作法。

    飛龍想來,現在這些長老們應該只是有些困惑而已,可莫輕舉妄動,反而露出了馬腳。

    而且從鬼妍兒後來的說法,這些長老們,像也是處於某種矛盾之中,恐怕不只是魅兒在替飛龍尋找各種解釋,大約這些長老們的心中,也在為他尋找某種可以說得過去的解釋……似乎這些長老們,心態都不約而同地在作一些微妙的轉變……一種不能說出來,只能在心中自然接受的轉變……

    到底是不是這樣,飛龍已經是想得有點頭昏腦脹了……

    這時鬼娘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而且每次問得多了,師父也不清楚回答,只是一再地說,宗主因為受到本派得道祖師遺留精元的影響,不但連說話的語氣音調都產生了巨大改變,甚至連個性喜好都完全不同了;如果不是宗主在接宗時,表現出對本派所有儀軌的熟悉,對一些只有長老級的前輩才會明白的規矩都行使無誤,連師父都會懷疑宗主其實並不是我們認識的鬼符祖師的……一飛龍聽得在心裡嚇了一跳,不由得連忙問道:「真的嗎?九姑認為我不是鬼符嗎?」

    鬼娘沒有注意到一邊的睬睬盼盼臉色變得很怪,只是噗嗤一笑地說道:「師父從來不多談宗主的,只不過每次弟子問及宗主的事,師父總是告訴弟子說,她後來有在跟其他長老談話時,提到過宗主的轉變,本來有些長老都覺得宗主很有可能不是鬼符,後來經過接宗大典,宗主表現出對儀軌的熟悉和深入,這才認為是他們多慮了,因為這個是絕對假裝下來的……師父每次都是告訴弟子這個,倒有點像這話不是說給弟子聽,而是說給師父她老人家自己聽的……」

    「呃……那就好了,沒誤會那就好了……」飛龍口中這麼回答:心中卻是不由得升起了一種警惕。

    「所以宗主放心吧,現在大家都很確定宗主就是鬼符的,雖然有時我看長老們提到這個就有點怪怪的,但是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宗主不就是鬼符師叔麼?」鬼娘笑著故意問道。

    「哈哈哈……我當然是鬼符啦,我不是鬼符又能是誰呢?」飛龍強打著哈哈說道。

    可是在飛龍的心中,卻隱隱的覺得很有點不對勁,因為相處日久,實在很難說他們那些經驗豐富的長老們,沒有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看出些什麼來……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們真的看出了什麼,叉怎麼會不立刻提出來質問他飛龍呢?難道他們隱隱感覺出他根本不是鬼符,卻沒有意願將他假冒的身份揭穿?或者是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

    說實話,本來飛龍對於當不當九幽鬼靈派的宗主是一點也不在意的,而且不管怎麼說,即使日後暴露了他並不是鬼符的事實,總也是當過了九幽派的宗主,算是對魅兒的承諾有了交待,因此就算是不做這個宗主,對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現在的狀況又有了變化,此時九幽派正和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派,計劃要去尋找紫柔她們的遺體,如果最後這些宗派發現他根本不是九幽派的宗主,對於尋找紫柔她們遺體的事,必然也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波折。

    而這正是現在飛龍所最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如今就算是魅兒請飛龍不用再當九幽派的宗主,恐怕飛龍也會想盡辦法死撐活撐下去的……

    事情的發展,實在是讓人有時無法另作選擇。

    飛龍當初是為了魅兒的心願,才會來弄這個宗主當當,現在卻為了紫柔她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下死撐。

    想到這裡,飛龍不由得就在心中蒙上了一層心事,無形中出去玩的興致也大大地降低了許多。「如果宗主只是偷偷地出去逛逛,以宗主的能力,再偷溜回來,應該是想發現宗主也很難的吧?」盼盼還在那兒東想西想地說道。

    「盼盼你說的沒錯,不過你看宗主那好玩兒的性子,一旦混出去,你就肯定宗主一定不會弄出什麼事兒麼?」鬼娘笑意盈然地在盼盼耳邊悄悄地說道。

    「所以宗主還是待在這兒比較好的……」鬼娘依然在盼盼的耳邊細細地說著。「放心吧,鬼娘,我現在也不怎麼想出去玩兒了……」飛龍這回真的從心裡歎了口氣說道。

    鬼娘聽見宗主的語調裡,真的充滿了意興闌珊的味道,不由得心中覺得頗為奇怪,正想問問宗主是怎麼了,卻突然被門外一個人的聲音給打斷了:「宗主,我們這個樓宅外,現在有幾個不明意圖的人物出現,屬下先去盤盤他們打算要做什麼……」這個說話的人是陰風劍王,飛龍一聽就立即回答:「你是說站在五六十步的那四個人麼?還是七十八步外趴在地上的十六個人?又或者是空中的一百丈的六人?」陰風劍王聽了只覺得暗吃一驚,沒想到在本派休息之處,居然還有這麼多人,便立即回答道:「七八十步外還有十六人?」

    飛龍在房內點了點頭說道:「空中的那個人,應該是邪宗大會的人,而且他們注意的方向是這附近的整個區域,因此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七八十步外的那十六個人,有十二個是隱藏在樹叢或是假石下,和我們之前看到的地面瞭望哨一樣,而且他們的位置非常分散,所以應該還是大會的暗哨……」

    陰風劍王又問道:「那還有四個呢?」

    飛龍的感應依舊持續:「那四個和前面來的這四個服飾是一模一樣的,都是戴著頂細細的網帽,把臉遮了起來,褐色的緊身袍外也罩層紅色的細網,連手上都是戴著一雙由紅色網子做成的手套……而且他們每個人在腰間都繫著一個不小的密扎竹簍子……後面的那四個裡,有一個的腰問竹簍是深紅色的,和其他人的竹青色很不一樣……」

    「蠱蟲宗—」宗主說得不錯,他們都是蠱蟲宗的人……而宗主說的那個腰間有個紅色竹簍的,大概就是蠱蟲宗宗主座下四大捻頭之一的紅蠱捻頭……」陰風劍王有些吃驚地回答。「蠱蟲宗?他們是什麼宗派?」飛龍好奇地問道。

    「蠱蟲宗是南方真人界的一個邪宗,專門以豢養他們最著名的各種蠱母毒蟲著稱,而且他們本身的修練功法,也都是在這個上面,和玄靈萬獸洞以禽獸為依一樣,都是極其凶狠毒辣的宗門,邪派中列名五洞之一。」陰風劍王簡單地說明著。「他們在那兒已經有好一會兒了,也沒有任何動作,會下會他們並不是來找我們的?又或者他們準備放出什麼毒蟲嗎?」飛龍又問道。

    陰風劍王聽了飛龍的話,不由得擔憂起來,急急地說道:「在我們落腳處出現,一定是衝著我們來的,很有可能是準備放什麼毒蟲飛蠱,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去處理……」陰風劍王說完就立即閃身而去。

    在房間裡的鬼妍兒和鬼娘,之前就吃過了旱魃屍蛆的苦頭,而睬睬和盼盼則是一聽到什麼飛蠱毒蟲:心中已自先發毛了起來,所以四位女郎的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憂懼的神色。飛龍安慰地拍了拍她們的手兒,點著頭說道:「你們好好留在這兒吧,我也去看看,也免得真的有飛蟲什麼的跑到這兒來……」飛龍說完,四女還來下及攔阻,就已經唰然從座位上消失了蹤影、四位女郎彼此望了一眼,俱都同時守住了房門窗口,果然是極為擔心那個什麼「蠱蟲宗」會弄出了什麼怪蟲兒過來一般。

    在這棟木宅外頭,陰風劍王已經和鬼音閻羅一起飛身掠往站在那兒的四個打扮怪異的漢子身前,陰風劍王很客氣地一拱手說道:「本座是九幽鬼靈派長老陰風劍王,請教四位蠱蟲宗的朋友在此現身,有什麼指教?」

    這四個蠱蟲宗的人,穿著打扮,真的就如同飛龍之前所說的那般,從頭上戴著的竹笠網帽開始,身上的褐色勁裝外有細網,直到手上腳上都纏著細網手套和快靴,整個人就像是被細網給罩住那般。在他們的腰上,則是都繫著一個下知道是由什麼植物的葉子纏結而成的褐色竹簍,約有人頭那麼大,想來裡面大約就是他們著名的什麼「蠱蟲」了。

    因為竹笠也是有細網罩著,所以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並不能看見他們的長相。其中的一個漢子在陰風劍王說完之後,也依然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淡淡地說道:「請教貴派宗主鬼符祖師何在?」

    鬼音閻羅一見對方的態度冷淡,一未報宗,二未通名,心中就頗為不忿,很不客氣地就說道:「朋友,來拜訪別人可不是這麼個拜訪法,朋友是什麼身份?居然問起本派的宗主來了?」

    那個說話的漢子嘿嘿一笑地說道:「本派的這個穿章打扮,還有什麼好不明瞭的?本人的身份更不重要,只是想見見你們的宗主,在這兒問上一問,已經是很客氣的了,否則真要見貴派的任何人,只須放出本派的「浮塵蠱」,貴宗宗主想不來都不行……」

    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一聽到「浮塵蠱」三個字,不由得就臉色微變。

    三大神蠱,彩貝浮塵黑絲魂,指的就是彩貝神蠱,浮塵魔蠱和黑絲攝魂蠱,這三大神蠱除了黑絲攝魂蠱一向不知所蹤,最近才聽說出現於「蛟頭魔人」一役之外,另外的第一神蠱和第二神蠱,彩貝與浮塵,都是在這個南苗怪派蠱蟲宗之處。蠱蟲宗宗內有自己的七大神蠱,第一和第二名就是彩貝和浮塵兩蠱,和所謂的三大神蠱排名一樣。可是蠱蟲威力最廣為人知的,也最讓人忌憚的,卻是排在第二的這個浮塵魔蠱。浮塵蠱之會叫魔蠱,是因為蠱母多達九萬隻,而且體形之細小,幾為人眼所不能見,浮塵之名,就是指它們難以肉眼察覺的細微體形。

    這種蠱蟲,可以在敵人毫無警覺的狀態下,從口鼻眼耳,或是皮膚的毛細孔洞中滲入,要說到難以防範,這種無形無影的侵蝕,正是讓人幾乎無法抵擋的,故而稱為魔蠱。

    浮塵蠱在蠱蟲宗列名第二神蠱,連第二神蠱都這麼厲害了,就更不用說名列在第一的彩貝神蠱了。

    說得更具體一點,除了浮塵蠱之外,蠱蟲宗另外的六大神蠱,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知道,也沒有多少人見過。

    所以當蠱蟲宗的這名手下,似是說笑,似是威脅地一說出要放出無形無影的浮塵蠱時,即使是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兩位長老級的人,也不由得暗中聚氣提元,在體外形成一層氣罩。陰風劍王這時也嘿嘿冷笑著說道:「朋友這麼一說,咱們倒也沒有什麼好再談的了?何不就請趴在那兒的紅蠱捻頭來這兒見面說話呢?還是貴派的浮塵蠱,就是必須這麼個放法?」

    那四個蠱蟲宗的門下,顯然對於陰風劍王的這些話頗為震驚,未料到九幽派的人競已發現派中的紅蠱捻頭就藏身在後面。

    而且陰風劍王的語音中加入真元,遠遠地傳了出去,躲在後面的紅蠱捻頭應該一定也聽見了、原先說話的那個蠱蟲宗門下,還沒想出要怎麼回答,後面已經傳來了一陣哈哈的大笑聲。

    紅蠱捻頭果然帶著另外三個門下,從後面馭氣飛來,身在空中已是笑聲盈耳地說道:「九幽派果然不一樣了,本捻頭藏在後面,居然還是被陰風長老給一眼看出來,端的好眼力呀好眼力……」

    紅蠱捻頭其實外表和其他七位門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有些不一樣的,就是他的身材高大一些,在腰間的竹簍不是褐色而是紅色的,如此而已。

    鬼音閻羅對於蠱蟲宗這種等於是上門欺壓的架勢:心中非常反感,所以也毫不客氣地說道:「蠱蟲宗不是沒頭沒臉的宗門,對著本派來上這一手,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用意麼?亦或是貴宗在神蠱洞裡待久了,偶爾伸出頭來,也跟著見不得人了?一鬼音閻羅的語意苛薄至極,落地後的紅蠱捻頭霍地轉身陰笑著說道:「鬼音長老敢說這樣的話,是不是眼力也和陰風長老一樣好?不知道是下是能夠好到瞧得見我們的浮塵蠱母……」

    鬼音閻羅心中嚴加戒備,氣機運行加快,也毫不示弱地陰聲說道:「你不放出來試試吧……說下定紅捻頭方才在後面已經放了不少了哩……」

    紅蠱捻頭嗤然說道:「如果本捻頭方才放了神蠱,貴派中你們這兩位長老大約已經七孔流血地躺下了……」

    就在這時,空中颯然一響,落下了一個穿著白衣的瘦削漢子,對著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一拱手說道:「兩位長老,本人是心魔宗六魔子中的青眉子,請大家都先息息火,別大會還沒開始,就起了衝突……」

    這個青眉子,是心魔宗六魔子之一:心魔宗是邪宗大會的主邀宗派之一,顯然是這個青眉子,見到了這兒劍拔弩張的情形,立即趕來調停。他的身形速度之快,連在場的陰風劍王、鬼音閻羅,甚至是蠱蟲宗的紅蠱捻頭,都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見到這個青眉子的身形從空中落了下來,功力之強,讓在場準備衝突起來的三人都不由得在心中一凜。這個青眉子,身材中庸,瘦臉扁鼻,無論衣著或長相都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唯一最奇特的,就是他那兩道眉毛,居然是一種宛如綠樹初芽的青綠色,讓人望向他的第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他這一雙,好像是用染料畫成青色的怪異雙眉所吸引。除非是用顏料塗染,不然哪有人的眉毛生成這種顏色?

    然而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都知道青眉子的這一雙眉色,根本不是染的,而是專練心魔宗獨門奇功「眉心攝魂」之後,所自然產生的眉色異變。青眉子在六魔子中排名第二,僅次於他的大師兄赤眉子,算是心魔宗的高手級人物,這樣的人出來說話,連跋扈無比的蠱蟲宗也不得不先聽上一聽。青眉子對著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講完話,就轉身對著蠱蟲宗的紅蠱捻頭說道:.「紅蠱兄,蠱蟲宗再怎麼說,也是邪宗大會十邀宗派之—,人家說好請各派宗主在大會開始之前,先各自休息,也免得仇家相見,橫生波折,兄台怎地先就自己給自己砸腳廠?這種地方,放起無形無影的浮塵蠱,豈不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麼?」紅蠱捻頭聳了聳肩:「青眉子,別這麼緊張,本捻頭又還沒放出神蠱,不用這麼興師問罪吧?而且本捻頭來找九幽派,也是奉了本派總捻頭之命,可不是本捻頭擅自來這兒找麻煩的……」

    青眉子一聽,就皺起了那一雙青色的怪眉道:「什麼?是奉了貴宗主之命?彩蠱宗主和九幽派難道還有什麼過節不成?」

    「這個本捻頭可不知道,說不定總捻頭是他們九幽宗主的老朋友,要來邀他去暍杯酒也難說得很,本捻頭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紅蠱捻頭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既是牽涉到了蠱蟲宗的宗主彩蠱總捻頭,青眉子也不由得有點遲疑地說道:「大會開始前,各派宗主先各自休息,迴避見面,這個共識確定時,彩蠱宗主也是在場的,總不會咱們自己就先破例了吧?」紅蠱捻頭有點不耐地說道:「青眉子,你老兄也別老是這麼緊張,大會開始前,各宗主各自休息,也不過就是避免一些宿敵宗派見上了面,會還沒開,先就火拚八媽子的,弄得最後開會時還沒出席,人先就閃了,我們總捻頭既然答應了大會的原則,就不會讓我們自己千不了台,老兄窮擔心個什麼?依我看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啦……」

    鬼音閻羅這時又冷冷地說道:「既然是彩蠱宗主想見咱們宗主,自有宗派拜見的規矩,怎麼也不興像貴派來這麼一套的……」

    紅蠱捻頭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九幽長老是怎麼回事?沒聽剛才青眉子說了麼?大會講好了宗主互相迴避,這麼明著拜宗,豈不是擺明了給大會難看?依本派的性子,這麼地拐著彎來,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只要說得過去,也就將就將就著,不然咱們邪宗是幹什麼的?還不如投靠到正派那兒去得了……」

    青眉子這時抱著調停的心態,便又對著九幽派說道:「紅蠱兄說得也是道理,看光景彩蠱宗主大約是認識貴派宗主,又礙於大會定規,才會這麼做的,既是如此,倒也不妨先奉告鬼符宗主,瞧他怎麼處理再說。」

    鬼音閻羅還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就聽到紅蠱捻頭等人的身後傳來了飛龍的聲音:「你們的宗主想見我嗎?那就帶我去吧!」

    蠱蟲宗的人和青眉子,都被飛龍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立即轉身一看,鬼符不正站在蠱蟲宗眾人的身後,正對著他們招手:如果飛龍不出聲,恐們他們還會把他給當成是蠱蟲宗的人哩。

    紅蠱捻頭和青眉子,俱都心中駭然,這種神出鬼沒的身法,真是從來沒有見過。尤其蠱蟲宗久與飛蠱毒蟲為伍,警覺性更是超過常人,蟲翅的細微振動聲,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沒想到這麼大的一個人出現在他們身後,居然還一無所知。九幽派宗主露出來的這一招,馬上就讓紅蠱捻頭收斂了許多,和青眉子同時對著鬼符宗主拱手為禮說道:「鬼符宗主功力深厚,身法莫測,令人佩眼……」飛龍聳了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說道:「你們蠱蟲宗的宗主在哪裡?現在可以帶我去嗎?」

    紅蠱捻頭還是拱著手說道:「總捻頭為了不給大會為難,就在離這大會場所五十里之外,敬候鬼符宗主的大駕……」陰風劍王這時也對著飛龍說道:「宗主,您真的要去麼?」飛龍點了點頭說道:「是呀,他們宗主既然要找我,我就去瞧瞧,你們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

    「要不要屬下或者是召四衛一起去?」鬼音閻羅也說道。

    「不用了,你們休息你們的吧,九鬼飛輦被大會借去展示,給大家參觀,四衛已經跟去守衛了,再叫他們回來沒有必要,還是我自己去就得了。」飛龍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飛龍說完,就對著站在那裡的紅蠱捻頭說道:「你們的宗主在哪裡?在前面帶路吧……」

    紅蠱捻頭在這位來去無形無影的九幽宗主面前,倒是不敢失禮,之前那種跋扈壓人的氣焰也收了起來,只是對著鬼符宗主躬了躬身,表示同意,跟著就和那七位手下,唰地躍身,朝外飛去。

    飛龍再對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二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安心,便跟在蠱蟲宗諸人的身後,也是輕飄飄地馭風而去。

    青眉子望了望遠去的九人身影:心中盤算著得把這裡的情形回報給派中的宗主,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話,只是朝九幽兩位長老拱了拱手,立即彈身入空,往大會的方向嘶然而去。

    陰風劍王和鬼音閻羅,從剛才到現在的狀況中,誤以為自己的宗主和蠱蟲宗的彩蠱總捻頭,真的是以前就認識的老朋友,倒也不好再多作什麼攔阻,隨即回轉,對其他四位長老說明宗主的去向了。

    飛龍之所以什麼也沒問,就跟著紅蠱捻頭走,其實最大的理由,除了他認為紅蠱捻頭之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連他也是什麼都不明白之外,另外飛龍在私心中,實在還是有點趁空偷偷溜到大會場中去瞧瞧的念頭。

    他卻是沒想到,邪宗之所以會被列成邪宗,有些行為並不能用一般的常理去推測,雖然紅蠱捻頭表現出一副他其實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是真的還是假的。

    跟著紅蠱捻頭飛行了一會兒,約在一百里外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頗有點高度的高原半丘。這個高原與其說是高原,還不如說是個稍有高度的平原,一方面是放眼望去,綠意滿佈在整個表面上,和真正的高原景觀很不相同,另一方面是這塊地形,高起的高度大約只有七八十丈,並沒有達到真正高原的那種程度。

    而且在這平原的地面上,像是龜裂般地崩出了許多縱橫的裂縫,看起來黑忽忽的,也不曉得是因為陽光無法照射進去的原因,還是這個裂縫真的很深。前面的紅蠱捻頭諸人,開始往其中的一個裂縫中降落。

    等到落至地面時,飛龍才看出這個裂縫其實很大,比起之前遇到貝花紅貝花錦的那個狹高山谷還大,寬度約有一百多步,在高起平原的裂縫地面上,綿密地生長著約有一人高的籐蔓類植物。

    他們停身的地方,正巧是在這個裂縫的開口處,也就是這一片籐林的邊緣。「鬼符宗主,本派的總捻頭就在裡面恭候大駕,之前總捻頭也交待了,只有他要和宗主見面,其餘屬下全部迴避,所以本捻頭就帶宗主到這兒,接下來就請宗主移步往裡面去吧……」紅蠱捻頭很恭敬地對著飛龍拱手揖身說道。「我並沒有見過你們的宗主,他怎麼會要找我?是有什麼事嗎?」飛龍還是在這時忍不住問道。

    紅蠱捻頭的聲音帶著笑意,因為帽紗在外,所以也讓人無法從外表看出什麼:「回鬼符宗王的話,總捻頭為什麼會想要見宗主,這一點本捻頭是真的未被告知,也不敢向總捻頭多嘴詢問,如果鬼符宗主想要知道,還是請宗主移駕去問我們總捻頭吧……」

    飛龍的目光雖然可以看穿紅蠱捻頭的帽紗,但是他心性坦率,因此也沒發現紅蠱捻頭的話有什麼不對,便即點了點頭說道:「妤吧,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就——己去問問你們的宗主好了。」

    飛龍說完,也就浮身再起,飄然往裂谷之中飛去。

    紅蠱捻頭那被帽紗所遮的臉龐,這時才浮起令人莫測高深的笑容。

    飛龍浮空飛行的高度,只約有兩人高,幾乎等於是貼著裂谷中密生一片的籐林上空前進。這裡所處的地點,剛好是在兩側高聳的石壁之間,大概只有午時左右的陽光,才能從七八十丈高的兩壁中間,投射到這一片籐林上。

    這個時候雖然還不到午時,但是也差不多了,有部份的陽光灑在籐林上端,似乎還可以看得見有一絲一絲的地面濕氣,被陽光輻射的熱氣,在籐林上方冒起了縷縷的淡淡水煙。

    飛龍本來以為既然蠱蟲宗的宗主要在這裡見他,所以應該是不會太遠,因此他並沒有把神念的感應放出。

    這時他已經飛行了有好一會兒,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不由得就打算把感應波束放出去。

    就在這時,飛龍察覺到左前方的籐林中,傳來一種很特殊的聲音。

    那是一種嗡嗡嗡,嗡嗡嗡,一陣起,一陣停的振動聲。

    就好像是有什麼很薄的薄翅,在間歇地快速振動著那般。

    飛龍正想去追尋出那是什麼東西,左前方的籐林裡已是「嘩啦嘩啦」一陣暴響,飛起了一團淡青色的影子,帶著強大的風壓,嗤嗤嗤地朝著飛龍快速衝到。飛龍飛行的身子往後猛撤,瞬間移開十丈,那團青影呼啦啦撲了一個空,衝進了下方的籐林之中,劈哩叭啦地斬碎了一大堆的籐蔓枝葉,飛濺起約有三四人高。飛龍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團青影是什麼東西。

    說他知道是什麼東西,也是下大正確的說法,因為飛龍自從山洞醒後,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山中渡過,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所以嚴格來說,他雖然看清了,卻是依舊完全不明白他所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隻約有一個人那麼大的怪蟲。

    說到蟲子,飛龍還真是見過不少,但是他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大的怪蟲。

    這只怪蟲全身都是青綠色,腦袋上有兩個很大的眼睛,尺寸約有兩三個拳頭,赤紅光芒滿佈的閃亮眼中,都是密密的格晶,沒有什麼眼瞳和眼白,在兩個紅色大複眼的頭部上方,伸出長長的觸角,約分成十幾節的觸角在空中不斷伸縮捲動著,像是在探測著什麼東西那般。

    因為它的兩個眼睛實在太大,使得它瘦狹的頭部下方顯得有些尖細,再加上它的嘴部就是一支宛如密佈著倒勾般硬刺的長管,讓它的頭部顯得極為細長。這只怪蟲背後的薄翅,非常的寬闊,振動之間,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氣浪,把下方的籐林都壓得往下陷了進去。

    蟲腹三節,每節兩隻長長的青爪,在空中不停地勾動著。

    最上面的兩隻長爪,伸開來約有兩個人身的長度,但最顯眼的是長爪的末端,各有一隻宛如嫌刀般的鋒利長刀,在側射而下的部份陽光中,反射著不遜於金屬刀身的青色芒光。

    方纔這只大怪蟲對著飛龍撲了一個空,兩支鐮刀般的前爪,立刻就斬斷了至少上百枝的籐蔓粗枝,加上背上的寬翅一卷,只轉眼間,斷枝殘葉飛得滿天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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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卷 第四章 彩蠱捻頭

    這隻大怪蟲在攻擊扑空之後,立即蟲軀翻轉,從斜側裡,斂翅再竄而來,反應之快,幾乎是眨眼即到。

    長長的鋒刀般前臂分從兩側勾斬而來,在並沒有陽光直射的地面閃起了耀眼的長芒。

    飛龍在這隻大蟲的鋒刃勾斬而來的一瞬間,身形幾乎肉眼難見地後閃而去,卻在後閃而去的下一剎那往大蟲的左側飛竄而過。

    這只怪異的大蟲勾來的雙鋒前臂又斬了一個空,其中一隻前臂切進了本來飛龍所處位置後面的山壁之中,立即嘩啦啦地碎了一大片的山壁,居然就這麼被怪蟲給砍了一個約有人般大小的圓窟窿,碎開的壁巖在怪蟲的寬翅拍動下,團團的煙塵沖飛得好似憑空炸起了火藥般,轟隆嘩啦地聲勢驚人!

    閃避到了怪蟲後方的飛龍,在和怪蟲擦身而過的同時,除了聽見這個怪蟲身後翅膀的嗡嗡聲外,還在這只怪蟲的身上聽見了一種咕嘰咕嘰的怪響。

    這只怪蟲在空擊入壁,滿天蒙眼的碎巖飛塵之中,竟還能夠立即分辨出飛龍的位置,在山壁碎巖被震開飛出的同時,怪蟲已經又呼啦啦地竄向了閃身而過的,正在那裡像是注意傾聽著什麼的飛龍,雙爪鋒刃再起,灰蒙中冷利的青芒依然快速閃移著。

    當飛龍正準備再次躲開這只怪蟲的攻擊時,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和老樹怪菌交換訊息的經過。

    是了,最近和人類接近久了,竟忘了他是可以透過神念振動的層次,來和其他個體進行訊息交換的……

    飛龍想到這裡,神念感應陡然開散,密密地搜尋著這只怪蟲的訊息範圍。

    在這同時,宛如鬼魅般的身形,已經第八十三次地躲過這只怪蟲快速無倫地雙爪鋒刃飛斬。

    當飛龍鎖住了這只怪蟲的神念振動層次時,發現這只怪蟲的振動層,比起人類要快上約四十倍,雖然不像以前飛龍的那個極會罵街的怪菌老友那般快速,一天對其而言已是宛如數十年,但卻依然超過了人類許多,難怪這只怪蟲的反應可以如此的迅速。

    這只怪蟲所放出的神念訊息,經過了怪蟲的腦袋,就變成了飛龍聽見的咕嘰咕嘰異聲。

    咦?難道這個怪蟲,是在不停地咕嘰咕嘰說著它們的「話」不成?

    飛龍邊順著怪蟲連續切斬的鋒刃閃移著,邊將神念感應切入了它的振動之中。

    然後他就明白了這只從未見過的怪蟲,居然真的是邊飛快截殺著自己,邊咕嘰咕嘰地說著話:「死蠅頭,臭蠅頭,老子就不信砍你不到……你再躲……再躲……媽的還真的躲?死蠅頭,臭蠅頭……動作居然跟本老蟲一樣快……」

    飛龍聽得滿頭霧水,不明白它這麼凶地是在罵些什麼,於是便在閃動之中,躲過了怪蟲的二十四次飛斬,同時將神念調到了怪蟲的層次,傳出了這樣的訊息:「蟲老兄,你別這麼激動,歇會兒行不行?我又不認識你……怎麼一來就要殺我?」

    怪蟲爪刀反斬三十次,咕咕嘰嘰地叫得更大聲了:「媽的臭蠅頭,居然跟本老蟲討價還價起來了?還說不認識本老蟲?砍死你……砍死你.…:讓我把你肚子裡的腸液吸乾……別躲……你祖宗的十八爪,躲的還真快……臭蠅頭……有種的別躲,躲的不是英雄好蟲,快把你的蠅頭伸過來,讓本老蟲劈上二十爪!」

    飛龍邊閃移身形,差之亳厘地躲過了怪蟲連續三十爪的勾劈,邊聽著這只已經氣得快發瘋的怪蟲咕嘰咕嘰地咆哮,連解釋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解釋起……

    飛龍正在那兒左閃右閃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時,突然身後又是一聲嘩啦啦地暴響,從更深處的籐林中,飛掠起一條如電閃般的黑影,宛如長鞭,又宛如利刺般地對著飛龍飛刺而來。

    連飛龍動作這麼迅速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暗襲給嚇了一跳,連忙拉高振動層次,一個偌大的身形就這麼唰地消失在空中,讓前逼後襲的兩個對手臨時間喪失了飛龍的位置。

    閃到了三四十步遠的飛龍,這時定睛一看,方才瞧清了之前從後面偷襲他的是什麼了。

    飛龍不由得在心中又吃了一驚。

    碰到一隻如人般大小的怪蟲,已經是夠讓人驚訝的了,不料那從後面偷襲飛龍的玩意兒,其特異之處也是絲毫不讓於怪蟲。

    那也是一隻飛龍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

    這怪物有個宛如蛇一般的身軀,黑色的蛇鱗皮映暈著亮亮的閃光,粗細約有人的大腿那般,可是在它那長約有兩個人身高那麼長的身軀前後,偏偏又生著前二後二的四隻短爪,爪鉤之間,有著薄薄的綠色肉膜,看起來實在讓人不明白這是一隻蛇,還是一隻短腳的長蜥蜴。

    從它比較像蜥蜴的腦袋看起來,從頭部就開始的青色背鰭,卻又讓人很難相信它是一隻蜥蜴。

    尤其這只長約兩人的細長蛇形蜥蜴,那條尾巴卻是反常地往上翹起,尾身份成九節,由粗到細,最後一節卻是一支如人臂般的粗刺,刺尖映著烏亮的閃光。

    別的不看,如果只以這隻怪物的尾巴來說,簡直就是一隻極大的蜴尾。

    方才閃電般對著飛龍直刺而來的,就是這隻怪物尾部反翹而起的尖刺。

    這種怪物,實在是飛龍所從未見過,其形象之怪異,更是超過了前面那只怪蟲。

    「他XX的,你這只蠱虺蜴,怎麼從後面就抽冷子偷襲,那個臭蠅頭是我的,你可別在本老蟲爪刃嘴管下面搶食啊……」原先那只怪蟲咕嘰咕嘰地叫著,飛龍神念感應中,大約體會出了它的意思。

    沒想到後來的那只宛如巨蛇、蜥蜴和蜴尾組合起來的怪物,身旁四隻帶著膜蹼的短足,划動空氣宛如在水中撥波那般,身形嗤啦地在空中一個流轉,居然也對著之前的那只怪蟲呱呱呱地發出連串的叫聲,就像是在和那只怪蟲對話一般。

    飛龍神念連忙散射收聚,很快就抓住了那只所謂「蠱虺蜴」的神念範圍,疾切進去感應著它那呱呱叫聲裡的含意:「蠱螂蚋,你莫不是吃錯了蟲,眼花不成,這個哪是什麼苗潭巨蠅?它根本就是本虺蜴老子最喜歡的長耳銀兔………你老小子別什麼都亂吃,混過了界,居然和本虺蜴老子搶起食物來了……活該你眼花看錯獵物,下回叫你認屎成蠅,吃你老小子一嘴大便……」

    之前那隻大蟲般的「蠱螂蚋」,似乎是非常憤怒,兩隻爪刃磨得吱吱亂響,又咕嘰咕嘰地傳達著響亮的訊息:「你這只死蛇不像死蛇,蜥蜴不像蜥蜴的蠍子雜種,本老蟲那裡眼花了?方纔那只明明就是苗潭最大的綠頭蠅,本老蟲哪裡有看錯?你這只爛虺蜴才是蠍尾巴在頭上拉屎,眼珠糊著了自己的爛大便,瞧到哪裡去了?……一蠱虺蜴呱呱怪叫兩聲,也是怒氣衝天地叫囂著:「他媽混帳沒尾的蠱螂蚋,居然敢睜著七八百隻眼睛說瞎話?本虺蜴老子不戳你個蟲腹洞穿,你還不知道自己排老幾了……」

    蠱螂蚋也毫不示弱地咕嘰咕嘰叫道:「來呀,誰怕誰呀?鳥你的就不是英雄好蟲,瞧本老蟲不把你切成七八段才怪……」

    飛龍眼看著這兩隻怪物,居然就這麼你咕嘰咕嘰,我呱啦呱啦地鬥起嘴來,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

    這兩隻怪物的神念振動非常的接近,飛龍很清楚地知道並不是它們雙方可以聽得懂對方的叫聲含意,而是在它們長久修練的能力中,已經能多少伸縮擴展自己的神念振動層次,加上它們本來的神念層次就頗為接近,因此就變成了能夠彼此神念直接互通,所以才會這麼熱鬧無比地「吵」了起來。

    蠱虺蜴果然不是說著玩兒的而已,在爭吵中,立即長尾昂起,嗤啦啦地化成一片密密的鞭影,猛然對著蠱螂蚋暴刺而去,其動作之快速,己讓人一眼望去,完全看不清楚它尾刺的移動痕跡。

