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魔機傳說 作者：鉛筆刀 （已完成）

第四節

    血瞳說得沒錯，那個被他稱呼為藍色百合的賞金獵人真的是一個讓人恐怖的傢伙。就在中控室的視野晶體中，黑髮算是見識到了這個百合的瘋狂。

    拾金者海盜還是很有戰鬥素養的。就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有十五台左右的機甲衝出了機艙。來到戰艦外圍的空間中。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活過了三十秒鐘。因為在他們剛剛出去的時候，正好對面的小型突擊艦上也打開了一個缺口，裡面出現了一道光。

    藍光。

    「嗤！！轟隆！！」

    致命的藍光就好像劃破長空的利箭，剛一出現就直接來到了一台海盜機甲的駕駛艙位置。美麗的色澤下隱藏著可怕的殺機。居然一個瞬間，就將那台機甲前後打了個貫穿。駕駛艙外特別加厚的裝甲層在藍光的面前就如同紙片一般單薄。還沒等那個海盜反應過來，他和他的機甲就已經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颼颼颼颼……」藍光的速度就彷彿閃電。出現的越來越頻繁，雖然還不能達到機槍的射擊頻率，擁有的威力和準確度卻大的驚人。每一道藍光的出現，隨後必然跟上一團火球。轉眼間，十五台機甲就在這美麗的光澤下變成了宇宙的殘骸。從視野晶體上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爆炸分解後的殘肢。

    整個中控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海盜眼中都露出恐懼的神色。海盜頭子金裡更是滿頭大喊。張了張嘴，還未能發出聲音。對面突擊艦的裂縫中就突然飛出了一個婀娜的身影。

    為什麼說婀娜呢？

    因為那是一架體形苗條的藍色機甲。整個機甲的外形分佈完全是按照女性的身形來設計的。完全不屬於市面上可能見到的任何型號。身高大概三米左右。表面上一片光滑，看不到明顯的裝甲稜角。胸部凸起，腰部纖細。蜂腰美腿的造型就好像是一個妙齡的女郎一般。如果不是那一個明顯的倒三角機甲頭顱，幾乎就是一個放大的美女。

    僅僅從外形上看，就足以看出這台機甲的主人是多麼愛美的一個女性。甚至為了外形的美觀，連最基本的裝甲防護都不重視了。只有三米的身高再加上婀娜的體形，機甲的空間資源最少也要浪費了足足兩成。而正是因為這樣，這台機甲的武器系統恐怕也會被大幅度清減。最起碼直到現在，黑髮也只看到她手中的那一把長長的藍色狙擊銃。

    剛才那致命的藍光，無疑就是這把狙擊銃的傑作了。

    不過在黑髮所認識的所有魔導機甲中，這把狙擊銃或者不是威力最大的，但是在射擊頻率上，卻肯定是最快的了。

    短短三十秒鐘，十五台海盜機甲的毀滅。就算是槍槍命中也要連開十五槍才可以辦到。而剛才黑髮卻注意到，藍色光芒的數量絕對不止十五，而是十七。

    其中有兩槍因為海盜機甲突然出現非正常停頓的原因而落空。

    「出現了……」金裡的驚呼聲打斷了還發的思考。略一皺眉間，藍色機甲已經對著梭魚戰艦撲了過來。同時手中那加長型的狙擊銃一擺，藍光連閃了兩下。戰艦尾部的引擎外露部分頓時多出了兩個巨大的窟窿。激烈的爆炸將整艘戰艦都劇烈的搖晃起來。

    整個攻擊發起的是那麼突然，卻又是那麼的流暢。藍色機甲的操槍動作極其漂亮，哪怕是明知道她攻擊的是自己的戰艦，海盜們仍然不可抑止的從心中湧起謎醉的感覺。

    可怕的女人。黑髮立即作出了判斷。

    如此精準的槍法，冷靜的判斷，致命的攻擊。無一不體現出對面機甲的戰鬥素養。簡簡單單的一次接觸就讓黑髮徹底認識到她的厲害。傳言果然不虛，也許血瞳說得是對的，面對這樣一個兇猛的對手，哪怕明知道對方是女人也足以令人膽寒。

    不過黑髮還記得血瞳似乎說她有女王情節。如果是這樣的話……

    嘿嘿，弄來玩玩也不錯。

    「黑髮，血瞳。你們兩個快來幫忙啊。孩子們頂不住了。我操。這個女孩太凶悍了！！上帝！！不要打我的引擎了！！」金裡瘋狂的嚎叫著，就這麼短的時間，藍色機甲又打爆了兩個引擎噴口。

    作為金裡的座架，這艘梭魚戰艦特地加強了速度。引擎噴口更是安排了足足十六個。可是再多的噴口也架不住這樣精準的攻擊啊。那台藍色機甲似乎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們。先攻擊引擎噴口就是要遏制海盜一切逃跑的可能。只要引擎噴口被摧毀，梭魚戰艦就只能成為沒有動力的棺材，任由她宰割了。

    不過以一台機甲就能作出如此成績，說出去也足以嚇掉一堆人的下巴。

    這就是一名真正戰士的實力。可以左右整個戰場的強悍實力。

    「哼。」黑髮一聲冷哼，卻沒有移動腳步。

    他的機甲早就遺棄在核的老家了。此刻能夠出戰的，也只有血瞳的惡魔而已。看到如此厲害的對手而不能較量無疑是十分鬱悶的事情。黑髮的臉色當然不會好。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那台藍色機甲的實力非常強悍，就算血瞳的惡魔出馬，恐怕勝率也僅有三成罷了。不管是命中率還是對機甲的控制，又或者是戰鬥的素養，藍色百合和血瞳都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頭，我……要出去了……」血瞳的聲音適時響起，卻充滿了猶豫。黑髮這才注意到，血瞳的臉色非常不好，額頭上滿是汗漬的閃光。目光閃爍，似乎不願意看到船外的那架藍色機甲。

    「你和她認識？」黑髮立即意識到了什麼。

    「嗯。認識。」血瞳果然點頭。「在以前當殺手的時候，有一次和她較量過。那時她還剛剛進入戰士的行列。就已經嶄露頭角了。我們只戰鬥了三分鐘，惡魔就幾乎被拆成了零件。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她進步了沒有。」

    「怕了？」黑髮捉弄的笑了。

    「有點。」血瞳擦了把汗。「不過我也不是白給的。要進步誰都一樣。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也需要一次像樣的戰鬥來考驗自己了。頭，你就等好吧。」

    說著，血瞳再不回頭，迅速離開了房間。

    外面的戰火依舊，梭魚戰艦不斷的放出機甲，卻又不斷的被摧毀。哪怕是在藍色百合的淫威之下，這些兇惡的海盜也似乎根本不知道死亡。當黑髮再次關注戰場的時候，海盜機甲被摧毀的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三十六架。

    這是什麼概念？

    一個正規軍團的下屬小隊也不過十台機甲的配置罷了。而一個軍團這樣的小隊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個。換句話說，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藍色百合就已經幹掉了小半個軍團。

    難怪金裡的臉色已經如同白紙。哪怕是再凶狠的海盜，看到自己屬下這樣不斷的去死恐怕也是難以承受的痛苦。那肥胖的身軀此刻顫抖的如同篩糠，就連站立都需要扶著座椅了。

    不過他卻不能停止，因為他清楚，只要藍色百合的視野中沒有敵人，她就一定會再次攻擊戰艦的引擎。當十六個引擎全部被摧毀的時候，也就是拾金者在宇宙中除名之時。

    「金裡，你的船裡有機械戰機甲？給我弄一架。」沉吟了一下，黑髮突然說道。

    「啊……有！！有！！」金裡一愣，隨後立即大聲回答。

    「有一台機械機甲，是要帶去阿里巴巴星團的。最近流行這種復古的東西。桑吉議員就叫我給他弄一架。正好在我的戰利品中就有。說不出是什麼型號，不過配套設施齊全。還可以正常運行。」

    金裡說話的速度就好像機關鎗。手腳也不慢，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一把拉住黑髮就衝向門外。

    他很清楚，在黑髮和血瞳兩個人中，黑髮的實力恐怕更強一點。既然血瞳沒有多大把握戰勝外面的藍色百合，那麼黑髮的出馬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事關緊急，他也顧不得桑吉議員了。只要可以保住性命，他可以想出一千種辦法來討好他。

    「這就是你所謂的可以正常運作的機甲？」

    望著倉庫中的這個黑糊糊的東西，黑髮實在無語了。

    沒錯，那確實是一台機甲，而且也正是黑髮所要的機械類別。八足人型外觀。動力充足，關節良好。擁有兩門正規的150MM滑膛炮。就連彈藥都是滿的。可問題是它的型號。TG-73強攻用主戰機甲……

    陸戰型。

    靠，這裡是宇宙啊……弄一架陸戰型機甲有個屁用，黑髮都懷疑自己它到底能不能飛出去。以陸戰類機甲的密封程度和動力系統，自己就算是開著它走出戰艦，瞬間就得被真空吸成人干。而陸戰系特有的滑行模塊在宇宙中根本連個屁都不是。別說靈活的機動，恐怕就是正常移動都成問題。

    這不是聾子的耳朵……擺設麼？

    「嘿嘿，不是你想的那樣。」金裡尷尬的搓著手陪笑道。

    「這台機甲經過了我們最好的機械師改造，已經可以適應宇宙的環境。雖然在靈活上不能和宇宙專用的機甲相比，可是陸戰型特有的火力猛，防禦強的特點都保留了下來。你看……」

    「算了。」黑髮認命的點了點頭，揮手叫金裡走開。然後手足並用，迅速爬進了機甲的駕駛艙。

    時間緊迫，血瞳已經開始出擊，如果他不能在幾分鐘內調整好整台機甲的屬性，恐怕就只能當一個旁觀者了。

    不過還好，上了機甲後黑髮才發現，這個強攻機甲被海盜們保養的非常之好。整機性能正處於顛峰狀態。雖然有的零件有些陳舊，可是卻絲毫無損機甲的整體戰力。看來海盜那所謂的機械師實在是個人才。

    「喀嚓！！」

    機甲倉庫的通道打開，強攻機甲已經如同旋風般衝了出去。

    茫茫星空，強攻機甲剛一出現，迎來的就是一道耀眼的藍光。

    「哼，真是夠熱烈的歡迎。」黑髮一聲冷笑。連半點考慮都欠奉。手指已經條件反射一般在控制盤上掠過了一片幻影。噼啪的按鍵聲連成一片，強攻機甲立即翻了一個空心觔斗。險險的避過了藍光。緊跟著位於兩肩的150MM滑膛炮炮口火光乍現。兩顆威力強勁的穿甲彈已經飛射出去。

    好一招精彩的防禦反擊。

    「砰！！」

    射空的藍光在梭魚戰艦的裝甲板上挖開長長的一道凹槽。強攻機甲乘機站穩了身軀。不過可惜的是對面的藍色機甲也同時一個漂亮的小弧形機動，閃過了黑髮的攻擊。

    「頭，你也出來了！」血瞳的聲音傳來，黑髮目光一掃，立即發現了惡魔的身影。

    一個肩頭的火力平台被撕碎，左胸部裝甲板受損。血瞳也不過比黑髮早出來三分鐘的時間，惡魔機甲就已經變得如此狼狽。除了手上的重機槍仍然可以保持完整火力外，全身的火力點竟然已經被摧毀了近半。要不是黑髮特地給血瞳加強了重點部位的裝甲，恐怕惡魔就得扔在這裡了。

    「怎麼，差距很大麼？」黑髮愕然。

    「哪有！那個臭婆娘偷襲我。我剛出來就挨了一下。要不是我反應的夠快，就被一槍爆頭了。媽的，幾年沒見，她是越來越厲害了。當初我還能頂上片刻。現在恐怕連一分鐘都撐不住。她到底是怎麼練的？」血瞳惡狠狠的罵著。同時精神高度集中，惡魔接連做了三次驟轉急挺的戰術動作，又閃過了兩道藍光。

    藍色百合的槍法果然犀利，也不見她怎麼準備，往往只是藍光一現，可怕的攻擊就已經來到了身邊。在黑髮的視野中，她的身影始終保持在一公里之外。在這個距離上，哪怕是機甲也只會有酒瓶大小。

    標準的狙擊手戰術，黑髮心中一凜。

    如果藍色百合始終和他們保持這樣的距離，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就在這時，強攻機甲內的通話頻道突然閃亮起來。一個新的信號進入了黑髮和血瞳的頻道。

    「嘿，兩個新來的帥哥手段不錯啊，可以閃過我的攻擊，也算是一個好手了。要來找妹妹玩麼？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呃？」黑髮一愣，不過轉瞬就明白過來。嘴角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笑容，接口道。「好啊，怎麼玩？」

    「十分鐘，我打倒你們。如果你們可以堅持過這個時間，我就放你們一馬。讓你們離去。如果你們失敗的話，就當我的寵物。你看怎麼樣？」藍色百合的聲音很清脆，似乎還帶著笑意。遠處的藍色機甲猛然一頓，居然停止了移動。

    「不錯的主意。不過你是打算同時挑戰我們兩個人麼？」黑髮輕曬。手中操作手柄一動，強攻機甲也停了下來。

    就在梭魚戰艦內的海盜眾目睽睽之下，三個人居然談起了條件。

    「當然了，帥哥，難道你還想單獨挑戰我麼？如果是那樣的話，可不要怪妹妹我不顧情面哦。被打成碎片可別來找我。呵呵……」藍色百合的笑聲充滿了輕蔑。似乎在她的認識中，黑髮等人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也難怪她這麼張狂。畢竟白銀戰士的實力擺在那裡。在她過去的戰鬥中，從來就沒有人能頂過她的攻擊。再加上此刻兩方之間的距離足足有一公里之多。對於狙擊類機甲來說簡直就是必勝之局。

    可惜的是她並不知道，在這個宇宙中，不是每個人都會如她所想的那麼懦弱的。

    論囂張，恐怕她連黑髮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我要加上一條。」黑髮低低的輕笑，手指在左側的控制板上跳動了幾下。機艙上方的一排紅燈逐漸變綠了起來。

    「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我的條件很簡單。同樣是以十分鐘為限。如果被打倒的是你。你就要成為我的玩物。聽好了，是玩物哦……」黑髮一揚眉毛，笑容凸現邪惡。等待著即將傳來的怒吼。

    果然，黑髮話音未落，對面的藍色百合就已經勃然大怒。

    「什麼！！？？你這個混蛋，居然敢跟老娘說這樣的話，你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操！！也不撒潑尿照照。你他媽的想死麼？」清脆的女音吐出一連串的髒話，可是卻給人一種很平常的感覺。似乎這樣才是真正的藍色百合。

    「怎麼？不敢賭麼？」黑髮無所謂的笑道。

    「賭！！怎麼不賭！！老娘一定會打破你的那層殼，看看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你等著，我會在你的脖子上拴上項圈，在你的乳頭上穿上鈴當！劃爛你的臉，打斷你的XX，讓你成為白銀星市場上最受歡迎的男寵！！」

    憤怒的呵斥充滿了整個頻道，就連梭魚戰艦中都聽的一清二楚。所有的海盜都面面相覷，瞠目結舌。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惡毒的話語，就好像遠古巫婆的詛咒，光是聽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金裡更是臉色發青，一個趔趄就摔到了地上。

    「多說無益，那咱們就開始吧！」

    黑髮陡然一聲大喝，手中的操作桿全力推了下去。

第五節
   
    「轟隆！！」

    古老的粒子引擎噴射出長長的尾流，黑髮所駕駛的TG-73強攻機甲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巨大的身軀如同炮彈一樣瘋狂的衝了出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變得只有一個黑影了。

    機械機甲的強勁動力不管是原裝還是改造，到哪裡都是那麼的嚇人。

    只不過對面的藍色百合也絕對不是易於之輩。黑髮的聲音剛剛傳出，那架婀娜的藍色機甲也立時開始了動作。連轉身的動作都沒有。肋下以及腿部的六個輔助引擎噴口同時扭向前方。整個身軀已經如電飛退。同時一抬槍口。

    「嗤！」

    藍色的能量光束立即劃過了寂靜的星空，來到了TG-73的面前。

    準確，果斷。

    駕駛艙中的黑髮全神貫注，兩手已經快的只能看到影子。笨重的機械機甲頓時靈巧的好像穿花蝴蝶一般。身軀微微一側，已經讓開了那道致命的藍光。同時身軀上後安裝的引擎艙口全部打開，速度不減反增！！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誰都知道，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畢竟藍色百合是有名的神射手。一公里的距離對於她的狙擊機甲來說，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戰場。而藍色機甲看似婀娜簡單的配置卻無疑賦予了她最大的靈活性。

    事實上在魔導機甲的序列中，也少有可以如這般同時注重攻擊和移動屬性的。本身就以靈活著名的魔導機甲再經過她的改造。不管是速度還是敏銳都已經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像。那三米多高的美女機甲就好像一個燦爛的舞女，不斷在茫茫無際的星空中踩出漂亮的舞步。

    是的，就是舞步。藍色機甲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跳著一個優美而富有節奏感的舞蹈。那一道道致命的藍光不但無損她的美麗，反而添上了一絲誘惑的味道。

    反觀黑髮這邊就顯得有些狼狽了。雖然機械機甲是以動力強勁著稱。TG-73又是專門為強攻而設計，不管是火力還是防護都做的極為出色。可是到底是一台陸戰型號。就算經過了最好的機械師的改造。其在宇宙中的靈活性仍然要大打折扣。像現在黑髮這樣達到近乎狂風的速度已經很不容易的。根本就沒人看好他可以完整無損的衝到藍色百合的身邊。

    不，不是無損的問題，是連靠近都成為一種奢望。

    眼看著兩台機甲之間不斷拉大的距離，就連血瞳都不得不承認，黑髮這次的挑戰實在有些倉促了。

    如果有幽靈在手，血瞳可以肯定藍色百合不是對手。可是換上了這樣一台亂七八糟的機甲……

    唉，血瞳一聲長歎。軟軟的躺在了惡魔機艙的靠椅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砰！」

    「砰！」

    「砰！」

    不過短短的十五秒的衝鋒。黑髮就已經劃過了近八百米的空間。可是和藍色百合之間的距離卻根本不見減少。那台美麗的美女機甲速度實在太快了。就算是倒退都比TG-73的衝鋒靈活。而那一束束的致命藍光就好像永不會停歇一般，不斷的來到黑髮的眼前。僅僅這麼短的時間，強攻機甲的身上已經三次被藍光命中，清脆的悶響聲中碎片橫飛。留下了一個有一個的巨大深坑。

    橫移，側翻。小弧形步，短距變向機動。黑之旋律，跳躍性機動……

    短短的十五秒鐘黑髮就好像一個機甲的教官，給所有目睹戰鬥的人上了一趟精彩豐富的實戰教學課。那一個個敏捷而連貫的動作足以成為教科書的示例範本。而更多的，所有人從沒見過的高端機動技巧也不斷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望之興歎。

    「上帝！剛剛那是折返式機動麼？那怎麼可能？他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靠！又是三個連續的小弧形步。天啊，難道他的身體是鐵做的？」

    梭魚戰艦的中控室中，海盜們的驚呼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那一個個只有夢境才會出現的高端戰鬥技巧。他們這些一貫生存在死亡邊緣的海盜都激動的不能自已。很多人更是失態的淚流滿面。

    要知道從機甲誕生的一開始，就誕生過一個矛盾。這個矛盾一直持續在機甲存在的歷史中，哪怕是直到現在最優秀的技師，也無法解答。

    那就是……機甲和駕駛者的互制理論。

    魔導機甲是人類最強大的戰爭兵器是沒錯。不過也僅僅是兵器而已。仍然需要人類的駕駛才可能發揮那可怕的威力。可是在學習，製造，操縱的所有環節中，魔導機甲對人體的巨大傷害性始終制約著機甲學的進一步發展。

    精神壓強，機甲駕駛者和製造業的噩夢。從來就無人可以豁免。是駕駛者生命的第一殺手。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可是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在精神壓強之前，卻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考驗。這個考驗才是駕駛者最直接，最致命的東西。

    物理過載。

    機甲的駕駛艙就好像一個盒子。駕駛者始終被保護在其中。一般的機甲活動並不會給駕駛者帶來什麼不適。可是一旦進入戰鬥這樣的劇烈運動時。盒子就不是盒子了，而是一台絞肉機。到那個時候，光是機甲移動的慣性就足以讓人類血壓升高，壓迫神經產生昏厥。更嚴重的，可以直接將人擠成肉餅。

    所以在機甲和駕駛者的互制理論中，機甲對人類的傷害性就成了限制技師發揮的一個瓶頸。可相對的，一台機甲不管多麼牛逼，沒有一個好的技師也形同虛設。就好像廢鐵一般。

    很可笑不是麼？機甲和它的駕駛者之間，就是這樣矛盾又互相依存的關係。只不過因為機甲的強大威力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所以不會被人看到它的陰影罷了。但這樣的矛盾一天不解決。機甲的真正輝煌就永遠不可能實現。

    除了……現在。

    「砰！」

    又一聲沉悶的巨響，強攻機甲的右肩護甲頓時被打飛了半邊。裝甲的碎片四散飛射，就好像再宇宙中盛開了一朵漂亮的煙花。只不過瞬間就被高速移動的TG-73遠遠的扔在了身後。

    駕駛艙中的黑髮眼角一閃，低低的吐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裝甲被剝去了一層。沒能傷到TG-73的武器系統。可算不幸中的大幸。黑髮自己也清楚眼下的局勢有多麼的不利。TG-73的身上已經傷痕纍纍。如果連右肩的150MM滑膛炮都被擊毀，那麼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作為陸戰用的強攻機甲，TG－73最強的武器就是這兩門肩膀上的滑膛炮。採用先進的閉氣技術和加長型身管。擁有極強的火力和爆發性。再加上自動供彈裝置，在超負荷的極限情況下，可以達到25發/分鐘的驚人射速。簡直就好像移動的炮台。為了適應這種極限火力的存在，甚至連整個TG-73都是圍繞著它來設計。那穩定性最好的八足腿部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不過可惜的是，這種穩定性也只陷於在陸地上。身處在宇宙空間中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依托物的。八足腿部的作用也就得不到體現。

    只是在這段追逐的過程中，黑髮卻沒有使用過它們。原因無他，這種炮的後坐力實在太大了。如果真的在移動中開炮，恐怕根本就不需要藍色百合的攻擊，自己就得被後坐力直接定在虛空。緊跟著後面的攻擊必然是死亡的來臨。

    「帥哥技術不錯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傢伙呢。你的機甲是機械類的吧。真難得，這麼長時間居然只挨了我四槍。」頻道中突然傳來了藍色百合讚歎的聲音。只不過聽在黑髮的耳朵中，卻顯得有些刺耳。

    「僅僅只是不錯？」黑髮一聲冷笑。手上毫不緩慢，又操縱著機甲躲避開一道藍光，這才說道。

    「廢話，老娘這麼說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帥哥，要不咱們罷手如何？你是清楚的，你根本不可能追上我。雖然你的機甲防禦很強，可就這麼下去，你到底還能承受幾槍？」

    「……」黑髮無語，手指依舊飛快的跳動，抽空掃了一眼機艙的上方。在那裡，開始的一排紅色按鈕已經有大半變成了綠色。沒有變得的，僅僅只剩下三個。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是血瞳那臭小子說我壞話了？帥哥，你放心。我可是很溫柔的。乖乖的過來，姐姐一定會好好疼你。」藍色百合的誘惑聲依舊，可是手下卻也同樣不慢，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又是三道藍光掠過了黑髮的身邊。如果不是黑髮一直全神貫注，恐怕就這一下就的被命中要害。

    靠，還真是個狠毒的女人。黑髮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

    可能是因為既要說話又要攻擊的關係，藍色百合明顯有些分神，這段時間中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大大縮短。僅僅只剩下了三百多米的樣子。藍色機甲的全身已經清晰的展現在黑髮的面前，從它的角度上甚至可以看見機甲外殼閃爍的藍光。

    「主意不錯，只不過……」黑髮終於開聲。

    「只不過什麼？」藍色百合的聲音透著欣喜。手中槍口一抬，又是一道藍光。

    「只不過這次賭局的勝利者，是我！！」剎那間，黑髮聲音陡然拔高。緊跟著手指瞬間在上方的那排已經完全轉綠的按鈕上一劃。

    「轟隆！！」

    就好像一聲劇烈的爆炸，TG-73背後的六個引擎噴口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比開始龐大數十倍的粒子流瞬間出現在每個人的眼中。每一道都有水桶粗細，誇張的驚人！！而相對的，強攻機甲的速度在一瞬間得到了恐怖的提升，竟然一下就將距離拉近了百米之多！！

    「什麼！！這這麼可能！！？」梭魚戰艦中頓時響起一片驚呼，所有的海盜都一下站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違反常識了。機甲確實具備超常發揮的能力。在必要的時候往往是技師的保命技能。可是象黑髮這樣誇張的動力提升卻從來沒有人見過。那種瞬間提高的幅度，恐怕就是以速度著稱的偵察飛鳥也不可能。

    可是黑髮所展示給他們的卻絕對不止這些。引擎的轟鳴聲中，巨大的強攻機甲突然一個旋轉，成為背向前飛的姿勢。兩肩的150MM滑膛炮同時噴射出長長的火舌！！狠狠的射向了後方無盡的星空。

    「轟！！」

    於前次攻擊不同，這次滑膛炮的火舌居然又粗又長。卻根本沒有發出炮彈。狂潮一般的火藥氣體就好像臨時的推進裝置，再次將TG-73的速度上升到了一個顛峰。

    空包彈噴射，超負荷引擎驅動。多段累加式衝刺。這種近乎夢幻的操作技巧被黑髮在這一時刻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上帝，我看到了什麼！！？」眾人一片驚呼。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直接所看到的事實。

    一瞬間，那笨重的機械機甲居然好像變成了一道流光。只一下就衝到了藍色百合的身前。兩肩那巨大的長長的炮身就好像兩支巨大的長矛，狠狠的扎到了那婀娜的身影之上。堅硬的合金炮身與機體裝甲板之間的碰撞火花，就連遠在一公里之外的梭魚戰艦上也清晰可辨。

    「不好！」血瞳猛然坐直身軀，臉色大變。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黑髮的意圖。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黑髮的強攻機甲突然一個轉身。那奇特的八足腿部完全放棄了穩定身軀的作用。就好像八爪魚一般，狠狠的抓到了藍色百合的身上。火花四濺中，八隻尖銳的足尖已經深深的沒入了藍色機甲的身軀之中。

    就好比章魚正在捕捉獵物。所以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全身顫抖，如墜冰窖。每個人都捫心自問，在這樣的局勢下，到底還有沒有逃脫的可能。

    「你到底要做什麼，不要！！！」藍色百合的驚恐叫聲終於在頻道中響起。這一刻，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更好像一個被施暴的少女，聲音中的絕望所有人都聽的出來。

    「不要？」黑髮一聲冷笑。手指停在了一個紅色按鈕的上方。

    「和我的槍口去說吧！」

    「轟隆！！」

    手指按下。



第六節

    爆炸，狂猛的爆炸！！

    隨著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遠在一公里之外的梭魚戰艦中都彷彿迎來了地震。數不清的藍色碎片成四散飛射，在無盡的星空中盛開出一朵巨大的蘭花。那一瞬間的美麗，幾乎讓所有親眼目睹的人都感到心曠神怡。甚至忘記了它所代表的含義。

    如果有人要問到底是什麼才能產生這樣可怕的爆炸……這個，難道還用說麼？

    當然是一開始就被當成長矛使用的兩門150MM滑膛炮了。

    其實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從一開始，黑髮就已經布下了一個局。一個必殺之局。前面的追逐，強攻機甲被數次擊中的狼狽，還有那瞬間爆發的速度和八足腿部的束縛。都是圍繞著這個局而做下的鋪墊。而這個局的最終目的只有一樣。

    殺！

    藍色百合的速度太快，強攻機甲又是那麼笨重。這就注定了這場戰鬥的不公平。哪怕是黑髮這樣經驗豐富的技師，竭盡所能也只找到了一次機會。僅僅一次的機會。失去了這個機會，黑髮也只有認輸一途可走。

    不過還好，他把握住了這個機會。也成功的在強攻機甲引擎動力枯竭，噴口被超負荷輸出燒燬的最後一刻，使用出準備了多時的殺手鑭。

    零距離的雙150MM滑膛炮強攻。

    在這樣一個距離下，藍色百合的任何防禦和躲避都只能是一句空談。滑膛炮特有的大火力特點被發揮的淋漓盡致。劇烈的爆炸中，居然瞬間在藍色機甲的胸前開了兩個前後貫穿的巨大孔洞。內部複雜的光路被完全燒燬，露出一圈黑黝黝的碳化結晶出來。

    轟鳴聲不絕，受到致命重創的藍色機甲產生了連鎖性爆炸。就在強攻機甲的八隻足尖的束縛中，徹底化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熾熱的高溫和爆炸帶來的破壞力頓時將包裹她八足腿部完全摧毀。同時強大的衝擊波爆發出來，又將只有上半身存在的強攻機甲狠狠的推了出去。

    「結束了……」血瞳長歎一口氣，身子軟軟的靠到了椅背上。

    在他的視野晶體中，代表著兩台機甲的紅色指針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兩個同樣不斷閃爍的綠色光點。那是救生艙的顏色。

    到底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不管是黑髮還是藍色百合在最後的關頭都當機立斷，選擇了同樣的處理辦法。雖然弄得如此狼狽，也不失為一種最好的結局。剩下的，只是收尾問題罷了。

    在這一方面，以金裡為首的拾金者一夥的確做的很到位。不但將黑髮迅速的收容進梭魚戰艦中，也沒有放棄藍色百合。戰艦的急救室早已經嚴陣以待。全船最好的醫生都被金裡連打帶罵的趕到了那裡。足可見這位海盜頭子的重視，也讓血瞳頭一次對他產生了好感。

    不過可惜的是，再嚴密的準備也沒能派上用場。從救生艙走出來的黑髮精神良好，全身根本沒有傷痕不說，就連成為失敗者的藍色百合也是一樣。僅僅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罷了。臉色蒼白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戰鬥的損傷，而是魔導機甲的精神控制方式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這還是她的反應較快，及時切斷了自己於機甲的精神連接。不然，光是精神連接所產生的連帶反應就足以讓她疼痛欲死，甚至直接死亡也無不可能。

    「你贏了。按照約定，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你的……」清脆的聲音在黑髮的身邊響起，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玩物」兩字。

    黑髮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轉過身，打量著這個剛從急救室中走出了美麗人兒。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絕對標準的美人。如果放在黑髮過去年代的影壇，肯定會是萬人追捧的明星一級。身高大約1米67左右。一頭金色的波浪狀長髮極其炫目，而那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更是充滿了迷人的誘惑。一身宇宙戰專用的緊身戰鬥服，不但無損於她的美麗，反而將她性感的身材完全暴露在每個人的眼中。

    但這些卻並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最讓人難以忘卻的，卻是一種氣質。一種高貴的，好似貴族一般的氣質。哪怕是就那麼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都能給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覺。就是在這如狼似虎的海盜群中，也沒有任何人露出急色的模樣，反而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了震撼。

    不過可惜的是，這樣一個充滿了高貴氣質的美女，剛才說出的話語是那麼的露骨。那種極度的矛盾所產生的誘惑感，絕對可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瘋狂。

    難怪血瞳那麼怕她，黑髮心中有了計較。這樣一個美女卻是一個女王情節的擁護者，恐怕知道真相的人都會嚇掉大牙吧。就算是自己一直自詡為心如鐵石，此刻竟然也有了目眩的感覺。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黑髮一聲長歎，臉上卻依舊是那幅平靜的模樣。

    「很好，看來你能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我很高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黑髮。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主人。你也只可以稱呼我為主人。至於你的名字，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只會叫你百合。這個名字好記。」

    「是的，主人。」明顯被黑髮話語中赤裸裸的慾望所震驚了。金髮美女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無恥的男子，呆了好半晌才咬牙答應了下來。不過在那美麗的藍色瞳孔中，卻閃過一絲憤恨的光芒。