    蠱螂蚋也不甘示弱,兩隻長爪的鋒刃也同時嗡然快速振動,對著那一片飛射而來的密密尾刺波影,嗤啦啦地暴斬而出。

    只見刀光刺影絞成一團,鏘鏘鏗鏗的利刃交擊聲密密響成一片,砍劈相交的點點星火噴然暴起,兩隻怪物的身形立刻就在空中閃滾騰扭在一塊兒,寬翅足蹼,拍振撥風的氣流頓時激烈了起來,以這兩隻怪物為中心,不住地向四方滾滾而去。

    這兩隻怪物就這麼激烈地交戰起來,同時咕嘰咕嘰和呱啦呱啦的異聲沖天響起。

    對於這些異響,別人也許只會認為這只是兩隻怪物的叫聲,但是聽在飛龍的耳裡,配合上他現在已經切入雙方的神念感應,飛龍知道這兩隻怪物不但是鋒刃尾刺正在快速交戰,連嘴裡也是在不停地叫罵著:「死虺蜴……臭虺蜴……本老蟲砍死你……砍死你……我砍砍砍……」

    「王八螂蚋……混帳螂蚋……老子刺得你對穿十八個洞……我刺死你……我刺刺士刺......」

    「鏗鏘鏗鏘鏗鏘…………」

    「……你這只雜交亂配出來的醜八怪……找遍天下沒有第二隻……你早晚絕子絕孫沒後代……」

    「……你才是長了七八百隻眼睛的瞎蟲子,爛臭蟲,長耳兔看成綠頭蠅,保證你這次蛻不了百年殼,得要真元內爆完蛋大吉……」

    「……你這只丑妖怪……你去死吧……」

    「……你這只爛螂蚋……你吃大便吧……」

    面對這種邊砍殺還邊叫罵的無賴混仗,飛龍不禁聽得有點頭昏眼花,腦袋發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實體攻擊和神念攻擊一起來?在他的心中忍不住就想起之前超級會罵人的那個怪菌,不由得搖頭歎息了起來……

    這些怪模怪樣的朋友,還真是能夠一心多用,凶厲的攻勢之外,還能夠罵出各種惡毒的訊息……

    飛龍人在空中,有點不知道幹什麼好地抓了抓頭,好一會兒才對著兩個正砍殺叫罵得發昏的怪物,傳出訊息說道:「兩位大哥……兩位……喂……兩位行不行停一停明?……」

    「他XX的……你這只綠頭蠅叫什麼叫?沒看到本老蟲正在忙嗎?死虺蜴……還擋?我砍死你……」

    「混帳東西……他明明就是一隻大長耳兔……你七八百隻眼睛真是白長了……哇啦沒砍到……看我刺你個對穿……刺刺刺……」

    「我閃閃閃……哇哈……你的爛尾巴也沒刺到……我再砍砍砍……」

    飛龍看這兩隻怪物居然不理他,趕緊又連忙開口,就像個勸架的和事佬那般地說道:「哇呀……兩位老兄,有什麼話先說清楚再砍再刺好不好?我不是什麼綠頭蠅,也不是什麼長兔,我是一個『人』……」

    出乎飛龍的意料之外,正交戰得不亦樂乎的兩隻怪物,聽了飛龍這麼一說,居然就這麼架刺擋刃地停下了動作,還同時轉過頭來,望了飛龍好一會兒,然後再互相對望了一陣子……

    「喂……死虺蜴,你剛才有沒有聽到這個綠頭蠅?他居然會收得到我們的訊息,還會說我們的話哩……」那只蠱螂蚋複眼齊動地說道。

    「咦……怎麼回事?這只長耳兔怎地還會說話?」蠱虺蜴也很困惑地說道。

    「這明明是一隻綠頭蠅,怎地你老是說是長耳兔?」蠱螂蚋很生氣地說道。

    「什麼跟什麼?他明明是一隻長耳兔,你怎麼老看成綠頭蠅?」蠱虺蜴也很生氣地回答著。

    兩隻怪物又同時望了飛龍一眼,知道再這麼爭下去也爭不出個什麼道理出來,便即同時收爪卷尾,一左一右地對著飛龍飛來。

    「乾脆這麼著好了,我們就問問這只綠頭蠅,看看他是不是本老蟲最喜歡吃的綠頭蠅?是不是要來給我吃的?這樣行不行?」蠱螂蚋雙爪開展,但是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說你這只笨螂蚋不是?你怎麼這麼個問法?聰明一點的就不會這麼問了……」

    蠱虺蜴很有智慧地說道:「這麼問他,他當然會說不是啦……」

    「那麼是該怎麼問?」蠱螂蚋問道。

    「我們該這麼問的……」蠱虺蜴的眼中閃著智慧的眼光:「你是不是本虺蜴最喜歡吃的長耳兔?是不是要來給我吃的?這樣才對!」

    蠱螂蚋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本老蟲想來想去,怎麼也瞧不出來你的這個問法比我的問法高明到那裡去?」

    飛龍聽到這裡,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便即傳送訊息說道:「咳咳……兩位老兄,我不是綠頭蠅,所以我不是來給螂蚋老兄吃的,我也不是長耳兔,所以我當然也不是來給虺蜴老兄吃的……」

    蠱螂蚋很生氣地說道:「喂喂喂……你這麼說的話,那你到底是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是綠頭蠅,也不是長耳兔,我是一個『人』!」

    蠱螂蚋和蠱虺蜴聽了飛龍的話,又互相看了一眼,居然咕咕呱呱地摸著肚子大笑起來。

    「哇哈哈……哇哈哈……哇哈哈……」

    飛龍雖然聽不懂它們咕咕呱呱聲音,但是他的神念感應中卻是很清楚地知道它們就是這麼個「哇哈哈……哇哈哈…」的意思。

    兩隻怪物這麼怪模怪樣地摸著肚子咕咕呱呱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我說你這只綠頭蠅……」蠱螂蚋傳著訊息說道:「雖然你這只綠頭蠅,今天遇到了本老蟲,算是你的回歸時間到了,但是綠頭蠅還是綠頭蠅,總也還是有你們族類的尊嚴,怎地好好的綠頭蠅不做,反而要去做那醜陋無比,低下劣等的人類?」

    旁邊的蠱虺蜴很難得地點頭同意道:「螂蚋後面說的倒是真的,長耳銀兔雖然是本虺蜴老子最喜歡的食物,但是總也算自然老媽下的一分子,有其生養自然的價值,不像只會消耗資源的人類,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長耳銀兔的自尊呢?」

    飛龍想來想去,實在不明白自己一個好好的人在這兒,怎麼會讓這兩個怪物一個錯看成綠頭蠅,一個誤以為是長耳兔,只好一攤手說道:「我真的就是一個『人』,奇怪你們兩位老兄怎麼會把我看成了其他東西?難道你們老兄那兒的人,是長得像我這般模樣麼?」

    「廢話,本老蟲在苗潭修練時,就是專吃綠頭蠅,越大只的越好吃,你那個綠光光的腦袋這麼明顯,難道本老蟲還會看錯?」蠱螂蚋長管嘴巴伸伸縮縮地傳訊道。

    「蠱螂蚋你的眼睛真的有問題,長耳銀兔就是以週身銀白色著名,明明他的腦袋就是銀得發亮的白色,怎麼又會變成綠頭?這只長耳兔的一雙耳朵這麼長,難道你還沒有看見麼?」蠱虺蜴很不同意地傳訊道。

    「見你的大頭虺蜴鬼咧……本老蟲左右加起來八百八十隻眼睛,明明就看到這只綠頭蠅腦袋綠得發亮,怎麼又變成銀色的?眼睛有問題的是你這只臭虺蜴吧?要不要本老蟲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洗一洗?」蠱螂蚋雙爪鋒交剪地說道。

    蠱虺蜴立即尾刺昂起,毫不認輸地傳訊道:「來呀,你有本事就來試試呀?」

    飛龍眼看著兩隻怪物說著說著又要槓了起來,連忙又開口說道:「等等,等等,我自己的長相我最清楚了,絕對不是你們說的什麼綠頭銀頭的,也沒有什麼長耳朵,真奇怪你們兩位老兄怎麼會看成這個樣子……」

    「本老蟲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你這種綠頭蠅,不但懂得和我們說話,而反居然還不承認自己的綠頭……本老蟲看得一清二楚,難道說我八百多隻眼睛還會看花了?」蠱螂蚋很有點驚訝地傳訊說道。

    「本虺蜴老子也是沒見過你這種長耳兔,老子知道長耳銀兔生性敏捷,動作迅速,但也沒料到你這只長耳兔居然還會說謊……」蠱虺蜴也是一副驚奇無比地模樣傳訊說道。

    「我沒有說謊,我也最不會說謊的,我真的就是長成人的樣子,以前沒見過人時,我也不知道我長得像人,但是我最近見過了很多很多人,所以我知道我自己是一個『人』……」

    飛龍這話好在是跟兩個怪物說,否則任何一位其他的人類聽見了,恐怕非得認為他是個神經有問題的瘋子!

    「嘿嘿嘿……」蠱螂蚋的訊息給飛龍一種它正在嘲笑著什麼的感覺:「說什麼不會說謊……人是最會說謊的,你這只綠頭蠅難道還不知道?才會扯了個這麼好笑的謊話……」

    飛龍覺得這兩隻怪物雖然是長相奇持,但是說實話他卻相信它們並不是在欺騙他,而是真的這兩隻怪物都把他給看成了什麼綠頭蠅和長耳兔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它們如何會把自己給看成了它們最喜歡的食物?

    自己難道不是清清楚楚地站在這裡的一個「人」嗎?

    飛龍想到這裡,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蠱螂蚋說的「難道說我八百多隻眼睛還會看花了」這樣的話。

    沒措,它的視力訊息系統,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差錯?

    然後飛龍就把他無所不入的神念感應波束,給滲入了蠱螂蚋的體內……

    「綠頭蠅居然會有這一招,本老蟲還是頭一次看到,嘿嘿嘿,雖然是沒有什麼用,本老蟲終歸還是要把你吃了,但總算也是增長了些見聞,知道還有你這種懂得說謊的聰明綠頭蠅……可惜你不是真正的人類,否則你應該是可以把謊話說得更高明許多的……」蠱螂蚋說著說著,開展的臂爪鋒刃倏然從兩邊唰地飛砍而來,不再聽這只線頭蠅鬼扯。

    不料勾劈的鋒刃突然坑坑兩響,被一旁的蠱虺蜴尾部快速地彈刺給擋了下來。

    「喂喂喂,這只長耳兔可是本虺蜴老子的,要是被你切成了好幾段,鮮味可要降低了不少……」蠱虺蜴尾部的尾刺又昂得老高,毫不客氣地說道。

    蠱螂蚋的身軀突然斜轉向蠱虺蜴,兩隻怪物顯然又像兩條牛般地要對鬥起來「等等,等等,你們兩位老兄先等等,我已經察覺出是哪裡不對了……」飛龍的聲音突然從中間插了進來。

    兩隻怪物愣了愣,沒料到它們眼中最喜愛的這個「食物」,竟好似半點也不在意它們兩隻天敵的模樣,就像真的很不希望它們再打下去的樣子……

    蠱螂蚋和蠱虺蜴不由得有點困惑地同時轉頭望向了它們眼中的「食物」。

    不料就在這時候,兩隻怪物突然發現,之前眼中的那個「食物」,不論是綠頭蠅還是長耳兔,都生生地不見了,這一瞬間已是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在它們眼中長得極醜的「人類」!

    兩隻怪物都蹦地跳了起來,蠱螂蚋的觸角和八百多隻晶亮眼睛,都在快速地轉動著,而蠱虺蜴的長尾,更是伸直又勾彎,勾彎又伸直地跳動著,很明顯的兩隻怪物都有點搞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

    咦?怎麼搞的?這只綠頭蠅或是長耳兔怎地就這麼一會兒居然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你們兩位的感官層次裡,有一種很隱晦的香氣層,這種香氣層極為巧妙地把傳到你們兩位腦裡的訊息,給作了一些扭曲,而這些扭曲,就把一些特定的對象,給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你們都是受了這種怪異香氣的振動層次影響,所以才會把我看成了什麼綠頭蠅和長耳兔……」飛龍很細心地解釋說明著。

    「奇怪奇怪真奇怪……怎麼會這樣……」兩隻怪物顯然根本不明白飛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一個勁兒地對著飛龍左看右看。

    飛龍見到兩隻怪物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對他的解釋作出什麼反應,不由得又開口問道:「老兄,剛才我說的話,你們有沒有聽懂?瞭解嗎?」

    「不懂不懂……不懂不懂……」兩隻怪物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飛龍的問題,便即同時搖著腦袋,傳過來了一連串「不懂不懂」的訊息。

    「香氣……香氣……你們被香氣……攪亂腦袋了……」飛龍當然知道神念振動的概念,連真人界的真人也沒幾人瞭解,當然也就更不曉得該怎麼讓兩隻怪物明白,連忙用手指了指鼻子,還作出了那種腦袋燒壞,眼吊嘴歪,大舌外吐的怪異模樣……

    「這個人是怎麼了?」蠱螂蚋更困惑地問著蠱虺蜴。

    「他看起來好像腦袋燒壞了……模樣像個白癡……可能是什麼急症之類的病……」蠱虺蜴又作出很有智慧的樣子。

    飛龍只好恢復原來的模樣,沒好氣地說道:「我腦袋沒燒壞,也沒變白癡,我只是希望能讓你們瞭解我的意思而已……」

    「廢話!」蠱螂蚋打斷了飛龍的話:「你不是說了麼?是有人讓我們聞了香氣,把你給誤認成了我們的食物,這有什麼很難的意思?幹嘛作出那種白癡模樣?我們還以為你腦袋突然燒壞了……」

    飛龍聽了蠱螂蚋的訊息,不由得愣在那裡有點呆住了。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還一直說『不懂不懂,不懂不懂』的嗎?」飛龍愣愣地問著。

    「當然啦,」這次是蠱虺蜴回答了飛龍的訊息:「那些頭上戴著怪網子的人類,在我們房子裡放了那些大紅花,把我們眼鼻搞亂,然後去吃另一個人類,這種同類害同類的事,我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當然會不懂了,難道你能告訴我們,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做的理由麼?」

    飛龍一聽,更是傻了眼。

    對於這兩隻怪蟲異物,問出了個這麼樣的問題,還真是讓飛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種事別說是兩隻怪物了,連他這個「人類」,也是想破腦袋,想不出他們「人類」為什麼要做這種陷害自己同類的事……

    所以他只好又站在那裡愣住了。

    「這個這個……」飛龍想不出什麼好的解釋,只好趕緊換個話題:「你們兩位老兄現在就相信我的話了麼?」

    蠱螂蚋又「咦」地傳訊道:「你這個人很怪喔,要我們相信的是你,我們相信了你又像不要我們相信了?真搞不懂你們人類在幹嘛……難怪腦筋鈍鈍的,不如我們蟲類聰明……」

    飛龍又有點尷尬地抓了抓頭:「啊……這個……我只是……呃……你們這就相信了我不是你們的食物了嗎?」

    這話一說出來,連飛龍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了……看來自己好像也沒有比這兩隻怪物聰明到哪裡去……

    這會兒換成了蠱虺蜴傳來了訊息:「被香氣影響時我們比較不能察覺,等到你把香氣的效果栓開,我們當然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呃……那你們不吃我了嗎?」飛龍又有些尷尬地問著。

    「吃你作什麼?人類又不是大自然老媽安排給我吃的食物,本老蟲吃你作什麼?」蠱螂蚋停了一下,又磨著雙爪的鋒刃繼續說道:「但是本老蟲現在對砍幾個那些頭上戴著怪網子的人類,倒是很有興趣……」

    「不錯不錯,蠱螂蚋說得不錯……」蠱虺蜴也同意地搖著昂起的尾刺:「死螂蚋和本虺蜴老子,修練蠱氣的老窩還在他們那些頭上戴著怪網子的人類那兒,沒辦法移得太遠,雖然他們對本虺蜴老子一向挺好,但是現在老子也非刺他們幾個人一下出出氣不可。」

    蠱虺蜴訊息一送完,細長蛇身般的軀體旁,四隻短而有蹼的爪子,就在空中一陣別動,嗤啦一陣連響,非常不爽地往裂谷的深處竄去。

    蠱螂蚋也不甘落後,立即跟著蠱虺蜴的身影,雙爪鋒刃磨得鏘鏘做響,也是怒氣沖沖地噗哩噗啦拍翅飛去。

    飛龍正好也要找蠱蟲宗的人,聽兩蟲方纔所提的那個什麼「頭上戴著怪網子的人類」,想來一定就是蠱蟲宗的人,於是飛龍也就不敢怠慢,趕緊飛行在後,跟著兩隻怪蟲異物的身後而去。

    才剛往裂谷深處飛行了沒有多久,雖然眼睛並沒有真的看見,但是飛龍已經察覺到前方大約二四百步遠的籐林之下,正躲著十幾個戴著竹笠綢帽,應該就是蠱蟲宗的他們的裝束打扮,和之前看到的紅蠱捻頭和那七個門人,完全一模一樣。

    蠱螂蚋和蠱虺蜴兩隻怪物,雖然沒有飛龍那麼神異的神念感應,但是顯然也有它們天生的敏銳偵察方式,在空中飛進的身體,陡然就往那十幾個蠱蟲宗的門下飛沖而去.蠱螂蚋的身軀大小不比人小到哪兒去,蠱虺蜴更是尾巴不算,就光長長的身軀,就已經約有一般人的兩倍,所以當兩隻怪物在空中竄進時,已經被蠱蟲宗門下眼尖的人看到了。

    「咦?那不是蠱螂蚋和蠱虺蜴嗎?怎麼這就回來了?」第一個看見兩隻怪蟲的門下有點驚訝地問。

    「赫,真的是兩隻蠱母回來了,難不成九幽宗主功力憑地不濟,這麼一下就被打掛了不成?」回頭也看見兩蟲的另外一位門下有點疑惑地說道。

    「哇呀,兩隻蠱母飛回來的速度怎地這麼急?快點快點,老五你快把金鵬涎香給點上,引蠱母回巢……」

    「老大你不用這麼急吧?這兩隻蠱母回來得這麼快,之前點的涎香效用應該還在的,直接引蠱母回巢就行了吧?金鵬涎香是九天金光鵬飛昇到天間成為六大聖靈之一時,留在世間的晶化寶貝,是本宗能夠役使蠱母的兩大重寶之一,能不點還是別點了巴?」

    「媽的這光景瞧起來有些不對盤,怎地兩隻蠱母衝回來的模樣,例像是準備來找我們的碴一樣……」

    「咦?會嗎?本捻頭來瞧瞧……」

    等這位捻頭來瞧看時,卻是已經有點來不及了,蠱虺蜴和蠱螂蚋,已經是一隻張牙舞爪地搖著尾刺,一隻怒氣騰騰地磨著鋒刃,噗哩哩,呼啦啦地衝進了那十幾個蠱蟲宗的門人之中了。

    其他的蠱蟲宗門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不料蠱虺蜴和蠱螂蚋就這麼凶神惡煞地撞了過來,立時哄然大亂。

    十幾個人,加上兩隻異蟲怪物,在籐林中混成一團。

    「……小心……小心……蠱母對著我們攻擊起來了……老四快閃……」

    「哎喲……螂蚋的鋒刃擦破了咱的大腿,哇呀呀,大捻頭,螂蚋的爪刃可是有毒的,解藥呢?解藥呢……」

    「解藥解藥……解藥不在我這兒,在小黑子那兒……小黑子呢?小黑於呢?」

    「…:注意注意,綠乾兒,別擋著我……虺蜴閃到我這兒來了……快躲快躲……

    你別擋著我呀……」

    「哎喲……虺蜴刺到了我的屁股上了……哇呀呀,怎麼屁眼這就開始麻了……」

    「虺蜴的解藥呢?虺蜴的解藥在哪兒?」

    「在褐捻頭那兒……褐捻頭……呀……小心……螂蚋竄到你那兒去了……」

    「哇呀……大家閃著點……褐老三的屁股被虺蜴尾刺刺了一下,這就腫得跟個馬屁股一樣了……螂蚋螂蚋……螂蚋從邊上竄過來了……」

    「媽的,這兩隻蠱母怎地窩裡反了?難道是金鵬涎香的效用過了?」

    「金鵬涎香呢?黑捻頭快把香點起來吧……弟子這快撐不住了……」

    對於蠱螂蚋和蠱虺蜴的突然出擊,十幾位蠱蟲宗的人顯然有點措手不及,人影飛躍騰躲中,不少人當場掛綵,呼哩呼啦地亂成了一團。

    不過總算這些蠱蟲宗的人,熟知派中七大神蠱蟲的這兩隻蠱母習性,在一陣混亂之後,還不致於潰散四逃。

    跟在蠱螂蚋和蠱虺蜴後面的飛龍,卻沒有對這個由兩隻蠱蟲所引起的混亂太注意。

    因為這時候他已經發現,在這群手忙腳亂,東閃西躲的十幾位門人後方,大約五六十步之處,有個人正浮氣停在空中,對於陷於混亂的蠱蟲宗門下,連正眼也不瞧一下,只是雙目放出炯炯的眼光,定定地凝注在也浮氣空中的飛龍身上。

    這個人的身材中等,並沒有特別高大,但是隱隱卻有一種很沉鬱的壓力從他的身上透然而來,讓人立刻就感受得到他一定是一位領袖級的人物。

    一定是宗主級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勢。

    這人的服飾也和其他蠱蟲宗的門人一模一樣,頭上戴著一個竹笠,竹笠下則是一面細網,在一身的勁裝之外,也是密密地覆著一層同樣的細網。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腰間的那個竹簍,是由七種不一樣顏色長葉所編的七色竹簍,而且比一般的門人竹簍的尺寸大上了約有一倍。

    除了這個最明顯的差異之外,這人其實並沒有任何其他和門人不同的地方。

    飛龍從這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沉穩氣勢,幾乎是一入眼,就確定這人必定就是蠱蟲宗的宗主:彩蠱總捻頭。

    在這位彩蠱總捻頭的頭頂上方大約一人高的空中,有一個更讓人驚異的東西。

    那是一隻橫寬約有一丈多,像是橫趴地浮在空中的大怪蟲。

    這隻大怪蟲,兩端尖,中間肥,也瞧不出哪一邊才是頭,哪一邊才是尾,模樣看起來簡直就像只特大號的大蛆蛆。

    這隻大蛆蛆不是扁平的,而是圓圓肥肥的,從它捲曲的方式看起來,倒有點類似一個約有人般大小的貝殼。

    它那看起來軟軟濕濕的外表,近午的陽光照在上面,幻映出一輪一輪彩色的光暈,同時在軟皮蠕動中,圈圈彩芒就在週身滾流不停,炫麗的程度絕對不遜於雨後的彩虹。

    一隻巨大的,彩色的軟貝蟲。

    飛龍可以感受到,這只彩色大軟貝蟲,也渾身透著一股深沉無比的陰鬱。

    那種陰鬱的沉重感覺,讓飛龍心中隱隱感受到了什麼……在他內在引起了一種很難形容的共鳴。

    就像飛龍很瞭解這只彩貝蟲,為什麼會有這種沉沉的陰鬱那般。

    但是飛龍細細去分辨,卻又抓不到什麼具體的感受。

    見到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隻蟲,飛龍大部份的注意力,幾乎立刻就集中到了這一人一蟲的身上。

    他本來前進的身形並沒有因為蠱螂蚋和蠱虺蜴衝進了蠱蟲宗門下之中,混戰成一團而停下。

    但是飛龍本來飛進的身形,卻在發現後方不遠處,蠱蟲宗的彩蠱總捻頭和那只彩貝蟲之後,變成了緩慢的浮進。

    他們兩人就這麼互望了好一會兒,當蠱蟲宗的門下終於點起金鵬涎香,讓蠱螂蚋和蠱虺蜴重新安靜下來時,飛龍的身形已是慢慢移近到了彼此相隔約有二十餘步的空中。

    又停了好一會兒,那位彩蠱總捻頭突然就對著飛龍開口說道:「浮空在本人頭頂上方的,是本派七大神蠱之首的彩貝神蠱。」

    飛龍不知道彩蠱總捻頭,一開口就是先提到頭上浮著的那只彩貝神蠱,是一種介紹還是什麼意思,倒是不大好接口,便只點了點頭,沒有接口說話。

    「在之前鬼符宗主遇到的,是七大神蠱之二的螂蚋蠱母和虺蜴蠱母。」彩蠱宗主的目光還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飛龍:「雖然螂蚋蠱母和虺蜴蠱母威力非凡,但是遇上了本人頭上這只彩貝神蠱,還是只有束翅順服的份……」

    飛龍依舊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只好仍然閉著嘴沒有說話。

    「然而這樣只能讓蠱螂蚋和蠱虺蜴順服,卻無法指示它們去對付特定的人……」彩蠱宗主沉沉的語音中,依然自顧自地說道:「修練到了這種程度的玄靈異物,武力鎮服,只會損其凶煞之氣,並不是最恰當的法子。如果想運用蠱螂蚋和蠱虺蜴的力量,只有透過本派『璃風喙』和『金鵬涎』兩件玄靈重寶……」

    飛龍眨了眨眼,感覺得出對面的彩蠱宗主,在語氣之中透出了冷意。

    「璃鳳喙,金鵬涎,傳說是天間六大聖靈,透璃天鳳和九天金光鵬遺留世間的法物,是為玄靈界一切毒蠱蟲物的天敵剋星,因而有牽引玄靈和幻誘感應,兩種神妙特異作用……」彩蠱宗主的語調平板,沒有一絲變化:「除了這兩種法子,目前本宗還沒有第三種方法,能夠指揮本派的七大神蠱。然而今日一見鬼符宗主,竟才明白,貴宗術法竟能破去本宗金鵬涎對蠱母的幻誘感應作用……」

    飛龍聽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是這位彩蠱宗主,對於自己能夠把蠱螂蚋和蠱虺蜴感應扭曲的那層香氣振動,給去除恢復,覺得無法理解,才會說出這麼樣的一番話。

    「這個方法,可不是我們九幽派的鬼靈術法,彩蠱宗主可別想差了。」飛龍很坦白地說道。

    彩蠱宗主目光漸漸收縮,像是在期待著什麼特別的答案那般:「如此說來,真的不是九幽派的法術力量了?」

    飛龍點了點頭說道:「不是的,彩蠱宗主你可是誤會了,九幽術法的振動層次和那金鵬涎的香氣振動相差得很遠,扯不到一塊兒去。」

    彩蠱宗主突然間沉默了下來,雙眼目光已經收聚成了兩點晶光,身形卻是依然木木不動。

    飛龍在這一瞬間,突然發現這位彩蠱宗主功力元氣正在迅速內集,而且頭頂上方的彩貝神蠱也是從外表的軟皮上起了一絲絲宛如漣漪竟是一副準備出手的模樣。

    飛龍心中實在有點困惑,不明白怎地一個初次見面的彩蠱宗主,這就要和他動起手來了?

    是怎麼回事?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嗎?

    飛龍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來彩蠱宗主怎麼會就這麼樣地突然起了對付他的念頭。

    然而飛龍卻沒有想到,蠱蟲宗只有兩件法物才能夠指引七大神蠱的秘法,被他這麼一下,就在無意之中破去了金鵬涎的幻誘作用。

    也就是說,這一樣法器對於飛龍,已經是失去了任何效果。

    就蠱蟲宗而言,幾乎是等於廢掉了他們一半的大法去了。

    任何宗派,都不能忍受這種情形發生的。

    雖然彩蠱宗主並不明瞭飛龍移去金鵬涎作用的方式,到目前為止,大概只有他才能夠做得出來而已,可不是人人都能夠施展得了的。

    連對神念振動層次,熟悉程度不遜於飛龍的蛟頭魔人,都不一定會去這麼做的。

    依蛟頭魔人殘厲的個性,大約就會直接格殺,也不會像飛龍這般,還去採究兩蟲的神念感應情形了。

    在兩人對話的這一瞬間,彩蠱宗主突起殺機,功力元氣已與第一神蠱合運同振,下一剎那就可以全力重擊而出!

    但是在彩蠱宗主長期與蟲蠱相處的狀況下,感官早就被鍛練得遠較一般修真來得敏銳百倍。

    在他就要出手的那一霎那,所有宛如蟲類的敏銳感官,卻同時傳來了一種難以捉摸的警訊。

    對面的這個鬼符宗主,渾身上下,氣勢雖斂收不洩,但是卻隱隱使人有一種完全無法預測的神秘感覺、彩蠱宗主雖然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在傳達著一種極為危險,莫測高深的訊息。

    就是這一種感覺,讓彩蠱宗主在出手的前一剎那,收住了即將崩洩而出的氣勁。

    等等,等等……

    這位鬼符宗主,功力難測至極,連第一神蠱的彩貝蠱母,都透露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裂裂壓力,顯然連神蠱也無法預測得出這位鬼符宗主的功力極限。

    彩貝神蠱力量之強,素為他所深知,如果連它都無法感應到這個鬼符的程度,再加上了自己全力一擊,是不是就真的有把握將他擊殺當場?

    彩蠱宗主想到這裡,不由得就沉吟了起來。

    外表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飛龍還是一眼就看出對面的彩蠱宗主,週身氣機全部凝集,甚至還和上方的那個彩貝神蠱力量,以某一種極為神妙的方式結合成同樣的氣源。

    飛龍知道,只要這位彩蠱宗主一發動攻擊,就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真元裂勁而已,還必須加上蠱蟲宗第一神物,彩貝神蠱的力量。

    這樣的攻擊,即使是連飛龍,都已經是無法小視的了。

    就在飛龍警惕的注意下,他發現彩蠱宗主的所有勁氣,就在這時突然生生頓住。

    就像是在考慮著什麼那般地沉吟了起來。

    飛龍可不大明白這裡面的種種關竅,除了想不出他怎麼突然就要動手的原因之外,也想不出怎地又突然收住了將開的勁道,所以飛龍只好靜靜地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彩蠱宗主目中收聚的精芒終於逐漸淡去。

    然後飛龍就明白他不打算出手了。

    就在飛龍感應到對面的彩蠱宗主氣機鬆弛下來的時候,他的神念感應就察覺到彩蠱宗主頭上浮著的那個彩貝神蠱,放出了一絲絲宛如絲網般地密密感應波,往飛龍之處探測了過來。

    彩貝神蠱的這個感應波,雖密但是卻並不強,感覺上像是在搜尋著什麼一般,並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傷害,所以飛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

    這個感應波的振動層次,並不屬於人類神念的範圍,和之前的蠱螂蚋與蠱虺蜴的層次還要再高上一些……

    「鬼符宗主,本人派門下請駕蒞此,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什麼,鬼符宗主可明白麼?」彩蠱宗主突然這麼說道。

    這一問可真是問到了節骨眼兒上,飛龍連忙搖著頭說道:「我一點也不明白。」

    「本人請鬼符宗主來到這裡,其實只是想問問鬼符宗主兩個問題。」彩蠱宗主又淡淡地說道。

    「兩個問題?」飛龍更加有點弄得糊塗了:「你想問我什麼?」

    當飛龍的話問完,就發現之前由彩貝神蠱放出的密密感應波束,已經悄然地收了回去,就像是要找什麼東西,卻又沒有找到那般。

    飛龍可以察覺彩貝神蠱那種很沉鬱的感受,又濃濃地瀰漫出來,就像是一個到處尋覓著愛人的落單伴侶,有一種深深的落寞。

    這種感覺使得飛龍不由得勾起了對紫柔她們的感受。

    彩蠱宗主又停了一會兒,便即問出了一個讓飛龍嚇了一跳的問題:「鬼符宗主為什麼要對黑羽魔巫宗的人,承認黑羽十四巫中的咒巫,就是被鬼符宗主將他的真元吸盡,使其當場死亡?」彩蠱宗主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飛龍。

    飛龍聽了彩蠱宗主的話,不由得吃了一驚:「什麼?咒巫?真元吸盡?我連咒巫是誰都沒見過了,怎麼會把他的真元吸盡?老兄你是聽誰說的?」

    「就是聽黑羽魔巫宗的十四巫說的。」彩蠱宗主又靜靜地說道:「鬼符宗主該不會說,在來此參與邪宗大會的路上,沒有見過黑羽十四巫中的七巫吧?」

    「黑羽七巫?」飛龍在心中暗叫不妙,顯然這裡面有些地方搞錯了:「有呀,我倒是在路上見過他們七位和其弟子們的……但是……我可沒有見過什麼咒巫裡……」

    彩蠱宗主望著飛龍說道:「既然如此,鬼符宗主卻又怎麼對他們承認了咒巫真元喪盡而死的事,就是由鬼符宗主所做的,並又還對他們七人揚言,任何時候,鬼符都沒有什麼不敢認的?」

    飛龍越聽越在心裡直叫糟糕。

    原來之前是他把七巫來找他的意思弄擰了,本來是尋找兇手的行動,居然就被他給一口認了。

    偏偏他還以為是七巫看破了他的「假面具」,不但弄錯了他們的意思,尚還忙不迭地就把這頂兇手的帽子猛往自己頭上帶。

    想到這裡,飛龍真是有點後悔莫及了。

    哎呀吁,哎呀呀,說假話就是這樣,總是會在什麼地方出錯……

    「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飛龍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結結巴巴地說道:「這裡面是有些東西搞錯了……我可沒有殺咒巫的……」

    「有什麼東西搞錯了?」彩蠱宗主又緊接著問道。

    飛龍聽得彩蠱宗主這麼一問,立時又呆住了。

    難道還對彩蠱宗主說,因為他是假冒的鬼符,而又誤會了七巫是指他不是鬼符,所以才沒有多做什麼考慮,急忙地就承認了?

    飛龍當然是不能這麼對彩蠱宗主說的。

    那麼他又該怎麼解釋?