    得意吧，你就得意吧。臭男人，賤男人。這次是老娘失手，小瞧了你。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打倒你，讓你也品嚐到失敗者的痛苦。不，我不止要打倒你，還要摧毀你的信心，踐踏掉你所有的尊嚴，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男人都是一群狗，只配在我的皮鞭下呻吟。我要讓你舔著我的足尖給我求饒。

    百合當然不知道，她剛才的那一幕表現已經被黑髮盡數收入眼中。只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伸手對旁邊的血瞳一指。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如尊敬我一般尊敬他。不得有任何犯上的行為。如果犯錯的話我會給予你懲罰。還有，雖然你是一個白銀戰士，不過此刻你也只是一個女奴。不要把你的大小姐脾氣帶到這裡，否則我不介意親手對於進行一些改造。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喜歡那種感覺的。」

    「你！？」柳眉倒豎，百合一下的兩眼幾乎可以冒出火來。

    「怎麼？你想反抗？」黑髮一皺眉頭，打斷了百合。「難道你忘記了咱們的賭局？」

    「哼，我沒有忘記。只不過咱們的賭局並沒有個期限。也沒有規定次數。我隨時可以重新挑戰你。」高傲的一揚脖子，百合憤憤的說道。

    「嗯，你不說我還真的忘記了。也好，我接收你的挑戰。只要你能夠打敗我，就依舊按照你說出來的條件來辦。不過在那之前，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黑髮彷彿恍然大悟的說道。

    「哼，知道了。」狠狠的跺了下腳。百合美麗的臉龐都有些抽抽了。掃了周圍瞠目結舌的海盜們一眼，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轉身離開。早有準備好的海盜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將她引向金裡臨時準備出的房間。

    「頭，會不會過分了些……」望著迅速遠去的曼妙身影，血瞳走到黑髮的身邊，猶豫著說道。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黑髮一愣，轉過頭，卻發現周圍的海盜都已經呆滯一片。

    「這個……也不好說了。不過藍色百合到底是一個名聲在外的賞金獵人，本身又是一個實力強勁的白銀戰士，你這樣對她，恐怕會惹下仇怨來。」

    「那又怎麼樣？難道就認她侮辱，認她在咱們的頭上動手腳，然後再得意的離去？又或者讓她把咱們收成所謂的寵物？血瞳，你原來也沒這麼心軟啊？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黑髮的聲音滿是調侃的意識，可是表情卻是那麼的嚴肅。

    看到血瞳沒有表達的沉默，黑髮搖搖頭，歎了口氣。身上搭到了他的肩上。

    「我希望你記住，血瞳。在我的眼中，這個世界從來就是灰色的。我們不需要為不想關的人保留任何憐憫。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哪怕她是女人，小孩，或者是垂死的老人，都是一樣。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是咱們的生存準則。」

    「這……」血瞳表情複雜，似乎對黑髮的看法有些不認同。

    「是不是有些冷血？沒有人情味？」黑髮一聲冷笑。

    「……」血瞳沉默。

    兩人的談話沒有繼續下去。對於血瞳的沉默，黑髮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就走出了房間。鞋跟於地板的清脆磕擊聲逐漸遠去。

    是啊，自己本就是一個應該死的人。還有什麼好去顧及的呢？能夠從那麼可怕的噩夢中醒來，能夠穿越了數千年的時空。全都是因為自己背負著一百三十七的兄弟的命。他們走了，卻在自己的心中活著，可自己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

    從那個美麗的容顏從自己面前消失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沒有了靈魂……

    歎了口氣，黑髮的目光落在走廊盡頭的一個小小的房門上，他知道，在那扇門的後面，此刻正有一個美麗的如同貴族一般的女孩在等待著他。就好像一個女奴迎接自己主人的到來。而自己將會逐漸的撕爛她高傲的面具，女孩的矜持。就好像一個真正的暴君，將野蠻與獸性恣意的揮灑。

    不覺間，黑髮那冰冷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

    拾金者的機械師果然如金裡所說一般優秀。他們只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就恢復了梭魚戰艦的動力系統。讓所有人的舒了一口氣。只不過因為引擎噴口的備件缺乏的原因，被百合摧毀的四個噴口中有兩個算是徹底廢了。在到達阿里巴巴星團之前，只能當成聾子的耳朵……擺設。

    當然，對於一個擁有十六個引擎噴口的強化版梭魚戰艦來說，這樣兩個噴口的損失也無非是犧牲一點速度罷了。對於他們正常的航行根本就沒什麼影響。這個念頭存在與所有海盜的心中。也讓他們對後面的旅程充滿了信心。

    這個信心一直保持到他們來到阿里巴巴星團的外圍。

    那一片被無數宇宙風暴所覆蓋的，灰濛濛的星空。

    宇宙風暴是一種非正常的自然現象。一般只存在於星球比較密集的地區，一般來說是星球之間的引力撕扯和元素摩擦所引發的。大量游離在宇宙中的浮游粒子在複雜的引力環境和元素摩擦的侵襲下，產生劇烈的放電效應，同時又因為放電效應產生的磁場而自行加速，最終形成覆蓋面極廣的致命風暴。所有處於風暴之中的物體都會被這些粒子所穿透，再與暴雨一般密集的電弧中灰飛煙滅。

    人類曾經想出很多辦法來防禦或者規避宇宙風暴的影響。不過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那遠遠超越人類想像的廣闊面積和粒子電弧效應所引發的空間波動，讓人類現今任何手段都無法奏效。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遠遠的避開。

    拾金者海盜們進入阿里巴巴星團的辦法就是這個。

    在這片看似密集而無際的宇宙風暴範圍中，其實存在著一條隱秘的航線可以不受宇宙風暴的影響。只要航線正確，他們就可以在暴雨一般密集的電弧之中穿行而不傷毫毛。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海盜的聖地……

    阿里巴巴星團——

第七節

    穿越宇宙風暴的過程並沒有黑髮所想像的那麼順利。拾金者遇到了一點麻煩。確切的說，這個麻煩正是藍色百合所帶來的。她那摧毀的四台引擎噴口雖然修復了兩個，可是到底有兩個徹底廢棄了。在沒有備件和完整車間的茫茫宇宙中，修復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任務。而不巧的是，這兩個引擎噴口又偏偏都在戰艦的一側。

    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簡單的說，就是梭魚戰艦的動力輸出將再不能保持穩定。兩邊出力不平衡的情況下，航行中會產生那麼一點點漂移。這種情況如果放在宇宙中的正常航行和空間跳躍都不會有多大問題。可是在眼前的宇宙風暴面前，就足以致命了。

    哪怕是開啟所有輔助引擎盡力修正航道，梭魚戰艦成功穿越宇宙風暴的概率也不會超過可憐的17.34％。

    上帝作證，當聽到這個可怕的數值時，整個戰艦的海盜們都呆住了。一個個好像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裡，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絕望。

    梭魚戰艦不比黑髮曾經擁有的厲風。本身根本不具備完善的補給工廠和資源再生裝置。船上的資源是用一點少一點。經過了漫長的旅途，儲備倉庫完全可以用空空如也來形容。如果再不能穿越眼前的風暴到達阿里巴巴星團，恐怕一個星期之後，所有的海盜就只能吃自己的褲腰帶度日了。

    在這裡他們應該感謝一個人。一個一直默默隱身在他們身後的，從來不願意出面，卻被金裡稱呼為天才的人。如同不是他提出了一個簡單而大膽的建議。那麼所有人的都會在這艘即將成為漂浮棺材的戰艦中嚥下自己最後一口氣。

    這個人就是拾金者首屈一指的天才機械師，傑克。

    而他所提出的建議就是，摧毀與廢棄引擎相對稱的另外兩個引擎。

    很簡單，不是麼？既然海盜們沒有辦法讓動力減少的一邊引擎增強，造成戰艦不平衡，那就把另外一邊引擎也幹掉兩個好了。雖然這樣做會讓梭魚戰艦的動力輸出大大的降低，也會損失兩個珍貴的引擎噴口。不過對於解決現在這個困境來說，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就連黑髮聽到這個建議後，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敢於打破思維的固有模式，放肆自己想像力的傢伙，也難怪可以被成為天才的稱號。

    不過可惜的是，就算這樣的天才機械師，他在梭魚戰艦中的待遇與地位卻並不大好。

    在這個世界上，技師，灌魔師，機械師。這三個職業是與機甲最接近的。可是地位卻有著天地之別。技師因為要駕駛著機甲進行戰鬥，所以地位最高。灌魔師一般都是遠古魔力傳承，同時知識淵博的傢伙，也一樣不弱。只有機械師，卻大多是由社會最底層，完全不具備駕駛機甲能力的人來擔任。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在一般情況下，這些苦哈哈們往往會給一些大小車間打工來換取生活，運氣好點的，可以找到一個傭兵組織加入，靠薪水旱澇保收。不過與他們的付出相比，他們的回報簡直少的驚人。往往一個最優秀的機械師，他的年收入也絕對不會超過五十個晶幣。

    這真是一種絕妙的諷刺。

    而這個諷刺的對象，此次立下大功的機械師傑克，就是每年拿五十個晶幣薪水的人。

    這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彪形大漢。一身上下的肌肉就好像鋼鐵一般堅硬。古銅色的肌膚凸現健康與火力。剃著一個光頭。如果從外形上看，就好像一個古騎士小說中才會存在的狂戰士。

    如果他不是每天都掛著那種近乎白癡的笑容的話。

    黑髮很喜歡這個傢伙的憨厚，也曾經在沒人的時候觀察過他的工作。最後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個子還真有他的一套。雖然在組裝機甲方面仍然有些墨守成規，可是在機械原理，維護保養和細節改造方面，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值得一提的是，黑髮和藍色百合戰鬥時所駕駛的TG-73強攻機甲陸戰型，就是經過他的手改造成宇宙適用的。其紮實的改造功底可見一斑。

    不過話又說回來。可以從戰艦的舷窗中最近距離的觀賞宇宙風暴的機會還真是難得。眼看著那不斷跳躍的電弧，高速粒子所形成的迷茫白光。幾乎所有海盜都屏住了呼吸。每個人緊握的拳頭都被汗水所濕透。更有甚者已經大呼小叫了起來。他們都知道，哪怕戰艦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僅僅只需要一分鐘，他們就會變成一團團模糊的，完全看不清原樣的東西。然後再被這些無堅不摧的粒子流徹底的化為虛無。

    嚴格的按照那神奇的航線，拾金者們用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終於穿過了那被人稱呼為死亡屏障的風暴圈。來到了所有海盜心中的大本營，大名鼎鼎的阿里巴巴星團的中心。

    這裡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有關於藍色百合的故事。

    自從賭戰失敗以後，這個被血瞳曾經害怕過的女人就真的成為了黑髮的女奴。整個都沾在黑髮的身邊，黑髮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甚至連上廁所……嗯，這個就例外了。

    一個很要強的女人。黑髮覺得自己又發現了這個藍色百合的一個優點。如此要強，不願意認輸的性格，就算在自己過去的世界，也絕對是一個女中豪傑。難怪在這個世界中顯得有些另類了。要知道，這裡的男尊女卑觀念可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是一個國家真正的公主，在面對自己的丈夫時也會如綿羊一般順從。

    不過可惜的是，越是這樣，黑髮心中那不斷膨脹的邪惡就越強烈。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麼辦法。僅僅一個星期的功夫，原本高傲的百合竟然被他整治的比綿羊還乖。甚至於看到血瞳的時候，美麗的臉上都會出現羞澀的紅暈。這不由得讓血瞳大呼神奇。

    只有黑髮知道，此刻在藍色百合那緊身的戰鬥服下，正有一些邪惡的小東西在不斷發揮著它們的作用，也正是這些邪惡小東西的原因才讓那高傲的百合變成如此憐人的模樣。那臉上的紅暈與其說是羞澀，更不如說是興奮…至於那些小東西有多邪惡？

    嗯，我不告訴你。就不告訴。

    海盜的歡呼震耳欲聾。這次航行的目的地，所有海盜心目中的大本營，神秘的阿里巴巴星團中心終於到了。走下舷梯的一瞬間，黑髮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知道是誰說過。「海盜，是沒有國家的。」

    所以這些在世人眼中被當作惡魔一般可怕的傢伙們，其實只是一群可憐蟲。整日漂泊在無際的星空中，瞪大了眼睛尋找任何一絲可以果腹的獵物。而真正可以以打劫致富的傢伙卻鳳毛麟角。巨額的財富往往只有他們的船長或組織的首領才有資格享用。

    但是不管這些海盜的生活有多麼落魄，一談起阿里巴巴星團，所有人的臉上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因為這裡實在是太美了……

    和黑髮所想像的墮落都市完全不同。這個處於星團中間的小星球其實就好像一個田園村落。一眼望去，只有滿地的綠色。空氣中的氧粒子指數高的出奇。哪怕是不經過任何提純，也完全可以當作氧氣使用。而且還是綠色無污染的氧氣。這裡的天空一共有兩個太陽，光照充足。可是又因為距離的原因，溫度並不是太高。終年下來，也始終在18－24度中間浮動。全星球的海洋覆蓋面積達到了驚人的87％。水資源極其豐富，空氣雖然略現潮濕，對人的皮膚卻有著莫大的好處。簡單的說，這裡，就是一個理想的度假天堂。

    如此美麗的星球，就算是窮凶極惡的海盜也是不忍破壞的。所以在這裡，你看不到噴吐黑煙的工廠，看不到波動頻繁的魔導設施，也看不到任何一個巨大的鋼鐵建築。幾乎所有的房屋都是環保的木質材料，就連浮空艦停靠的巨大空港也毫不例外。

    所以幾乎是剛一走下舷梯，黑髮就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愛上這裡了。

    他這個外鄉人都是這樣，那些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園的海盜就更別提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狂奔著衝下舷梯，大呼小叫的跳躍著，發洩著。平時珍貴的別人連動一下都會翻臉的戰利品扔得遍地都是，卻沒有任何人去看上一眼。每個人都好像瘋了一樣。黑髮就親眼見到，路邊趴著一群這樣的傢伙正在拚命的往自己懷中扒拉著泥土。還同時掉著眼淚。

    儘管海盜們是這麼的瘋狂。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露出嘲笑的意識。反而都是諒解的微笑。那些原本就在這裡工作的海盜接待人員尚且好說，就連一向以暴躁著稱的海盜頭子金裡，此刻也僅僅是微微的笑著，任由自己屬下隨意胡鬧。

    家的感覺……真好。

    經過了一路顛簸，海盜們算是暫時在這個小星球的旅館中安頓了下來。因為還有其他海盜團伙沒有抵達的原因，他們還需要等候一段時間。當所有的組織都到達後，他們才可以乘坐自己的戰艦編隊前往距離這裡不遠的另外一個星球。

    那裡才是角鬥的真正場所。

    「呼，還真是不錯的地方。」黑髮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滿足的哈了口氣。抬起頭，再次打量起這個美麗的如同童話的房間起來。

    這其實是一間很平常的客房。這樣的客房在這個小星球上簡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價格也便宜的出奇，只要十個卡裡就可以安靜的住上一晚上。唯一特別的是，這所客房是獨立的，擁有完整的配套設置。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小別墅。整個房間的建築材料只是單純的木材。其中的傢俱很儉約，卻又應有盡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星球的環境過於良好了，導致製造房屋的木質都恢復了活力。從天花板，牆壁等部位隨處可以看到剛剛冒頭的新芽。那清新的生命氣息，幾乎讓人以為身在遠古神話中的精靈部落之中。

    「是的，主人。這裡真是太美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黑髮的下方傳出。也不知道為什麼，語音有些模糊不清。

    「嗯，百合，想不到你的功夫這麼好。看到我揀到寶貝了。」黑髮伸手從一邊的茶几上拿起酒瓶又為自己滿上一杯紅酒，突然笑著調侃道。

    「這不算什麼……唔……不過你是不是應該給人家一點獎勵？」話音剛落，從黑髮的兩腿中間突然冒出一個美麗的臉龐，可不正是藍色百合？那美麗的如同瀑布一般的金色長髮隨意披撒著，充滿了勾人魂魄的誘惑。望向黑髮的時候，小巧的舌尖正舔過嘴角，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些亮晶晶的東西。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闖入，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那個曾經高傲的美人此刻身上竟然只穿了幾條皮帶編造的東西。繃緊的皮帶緊緊的勒住肉體，將她性感的女體完全凸現出來。黑髮的皮帶條和白皙的肌膚相互輝映，竟然給人一種眩目的感覺。尤其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她不經意的扭動間可以看到，這位美人的隱秘部位似乎有著什麼東西。