    飛龍在那裡抓著腦袋想來想去,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什麼比較合理的說法出來。

    正當飛龍還在那裡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話的時候,不料對面的彩蠱宗主又淡淡地說道:「鬼符宗主,你無須再多作解釋了,本人已經知道並不是你殺了黑羽魔巫宗的咒巫。」

    飛龍聽了彩蠱宗主的話,又一次地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但也沒有再多想什麼,立刻就很高興地說道:「好極好極,既然你明白了咒巫並不是我殺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不是乾脆就請你這麼告訴黑羽魔巫宗他們?也免得他們誤會……」

    飛龍的話還沒說完,彩蠱宗主已經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絕對不行。」

    「不行?」飛龍抓了抓頭:「別這樣嘛,大家都是宗主,互相幫個忙也不行?」

    彩蠱宗主對於堂堂九幽掌門,竟會這麼輕易開口求人,不由得有些驚訝,但是他接著說話的語氣卻依然堅決:「本人雖然不明白當初鬼符宗主為何會對黑羽魔巫宗承認這一件事,但是本人之所以能夠確定鬼符宗主並不是殺害咒巫的兇手,卻是有本人自己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是本宗的一個極大隱秘,不但不能替你澄清,甚至當黑羽魔巫宗問及時,本人也是絕對不會說出什麼的……因此,無論鬼符宗主是為了什麼原因把這一宗事攬在身上,還是請你自己想辦法去對黑羽魔巫宗說吧。」

    飛龍聽得有點氣沮:「唉……唉……是我當初誤會了黑羽七巫的意思,所以才會不小心承認的,這一下自作自受,只能怪我自己。要是我當初別承認得這麼快,豈不是就沒這些麻煩了。」

    彩蠱宗主終於第一次有了動作,卻是搖著頭地說道:「恐怕鬼符宗主這一點也料錯了……」

    飛龍愣愣地說道:「怎麼我又料錯了?如果我別承認什麼豈不是就沒事了麼?」

    「據本人的瞭解,本人之所以會不願意將本人如何明白尊駕不是兇手的原因,告訴黑羽魔巫宗,一方面固然是為了這個原因牽涉到本派的一些秘密,但最主要的因素卻不是為了這個……」彩蠱宗主說道:「從黑羽魔巫宗的敘述看來,他們是有一個弟子從頭到尾就目睹了尊駕的行兇行為,所以可以說是當場被他們的人給認出來的。

    因此,在他們找上鬼符宗主之後,就算是你不承認,他們大概還是會把這件事算在你頭上的。」

    「咦?這怎麼可能?我又沒殺他們的那位咒巫,怎麼可能他們會有人目睹?這一定是他們看錯了吧?」飛龍更驚訝地說道。

    彩蠱宗主點了點頭說道:「本人想來,黑羽魔巫宗必定是有點錯把瘦豬認作狗了,但是他們的態度堅決確定至極,所以就算是本人把認為兇手並不是你的原因告訴了他們,恐怕還是很難為他們所接受的。」

    「啊?錯把瘦豬當作狗?呃……這個這個……那怎麼辦?」飛龍聽了彩蠱宗主這麼說,懊惱的感覺總算是消失了不少,但是事情卻又顯然更棘手了一點,因為看起來就算是飛龍否認,恐怕也是沒有什麼效果的。

    彩蠱宗主見到九幽派的宗主,竟然就這麼沒有威嚴地露出了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的模樣:心中感覺這個九幽派宗主真是有點窩囊,但口中卻也不由得很自然地回答:「唯今之法,大約是沒有什麼好再說的了,就算是你現在否認,恐怕也是沒有什麼用的,因此鬼符宗主最好還是在心裡有些準備吧……」

    彩蠱宗主說到這裡,又很自然地補充說道:「黑羽魔巫宗目前已經連絡了幾個長久以來受到吸化魔功毒手偷襲的宗派,準備在邪宗大會時找你算帳,本人瞧來你的麻煩恐怕不小,黑羽魔巫宗名列十三邪首位,宗派力量之強無須多說,但是這一切,卻還是比不上他們宗主拜月巫主的力量來得神秘。毗婆屍召魔拜月刀,從未有人能夠在見過其刀形後,而又能活下來的。這次拜月巫主親自出面,其他的宗派先不說,就光他一個人就很有得瞧的了……所以尊駕最好能夠先做些準備吧。」

    飛龍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不過他素性單純,想不出來就乾脆不想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把頭甩了甩,就像是把問題給甩到了腦袋後面那般地說道:「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我沒有做的事就是沒有做,他們硬要誤會那我還能怎麼辦?還不如去找個地方玩玩也比在這兒傷腦筋強……」

    「鬼符宗主且慢急著去玩……」彩蠱宗主又說道:「本人還有第二個問題要請教鬼符宗主……」

    飛龍說到玩,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想到大會場中的各種熱鬧景象:心裡不由得就有些躍耀欲試,聽了彩蠱宗主的話,自然地就順嘴問道:「那你快問吧,大會場裡看起來好玩得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彩蠱宗主愣了愣,完全沒料到這個九幽宗主,行事之特異令人難以理解,他自己身為一宗之主,半點沒有莊重威嚴的模樣也就罷了,竟還想溜到大會的雜亂場所去「玩」,尤其更離譜的是,居然還邀請同樣也身為宗主的彩蠱大捻頭,和他一起去「玩」,感覺上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約另一個小孩子一起去玩泥巴那般,讓彩蠱宗主真是有點哭笑不得而又令人匪夷所思。

    「既然本人以自己的方式,明白殺死黑羽魔巫宗咒巫的,並不是鬼符宗主,但是本人卻想知道另外一件事……」彩蠱宗主顯然連拒絕飛龍找他一起去玩的邀約都懶得回答:「旱組的真元,卻是被何人所取去?」

    飛龍聽了彩蠱宗主的問話,只好又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呃,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彩蠱宗主靜靜地望著飛龍,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鬼符宗主你可明白,在黑羽魔巫宗的說法裡,鬼符宗主你,不但是數百年來以吸化魔功侵襲多位修真,致使其骨肉精血暴縮的兇手,更是玄靈第一異物:旱魅元珠的掠奪者……」

    飛龍因為沒有什麼概念,故而也不瞭解彩蠱宗主話裡的嚴重性,聽了他的話,飛龍只得有點無奈地聳聳肩說道:「他們要這麼亂想,我也沒有辦法……在我見到旱魅的時候,它已經被破肚穿腹地死在地上了,可能是後來被黑羽魔巫宗的那些朋友們瞧見了,所以才會有這種誤會罷……下回我遇見了他們,就跟他們說我也沒看到,所以不知道就行了吧?」

    彩蠱宗主眼芒顯然因為驚訝而透過了帽下的網紗:「鬼符宗主說這話莫不是開玩笑麼?」

    飛龍聽得有些困惑地道:「怎麼?這樣說不好嗎?」

    彩蠱宗主也沒有表示不一樣的意見,只是冷笑著說道:「如果鬼符宗主認為這麼說就可以輕易地解決問題,本人倒也沒有什麼意見可說的。」

    飛龍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是事實上就是這樣,我見到旱魅時,它已經是倒地死了,只不過後來又遇上了黑羽魔巫宗的七巫,如果他們硬要說旱魅的元珠是在我的身上,又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們不這麼說呢?」

    彩蠱宗主聽了飛龍這麼一說,倒也沉默了下來。

    他這傢伙說得也沒錯,如果真的是這樣,似乎確實也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夠既不動干戈,但是卻又能夠讓黑羽魔巫宗及同時找來的宗派相信他所說的話。

    只是這麼一來,和那些宗派們之間的衝突,恐伯就難以避免了。

    彩蠱宗主當然是因為透過了另外一種方式的探測,證實了飛龍根本就不是殺害咒巫的兇手,但對於旱魅的元珠去向,他是沒有什麼辦法確定飛龍說的是不是真話的。

    不過在他現在的感覺中,也許他並不清楚是一種什麼理由,但卻透過直覺,非常清楚地告訴他,鬼符宗主所說的不知道,真的就是實情。

    這個鬼符宗主有時的語氣,雖然說簡直就不應該是出自一位門派的宗主之口,但是彩蠱宗主敏銳無比的直覺,卻又能夠感受到這位宗主的純真坦誠。

    在這種情形下,彩蠱宗主也不曉得是不是應該要相信這位鬼符宗主的話。

    「鬼符宗主,無論如何……」彩蠱宗主的身形,突然開始慢慢的往後浮退:「本人既然已經確定了你並不是殺死咒巫的兇手,我們就此別過吧,待到邪宗大會開始時再相見,請尊駕記得,黑羽魔巫宗已經認定你就是兇手,在他們的指認之下,其他幾個宗派也會一起對付你,還是請你好自為之吧……」

    當彩蠱宗主後退之時,頭上的彩貝神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就跟著往後移去。

    飛龍見到彩蠱宗主即將離去,馬上又問道:「老兄,既然你能夠知道我不是兇手,黑羽魔巫宗應該也可以知道的不是嗎?如果……」

    「這是做不到的……」逐漸退遠的彩蠱宗主打斷了他的話,用手指了指頭上的彩貝神蠱說道:「本人之所以請尊駕來此,就是透過此神蠱的感應,察覺了在你身上並沒有神蠱伴侶元珠的氣息,因此才確定你不是兇手,這種感應非本派之人,難以瞭解,只靠本人的證言是沒有什麼用的……我們還要靠神蠱的感應尋找那個兇手,追回神蠱雄性伴侶的元珠,也許日後你自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飛龍邊聽著彩蠱宗主的話,邊就想到了之前由彩貝神蠱放出的感應波束,以及收回感應時的失望與落寞感受。

    等到彩蠱宗主說完,漸漸遠去的語音消失時,他的人和頭上的神蠱,已是被轉彎的裂谷山壁擋住,再也看不到彩蠱宗主的身形了。

    彩蠱總捻頭走了之後,飛龍又待在那裡好一會兒。

    神蠱的雄性伴侶?他的意思是還有另外一隻彩貝神蠱嗎?

    可是彩貝神蠱又怎麼能測得出誰是兇手?

    那個神蠱的伴侶又和兇手有些什麼關係麼?否則它又為什麼能夠憑著感應探測察覺得出來?

    而且彩蠱宗主之前還提到了吸化魔功?這又是什麼東西?和那個神蠱的伴侶又有什麼關係?

    和彩蠱宗主這麼一見面,就使得本來已經有點難以解釋的情況更加錯綜複雜了。

    彩貝神蠱、吸化魔功、神蠱伴侶元珠、旱魅元珠、蠱蟲宗、黑羽魔巫宗,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宗派,其間的隱晦不明,一般比較聰明的人,都很難不會覺得頭昏腦脹了,更何況飛龍的腦袋又更為簡單,所以愈加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腦。

    管他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看起來一點頭緒也沒有,還是等狀況更清楚一些,再來想吧。

    以現在知道的線索,並不能推測出什麼特定的結果,所以還是別再浪費時間去想這些了。

    飛龍想事情的能力也許不會比別人強,但是把想不通的事情暫丟腦後,倒是頗有功力。因此當他決定不再去想這些東西的時候,馬上就把注意力轉到了溜到大會場上去湊湊熱鬧的念頭上了。

    「是了,彩蠱老兄說,他是靠彩貝神蠱的感應,才知道它伴侶的元珠不在我身上,因此確定我不是殺死黑羽魔巫宗咒巫的兇手……嗯,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兇手就是彩貝神蠱的伴侶?咦……哎呀不想這個了……嗯,既然他可以利用神蠱的感應去找兇手,那說不定我也可以羅?嗯……是了……有道理……我真是愈來愈聰明了……」

    飛龍想到這裡,不由得高興了起來。

    沒錯沒錯,可不是我不管長老們的說法,而是我到大會場上去逛逛,乃為了找兇手的線索……這個可是有著很重要的秘密目的的……咳咳……沒錯……就是這樣……

    飛龍為自己好奇好玩的心找了一個藉口,不由得喜孜孜地就運動身形,往自己九幽鬼靈派休息的地方飛回。

    當飛龍出現在九幽鬼靈派停駐處的上空時,他的人還在考慮要不要進去告訴她們他要去找「兇手」,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四女的對話:「師父,你方才說蠱蟲宗的第一神蠱,既然如此厲害,那麼宗主這樣孤身一人前往,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飛龍聽得出來這個說話人的聲音是鬼娘。

    從她所說的內容中,讓飛龍注意到房中第五個女人,就是九鬼姑。

    「鬼娘你放心吧,以宗主現在的能力,大概是很難有人能夠對他產生什麼危險了……」九鬼姑的聲音回答道:「有時候我們幾位長老,會替宗主擔心,主要還不是為了對方的功力有多高,而是宗主現在的心性返樸歸真,一切都是坦誠對人,因此很有可能會在敵人的心機暗算下吃虧而已。如果真的要論起純粹的修為力量,我想整個真人界,除了那幾個傳說中已入難以測度境界的超級高手之外,大約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和宗主相比擬的了。」

    這時鬼妍兒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九姑師伯說的是,宗主對弟子們而言,當然是充滿了景仰崇拜的心思,只是妍兒總覺得,宗主有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個不懂世間險惡的大孩子,讓妍兒有些困惑……」

    九鬼始的聲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帶著點沉意地說道..「你們無須亂想什麼,宗主因為接收了前輩祖師的精元,因此連帶地心性也起了些變化,這就是現在宗主會有改變的原因……」

    在九鬼姑的話說完,房中的五個女人就又都沉默了下來,好一陣子之後,鬼娘的聲音才接著說道:「師父,我們派裡也有這種吸收別人精元的功法嗎?」

    九鬼姑笑著說道:「宗主對於我們宗派的功法,瞭解得比我們任何一位長老都還要透徹十倍,你這話應該去請教宗主才對……不過很多宗派,都有這種灌頂傳元的大法,所以嚴格來說,這並不算是怎麼樣特殊少見的方式。不但如此,甚至還有人連不一樣的真氣質性,都能夠融合在一起的……」

    盼盼的聲音此時響了起來,她很驚訝,又很好奇地問道…「九姑師伯,質性不一樣的真氣,也能夠融合在一起麼?它們不會彼此起衝突麼?」

    「照理來說是會的……」九鬼姑回答道:「但是幾百年來,有個讓真人界頭痛不已的神秘人物,卻以一種非常特殊的魔功,不但能夠透過和敵人交手時吸納對方的真元氣勁,更能夠把各種不一樣的真氣質性給融合到一起。」

    盼盼更驚奇地道:「還有這種宗派嗎?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小丫頭沒聽清楚我的話……」九鬼姑笑道:「會這種特殊技能的,除了方纔我跟你們說的彩貝神蠱之外,真人界卻是只有這麼一個人,不是一個宗派。」

    「一個人?那他是誰呢?九姑師伯?」盼盼又問。

    「這人的行蹤一向神秘,聽說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數百年來,受他魔功侵襲的修真不下二十人,每個人都是骨肉筋血盡縮,變成了宛如孩童般大小,所有修練的真元都被這人的魔功吸去,所以一般大家都把這個極為神秘的魔功叫做『吸化魔功』,而那個數百年來一直不知道是誰的人就叫做『吸化神魔』。」九鬼姑平靜地敘述著這個在真人界一向被視為公敵的神秘人物。

    以前這些弟子們都少在外面走動,如今九幽派在宗主的帶領下要重振新的氣象,有些掌故倒是不可不讓她們有些瞭解。

    「吸化魔功?」鬼妍兒問道:「是像蠱蟲宗的彩貝神蠱那樣麼?」

    「不大一樣。」九鬼姑解釋地說道:「彩貝神蠱的特異處,方纔我已經說了,它能夠將所有攻擊向它的真元氣勁,甚至是真元氣芒,都利用它那奇韌無比,柔軟難破的皮囊,收入混合,然後再放出來回敬敵人,然而它卻並不像吸化神魔的吸化魔功那般,可以將別人的元氣化入自己的真元,變成自己的。而吸化魔功雖然能夠將人的真元吸化而盡,但是卻沒聽說過他可以吸化已經變成攻擊模式的真元氣芒,所以這兩者應該是不同的。」

    「師父,」鬼娘也好奇地問著九鬼姑:「如果真的像您這麼說,彩貝神蠱和吸化神魔豈不是沒有敵手了麼?因為一個是幾乎沒有人可以傷害它,一個是越吸功力越高,最後豈不是毫無對手了?」

    九鬼姑對於鬼娘的問題,只是微笑著回答道:「一個盤子裡,裝著淺淺的水,雖然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沒有任何一方的水比較少,但是這就表示也沒有任何一方的水比較多。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均的人,就表示他是一個沒有特長,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平庸之人。同樣的道理,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均的功法,也許沒有明顯的缺點,但是這也表示這個功法,沒有明顯的優點。因此沒有缺點的功法,必然不是優秀的功法。我這樣的說法你們瞭解嗎?」

    鬼娘、鬼妍兒,睬睬和盼盼,都點了點頭。

    全才即是庸才,某方面的天才,通常也都是某方面的蠢才,這個道理也並不難理解。

    「所以,如果有一種功法開始出現某方面極為突出的特性,就表示必然也會有某方面的弱點。就像那一盤水,當開始往東方流時,西方的水量必然減少,往南方流時,北方的水量也必然會減少的道理是一樣的。」九鬼姑提醒著四位弟子:「一個有特長的功法,就必然有缺失,特長越強,缺失也就越大。就像人一樣,一個越有特長的人,某方面的缺失通常也就越大,所以當一個人沒有缺點時,通常也就表示這個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優點……」

    鬼娘當然是很習慣九鬼姑的這種解釋方式,連忙又問道:「師父,這些我們都明白的。」

    九鬼姑笑罵道:「鬼娘,難道你還嫌師父說得太囉嗦了麼?」

    睬睬在旁聽了,連忙笑道:「九姑師伯,不會囉嗦的,您還沒見過睬睬盼盼的師父,也就是宗主在說明一些東西的時候呢,經常講了一大堆,睬睬和盼盼還是糊里糊塗的一知半解哩……」

    「這是沒有辦法的……」九鬼姑也笑著回答:「想要讓不瞭解的人,透過說明的方式來讓他瞭解,實在是有點困難的事,通常都要用許多的舉例與比喻,才比較容易讓你們有點概念。」

    鬼娘此時連忙澄清道:「師父,您可別誤會弟子喔,弟子只是對師父的辛苦提些反應嘛,否則師父說了半天,還不清楚我們懂了沒,豈不是很沒意思?」

    九鬼姑搖頭笑道:「橫豎你們只要記得,會爬樹的通常就比較不僅快跑,會鑽地的通常就比較不懂在天上飛,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功法。彩貝神蠱連真元氣芒都能收納,但是一旦超過其收容的極限,就是只有死路一條,連想留條後路都沒有,只是目前還沒聽說有人能夠超過彩貝神蠱的極限而已。吸化神魔的吸化魔功,因為他一向行蹤隱秘,使得吸化魔功瞭解的人也非常少,但是一定也是有著什麼致命的缺失的,否則他也無須這麼樣從不露面了。」

    「所以,九姑師伯,宗主這次孤身去會蠱蟲宗的宗主,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盼盼又問。

    「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別的先不去說,至少宗主全身而退的能力是一定有的,你們也見過宗主移動時的速度,那豈是人力所能阻擋的?」九鬼姑極有信心地回答。

    這時睬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可是九姑師伯,之前睬睬瞧宗主的模樣,就是一副對大會場那兒的熱鬧場面好奇得要命的樣子,所以如果宗主的安全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師伯看宗主會不會在回來的時候溜去那兒瞧熱鬧?」

    睬睬的這話,正是飛龍現在心裡正在盤算著的念頭,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細聽九鬼姑的回答。

    「不要緊的,宗主身穿九鬼宗主祭袍,臉上還帶著獨一無二的修羅鬼面具,我已經派了九幽四魂去會場瞧著,如果宗主跑去那兒,大約是能夠在出了什麼事之前,先用道理把宗主請回來的……」九鬼姑很有把握地說道:「畢竟宗主的模樣大概一般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宗主如果跑去那兒,想不被人認出來是很難的,除非是宗主從頭到尾換了個裝束,否則四魂總會找得到他的。」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才猛然想到,她說的還真是有道理。

    要是自己就這麼樣的往大會場中湊了過去,難保不被人認出他就是九幽派的宗主,而又大家都說好的,宗主長老級的人在大會開始之前,先在宿處休息,所以他這個九幽宗主如果在那兒出現,保證會引起其他宗派門下的騷動,鬼兜鬼鼓鬼綠煙和鬼青煙,想要找到他可一點都不困難的。

    哇呀,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去那兒湊熱鬧的興致豈不是就沒辦法實現了?

    飛龍想到這裡,不由得很有些失望。

    看那兒人人玩得興高采烈,呼呼喝喝好不熱鬧有趣,不去瞧瞧,豈不是太大太……太可惜了?

    飛龍正在想不出什麼法子,可以又隱秘又安全地混進會場之中去好好玩玩,就聽到了九鬼姑所說「除非是宗主從頭到尾換了個裝束」的話。

    是啦是啦,就是這個啦!

    事不宜遲,我要是想去玩,動作可得快點,不然被她們想到來找我時,可不就沒得玩了?

    飛龍心中的計較已定,連忙就伸手凌空從房室的裡間攝來了一個包袱,其動作隱秘至極,無聲無息,即使在外室坐了個九幽第一高手九鬼姑,還是沒能發現飛龍的這個刻意小心隱瞞的動作。

    飛龍包袱入手,連忙就身形開動,消失於空中。

    當飛龍在一個樹林子裡,把包袱解開,準備換個新的裝束,好混入會場中瞧瞧時,卻不由得有點愣住了。

    他拿的包袱並沒有錯,是兩套換洗衣物的小包袱。

    但是放在裡面的,是一件暗紫色的大袖長袍,高腰收尾,袍尾兩片秀女褶,另一件湖水波疊紫長裙,一看就知道是睬睬的衣服。

    飛龍一時大過高興,忘了其他,攝起包袱就閃,沒想到他拿的竟是睬睬的衣裙。

    他愣在那兒好一會兒,最後終於靈機一動,不由得為自己的聰明伶俐手舞足蹈起來了。

    沒錯沒錯,把這衣裙套在身上,還有誰能猜到我是誰?就算是站在九幽四魂的旁邊,肯定他們也絕對不會認得的……不錯不錯,我果然是越來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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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卷 巧入陰陽 第一章 會場觀賭

    飛龍被九鬼姑的話所提醒,本來他還想把代表鬼符的修羅面具,以及代表九幽宗主的九鬼袍,給脫下來收好,就打算混去大會那兒瞧瞧熱鬧。

    後來聽到九鬼姑的話後,就想這麼做依舊有些不安。

    見過他現在穿在九鬼袍內紫紅色鬼旗裝的,可真是有下少人哩!

    除了他九幽派的諸人之外,還有邪不死、吸日奪月、陰陽和合派等一大群人,如果就這麼地跑去,難說會不會被誰給認了出來。

    就連派去的九幽四魂,也都見過飛龍紫紅色鬼旗飄飄的模樣。

    因此當他見到順手摸來的衣服,竟是盼盼的袍裙時,不由得心中靈機大動。

    嘿嘿嘿,我穿上這套衣服,可就沒有人會認得出我來了吧?

    他在高興之餘,連忙就七手八腳地準備把袍裙都—古腦地包穿在外面。

    飛龍從清醒到現在,總算是對於穿衣服這件事,越來越熟悉了,比較不會像之前第一次那樣,連衣服都給笨手笨腳地扯了個稀爛。

    但是等他把睬睬的衣服翻來翻去之後,才發現女性的服裝有些扣鈕暗帶,更是讓他不曉得是做什麼用的……

    睬睬那件暗紫色的大袖長袍還算好,沒有帶給飛龍太大的困難,總算是有了些長進。而且因為它是一件罩在外邊的寬袍,雖然沒有他現在身上的九鬼大氅那般寬鬆,但也算是可以了,因此飛龍只要把兩手穿人寬袖之中,就算是穿好了一半。

    只不過睬睬這件大袍,被飛龍毛著手腳。好不容易才算是正確套上時,他才發現長袍袍襟以及束在裡面的內帶,出現了一些狀況。

    一方面是飛龍可不曉得這看起來沒什麼困難的外袍,竟還有這些不知道扣在哪裡,也不知道要怎麼穿繞的扣鈕長帶,另一方面是睬睬穿起來挺寬鬆的外袍,罩在飛龍的身上,倒變成了怪裡怪氣的短打開袖上裝,就算是他曉得怎麼扣鈕繞帶,也是被他魁梧的身材給撐得扣不起來。

    最緊繃的還是飛龍寬厚的肩部,不過好在外袍本來就寬鬆,加上外撐後縮,儘管看起來挺彆扭的,但是總算飛龍還可以忍受。

    睬睬的湖水波疊紫長裙,就真的讓飛龍傷腦筋了。

    儘管他怎麼跨腿上拉、連細束的裙頭腰帶都鬆開未系,依舊是只能拉到他大腿的—半,就再也拉不上去了。再硬扯的話,睬睬這件長裙肯定開裂。

    飛龍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什麼辦法,只好就這麼地套在大腿上,另外把裡面九鬼袍的黑色袍尾給拉到外層罩住。

    所以飛龍現在的模樣,就變成了上面套著寬袖短打上裝,中間露出黑色的中裝,下邊則露著紫色的波疊裙尾的怪異模樣。

    雖然是讓人看了無比的彆扭,但是即便睬睬就在旁邊,大概也難以想到這個怪人身上居然是她的長裙……

    飛龍簡單的腦袋,只想到把這些別人的衣服想盡辦法往自己身上套,以為把一些鬼符的特徵遮住了,就不會有人看得出他是誰,這樣就不會引來太多的注意。

    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些正常的衣服被他這麼胡亂一披,其怪異的程度恐怕還更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有點毛病的神經病。

    當飛龍用真氣把這些披套在身上的衣物束住時,他的心中還頗沾沾自喜地思忖著:嗯!這麼把九個鬼頭遮住,又加了這麼多偽裝,該是沒有什麼破綻了吧?

    他上上下下地端詳了好一會兒,自以為遮得天衣無縫了,便高興地將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正準備收進本來放睬睬衣裙的包袱裡,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睬睬的裙子束在他大腿上,讓他無法開步走路。

    在他差點把裙頭撐裂,連忙收腿的慶幸中,飛龍想了一會,終於找到了一個變通的方法。

    他異想天開地也不開步行走了,乾脆就這麼在地面上浮氣前行!

    飛龍下身的腿腳處,就像是裝了個輪子般,在附近的地面上滑來滑去好一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來了。

    哇哈哈,這麼一來,可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困難解決了之後,飛龍連忙把面具塞進包袱裡,和睬睬的一些中衣小衣放在一起,便挽在臂上,準備出發。

    飛龍把一身三截的怪異裝束整理妥當,便這麼一滑兩滑地往邪宗大會的會場滑去了。

    當飛龍的身形越滑越近時,終於到了熱鬧喧嘩的會場邊緣。在他所接近的地方,有兩群大約八個人,正在三個一邊,五個另一邊地兇惡互毆著。

    飛龍身上的穿著已經是夠奇特的了,但是這五個人則是更不一樣。

    他們怪異的地方並不是穿了什麼奇特的衣服,而是根本沒有穿衣服。

    這五個人的身材並不高,但卻都是虎背熊腰,極為壯碩。

    尤其這五人渾身上下,雖然沒有一件的衣服,但在身上卻是刺著花花綠綠的各種魔鬼刺青,紅面黑臉,突眼撩牙,長相猙獰,渾身只有在腰下繫著一條窄窄的粗布,看起來就像群野人一般,股股悍蠻之氣橫然溢來。

    五人手上都拿著一柄雖然不會很長,但是刀面頗寬,沒有護鍔的苗刀,正在你起我落地圍著另外的三人猛衝狠砍,同時嘴裡還哇哩哇啦地叫著一些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聽得懂意思的土話。

    另外那三人,衣著每個人都不一樣,唯有三人在手臂上,都同時綁著一方顏色晦暗,說不出什麼顏色,但是看起來就像是沾著髒污的臂巾。

    每當那五個上人暴沖而上時,那三人就叭地揚手,就像是自手中灑出什麼東西那般。

    雖然這三個綁著髒兮兮臂巾的人,並沒有真的從手中灑出什麼東西,但是那兇惡撲上的五人,卻好像是看到了什麼那般,立刻收住勢子,邊大聲叫罵著什麼,邊就閃身退勢,另外又找其他的角度撲上。

    所以雖然這八人在那兒打得是叫聲沖天,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知道他們根本並沒有什麼實際接觸。

    然而最奇特的是,周圍有些人站在那兒圍觀,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露出什麼很大不了的表情,看那個樣子,倒有點像是在看路邊的賣藥表演那般,習慣得很。

    那五個上人兔起鶴落地攻撲了數十次,都像是被那三個綁臂巾的人,拿著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擋了下來,最後終於對著三人,哇哩哇啦地叫了一會兒,便同時躍身飛掠而去,沒於人群之中。

    這時圍觀著的人之中,有個漢子就「嘿!」地一聲對著那留在原地的三人說道:「生苗宗的這五個生苗,說他們的紅腳苗長及白腳苗長都不在這兒,算是放了你們一馬,下次見著了再算帳。」

    那三個綁臂巾的人,其中一位臉兒稱長的,冷笑著說道:「他們說的是屁話,生苗宗的紅腳白腳苗長就算是在這兒,又能怎麼樣?還算他們溜得快,不然我們三兄弟的掌蝶瘟一放出去,這五個野人想跑就沒這麼容易了……」

    之前說話的那個漢子依然嘿嘿笑道:「毒瘟宗的掌蝶瘟雖然算得上有點料,但是,在生苗宗主理戰事的紅腳苗長,和主理醫事的白腳苗長面前,恐怕是討不了什麼好,得拿出比蝶掌瘟更有料的玩意兒才行……」

    那三個臂上綁巾,毒瘟宗的弟子聽了那人的話,有點不悅地說道:「尊駕是那一派的朋友?怎麼就一副看透瞭然的裁判模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酸了牙?」

    之前說話的那人又是嘿嘿冷笑道:「毒瘟宗的朋友瞧得倒准,明白老子一隻眼也看得比你們六隻眼強……」

    毒瘟宗的三人定睛一看,才發現說話的那人,眇了一隻眼睛,還在眼窩上蓋著一個黑色的眼罩,眼罩上還寫有一個白色的「殘」字。

    「原來是『八殘門』的朋友,這就難怪尊駕會在那裡大發議論了,誰不知道獨眼的殘廢少了只照子,瞧事情也只瞧一半……」毒瘟宗三人中的另一人譏笑著說完,另兩人立刻就哈哈大笑,嘲諷的模樣極為明顯。

    那位八殘門的獨眼人,聽了毒瘟宗三人的諷刺,臉頰上橫肉顫跳,獨眼中露出凶光,也沒有打招呼就身形一矮,颼地竄向毒瘟宗的三人而來。

    獨眼人的身形還沒到,已經是噗啦啦地串來了一片掌影,威勢頗為猛烈。

    三位毒瘟宗的人一見到這個八殘門的門人,一出手就顯得功力不低,連忙雙手相合,接著往外一開,也跟著啪啪啦啦地彈放出了片片掌花,在如蝶花般的掌形之中,蓬地散起一股淡淡的煙層。

    就在兩方的掌力即將互相衝擊的時候,那三位毒瘟宗的門人身側,突然唰地竄近了一條瘦小的身影,單手側標直出,一溜冷冷的藍光嗤地穿入了毒瘟宗其中一人的身側。

    另一個毒瘟宗的門下大吃一驚,收掌反甩,當頭就給那橫側裡偷襲的那個瘦長人影十七掌。

    前面兩團繽紛的掌影相交,劈哩叭啦的擊掌聲中,帶著蝶掌瘟的毒掌啪啪啪地與八殘門人的掌影相擊,淡淡的瘟氣繚繞在二人的周圍。

    那位毒瘟宗的門下非常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掌力已經擊中了八殘門那人的手臂,卻是有點駭然地察覺到所擊之處如中空敗絮,一點反震的力量也沒有。

    看似威力不弱的掌影,在接觸之下,才驚覺到顯然這隻手臂只是牽制住他主要攻擊的障眼之物。

    當他瞭解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八殘門人無聲無息,讓他無法察覺的一手陰拳,已是噗地擊中在他的脅骨之上。

    喀啦客啦的斷骨聲猛然響起,毒瘟宗的那人在吐血中被往後擊飛了起來。

    剩下唯一側身甩掌的毒瘟宗門下,雙掌還沒罩住那從一旁偷襲的人時,卻是被另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人影擋住了掌力的去向。

    急切間他下加思索,便雙掌加力噗啦啦地全力擊出。

    當蓬然人影連中七八掌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條橫來的人影竟是那已經被打得吐血的同伴,這下傷上加傷,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在地上翻滾了一陣子後,就寂然躺在那兒不動了。

    他正準備躍身上前去查看同伴的情形,下料斜裡尖芒又出,快速無倫地從他側後方刺入,穿破了後肋,瞬間插進了他的心肺之間,最後這位毒瘟宗門下正要張嘴說話,卻咕嚕冒出了宛如泉湧般的鮮血,萎然倒地。

    偷襲的那人,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一個長得瘦瘦小小的年輕姑娘,臉上的稚氣末脫,如果依世間的標準看來,根本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童,卻沒想到這樣年輕的小女孩,居然連聲招呼也沒打,就以暗襲的方式刺殺了兩位毒瘟宗的弟子。

    這個小女孩頭上的長髮梳束得黑光晶亮的,還在腦袋兩側綁著小小的玉女髻,稚氣無比的臉龐居然還有些小女孩的淡淡雀斑,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樣的人竟會在真人界的聚會出現。

    小女孩將薄尖的細劍從最後一位毒瘟宗門下身體裡緩緩地抽回,同時卻轉臉對著之前八殘門的獨眼眇者微笑說道:「好一個斷脈神功和殘陰拳,這一拳無聲無息,連我也沒看清楚,果然厲害,不過那人放出的蝶掌瘟毒,已經附上了你的手臂,有沒有什麼要緊?」

    八殘門的獨眼人右手癱軟,搖了搖頭說道:「小姑娘好快的劍,好狠的心,一聲不吭就砍了他們兩個門下……」

    獨眼人的左手連連在右手血穴上點捺,又接著說道:「老子是有點輕估了毒瘟宗蝶掌瘟毒的力量,現在毒力已經侵入了骨脈,斷脈神功不回蘇還無所謂,一回蘇就會帶動毒血瘟氣,老子就得蹬腿掛點了。」