    此刻，她正好像一隻小貓一樣匍匐在黑髮的兩腿中間，柔軟的女體展現出誘人犯罪的曲線。光潔的背部在窗外陽光的反射下，有如玉石。

    「想要了？」黑髮邪邪的一笑，恣意的打量起眼前的美女。手中裝滿了紅酒的水晶杯微微搖晃，就好像一塊通紅的寶石。

    「討厭……都怪你……這麼長時間就用那些壞傢伙逗弄人家，每次弄的人家不上不下的……就算是人家得罪過你也不能這樣啊……好主人……你就讓人家快樂一次好麼？」清脆的聲音已經變得輕微喘息。那種極度矛盾的誘惑，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為之發狂。

    不過可惜的是，她所面對的並不是一般的男人。哪怕是面對如此暴露的要求，黑髮的那一絲淡淡的笑容也沒有絲毫改變。儘管目光仍然不斷在她的身體上游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百合卻覺得那似乎不含任何感情。

    就好像，在看著一團死肉。

    「站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伸了伸腳，黑髮輕輕的踢了下面的女人一下。

    好像感到了疼痛，金髮美女嗔怪的望了黑髮一眼。緩慢的站直了身軀，將自己曼妙的女體毫無保留的展示在黑髮的面前。那胸前的兩點嫣紅就好像兩個新鮮的櫻桃，在陽光的映照下，現出淡淡的粉紅。

    黑髮的目光終於變了。似乎變得有些熱辣了起來，那種毫不掩飾的侵略性，頓時讓金髮美女感到一陣興奮，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舌尖緩慢的舔過嘴角，低低的發出一聲呻吟。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女人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在她白皙的右臉上，一個手印逐漸清晰了起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驚惶的望著面前站起的身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剛才的那大膽的嫵媚女郎此刻竟然好像一個受驚的小白兔一般。楚楚可憐。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麼？」黑髮依舊是邪邪的笑容。手中的酒杯輕輕抬起，來到了女人高聳的山峰中間。

    緩緩的搖頭，藍色百合滿眼都是疑惑與委屈。眼角甚至都出現了淚光。

    「因為你欠打。「黑髮突然打了一個哈愜。手中的酒杯一斜，通紅的酒汁順著女人深深的乳溝流淌下去。一路攻城拔地。鮮紅的酒液與白皙的肌膚相互對比，竟然有著一種殘忍的美感。

    「記得我們的賭約麼？你只是一個玩物而已。既然是玩物，就要盡自己的本分。怎麼可以向自己的主人要求快樂？我不管你的靈魂怎麼樣，不過你的肉體是屬於我的。在你打倒我之前。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又何用你來教？」黑髮的微笑依舊，可是言語卻冷若冰霜。哪怕此刻房間中的溫度是那麼的宜人。金髮美女仍然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看來你還不是太明白啊。小女奴。那麼今天就讓我給你一點教訓吧。」黑髮的笑容更加邪惡了。伸手一隻旁邊。

    「看到那個桌子沒。去，趴在上面。把屁股撅起來。嗯，就好像一條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做其他任何動作。聽見沒？快去！！」

    黑髮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嚴厲。可憐的百合只能委屈的望了他一眼。然後老實的按照他的話去做了。方桌上，一具雪白的肉體盡展曲線，渾圓的臀部高高撅起，就好像……好像在期待著什麼。

    一時間，就連百合本人都感覺到那種淫靡的味道。俏臉通紅。

    「卡噠。」房門關上了……

   

第八節

    海盜們的休整時間並不算長。不過也足夠他們好好放鬆一下了。在這個風景如畫的星球上，這些被所有人當成惡魔的傢伙們，就好像一個個小孩，拚命的呼喊著，放縱著。每天看的最多的就是一群手拿原始弓箭的傢伙上山打獵。下河摸魚。

    不過黑髮喜歡的，卻是在海邊的礁石上靜坐，手中拿著一根自己臨時製作的釣竿，悠閒的好似神仙。

    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體會海風吹拂在臉龐上的溫柔。那種痛快的想要哭出來的感覺，是很少人能夠享受的。最起碼在原來的地球上，環境的污染已經讓大自然徹底失去了本來的面目。只有少數幾個海灘還可以勉強享受一下。只不過這種地方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來維護，全球也只有少數人才可以享受的起。

    真是一個悲哀。慷慨的大自然賜予了人類近乎無限的恩惠，可是人類自己卻不知道珍稀。恣意的揮霍著自己身邊的所有資源。揮霍殆盡就去掠奪，去佔有。一個又一個的星球在人類龐大的艦隊面前淪為礦區，一個又一個的種族在人類近乎無敵的武力面前灰飛煙滅。可是他們卻根本想不到，不管他們佔有了多少資源，不管他們擁有多少殖民地。地球，永遠都只有一個。

    說起來，人類，才是這個宇宙中最大的原罪。

    「啵……」一聲水花輕響。黑髮的手臂一抬，溫柔的就好像情人的撫摸。手中的魚桿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一條一米多長的奇怪魚類已經順著魚桿的軌跡飛了上來。啪嗒一下摔到了黑髮身邊的礁石上。魚身劇烈的扭動著，活潑之極。

    「啊呀主人，你真是太厲害了。又是一條大魚，看起來有十多公斤重呢。拿回去肯定能做出美好的一餐。」一直安靜臥在黑髮身邊的金髮美人雀躍而起，快樂的好像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的跑到那怪魚的身邊，手指一勾就將它拎了起來。那輕鬆的模樣，就好像怪魚根本沒有重量一般。

    回過頭，黑髮溫和的笑笑。「你從來沒有釣過魚麼？」

    「釣過啊，以前小的時候和父母一起玩過。怎麼了？」百合奇怪的問道。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無辜而可愛。今天她穿著一身合體的長裙，再配合她這副表情，簡直就好像一個聖潔的天使。恐怕任何人見到她這副模樣，都不會和傳說中心狠手辣的賞金獵人聯繫起來。

    「如果你釣過的話，你就應該知道。越是色彩艷麗的魚就越可能有毒。那條魚的身上幾乎都被花紋蓋滿了。而且脊背上還有三根收縮在肌肉中的骨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含有劇毒。你要用它做菜的願望恐怕不能實現了。就算做了，我也肯定不會吃。」黑髮的笑容有些捉弄的意識。饒有興致的望著眼前的美人。

    「啊呀，主人真討厭……人家又不知道這是有毒的……」百合的俏臉頓時羞的通紅，好像一個被調侃的少女一樣，兩手扭捏的在背後絞到了一起，混不知經過了她這般作為，那條怪魚已經有出氣沒入氣了。

    哪怕是處於白癡狀態中的藍色百合，實力也一樣是恐怖啊……這樣嚇人的怪力，恐怕也只有黑髮才認為是理所當然吧。

    搖了搖頭，黑髮伸手指了指百合的背後，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女孩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怪魚的狀況，呀的叫了一聲。纖手一揮，那重達十多公斤的大魚頓時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弧線，遠遠的墜入了水中。

    「撲通……」魚尾在水面上一閃，怪魚已經失去了蹤影。

    「人家……人家……」扭捏的絞著雙手，百合一步一搖的挪到了黑髮的身邊。

    「別人家人家的了。去把血瞳喊過來吧。天色不早，我們要回去了。嗯，今天的收穫不錯。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好啊好啊……」百合高興的雀躍著，兩手抱住黑髮的一隻手臂。臉色緋紅。「主人……那……那你今天晚上……」

    「什麼？」黑髮一揚眉毛，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就是那個啊……像那天一樣……可以麼……」百合的腦袋都快低到自己的胸口裡了。俏臉上的潮紅就好像可以傳染一般，迅速的蔓延到她的脖頸。以黑髮的眼力，都可以看見那白皙肌膚上因為興奮而產生的小小凸起。腦海中頓時出現此刻百合裙中的畫面。

    估計那裡……已經氾濫了吧……

    「哦……」黑髮這才彷彿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現在快去辦事。如果你不想在這裡睡覺的話。」

    「啊，好的。」百合高興的答應著，轉身蹦跳的跑了。不一會，在礁石的另一邊就傳來了清脆的呵斥聲。

    「喂，主人叫你過去。你快點，磨蹭什麼呢，操，當老娘的說話是放屁啊？還收拾什麼，快點，再磨蹭我就揍你了！」

    只聽這聲音，黑髮就不由得苦笑起來。這個百合，還真是暴力女。難怪血瞳那麼怕她了。真奇怪她是怎麼在自己面前保持那幅小女孩的模樣的。難道是在裝的？又或者，雙面性格？

    搖了搖頭，黑髮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裝的，他不會看不出來。那種小女孩的天真與少女的單純是騙不得人的。不過雙面性格的猜測倒是很有可能。

    晚餐就安排在黑髮的小別墅門前進行。在那裡，黑髮開墾出一小塊的空氣，周圍用岩石一圍，就形成了一個標準的小院。其中的植物都已經清理，就算舉火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夜晚，篝火，香噴噴的烤魚。

    這就是他們今天晚上要安排的節目。可惜這裡沒有真正的烈酒，黑髮也就只能用紅酒湊數。也顧不得這種飲料和現在的氣氛有多麼不搭配了。

    「頭，出發的日子定下來了，後天早上八點。」大口的啃著手中的烤魚，血瞳含糊不清的說道。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一個酒瓶。在這種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場合，他也對這種文文雅雅的飲料很看不慣。一氣之下，他把酒杯都扔了。

    「後天，時間很緊啊。血瞳，我叫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黑髮悠然說道。一隻手還在百合的大腿上撫摸著，滿面都是邪邪的笑容。而百合也配合的媚笑著，將一塊塊切割好的魚肉送入他的口中。

    「沒有。頭，這裡是他們的中轉站，也是一個類似於住宅區的星球。在這裡並沒有工廠和車間存在。除了空港還擁有一些補給物資以外，我找不到其他東西。」皺了皺眉，血瞳的臉色很不好。

    他很清楚，過了後天，他們就可能要正是加入那個所謂的角鬥了。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們的裝備仍然沒有準備好。惡魔機甲的維修固然不是問題，可黑髮的機甲卻還是個懸念。這幾天黑髮悠然休息的時候，他幾乎找遍了空港的補給倉庫，就是想給黑髮尋找一台機甲。但都沒能如願。

    這個星球的戰備物質過於貧乏，別說黑髮習慣使用的機械類機甲了，就連正常的魔導機甲和配件都稀少的可憐。僅有的幾個零件還都是別人用廢的，根本不具備再利用的價值。

    不過黑髮卻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失望。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再次微笑了起來。

    「沒關係血瞳，我們會有機甲的，要是運氣好的話，就是一艘戰艦也不是不可能。這次角鬥既然是全海盜的盛事，他們就不可能不做準備。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

    「可是你習慣的是機械機甲。這種東西很少見。」血瞳還在鬱悶。

    「那並不重要。我更加關注的是，參加這場角鬥會給我們帶來什麼。也許一會我就應該和金裡談談這個問題了。」黑髮揉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那種表情，竟然好似一個奸商。

    當然，以黑髮的思維方式，在必要的時候，奸商有很相當大的可能變成強盜。

    「什麼！！？你要一艘滿裝備的戰艦！！？你當我是什麼，補給倉庫麼？」金裡大聲的咆哮著，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人影，那目光都有些發綠了。

    天知道這個黑髮是怎麼想的的，居然趕在自己即將參加盛會的時候來提出要求，而且要求的還是一艘戰艦，難道他把這裡當成了武器庫麼？一艘戰艦，拾金者整個組織才那麼五艘而已，還被他幹掉了一艘。他現在怎麼還好意思提？

    「怎麼，你沒有麼？」黑髮皺著眉頭，懶懶的躺在金裡對面的靠椅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考慮角鬥會的參加問題了。你很清楚，我並沒有機甲，也沒有義務幫忙。」

    「誰說沒有義務？我救了你，你就應該聽我的！！」金裡的臉都氣抽抽了，聲音就好像在打雷。

    「我也救了你。不然你就要被我的百合打成漏勺了。」黑髮無動於衷。

    「你現在是拾金者的一員！！」

    「我隨時可以退出。」

    「你！！」金裡實在無語了。面對黑髮這樣軟硬不吃的傢伙，他也只能無語。彭湃的怒氣逐漸冷卻，最終演化成了無奈。

    「說吧，你到底怎麼樣才願意幫我。」無力的倒在靠椅上，金裡連說話都軟綿綿的了。

    黑髮說得沒錯，以他的實力，拾金者根本就沒有資格擁有。在沒有報酬的情況下他不願意幫忙也屬正常。可是金裡卻實在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沒遇到黑髮，他還可以棄權的形式放棄這次角鬥。但現在卻不行，他已經正式報名了。如果現在棄權，將被視為對神聖角鬥的大不敬而處於極刑。而其他海盜團體想必很願意看到這個結果。

    「不是說了麼？一艘滿編戰艦，看你也不富裕，普通的梭魚級就行了。」黑髮一邊淡定的回答，一邊伸手接過百合遞過來的酒杯，報以微笑。

    「這不可能。」金裡軟軟的倒在靠椅上，一手扶上額頭。「拾金者現在一共就只有四艘戰艦了，還包括我的這艘旗艦。給了你，我連吃飯的傢伙都沒有。我手下的一千五百號人就得餓死一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換個要求吧。」

    「這樣啊……」黑髮也沉吟了下，手指在下巴上微微撫摸著。眼睛瞇了起來，良久，才狠狠的一點頭。

    「也好，搶人飯碗的事情太不地道。那我就不要你的戰艦了，把那個叫做傑克的機械師給我吧。我知道，他在你這裡簽下了賣身合同。不經過你的同意，他到死都不可能離開。怎麼樣，這個合同就當作我這次參加角鬥的報酬如何？」

    「啊……啊？」金裡頓時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獅子大開口的黑髮現在居然提出這樣一個條件。難道他的腦袋出問題了麼？一艘價格高昂的戰艦和一個沒有地位的機械師，怎麼看都是根本不能做比較的東西。

    「怎麼，你對這個要求你也滿意？」看到金裡傻傻的表情，黑髮的臉色頓時變了。

    「啊……不是，不是。這個要求沒問題，沒問題！！」金裡頓時反應過來，一迭聲的回答著，點頭的速度簡直和小雞啄米差不多了。那副焦急的樣子，就好像生怕黑髮會反悔。

    所以那個叫做傑克的彪形大漢很快就站到了黑髮的面前。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臉上還帶著憨厚的笑容。

    有點傻。屬於那種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級別。

    「傑克，我已經把你的合同交割給了黑髮先生。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他了。過去吧。」滿臉都是得意的笑容，海盜頭子金裡裝作大方的一揮手，豪氣干雲。

    「啊，哦，嗯，好！」傻大個憨憨的答應著。然後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拚命搖頭。

    「不行，不行。跟了他，我的飯怎麼辦，誰給我吃。」

    「當然是黑髮先生給你。」

    「那住的地方呢？」傻大個繼續追問。

    「也是他。」金裡還在笑，但已經有些不自然了。因為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傻大個的一個壞毛病。

    果然……

    「我喝的酒。」

    「還是他。」

    「抽的煙。」

    「都是他！！」金裡額頭上爆起了青筋。

    「老闆，……」傻大個剛要張口。

    「閉嘴！！你要什麼都去找黑髮先生。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拾金者的一員了。不許在我面前囉嗦！你給我閉嘴！！」金裡終於暴走了。

    「啊，好。」傻大個憨憨的答應著，轉身走向黑髮，一邊嘴裡嘟囔。「本來豺狼讓我告訴你角鬥會那邊來消息了，既然你不讓我說，那我不說了。」

    「嗯……啊！！」金裡一下蹦了起來。

第九節

    海盜們的休假告一段落了。就在黑髮和金裡談話後的第二天，最後一夥海盜團伙已經抵達了這個星球。所有的海盜連一點拖延都沒有，就直接踏上了自己的戰艦。和黑髮剛來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次出發，竟然足足有三十多艘大小戰艦，構成了一個龐大的艦隊，升空時巨大的身影就好像一片黑雲，遮天蓋日。