    小女孩有些擔憂地說道:「那怎麼辦?你們的斷脈神功不回蘇是不是就沒事了?」

    獨眼人搖搖頭說道:「本門斷脈神功幾天不回蘇恢復血脈也無所謂,不過蝶掌瘟毒有滲穿性,還是會透過皮肉侵到其他地方……」

    小女孩赫然地道:「耶?那怎麼辦?我的祖師父和你們可算是好朋友,總不能看著你死掉吧?」

    獨眼人微笑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小姑娘是那一派的好朋友?不用擔心老子的性命,絕對無妨的,只是老子現在身上沒有什麼利器,小姑娘劍法犀利,就請你幫個忙,把我這條手臂給砍了吧。」

    小女孩這會像是真的嚇了一跳:「什麼?我把你手砍了?那你不是真元得外漏喪盡,變成了個殘廢?」

    不料小女孩的話才說完,獨眼人已是哈哈笑道:「這個小姑娘別擔心吧!本派斷脈神功自能縮保真元,而且本派的這門神功,又叫天殘大法,殘得越多,功力越高,所以小姑娘儘管下手吧……」

    小女孩聽得有點匪夷所思,不相信居然還有這種怪功法,連忙搖頭說道:「不好不好,這要是叫我祖師父知道了,豈不打爛我的屁股?」

    獨眼人胸有成竹地說道:「老子說不妨就是不妨,你不幫我,我也只有自行運氣斷去右臂,只是真氣鼓動,大法不能完全封閉,老子的真元就會有所損失,划不來的,還是請你動手比較恰當,否則再稍拖一下,瘟毒過肩,老子可就得殘得更慘了……小姑娘你沒瞧見瘟氣已經在漸漸滲過來了麼?」

    小女孩見他手臂上繞著的那一層朦朦瘟氣,果然有慢慢往肩膀滲漫的模樣,便下定決心地說道:「真的耶!那可就拖不得了,我可要砍了……你別怪我喔!也莫跟我祖師父說喔……」

    獨眼人臉色一點沒有驚慌的模樣,反而點了點頭:「放心放心,小姑娘你這麼做是在幫老子,老子怎麼會扯你的後腿?放心地砍吧……」

    小女孩點了點頭,手中的冷藍色細劍突地映現,其快無比地閃了一下。

    獨眼人臉色有點困惑,低頭望了望刺入胸口心臟的劍鋒,然後抬起頭想說些什麼,卻在開口時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你們的斷脈神功不知道能不能把心脈也斷掉?」小女孩手中的劍左右一絞,割開了獨眼人的心臟要脈,鮮血股股滾出,染滿了他的全身。「你問我是那一派的好朋友?我小聲點告訴你,我是八魔裡,殺魔宗最小的弟子,歸萱萱,你是友派的師兄,可以叫我萱萱,今天幫你的事,可莫跟我祖師父說喔……」

    小女孩低聲地在獨眼人耳邊說完,便即抽劍而退,同時瘦小的身形也跟著倏閃,隱入了人群之中。

    獨眼人的那只獨眼,驚訝得都突了出來,單手捧心蹼然跪趴了下來,當場氣絕身亡。

    周圍的人瞧著的並不多,也沒有什麼人有特別的反應,就像是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了那般。

    不多時大會就有門下弟子拿了抬架等工具在週遭出現,將幾人的屍體抬走,還順手將現場整理了一下,片刻就恢復了舊觀。

    一旁的飛龍瞧得有點糊里糊塗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個叫「歸萱萱」的小女孩,不是那個「八殘門」獨眼人的朋友麼?怎的這一下就把獨眼人給宰了?實在讓人想不通。

    飛龍的腦袋還在那兒轉不出來,眼睛卻被另一堆密密圍著的人群引去了注意,連忙也趕緊去湊個熱鬧。

    這一群人圍著的,是一張約有五步方圓的大四角檯子。

    在這個檯子上,畫了縱橫八個格子,格子各塗了不同的顏色,現在那八個不同的顏色的格子裡,有六個格子放了不同的寶物,有的金光澄澄,有的銀芒閃閃,有的古意盎然,有的翠綠可愛,都是一眼立知極為珍貴的寶物。

    在檯子的另一頭,有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作成的怪鼎,大小約比一般的香鼎還要小上一些,看來倒有點像個大碗公,只是鼎蓋密封,透出一赤一青的兩重隱隱的流光,顯然也是個寶物。

    在這個怪鼎的前面,則是放著一盞黑匆匆的琉璃燈,從外頭往燈心處望去,可以看得出一層又一層的重重琉璃,但是反光暗淡,除了那很多層的琉璃層之外,反而什麼奇特之處也見不著。

    雙色鼎的旁邊,站著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玉肌潤膚的女郎,一隻秀手正放在鼎上,像是壓住了什麼那般動都不動,同時嘴裡還輕輕地喊著:「諸人定神,好朋友收手,八色滾一,完全憑運氣……」

    她的語音輕俏,聽來頗為悅耳,而且她眼中帶媚,讓人見了就覺得極為賞心悅目,再加上她身後站著四五個看起來像是大會主邀宗派弟子的壯漢,更在對比之下,讓人感受到女郎的嬌柔。

    飛龍一看到這個女郎,就認出她是吸日奪月派,之前跟著日瓶書生和月奼生女同來的吸日七姬之一,只不過吸日七姬裡他只認得吸珍和吸珠,這個女郎倒是不曉得她叫什麼名字。

    見到了他認識的人,飛龍不由得閃縮著身子,生怕被她給認了出來,卻同時又發現有個小小的身影擠到了他的身前,也和他一樣興趣盎然地往場中張望著。

    飛龍馬上就發現那擠到前面的瘦小身影,正是之前附在那位八殘門下獨眼人耳旁,小聲說是殺魔宗弟子的女孩,歸萱萱。

    此時她竟也湊在這一群人裡面,稚氣的眼睛愣愣地盯著桌上的大鼎,一副好奇至極的模樣認真地觀望著。

    在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身後,還坐著一個戴著玳瑁眼鏡片兒的老頭,正在那兒叭嘰叭嘰地吸著一隻早煙管兒,模樣看起來挺是悠閒,一點也不像圍在週遭的眾人那般,兩眼都是緊緊地盯著吸日奪月派女郎手下的雙色怪鼎上頭。

    那位手兒放在鼎上的女郎,這時見大家已經買定收手,便即翠手一抬,就把雙色鼎的鼎蓋掀了起來,眾人的眼睛連忙注視:在鼎內有個閃亮亮的八面水晶,正靜靜地躺在雙色鼎裡面。

    這個水晶每一面都像是塗了不一樣的顏色,而這時翻在上面的,是帶著點澄蔚的藍色。

    「本局水晶開藍,藍格空押,莊家收采……」吸日奪月派那位女郎嬌俏響亮的聲音對著周圍的眾人說道。

    她的話音一落,身後那四五名壯漢馬上就伸手準備取去賭台上的寶物。

    就在這時,有個人把手放在綠格的寶物上,大聲說道:「媽的等等,連開三局都是空押,這豈不是有點邪門?」

    說話的這人是個落腮大胡粗漢,身材不高,但是手腳極粗,而且在肩上背著個黑青色的圓盾,說話的語氣極為不善,像是充滿了懷疑。

    和這個粗漢同來的,還有兩個同樣是在肩上背著圓盾的漢子,也同時開口說道:「說得就是,連開三局都是空押,就只莊家收采?哪有這麼巧的事?這一局八門裡押了六門,還是開在空門上,沒有一點邪門才是奇了哩……」

    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絲毫下慌亂地將充滿媚意的眼光溜向了那個背盾的大漢,嫩嫩的語音笑著說道:「奇盾門的朋友,說這話可得憑著良心呀,八門裡押了六門,你們兩位同伴要是也押那空著的藍門,豈不是就可以封莊?不但這一輪的采頭是你們的,下一輪的莊家可就成了你們的了……」

    那兩個後來聲援的「奇盾門」門下有點生氣地道:「吸麗仙姑,老子身上帶的寶物都已經押光了,哪裡還有能力封莊?而且就算是有寶物押上了那一個空門,四方聚寶齋可也下二正就認寶入門……」

    坐在吸日奪月派那位「吸麗仙姑」後面的老頭子,聽了奇盾門人的話,只是慢慢地抽著水煙說道:「既要互相博弈玩玩,就要彼此采頭相當,博起來才有意思,聽你們三位的話,像是本供奉認寶物的價值後,准予押門的能力,有些懷疑?」

    「不錯,我們正有這個意思……」奇盾門的三位門人大聲地說道:「方纔就有個侏魔宗的朋友,拿了個『龍鳳藍玉杯』要押藍門,如果不是你認為價值不當,無法互博,這會兒可不就換侏魔宗的那位朋友當莊了?我們哥兒三個,就瞧不出詭刀宗的這位朋友,拿出來的這個黑不麻嘰的破燈有什麼寶貴?這樣子豈不讓人覺得有點怪異?」

    因為開出來的采色是莊贏,所以奇盾門的這三人一表示不滿,那些在這一局裡輸去了寶貝的人,馬上就跟著起哄表示支持。

    望著周圍起哄的眾人,在靠兩色鼎那兒有一位長得瘦瘦的漢子冷冷地開口說道:「四方聚寶齋的供奉慧眼估寶,對於價值較低的采頭,並不允許入博,除非當莊的人同意,才能讓較低價值的寶物押門,我也認為侏魔宗那位朋友的龍鳳藍玉杯,不能和我的幻相燈互博,這可是開台的規炬,尊駕敢賭可就得有種認賠……」

    這個人應該就是現在這局的莊家,長相是目深鼻高,眼珠泛綠,一看就知道是來自西方真人界的修真,而且他的腰上別著一柄細細的圓劍,正是以劍刀彈閃,變化多端著稱的「詭刀宗」招牌詭刀。

    奇盾宗押寶的那個粗漢立即回道:「你是莊家,當然是空門越多越好,這還有得說嗎?誰都會空出多些門來好連莊,黑門是莊家門,不能押寶,藍門可不是哩,能空著豈不是多了一分機會?」

    詭刀宗的那位莊家綠眸冒火地怒道:「老子輸了多少寶貝,連個屁也不吭,好不容易才當上莊家,手氣正旺,就碰上你們奇盾門這種賭贏不賭輸的爛傢伙?難道是衝著我們詭刀宗來的?」

    奇盾宗的那三位粗漢聽了也是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罵,吸麗仙姑已是淡淡地開口說道:「大傢伙兒是來這兒圖個好玩,有什麼衝突在這兒可別冒出來呀……」

    奇盾宗的三人聽了,當然知道吸麗仙子列名吸日奪月派「吸日七姬」之一,可不是好惹的,便即壓下怒火地說道:「真元火鼎隔絕氣勁,真元一近,火相立出,加上石毛水晶,遇勁飛滾,勁過立停,這博奕的公平性我們還能相信,應該是沒有人能夠透勁弄鬼,但是四方聚寶齋的這位玳瑁供奉,評占寶物的標準,也該說說好讓我們心服,侏魔宗那位朋友的龍鳳藍玉杯,被玳瑁供奉排在門外,才讓這一局莊家得以收采,這樣的結果豈能讓人心服?」

    那些也下寶輸了的人都同時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奇盾門的意見。

    四方聚寶齋的那位玳瑁供奉,此時見眾人哄哄地都在議論,便即咳了兩聲,周圍的雜音立即安靜了下來,顯然大夥兒都準備聽聽他的說法。

    「真元火鼎,能夠隔絕真氣,只要真元氣勁一接近,不論明暗,都會自起隔絕反應,因此搖鼎之後,無論是什麼真元質性,大約已無法再透鼎弄鬼了。加上石毛水晶,遇勁飛滾的特性,就算是想透過勁氣翻個面,也會讓敏銳的石毛水晶一翻就是至少一百多滾,幾乎是完全無法控制的。所以在搖鼎之後,大家憑運氣下采,本來就是全憑運氣,不被任何人所左右的,而這也是賭弈的規矩。同時除了這些為求公平不弄鬼的條件之外,為了讓下采的朋友安心,我們是在搖鼎之後下注,所以這下在那一門的選擇,是在大家下采的手上,不是在莊家這兒,可別弄混了。」玳瑁供奉在說話的時候,還是叭嘰叭嘰地抽著旱煙:「再加上莊家是由贏的閒家輪做,和咱們大會這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因此這個賭弈的公平性,想來朋友們是沒什麼話說的了……」

    台邊的人,對於玳瑁供奉現在說的話,顯然也真的沒有什麼話說,因此都安靜著沒有其他的聲音。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侏魔宗的那位朋友,之前拿的龍鳳藍玉杯,是不是有這個價值來和詭刀宗這位朋友的幻相燈對賭了……」玳瑁供奉還是一副很安詳的模樣說道:「在這個賭弈場合,大家得靠自己眼力對賭,一拍兩合,誰也沒得多說什麼。會這樣的主要原因,就在於有很多寶物因為來源和功用,並不適合當眾說出,也免得日後生出許多牽扯糾纏,本供奉這裡也只能提示個簡單的名字。現在奇盾門的朋友問的這個問題,牽涉到了幻相燈和龍鳳藍玉杯的內涵,所以本供奉得先獲得兩物主人的許可,才好說出裡面的講究……」

    「媽的,老供奉就請說說吧,無需顧忌什麼……」那位詭刀宗的人陰陰地說道:「不然還讓那些不長眼的廢料瞧低了老子的寶貝……」

    玳理供奉聽了幻相燈主人的允許,便即望向另一個龍鳳藍玉杯的主人:那位侏魔宗的門下。

    侏魔宗的那人,生得極為矮小,身高大約只有一般人的一半,這時正坐在檯子的寬邊上頭,卻依然沒有比旁邊站著的人高,正是體型小巧,宛如侏儒,心思精密,手段狠毒的八魔之一,侏魔宗的門下。

    這位侏魔宗的人,模樣瞧起來像個中年的儒生,儒冠儒服的,倒也還頂有幾分風雅的味道,只是他整個身子小上了一半,除了文雅的感覺外,還有更多的怪異。

    他之前對玳瑁供奉認定龍鳳藍玉杯不夠格和那個破燈對賭,心中也是有些不滿,頗想聽聽那個幻相燈有什麼奧妙,所以此時看到玳瑁供奉望了過來,便也毫不在乎地點了點頭,表示不在意玳瑁供奉把寶物的內涵說得更清楚一點。

    玳瑁供奉見兩方都沒有反對他說出兩樣寶貝的奧秘,便即扶了扶自己的玳瑁眼鏡片兒,清了清喉嚨說道:「龍鳳藍玉杯是世俗間的帝王之物,代表人間帝王的身份。

    傾酒入杯,有藍光映目,不管什麼酒色的酒,入了杯中,都會呈現淡淡的藍光,即使置於夜中,也宛如明珠般,會自行放出藍光,所以此杯真正的全名,是叫做『龍鳳藍玉夜照杯』,舉世共有六隻,算是世間帝王宮中的寶物。」

    「聽起來很不錯呀……」奇盾門的那個粗漢說道:「那個破燈大約是很難被放在世間帝王宮中珍藏吧?」

    「奇盾門的朋友說得沒錯,幻相燈確實是很難被世間帝王放在宮中珍藏的……」玳瑁供奉指了指放在台上,那個看起來有些晦暗的琉璃燈繼續說道:「因為幻相燈其中光采幻現的奧妙,根本不是俗世間的那些世俗之人所能瞭解的,因此更無法設計出來,這幻相燈實乃是陰陽和合派遺失了約有七八百年的寶物,只要在燈中點火,躍動的焰光,就會映射出一對對宛如活動的交合男女,由於光線折射及不穩定的焰心,會讓映射出來的影像宛如活物。這雖然只是源於新奇玄妙的精巧設計,並沒有聽說牽涉到其他什麼修練功法的秘術,但是就光以其神妙靈動的影像,實可算是一項頗有新意的寶貝,更非俗世界所能造出,因此可以說是真人界才會有的寶物……加上龍鳳藍玉杯共有六隻,但這個幻相燈卻只有一個,因此其價值的高下,當然是無法互相比擬的……而這也是為什麼侏魔宗的這位朋友,想拿龍鳳藍玉夜照杯來和幻相燈對賭時,本供奉認為價值不等,無法押門的原因……」

    經過玳瑁供奉這麼一解釋,連奇盾門提出異議的那三人,也不得不承認玳瑁供奉說的很有道理,龍鳳藍玉杯確實是很難在價值上和那個幻相燈相比的。

    一個是世俗界六個杯子裡的其中之一,一個則是真人界唯一的奇妙巧具,兩者的價值當然是很難比擬的。

    奇盾門的三人默然無語,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大會的幾個壯漢把桌上的東西都給收走了。

    他們三人這時才發現,自己這一問實在是有點給自己找麻煩。

    對賭時全憑自己眼力博采,實在是說得好聽而已。

    更重要的理由,是這些對賭的寶物,有不少都是很有牽扯的東西,不知道也還罷了,一旦清楚寶物的淵源,以及後面的牽扯,必然會在日後引起許多糾紛。

    像這個放在桌上的破燈,不曉得的就不曉得,一旦它的特殊之處讓別人知道了,說不定在日後就會有人打起它的主意,生出不少麻煩。

    別的不說,既然這是陰陽和合派流失在外面的寶物,此時露了底,日後他們怎麼會不暗地去找這位詭刀宗的擁有者討取?

    同樣的,詭刀宗的這人無端被奇盾門這麼一問,惹來如此麻煩,又怎麼不把這些麻煩歸咎到他們奇盾門的身上?

    所以奇盾門的這一問,說不定就為自己找來了一個銜恨的敵人。

    而且,詭刀宗是如此,說不定那侏魔宗也是這樣哩。

    仔細地來說,奇盾門這麼一問,可實在是丟了沒眼力的臉,更說不定同時樹起了兩個敵人。

    因此奇盾門的人,臉上都有些難看。

    不過玳瑁供奉說的又處處扣在理上,讓他們想再藉什麼理由反對,也一下子找不到什麼話好說。

    在一旁的飛龍,聽到了玳瑁供奉的話,則是想起了他從陰陽和合派宗主神晶所獲得的訊息裡,曾經有提到過一個叫做「交歡幻相燈」的東西。

    在那訊息裡,說明了「交歡幻相燈」,藉由燈心浮焰,可以呈現出一百零八種基本的交合功法姿勢,聽說點起燈來,影像鮮動如活,栩栩如生,不知道指的是否就是這個放在桌上的幻相燈?

    飛龍現在和其他大部份的人一樣,都把眼睛望向了放在黑門莊家上的那個晦暗的琉璃燈,心中俱皆很想瞧瞧這個能夠映現交合人像的神妙玩意兒,到底點上了燈會是個什麼樣子。

    「下一局即開,搖鼎水晶動,諸位好朋友銳眼瞧真,準備下采……」吸麗仙姑的聲音又起,扶在鼎旁的手兒開始輕輕地搖著那個兩色的真火鼎。

    當她的手兒一開始搖起真火鼎之後,那鼎內的八面水晶就出現了一種很特異的現象。

    她搖鼎的力量雖然看得出來很輕,只是推起了三個鼎腳中的兩個,以一種很小的幅度輕搖著。

    但是放在裡面的那個八面水晶,卻是鼎身微微一晃動,立即就非常激烈而且快速地,鼓嚕嚕翻動了起來。

    吸麗仙姑輕搖的動作並不會很大,但是鼎中的水晶反應,卻是宛如滾水般強烈。

    這個大約有葡萄大小,正在快速滾動的水晶,眾人一看之下,就發現有兩個和一般骰子不一樣的地方。

    一是這顆水晶,雖然是在鼎內上下浮移地不停晃動著,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個水晶並沒有碰觸到那個盛包住它的雙色鼎,竟就這麼虛浮晃動著。

    第二就是這個水晶翻轉的速度,出奇的快速,雖然之前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只是輕輕搖動鼎身而已,但是水晶的反應卻是異常地劇烈,翻得嗤啦啦地只見滾影,八面水晶連一面也瞧不清。

    那顆水晶在翻了兩三百翻之後,又和一般的骰子那種慢慢降低速度,最後才力盡停下的方式下同,而是突然間就叮地一聲停了下來,把八面水晶其中的一面翻在上頭。

    還沒等大家瞧清楚是那一面翻在上面,吸麗仙姑又輕輕一抖手腕,那個八面水晶立即又嗤地一聲快速滾動起來。

    吸麗仙姑又這麼試了幾次,便在最後一次的輕搖滾晶中,不待它停下,就把真火兩色鼎的鼎蓋給叮地蓋上,讓所有的人只能聽到水晶快速翻轉的嗤嗤聲,卻已瞧不著水晶了。

    顯然吸麗仙姑最後一次搖鼎的力量稍微大了一些,真元火鼎裡八面水晶的嗤嗤滾動聲,密響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停了下來。

    「水晶停翻啦!各位好朋友有意的就開始下采吧……這一局做莊的采頭還是幻相燈,知道價值未足的寶貝就請收手吧……其他的請盡快占門,一門只許一寶,手腳慢的就被其他朋友佔去啦……」吸麗仙姑的叫聲清脆脆的,一副就是經常在做這種事的模樣,倒也扮什麼就像什麼,可能是之前玳瑁供奉,把幻相燈的來源給叫明瞭,而這種已經漏底的寶貝,可不太好去沾惹的,所以雖然吸麗仙姑嬌聲叫了許久,卻是沒有什麼人要下采。

    陰陽和合派正是這次邪宗大會之所以召開的主要原因之一,那個蛟頭魔人,聽說就是陰陽和合派起術召來的,這裡面可關係匪淺了的。

    這個幻相燈既然是陰陽和合派的玩意兒,只要是有點常識的人,大概都知道日後陰陽和合派的人十九會來找擁有這個幻相燈之人的麻煩的。

    圍在這兒賭弈的,大部份都是宗派裡弟子輩的人物,儘管每一個人都對這個幻相燈是怎麼樣能映現鮮活如生的交合影像非常好奇,但是這種已經露底的玩意兒,可就等於是燙手山芋,誰拿了誰就得倒楣的。

    即便是有些強大邪宗的老一輩人物潛藏在附近,倒也不方便在這種場合露臉押門,因此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莊家黑門之外的其他七門下采。

    作莊的那個詭刀宗的門下,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就以狠毒的眼光,瞪了之前來攪局的奇盾宗三人一下。

    媽的,都是這三個混蛋,好端端的扯上這麼一下,讓老子的手氣正旺時,竟然沒有人願意下采,真他XX的,等完了這場,總得要他們三個死得難看。

    「諸位好朋友們,水晶停翻,等著下采啦……」吸麗仙姑的聲音還在俏生生地催著眾人。

    人性本來就是混打的多,單挑的少,在這種情形下,更是沒有人願意押門了,因此即便是吸麗仙姑叫了好一會兒,卻是依然沒有人在任何一門裡下采。

    吸麗仙姑又叫了一會,見到都沒有人願意下采,便也只好再次揚聲說道:「沒有朋友有興趣下采麼?本仙姑在這兒再叫兩聲,如果真的沒有人下采,這一輪就到這兒結束,幻相燈的這一博就得下莊啦,再由四方聚寶齋起莊重開一輪……」

    詭刀宗的那位莊家,聽了吸麗仙姑的話,不由得就恨得牙癢癢的。

    他的手氣正在旺頭上,如果真的就這樣安全下莊,他可實在心有不甘。

    同時他也已經私下決定,事後必定要去找那三個奇盾門的人晦氣,只不過奇盾門的實力極強,並不輸給詭刀宗,加上他們又有三個人,在去找他們之前,得先找些幫手,也免得實力不足,反被他們所制。

    吸麗仙姑又叫了一聲,依然還是沒有人下采。

    周圍的諸人心中部在想著,這個幻相燈雖然頂新奇有趣,也算是真人界一樣罕見的寶貝,但是為這個玩意兒,引來陰陽和合派的追躡,可不是一件頂上算的事兒。

    因此吸麗仙姑再叫了一聲,就準備宣佈幻相燈下莊換輪,另起新局了。

    就在這個時候,嘟地一聲,有個東西被人丟到了之前的藍門上頭。

    有人押採了!

    眾人連忙望向那個押在藍門上的東西,只見到那是一個瑪瑙不像瑪瑙,琥珀不像琥珀,說是珠子又不圓潤平均,說是石頭又透然微眩,實在是很難去界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乍看之下,這一個並下平圓,有點像是珠母還沒研磨拋光的原珠,大約有一個人的拳頭一半大小,表面並不光滑。初看時有些像是瑪瑙的深濃酒紅,但是裡面卻像有什麼琥珀般的淡光瑩瑩流轉,加上它的堅硬程度給人一種不如珍珠寶石般堅硬的感覺,綜合起來,實在是無法在一眼之下看出那是什麼東西。

    眾人之中,瞧看得最為用心的,首當四方聚寶齋的那位玳瑁供奉莫屬。

    他的眼光全神貫注在那個珠不像珠的小小玩意兒上頭,瞧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拚命地想分辨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飛龍倒沒有特別去注意丟出來押門的那個是什麼東西,反倒是注意起丟出東西的那個人。

    那個東西竟然是擠在飛龍前面的小女孩歸萱萱丟出去的。

    飛龍一望之下,立刻就忍不住悄悄地說道:「哎呀,萱萱小姑娘可丟錯了,得押在白色的那格才對……」

    那個小女孩就站在飛龍的身前,飛龍這話一說出來,正好在她頭頂上,語音雖然低,但是卻被她聽個正著,不由得就轉頭望了飛龍一眼,慧詰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驚訝、及至她上下瞧清了飛龍的穿著,不由得就噗嗤一笑道:「你這人怎地這麼穿衣服的?」

    飛龍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弄了許久,滿以為應該沒有問題的衣飾,還是有些問題,只好有點尷尬地吶吶說道:「呃……這個……這個……因為我只有這麼些衣服……這麼穿不對麼?」

    歸萱萱大眼睛一轉地說道:「你是誰?你怎麼會認得我?」

    飛龍正想回答,四方聚寶齋的玳瑁供奉已經是朝歸萱萱這兒望了過來說道:「這位小姑娘,你確定你要以此物押采?」

    歸萱萱回頭對著玳瑁供奉嘻嘻說道:「是呀,玳瑁爺爺。」

    玳瑁供奉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東西可是非同小可,是小姑娘你的麼?」

    「這個麼?玳瑁爺爺,為什麼這麼問呢?這個東西很特別麼?」歸萱萱還是嘻嘻地回答著。

    「確實如此,小姑娘……」玳瑁供奉的眼神顯然非常慎重:「這個東西的後面牽涉很廣,尤其還關係到幾個強大正派的糾葛在裡面,所以本供奉得問問,也免得被他們找上來時無話可說。」

    歸萱萱很好奇地問道:「玳瑁爺爺,這個東西是什麼?」

    玳瑁供奉眼中的光芒突然變得極為銳利:「這個東西不是你的麼?不然你怎麼會不曉得這是什麼?」

    歸萱萱又嘻嘻地說道:「這是不是我的等會兒再說,玳瑁爺爺可不可以先告訴我,玳瑁爺爺認為這是什麼?」

    玳瑁供奉愣了愣,有點遲疑地問道:「小姑娘你確定麼?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寶物……」

    歸萱萱點了點頭,還是一副天真的模樣:「是呀,我和朋友打賭,他說我一定不曉得這是什麼,所以我就拿出來給玳瑁爺爺的神眼瞧瞧……」

    玳瑁供奉又皺了皺眉,說道:「這麼說起來,此物不是小姑娘的?」

    歸萱萱搖著頭哈哈笑道:「玳瑁爺爺可不能套我小孩子的話,玳瑁爺爺先說這個是什麼嘛,我再告訴爺爺這是不是我的。」

    玳瑁供奉其實倒也沒有這麼個套話的意思,不過被這個小姑娘這麼一說,倒顯得真的有些在這個小姑娘身上用心機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尷尬。

    一旁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經在那兒叫道:「玳瑁供奉,既是小姑娘不反對,供奉就乾脆點,先說說這是什麼寶貝吧,也讓咱們長長見識,這麼拖拖拉拉得倒顯得小家子氣啦……」

    玳瑁供奉聽了這人暗帶指責的話,不由得有點生氣地說道:「朋友說話注意一點,本供奉是想確定小姑娘真的不在乎本供奉說出來而已,這是本供奉的謹慎,可不是小家子氣……」

    歸萱萱又像在對長輩撒嬌般說道:「玳瑁爺爺別生氣嘛,就請玳瑁爺爺告訴我們,這是什麼,也好讓我去臊臊我的那個朋友。」

    玳瑁供奉又扶了扶眼鏡,望著那個放在藍門上的東西說道:「似珠非珠,型如溫號,外有深瑪瑙,內有彩珀母,這個東西本供奉看來看去,好像就是十大奇珠中的『無相禪眼』……」

    「無相禪眼?」眾人不由得有點驚訝地在口中心上覆述著道。

    「是的,如果本供奉沒看錯,應該就是正派一向很少見蹤跡,六山之中心禪宗的鎮山之寶,十大奇珠中的『無相禪眼』。」玳瑁供奉還是推著眼鏡片兒說道。

    在場的諸人都在心裡覺得極為驚訝。

    無相禪眼既是正派心禪宗的重寶,怎麼會在這種邪宗大會的弟子門下博弈會場裡出現?

    而且還是由這麼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小丫頭給這麼地拿來當作博奕的采頭?

    大家正在那裡想來想去想下通時,突然就聽到那個小丫頭兒的聲音哈哈笑道:「好呀!好呀!無相禪眼拼上幻相燈,這可就有意思了……」

    玳瑁供奉又很有點疑惑地問道:「等等,小姑娘,這個無相禪眼,可是正派心禪宗的重寶,你難道真的想拿它來賭弈麼?」

    「是呀,不行麼?是無相禪眼的價值不夠麼?」歸萱萱又問道。

    「十大奇珠之一,怎麼會不夠……只是……只是……」玳瑁供奉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

    「既然是夠,那不就行了?難道是怕幻相燈的主人沒膽子對賭麼?」歸萱萱又嘻嘻地笑問道,一旁那位詭刀宗的門下聽了小姑娘的話,不由得勃然光火道:「小姑娘說話留點神,你只押了一門,老子八門裡佔了七門,贏面十成裡少說也有個八成,哪個還會怕跟你這小黃毛丫頭賭?」

    歸萱萱高興地拍手說道:「行啦行啦,那麼咱們就來賭上一賭嘍……」

    玳瑁供奉這時又插口說道:「等會兒,小姑娘,你方才說我告訴了你這是什麼之後,你就要說這個無相禪眼是誰的,你想混過去可不成……可得告訴本供奉咧……一歸萱萱聳了聳瘦瘦的肩膀,居然朝著飛龍一指說道:「這個無相禪眼是我這位朋友的,聽說他是從不知道是誰的身上搶來的……」

    飛龍吃了一驚,萬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會說這個什麼無相禪眼是他的,不由得當場直了眼。

    隨著歸萱萱的話說完,在場所有的人眼睛全都往飛龍身上望去,讓他有點尷尬地手足無措起來。

    四周的眾人,見到這個小姑娘的朋友,才發現這個怪裡怪氣的傢伙,居然是穿著三層不倫不類的衣服,俱都同時在私下嗡嗡地暗暗哄笑著。

    「你你你……我我我……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飛龍在困惑之中,有點張口結舌地想要辯別。

    「喂!你是不是知道我名字的朋友?你是不是提醒我別把這個無相禪眼押錯了?」

    歸萱萱張大了眼睛問著飛龍。

    「是呀……我是知道你的名字……也是我提醒你別押錯了……可是……」飛龍結結巴巴地說著。

    「這不就得了?既是朋友,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難道還不好麼?」歸萱萱又嘻嘻地笑道。

    「這個這個……好是好……但是……」飛龍被歸萱萱的話弄得有點糊塗了。

    「朋友是那一派的?怎麼會身懷心禪宗的重寶?」玳瑁供奉皺著眉頭問道。

    「我……我……我……之前可沒見過什麼……」飛龍還是吶吶地說道。

    「他是說他之前可沒見過有什麼人來找麻煩過……」歸萱萱又插著嘴說道:「玳瑁爺爺……我們現在可就能繼續玩兒了吧?」

    飛龍不知道歸萱萱為什麼要把那個無相禪眼說成是他的,又見她幾次攔住了自己解釋的話頭,想來她不知道是有什麼含意,便一時支支吾吾地,遲疑著要不要說出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小姑娘……

    她都已經說我是她的朋友了,我再否認,她必然是會很難過的吧?

    不過……她說那個什麼東西是我的幹嘛?

    飛龍想來想去,還是弄不明白歸萱萱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玳瑁供奉叉望了飛龍好一會兒,見他嗯嗯啊啊地說下出什麼東西,才點著頭說道:「既然莊家也同意,那麼當然可以啦……」

    「不過我還有件事……」歸萱萱又道。

    「什麼?」玳瑁供奉也問道。

    「方纔我把這個怪珠子丟出來,是想請玳瑁供奉看看我朋友的這個無相禪眼是不是有這個價值可以和莊家互賭,因此丟到比較近的地方讓你看,其實我的心裡是想押在莊家最遠對門的白門,就讓幻相燈和無相禪眼真正地打個對台,一定很有意思,方才莊家好像也很有膽量來和我對賭,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呢?」歸萱萱還是一副笑嘻嘻地樣子。

    玳瑁供奉愣了愣,便望了搖鼎的吸麗仙姑一眼,而吸麗仙姑則是望了望詭刀宗的那人一眼。

    照賭奕的規矩,丟出來的采頭到了哪一門,就是押在哪一門的意思,離手之後就算是押在那一門上,不能反悔。

    但是這位小姑娘說她是把采頭給玳瑁供奉監定監定,加上之前發生的事,倒也不能說她錯,現在還沒開鼎時,也可以說是她還沒離手的意思。

    不過如果莊家硬說她就是下在藍門,也像是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詭刀宗的那人,本來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讓她改押在白門,但是後來聽到小姑娘的語氣裡,擺明了就是要和他打對台,幻相對無相,黑門對白門,一副他如果不敢就是沒膽的模樣,忍不住就喝道:「可以,老子莊家就是黑,就讓你下在白門又如何?

    八門裡你怎麼也只能選一門,難不成老子還會輸給你這小丫毛片子?」

    歸萱萱立即高興地揮了揮手,那本來在藍門的無相禪眼,立即像是從那兒比較高的地方,往白門這兒比較低的地方骨碌碌地滾了過來,停到了和莊家黑門遙遙相對的白色匠格子裡:小姑娘的這一下馭物手法,不算是什麼少見的玄妙手段,但是在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身上作起來,也可以說是頂不容易的了。

    歸萱萱把無相禪眼攝到了定位,便回頭望了飛龍一眼,還朝著他眨了眨大眼睛。

    「好啦,既然如此,我們可就要掀鼎見底啦……」吸麗仙姑單手握住鼎蓋,對著眾人說道。

    白白的手兒把鼎蓋掀開,在附近的眾人連忙引頸注視,只見真元火鼎裡面的八面水晶,正正地翻出白色的那一面。

    在旁觀眾人的驚訝讚歎聲中,吸麗仙姑的語音已是清脆地傳來:「水晶開白門,莊家賠啦!」

    一聽到吸麗仙姑的話,那些沒能湊頭看到鼎內水晶的眾人,都不由得嗡嗡議論了起來。

    這個小姑娘好運氣呀,七比一的局面,居然被她第一記就蒙著了。

    在眾人的議論中,歸萱萱則是回過了頭,不知道是有什麼含意地望了飛龍一眼。

    飛龍則是對著她嘻嘻地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話。

    倒是作莊家的那位詭刀宗門下,坐在那裡可真有點懊惱了。

    媽的皮,早知道這樣,幹嘛要讓她換門押采……

    咦咦咦?這裡面是不是有點問題?否則她怎麼會一開始把采頭押在藍門,然後偏又這麼巧地在開鼎前臨時換成押在白門?

    那位詭刀宗的人也沒有像奇盾宗的那三人般地大叫抗議,只是沉著臉,陰陰地注視著歸萱萱,心中暗自盤算著。

    這樣也好,如果心禪宗的無相禪眼,就這麼公開地被他贏了過來,倒也是個麻煩,還不如另外找個時間再來「自行解決」,也免得日後正派裡的心禪宗依了線索尋來,那可是頂難應付的。

    就在他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時,大會的人已經把那個幻相燈給送到了小姑娘歸萱萱那兒。

    吸麗仙姑媚眼很有深意地望著歸萱萱說道:「小姑娘,大姐請教你是哪一派的門下?」

    歸萱萱很自然地回答道:「我就是家裡的,不是哪一派的門下……」

    吸麗仙姑又接著問道:「那麼請教小姑娘貴長是哪一家?」

    歸萱萱也是嘻嘻地笑道:「這還哪一家?當然就是我家啦!」

    吸麗仙姑微微一笑,她見過的人多,眼皮子寬,加上她們派中也是極為擅長以外表惑人耳目,自然明白這位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是有意迴避她的問題,便也不再追問,素手指了指代表莊家的黑格說道:「咱們這個台上的規炬,贏的閒家,就有資格當莊,否則就要由四方聚寶齋作莊,另開一輪新局,小姑娘是不是有興趣呢?」

    歸萱萱回頭又望了一眼,把幻相燈和無相禪眼收了起來,搖搖頭說道:「我家大人說,賭弈不是件好事,我替我的朋友玩了一下,可不是我自己要玩,所以現在不玩了,我得去找我的那個朋友了……」

    說完就轉頭一溜煙地鑽進了周圍的人群之中。

    吸麗仙姑微笑地望著歸萱萱的背影,確定自己這裡已經有人暗中跟了下去,便叉再次的開口,對著圍著的眾人說道:「閒家放棄作莊,所以接下來就由聚寶齋的供奉起莊開新輪……」

    歸萱萱在回頭察看時,發現那個提醒她押在白門,穿著怪裡怪氣,而且顯然不大會說話的怪人,就這麼一會兒已是失去了蹤跡,不由得就趕緊拒絕了作莊,閃進了人群裡,四處密切地搜尋著那個怪人。

    這傢伙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而且他又怎麼會曉得八角水晶是開在白門?

    自己也曾經不信邪,試著以真氣探入真元鼎內,還沒將氣機伸入,只是稍微接近一些,真元鼎的青紅兩色光就艷艷欲現,一股抗力就浸浸而來,讓她的氣機根本沒有辦法接近,這個怪人又怎麼知道會開白門?

    他用的是什麼方法?

    他是某一派的高人嗎?

    可是看他說話的樣子又不像,加上他身上披著件顯然太小的秀女袍,中間一幅黑色的中衣,下面偏又像是一截長裙,實在是不倫不類,讓人好笑。

    哪裡會有這種樣子的高人?

    小姑娘歸萱萱的心裡對這個怪人頗感到好奇,便細細地找起飛龍的蹤跡來了。

    飛龍見到小姑娘贏了賭局,便也悄悄移出了圍觀的人群。

    這個小姑娘的心思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我還是到其他地方去瞧瞧吧。

    飛龍在這裡晃晃,那裡逛逛,走到了一個木搭著的簡樓。

    他才剛走進去,就已經有個大會服務弟子般裝束的漢子走了過來,對飛龍拱手說道:「這位同修朋友請進吧,本樓提供各式美食,山物海鮮,葷素皆備,大會期間,特別商請食魔宗精擅易牙之藝的高手施展手藝,任憑同修朋友們享用……」

    說到吃的,飛龍無所謂餓不餓,不過聽這個大會的弟子,說什麼食魔宗的高手施展手藝,倒是引起飛龍不少興趣,便也點了點頭,跟著那位漢子進了簡樓。

    那位帶位的漢子把飛龍引到了一個座處坐下,忍不住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服飾怪異的飛龍一眼,微笑著問道:「朋友的服裝奇特,不知道朋友是屬於哪一個宗門的同修?」

    飛龍聽了這人的問話,心想還是別說九幽鬼靈派的好,也免得漏了什麼馬腳,想了想,便即回答:「我是陰陽和合派的同修……」

    那位招待的弟子聽了心中頗為驚訝。

    邪宗大會的這些負責招待的人,都是挑選主邀的十一個宗派裡,眼皮子比較寬,嘴巴也比較會說話的精敏弟子擔任,所以雖然這個漢子眼見飛龍的服裝怪異,男不男,女不女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一派是這種穿著,還以為飛龍應該是那種不請自來的散修,卻沒料到他竟回答是主邀宗派之一的陰陽和合派,倒是頗出他的意料之外。

    這個弟子眼睛很快地溜了旁邊一眼,立即笑道:「原來是陰陽和合派的朋友,此次大會在會場周圍建起了四間食樓,本樓所有的菜色都寫成菜牌掛在牆上,朋友有沒有特別想要吃什麼?儘管吩咐……」

    飛龍舉目往掛著各色菜牌的牆上很仔細地看著,卻沒注意到他之前的回答,已經引起了離他不遠處的桌座上,兩位女郎的注意。

    這個簡樓搭得頗為簡單結實,大部份都是撐重的圓干支柱,四面通透,與其說是個簡樓,倒還不如說是個比較複雜的棚架來得恰當。

    樓高三層,越往上的人越多,每一層的面積頗大,約可以放得下二三十張的桌座,上上下下可以同時容納將近兩百人。

    現在這個時間,午膳的時間剛過,因此目前吃東西的人比較少,飯後喝茶閒嗑牙的人還比較多,就飛龍現在所在的一樓底,約莫也有五六成滿。大部份都是在四周逛得累了,在這兒用個餐,休息休息,暍杯涼茶,順便高談闊論一番。

    飛龍一報出他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時,除了那兩位長得柔柔的女郎,彼此互望了一眼,然後開始暗中注意起飛龍之外,有些聽見飛龍回答的人也不由得回頭望了他一眼。

    這一次之所以會有邪宗大會,就是為了轟鬧一時的蛟頭魔人,而之所以會有蛟頭魔人,說來說去還是起因於陰陽和合派。

    換句話說,之所以會有這次的邪宗大會,始作俑者,就是陰陽和合派。

    因此對於這麼一個肇因於斯的宗派,大家總是會多些注意的。

    飛龍看了那些菜牌好一會兒,雖然字是都認得,但可實在不大明白是些什麼菜色,便即隨便胡點了一些,並且也在那位招待的漢子建議下要了些酒,就開始等著大吃一頓了。

    簡樓裡上上下下一百多個人在說話,飛龍的感應收束,並沒有外放,因此他就沒有聽見在他不遠處的那兩位女郎,正在低聲地互相說著話:「風風,你有見過這個人麼?」那兩個長相柔柔的女郎,其中一個對著另外一個說道。

    「沒有,香姊,我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位叫做「風風」的女郎回答。

    那位香姊皺著彎彎的秀眉說道:「我沒見過,你也沒見過,那麼這個人是哪裡來的?」

    這兩位女郎都是錦衣軟袍,彩帖包頭,一幅合瑞吉祥淑女裙,卻在腰上繫著一柄短劍,雖然看得出來是真人界的修真,但是並沒有給人鋒銳健悍的感覺,反而是彎眉笑眼,溫和婉約,自有另一股柔柔的純真氣息瀰漫在身上。

    「香姊,難道他這個怪傢伙是冒著派裡名宇的麼?」風風又問。

    「應該不會,這次的大會,本派雖然也是主邀宗派,但是打鴨子上架的成分居多,我們是不得不來。所以在邪宗大會開始之後,我們必然會變成眾矢之的的,這也是陰姥姥護法為什麼交待我們要小心,盡量不報門戶的原因。所以照理而言,應該是不會有人什麼宗派不好冒名,偏偏就冒了本派的……」那位香姊想了想,回答說道。

    「可是四宮之中,如果有新進的弟子,都會到我們那兒去覲見宗主,怎麼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個怪異穿著的弟子?」風風還是有點困惑地問著。

    那位香姊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點著頭回答:「會到我們南柔宮去覲見宗主的,還是只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位護法,加上另外三宮的三位師叔而已。至於其他的,連另外的那兩位護法,三陰太師和六陽鳩婆,都不是很尊敬宗主了,更別說一向輕視宗主,蠻悍無禮的十二仙了……如果是他們的弟子,根本就不會來南柔宮覲見宗主,所以我們沒見過也是當然的了。」

    風風又偷偷望了飛龍一眼:「香姊,你的意思是說,這人是十二仙師叔的弟子?」

    香姊點點頭說道:「應該是的,我們四宮裡,哪裡會有人穿成這樣不男不女的怪裝束?」

    「既然是這樣,那麼他是十二仙裡,哪一位師叔的門下?」風風又問。

    那位香姊也偷偷打量了飛龍一會兒,便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香香可猜不出來,那些師叔們一向少和我們四宮來往,有些什麼弟子可沒什麼概念。」

    香香說到這裡,又對著風風說道:「你現在可得改口了,沒聽牛肚師叔說的麼?

    現在十二仙只落得剩下七仙了,九幽派搶宗之行,折損了快一半……」

    「喔,是呀,一時說習慣了,有時候會忘記……只不過聽牛肚師叔這麼個說法,可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我們什麼時候多出了個神秘的祖師?而且還是和宗主以及三位師叔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宗主可是我們的師父耶,怎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風風在說話的時候,臉上就是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

    香香也點著頭同意:「沒錯,牛肚師叔說的這件事,我也是一直想不通。照理來講,應該是沒有什麼其他的人,會比我們和宗主更近的了,可是我們卻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還會有什麼祖師級的長輩,是和宗主有著密切關係的……」

    風風又在暗下四處張望著:「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現在要出來找找有沒有九幽鬼靈派弟子的原因啦,陰姥姥要我們想個辦法從他的身上看看能不能得到點關於他們宗主的消息,不過我們好像是沒有瞧見哩,倒是還遇見了這麼個我們沒見過的自己派中怪弟子……」

    風風顯然對於沒有碰見半個九幽鬼靈派的人很失望,下由得又仔細地望了望飛龍的穿著,繼續對著香香說道:「老天,他到底是怎麼樣穿的衣服?香姊你看我們要不要去和他搭個線?」

    香香正要回答,卻已看到飛龍開始握著筷子,笨手笨腳地戳著一隻剛送來的烤雞,弄了半天卻是不知道怎麼下手,不由得有點奇怪地說道:「咦?這個傢伙像是連筷子都不知道怎麼用的樣子……」

    風風也覺得很驚訝地望著。

    飛龍則是沒有去注意這兩位女郎的談話,只是一味地戳弄著那只烤雞,後來乾脆就整只抓起來啃著。

    唔,不錯不錯,這只烤雞的味道可真的是很不錯……

    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忽然聽到旁邊正在高談闊論的一群人,說到了一個很引起他注意的主題:「……這是老子從黑羽魔巫宗的朋友那兒打聽來的消息,怎麼不真?旱魃可真的是被九幽派的宗主給打掛了哩,而且聽說連它的元珠也被那位九幽派的新宗主,鬼符祖師,給吃進了肚子裡,真元程度大大的增加了……」有個滿臉鬍子的粗獷傢伙大聲地說道。

    「旱魃是玄靈界的第一凶物,功力修練超過數千年,哪有這麼樣就被打掛的?不信不信……」另一個樣子頗為平凡的男人很不以為然地說著。

    大鬍子傢伙見到他的朋友像是很懷疑的模樣,不由得生氣地說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聽說黑羽魔巫宗的人,還指稱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就是那個數百年來,暗中殺人的混帳東西『吸化神魔』,準備聯合其他曾經有被吸化神魔暗算的宗派,在大會上向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討回公道哩……」

    這時,在旁邊有另外一位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像是正在生著什麼病的瘦弱男人也輕聲細語地說道:「沒錯,兄弟是七傷派的,確實曾經聽過黑羽魔巫宗的朋友派人到本派之處,問本派願不願意同時追回九幽派吸化神魔的血債,本派的宗主也已經答應了,所以這位朋友說的話是真的……」

    「吶,你聽見了吧?這件事可不是我多嘴亂說的,我那位黑羽魔巫宗的朋友咒巫子,就曾經說這件事可不怕人知道,最好是越多人曉得越好……他的師父就是最近死在吸化神魔手下的,他現在可抖了,馬上就要接著他師父的位了,準備到轄下的部落去當王了……嘿嘿嘿……」

    飛龍聽了這群人的對話,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沒想到黑羽魔巫宗的人,真的就準備在邪宗大會時,聯合了其他的宗派,要來找他的晦氣。

    最糟糕的,是經過蠱蟲宗的宗主提醒,他這個黑鍋想要洗掉,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就連手上的烤雞都忘了吃了。

    另一邊陰陽和合派的香香與風風,當然也知道陰陽十二仙裡的牛肚仙人,說的那個本派祖師級的人物,就是九幽鬼靈派新任的鬼符宗主,卻沒想到原來這個鬼符宗主,還是盛傳數百年來屢屢暗襲下手,吸人功元的吸化神魔。

    當飛龍和香香風風都有點愣在那裡的時候,突然從食樓門口傳來了一陣冷幽幽的語音:「這位朋友說話可得斟酌著點,本派宗主,豈是你們這幾個人能夠污蔑的?」

    飛龍一聽到這個聲音,差點就打算縮到桌子下藏起來了。

    這個站在食樓門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九幽四衛中的鬼眼和鬼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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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卷 巧入陰陽 第二章 巧遇香風

    鬼眼和鬼手,顯然是剛從外面走到簡樓裡面來,一進門就聽到了前面那人所說的話,因此當鬼眼開口打斷的時候,他們兩個正一左一右地站在簡樓的一邊。

    飛龍所坐的位置,正在簡樓的另一邊,而且是面對著外面,所以當他聽到鬼眼說話的聲音時,並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

    不過他無須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連鬼眼鬼手兩人臉上那種陰沉沉的表情,飛龍幾乎都可以從感應中察覺得出來。

    鬼眼和鬼手其實並沒有見過飛龍的真正長相,但是飛龍自己心裡反倒是虛虛的,因此當簡樓裡的所有客人都轉頭瞧著說話的鬼眼和鬼手時,飛龍反而是靜靜地沒敢亂動一下。

    飛龍自己以為這個算是很聰明的舉動,反而引起了心思精敏,眼力非常的鬼眼暗中注意了起來。

    只是現在飛龍身上,怪裡怪氣地穿著一些四不像的衣服,鬼眼雖然在心中覺得這人的舉動反常,給人一種怪異莫測的感覺,但是也沒想到他就是偷溜出來湊熱鬧的那個寶貝宗主。

    之前在食樓裡高談闊論的那個大鬍子,一下子見到了九幽鬼靈派的人,猛古丁地在這兒出現,也不由得嚇了一跳,但是他也不是個生性會認輸的人,因此在鬼眼冷冷地說完話之後,便即嘿嘿地怪笑說道:「原來是九幽派本來就沒有什麼名聲的鬼眼啊,聽說尊駕在這一次來參加邪宗大會時,居然和後面那個鬼手,和貴宗比較有名氣的鬼哭和鬼鈴同列了個什麼九幽四衛,變成了宗主的貼身弟子……實是令人有些意外,難道是貴宗宗主在吸化他人功力之時,你也分得了些好處不成?否則怎地會這麼一下子就露臉啦?」

    鬼眼的雙目之中隱隱爆起了晶瑩的綠光,還沒有什麼動作,身旁的鬼手已是沉哼一聲,身形倏閃,嘶啦一響輕震中,噗噗噗地三十六掌斜然抖來,對準了那個大鬍子猛地劈到。

    密密的手影之中,氣蘊內斂,雖然裂風的聲響密密地悶震著,但是卻半點沒有引起任何太大的空氣波動,所有層層的氣勁,都被緊緊地壓束在掌影之中,不露一絲。

    憑這一擊,明眼人立刻就可以看出,鬼手束勁收力的嫻熟,顯然是到了可以稱做高手的境界。

    那個大鬍子眼中立即露出警戒,雙掌並指側翻二十四次,叭叭叭地甩出了一片片宛如蝴蝶般的掌影,而且在翻飛的掌影中,帶起了瑩瑩的朦朦青氣,就好像在氤氳的晨露中出現了許多只翩翩的掌蝶那般。

    兩力相交,鬼手掌氣透出,黑色的幽冥陰氣蓬然遇阻而起,呼啦啦地帶著一百四十四重潛勁,滾滾衝去。

    鬼手這一招勁內震而外不發,雖然看起來氣勢騰烈,但是外蕩而出的勁力並不多,因此只發出了嗤嗤嗤地輕微破力聲,連他自己的衣袂都只有輕輕地飄了幾下而已,並沒有什麼太驚人的聲勢。

    但是那個大鬍子的掌力,看起來當也不弱,但是卻沒料到鬼手這一掌就是三十六層密密連擊,而且一百四十四重全是陰勁,雖然外表沒有什麼太大的破風厲響,聲勢好像不怎麼足夠,但是他在乍接之下,掌招斜換一十二次,內氣轉了將近二十一轉,居然還是無法完全化消鬼手這一記的攻擊,整個人被暗勁往後側直推得猛退不已。

    在他的身後,恰巧有位個子小小的客人,見到這個大鬍子竟往自己這裡斜退衝來,雖然連忙閃躲,卻也下知道怎麼回事,還是沒有來得及躲過,被他一撞之下,竟往飛龍坐著的地方側倒了過來。

    那個大鬍子藉這一撞緩衝,立即沉馬立樁,腳跟陷入了厚厚的地板有三寸之多,在他連連化消鬼手後勁的同時,被他擠靠在腿彎的兩張板凳,受暗力所沖,竟像是被人拽了一腳那般地碎裂開來,往後飛得老遠。

    在食樓裡的眾人見到鬼手這瞧來不怎麼有威勢的一擊,居然會有這麼連綿的後勁,不由得都在心中暗暗吃驚。

    而就在這個時候,飛龍察覺了有點不對。

    之前那個在他桌上側倒過來的那人,壓在他的桌邊上頭,看起來像是被那個大鬍子給撞得身不由己,往這邊倒來。

    但是飛龍立刻就察覺了這位個子小小的人,體內氣勁立即外滑下沉,將外來的推力給巧妙地化卸了開去,照理而言是不應該還被撞得立腳不穩,往自己這裡倒來的。

    正在弄不清楚他在做什麼,飛龍馬上就發現這人所壓的桌邊,正放著自己的那個包袱,而這個小個子的傢伙,在這種令人難以察覺的姿勢裡,已是將手迅速地從包袱的空隙中伸了進去。

    當他作勢撐起身子的時候,看起來像是從被撞倒的姿勢中站穩了身子,但是飛龍知道包袱裡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在這一瞬間被這個小個子的傢伙拿走了,而現在放在包袱裡的,只剩下一團團的棉絮。

    這個包袱外觀上瞧起來沒什麼不一樣,就只不過是被一個倒楣撞到的人給輕輕壓了一下而已,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包袱雖然還是蓬蓬的,但裡面早就變成了輕輕一擠,就能握在手掌裡的輕盈棉絮。

    這個小個子的傢伙,連望也沒有望向飛龍一眼,只是很慌張的轉頭望著鬼手和那個大鬍子,一副好像「老子真是倒楣,碰上了這種無妄之災」的表情,就準備溜走。

    飛龍雖然覺得非常有趣,但是也不能讓他把包袱裡的東西就這麼偷天換日地拿去,那些可是睬睬的貼身換洗衣物,要是弄掉了飛龍可不曉得要再去哪裡找。

    更何況還有飛龍的面具,要是被別人給偷去,飛龍可就頭大了。

    所以飛龍就在位子上站了起來,單手一伸,就扣住了那個正要溜之大吉的傢伙肘彎,輕輕一撥,就讓那人本來抽身外離的身子,轉了一個圈,竟在飛龍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當那個小偷身子外抽之際,只覺得肘彎一緊、自己體內的氣機立起反擊,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外崩的氣機陡然失去了平衡,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只是氣機外衝回旋,就像是揮了個棒子,卻沒有打中目標那般,身不由己地轉了一個圈,等他定下神後,才駭然發現自己不但沒有趕緊離開現場,居然還在那個衣服穿得不倫不類的怪人身邊定定地坐了下來。

    然後那個怪傢伙就把一張大臉伸了過來,對著他嘻嘻笑道:「你這一手挺有意思的,不過包袱裡面的東西對我很重要,可不能被你就這麼拿走……」

    雖然見到大鬍子在交手一招中已是明顯落了下風,但是鬼眼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模樣,只是更加陰沉地盯著那個大鬍子說道:「你們毒瘟宗的人,看來嘴巴上亂放臭屁的工夫,也沒有遜於仁義府的朋友多少,大約是比手底下的真工夫相差不止一兩截了……」

    這時旁邊那位看起來很是平凡的男人,立刻就拱手說道:「鬼眼護衛,咱們仁義府可沒有得罪你們呀……別這麼衝著我們來吧?」

    另外一個臉上有著病容的那人,見到鬼手一招就讓毒瘟宗的門下立身不穩,心中雖也暗暗吃驚,表面上則是有氣無力地轉頭向著鬼眼鬼手說道:「鬼眼老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七傷派已是擺明和黑羽魔巫宗一起,打算來向你們宗主吸化神魔討一討本派兩位長老被殺的血債,你們如果等不及了,也可以由我們這些弟子們先來和你們好好算算,這麼抽冷子動手,可也沒什麼意思……」

    話才說完,旁邊的那個仁義府的弟子,立刻就又拱手道:「沒錯沒錯,將軍未動,卒子先行,就先由弟子輩們接個頭,也好讓門中的長輩有個底子,不過這兒的人多擁擠,手腳可能有些施展不開,如果諸位真的想別別苗頭,倒是尋另外一個地方才好施展。」

    鬼眼的目光冷冷地盯著那個毒瘟宗和七傷派的門下,嘴裡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兩個既然有種在這裡亂放話,就有種跟著我們過來……」

    說完他就和鬼手同時轉身,往樓外而去。

    那位毒瘟宗的大鬍子,之前交手落了個難看,心中雖然吃驚於鬼手的功力修為,顯然並非弱者,但時勢逼身,便也不甘示弱,立即就臉色沉凝地說道:「媽的鬼手,要見真章,連個招呼也不打,這是什麼規炬?」

    說完就隱隱在暗中戒備,身子跟著七傷派的那人一起隨鬼眼鬼手走出食樓,嘴裡卻還是對著四周看熱鬧的人咕噥罵道:「這個鬼眼和鬼手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以前也不過就是九幽派最下的弟子,居然這就變成了宗主護衛,抖了起來?竟然抽冷子找上了我們頭上,這算是他們倒楣……」

    當他們四個人都出樓而去後,食樓裡有些好事的人,也趕緊跟著他們四個人的後面打算去瞧場熱鬧,一轉眼間食樓裡八成的人倒去了一半。

    飛龍很清楚地知道那個毒瘟宗和七傷派的門下,功力修為是比不上現在的鬼眼與鬼手的,所以倒也沒有擔心,更沒有跟著出去瞧熱鬧,反而是對著坐在旁邊的那人嘻嘻笑了起來,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他是碰上了什麼老朋友。

    這個人的個子算得上是瘦小的,連眼睛鼻子都是給人一種細細小小的感覺,長相也算得上是清秀,不過卻稱不上俊逸。

    他的年紀瞧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穿著一身普通的布衫,渾身上下除了個子比較瘦小了一些,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而且雖然他的面目可以算得上清秀,但是卻給人一種很雖記住他面目特徵的感覺,就是那種見了面有點印象,但卻總讓人記不起在哪兒見過的那種感覺。

    飛龍知道當鬼眼他們在說話的時候,這人已經至少試了數十種的運氣方式,打算站起身來,脫離飛龍壓在他肩膀上的右手控制。

    當之前這個穿著特異的怪人對著小個子一說完話,這個小個子傢伙心中立即一沉,明白了自己這回可是撞著了眼力犀利的剋星,馬上就想站起來逃跑。

    不料坐在旁邊的這個怪人一隻手輕按著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就像是沒有用什麼力量般地輕鬆,但是任憑自己怎麼想要直腰站起來,卻總是覺得勁力無法平衡,宛如施不上什麼力氣那般,無法動彈。

    他的心中駭然地明白,這個怪傢伙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兒並沒有透來太多的勁力,只是他輕壓的動作就是這麼恰巧地按在他準備站起來的連續動作中,最關鍵的一處力道上,把他的勢子給輕輕按了回去,讓他整個起身的動作與勁道,就這麼整個地放空。

    他體內的氣機不斷連續地變化著,剎那間已經試了六十三種運身站起的角度,但卻總是在運勁站起來的前一瞬間,被這個恐怖的怪傢伙給搶先了一步,輕輕地又把他壓在椅子上。

    「呵,你體內真氣的震盪變化速度可真是稱得上精細快捷的了……短短的時間內,轉了六十三種運勁角度,換了十四個施力的部位……這種迅速變換角度的真元特性,難怪可以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就把我包袱裡的東西給拿走了……」飛龍眼中透出一種隱隱流動的芒光,就這麼地對著那個被逮個正著的傢伙嘻嘻地笑著說道:「老兄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被飛龍的話駭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無奈又被飛龍的手給輕輕地按了回去,心中震驚於這個怪人對於自己體內氣機的瞭然,被他這麼一問,不由得就有點張口結舌地回答道:「小的叫擦肘兒,前輩神眼,前輩大量,可別跟我們這種晚輩太過計較……小的線上失風,從出師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給這麼捏得實打實的……一飛龍聽得愣了一下:「擦肘兒?這算是個什麼樣的名宇?」

    那個叫擦肘兒的人,有點尷尬地說道:「呃呃……這個這個……擦肘兒的意思是說,只要和我擦個肘兒,你的就變成了我的……呃呃……這個當然是有點開玩笑的……遇著了像前輩這樣亮眼的人,『擦肘兒』大約就只能叫『瘸腿兒』了……」

    飛龍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怎麼會變成『瘸腿兒』呢?」

    擦時兒苦著臉兒說道:「碰上了前輩,小的擦肘失風,被前輩逮個正著,還好前輩肚大量大,沒跟小的計較,只在小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只能一瘸一瘸地走回家去,豈不是就叫『瘸腿兒』了?」

    飛龍聽得哈哈大笑,拍了拍擦肘兒的肩膀說道:「有趣有趣,不過我也不會踹你的,你這種手法和真氣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這個包袱裡的東西對我頗為重要,遺失了會很麻煩,就是送了你又有什麼關係?」

    飛龍把旁邊的那個包袱拿了過來,很鄭重地放在桌下腿上,又伸手拍了拍擦肘兒的肩膀說道:「所以擦肘兒還是擦肘兒,不會變成瘸腿兒的,你放心吧,我還得謝謝你教了我這一招呢……」

    擦肘兒聽到這個怪人的說法:心中總算是比較安定了下來,也不再暗中運勁,而且這個怪人拍著他的肩膀時,雖然他體內運氣暗聚,準備一有變化就馬上反擊,但是從這個怪人沒有運上真力的手掌看來,他似乎是真的沒把擦肘兒在他身上開線下手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擦肘兒總算是比較放下心了。

    擦肘兒可在心裡清楚地知道,今天碰上的這個高人,別的不說,就說他一眼就看破了自己手法的敏銳眼力,和舉手之間,就弄得自己連走都走不了的手段,再加上不可思議地,連他體內的氣機變化都宛如觀照掌紋那般地清楚,就可以讓擦肘兒明白,這位高人絕對不是他所能夠應付得了的。

    修練他們這一門的,除了手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眼力,擦肘兒瞞過這個怪怪高人的手法功力不夠,但是認清自己份量的眼力卻還是有的。

    只不過這個怪人明明知道包袱裡的東西已經被他給換走了,卻還是表現出一副很重視這個包袱的模樣,讓擦肘兒有點搞不大懂……

    難道他是在等著看我有什麼表示?

    擦肘兒想到這裡,為了表示誠意,連忙伸手到懷裡去,準備把包袱裡的東西原物奉還,同時口中還很誠懇地說道:「前輩……既然前輩慧眼識破了小的手法,小的也沒什麼話說,除了甘拜下風,自動認輸之外,前輩的東西原物奉還……而且除此之外……」

    擦肘兒說著的話還沒說完,伸進懷裡的那隻手,卻已是有點抽不出來了。

    他愣著眼,張著嘴,好下容易才把伸進懷裡的手拿出來,卻見到他手裡拿著的,竟是一團放開手來,會擴張得很大的特製棉絮。

    擦肘兒這下可真的有點傻眼了。

    這這這……這不是他方才趁著身子壓住包袱的那—瞬問,掏走了裡面的東西,並且也同時趁機塞進包袱裡去的「偷天換日絮」嗎?

    怎麼這會兒居然又會從自己身上掏出來?

    之前包袱裡被他暗中取來的東西呢?

    擦肘兒還在那裡發愣,那個怪怪的大怪人已經是又露出了嘻嘻的笑容,對著擦肘兒說道:「我就說要謝謝你教了我這一手嘛……」

    擦時兒突然站起了身子,對著飛龍深深的一揖說道:「弟子是本門盜宗第一百七十四代二疊袖弟子擦肘兒,有眼不識泰山,竟在本門前輩身上開線動手,實屬大不敬之舉,弟子在此賠罪,並恭問長輩袖中幾疊?」

    飛龍看到擦肘兒邊低聲說著話,邊雙手輕抖,把自己布衫的衣袖疊在腕上,飛龍才注意到他的兩個袖子裡,還有兩個袖子,是疊了兩疊的怪設計。

    飛龍望了望躬身的擦肘兒,又舉手望了望自己肘上那因為太短,只有剛過手肘的寬袖,不由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回答道:「我可不是你們門中的什麼長輩,你瞧,你還有兩疊袖子,我這個可連一疊都說不上,只能算半疊……」

    「半疊?」擦肘兒一下子聽得有點糊塗,好一會兒才算是明白了飛龍的意思,連忙搖著頭兒,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長輩可別開弟子的玩笑,如果長輩不是本門中人,怎麼也會本門秘傳的『袖底乾坤移』的奧妙手法?而且高明到連弟子也在忽略下沒有注意到?又把包袱裡的東西給移了回去?」

    飛龍聽著擦肘兒也不曉得是在對著他說,還是在喃喃自語的話音,有點哭笑不得地又說道:「我說的可是真的,我不是你們門中的什麼長輩,擦肘兒你可別認錯了。」

    擦肘兒有點狐疑地望了望眼前的這個大怪人,還是有點不相信地說道:「前輩如果不是本宗的長輩,又怎麼會這種『袖底乾坤移』的手法?」

    孰料飛龍居然聳了聳肩膀,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個有什麼難的?方纔我瞧你作了一遍,又壓住你肩頭,瞭解了你的氣機特性,只要掌握住這種訣竅,照著做一下也就是了……就是這樣而已嘍……」

    擦肘兒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有點回神地對著那個怪人說道:「前輩……前輩的意思是說……是說……」

    飛龍又對著擦肘兒嘻嘻笑了笑,拍拍腿上的包袱說道:「全憑熟練的動作,我作起來也許會有些不適應,但是只要裡面牽涉到真元氣機的變化,或是以運氣調元為主的技巧,在我看來都不會很難的,反而是那些用不上真元變化,卻主在熟能生巧的動作,我作來會比較生硬些,所以當我第一次作這種從包袱裡拿東西出來,再塞東西進去的動作時,就得放在桌下腿上來做,讓你被桌子擋著瞧不見,否則你大概就會察覺到不對了……」

    擦肘兒依然是驚訝得有點結巴地說道:「前輩……前輩的意思是……是從我這兒學到這種手法?」

    飛龍又聳了聳肩說道:「是呀……是呀……我不是這麼說了麼?」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呢?」擦肘兒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沒什麼難的,其實我的手法也比不上你的……我只有在氣機的靈敏迅速上比你強上一些而已……」飛龍興致勃勃地解釋著:「當我拍著你的肩膀時,你全身的氣機感應都放在你的肩膀上,對於懷裡的感應相對的就比較弱了些,因此我可以在拍著你肩膀的同時,以快速振動的氣機,將我的東西從你的懷裡拿出來,而也正因為你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而且眼睛也正往上瞧著我,所以當我的動作快到某一個程度時,你就很難單憑觸覺發現到我的動作……這不就是你的意思嗎?」

    擦肘兒聽著飛龍仔細的解釋:心中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這個大怪人說得好像挺容易,但是這種氣機感應的細微變化,又豈是一般的修真所能瞭解與想像的?

    所以擦肘兒只能坐在那裡半信半疑地望著身邊的這個怪之又怪的大怪人,好像在看一個長了六隻手的大頭鬼。

    這個怪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個人喜歡把衣服這麼個穿法的?