    透過戰艦的舷窗望著下面美麗的星球在不斷遠去，幾乎所有海盜都露出不捨的神色。這個地方是他們的家，哪怕一年只能回來一次，一次只能住上幾天，對於他們這些在宇宙中漂泊的浪子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心靈港灣。

    這個星球的名字黑髮也終於知道了。

    夢。

    果然是如夢境一般的地方。黑髮望著已經遠去的如同小球一般的星球，心中突然掠過一絲茫然。

    「頭，想什麼呢？」血瞳走了過來。

    「哦，沒什麼。」黑髮搖了搖頭，似乎要把一些不合時宜的念頭趕出腦海。然後轉過身。

    「怎麼，咱們的金裡大人有什麼指示麼？」

    「沒有，只給了我一些關於下面的資料。死亡角鬥將在一個叫做地獄的星球展開。那裡終年炎熱，地面環境極其惡劣。全球的32％被岩漿所覆蓋，其餘的部分也大多是荒漠與沼澤。星球的上空永遠佈滿了陰雲。是一個絕望的地方。」血瞳隨意的介紹著，順手遞過來一杯紅酒給黑髮。

    「海盜到底是海盜，在他們眼中屬於盛會的死亡角鬥，其實參加的人數只有二百人左右。都是各個海盜團伙的代表。也有一些特別允許加入的新人。為了維持平衡，新人的比率被控制在5％以內。而在角鬥中表現出色的傢伙，最後都會被勢力強大的海盜團伙當成寶貝挖走。我想，咱們恐怕也是被計算在其中吧。」

    「這不重要，我們參加這個角鬥也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不過是想取得自由而已。」黑髮無所謂的說道。

    「如果只要自由，我們只要搶奪一艘戰艦就可以了。頭，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麼？」

    「搶奪戰艦？你看的也太簡單了。海盜就是在戰艦上生存的種族，從某種意義上說，戰艦就是他們另一個家。如果我們要作出這種事，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要面臨所有海盜的追殺。在宇宙中，他們的行動往往比那些自以為是的正規軍團更加有效。我不認為這是一個聰明的主意。想必之下，光明正大的獲得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黑髮否定了血瞳的建議。轉過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血瞳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邊。

    「光明正大？」

    「沒錯，光明正大。既然角鬥是海盜們的傳統，也是他們劃分勢力的一個主要手段。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只要可以取得一個優秀的名次。就可以把這個當成砝碼。」黑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們，是為自己而戰。」

    「你是說……」血瞳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明白了黑髮的意思。

    「沒錯，我們必須得有自己的勢力！」黑髮肯定的點了點頭。

    黑髮和血瞳並不知道，他們的這次談話到底會給他們的未來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事實上黑髮也根本不可能清楚，在他們即將參加的角鬥中，他們得到了什麼。只不過若干年之後，他想起這次角鬥的時候，都不由得感到慶幸。如果不是這次角鬥，他可能永遠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命運，有的時候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讀者，也真是比神還要可怕的生物。

    無數的岩石在戰艦的兩邊掠過，海盜的艦隊就好像一群幽靈，在宇宙中不斷的穿行。這片星域的構成極其複雜，幾乎就和一個暴虐星球周圍的星帶差不多了。到處都是飛速運動的隕石與小行星。空間的波動也極不穩定。似乎下一刻就可能變成碎片。

    當然，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阿里巴巴星團早就已經存在無數歲月了。從來都是這副模樣，也沒看什麼時候崩潰過。只不過這樣的環境對戰艦的行動必然會造成一些不利的影響，所以整個艦隊的速度完全可以用龜爬來形容。

    他們要躲避隨處都可能出現的巨大岩石的碰撞。

    一天的航程，其實也不是很遠。很快黑髮等人就從金裡的中控室中，看到了那顆被成為地獄的星球。

    這是一顆不大的星球，從體積上看，也僅僅只有地球的二十分之一強。不過正如血瞳得到的資料那樣。這裡的環境用惡劣都無法形容了。穿透密集的陰雲後，戰艦的舷窗打開。黑髮立即注意到下面那一片通紅的海洋。

    岩漿海。這種地球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景象，震撼著所有人的心靈。從高空上望去，肉眼可見的範圍全部都被熾熱的岩漿所覆蓋。這些高溫的液體在劇烈的湧動，不時有一些氣泡出現在它們的表面，在迅速暴開。空氣因為熾熱的溫度而扭曲，一切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地獄星球沒有所謂的空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任何大型建築的存在都不具備意義。熾熱的溫度和具有高腐蝕作用的強風會將所有鋼鐵製造的建築吞噬。就黑髮的觀點來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適合生命存在的星球。

    不過他的看法的錯誤的。當戰艦的高度不斷降低時，他注意到岩漿海中的那些細小的黑點。它們的外形就好像一條條小魚，在岩漿中迅速的游戈，不時的躍出海面。熾熱的岩漿在它們的身邊湧動，卻根本無法傷害到它們。

    「那是火魚。岩漿海中唯一的生物。它們特別的構造可以讓它們無視岩漿的高溫。而岩漿中的不時出現的火元素晶體就是它們的食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才是這個星球的主人。」血瞳在黑髮的身邊介紹。

    「哦？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黑髮一愣。

    「是金裡告訴我的。這些小東西看上去可怕，其實卻很溫順。它們是真正的食素主義者。」血瞳聳了聳肩，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誰都知道，越是艱苦的環境下生物就越是暴虐而危險。這些小魚都可以在岩漿中生活了，說它們是食素主義者，誰會相信？最起碼黑髮和血瞳可不會為了驗證這一點而去親身體會一下。

    「轟隆！！」

    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拾金者的梭魚戰艦終於在這片焦黑的土地上降落了。

    走出船艙，黑髮頓時聞到了濃厚的硫磺味道。天空上濃密的陰雲使得光線極其昏暗。可是仍然可以讓他看到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片廣闊的土地。由類似於火山岩的物質所構成。堅硬的地表上溫度並不是很高。可是隨處多可以看見一個個的孔洞，從這些孔洞中不時噴出長長的火舌，將這裡裝點的如同鬼蜮。空氣中濃厚的硫磺味道就是從這些孔洞中湧出，同時噴出的，還有一股股黃煙。

    海盜們的戰艦逐漸都降落在這片堅硬的地面上。堅固的船身魚地表的每一次接觸都會引起劇烈的震動。就好像一場場地震。

    不過黑髮卻沒有在意這些，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遠處的一個巨大的城市所吸引了。

    說那是城市其實也不太合適，因為它根本就沒有高聳入雲的建築。唯一算是高大的，只有那一圈黑黝黝的城牆。其中所有的建築都好像一個倒扣在地面的碗，表面光滑而堅硬。

    「歡迎來到我們的角鬥場，孩子們，遠來辛苦了。在這裡，你們將可以找到自己的榮光。在我們祖先的關注下，展現出你們無比強悍的體魄和無所畏懼的精神。願祖先保佑你們。」

    洪亮的嗓音在不遠處傳來，一夥全身穿戴著黑色長袍的身影靜靜的站立在所有戰艦的前方。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個體形極其彪悍的老者。儘管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跡。可是那洪亮的嗓音和有力的動作，無一不在說明他的強大。

    在他的面前，所有的海盜無一例外的低下了頭顱。

    「很榮幸能夠得到您的邀請。議長閣下。在您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祖先的面前。我們願意為祖先的榮光奉上自己的生命。您的願望就是對我們的命令。請指引我們吧。」海盜們轟然的高呼著，跪伏在地。一時間，除了那伙黑袍老者和黑髮等人外，在場的沒有任何一個站立的身影。

    「嘿，我們是不是也要這樣做？」血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聲對黑髮說道。「不然的話，不知道這些海盜會不會撕碎了咱們。」

    「不需要。」黑髮冷冷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寒光。「祖先是他們的，不是我的。」

    「嘿嘿，也是。」血瞳注意到黑髮語氣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決然，尷尬的笑了笑，停止了發言。

    他發現，儘管黑髮平時一向都很溫和。可是一旦涉及到夥伴，尊嚴，這些特殊的東西時，簡直就比最頑固的元素還要堅韌。根本就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

    難道下跪就是那麼困難的嗎？只不過是表達一種尊敬而已嘛……血瞳暗暗的想著。

    不過他們的舉動無疑是非常顯眼的，在一大片跪下的身影中，就好像鶴立雞群一般。那個彪悍老者的視線立即漂了過來。

    「這幾位……是今年的新人麼？是哪一個組織的？」

    「是我們拾金者的，議長閣下。」金裡立即答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彪悍老者的身邊，低頭哈腰的就好像一條狗。

    「他們是代表拾金者參加今年角鬥的人選。名字叫黑髮，血瞳。」

    黑髮？血瞳？

    切切的私語聲頓時在海盜群中響起。這兩個名字就好像有著無限魔力一般，讓他們感到一陣觸動。同時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從各個方向投到了黑髮和血瞳兩個人的身上。

    無他，這兩個名字實在是本年度最大的焦點了。不管是來自戰士協會的通緝還是謝剋星球的故事，又或者最近白銀星的巨變，種種跡象都直指這兩個名字。尤其是拾金者剛剛被幹掉了一艘戰艦的消息，更是直接和這兩個名字掛上了勾。所以海盜們都表露出了濃厚的興趣，在眾多的目光中，有的鄙夷，有的質問，有的奇怪，也有的，是仰慕。

    可惜不管這些目光都代表著什麼寒意，對於黑髮來說，卻和沒有一樣。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海盜們的看法。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兩隻眼睛和彪悍老者對視在一起。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作。

    良久，彪悍老者突然打了個哈哈。張開雙手，作出一個擁抱的動作。

    「歡迎，我的孩子。歡迎你來到海盜聯盟的總部。我敢保證，這裡是宇宙中最單純的地方。不管你的過去經歷了什麼，我能給予的，永遠是熱情。」

    微微躬身，黑髮做了一個完美的紳士禮節算做回應。冷峻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溫和的笑容。

    「謝謝您，尊敬的長者。我很榮幸。」

    「好了，孩子們，不要跪著了，都起來吧。我們進去，其他二十一個星域的小子們早就到了，就等你們呢。快走吧。我給你們安排了最好的女人，最烈的酒。」

    「啊哦！！！」海盜們歡呼起來，一湧而起，跟著老者邁向遠處的城市。

    望著遠處呼嘯的身影，黑髮沒有移動腳步。在他的身後，血瞳適時的走了過來。

    「頭，你剛才和那老頭談了什麼？」

    「你不是都聽見了麼？」

    「不對，那只是表面的。你們之間肯定有一些別的什麼談話。」血瞳搖搖頭，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能感覺的到，可是又說不準。」

    「呵呵，血瞳。那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只是一種勢的交流。就好像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感覺的一樣。簡單而直接。」黑髮爽朗的一笑，拍了拍血瞳的肩膀。「不要亂猜了，只要你的精神修為強大到一定地步，就能體會到了。現在，我們進去吧。」

    說著，黑髮在不停留，當先行去……



第十節

    如果剛開始黑髮還把海盜的這次角鬥當成是一場遊戲，那麼當他走近這個城市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想法了。

    幾乎所有的街道，所有的房間，目光所能看到的一切。到處都是人山人海。那個從外表上看黑黝黝的城市，此刻竟然好像在度過一個盛大的節日。美酒，女人，彪悍的海盜。還有那絡繹不絕的人流，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歡呼著什麼。那種熱鬧到極點的氣氛，簡直和華國大年三十的味道差不多了。

    角鬥，是海盜的節日。黑髮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城市非常的大，最起碼也要佔地一百多平方公里。其中街道橫七豎八的極為密集，如果不是本地人，恐怕根本找不到方向。所有的房屋都是黑髮在外面觀察到的那種圓頂饅頭。見不到任何一個高樓存在。

    當然這些並不是這座城市奇特的地方。它真正特殊的，卻是一個角鬥場。

    一個和中世紀歐洲幾乎完全相同的，完全由大塊岩石堆砌而成的巨型角鬥場。穩穩當當的坐落在整個城市的正中央。就好像一個遠古的巨獸，遠遠望去都給人一種兇猛的威懾感。而這座城市存在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這個角鬥場。

    這是黑髮從一個喝醉的海盜那裡聽來的。那個巨大的角鬥場在他們來到這顆星球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根本不是人類文明的產物。那時這個星球還沒有人煙，也沒有任何智慧生物的存在。這個巨大的角鬥場就那麼靜靜的佇立在這片岩石荒原之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而海盜第一個發現這裡後，就把這裡當成是上天賜予他們的聖地，再經過漫長的時間，角鬥場周圍逐漸發展出海盜的小村落，並壯大。

    最終，演變成今天這樣具有龐大規模的城市。

    「真他媽的神奇，沒有智慧生物的星球出現這種建築，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會相信。那難道是憑空出現的嗎？」酒吧中，血瞳大口的啃著烤肉，一邊嘟囔囊的說著。在他的另一隻手上握著一個啤酒桶。

    「可能吧，就算是現在的魔導科技如此昌盛，也不能否定神靈的存在。血瞳，你應該知道蓋特族吧？那些單體能力極其低下的生物們就是依靠他們所謂信仰的神靈來獲得戰力。不是也一樣在這個宇宙中站穩了腳跟麼？記得第一次人類對他們進行殖民時，十五個正規艦隊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最終打了個兩敗俱傷。」黑髮身邊的百合突然接口道。到達了目的地，她又換上了那一身宇宙專用的戰鬥服。緊緊的將她性感的身材凸現了出來。頓時引得血瞳猛吞了一口口水。

    這是地獄城中的一個很普通的酒吧。黑髮在彪悍老者宣佈可以自由活動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據拾金者海盜私下的傳言，這個酒吧的烤肉是宇宙中最地道的。是所有海盜來到地獄城必到的場所之一。而且據說這裡的老闆非常神秘，從來也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大戰之前總需要補充充足的營養。所以黑髮把所有人都帶了出來。不但有血瞳，百合，就連還沒有完全恢復神智的巴頓和天才白癡機械師傑克也在身邊。只不過對於後兩者來說，黑髮和血瞳的討論還不如眼前的一盤烤肉更有吸引力。

    當然，黑髮選擇這個酒吧還有這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

    「嘿，大哥，你聽說了麼，城北的那家店又開門了。可能是為了這次死亡角鬥的原因，他們老闆說了，開三天。」酒吧的角落處，一桌海盜的談話立即吸引了黑髮的注意。那是三個很普通的海盜，說話的就是坐在最裡邊的一個。在他的對面，一個看起來很魁梧的傢伙正在埋頭大吃，估計就是他們所謂的大哥吧。

    「嗯，聽說了。那死老頭，一年下來就開門個幾次，加起來的時候都不夠一個月。真懷疑他到底賣不賣貨。靠什麼吃飯。」

    「人家那是有資本啊，大哥。你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前輩了，在宇宙中遊蕩了這麼長時間，可有見到比他更厲害的機甲改造師麼？那個店面雖然不大，可是其中每一個商品都是精品啊。各個價錢高的嚇死人，賣一件就夠他生活一年了。又何必天天開店累著自己？」第一個聲音繼續說道，末了，還歎了一口氣。

    「就咱們幾個，這輩子是別想了。有買那機甲的錢就不當海盜了。在夢幻之星買一所靠海的房子住下，比什麼都強。」

    「你，別做夢了。」一直沒出聲的那個海盜突然抬頭，發出一聲嘲諷的冷笑。「就算你想買人家賣不賣還是個問題了。據說那老頭可是個怪脾氣，看不上眼的人你拿多少錢都不賣。每年來這裡求他改造機甲的首領和貴族有多少，又有幾個能如願？」

    「是啊是啊，咱們還是老實本分的幹好海盜這個大有前途的職業吧。亂想個什麼……」那個大哥擺了擺手，制止了兩人的爭吵，隨後一揚手中的大啤酒杯。

    「來，咱們喝酒！！」

    「好，喝酒！！」

    收回眼角的餘光，黑髮滿意的笑了。他知道，這次來到酒吧的最大目的已經完成。

    還記得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在精神網絡中混跡了很長時間，惡補了大量的常識。其中之一就是說明酒吧是這個世界中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基本上等同一個免費的情報站。只要你有耐心有運氣，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果然誠不虛談。