    「我的東西已經自己拿回來,所以也不用你還了,不過你方纔的話裡好像還有什麼其他事是不是?」飛龍還是嘻嘻地說道。

    擦肘兒點了點頭:「沒錯,前輩應該聽說過,盜宗的門下在施展盜技的時候,只要被人高明識破,就得變成這人的奴才,無論這人交待什麼事情,即使是陪上了性命,也得做到,表示對這人的尊敬之意,所以前輩……」

    飛龍聽了之後,又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自己一個人很好,也不要什麼奴才,你們的這個規炬就不用了吧……」

    擦肘兒偷偷地細望著眼前的這位怪人,心中還是無法確定他真的不是門中的什麼隱名的長輩,只覺得這個人雖然穿著怪異像個瘋子,但是雙眸之中,卻流露出一種讓人很難懷疑的坦誠,不由得只好歎了口氣說道:「以小的現在對前輩的感覺,從前輩這種難以理解的力量看來,小的確實也沒有什麼資格來做前輩的奴才的,只是這個規矩是小的門中例律,小的也不敢違背……除非是前輩交待下來什麼事情,讓小的去辦,否則小的就得跟在前輩的身邊……不得遠離。」

    飛龍聽得愣了愣,覺得這個什麼盜宗的規矩真的是很怪異。

    「你們派中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規矩?」飛龍問道。

    「門中向來就是這麼做的,至於這樣的規矩是怎麼來的,小的也不大明了……」

    擦肘兒回答。

    「那如果我要你去辦一件事,但是那件事卻是你永遠也做不到的呢?例如說我要你把太陽拿下來,吞進你的肚子裡……那你怎麼辦?」飛龍又嘻嘻地問道。

    擦肘兒臉色有點不大自然,在他的心裡,隱隱有一種很有可能會被刁難的感覺,連忙回答道:「前輩,這個可千萬別開玩笑,如果前輩真的出了這麼個難題,小的大約就只有兩個結果了……」

    「哪兩個結果?」飛籠又問。

    「一個就是等太陽真的掉下來,接著小的趕緊去撿來吞進肚裡,然後就壯烈地燒死。另一個就是小的承認小的作不到,在前輩的面前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謝罪!」

    「哎喲,這麼你可不就活不成了?」飛龍聽得有點嚇了一跳,這個什麼盜宗,像是對他們那種規矩還挺重視的。

    擦肘兒又苦了一張臉:「前輩,所以小的請前輩千萬別說那種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也好讓擦肘兒能多喘幾口氣。」

    「可是我現在真的並不需要什麼奴才,那又該怎麼辦?……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轉換一下的?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四處瞧瞧,你要跟著我可不大好哩……」飛龍又說道。

    他的心思簡單,也沒有想到要是他真的以難以目見的速度溜走,擦肘兒想跟也無從跟起。

    「別的辦法不是沒有,在小的已經成為前輩奴僕的這段期間,也可以由我們門中更高段的高手出來,從前輩身上盜去一樣東西,再以交還這樣東西,作為換回小的自由身的條件。」擦肘兒回答。

    「還要來打我東西的主意嗎?」飛龍皺了皺眉頭:「你們的門派裡的規矩可真是讓我搞不懂……」

    擦肘兒正要說話,突然旁邊有兩個人也在他們的這一桌坐了下來,其中還有一個人語音輕柔地說道:「這位兄弟,方才聽到你跟食樓裡的人說,你是陰陽和合派的門下,請問兄弟你是那一位師叔的弟子?」

    說話的人,正是之前旁邊的香香風風裡的香香,而且她在走過來說話的時候,細細的手掌也和之前飛龍對擦肘兒那般,輕輕地在飛龍的肩膀上拍了拍。

    別的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飛龍卻在香香拍他肩膀的那一瞬間,察覺了從她的手心之中,忽然傳來了兩股不會很明顯,但是卻足以引起一般修真的元氣自然反應的真氣潛勁。

    香香的這兩股真氣並不會很強,尤其是潛勁暗傳,勁道的方位又飄匆不定,但是飛龍依然可以在當下立即就知道了這位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郎,練的正是純正無比的紫陽赤陰真氣。

    陽剛的紫陽真氣內蘊,陰柔的赤陰和勁外探,而且又是用這種飄移的取力方式,飛龍從之前自陰陽神晶中所獲得的訊息,立刻就明白了這位外貌柔柔,還帶著一陣淡淡香氣的女郎,正在用一種陰陽宗特有的方式,對自己體內的元勁作真氣探路。

    同時香香口裡所說的話,也提醒了飛龍的處理方式。

    如果依照他自己的元氣力量反饋,香香立刻就會像之前的陰陽六仙那般,因為氣機互相牽引的關係,讓她的元氣神念,完全無法抵擋飛龍的真元趨勢。

    但是香香的話,卻是提醒了飛龍這一點。

    如果他不想節外生枝,最好還是把自己元氣的反應收束一下,別引起香香本身真元太大的共震才好。

    所以飛龍氣隨念動,立即就收束得嚴嚴密密的,不額外露出一絲一毫。而且他的真氣在瞬間倏轉,化成了一種類似陰陽和合派「陰陽和合真氣」的振動特性,以比香香弱上許多的程度,與香香暗探而來的潛勁接觸。

    香香從感覺上,立刻就發現了這個衣服穿得怪怪的怪人,體內的真氣質性確實是本派的「陰陽和合真氣」,輕拍的手掌立即收回,真勁後撤,在等待飛龍回答的同時對著師妹風風點了點頭。

    風風見到香香示意這人確實是本派的弟子之後,也跟著在坐下的同時說道:「這位師弟面生的很,大約是比較少見面的十二仙師叔那兒的弟子吧?不知道你是在那一位師叔座下?」

    這個時候,坐在一邊的擦肘兒,見到了兩位女郎的說話,精敏的眼光及靈快的腦袋,立刻就想到了「陰陽和合派」之前宗主紫柔的南柔宮中,還頗有名氣的溫柔香風四女。

    聽說溫溫和柔柔二人隨著種胎一戰,就和其他的弟子們失去了蹤跡。

    所以陰陽和合派之中,這般氣質,以及會這麼說話的,大約就只剩下四女中的香香與風風兩位了。

    不過她們兩位所問的話意,卻讓擦肘兒有點搞不懂。

    他擦肘兒雖然和這位怪怪的傢伙接觸不久,但是擦肘兒的眼力可是敏銳的很。

    以這人能夠輕易識破他盜宗宗主三位徒兒之首,擦肘兒的手法,以及毫不費力就制得他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加上居然還能在片刻之內,以他們派中獨有的手法,把東西從他懷裡神下知鬼不覺地弄回去,這種驚人的手段看來,這個人雖然怪裡怪氣的,但是絕對是宗主或是長老等的級數,再怎麼樣,也絕對不會是什麼陰陽十二仙的門下弟子!

    不過以這種程度的高手,香香和風風又怎麼會不認識?

    難道其實這個怪人並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假扮成陰陽和合派的門下?

    擦肘兒心思極為細膩,這一分析就把飛龍的情形抓了個七八成。

    他馬上就猜想這位怪人顯然有所為而來,自己最好還是別亂開口,也免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旁邊的飛龍反倒沒有擦肘兒的腦筋這麼快,也不認識香香和風風,不知道她們二人正是與他所尋找的紫柔最親近的人。此時被香香和風風這麼地猛然一問,一下子倒也想不出該說是誰的門下弟子,只得暫時找個話題地說道:「是呀,你說的沒錯……嗯,你的身上好香呀,聞起來和一般的女孩子很不一樣……」

    香香身在陰陽和合派,當然知道派中的那些男人是個什麼德性,所以聽到飛龍這麼說話,倒也沒有怎麼在意,只是淡淡地回答道:「這是來自紫煙坪一種仙草的香氣,你對香氣這麼注意,難道是拈香姬師叔的弟子?」

    飛龍含含糊糊地思思地應答著作出「你說的沒錯」的表情,又問著風風說道:「你的身上怎麼比較沒有這種香味?」

    下料風風這時突然瞪起了雙眼,對著飛龍說道:「聽著,你既然是本宗的弟子,我們就是宗主座下的南柔宮四女,她是香香,我是風風,也就是你的師姊!你先別把勾引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們身上,既然你是拈香師叔的弟子,就該聽過我們四宮和你們十二仙的關係,你先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飛龍對風風語氣強硬的回答很感意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說錯了,不由得就吶吶地說道:「你們是我的師姊嗎?我叫陰陽飛龍,你們也可以叫我飛龍……」

    風風噘了噘嘴:「什麼你們我們的?要叫香師姊和風師姊,拈香師叔算是還不怎麼和我們四宮對立的,不然我就敲你的腦袋!飛龍就飛龍,還什麼陰陽飛龍?你的陰陽和合真氣才修了多久?居然就敢自稱叫陰陽飛龍?還有,你這身衣服是怎麼穿的?

    不男不女,不倫下類,聽說拈香師叔對男人還很挑的,怎麼會找了你這麼一個怪眙?」

    「啊……這個這個……呃……這個衣服是……那個那個……」飛龍被風風的一陣教訓,可真是有點傻眼了,只是愣在那裡嗯嗯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你呢?」風風轉頭望了望坐在旁邊的擦肘兒,也作勢在他的肩頭上輕拍地說道:「你也是本派的弟子嗎?」

    擦肘兒自從方才被飛龍一隻手,這麼輕輕一壓,就弄得他氣勁無從著力,感覺之彆扭不舒服,實是難以言喻,這時又看到風風白生生的一隻手又要往他肩上落下,不由就本能地吃了一驚,肩膀一沉,軀體一讓,閃過了風風的手掌,同時口中立即連忙說道:「小的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兩位姑娘可別認錯了……」

    風風右手拍了一個空,耳中聽到擦肘兒的話,拍空的手立即錯掌曲指,勁力瞬間由柔轉剛,雪白的手掌邊緣立即變得鐵硬,並且泛起一層淡淡的紫暈,斜插擦肘兒因為閃讓而露出的腋下空隙,同時指端聚力繃地彈出了四道暗勁,卻是衝向了擦肘兒的大腿,而當手中的動作不停時,嘴裡也冷笑著說道:「你這位老兄閃得挺快,一點也不像方才被撞倒般的笨拙嘛……」

    擦肘兒見風風舉手之間,就弄出了這麼多的花樣,當下也不敢掉以輕心,左肘輕拾,肘尖就對準了風風插來的右掌寸關要脈,同時肘勢不變,手腕外甩,大袖噗啦啦地翻起,袖中的掌指反抽間連續彈動二十次,在霎眼問把風風射來的指勁給一彈一彈地生生削偏了去,讓風風彈出的四條指勁射移了開,從擦肘兒的大腿旁邊帶起咻地閃然淡芒一現,然後就嘟嘟嘟嘟地在木製的地板上穿了四個小洞。

    「袖底乾坤?」風風插去的手掌,被擦肘兒抬起的肘尖封住了去路,倒也不敢妄進,便即收手冷冷地說道:「原來尊駕是盜宗的高手,看尊駕翻袖間能反指彈偏本姑娘的紫陽勁,想來應該是貴宗年青一代頗有名氣的擦畔拂『三動』之一,不曉得本姑娘有沒有猜錯?」

    擦肘兒瞥眼見了地板上那四個深深的小洞,想到風風這樣嬌滴滴女郎,不料素手輕揮之下,竟有這樣的威力,不由得心中暗驚,耳中又聽到她嘴裡所說的話,可見得眼力也一樣高明,因此雖然他的心神依舊戒備不敢鬆弛,但是臉上可就只好無奈地苦笑著說道:「風風姑娘好眼力,小的正是三動中最不成材的老大,擦肘兒……」

    旁邊的香香這時也輕輕地開口說道:「原來是擦肘兄,老兄會在此處出現,難道是看上了哪個下手的對象?瞧來又不知道是誰得失貨了……」

    擦肘兒聽著香香的話,目前還不知道那個怪怪的,叫「飛龍」的前輩,是在心裡有著什麼打算,所以也不敢太亂說什麼話,只好支支吾吾地依然苦笑著。

    風風既然已經看破了這位個子瘦小的人是誰,便也將提起的真元散去,出手的威脅頃刻間消失無蹤:「擦肘兒你怎麼會坐在這兒?難道你和我們這位衣服亂穿的丟人師弟是認識的朋友?」

    飛龍這時連忙接口說道:「是呀,你們……不不不……兩位師姊沒來之前,他還教了我一手他們派裡的『袖底乾坤』手法呢……」

    風風當然知道盜宗最著名的,就是盜法技擊合一的「袖底乾坤」,故而她壓根就不相信擦肘兒會把這種師門的重大秘技,在這裡教給這個瞧起來笨頭笨腦的師弟,還以為他是聽了之前自己認出盜宗的「袖底乾坤」,因此就在這兒跟著胡說一通,所以她就又瞪了飛龍一眼說道:「什麼袖底乾坤?你不懂就別這麼亂七八糟地混說一通,也不怕別人見了笑話?」

    飛龍被風風訓得莫名其妙,只好摸了摸頭,很無辜地說道:「風風師姊,我可沒有胡說,這是擦肘兒之前自己說的,不信師姊問問他……」

    擦肘兒可想不出來這位令人莫測高深的飛龍怪怪前輩,腦袋裡頭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算是正確,只好嗯嗯啊啊地在那裡尷尬地苦笑著……

    香香和風風把擦肘兒的尷尬態度看在眼裡,都認為這個從未見過,有點傻頭傻腦的呆師弟,既然會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顯然方才真有這麼回事,只是這個擦肘兒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竟然會說這樣的謊來哄這個笨師弟,現時見在兩位女郎面前瞞不過了,才會露出這種尷尬的表情。

    這個連衣服都穿得不倫不類的師弟,瞧來真是有些呆氣,連這樣的謊話,也會去相信,很顯然的,他必定是剛被拈香姬引渡到門下還沒有多久的新進弟子。

    不過即使擦肘兒教這位飛龍師弟的,絕對不是他們派中重要的技法「袖底乾坤」,但從師弟的反應看來,必定還是有教他一些東西的。

    「擦肘兄既然會指點我們師弟一些功訣,想來和我們這位師弟大約是有不錯的情誼了?」香香很自然地這麼說著。

    飛龍在一旁正要張嘴說話,不料風風立刻就攔著他說道:「香姊不是和你說話,你就別插嘴!」

    飛龍被風風這麼一攔,不由得就噢了一聲,縮了縮頭,沒再敢把話講出口。

    哇!這位「師姊」好凶呀,看起來柔柔的,怎麼一開口就完全不一樣了?

    飛龍暗中思忖著,沒料到那位風風師姊,居然還伸出手指,敲了飛龍一個腦袋說道:「我們派裡在這次的邪宗大會,必然會碰上大麻煩,陰姥姥早就下了禁行令,除非必要,否則別在大會場裡現身,想來你入道不久,一定是偷偷溜出來,想到大會場這兒來瞧瞧熱鬧的,是不是?」

    飛龍聽了猛然吃了一驚,不由得就有點像是被逮個正著的小偷般吶吶地說道:「哇呀!這個這個……師姊……師姊怎麼會知道我是偷溜出來瞧熱鬧的?」

    風風又杏眼圓睜地瞪了飛龍一眼說道:「廢話,瞧你這個樣子,用腳來想也知道……」

    飛龍可聽不懂風風的反話,還很認真地低頭注意起風風裙內穿著鹿皮小蠻靴的雙腳,嘴裡還喃喃地自言自語著:「用腳來想也能知道這個?師姊的腳兒可太聰明了吧……」

    風風聽了這個笨瓜師弟自言自語的話,只覺得肚子裡真有點哭笑不得,忽然又見到他低著頭猛瞧著自己裙下的雙腳,不由得連忙收腳拉裙,避開他的視線,同時又伸手在飛龍的腦袋上敲了一記:「瞧什麼?」

    風風說完,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只覺得忍不住有些臉紅了起來。

    飛龍被這位師姊在腦袋上連敲了兩記,實在是弄得他有點糊里糊塗,倒也不大敢再亂看得罪風風,只好乖乖的閉著嘴巴,在位子上正襟危坐著。

    飛龍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是猛對著擦肘兒眨著眼睛,希望他能明白地告訴這兩位師姊,他跟自己的感情好得要死,所以想邀他一起去會場繼續瞧熱鬧,也好讓這兩位師姊快快離去。

    不料他正在那兒眨著眼睛,卻正巧又被風風給瞧個正著,立即又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記:「你這個傢伙,眼睛這麼賊兮兮地亂眨著作什麼?」

    飛龍有點慌張地摸著腦袋,咦咦唔唔地果然不敢再亂眨眼了。

    擦肘兒在旁邊看了半天,實在不明白這位怪怪的飛龍前輩在搞什麼東西,更弄不清楚他這麼地眨著眼睛是什麼意思,只好邊望著他的表情,邊試探著地說道:「這個這個……嗯……說到小的我和這位飛龍先生的情誼嘛……也說不上是深啦……喔……

    啊……嗯……不對……有一點深?啊……不對?…很深?……噢……是了……很深……咳咳……沒錯……很深……」

    擦肘兒邊看著飛龍的表情,邊像是在那兒玩著猜謎般地說著,心中只覺得叫苦不迭。

    「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風風看在眼裡,有點生氣地說道。

    擦肘兒苦笑著攤了攤手:「這麼著吧,小的我說句實話,就是飛龍先生如果是叫我去把太陽取下來,吞進肚子裡,小的我也只有先吃它兩桶冰塊,然後照做……這麼說的話,兩位姑娘覺得是深還是不深呢?」

    「一下陰陽飛龍,一下又飛龍先生,你這個傢伙看來入門不久,怎的這麼會想東想西的搞些怪名字?你到底入道多久了?」風風指著飛龍,又是一陣教訓。

    「啥?入道?什麼是入道?」飛龍還是有些茫然地問道。

    「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是指你進入我們真人界多久了?有幾年了?」風風還是很生氣地問道。

    「進入真人界嗎?」飛龍恍然地說道:「啊?幾年?呃……沒有耶……大概幾個月吧?這樣算不算是稍微短了一點?」

    「幾個月?」風風總算是弄明白了,卻不由得又是一陣好氣兼好笑:「你你你……你這個傢伙給我聽好,聽牛肚師叔來和我們會合時說,他們這次在路上受人暗算,十二仙裡就去了快一半,派裡實力太弱,連拈香師叔都被旱魃木魈給暗算身亡了,現在派中局勢緊張,你還有空在這裡陰陽飛龍先生地亂吹名號耍寶?」

    這時另一旁的香香也總算瞭解這個有點傻氣的飛龍是怎麼回事了,便即拍了拍風風的手兒說道:「師妹你莫這麼凶,飛龍師弟原來是才剛入門,拈香師叔就受暗算身亡,很多事情不瞭解也是應該的,你看他連一件派中制式的衣服都沒一件,就知道他什麼都不懂,既然拈香師叔已經故去,就讓他歸入我們南柔宮吧,以後再好好教他不就行了麼……」

    風風聽了師姊香香的話,好氣兼好笑的心裡,氣倒也無形中消了不少,只剩下讓人會在肚子裡笑掉大牙的憐意,只得對著香香回答說道:「十二仙的弟子,我們一向並不歸入四宮之中,因為以前師父總是會考慮再三,不願接受,聽說四師叔的東嫣宮,還把意馬關給列入了引渡新修的首要考驗之中,弄得遣散了一部份新修……香姊你看他這個有點傻氣的模樣行嗎?」

    香香微笑著說道:「以前師父之所以會不願意接受十二仙轉介而來的弟子,是因為他們原來的習氣和我們不大一樣,而且恐怕很難改變得過來,可是風風你看飛龍師弟,入門才幾個月,赤子之心依然未變,方纔我測了一下他的真氣程度,可也很不錯的,顯然他也是個很有根器的修真,才能在幾個月裡有這樣的成就,所以我想他應該是可以的,我以前也曾經聽過四師叔私下說過,只要能過意馬關,就可以進她的東嫣宮,所以如果因為現在師父不在,飛龍師弟無法進南柔宮的話,至少到東嫣宮是不成問題的,意馬關比較看重穩定心旌,而不是比較修為的深淺,所以他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風風又轉眼望了望正襟危坐在那裡的飛龍,看他那副明明穿得怪裡怪氣,卻又做出正經規炬的模樣,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從他這個師弟的表現看起來,確實可以肯定必然是剛入道的雛修,他說的入道才「幾個月」的話,可以相信絕對不是謊話,而且她和師姊香香一樣,雖然只有和他接觸短短的一會兒,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兩人總能深刻地感受到他那宛如白紙般的純真。

    師父紫柔所居的南柔宮,宮下十四位弟子,修練的就是那種純真的返樸之氣。

    而這個有點傻傻的飛龍師弟,她們兩人都可以看出他心性之純粹,簡直就是修她們這一門的純金璞玉,這樣的人,如果被十二仙那邊給吸收過去,絕對是她們二人現在所不願意見到的。

    想到這裡,香香和風風不由得對那位引他入門的拈香姬,現在已經不在了的事實,覺得有些慶幸起來。

    派中失去了師父指導的修真,一向就是統歸由宗主的南柔宮再重新派到任何一位長老級的座下繼續修習,所以飛龍師弟歸於四宮之一,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想到這裡,風風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中忽然覺得像是放下了個什麼東西那般,隱隱地高興了起來,於是就對著香香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這麼辦吧!不過我們的事……」

    香香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對著一旁的擦肘兒說道:「擦肘兄,飛龍師弟既然遇上了我們姊妹倆人,我們就不能再任由他到處亂跑,得帶他回派中的宿處,所以不管你和飛龍師弟有什麼情誼,可能也得暫時分開一陣子了,擦肘兄和飛龍師弟還有什麼事嗎?」

    擦肘兒當然知道香香說這話的意思,倒也很識相地明白該怎麼做,便即對著兩位女郎一拱手,同時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小的也就不再攪擾諸位,這就告辭。」

    說完又轉頭對著苦著臉的飛龍說道:「飛龍先生,小的所說的話一定維持諾言,現在小的也必須先回到本宗宿處,向宗主報明小的今天遇見的事件經過,然後就會開始履行本宗的規炬,因此就先和飛龍先生暫別吧……」

    擦肘兒所說的話,當然裡面有不少關竅,是只有飛龍聽得懂什麼意思,旁邊的兩位女郎是不明白的。

    當他把回報宗主,然後就來找飛龍執行奴僕之職的意思表達完,就起身拱手?迅速地走出了食樓。

    「飛龍師弟,你幹嘛苦著一張臉?難道不高興遇到了我們這兩位師姊?你到底還想幹嘛?」

    風風見到飛龍的臉上,就是一副小孩子還沒玩夠,就被大人給抓了回去的模樣,不由得就在肚子裡偷笑,臉上卻是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瞪著飛龍。

    「我……我……這個……這個……」飛龍還是期期艾艾地說著。

    香香見到飛籠一副很怕風風又敲他腦袋的模樣,忍不住就拍了拍他的手,很溫柔地說道:「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跟師姊們可別太拘束……」

    飛龍很下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兩位師姊,說實話,我還好想在會場四處多玩一會兒呢……」

    風風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早就知道你這傢伙腦袋在想什麼啦……」

    飛龍大奇地說道:「風風師姊這也知道?難道又是用腳兒想的嗎?」

    他話說完,又低頭瞧起風風的裙下起來。

    風風見他又往自己的腳兒瞧來,不由得臉上再次染起暈紅,以指推了推飛龍低下來的腦袋嬌瞠道:「你放正經點,別這麼色瞇瞇地亂瞧……」

    香香微笑著說道:「風風你這話可說錯了,師弟是心地純潔,被你說的話給蒙住了,哪裡有色瞇瞇的意思?」

    風風微紅著臉兒說道:「真沒見過這麼呆的呆子……」

    香香望了望飛龍期盼的眼光,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於是就對著風風說道:「算了,他初次入道,難免會對這樣的場合感到好奇……其實如果不是派中出了這麼些事,師父已經不在,十二仙那邊又一直想爭奪宗主之位,在內有人準備奪權,在外有宗派要為了種胎之戰對我們興師問罪,情勢對我們而言,可以說是緊繃之至的話,想來我們自己也會對這樣的場合很有興趣去湊湊熱鬧的……」

    風風聽了香香的話,也很有同感地說道:「香姊說的確是實情……那香姊準備怎麼辦?」

    香香又望了飛龍一眼,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就帶著他再逛一會兒吧,好不容易遇著了九幽四衛中的鬼眼和鬼手,卻沒有時間向他們打聽打聽,如果實在沒有再遇到九幽鬼靈派的弟子,我們也就只好算了。」

    飛龍聽到了香香的話,本來想要脫口問她找九幽鬼靈派的人,是準備向他們打聽什麼事,以現在他這個宗主來說,總算可說對九幽鬼靈派有了些瞭解,如果他知道她們想打聽什麼,說不定可以告訴她們一些事情。

    下過後來他又想到,現在他沒有戴上面具,是偷偷溜出來玩兒的,可不適合讓她們知道他就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而且要是他這麼一說,香香和風風不再讓他到會場玩兒的話,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想到這裡,飛龍不由得就把想說的話給吞回了肚子裡。

    橫豎他也想到陰陽和合派那兒去瞧瞧,看看紫柔她們的宗派都有些什麼人,只要他注意一點,莫要露出了他就是鬼符的馬腳,應該是能夠發現陰陽和合派想知道九幽鬼靈派一些什麼訊息的。

    到時候他再想個辦法,以恰當的方式來告訴她們,不就行了嗎?

    然而飛龍卻沒有想到,以他現在的閱歷,是不是真的能夠知道怎麼樣的方式,才是叫做「恰當」,可實在是沒把握的很哩。

    所以他也就安安心心地,跟著香香和風風,一起走出了這個食樓。

    香香和風風二人,因為牛肚仙人等人,在向宗派裡現在暫行代理宗主之職的陰姥姥報到的時候,就特別說明了現在新任的九幽鬼靈派宗主,似乎可以說是陰陽和合派某個隱名的前輩祖師,他們非常確定這位鬼符宗主,必定是與本派有極為密切的關係,而且其功力之強大深厚,據陰陽六仙等人的說法,是到達了一種「無法測度」的等級。

    無法測度的等級?

    陰陽六仙所有六個人,都同時肯定地對這位九幽宗主的功力修為,下了如此令人難以相信的結論。

    他們的話,立即就引起了所有陰陽和合派上下眾人的注意與重視。

    陰陽六仙可不是沒有一點聲名的修真,相反的,他們其中每一位,都可以說得上是頗有修為的知名修真。

    以他們這樣的修為,雖然還稱不上是絕對的頂尖高手修真,但是也絕對不是那種還沒入流的修真。

    連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出「無法測度」這樣的話,就可以想像得到,那位新任九幽宗主——鬼符祖師的功力程度,絕對不是等閒地高而已。

    香香和風風也都明白,這次北霜宮裡一直不理她們宮內宮外之事的「清冷仙子閣」七位也頗有名氣的散修仙子,似乎也受到了紫柔宗主,和雲夢、玄霜、艷嫣等四人,在種胎之戰中橫死的刺激,加上她們也察覺到了陰陽和合派,在這次的邪宗大會之上,必然會遇上舉派存亡的關鍵時刻,所以她們七人也第一次地同時出了閣外,與陰陽和合派的眾人同行,準備在陰陽和合派陷入危機之時,能夠盡上一份力量。

    清冷仙子閣的七位散修,是青鸞、率鶴、清涼、玲瓏、朦朧、樞稜以及心魔宗的冰心魔女等七位散修仙子。

    除了冰心魔女是屬於八魔中實力頗強的心魔宗所隸之外,其他的六位女修,都是很有些名氣的著名散修,合起來,確實就是一股沒有任何宗派可以輕視的力量,絕對是真的對陰陽和合派非常有幫助的。

    其實別的不說,以現在紫柔等人猝死,陰陽和合派中的陰陽十二仙,本來就以十二仙中的孽龍化形帶頭,聯合了另兩位長老,三陰太師與六陽鳩婆,準備要壓迫代理宗主陰姥姥,交出全派的掌控權。

    如果不是清冷仙子閣裡七位仙子力挺陰姥姥,恐怕陰陽和合派的控制權早就易位了。

    誰也沒有料到,陰陽十二仙中十一仙的九幽之行,居然會陰溝裡翻船,折損了五位大將,弄得陰陽十二仙現在了只剩下七仙,實力大損,也同時使得孽龍化形等人的奪權行動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也正是因為陰陽和合派內部現在正處在這種動盪內爭的狀態,外部又在邪宗大會必然會面臨各派壓力的緊張情勢之下,突然由陰陽六仙送來了這麼一個關於九幽宗主的訊息,馬上就使得派中所有的人注意起來。

    清冷仙子閣的七位仙子,一向都對派中的陰陽十二仙沒有什麼好感,所以當陰陽六仙說出「無法測度」這種話的時候,七位仙子都不怎麼相信。

    可是九幽鬼靈派聽說已經取消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四系之分,真正地統合在新任宗主鬼符祖師的指揮之下,這就有些讓七位仙子及陰陽和合派其他眾人驚訝了。

    九幽鬼靈派又叫做四方鬼靈派,派中裂成四系,彼此內鬥,是真人界每一個修真都知道的事。

    這位鬼符宗主,別的先不去論,光看這一份把派中四系完全統合的手段,就可以明白這位九幽宗主,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其心智之深沉,馭人之巧妙,必然是讓人不可輕視的。

    不過這裡面最奇妙的,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六仙,居然在被問到這位九幽宗主的心機手段如何厲害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臉露無法形容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所以這個九幽新任宗主,到底是什麼底細,和陰陽和合派到底有什麼關係,都是陰陽和合派中所有的其他諸人,所急欲探聽的。

    以陰姥姥這邊而言,清冶閣的七位仙子,都認為陰陽六仙之所以會表現出這種說不清楚的模樣,是不願意告訴她們而已,並非是沒有訊息。

    也就是在這樣的認知下,陰姥姥才會派南柔宮中算是最見得過世面的香香和風風,到大會場裡來,瞧瞧能不能遇到九幽鬼靈派的弟子,也順便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邊,探聽到一點消息。

    這就是香香和風風,會在這裡出現的原因。

    當香香和風風,帶著她們的「師弟」飛龍,剛踏出食樓之時,香香就對著風風說道:「方纔我們應該跟著鬼眼和鬼手他們後面,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和他們說說話,後來因為師弟而有了耽擱,現在我們要找到他們在哪裡可有點不大容易呢……一飛龍跟在後面,小心翼翼地插口說道:「兩位師姊如果想找他們的話,可以在會場東邊找到……」

    「這個不用你說我們也曉得,會場外的宿處就是按照東西南北四方真人界來劃分的……」風風回過頭來,並沒有特別怎麼生氣,反而有些和顏悅色地對著飛龍說道:「不只是九幽鬼靈派,即便是我們自己陰陽和合派,也都是被分配到東邊的宿處的。

    陰姥姥早就準備去見見那位九幽宗主了,只是在正式投見之前,希望我們能夠先期獲得一些消息,不管怎麼樣,也好在心裡先有個底……」

    飛龍一聽就知道他指明現在鬼眼和鬼手所在之處的話,被風風誤會成他指的是九幽鬼靈派的宿處。

    他正想進一步說明的時候,突然從空中響起了一種轟轟隆隆的沉鬱怪響。

    那種隆隆的音震,聽起來就像是在遠處的某個地方,正雷雨交加地下起狂暴的陣雨,而現在他們的所在之處,卻沒有一點要變天的跡象,只能傾聽著遠處某個地方天氣驟變怒雷狂震的那種感覺。

    那種沉鬱的聲音,本來很隱約,接著卻越來越清楚,隆隆的震聲由遠而近,由隱而顯,立即引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咦?這是什麼聲音?」香香風風兩人,和場中其他的人一樣,都有些困惑地望著天空,不知道這種隆隆的巨響是從哪裡傳來的。

    飛龍在這轟轟的響音一入耳,就知道是什麼東西,見到香香和風風兩人臉上有些驚疑的表情,就張嘴想要告訴她們這是什麼。

    不過就在他準備說明的時候,食樓上已經有人叫了出來:「戰飛龜及戰巨龜……這是戰具宗的戰飛龜以及戰巨龜的聲音……」

    飛龍聽了那人的叫聲,就知道這個人必定也是在以前見過戰飛龜或是戰巨龜的修真,因此一聽到這個聲音,馬上就認出是什麼東西所發出的「沒錯沒錯……我以前也曾經在戰具宗經過的地方,聽過這種宛如暴雷的巨響……一定就是他們最著名的戰鬥兵器,戰飛龜或是戰巨龜……」

    「是了是了……這一定是戰具宗的戰鬥器械,才會弄出這麼巨大的響音……」

    「飛行九天,風雷俱動……這個戰具宗的戰飛龜,都還沒見到是個什麼模樣,威勢已經是這樣嚇人了……真的看到了的話,還下知道是怎樣驚人哩……」

    「可以見到的,既然他們已經來了,還怕看不到他們的戰飛龜和戰巨龜麼?」

    從週遭人們的私語聲,飛龍知道這裡面大部份的人都是沒有見過戰具宗的戰飛龜和戰巨龜的。

    他也很清楚地明白,只要是見過戰飛龜的人,大概想把那種震天的威勢忘記,恐怕也是很難的。

    所以不用飛龍再多加解釋,香香和風風耳中也聽見了會場中那些人的高聲議論,風風立即就對著香香說道:「聽說戰具宗的戰飛龜,飛行之間,風雷遠播,看這個模樣,好像是真的呢……只是不曉得這著名的人造兵械,是生得怎麼一個模樣……」

    「風風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了,你沒瞧見雲端已出現了三個小點嗎?」香香邊素手遮額,邊指著天空露出的三點黑影說道。

    風風聽了香香的話,立即也和週遭正在向空中指指點點的人們一樣,往空中望去。

    在蔚藍的天空裡,橫跨的白雲中,果然有三個黑影開始從雲中破流而出,並且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大,才沒眨幾次眼的時間,已經很明顯地可以看見三輛戰飛龜的巨大輪廓。

    隨著三輛戰飛龜的越來越接近,空中隆隆的爆音,也更加的響徹雲霄,場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見車側的火管,正不停地噴發著滾滾的氣煙……

    「老天,這就是戰飛龜麼?怎的長得這個模樣?瞧起來還真的頂像只黑色的大龜……」

    「沒錯,俺這回可是長了不少見識,連五大飛車都瞧著了兩輛……」

    「哪兒有?不是這才出現排第五的戰具宗戰飛龜麼?」

    「兄弟你沒逛著?東邊廣場那兒還有九幽派的九鬼飛輦哩……整架車都是骨頭,瞧起來陰森森的……媽的九幽鬼靈常和死人打交道,連輛宗主的車子都弄得陰風煞厲的……」

    三輛戰飛龜在週遭眾人的指點議論中,從空中射火噴流地往會場的西側降落了下來,因為飛龜戰車所引起的震音響徹全場,所以三車一下到地面上,立即就吸引了至少一半的人密密麻麻地往其降落的地方擠去,都想近一點去瞧瞧這人力製成的巨型戰爭器械。

    當三輛戰飛龜火熄氣停,震耳的響音消失之後,眾人才注意到地面並沒有從戰飛龜的安靜落地,恢復原先的平穩,反而因為戰飛龜怒吼的火響消失,察覺到地面正在一抖又一抖地輕微撼動著。

    「這是怎麼回事?怎的戰飛龜停息了下來,地皮反而還在震動?」

    「老兄,這不是戰飛龜引起的……你瞧西邊?那個瞧來比三輛戰飛龜還要更大,簡直就像座小山的黑忽忽傢伙……地皮輕晃就是因為那隻鐵皮怪物……」

    在會場的眾人,這才發現之前大夥兒都直著脖子往空中望,只顧著瞧看三輛戰飛龜從空中帶著滾滾煙氣火芒,飛抵現場落地,竟沒注意到西邊的遠處,約十數里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比巨大的戰飛龜還要大上五六倍的超級鐵皮怪物。

    「娘的娃娃,那個超大傢伙是什麼呀?」

    「兄弟沒見過?那玩意兒就是戰具宗號稱第一超級戰器的『戰巨龜』!」

    那個被一些人指出就是戰具宗「戰巨龜」的超大怪物,從會場這裡望去,就像是個剛停下休息的鋼鐵巨獸,正仆伏在地面之上,而因為它的體積極大,比起已經是較九鬼飛輦還大的戰飛龜,更要再大上五六倍,雖然此時已經是停止了移動,地面的微震也同時消失,依然可以從遠遠的距離中,感受到它壓迫性的凶暴氣勢,宛如一隻遠古神秘的神話鐵獸。

    每個人都伸頭遙望著那遠遠停下的戰巨龜,在耀眼的近午陽光照射下,即使是遠在會場這兒的人,還是可以看得到戰巨龜一些平亮鋼面的刺眼反光。

    它就停在那裡,像是個由鋼鐵造成的小山丘。

    飛龍雖然距離戰具宗的戰巨龜很有點遙遠,但是他精敏的雙眼迅速地調整著眼睛的焦距,依然是宛如面前地將戰巨龜細細地觀察了一遍。

    這個戰巨龜的外形,和戰飛龜有點類似,成八角形的圓身,有些像個巨大的鐵盒。而且這個鐵盒的背部,隆起了兩個二剛一後的高塔,就像戰飛龜背上的鐵塔那般,只不過在戰巨龜背上的這兩個高塔,比戰飛龜背上的鐵塔要來得更大而且更高。

    如果說現在停在那裡的戰巨龜,是一隻縮腳坐在地上的駱駝的話,那麼那兩個高塔就像是這隻鐵駱駝的駝峰。

    另外還有一點差別的是,之前的戰飛龜,車側在巨大的鐵管,排得像個井字,這個戰巨龜卻不是這樣。

    戰巨龜的車側上下四方,都有許多密密排成好幾排的閃亮鐵管,前八後八,左八右八,看起就像背著許多鋼鐵排管的雙峰大烏龜!