    「小伙子，你想要知道他們說什麼，直接問我就好了嘛。偷聽可是不道德的行為哦。」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酒吧嘈雜的環境中，一點都不明顯。不過卻直接投入了黑髮的耳中。根本不用看，黑髮知道那一定是核的聲音。

    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右手中的那張怪臉已經顯露了出來。正在偷偷的把嘴變成一個細長的吸管，伸入了一邊的酒杯之中。眼睛半瞇半睜的，，明顯正在陶醉之中。

    靠，這傢伙居然還是一個酒鬼。

    皺了皺眉，黑髮壓低了聲音。

    「不是不叫你在人多的地方出現麼？如果被人看見，我可不好解釋。」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看到的。這裡人多，也沒人會注意咱們。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罷了。嗯，啤酒不錯，這裡的老闆果然有一套。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黑鐵矮人的黑麥酒，果然是好東西。黑髮，一會給我帶走幾桶。就當作這次我給你辦事的報答吧。」

    「什麼報答？」黑髮訝然。

    「當然是給你那個叫巴頓的小孩做身體的事情啊。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強化細胞都培植完畢。就等植入了。你什麼時候需要，我就什麼時候動手，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傢伙。」

    「哦。」黑髮這才知道核的目的。一抬頭，卻發現百合和傑克驚駭的目光。這兩個傢伙望著自己的手掌，已經徹底呆住了。

    「哇，主人。你真是好偉大。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長在你的手掌。天啊，他還會說話。真是太可愛了。」百合的兩眼出現了星星。

    核，可愛？

    黑髮腦袋一暈，差點沒撲倒在桌子上。

    這個百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審美觀啊？一個長在手掌中的皺紋疤瘌的怪臉居然被她說成了可愛，卻沒有露出任何吃驚的模樣。這到底算是神經大條還是精神失常？

    她不會被嚇傻了吧？

    一邊的血瞳也被百合的話嚇了個不輕。手中的啤酒桶一下掉到了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一瞬間，酒吧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邊。

    「啊，沒事，沒事。手滑了一下。你們繼續。」曾經冷酷的殺手紅著臉，向周圍的海盜們解釋著。

    嘈雜的聲音再次響起，黑髮望向自己的手掌中時，核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主人。你還沒告訴我那是什麼呢？你真的是人類麼？那東西有什麼能力？他為什麼會說話？」百合一迭聲的問題同時扔了過來。弄得黑髮眉頭緊皺，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

    「百合，你喝多了。剛才那是幻覺。」不能解釋乾脆就不解釋，黑髮可不願意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給一個剛剛成為自己女奴的戰士。

    「啊，是這樣嗎？」百合一臉失望。也乖巧的沒有追問下去。她注意到，黑髮的臉色已經有點不好了。

    「好了，都吃好了吧？百合，你帶著傑克和巴頓回咱們的住所去。我和血瞳出去一下。」黑髮站起身，再不多話，轉身向酒吧外走去。在他的身後，血瞳匆忙的將手中的烤肉賽進嘴裡，然後迅速跟了上去。

    地獄城的環境很簡陋，自然沒有一般城市中的空氣淨化裝置，走在狹窄的街道上，一陣陣硫磺的味道直透鼻腔，給人一種非常沉悶而噁心的感覺。一般體質不好的人，恐怕連在這裡生存的資格都沒有。黑髮和血瞳問明了方向，一路直奔北城走去。

    死亡角鬥的規模並不大，這是黑髮早已經知道的事實。可是卻不代表簡單。相反，越是這樣參加人數不多卻很隆重的角鬥，就越是血腥殘忍。黑髮可不認為海盜聯盟所提供的武器機甲可以勝任這場角鬥。自己和血瞳在這個星球完全是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拾金者也不算什麼強勢團隊。他們的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證。武器的需要就迫切提到了第一的位置。

    如果這個商店真的如那些海盜所說一般牛逼的話，黑髮很願意將自己身上晶卡中的十五萬晶幣扔在這裡。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言，表情卻好像是在散步閒逛。讓開狂歡的人流，又挽拒了三個美麗少女的糾纏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這個據說是地獄城最好的武器店門前。

    這是一個門臉非常破舊的小店。從外表上看，很難把這裡和高科技的武器聯繫起來。門上掛著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

    高飛鐵匠鋪。

    鐵匠鋪？黑髮啞然失笑。這個小店的老闆還真有意思，就連這種遠古的名字都想出來了。只是不知道他這個鐵匠鋪裡到底賣的是什麼。是海盜們傳說中的尖端機甲？還是一柄柄的菜刀？

    可是當他走近這個小小的鐵匠鋪後，他所有的輕視都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裡面沒有大型的機甲，也沒有他所想像中的武器，更不可能有菜刀。展現在黑髮面前的，僅僅是一個小型的玻璃櫃檯。而櫃檯的中間，則是五個小小的玩具。

    沒錯，就是玩具。而且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具有現代氣息的模型玩具。

    五隻機甲模型。

    近乎是剛一看到這五隻模型，黑髮的視線就被牢牢的吸引住了。甚至連店裡的夥計什麼時候出現，和他說了什麼都聽不見。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此刻展現在他面前的這幾個小小的模型，實在太有意思了。

    全部都是非對稱式機甲。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分別是格鬥，狙擊，導彈，近程射擊，和功能輔助五個類型。每台機甲的搭配都是那麼的協調。雖然看起來它們身上的武器不多，外形也灰濛濛的沒有光澤，可是黑髮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機甲的組合居然是最優化的，完全凸出了這些機甲本身所具有的特點。就連他親自動手，也不可能比現在做的更好。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黑髮知道，自己恐怕揀到寶了。

    「喜歡麼？」

    突兀的，一個聲音在房間中響起。黑髮愕然抬頭，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剛從裡屋走了出來。

    「你是？」

    「我就是這裡的老闆。看你關注這些小玩意很長時間了。就出來和你聊聊。年輕人，你很特別。我在地獄城住了三十年了，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海盜。不得不說，你勾起了我的興趣。」老者笑著回答，揚了揚手，身邊的夥計立即躬身退下。

    「說吧，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嗎？」

    白髮老者很健談，也很開朗。儘管歲月的流逝已經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可是那一雙眼中卻精光閃閃。既不凌厲，也不溫和，顯得極為特別。

    在他的目光中，就連血瞳都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首先聲明，我現在還不是一個海盜。」黑髮終於放棄了對模型的研究，背著手走到一邊，然後在房間一邊的靠椅上坐了下來。

    「那並不重要。年輕人。重要的是，你看出了什麼。」老者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可是眼神卻流露出一絲笑意。

    「極端。」一揚眉毛，黑髮吐出了兩個字。

    「這五台機甲，都是走了一個極端，徹底屏棄了其他不重要的東西，把他們的優勢完全體現出來。比如這台……「黑髮的手指指向最左邊的模型。

    「這是一台格鬥機甲。看的出來，你在它身上下了很多功夫。那條右臂並不是一般的格鬥用手臂，而起一個內置了重力增壓裝置的打樁機。手部也換裝了最適合發揮衝擊力的巨型鑽頭，使得它擁有了無比的衝擊力和龐大的重量。是一台不可多得的優秀格鬥機甲。不過可惜的是，它的魔導引擎明顯不能負擔這樣可怕的重量。讓它的機動性大打折扣。就算是你給它換裝了履帶式足部和取消了所有裝甲，也不能避免這個問題，反而因為裝甲減少的原因而使得它的防禦力大幅度下降。實戰應用上肯定會出問題。」

    「嗯……」老者很認真的聽著黑髮的講述，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看到黑髮似乎想要停止，他急忙指向旁邊的一個模型。

    「那這台呢？」

    「這是一台狙擊機甲。使用的是一把大口經能量步槍。穿透力自然無需置疑。不過在射程上有些遺憾罷了。畢竟能量步槍因為能量揮發的原因，射程一向不大理想。作為一般的近戰槍械還有請可願，但作為遠程狙擊類的武器，就未免有些不夠威懾了。但考慮到引擎動力的缺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其他方面，這台機甲的設計都完全符合了實戰理論，機動性優秀，適合進行遊擊作戰。嗯，和我曾經見過的一台機甲非常相似。」

    黑髮突然一皺眉頭，想起了百合當初駕駛的那台機甲。可不就是和眼前的模型一摸一樣？

    「你……你見過籃鳥！！？？」

    白髮老頭突然一聲驚呼。

第十一章 可怕的EMP 第一節

    藍鳥？是百合那台機甲的名字麼？

    黑髮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沉吟了下，然後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你說的籃鳥是什麼，不過如果和那台機甲一樣的話，我想我是見過的。它現在歸一個叫做藍色百合的賞金獵人擁有。但在前幾天的戰鬥中，已經被我徹底摧毀。」

    「摧……毀……」白髮老者明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頓時呆滯了下。過了好一會，才苦笑的搖了搖頭。

    「沒了也好，沒了也好。那台機甲本就不是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摧毀了也算了我一個心願。」

    老者這麼一說，卻把黑髮的興趣引了起來。不由得追問了一下。

    「為什麼是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出現？」

    「這倒不是什麼秘密了。」老者苦笑了下。走到黑髮的身邊坐了下來。「當初我設計籃鳥的時候，一直追求強悍的火力，導致槍械比重失控。再加上籃鳥是狙擊機甲，高機動特性也決不能少。這結合起來，就讓整台機甲的配重遠遠超標。沒辦法，我只能調整了魔導引擎的核心，將精神壓強的釋放量提高了五個百分點。以便換取更加充沛的動力。」

    「這很正常。」黑髮理解的點了點頭。

    「是啊，對於一個機甲改裝師來說，設計出一台最優秀的作品無疑是每個人的夢想。不過可惜，這樣的機甲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操縱的。精神壓強雖然只加大了五個百分點，對於操縱者的要求卻提高了不止一倍。不但如此，就算達到了操縱的要求，也將不可避免的受到精神壓強的副作用所困擾。很容易產生精神分裂的後果。」白髮老者好像遇到了知音，對著黑髮大倒苦水。

    說來也是，在這個星球上雖然他是眾人仰望的天才改裝師，可是又有誰才能知道他的苦衷呢。為了發揮自己作品的每一分潛力，他經常陷入了進退兩難的抉擇。進了，作品完美，有損健康。退了，保證駕駛者的健康，卻又困窘於引擎動力的不足。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年輕人，你到我這裡來，肯定是也是想找一件武器吧。可有興趣和我到後面看看？」狠狠的搖了搖頭，白髮老者似乎將所有的不快排除腦海，然後站起身，微笑著對黑髮說道。

    「長者有請，敢不從命？」黑髮同樣微笑著，站起了身。

    鐵匠鋪果然大有玄虛，通過了一條向下的長長走廊，黑髮和血瞳的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一個龐大的，足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車間展現在兩人的面前。車間中的工人忙忙碌碌。焊接和魔導晶體的火花飛濺四射，好一派忙碌的景象。在車間的靠牆一邊，六個巨大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那裡。就好像一個個遠古的石像。

    白髮老者停下了腳步，帶著驕傲的語氣，伸手一指。

    「這裡，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年輕人。你看上了什麼，儘管挑。看你也是一個行家，我和你交個朋友，算你八折。」

    聽到這話，旁邊的血瞳頓時翻了個白眼。才八折也叫交朋友？這老頭不是白癡吧。

    只有黑髮自己才知道，以這些機甲的工藝和改裝效果，恐怕各個都是天價，為了能夠在這個窮鄉僻壤賣出去，售價也一定不會太高。說是八折，可能已經只夠本錢了。想到這裡，黑髮的目光中不由得出現了一絲溫和。

    不過黑髮這可是把老者想的太好了。白髮老者是什麼人啊？那可是阿里巴巴赫赫有名的天才改裝師高飛。經過他手的機甲，幾乎每一件都是真正的殺人機器。完全鄙棄了華而不實的功能而追求實用極限的王者。是所有靠機甲吃飯的戰士的夢想。每年都有大量的訂單從宇宙的各個地方傳來。生意好的出奇。本身性格更是自傲的厲害，要不是看在黑髮和他談的開心，恐怕連正眼都不會給他一個。八折，已經是很給黑髮面子了。

    不合脾氣給多少錢不賣的名聲，那可不是吹出去的。

    輕輕舉步，黑髮在那一排機甲的身前轉了一圈。仔細的觀看起來。表情平淡的要命，看不出欣賞，也看不出挑剔。就好像僅僅只是一個過客而已。良久，才在最後一台機甲的身前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台很特別的支援型機甲，外形類似蜘蛛。軀幹成雞蛋形狀，表面光滑如鏡，無任何彈著點，在遭受實彈類武器攻擊的時候，很容易產生跳彈。擁有極佳的防護能力。手臂的部分被取替，換上了兩隻經過改造的大型能量機槍，在減輕重量的同時保留了足夠的火力。腿部是和TG-73類似的八足結構，因為是魔導機甲的原因，沒有加裝衝擊模塊。速度是它的弱勢。但是在穩定性上，卻要比一般的雙足結構強上不知多少。

    而這台機甲最大的特點卻不是這些看似新穎的機體結構。而是它的背包。

    它的背包並不是一般載物用途的方形，而是特別的三角形狀。背包的中間有一個明顯的圓形軸心。可以隨意旋轉活動。三角形的每一個尖角上，都呈現出特別的幽藍色，與一般的材質有著顯著的區別。

    EMP背包！黑髮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這個名詞。

    這種背包在過去的地球，也是一種極為稀有的東西。屬於高尖端技術的產物。它的全稱叫做ElectromagneticPulse，也就是電磁脈衝。是利用特殊儀器產生負電電子，最終形成高壓電磁磁場的特殊支援裝置。其作用，就是對敵人機甲的控制。

    眾所周知，不管是機械機甲還是魔導機甲，其本身的結構大多都離不開引擎，傳動，線路管道等幾個部分。而EMP背包的高壓電磁脈衝，雖然不能對機甲的外表造成摧毀等硬性傷害，但對於這些機甲內部的線路和引擎部件，卻有些極為顯著的特效。在交戰中，每每一次成功的EMP攻擊，就足以讓幾台乃至幾十台的機甲引擎熄火，進入假死狀態。

    「呵呵，年輕人，你看出來了？」隨著這個聲音，白髮老者緩慢的來到了黑髮的身邊。背著手，一同望向眼前的巨大機甲。臉上露出好像小孩子顯擺的驕傲神情。

    「嗯，這是EMP裝置。很出色的搭配。」黑髮肯定的說道。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嗯？什麼是EMP？」聽到黑髮的回答，老者卻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它的背包麼？那是我在一個機械市場弄到的。具體功能還不清楚，不過如果給它通電的話，它可以放出一些特別強的能量信號，打斷其他機甲的正常通信。我這才給他裝上的。想想看，如果在戰鬥中打斷對方的正常通信，這將給對方帶來多大的衝擊啊。年輕人，你可以理解它的價值麼？」

    它的價值？恐怕我要比你理解多了吧？黑髮揉了揉鼻子。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老闆居然還沒弄懂EMP背包的作用就給使用到機甲身上了。還振振有辭的說什麼打斷對方的通信。開什麼玩笑。如果EMP背包的創始人知道居然有一天他的背包會被人當成這樣的用途，不知道會不會從墳墓中氣的跳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老頭不知道這個背包的真正價值，那價格方面就一定不會有太多的泡沫了。

    「這台機甲我很喜歡，它叫什麼名字？」黑髮穩定下情緒，低聲問道。

    「它叫夢魘。可以奪取對手神智的可怕怪獸。是我最新的傑作。年輕人，很高興你喜歡它。」老者呵呵的笑著，滿意的看到黑髮的臉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自己的作品能夠讓一幫白癡叫好那不算什麼能耐，能夠讓行家滿意的才叫極品。白髮老者帶黑髮來到自己的車間，很大一個因素也是想讓自己的作品得到這個年輕人的認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才是他一直等待的知音。

    「很貼切。」黑髮點頭。順手掏出一根煙點燃。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不過我看這台機甲的配置，怎麼總感覺不符合邏輯。老闆，它真的是完成品嗎？」

    此言一出，白髮老者的臉色頓時變了。先是歎了口氣，然後苦笑的搖了搖頭。走到牆壁的一邊摸索了一下，機械的轟鳴聲頓時響起，那台機甲逐漸轉了過去。在它的背後，赫然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年輕人果然好眼光。我也實話說了吧。夢魘是一台半成品。它沒有引擎。因為我還找不到有什麼引擎可以同時承擔起這麼大的重量。就算是我想加大精神壓強也不行。」

    「我明白，兩隻改造成內藏式機槍的手臂，再加上一個實心的背包。總重量確實遠遠超標。一般的引擎無法承受。不過你考慮過機械機甲的引擎沒有？」

    「機械引擎？那是沒有問題。不過對技師的要求就更高了。現在我還沒聽說善於操縱機械機甲的技師呢。這可不是簡單的培訓就可以辦到的。」老者低下頭，若有所思。

    可惜他怎麼也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機械機甲的天才技師。



第二節

    熾熱的岩漿海永不停息的湧動著，不是的吐出一個個巨大的氣泡。在星球引力所引起的潮汐下，一道道弧線形狀的赤紅浪濤沖天而起，在空中畫出一副副美麗的月牙。無數巨大的火魚歡快的蹦跳著，彷彿也在慶祝這個隆重的節日。

    地獄城中間的角鬥場中，此刻已經座無虛席。巨大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陰暗的天空下，漂滿了絢麗的彩旗。三十星域海盜大聯盟中最盛大的節日，死亡角鬥終於要開始了。

    這個角鬥場足足有五平方公里的大小。外形同橢圓。圍圈高達百米。尤其是主席台所在的南部，更是高的驚人，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個沖天的高塔。是整個地獄城最高的建築。此刻，在這座最高的建築中，三十星域的所有海盜首領和海盜聯盟的議會議員全部在場。那一雙雙早就被慾望填滿的眸子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三十個星域，那是人類至今為止在宇宙中開闢出的全部勢力範圍。蘊藏著巨大的，根本無法想像的財富。大大小小的艦船在其中穿梭不休，構成一個龐大，而又充滿了誘惑的網絡。對於這些海盜來說，那就是他們的獵場。

    而即將開始的死亡角鬥，就以星際海盜古老的傳統，來決定他們在這個獵場中所能佔有的份額。

    肉誰都想吃，可是就算如此龐大的獵場，其中的資源分佈也極為不平衡。占的好的，天文數字的資源捧回家。占的不好，對不起，喝西北風去吧您那。

    所以這次死亡角鬥，與其說是古老傳統的延續，更不如說是一個分贓大會。每個組織都派出了他們最強的精英。最好的機甲。最優秀的組合。務必要在這個只有數百人參加的角鬥中奪取他們最大的利益。

    血腥，殺戮，慾望，佔有。就是這個死亡角鬥的真實面目。身在其中，誰也不能例外。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通紅的火球逐漸高掛在地獄星的上空。透過朦朦的陰暗雲層，總算給這個角鬥場披上了一點點神聖的顏色。隨著一個魁梧老人的起身，主席台上頓時鴉雀無聲。無數道目光都集中在這個老人的身上。

    他，就是三十星域海盜聯盟中的最高首領，曾經叱吒星河二十七年，躲過十五次軍團圍剿。號稱永不墜落的海盜之星。

    黑傑克船長。

    面帶微笑的頻頻點頭。這位黑傑克船長一邊回應著眾人的目光。一邊走到了主席台的前方觀景台上。那裡，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套完整的揚聲設施。穩穩站定，也不見他有任何調試。一個洪亮的聲音就已經響徹在角鬥場的上空。

    「先生們，女士們。我最愛的孩子們。很高興在這陰雲密佈的地獄星。我們再次相聚到了一起。舉行我們最大的盛會。在這裡，我代表海盜聯盟議會的所有成員，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感謝和歡迎。依照我們星際海盜的古老傳統。此次死亡角鬥依舊是一對一的單獨競技。除非雙方同意，否則不允許出現不公平的圍攻現象。同時，作為死亡角鬥的特點。本次角鬥將不設裁判。所有的勝利將由結果直接顯示出來。議會負責將成績公佈到主晶體上以供大家查閱。」

    洪亮的聲音充滿了激情。可是其中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殺機。所有的海盜都清楚，不設裁判直接由結果顯示勝負代表著什麼。那就是說，進入了這個角鬥場，再想出來就只有兩種人。

    活人，死人。

    如此簡單。

    有了議長的開場白，死亡角鬥終於開始了。

    和一般星際官方舉行的競技不同。死亡角鬥不管多麼重要，說到底也就是海盜的節日。根本就沒有什麼繁瑣的禮節。議長的話音剛落。角鬥場的東西兩邊同時開啟了一個巨大的洞口。兩個手持刀劍冷兵器的人影已經走了出來。

    那是兩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彪形大漢。一個是標準的人類，而另一個確實極為少見的獸人分支，蜥蜴人。兩人身上都披著閃亮的重鎧甲。就連手上的武器也是一摸一樣。都是一把巨大的雙手斧。

    「嘿嘿，頭，咱們可真是幸運。看來第一場趕上重頭戲了。」血瞳嘿嘿的笑著。從身邊拿起一杯紅酒美美的抿了一口。

    他們作為拾金者特別派出的選手，不會和一般的觀眾一樣擠在外面。聯盟議會已經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非常好的看臺。視野良好，通風順暢。甚至還有美麗的少女作為招待，滿足選手的一切要求。

    儘管這些選手知道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會死去。可是來自海盜古老傳統的榮譽感仍然讓他們每一個都精神亢奮，眼露凶光。

    「你怎麼知道？」黑髮臉色平淡，望著下面的兩個巨大身影，看似隨意的接口問道。

    「那還不簡單。那兩個傢伙都是手持雙手的重兵器。一看就是擅長進攻的傢伙。打起來肯定血肉橫飛，不顧一切。尤其是那個蜥蜴人。隸屬獸人的一種，渾身鱗片堅硬無比，又擁有無窮怪力。在這種冷兵器拚殺的場合佔盡便宜。也真虧的那些海盜想的出來。」

    血瞳說的很肯定。似乎已經看到即將到來的血腥場面，拿著酒杯的手已經激動的有些顫抖了。

    事實上他說得沒錯。就這麼一會，下面的兩個人影已經猛的撲到了一起。兩把巨大的雙手斧就好像旋風般飛舞起來。一片片血光砰然揮灑，艷麗之極。而角鬥場中的氣氛也陡然拔高，所有海盜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喝聲。

    不過在黑髮的眼中，下面的角鬥看似凶險，其實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首先那個人類的巨漢明顯是一個肉體搏擊的行家。那一柄大斧在他手中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一般。劈砍挑砸花樣翻飛。同時身體也靈活的好似狸貓。一點都沒有一般大漢的遲鈍感。看似凶悍無比，其實大多是依靠腳步的挪移避開對方的鋒銳，根本就沒受到傷害。

    反觀那個蜥蜴人，可能因為對自己身上鱗片和重甲的信心。戰鬥起來不管不顧，兩眼凶光四射，面對人類大漢的攻擊頂多是偏一下身子讓開要害就是，兩臂肌肉墳起。以攻對攻，竟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相比之下，頓顯高下，那一片片乍起的血光，卻幾乎全是他身上彪出來的。

    「血瞳，你買了誰贏？」歡呼聲中，黑髮突然問道。

    「呃！？你怎麼知道我買了賭注？」血瞳正看的激動，聽到黑髮突然的問題，頓時全身一僵。愣在了哪裡。

    「你是一個殺手，這種層次的戰鬥不應該引起你的情緒。看你這麼激動，一定是買了賭注才有可能。」黑髮微微一笑。伸手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煙圈。

    「說吧，你買了誰？」

    「嘿嘿，讓你看出來了。頭，我當然買的是那個蜥蜴人。這種冷兵器作戰拼的就是一股狠勁。獸人怎麼都比人類強吧？」血瞳嘿嘿的笑著說道。似乎自己的賭彩已經到手了一般。

    不過可惜的是，事實就把一盤涼水潑倒了他的頭上。

    就在黑髮還沒有說話的功夫。下面的角鬥已經分出了生死。

    蜥蜴人久功不下，身上反而被人類大漢砍的傷痕纍纍。不由得動了凶性。剎那間一聲如蛇嘶鳴。居然合身而上，大斧在空中劃出一個巨大的弧線，帶著風聲摟頭蓋臉對大漢劈了過去。同時兩足發力，瞬間就欺到了大漢的身前，一條長長的尾巴猛的一卷，封住了大漢所有可以躲避的空間。

    那個大漢似乎也明白到了關鍵時刻。腳下猛然一錯。龐大的身軀居然瞬間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變成了背對敵人的姿態。雙手大斧的長柄從肋下猛然穿出，好似毒蛇。就在所有人都眼前一花的瞬間，已經狠狠的頂到了蜥蜴人的胸前。

    「砰！！」

    巨大的力量凝聚在斧柄的尖端，哪怕是身披重甲的蜥蜴人也一樣無法承受。鮮紅的血液就好像利箭一樣彪上天空。胸口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可是他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任由尖銳的斧柄插入胸口，身體不退反進，保持著原本的速度，硬是將手中的大斧對著敵人劈了下去。

    「噗哧！！」

    大股的鮮血就好像噴泉一樣沖了三米多高。一個斗大的頭顱翻滾著，遠遠的落在了地上。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身高兩米的無頭屍身搖晃了下，然後無力的撲到了地上。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那個屍身，居然是蜥蜴人的！！

    「怎麼可能！？」血瞳一聲低呼，一下站了起來。

    在他的身邊，黑髮卻老神在在的喝了口紅酒，然後閉上了眼睛。

    論起眼力，他可比血瞳強上不知道多少倍了。剛才那一瞬間雖然不夠清楚，可是也一樣無法逃脫他的目光。

    蜥蜴人的攻擊是沒停止不錯。可是那個人類大漢明顯也有預謀。在電光石火之間，他並沒有和大家想像中的一般驚惶失措，而是腰部一扭，藉著旋身的力量猛然將斧柄拔了出來。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巧勁，斧柄抽出時居然還帶有可怕的螺旋力道。就好像一台抽水的水泵。只一下，就將蜥蜴人胸口內的內臟抽了出來。如此劇烈的疼痛自然無法讓人忍受。蜥蜴人也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的停頓，就足夠大漢作出他的反擊了。旋身的動作還沒停止，他的巨大雙手斧已經劃出漂亮的弧線，由下而上，狠狠的從蜥蜴人的胯下挑了上去。可怕的的力量賦予了雙手斧無已倫比的殺傷力，僅僅一下，就將身高兩米的蜥蜴人開了膛，隨後斧頭一轉，就割下了他的頭顱。

    漂亮，實在是漂亮的。這樣巧妙的用力技巧，就連黑髮也不得不承認。那個人類大漢是一個高手。

    海盜的歡呼聲高昂拔起，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拚命的揮舞著手中的衣物，有的更是將晶幣等貴重物品直接扔進了場中。作為添給他們英雄的綵頭。壓中賭注的固然興高采烈，就連壓錯的也不見頹色。一同慶祝起來。只有那蜥蜴人所在的海盜團體才是唯一安靜的地方。他們的首領則滿面鐵青。

    蜥蜴人的失敗，代表他們這次死亡角鬥輸了一半。如果在一會的機甲角鬥中他們再不能取得好成績，這次分贓大會他們就真的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歡呼聲中，角鬥場裡的大漢嘿嘿一笑，雙手斧一下抗到了肩上。也不作什麼客套，轉身就往來時的洞口中行去。靠近圍欄的時候，大量的晶幣就好像下雨一樣落在他的身上。發出叮叮的脆響聲。他卻看都不看。

    不需要他去做什麼。作為古老傳統中的勝利者，他只需要回到自己的選手區，等待下一次挑戰就是。這些綵頭自有工作人員收集後，送到他的面前。

    身後的發出一陣喧嘩聲。黑髮知道，那個傢伙回來了。

    果然，選手區的入口處，那個人類大漢的身影赫然出現。就好像一個高傲的鬥雞，他的下巴抬起，連半點顏色都不給旁人。反而是別的選手和一些海盜粉絲圍到了他的身邊。或恭維，或試探。聲如潮起。

    「切，贏了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什麼東西。」血瞳嗤了下鼻子。坐到了黑髮的身邊。滿面不忿之色。

    血瞳的聲音不大，可是卻清楚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只見那人類大漢得意的表情為之一僵。凶狠的目光已經望了過來。

    可惜，不管他在角鬥場上有多麼兇猛。在黑髮和血瞳的面前，卻終是一個不入眼的角色。兩個人甚至連回頭的興趣都沒有，兩個酒杯互相磕碰了下，放出清脆的聲音。

    「哼！」大漢從鼻孔中狠狠的哼出一聲。滿腔的得意頓時化為烏有。再不管周圍的恭維與試探。分開眾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凶狠的視線卻不曾片刻離開過血瞳的身影。

    「看來你惹到他了。小心他下黑手。」黑髮低低的一笑，聲音中隱見嘲弄。

    「那也要他有命見到我才行。」血瞳毫不在乎的舉起手中酒杯。

    一飲而盡。

第三節

    死亡角鬥仍然在繼續。只是再沒有剛才那一次火爆了。

    現在這個世界早已經被魔導文明所佔據。海盜們劫掠使用的也大多是戰艦和機甲。哪還注重個人搏殺的能力？如果不是死亡角鬥的傳統，恐怕早就沒有肉搏的項目了。所以下面的角鬥，也實在沒有多大的技術含量。唯一擁有的，只有血腥和暴力。

    沒錯。就好像兩個沒有理智的野獸。只知道不斷的攻擊對方。殺死對方。後繼的幾場戰鬥幾乎都是這個模式。兩個角鬥士衝進角鬥場，廝殺，死亡。勝利的站著迎接歡呼，失敗的留下自己的屍體。

    如此，一直持續到血瞳的上場。

    角鬥的單位是以海盜團體來劃分的。所以儘管黑髮和血瞳都在名單上。等到戰鬥的時候，卻可以自己決定誰來出戰。看了前面的幾場戰鬥後，黑髮實在對這些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角鬥士沒什麼興趣。正好血瞳的身體經過了那次小行星事件後，被調培的大幅度強化。正好派上用場。

    「去玩玩吧。」黑髮揮揮手，轉頭對血瞳說道。想了一想，又補充道。「玩的慢點，我好壓點綵頭。」

    「行。」血瞳呵呵一笑，站起了身。

    他明白黑髮的意思。畢竟這種肉體搏殺式的角鬥全憑技術和勇氣。以他的身手，下面的那些海盜選手還真就不夠看。如果動手太快，恐怕自己的賠率就得跌到谷底。黑髮讓他玩的慢點，也就是給那些傻逼們留個希望。

    「不過……」血瞳話鋒一轉。「頭，你是不是也給我一點補償啊？」

    「什麼補償？」黑髮一愣。

    「嘿嘿，上次看你動手，手上好像有一把匕首很厲害。頭，跟了你這麼長時間，咱們也算老搭檔了。你壓我賭注我也不要你給我分紅，那把匕首怎麼也得叫我見識一下吧。」

    「……」黑髮一聲苦笑。

    什麼匕首？分明就是自己的五六式三稜軍刺。那是自己一向最喜歡的武器。從一開始在華國接受訓練的時候就弄過一把在身上了。全長37CM，刀身呈稜形，三面血槽。尖端扁平，並不鋒利。可是因為材質堅硬的關係，卻無堅不摧。整刀沒有刀刃。完全靠刺的手段來攻擊。只要扎入生物表皮八厘米以內，大量的空氣就會順著三面血槽迅速的進入對方體內，形成大量的氣泡，阻塞血管並快速放血。頃刻間就可以抹殺掉一個生命。是真真正正實用的殺人兵器。曾經因為威力過大，被日內瓦條約所禁用。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是一種不應該在世間存在的武器。和這把武器相比，就算是惡魔的獠牙都顯得那麼可愛。血瞳這個要求，頓時讓黑髮感到有些猶豫。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重重的點了下頭，兩手一合再分，黑光一閃間，一把狹長的三稜軍刺就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速度之快，就連血瞳也沒看出來他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

    「借你，一會還我。」慢慢的抿了口紅酒，黑髮專注的打量了好一會，才把手中的軍刺遞了過去。血瞳立即就好像惡鬼投胎一樣捧了過去。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擺弄了起來。