    在戰巨龜的前方,還有一個很大的圓形噴口,飛龍估計這個噴口,幾乎有一般人這麼高,噴口外目前是以一層螺旋狀的鋼鐵絞片封住,瞧不出這個大洞是作什麼用的,而且在這個大噴口的左右兩邊,也有兩個大約小上一半的噴口,同樣也是螺旋鋼片封口,同樣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只不過戰巨龜前方的這一大兩小三個噴口,讓這輛戰巨龜更像是一隻有眼有口的大怪物!

    正當飛龍好奇無比,瞧得有趣時,突然風風拉了拉他的手肘說道:「呆師弟,走啦!你瞧傻了呀?隔得這麼遠,你能瞧出什麼東西?」

    飛龍連忙跟上已經開始走遠的香香和風風:「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在前面急步走著的香香回過頭來,對著飛龍微笑回答:「方纔你沒有聽見嗎?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坐車九鬼飛輦,停在會場的東邊讓同修們觀看,他們一定也有人在那裡的……」

    飛龍明白了香香的意思之後,心裡可就有點慌了。

    現在他雖然是這樣穿得不倫不類的,但是可沒有把握會下會被九幽鬼靈派的人給認出來,下由得就有點不情願地問道:「師姊,我們能不能不去呀?其他地方可能會比較更有意思一點……」

    風風伸手拉住了飛龍的手臂,以一種瞠然的語氣說道:「你就想去玩,咱們可是有任務在身的……而且話叉說回來,九鬼飛輦也是真人界大大有名的五大飛車之一,你也一樣可以去看看,長長見識……有什麼不好?」

    飛龍聽了風風的話,不由得在心裡嘀咕著,九鬼飛輦我坐都坐過了,還有什麼好長長見識的?

    不過這話可不能對著香香和風風說出來,因此飛龍只好被風風拉著,往會場的東邊走去。

    飛龍穿在身上的,是一件睬睬的外袍,並不是九幽派的宗派袍服,只不過披在飛龍的身上,是嫌小了一些,袖口大約只有剛剛蓋住飛龍的手肘,風風這一拉,本來掛在飛龍臂上的包袱立刻就壓到了風風的手上,風風回頭望了一眼,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這個包袱是哪兒找來的?怎麼布邊還有繡著花兒?瞧起來像是女孩子用的?難道是從拈香師叔那兒弄來的麼?」

    飛龍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連忙順水推舟地說道:「嗯……啊…是呀,沒錯……」

    風風又反手抓在飛龍的包袱上頭,秀眉依然輕皺著說道:「瞧你披著這些衣服,下面還弄了件裙子,不倫不類的,又背著個女孩子用的包袱,看起來更是彆扭,包袱兒還是我替你拿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在外頭偷腥辦事,辦到一半,順手就不辨男女地撈起衣服逃跑還是怎地?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飛龍對風風的動作,也沒有想得太多,就鬆手讓風風把包袱給取去掛在臂上,他心想橫豎自己就在風風的旁邊,倒也不用擔心和他自己拿有什麼下同,如果太在意不讓她取去包袱,反而會引起她對這個包袱的注意,更會增加許多麻煩。倒是對於風風後面問起的話,飛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嗯嗯啊啊地含糊著。

    風風睨了這個大個子師弟一眼,她自己是陰陽和合派的宗主弟子,以為這個師弟之所以會弄成這副模樣,大約是在會場上碰到了那一位女修,在交合時出了些意外,才會變成這般不男不女,不倫不類,也就並不多問,只是在心中決定如果要讓這個有點傻氣的師弟歸入四宮之中,可得看緊一點,別讓他這麼四處亂來。

    飛龍和這兩位「師姊」,很快就到了東邊的廣場。

    飛龍已經看到他的九鬼飛輦,正靜靜地停在一邊,四周還有鬼哭和鬼鈴在那兒守著。

    飛龍心中暗叫不妙,這下可有點糟了,鬼哭和鬼鈴都是見過他取下面具之後長相的人,這下和他們如果對上了盤兒,可不就當場穿幫?

    想到這裡,飛龍心裡有點急了……

    真的沒辦法,只好先一步地開溜了。

    香香和風風可不管這些,還是一味地往九鬼飛輦那兒走去。

    飛龍正在那兒想不出什麼辦法,情況緊急的時候,九鬼飛輦裡頭居然又鑽出了兩個人。

    飛龍已經不用拿眼睛去看,就知道事情更加地不妙了。

    從飛輦裡面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睬睬和盼盼!

    飛龍已經差點忍不住要拔腿開跑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小小的身影溜到了飛龍身邊,哇地一聲,倒真嚇了飛龍一跳。

    香香風風也隨著這一聲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過來。

    這個突然跳出來的人,就是之前和飛龍在賭台上下注的歸萱萱。

    「你這個傢伙跑到哪裡去了?害我四處找你找得要死!」歸萱萱抓著飛龍的手臂,嘟著嘴兒說話,一副頂生氣的模樣……

    飛龍本來也只見過這個歸萱萱一面,但是這時火勢已經快要燒著屁股了,不由得就反手握住了歸萱萱的兩隻小手兒,很高興叫道:「哎呀哎呀,我也是找了你好久,這下我終於找到你了……行了,那我們這就去其他地方玩兒吧……」

    飛龍說完,就想拉著歸萱萱往另外一邊走去,不料香香和風風一伸手拉住了這就想溜掉的飛龍說道:「師弟你幹什麼?這位小姑娘是誰呀?」

    歸萱萱大眼睛往香香和風風的臉上溜了一下,嘻嘻地笑著說道:「兩位姊姊好呀,我叫歸萱萱,兩位姊姊呢?」

    香香和風風見到這個小女孩模樣挺天真可愛,也就笑著回答:「小姑娘,我們是香香和風風,你和我們飛龍師弟認識嗎?」

    歸萱萱的眼睛又望了望身上像是有只跳蚤在咬的飛龍一眼,還是嘻嘻地笑著說道:「認識呀,飛龍師弟不就是他嗎?」

    歸萱萱說完,就指了指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飛龍。

    風風這時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萱萱小妹子和我們飛龍師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歸萱萱眨了眨眼睛:「我們嘛?我們認識好久了……」

    香香聽了就也問道:「很久了嗎?你們是認識很久了嗎?飛龍師弟是你的朋友嗎?」

    歸萱萱又望了望有些意外的飛龍,噗嗤一笑地說道:「香香姊姊你說他呀?他不是我的朋友……」

    她說話的時候還猛搖著頭,連飛龍聽了都是大感意外地愣住了。

    歸萱萱伸手挽著飛龍的手臂,一副很親膩的模樣,轉頭又對著香香和風風說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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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1215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3: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卷 巧入陰陽 第三章 九幽采訊


    飛龍聽了歸萱萱這個小女孩的話,不由得也有點傻眼了。

    香香和風風則是大吃一驚,一下子也像是說不出什麼話般,彼此望了望,然後又一齊笑了起來。

    這個小女孩才多大?居然就拉著一個大個兒的,胡披著兩件女人衣服的怪傢伙說是她老公?

    老公這種稱呼,是世俗界夫婦間的膩稱,這個小女娃用這種話來叫人,真讓人懷疑她小小的年紀,是不是真的明白這個稱呼的意思。

    風風在笑了一陣之後,就板起了臉孔,對著飛龍說道:「你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這位小妹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龍自己也被這位讓人傷透腦筋的小女孩歸萱萱給弄得糊里糊塗,但是現在情況很不妙,也不曉得她是什麼用意,只好張著嘴巴思思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歸萱萱對著香香和風風說道:「兩位姊姊,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先去辦辦,方纔我老公在賭台那兒和我玩得多高興,誰知道一轉眼他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我可得問問他碰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兒哩,等姊姊忙活完了,我再和姊姊們好好說說話兒,姊姊們看好不好?」

    香香被歸萱萱一言提醒,就轉頭見到了九幽派那兩位清秀長髮的女弟子,正和旁邊守護飛輦的男弟子剛說完話,看樣子就是一副快要走開的模樣,便即對著飛龍說道:「師弟先和這位小妹子談談,我和風風先去九幽派那兒探探,待會兒就來……一說完就和風風往九鬼飛輦那兒一起走了過去。

    飛龍這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歸萱萱說道:「還好……還好……可多虧了你來,不然可要穿幫了……」

    歸萱萱又活活地睨了飛龍一眼:「穿幫?什麼東西穿幫?」

    飛龍悚然警覺,差點就把「把我給認出來」的話,說溜了出來,連忙閉上嘴,瞪了歸萱萱一眼說道:「你這小妹妹怎麼說得滿天謊話,什麼我認識你很久了?什麼我是你老公?亂扯這些是做什麼呀?」

    歸萱萱咭地笑了出來,一點也不在乎地說道:「你這傢伙太不懂得感謝了,明明就不願意跟她們走,怎麼我這麼幫你還怪我扯謊?」

    飛龍愣了愣,心想她說得倒也不錯,於是就點了點頭說道:「你幫我的忙我很謝謝,不過怎麼還要這麼亂扯一通?」

    歸萱萱突然像是受了什麼委屈那般地垮下了臉,帶著一點幽幽的語氣說道:「你這人好沒見識,一個人在專心著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要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有猛地讓他嚇一跳,才能讓他暫時轉移注意,不是我這麼說,這兩位姊姊哪裡會停下來?」

    飛龍看這個古怪的小女孩,居然這麼一下就露出了飽受委屈的模樣,而且說得好像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她方才說出令人大出意外的話,別說是香香和風風了,連飛龍都生生地嚇了一大跳,下由得覺得自己方才對她說話稍微大聲了些,讓她感覺受了委屈,自己簡直就是個專門欺壓弱小的大壞蛋,忍不住就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連忙對著歸萱萱陪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呀,萱萱別生氣嘛,是我腦袋不靈光,沒想到這些……」

    這位古靈精怪的萱萱,見到飛龍嘻皮笑臉地陪笑模樣,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還幽幽地低下了頭,從大眼睛裡流下了兩行清淚,同時還語帶抽咽地說道:「是呀,我這麼幫你,你還說我亂扯謊話?不瞭解我的苦心……」

    飛龍可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當下就覺得腦袋一個變得比三個大,馬上就手足無措了起來:「是是是……萱萱你先別哭嘛……是我不對……我是個大笨蛋……哇呀你能不能先別哭呀……」

    不料萱萱居然哇地一聲越哭越大聲,還一邊斷續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我幫你……那我就哭大聲點……讓她們九幽派的人全都過來……」

    飛龍聽得大吃一驚:心裡可就有點慌了,連忙拱手作揖地道:「哎呀哎呀……我的小萱萱,你可千萬別這麼做呀……不然我可得跑了……」

    萱萱聽了飛龍的話,哭聲倏然就停了下來,瞪著飛龍說道:「行!我下哭,那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飛龍望著萱萱掛著淚珠的小臉,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連忙點頭說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你可別再哭了吧?」

    萱萱還含著眼淚的雙眼,居然這就嘻嘻地笑了起來,又伸手拉著飛龍說道:「得,那你可別忘了呀?」

    飛龍望著萱萱的臉兒,愣愣地道:「你這位小姑娘可真是奇了,又哭又笑的,簡直比那個八面水晶翻得還快……」

    萱萱突然插起了腰,對著飛龍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這就又要來數落老娘啦?」

    一個小姑娘竟然自稱老娘,飛龍再怎麼生嫩,也不由得噗地笑道:「你的年紀叉不大,怎麼叫老娘呢?我算是不會說話的了,看來你的程度比我還差呢……」

    萱萱瞪起了雙眼叉道:「咦?你還敢笑我不會說話?信不信我再把所有的人給哭過來?」

    飛龍一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連忙又陪著笑臉說道:「哎呀哎呀,親愛的小姑娘,你可千萬別再哭了……」

    萱萱這時又突然咭咭地笑了起來,拉著飛龍的手兒說道:「好吧,那我就下哭了,但是你得先告訴我幾件事兒……」

    飛龍知道自己顯然是有點惹不起這個小姑娘,連忙就回答道:「可以可以,你想知道什麼?」

    萱萱眨著眼睛問道:「你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

    飛龍抓了抓頭:「咦?你不是知道了嗎?我叫飛龍,本來也叫陰陽飛龍,不過那個風風師姊好像不大贊同我這個名字……」

    萱萱聽了又插起腰來:「名字就是名字,哪裡還有在乎別人讚不贊同的?顯然你是騙人的……」

    飛龍慌得連忙搖手說道:「這個這個……我可沒有騙你呀……我說的是實話嘛……」

    萱萱察言觀色,當然知道這個有點呆氣的大個子大概是很不會說謊話的,便又問道:「那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嗎?」

    「我見過你的,只不過你沒看到我而已……」飛龍回答。

    「咦?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萱萱又問。

    「就是你和之前那位八殘門門人動手的時候嘍,你不是說你是殺魔宗的歸萱萱嗎?」飛龍很老實地回答道。

    萱萱聽了飛龍的話,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那個八殘門人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的,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笨笨的傢伙耳朵居然這麼尖。

    不過她即使是對著八殘門那位將死的門人,說的話也是有真有假,所以她就咭咭地笑著說道:「那你認為我是不是殺魔宗的人呢?」

    飛龍愣愣地搖著頭說道:「這個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殺魔宗的人……」

    萱萱立刻就明白了這位飛龍師弟,顯然是剛入真人界不久,於是就又說道:「我用的那一劍,正是殺魔宗秘傳的『穿心必殺』,除了這宗絕技之外,普天之下,想把修練八殘門『斷脈神功』的人,一劍破去他們八殘脈氣,絕命當場的,大約是很難找到其他的了……」

    飛龍還是愣愣地望著萱萱,覺得這個年紀看起來很小的小女孩,像是懂得很多的樣子。

    「所以我是殺魔宗的人,你懂了吧?」萱萱又問。

    飛龍點了點頭,不大明白她幹什麼要特別強調這一點。

    「我再問你,」萱萱的眼睛一轉,又繼續問道:「真元火鼎能夠隔絕任何真氣探測,素為眾所周知,你怎麼會知道那個石毛八面晶,會開出白色的那一面?」

    飛龍聳聳肩說道:「我又不是用真氣探測的……」

    「那你是用什麼探測的?」萱萱緊問著。

    飛龍想了想,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名詞讓這個小姑娘明白,只好說道:「我是用一種神念感應來探測的……」

    「神念感應?那是什麼東西?是一種秘法嗎?」萱萱又問。

    飛龍搖了搖頭:「我也不曉得這算不算是一種秘法,只是以我的觀察,好像這種感應只有我會而已,其他一般的人像是不大明白這種作用的……」

    董萱聽得還是不大瞭解:「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那一宗派的特殊秘法嗎?」

    飛龍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不是,這個法子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連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呢……」

    萱萱確定了飛龍的回答,不由得吃驚地瞪著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一樣。

    真人界所有的宗派,從人道開始,所修習的任何法門,一般來說,都是各個宗派歷經了多少漫長的歲月,所逐漸慢慢累積起來的。所以通常真人界的修真們,順序而修,漸練漸凝,突破多少困難,多少瓶頸,還得天資因緣俱足,才能有那麼一些飛昇天間的機會,在這種情形下,所有的修真之人,汲汲於專練的法門尤自有所不足,哪裡還會有這種能力另創蹊徑,建立起一個和之前所練的法門完全不同的全新修練系統?所以通常各宗派一個法門的形成,都下會是一個修真就能夠做到的成果。而是必須要歷經多少人的慘痛經驗,才能夠讓一個新的修練門徑逐漸地成形。

    而這也是為什麼萱萱明白了飛龍的意思之後,會吃驚得幾乎無法相信的原因。

    並且還有另外一點,就算飛龍所說的是真的奸了,像這種能夠創出新法的修真,必然都是見聞閱歷都已是豐富到了極點,而且本身的修練成就也是已經到了極點的著名前輩修真,才有可能做得到的。

    現在站在萱萱面前,這位有點呆氣的飛龍,看起來有哪一個地方像是這樣的修真?

    萱萱把飛龍從頭瞧到了腳,再從腳瞧到了頭,實在找下出半點像是那種能夠開創出另一條法門的絕世高人。

    「你說的這個話,是把我當成了和你一樣的傻瓜嗎?我才問你一個問題,你這傢伙就用鬼扯來回答?」萱萱叉把腰插了起來說道。

    飛龍一聽,就只能歎了口長氣說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一點沒有欺騙你的地方,剛才我也說過了,據我的觀察,一般的人好像並不能像我這樣明白這種神念感應的作用,因此有時候解釋了半天,也還是白費力氣的……」

    萱萱觀其言,察其神,雖然飛龍所說的話,照理而言必然是極為不可能的事,實在很難讓她相信。

    但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坦誠與真摯,卻又是讓萱萱找不出他有說謊的跡象。

    要說這個飛龍說謊裝蒜的本領,能夠把這麼一個大謊說得這麼真誠,她同樣的也是很難相信。

    這種矛盾的情形,讓一向腦筋伶俐的萱萱,也不禁有些糊塗了起來。

    她充滿狐疑地望著飛龍,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只好恨恨地瞪了飛龍一眼說道:「得,現在我明明知道有些不對,但是還沒有辦法確定是哪裡不對,等我想通了再來問你……」

    飛龍聳了聳肩膀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隨時問我都是一樣的……」

    「好吧,這個就先不說了,你再告訴我,你真的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嗎?」萱萱又問了另外的一個問題。

    飛龍這一次更是嘻嘻地對著萱萱說道:「陰陽和合派的所有功法,我大約都知道明白一些的,你說我這樣是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

    萱萱這回又把眼睛給瞪了起來說道:「好呀,你也跟本姑娘來這一套?還下快說?」話還沒講完,萱萱已是伸指往飛龍的手臂捏去。

    飛龍看到了她的動作,本來還沒有在意,但是就在她即將捏到他手上的時候,突然淡光一閃,竟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朝飛龍的手臂斬下。

    她的這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動作,實在是讓飛龍陡地嚇了一跳。

    好在是飛龍的眼睛先瞥見了萱萱的劍光,同時他的皮膚也立刻感覺到了鋒利的劍氣,因此萱萱的劍光斬下時,飛龍的手臂,已是用一種眼睛無法收攝的速度,抽離了原來的位置。

    劍鋒暗閃,卻沒有著肉的反饋感覺,這一點讓突出狠手的萱萱也大出意料之外。

    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她也沒想到居然還會一劍斬了個空。

    「我說萱萱妹妹,你先別這麼凶吧?這就要拿劍砍我了?」飛龍在閃過了萱萱手中利劍的攻擊之後,也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

    萱萱對於這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怪人,動作之迅速居然在這種情形下還無法傷到他分毫,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吃驚,可是表面上依然是笑容吟吟地說道:「我哪裡凶了?只不過是表達一下對你這傢伙油嘴滑舌的不滿而已嘍……」

    還沒等飛龍有什麼反應,萱萱已是緊接著對飛龍正經八百地說道:「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要幫我的忙喔,可別忘了……」

    萱萱的話方說完,就對著飛龍嘻嘻一笑,然後轉身一溜煙地躲進了人群之中,轉眼失去了蹤影。

    對於這個奇怪的小姑娘,倏忽而來,倏匆而去,連飛龍也不禁有些愣愣地傻了。

    望著她溜去的方向,飛龍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位小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被她弄得糊里糊塗的?」

    飛龍知道自己對很多的事都搞不大懂,但是這位萱萱小姑娘的反應,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這樣的人,還真讓人傷腦筋哩。

    飛龍從方才到現在,雖然一直在和萱萱小姑娘說著話,但是他的感應卻是絲毫也沒有放鬆,依舊是緊緊地注意著香香和風風的一舉一動,因此雖然飛龍沒有跟著她們一起到九鬼飛輦那兒,但是卻對於她們現在的情形完全明瞭的。

    香香和風風一見到九鬼飛輦,就彼此邊走邊低聲談了起來:「老天,這個就是九幽派的宗主所坐的輦車?」風風有點驚訝地道。

    「應該是吧……」香香輕聲輕語地回答。

    「真虧了他們是怎麼弄的,到哪兒去找這麼多的骨頭?」風風望著那通由骨骸所組成的車身說道。

    「聽說九幽派的這輛飛輦,是由非常特別的骨骼所組成,真人界就只有這麼獨一無二的一輛而已……」香香也邊走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輛巍峨的車輦。

    「特別的骨骼?骨頭就是骨頭,我怎麼瞧不出這些密密的骨頭有什麼特別的?只覺得這麼一輛車,讓人心裡可像是壓了塊石頭般,有些不大舒服哩,看著都有些駭人了,更別提還要坐到裡面……」風風心有所感地說道。

    「九幽鬼靈派本來就是以陰魂煞魄作為他們修練的基礎,當然有我們不瞭解的一套,而且這次聽牛肚師叔說起,九幽新宗換人,整個門派上下都另有一番氣象,和以前截然不同,咱們待會兒說話的時候可得留意著點……」香香又細心地叮囑著。

    「香姊放心,風風知道的……」風風停了一下,又歎了口氣說道:「四方鬼靈派一向都是分裂四系,彼此互相傾輒,實在沒想到那個鬼符宗主,居然會有這種神通,把長久對抗的四系給全部整合為一,咱們派裡如果也能統合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好哩……」

    香香聽了風風的話,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同樣感歎地微喟一聲,輕輕地回答:「先別說這些了,那兩位長髮的女郎已經注意到我們,注意說話……」

    在這個同時,香香已是緊接著對注意到她們兩人走近時,望過來的睬睬笑道:「這位妹子請了,我們姊妹是陰陽和合派,南柔宮的香香和風風,請教妹子是九幽門下麼?」

    睬睬還沒有說話,旁邊也注意到香香風風二人接近的鬼鈴已是接口說道:「原來是南柔宮溫柔香風中的香風二妹,我等正是九幽門下,本人兄弟是宗主座下四衛中的鬼鈴鬼哭,這兩位是宗主的高足睬睬和盼盼,香姑娘有什麼見教?」

    「見教不敢,只是聽人說起貴宗獨一無二的宗主飛輦,在這兒停放,讓真人界的朋友們一長見識,因此就和師妹一起來瞧瞧……這輛輦車都是由骨頭所組成的嗎?」

    香香繼續很客氣地問道。

    「不錯,宗主的這輛飛輦,通由超過一萬根以上的靈骨所組成,其中骨脈氣路相連,渾如天成,真元貫入,立即就均勻散於整個車身,其設計的巧妙,實是精妙得令人讚歎……」鬼鈴點著頭,很和善地說明著。

    「真謝謝鬼鈴師兄的詳加解釋,實在讓我們姊妹對飛輦的構造驚奇不已……」風風在一旁也跟著說道:「可是這個骨建飛輦,外頭瞧起來氣勢可真有些駭人,真不知道坐在裡面會是什麼感覺哩……」

    睬睬旁邊的盼盼聽到風風這麼問,當然明白她的疑問,也是以前她還沒有坐過飛輦時候的疑問,於是就笑著對風風說道:「風師姊這麼想,一定是認為裡面坐起來也有些讓人不舒服了……」

    風風連忙說道:「盼盼師妹可別怪我這麼亂想,這巨大的飛輦瞧起來可真是有些氣勢駭人呢……」

    盼盼又笑著解釋說道:「這也難怪風師姊會這麼感覺,因為盼盼在還沒有坐過飛輦之前,也是這麼想著的……」

    風風又接著問道:「難道裡面的感覺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盼盼搖了搖頭:「輦車裡面,又寬敞又舒服,連根骨頭都見不著,尤其是在空中飛行之際,萬里晴空,飄渺的雲氣,和縮得小小的地面,都盡在眼底,可真有說不出的奇妙寫意呢……」

    一邊的鬼鈴則是呵呵地笑著說道:「睬睬盼盼你們坐在裡面可是舒服得很,卻不知扛著飛輦飛行的,還是我們這四個傢伙哩……」

    盼盼聽得有些臉紅:「鬼鈴師兄說得是,盼盼倒忘了師兄們的辛苦哩……」

    鬼鈴還是微笑著回答:「哈哈,開玩笑的,盼盼你別太在意,我們四個其實並不辛苦,而且這也是我們練功的項目,能夠為宗主抬輦,實在是對咱們兄弟四人的恩典哩……」

    「鬼鈴師兄是在逗你的,盼盼……」另一邊的鬼哭也在這時說道:「抬輦而飛時,我們週身的氣機運行,也都是正在運轉圓融的當兒,別看你們兩個是坐在裡面,你們可不見得比咱們要來得舒暢痛快哩……」

    香香聽得鬼鈴這麼說,心中暗驚,她從來也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練功的方式。

    「真的嗎?」盼盼有些驚奇地說道:「原來是宗主教了師兄們這種修練的法子,真可惜我們姊妹的功力不能和師兄們比擬,不然盼盼也可以學著抬輦而飛,試試是什麼感覺……」

    鬼哭又以一種聽起來很有些哭音的語氣說道:「盼盼放心吧,你們是宗主的嫡傳弟子,宗主一定會有他的安排的,我們兄弟四人,也不過就是因為是要替宗主抬輦,所以宗主才會傳下這種法子,可不見得是適合所有的人……」

    鬼鈴這時也哈哈笑道:「抬輦飛行可是我們四兄弟的差兒,盼盼你想要來搶這事兒可不行……」

    香香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請教鬼鈴鬼哭兩位師兄,這個飛輦如此巨大,兩位師兄居然還能夠抬輦而飛,想來兩位師兄的修為功力必定是高得驚人了……」

    鬼鈴以手指了指後面的飛輦回答道:「香姑娘這可就想左了,方纔我不是說了嗎?整輛輦車骨脈互通,渾如一體,真氣一貫入,就會均勻地散於全車,所以雖然車輦的體積像是頂大,們是要論起滿貫真氣之時的重量,那就說不上是很重了……」

    風風非常驚奇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這飛輦的設計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果然是神妙得很哩……」

    香香這時問上了主題:「聽我們派中的牛肚師叔說,貴派的宗主,很有可能是我們派中的前輩祖師,因此和鬼鈴鬼哭兩位師兄,和睬睬盼盼兩位師妹,說起來不算是外人,所以我們才會冒昧地問了這麼多問題,還請師兄師妹們別太見怪……」

    鬼鈴點了點頭說道:「香姑娘說的對,依我看貴派陰陽諸仙等前輩,對我們宗主的態度,大約是不會錯的,既然是自己人,也就不用說什麼見怪的話了……」

    鬼鈴的話其實已經證實了牛肚仙人等在派中時,所傳達訊息的正確性,於是香香就又進一步地問道:「既然宗主是我們派中的前輩祖師,睬睬盼盼兩位師妹又是祖師的高徒,說不定我們姊妹對於派中的功法有什麼不瞭解的,還能夠向兩位師妹請教呢……」

    聽了香香的話,盼盼馬上就搖了搖頭說道:「香師姊你這麼問可就問錯人了,我們姊妹對自己派中的功法都只有一知半解,更別說對你們陰陽和合派的功訣了,如果你問我,我可是一點也沒概念的。」

    香香故意笑著繼續說道:「盼盼師妹可別客氣呢,既然是自己人,就該互相幫忙嘍,宗主既然是我們的祖師,當然是對我們派中的功訣非常熟悉的,而且妹子又是宗主的高足,哪裡有一點都不曉得我們派中功訣的道理?」

    盼盼還是搖著頭說道:「我說的可都是真話,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姊姊,在遇見陰陽諸仙等前輩之前,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宗主會和陰陽和合派有任何關係的,若不是陰陽和合派的諸位前輩都一致地說宗主是你們的什麼前輩祖師,我們根本就是想都沒想過的。」

    這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睬睬,也點著頭說道:「盼盼說得沒錯,如果不是遇到了陰陽諸仙等前輩,我們也都沒想到宗主竟然會和陰陽和合派有這麼深的關係。」

    香香聽到睬睬盼盼這麼回答,又看到鬼鈴和鬼哭在旁邊也都是一副非常同意的模樣,心中覺得很有些意外。

    如果睬睬盼盼說的沒有錯,那麼這個九幽宗主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豈不是憑空突然冒出來的?

    她們身為鬼符宗主的徒兒,如果她們的師父和陰陽和合派真的有這麼密切的關係,她們又怎麼會一點都不知情呢?

    香香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打算再問些問題,睬睬已經接口說道:「其實香師姊和風師姊,如果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何不直接去問問我們宗主?」

    香香點著頭說道:「當我們派中的人,聽到牛肚師叔的報告之後,早就想由我們代理宗主職務的陰姥姥護法,正式來拜見貴派宗主的……我們姊妹的職級太低,直接就這麼地去見宗主,可是件大大失禮的事兒呢……」

    鬼鈴這時突然笑著說道:「香姑娘和風姑娘想先瞭解一下我們宗主,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因為我們這些人都知道,宗主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顯然是非常密切,所以我們才會很沒有顧忌地告訴你們這些事兒……」

    香香很感謝地點了點頭:「香香和風風很感激鬼鈴鬼哭兩位師兄和睬睬盼盼師妹們的體諒……」

    鬼鈴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們會這樣是因為我們知道,宗主一定是和陰陽和合派有極為密切的關係,所以我們倒是真的把兩位當成了自己人,因此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不過我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如果香姑娘還想知道些什麼,睬睬說得沒錯,你們還不如直接去問問我們宗主……」

    香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鬼鈴師兄說的是,不過我們的身份……」

    「這一點香姑娘大可不用考慮……」鬼哭又幽幽地說道:「我們現在的這位宗主,可是半點不在乎這個的,等香姑娘見著了我們的宗主,就會明白了……」

    香香和風風互望了一眼,還沒回答,盼盼已是接著說道:「鬼哭師兄說的沒錯,我們現在的這位宗主,可是一點也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對所有的人都是很好的,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事兒去問他,他一定會非常詳細地告訴你的……」

    從睬睬和鬼鈴的回答中,香香與風風當然明白他們已經知道自己來探詢他們宗主訊息的用意,但是讓她們無法理了的是,九幽派的這四位弟子,不但沒有任何敵對或者是提防的意思,甚至還告訴她,真的想知道什麼的話,還不如直接去問他們宗主。

    他們的這種反應,當然是有些出乎香香和風風的意料之外。

    這也就是說,很明顯的,九幽鬼靈派的人,真的是把她們當成了自己人看待,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

    本來是要來探探他們宗主的一些訊息,也好決定在陰姥姥正式拜見他們宗主時,該採取一種什麼樣的態度,沒想到他們居然建議她想知道什麼,乾脆直接去問宗主本人。

    香香和風風這時面對這樣的建議,實在也只有發愣的份。

    「兩位也許會覺得我們這樣的建議有些奇怪……」睬睬面露微笑地對著香香和風風兩人說道:「不過如果你們真的見著了我們宗主,就會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這麼樣地說了……」

    從他們這些弟子的反應中,香香和風風都很難想像他們的那位九幽宗主,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當他們提到那種扛著偌大的飛輦,還能藉機修練的怪功法時,香香和風風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們這四位弟子,對於宗主修為功訣的全心拜服,絕對是到了毫無疑慮的地步。

    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那位九幽宗主,是如此地心悅誠服。

    但是當他們居然建議香香和風風,想知道什麼,儘管自己去問宗王的反應中,卻又讓二人感覺不到任何一點這個九幽宗主身為宗主的威嚴與煞氣。

    一個舉派都順服的宗主,怎麼會連一點威嚴的感覺都沒有?

    相反的,香香從他們的那種奇特的建議中,能夠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種非常明顯的親密。

    這種親密的感覺,就像是她們溫柔香風四姝,之前和紫柔宗主間的那種關係。

    只是這種親密的感覺,一向是只有她們和宗主之間才會有,絕對不會全派所有的弟子,都會對宗主有這種感覺的。

    但是從鬼哭鬼鈴,睬睬盼盼四人的反應中,香香竟然覺得,這種應該是很少有的感受,在九幽派中倒像是挺普遍的樣子。

    所以,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不但能打破長久以來分裂四方的鬼靈派系,而且還能在弟子輩中有這種影響力?

    香香這麼想著想著,實在是有些迷惑了。

    雖然他們都是建議說直接去問問宗主,但是在香香和風風的觀念中,實在還沒有辦法讓自己就這麼真的去見九幽宗主,這種宗派的正式拜見,再怎麼說,也應該是由代理宗主的陰姥姥護法來做,才算是較為恰當的。

    不過她卻沒想到,九幽派實在是沒有把和陰陽和合派見面的事,當成是一件正式的事件。

    因為在他們的感覺中,實已把陰陽和合派當成了很親密的宗派。

    無論再怎麼說,搶宗之時,如果不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九仙,臨時倒戈,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新的變化產生。

    也正因為是這樣,所以九幽派的人都沒有把陰姥姥的前來拜會,太當成是兩派宗主的初次正式接觸。

    同時也由於他們的態度已經是這樣坦白,讓香香想要繼續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

    「這個這個……」香香終於還是有些為難地說道:「雖然我們對宗主是還有些不瞭解的地方,但是就這麼冒昧地直接去問……我們實在是……實在是……」

    睬睬很體諒地說道:「我們明白香師姊心中在為難什麼,不過這也難怪,等香師姊真的見過了宗主,自然就會有所感覺了。」

    香香點了點頭,知道大概是再也問不出什麼新的消息,便也對著眾人襝衽為禮說道:「既然是這樣,香香和風風,還是回報本派的陰姥姥,請她老人家盡早前來請見貴派的宗主吧……我們姊妹就此告辭,希望不久就能夠和諸位師兄師妹們再次相見,那時還請師兄師妹們多多指教……」

    鬼鈴鬼哭和睬睬盼盼,也同時含笑回禮,盼盼還很熱切地說道:「盼盼也希望能快點和香風兩位姊姊再次見面呢,相信到了那時很多事情兩位姊姊就會明白的……」

    香香風風同時頷首,便即轉身走了開去。

    睬睬望著兩人走遠的身影,對著盼盼說道:「盼盼,你有沒有看到那位風風師姊,在肩上背著的那個包袱?」

    「有呀,那個包袱怎麼啦?」盼盼有點茫然地問道。

    「從包袱的顏色看起來,倒是和我們的很有些接近呢……」睬睬雖然覺得有些眼熟,但是那個包袱並不是什麼特殊之物,因此倒也沒有起什麼懷疑。

    風風在見到飛龍的時候,就對著他招了招手,飛龍連忙走了過去。

    「從他們這些弟子的反應看起來,這位九幽宗主實在有點讓人莫測高深……」香香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說道。

    「莫測高深?香姊這話怎麼說呢?我看他們像是對那位宗主很順服,而那位宗主又對他們不錯罷了,怎麼叫莫測高深呢?」風風邊回答著香香的話,邊轉頭對著飛龍說道:「咦?那個小姑娘呢?跑到哪裡去了?」

    「你說的固然不錯,但是我總感覺不只這樣……」香香邊說著,也邊向飛龍說道:「你和那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怎麼她會說你是她的老公?」

    飛龍聳了聳肩說道:「其實我和那個小姑娘一點也不熟,只有在賭台上和她說過一句話而已,還幫著她贏了一場呢,她看起來生性就挺皮的,動不動就會伸出劍兒來和人玩要,我也不知道她這麼說是要幹嘛,大概是想和我玩兒什麼遊戲吧……」

    風風一話對兩頭:「香姊說不只這樣是什麼意思?你還看出了什麼嗎?……師弟我可警告你呀,既然進了我們這一派,有些規矩可得讓你明白,我們派中雖然不禁交合修練,但是這種修練是雙方都有陰陽氣機時,彼此提升功力的正經事兒,可不是像吸日奪月派那種以奪取別人真元為主的採補之術,拈香師叔也許不會跟你說這些,但是我們四宮可是和他們十二仙不同,對這點是絕對堅持的,所以你也得警醒一點,別犯了我們的禁忌……那個小姑娘根基不同,別亂打什麼王意……要修練也要找自己派中同修,才能讓功法發揮最大的效果……」

    「別的不提,你沒有聽見他們說的嗎?連他們宗主的弟子,在之前都不曉得他們宗主和我們派中有極為密切的關係,如果不是他們宗主刻意隱瞞,那就是這裡面還有些曲折……」香香也轉頭對著飛龍說道:「我們四宮和陰陽十二仙是不一樣的,有些要求也比他們嚴格多了,這是之前宗主最堅持的,所以你風師姊說的,可不能打折扣的,你可得注意別犯了我們的禁忌……本派雖然列名邪宗,但是我們四宮和其他護法的要求卻是截然不同的……」

    飛龍點了點頭:「我明白的,陰陽和合派之所以會被列為邪派,大概就是有些人對於陰陽和合的要旨有些弄偏了……」

    正在話分兩頭的香香和風風,聽見這位「師弟」竟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都同時驚訝地望住了他,有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風風當然不相信憑著他進門才幾個月的時間,居然會有這種體會。

    「怎麼了,師姊覺得我這麼說錯了嗎?」飛龍抓了抓頭說道:「從我瞭解陰陽功訣之後,就總有這種感覺,上次又見到虎賁他們施起大法,和我之前的瞭解很不一樣,我就察覺出這裡面是有了些偏差……」

    香香和風風聽飛龍這麼說,當然沒想到那時虎賁等人正在同運大法,準備算計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祖師,還以為是虎賁也教了他一些東西,而且是和拈香姬說的不同,因此讓他產生了這種錯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倒是香香和風風誤會他的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風風自以為弄清楚了其中的關係,笑著說道:「那你可就得有些心裡準備了,我們四宮所教的是紫陽赤陰訣,和你之前學的陰陽和合訣可是非常不同的……而且除此之外,我們對於戒律的執行,也比毫無規範約束的十二仙嚴峻多了,絕對禁止那種亂找別人的採補行為……師弟你明白嗎?」

    飛龍聽了之後,也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風風師姊,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練這種陰陽和合術的人,是以陰陽氣機互相提升護持,來增進自己的修為,和吸日奪月派的那種以抽吸他人真元的方式是不同的,所以如果想要練得好,就得注意這一點,不然修練的方向就會變質?」

    香香有些意外飛龍的領悟,不由得很高興地拍了拍飛龍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師弟的悟性可真算是派中僅見的了……」

    風風也驚訝地道:「咦?你這傢伙瞧起來有點傻里傻氣的,沒想到還真的對這種真元修練的關竅反應挺快,挺聰明的嘛……」

    飛龍對陰陽功訣的瞭解,當然是香香風風所想像不到的,只不過飛龍自己所觀察到的體會,被二人表示了肯定,也不由得如同個孩子般地高興,便喜孜孜地對著二人說道:「我真的明白哩,師姊更進一步的意思就是說,以後要陰陽交合修練的話,最好就是找像兩位師姊這樣的人,不要去外頭亂找些沒有概念的外人……」

    飛龍的這話一出,香香風風立刻忍不住臉兒同時唰地紅了起來。

    香香和風風雖然並不禁陰陽合修,宗派更是不但不禁止,還很鼓勵門下尋找固定的修道伴侶,但是她們兩人卻是直到現在還沒有固定的修練伴侶。

    四宮之中,雖然也並不禁彼此陰陽交台修練,但是自從紫柔由陰陽神晶中悟到了「紫陽赤陰訣」,修練的方式產生了和之前比較起來,非常明顯的改變,在氣機未凝之前,反而並不鼓勵冒然修練陰陽互調的功法,避免真元牽欲,一發而廢,反倒會折損下少元氣,一直要到真元有了某種程度的基礎,才會允許習練紫陽赤陰真氣的弟子進一步修習陰陽交合之道。

    也正因為這樣,在四宮之中,有習練陰陽交合之道的人,反而都是有固定道侶的人,和陰陽十二仙那邊的亂交模式截然不同。

    這裡面除了對陰陽交合觀念的下一樣之外,在四宮這邊,是把陰陽修練當成是一種非常深奧的,由肉體到精神都在追求和諧同振的玄妙之道,所以都是以一種非常審慎的態度來面對。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從精神到肉體,於交合修練中的每個過程,都是必須要非常熟悉,知道怎麼互相配合的人,才能夠真正做到於陰陽修練中全面提升修為功力,這絕對不是隨便另外再找一個對象,就能夠做得到的。

    每當修練的對象另換一人,就必須從頭開始,自瞭解中培養互動,於互動中重新熟悉對方所有的一切,等於是重頭開始修練。之前所有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默契,等於是全部白費。

    也正因為這樣,如果修練陰陽和合之道的人,一直不停地換著不一樣的新人,就等於一直廢棄之前所好不容易走過的道路,重複在原地打轉,和那些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長久配合,互相瞭解,運作合諧的伴侶比起來,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的笨事了。

    因此,非常諷刺的是,在四宮之中,那些從紫柔開始,才算是比較導回陰陽宗正統的真正陰陽和合派門人裡,每個人都是很自然而然地只有一個固定的修道伴侶,那種到處亂交的情形,根本是從未出現過的。

    這種類似一夫一妻的固定伴侶模式,在這些精研陰陽交合之道的人眼中,才是最好的方式。

    真人界沒有俗世的婚姻制度,但是在陰陽和合派的四宮之中,反而自然而然地趨向了這種固定伴侶的方式。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在一起不僅僅只為了在一起而已,更是一起攜手探索更玄奧的生命之道。

    所以對他們而言,要他們放棄原來的伴侶,另外去找別人,實在是一件最愚蠢的笨事,是為所有人所不取也。

    但是也正因為這樣,他們對於伴侶的選擇,更是奇嚴無比,不適合的絕對不會列成共修的道侶。

    而這也是為什麼香香和風風,雖然不禁陰陽合修,但是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固定道侶的原因。

    所以飛龍的這個不知輕重的話一說出來,即使是四宮眾徒之首,溫柔香風四妹的香香與風風,也不由得霞染雙頰,弄了個滿臉暈紅。

    香香和風風也沒有生氣,只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當這個有些傻里傻氣的師弟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她們的心中就像被撥動了什麼琴弦那般,有一股非常異樣的滋味。

    風風立刻就紅著臉兒,啐了飛龍一口說道:「你這傢伙滿腦子就是這個?在你的紫陽赤陰氣機還沒立穩之前,想和誰陰陽交合都不行!你還是乖乖地把功訣練好了再說……」

    風風雖然很明顯地叱責了飛龍,但是連她也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話裡,可也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飛龍見風風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不由得縮了縮頭地說道:「風風師姊,這個可不就是你之前的意思嗎?我有哪裡說錯了嗎?……」

    被飛龍這麼一反問,風風的臉兒更紅,卻又想不出該怎麼讓心中的羞窘稍微遮掩一下,只好跺了跺腳,又瞪了這個傻瓜師弟一眼。

    一旁的香香雖然也是紅暈著雙頰,但是她卻很清楚地感覺到,這位有些呆氣的師弟會這麼說,心中也只不過是一片純真而已,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只好連忙收拾起心中的悸動,拉住了飛龍的手兒,語氣溫柔地說道:「師弟,你說的原則上是沒有錯的,不過風師姊方纔的提醒也是非常重要,修練我們這一門的人,根基的氣機未穩前,是不大適合就習練陰陽交合術的,因為這麼一來,未穩的根基容易動搖,如果真元因此而洩,那可就白費了許多工夫了……況且你之前既然是由拈香師叔所引進,入門的真元修練就是以『陰陽和合真氣』為主,方纔我測試你的氣機時,也發現你雖然入門只有幾個月,但是氣機的反應居然非常不弱,似乎是已經練了好些年的模樣,可見得你的天份實在是極好。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四宮的修訣和四位護法,或者是十二仙的修訣有些不同,我們練的是紫陽赤陰真氣,和你之前練的陰陽和合真氣不大一樣,因此你的修練還得重頭來過,這是你要先明白的……」

    飛龍差點就脫口說出「哈哈,我其實本來就有紫陽赤陰真氣的,方纔你的感應是我故意哄你的」這樣的話,好在他連忙臨時把話給吞了回去,表情一下子給弄得怪異無比。

    好險好險,如果我真的就把那些話給說出來,香香師姊先不說,風風師姊一定會更生氣,說不定就更不願意和我「交合」一下了……

    香香望著飛龍臉上古怪無比的表情:心中以為他是聽到修練得重頭來過的話,非常難過所致,不由得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兒說道:「重頭來過也沒關係,依我看,照你的聰明天份,練起紫陽赤陰真氣,一定也是進步很快的……」

    香香這話說得實是有些安慰成份,因為雖然她不曉得飛龍如何才進門幾個月,就能有如此不錯的真氣反應,但是要說他的聰明天份,直到現在她看來看去還不知道在哪裡……

    這個師弟有時候看起來鈍得就像個傻瓜,但是有時候卻又像是悟性奇佳,所以連香香風風也弄不清楚他到底算是聰明還是呆笨了。

    一旁風風心中的羞窘,總算是因為香香的打岔,稍微消淡了些,這時聽得香香讚他聰明,不由得噗嗤一聲笑道:「香姊說得是,想來憑師弟的聰慧敏銳,必定會進步神速的……」

    飛龍聽二人都說他聰敏,也很高興地對著香香說道:「香師姊你放心,我一定會很快就達到你說的根基穩固,可以交合的程度,那時我就找香師姊來習練習練……」

    飛龍心中暗忖,這時倒不好馬上就表現出他氣機厚實的程度,也免得她們怪他哄騙而生氣,不跟他交合那豈不是大糟?

    是了,他就隔段時間再告訴她們,他的修練突飛猛進,一下子就到了氣機穩固,可以交合的程度了,這樣豈不是大妙?

    只不過這段時間得要多久?

    三天應該夠了吧?

    飛龍想到這裡,下由得就開心地嘻嘻笑了出來。

    香香之前聽到飛龍竟又當面說出要找自己當作修練伴侶的話,本來還忍得住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不料這個莽撞至極的師弟,說完話之後,又賊眼溜溜地瞧著自己,還不懷好意地嘻嘻笑了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兒,有些薄嗔地白了飛龍一眼說道:「師弟你別這麼樣笑得就像只黃鼠狼好不好?修練之路可是很嚴肅的,像你這樣輕忽,怎麼會有大成就?」

    飛龍愣了愣,趕緊擦了擦差點流出來的口水,有些不懂的說道:「修道不是頂好玩的嗎?難道一定要很嚴肅才能有大成就?」

    風風在一旁這時也插口說道:「當然啦,不然像你這樣嘻皮笑臉,滿腦子色慾,怎麼能成大器?」

    飛龍又愣了愣,抓了抓頭說道:「是這樣嗎?那成大器可太累了,我不大合適,我還是成個小器就行了,成小器可能就比較有意思些……」

    風風聽了飛龍的話,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敲了下他的腦袋:「你這傢伙說的什麼話?還有人立志成小器的?像你這麼沒出息,還想一次找我和香姊兩個人當你的道侶?你到底有沒有概念呀?」

    風風的話剛說完,才發現自己一時竟也說得太快,有些溜了嘴,只好連忙假裝很生氣地哼了好幾聲……

    飛龍想了又想,還是不大明白立志成個小器有什麼不好,於是只好又抓了抓腦袋。

    一旁的香香見飛龍真的是一副很認真想,但是因為智力不足,怎麼也想不出個頭緒的模樣,實在也思量不透這個傻師弟怎麼這種事也捉摸不通,只好歎了口氣說道:「師弟你別想了,什麼小器大器的先放到旁邊,師姊問你件事兒……」

    飛龍聽香香說可以不用想了,立刻就把那讓人傷腦筋的小器大器丟到了腦後,恢復了笑容說道:「香師姊你想問我什麼?」

    香香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帶著淡淡的溫柔笑容說道:「你希望師姊成為你的修道伴侶嗎?」

    「修道伴侶?」飛龍又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叫做修道伴侶?」

    香香望了旁邊的風風一眼,微紅著臉兒說道:「就是和你一起互修陰陽交合之道,同探生命玄奧的人……」

    飛龍聽了喜形於色地立刻回答道:「當然希望啦,我從有意識以來,總也是想找個女性來試試陰陽交合之道的,只不過我的運氣像是很有些問題,一直弄到了現在也還沒有能夠真的試試呢,香師姊願意和我交合修練一下嗎?」

    香香聽了飛龍的話,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種陰陽修練的事,被這個傻大個兒說出來,總是很有些讓人難以承受,於是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師姊明白你是一個心性純淨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方纔你說你到現在也還沒有和女性試過,是真的嗎?連拈香師叔也沒有嗎?」

    飛龍搖了搖頭回答:「是呀,沒有的,連拈香師叔也沒有的……」

    「這怎麼可能?拈香師叔練的可是鎖陽術,是很類似吸日奪月派的採補術,怎麼會放過你這個傻傢伙?」風風在一旁也很驚奇地道。

    飛龍後面所說的話,是和風風同時出口,加上風風的音量又比較大些,以致於香香和風風都沒注意到飛龍也跟著叫「拈香師叔」的語聲。

    「這也是有可能的,」香香想了想回答道:「飛龍師弟之前可能真的是半點真元都沒有,所以拈香師叔才會乾脆把他收歸門下,等他真元的修練有了些成就,再對他下手……」

    風風也想了想,覺得好像也只剩下這個理由,便也對著香香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香香回過頭來,又對著飛龍繼續說道:「師姊雖然是見你沒有多久,但是連師姊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像是有一種隱隱牽引的力量,讓我明白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師姊也是很喜歡你的,不過要說到陰陽交合可還太早了點,我們四宮的人,要選擇修練的伴侶,可和十二仙他們那種野合不一樣,除了講究功行相當之外,還要『質性行願』四者都相合,才能夠算是比較有機會變成道侶的。後面『四合緣』的先不談,你現在初入門,連紫陽赤陰真氣都還沒有開始修習,現在是不能跟你習練交合術的,等你的功行有了些根基,我們再來談談後面的『四合緣』是否具足,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試著成為道侶,你說好不好?」

    飛龍心中大喜,連連點頭,同時心裡還在想著:三天的「修練期」好像太久了,我看一天也就夠了吧?

    「另外有一點,也得告訴你……」香香還是語氣很溫柔地對著飛龍說道:「天生萬物,諸生平等,在我們人類來說,每個人的元氣程度,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們陰陽之理,就是認為一男一女,應該是最有機會發揮陰陽台修功法的最佳效果,每個人的精元有限,一男多女,或者是多女一男,在修練的氣機上,總是會很容易失去平衡的,小者修練失衡,元氣分施,不容易達到真正修練的效果,大者精氣渙散,疲而無功,反而容易產生弊害,因此你如果要找修練的伴侶,最好還是只找一位,把修練的精氣集中在彼此身上,比較容易奏功……」

    香香說到這裡,風風已是忍不住插嘴說道:「香姊,師弟都還沒開始習練紫陽赤陰訣,現在就和他談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點?」

    香香啞然失笑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怎麼搞的,我也有點糊塗了,風風說得是,這些還是以後再跟他說吧……」

    飛龍這時,突然停了下來,眼睛望著前方,像是非常驚奇地盯視著。

    在這段期間,香香和風風加上一個飛龍,雖然嘴裡互相在彼此說著話,但是三人的腳下可是沒有停下,一直是朝著香香在引領的方向行進著。

    當香香最後說完話的時候,飛龍已經注意到前方的狀況有些特別了。

    在他們三人前面大約四五十步的地方,有幾顆石頭和一些小樹。

    那幾顆石頭有大有小,沒有一個固定的尺寸,大的有大到約兩三人合抱這麼大,小的也有小到拳頭那般小的,參參差差,和一般路邊常見的情形並沒有什麼兩樣。

    樹兒倒大部份只有手臂般粗細的小樹,也是參參差差,這邊一顆,那裡一株,好像也和一般路邊常看到的野樹沒有什麼兩樣。

    這些景物都並下是什麼特殊的東西,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但是在這看似正常的東西後頭,卻很明顯地有些怪異。

    那些小樹和石頭雖然只是靜靜地停在那兒,似乎它們之前就是這個樣子,以後也會繼續這個樣子那般。

    在沉靜的景象下,卻是有種鬱鬱的隱然壓力,無影無形地透罩過來。

    這種感覺,有非常大的一部份,是來自於小樹石頭之間,反常地布漫著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

    照理而言,現在已是止午時光,陽光艷艷地高掛在中天,所有地面上的霧氣濕露,都應該已經被強烈的陽光給曬得蒸發淨盡才對。

    可是那樹問石上,卻偏偏依然還是初曦漫起的山嵐般,宛如一件廣大的輕紗,就這樣輕輕地攬著這片地域,下願放手。

    這種情形,也使得香香、風風和飛龍三人,從所站的地方,卻沒有辦法看清楚這塊區域中有多少樹影石塊。

    因為白色的嵐霧朦朦朧朧,稍微後面一點的樹形石廓,也跟著變得模糊起來。

    飛龍敏銳無比的感應,已經在第一眼見到那個看似平常的樹石區域時,感受到了在那依然空曠的地域,卻是縱橫交叉了至少六千條的無形力線。

    這種力線的質性極其強勁,而力線的密度又是如此細密,使得受午日所照的地面水氣,往上升到了大約兩人高度,就被力線所封,無法繼續往上逸散,只得在線網上積滾,所以才會呈現出這種高陽下白嵐飄浮的怪異景象。

    飛龍細細地觀察著力線分佈的角度,和其中那種強繃剛烈的質性,很快他就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了。

    陰陽宗四大陣勢中的「東艷極陽陣」!

    東艷極陽陣在四大陣中,質性最為剛暴易動,每一根力線都會引來主樞陣眼的六元極陽,威力之剛猛,可以說是四陣之首。

    飛龍對於這個奇陣的瞭解,原來只有在陰陽神晶的訊息而已,沒想到,這會兒竟會在這裡親眼見到,讓他不由得立刻就興奮起來。

    咦?這個陣的布設,像是和他所瞭解的,由陰陽宗「陰陽界主」所立下的佈陣要訣,有些很不一樣的地方?

    飛龍在這一霎眼的時間裡,已經發現了這個極陽陣,至少有一百二十二條的力線設偏了方位,尤其裡面還有十七個力點根本定錯陣眼了。

    除了這個之外,此陣之中,至少還有七個重要的力網延伸沒有撒出,使得這個威力強大的陣勢平白多了七個空隙破綻。

    這個佈陣的人,為什麼會這麼設?

    陰陽界主的原來設計,已是幾乎極盡天工,連飛龍都找不出什麼破綻,為什麼這個佈陣的人不好好照訣而立陣?

    弄了這些空隙破綻出來,是有什麼其他的含意嗎?

    飛龍想著想著,不由得站在那裡呆住了。

    「這個地方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吧?」風風見飛龍一看到了極陽陣的陣口,就停下來傻傻地呆望著,不由得也有些佩服這個呆師弟的眼力,竟一眼就瞧出佈陣之處的肅殺之氣有些不對,還立即停下腳步,細心地觀察著。

    她當然是沒想到飛龍已經在這一會兒的工夫瞧出了什麼,所以只是這麼地問了個籠統的問題。

    不料她的話,在飛龍聽起來,倒有點像是在考他,是否明白為什麼要弄出這七個破綻來那般,飛龍一聽之後,又想了好久,才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這可就難了,我怎麼瞧也瞧不出問題在哪兒,真是太奇怪了……」

    風風又是噗嗤一笑,用指頭點了點飛龍的腦袋說道:「就不信你瞧得出來什麼東西,不過你能瞧出不對,也算是不容易了,一般修真稍差一點的,眼力還說不定不如你呢……」

    香香這時也笑著說道:「風風你也莫這麼喜歡笑師弟,以前我們被師父帶到陣中時,你還不小心引動了極陽,一個霹靂轟然炸來,把你的臉色都給嚇白了……那時你可沒有師弟的這份眼力呢……」

    風風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香香說道:「哎呀,師姊,這種事怎麼當著師弟面前給抖露了出來?這樣以後我豈不是不好管教他了麼?有些陣中的把戲可就沒得逗他玩兒了呢……」

    「什麼把戲不把戲的,你怎麼把師弟給當成小狗小貓了呀?」香香還是笑道。

    飛龍站在那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這七個空隙是什麼把戲呀,看來有空還真得向風風師姊請教請教……

    「師弟,你待會兒可得注意我們走的路徑,該轉彎的地方記得別轉錯,尤其幾個我提醒你特別注意的地方,更是一步都不能踩差,否則引動陣威,那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兒哩……」香香說完,就領頭朝著陣中走去。

    香香雖然已經叮囑過了,風風卻還是怕飛龍冒冒失失的有了什麼閃失,便輕輕握住了飛龍的大手,跟在香香後面往陣中走去。

    飛龍眨著眼睛,實在想不出她們為什麼這般小心翼翼。

    這個陣勢從一出現那七個破綻之後,威力網大大地打了個折扣,已經至少有三條路徑可以安全地通過這個大陣,而絲毫不會引動任何陣威,所以還這麼小心翼翼地做什麼?

    飛龍的心中儘管有著這些疑問,但是他從清醒以來,也許懂得還不是很多,但是至少他已經學會了有些時候,還是多瞧少說,以免出錯。

    所以儘管心中不大明白,但還是乖乖地跟在風風的身後,亦步亦趨地穿越了霧氣瀰漫的陣區。

    當他們三個人走出了陣區之後,眼前的景象陡地一清,接著就看到了陣後一個和九幽鬼靈派很類似的樓院。

    看來這裡大概就是陰陽和合派的宿處了,方纔的那個陣勢,大概也是他們來了之後,才臨時設立起來的。

    出了極陽陣之後,香香就快步地往樓院中廂走去,同時也回頭對著風風說道:「風風,你先帶著師弟到我們南柔宮門下那兒去,把他安頓好了之後,就趕緊過來,我先到陰姥姥那兒去了……」

    風風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跟著香香到中廂樓院,她拉著飛龍的手兒並沒有放開,就往中廂南側的樓房那兒走去。

    南邊的這一個樓院,大約有三層橫樓,每一個橫樓約有四五十步寬,平均分成了四個房間。

    風風知道這十二個房間中,有十間是住滿了她們南柔宮的二十個門下,十男十女,都是道侶。

    這二十個人,可以說是她們南柔宮的主力了。

    在這十二個房間裡,只有樓下的左右兩側是空著沒有人住的,因此風風就帶著飛龍,往其中的一問走去,想暫時把飛龍給安頓在那裡。

    正當二人走著走著時,突然從樓廊外的簡園裡,傳來了呼喚的聲音:「風師姊,你們回來了嗎?可有探到什麼訊息?」

    輕脆的語音剛完,已有兩個人緊步地從簡園裡閃了過來。

    這兩個女郎,都是穿著一身如紗般的白衣,其中一位高額大眼,眉目艷麗中帶著一些精悍,長髮垂攏在左肩,只是簡簡單單地用條素色絲帶輕輕繫著,除了那種娟秀中少有的精悍之氣外,還透著一股倔強的性質。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被風風拉在身後的飛龍,立刻就「咦!」地一聲,指著飛龍說道:「風師姊,這個人是誰?」

    「追夢兒,你別這麼凶霸霸地好不好?」風風見到了這兩個女郎,顯然也是很熟的人,只見風風對著追夢兒笑著罵道。

    另外的那個女郎,淡淡的眉兒,瞇瞇的眼睛,淺笑的酒渦,頭上斜挽著個慵妃髻,渾身露著一種甜甜懶懶的味道。

    這位女郎只是看了飛龍一眼,倒沒有問他是什麼人,反而是對著風風說道:「風師姊,我快被追夢兒煩死了,她老是在說陰姥姥既然要派人出去探問消息,怎麼不派她去,還硬拉著我來這裡等你們,就是一副雖然沒有出去,但是第一個知道些消息也是好的模樣……」

    那位追夢兒一聽,就很不服地說道:「憶夢兒,你別這麼說好不好?如果你不是也想知道風師姊她們探了什麼消息回來,怎麼還會和我到這兒來?」

    那位懶懶的憶夢兒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個追夢兒一纏起人來,有幾個受得了?

    我雖然懶,卻也不得不乾脆和你來一趙,還比較清靜一點呢……」

    風風聽了哈哈笑道:「算了吧,追夢兒,你的性子誰不曉得?憶夢兒的懶誰不曉得?也下用在這兒多說什麼了……」

    追夢兒連忙轉換話題說道:「風姊,你還沒說呢,這個大個子是誰呀?」

    風風一抽手,把飛龍拉到了前面:二逗是拈香師叔收了才幾個月的門下,叫飛龍,嗯……師弟,你還不快叫兩位師姊?」

    飛龍愣了愣,怎麼這就叉兩個師姊冒出來了?

    心中這麼想,嘴裡可不敢怠慢:「呃……這個這個……兩位師姊,我是飛龍……」

    追夢兒把飛龍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子,突然拍了拍飛龍的頭說道:「師弟乖,我是追夢師姊,再叫一遍我聽聽看……」

    還沒等飛龍再叫一遏,追夢兒已是轉過頭對著風風說道:「風姊,你找來的這個師弟怎麼看起來有點呆哩……」

    正要叫「追夢師姊」的飛龍,聽著就有些傻了。

    怎麼這位師姊也說我呆咧?

    「你這傢伙別一見面就欺侮師弟,看你那個樣子,好像是在叫什麼一樣,哪個不被你嚇呆了?」風風噗嗤地笑道:「他不是我找來的,你沒聽見我說的嗎?他是拈香師叔的門下,這次出去被我們碰上的,大約是在發出禁令前溜出去的……」

    一邊的憶夢兒,眉頭輕皺地說道:「十二仙那邊的弟子,風姊把他帶到這兒來做什麼?我們不是和他們一向很少往來的嗎?」

    「飛龍師弟的個性純樸,又是剛入門中,什麼都不曉得,香姊和我都認為他歸到我們四宮之中反而還比較適合他,免得又多個走岔路的門人……」風風又解釋著說道。

    追夢兒喔了一聲,又對著飛龍說道:「喂,師弟,你還沒叫我呢……」

    飛龍連忙對著追夢兒拱手說道:「是是是……呃……這個……追夢師姊……」

    「嗯,很好,你叫我有什麼事?」追夢兒對著飛龍的行禮擺了擺手道。「呃?啊?我?這個這個……」飛龍被追夢兒這麼一問,立即就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了,只好呃呃啊啊地像個傻瓜。

    追夢兒忍下住格格笑道:「風姊,你說他很純樸嗎?怎麼我看來看去,總覺得他還是呆氣比較多點?」

    飛龍還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就點頭同意地道:「追夢師姊說得對,我從懂事到現在,倒真的是說我呆的人,比說我純樸的人,要多多了……」

    追夢兒聽了飛龍的話,格格格地笑彎了腰,指著他說道:「哈哈哈,沒錯吧?我是下是很厲害?一眼就瞧出你很呆?」

    飛龍很認真地想了想,只得抓了抓頭回答道:「這個我倒不曉得,因為通常會說我呆的人,都是講沒幾句話就說我呆了哩……這樣說來,好像你們一樣厲害呢……」

    追夢兒笑得抱起了肚子,連風風和憶夢兒都忍俊不住,咭咭咭地笑成了一團。

    飛龍可不明白他說的實話,怎麼會讓她們笑成這個樣子,只好抓著腦袋也跟著呵呵呵地傻笑著。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從她們的後面傳來:「你們三個丫頭,是吃了失心藥啦,笑成這個樣子?」

    三位女郎聽到了這個沉亮的聲音,倒也並不驚奇,追夢兒還回過頭來對著說話的那人道:「陽公公,你老人家可得來瞧瞧,這個小師弟好玩得緊呢……」

    風風伸手拉了飛龍的衣袖,悄悄地說道:「這是我們的護法陽公公,你還不快叫?」

    飛龍趕緊叉對著那人拱手說道:「陽公公……」

    這位叫做陽公公的人,身穿著一件寬寬的福壽袍,個子有些矮,和高大的飛龍比較起來,大約只到他的胸腋。

    臉色紅紅潤潤的,一點皺紋也沒有,兩頰有些胖眫的,襯得他的臉下半部比上半部要大上許多,兩隻眼睛倒是精光閃爍,讓人不敢逼視。

    他的個兒不高,腰下倒是繫了兩隻頗粗長的三鋒利刃,乍看之下,很容易讓人以為他老人家是左右都拄著根枴杖似的。

    「陽公公,」風風在對著那位矮老人行禮的時候,開口說道:「這位師弟就是……」

    「我已經知道啦,你們三個女娃娃聲音這麼大,聾子才會聽不到……」

    陽公公在說話的同時,邊注視著飛龍,邊伸手朝他肩臂搭來,同時口中還呵呵地說著:「你就是拈香姬新收的門下嗎?」

    雖然陽公公的話聽起來是在給飛龍一個問題,但是誰都聽得出來,這位老先生好像也並不期望飛龍回答。

    當他兩隻睛光四射的眼睛,盯在飛龍身上的時候,飛龍就發現這位老先生的陰陽和合真氣修為還真是不錯,竟透過眼竅,將氣機朝飛龍的身上纏來。

    同時搭來的那隻手,外皮豐繃而起,微微而顫,一看就曉得這隻手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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