    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血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把武器的可怕。雖然沒有鋒利的刀刃，更沒有耀眼的光芒。可是僅僅從那刀身上的淡淡血光中，就足以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凶悍之氣。一時間，不由得呆了起來。

    這個時候，下面已經開始呼喊血瞳的名字了。

    走進喧鬧的角鬥場，血瞳立即看到了他的對手。

    那是一個身高僅有一米的矮個子小孩。從外表看，甚至連胎毛都沒有褪盡。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皮膚白皙。手腳修長。一身簡單的單兵用防護鎧甲穿在身上，顯得非常的秀氣。只不過在他的右臉之上，有一個好似狸貓的奇怪圖騰刻紋。手中的武器也不是角鬥士慣用的大斧等重型武器，而是一把修長的細劍和圓形的鋼盾。

    「挪米克人。」血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臉色嚴肅起來。

    和蘭巨人一樣，挪米克人也是這個宇宙中最善戰的種族之一。只不過他們依靠的不是肉體的強勁，而是各種類似魔法的異能。雖然不能和蘭巨人一樣以肉體直接對抗機甲，但是在單兵作戰方面，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從事的職業，也和血瞳一摸一樣。

    殺手。

    對於這個種族，血瞳可是早就如雷貫耳了。他知道，儘管眼前的敵人好似一個小孩，其實年齡最少都得一百多歲。只是因為挪米克人的生理特性才顯得年輕。而且除了這個特性之外，這個善戰的種族之所以遠近聞名，卻因為他們都擁有殘忍好殺的習性。

    枕著屍體睡覺，喜食少女的腦漿。這可不是一個恐怖故事的情節。而是這些挪米克人的真實寫照。

    「媽的。老子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差。」血瞳一聲暗罵。右手往腰間一帶，剛從黑髮那裡借來的三稜軍刺已經攥到了手中。長長的刃尖在角鬥場明亮的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血光。

    還沒等上面的議會宣佈開始，那個挪米克人就已經撲了上來。

    他的衝鋒動作很特別，有點像奔跑中的狸貓。幾乎是四肢著地。身體高度下俯，幾乎完全貼於地面。極大的減少了受攻擊的面積。同時速度卻快的出奇。三百多米的距離，幾乎幾個縱跳就來到了血瞳的面前。二話不說，手中細劍一振，刺耳的尖嘯聲頓時填滿了血瞳的耳膜。

    好快的速度。

    血瞳的瞳孔猛然收縮。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反應卻一點都不慢。足尖一點，整個人已經好像後面有什麼東西在拽他一樣，飛速的退了開去。同時右手的三稜軍刺一橫。叮的一聲，頓時撞上了那柄細劍的前端。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雖然細劍的長度遠遠的大於了血瞳手中的三稜軍刺。可是在力量上卻顯出了絕對的差別。三稜軍刺那堅硬的材質和適中的長度正好把血瞳的力量發揮到了最大。只一下就將細劍遠遠的盪開。隨後連猶豫都不猶豫，由下而上，血瞳一腳就踹了出去。

    「咚！！」

    一聲沉悶的低響。血瞳感到腳尖一震，好像踹到了一塊堅硬的岩石上面。頓時痛徹心扉。可是改造後的肉體到底強橫無比，力量爆發下，居然一下就將對方踹飛了出去。

    這個時候，血瞳才看清。原來那傢伙矮身突擊的時候，一直把左手的鋼盾護與胸前。自己剛才估計就是踹到了那只鋼盾的表面。難怪硬的如同岩石一般。

    身體猶在空中，那個挪米克人已經連翻了好幾個觔斗，就好像一直靈猴。輕鬆的落在了地上。身子一矮，再次俯了下去。一雙閃亮的大眼睛赫然已是血紅。

    「呵呵……呵呵呵……」挪米克人突然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聲。低下頭，打量了自己的細劍一番，然後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起來。原本秀氣的面孔此刻竟然滿是猙獰。隨後劍尖一轉，噗哧一聲，居然一下刺入了自己的左臂之中。

    「什麼！？」血瞳臉色大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臨敵自殘。這個傢伙發瘋了麼？就算他們挪米克人殘忍嗜血，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肉體過癮吧？又或者，這是什麼特別的手段？

    緩緩的拉開架勢，血瞳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看到挪米克人這個動作，整個角鬥場也一下炸了鍋。海盜們嘩啦一下都站了起來，一片片驚訝的抽氣聲就好似風箱。就連主席台上也是驚訝一片。

    「這個傢伙是哪個團隊的？」聯盟議長坐在一個高大的靠椅上，皺著眉頭，突然對身邊的好像秘書一樣的人問道。

    「是紅蜂團隊。」秘書恭敬的回答。

    「紅蜂麼？那個瘋婆娘的人？難怪了。」議長點了點頭。默默沉思起來。再不出聲。

    而下面的戰鬥，也同時展開。

    「嗤啦……」綠色的血液狂飆，隨著挪米克人手中的細劍逐漸抽出，整只劍身都被這綠色的血液所覆蓋。在角鬥場明亮的燈光之下，這種血液竟然反射出詭異的紅光。隨著一聲輕微的破裂音。整只細劍突然燃燒起來！！

    「元素召喚術，附魔？」血瞳臉色一變，突然想到了一個不好的想法。隨後再不敢猶豫片刻，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隻兇猛的獵豹，一下串了出去。矯健的身影瞬間劃過兩人之間的距離。手臂橫揮，狹長的三稜軍刺已經帶著刺耳的尖嘯，刺向對方的喉嚨。

    因為他知道，如果再不動手，恐怕自己就得被徹底的壓制了。

    元素召喚術是挪米克人特有的能力。有點類似於古魔法時代中的魔法師。只不過並不是用元素直接攻擊，而是強化自己而已。但是不管怎麼樣，元素的召喚都是一種非常可怕的事情。這種一般只用於大型武器的核心能源一旦被附魔到武器上面，其結果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綠色的火焰將如附骨之蛆，沾上一點就會燃遍全身。一般的手段根本無法熄滅。其威力之強，哪怕是號稱肉體無敵的蘭巨人也會瞬間變成一堆灰燼。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角鬥對手居然是如此瘋狂的人物。剎那間血瞳全身的血液都彷彿燃燒起來……

    可是挪米克人也到底無愧於宇宙間最擅長單兵作戰的種族。看到血瞳如此迅猛的突擊，他卻根本沒有絲毫懼色。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咆哮。左手的鋼盾猛然在地上一拍。整個人已經如蝦米一樣彈起足足兩米多高。正好讓過血瞳的刺殺。緊跟著身體在空中一扭。右手的細劍頓時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摟頭蓋臉的向下狂劈而出。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大地劇烈的顫抖著，就在所有海盜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那綠色的火龍就好像無堅不摧天神之刃。狠狠劈在了地面上。可怕的力量將角鬥場堅硬的岩石地面生生撕裂。犁出一條長達兩丈的巨大深坑。深坑兩邊的地面墳起，無數碎石衝上天空，再好像下雨一樣落了下來。

    拚命的翻滾出兩丈多遠，血瞳才手扶地面，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雙微微瞇起的眼睛中，此刻已滿是駭然。

    好可怕的破壞力。這樣的攻擊如果被粘在身上，恐怕只一下就得粉身碎骨了吧。能夠將地面都崛起的力量，就算是機甲也不一定能夠承受。難怪外界流傳中的挪米克人可以和蘭巨人相提並論。果然傳言不虛！！

    那麼，自己也就沒有選擇了……

    剎那間血瞳好像做下了什麼困難的決定一樣。牙關緊咬。左手往懷中一掏，已經多出了一個細小的針管。針管中的藍色溶劑在燈光下微微閃爍，就好像美麗的寶石。隨著血瞳的左手動作，這管寶石一樣的溶劑迅速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藍色魅力……這是核送給血瞳的東西。雖然名字好聽，可是在它的敘述中，卻無疑是一種非常可怕的藥劑。能夠燃燒調培後肉體的全部能量，並瞬間爆發出來的東西。作為代價，使用者在後面的二十四小時以內將失去全部力量。同時在未來的一個星期內體虛乏力。

    本來血瞳是打算在遇到強敵的時候才使用這種東西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第一場就要用到了。

    真他媽的……

    感覺到眼前的世界變得逐漸血紅，血瞳狠狠的罵了出來……

    手中的三稜軍刺突然爆出一團劇烈的黑光！



第四節

    如果說剛才挪米克人的攻擊讓所有海盜們震驚。那麼此刻的血瞳帶給他們的，卻僅僅只有茫然。

    戰鬥的結果只一個瞬間就出來了。所有的海盜，包括主席台上的議長在內，都沒有看清血瞳到底是怎麼贏得。他們只是看到那柄奇怪的兵刃上瞬間爆發出強烈的黑光。隨後在猛的拉長。形成一條又細又長的黑線。猛的穿透了身體還在空中的挪米克人。強大的力量頓時將挪米克人矮小的身軀生生帶起，再次揚上天空。海盜們的瞳孔中，還看見那黑線尾流的點點螢光。

    隨後，血瞳的身影就出現在挪米克人身後百米的地方。

    胸口劇烈的喘息著，一陣陣疲倦感席捲全身。現在的血瞳幾乎站不住身形。在剛才那一瞬間的戰鬥中。他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力氣都剎那間消耗了。其中的凶險，外人根本無法想像。

    黑髮給他的三稜軍刺只是一把普通武器，根本就沒有任何能量的存在，又怎麼可能爆發黑光？事實上那種可怕的顏色，正是血瞳使用藍色魅力後的結果。而他自己也想不到，那一小小的針劑中，居然會隱藏著如此可怕的能量。

    筋肉組織的瞬間強化，反應能力的提高。這些都是血瞳意料之中的。可是當那股可怕的能量順著針劑進入身體，並迅速凝聚在手中的三稜軍刺上後，他才真正的震驚了。可是那彭湃的能量再也由不得他作主。如果不能立即釋放出去，等待他的，只有爆體而亡。

    所以下一刻，血瞳就猛的竄了出去。高度強化的肉體和彭湃的能量賦予了他無比的速度。遠遠望去，竟然好似把黑光拉長了一般。在場的所有海盜，根本沒辦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不過那個挪米克人卻不一樣。同樣身為戰鬥種族的他雖然也不能看清血瞳的動作，可是天生的戰鬥神經仍然促使他舉起了手中的盾牌。妄圖逃脫那恐怖的黑光。

    「砰！」

    一聲悶響。一個矮小的屍體墜落在地上。掀起一片煙塵。手腳微微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在他的左手上，一塊小型的圓盾赫然在目。圓盾上的一個細小的孔洞，邊緣光滑而沒有裂痕。就好像死神的眼睛，奪人神智。

    嘩……所有的海盜都驚呆了。望著視野晶體上那特別放大的圓盾孔洞，每個人的心底都不由得透出一股涼意。

    上帝，挪米克人的圓盾可是用蘭晶鋼製作的啊。其堅固的程度，就連機甲上專用的重型機槍也不一定穿的透。在很多時候，甚至可以當成一個武器來使用。那個拾金者的選手到底用了什麼武器，能夠一下穿透如此堅固的盾牌？

    難道是惡魔的獠牙麼？

    血瞳。這個時候，海盜們終於開始重視起這個名字來。連帶著，對和他一同搭檔的選手黑髮也注意起來。

    「勝利者，血瞳。」聯盟議長站起身。面目表情的說出了這幾個字後。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此刻已經是地獄星的傍晚，今天的角鬥可以說結束了。很意外，真的很意外。那個紅蜂的手下，還有拾金者的代表，都是自己很少見過的人才。走在通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議長乾癟的老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

    而另一方面。拾金者的看臺上已經瘋狂了。所有的海盜都蹦了起來。面對著視野晶體上的公佈結果。滿面通紅，他們的老大金裡更是渾身顫抖，連手中的酒杯都拿不穩了。上帝啊，遇到那兩個傢伙到底是多麼幸運，相比之下，路程上所受的那點委屈都可以不計了。從見到黑髮的那一刻到現在，金裡總算品嚐到了自己勝利的果實。也非常滿意自己的眼光。在周圍的馬屁如潮中，得意的瞇上了眼睛。

    一個血瞳就這麼厲害了，那黑髮呢？

    得意間，他頭一次期待起後面的戰鬥來。

    夜晚，地獄星的火烈鳥酒吧中……

    這是死亡角鬥的第一天。海盜們的興致高昂。整個酒吧座無虛席。歡聲笑語充斥著每一寸的空間。只要你喜歡，不管是美酒還是美人。這裡都給以找到。星際海盜都是豪爽的漢子，雖然做著血腥的勾當，也改變不了他們彪悍的風格。而且地獄星的風氣極為開放。只要雙方喜歡，你很輕易的就可以獲得一個美妙的夜晚。

    當然，在這個美妙夜晚之後，你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個閃爍的晶幣。

    妓女也是要生活滴……

    輕輕的放下酒杯，黑髮舒了口酒氣。轉頭凝視自己對面的身影。

    「這麼樣血瞳。身體還沒有復原麼？」

    「是的，頭。我現在感覺很不好。不但乏力，連觸覺和味覺等感覺器官也遲鈍了。喝這麼烈的郎母酒居然和喝水一般。真的很無聊。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沒使用過那個針劑。」打了個飽嗝，血瞳無奈的說道。

    「如果不使用，現在你就不會和我坐在這裡喝酒了。」黑髮沒有理會血瞳的嘮叨。伸手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今天的戰鬥很凶險啊。可以看出你的不足。這樣吧，從明天開始，我教你一點簡單的搏殺技巧。不要浪費了你現在這副身體的素質。」

    「真的？你肯教我？」血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自從見過黑髮的手段以後，他都有些入魔了。可是不管怎麼請求，黑髮都是愛理不理的。今天突然開口，又怎麼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不是我不教。很多有深度的技巧我現在也不能用。只能指點你一般的了。」黑髮無所謂的笑了笑，吐出一個煙圈。

    「看你身體的情況，明天的角鬥你不用上了。我來吧。」

    「知道了。」血瞳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說道。

    沒辦法，藍色魅力藥劑的效果太霸道了。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恐怕就是一個普通的海盜都打不過。更何況是競爭激烈的死亡角鬥？原本還以為藥劑作用的只是肉體，在機甲角鬥上還可以出一份力。現在看來，也有些渺茫了。

    除非他可以在機甲角鬥之前恢復精神狀態的正常才有可能。

    看到血瞳這個樣子，黑髮也感覺有點好笑。剛要安慰他一下，旁邊一桌的談話聲突然引起了黑髮的注意。

    「你聽說了麼？暴炎海盜團來消息了。他們還有兩天的路程就會抵達地獄星。」

    「怎麼才來消息啊？整個地獄星就差他們了。他們這麼拖拉，難道不怕聯盟議會的責怪麼？」

    「說什麼呢？他們怎麼敢拖拉。不過有消息說他們被追殺，才沒有及時趕到的。聯盟議會的議長大人已經下令派遣戰艦去援助了。不用擔心。」

    「是啊是啊，有議長大人的支持，就算是正規軍團的追殺也不怕的。阿里巴巴星團可是咱們的天下。不管是誰來都是一樣，管叫他們在宇宙風暴中變成碎片。」

    聽到這些低聲的議論，黑髮微微一驚。

    怎麼，難道還有伙海盜沒來麼？聯盟議長不是說全到齊了麼？而且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好像是因為被追殺才來晚的。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明知道這裡是海盜的老巢還那麼橫行無忌？

    一時間，黑髮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心。想了一下，拎起身邊的一個酒桶就走了過去。

    「砰！」

    巨大的木質酒桶砸到桌面上，發出沉悶的磕擊聲。黑髮大刺刺的就在桌子邊坐了下來。

    這就是剛才討論消息的那一桌。一共有六個體形魁梧的海盜。最上首的那位皮膚黝黑，胸口一條長長的疤痕赫然在目。看周圍海盜的模樣，估計他就是這個桌子的頭。

    「你是？」這個小頭目被巨大的酒桶嚇了一跳。然後看到黑髮旁若無人的模樣，雖然心中不快，可是卻深知地獄星藏龍臥虎，不敢囂張。只是小心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願意請你們喝酒。」黑髮嘿嘿一笑，伸手猛的一拍。桌子上的酒桶頓時被震開了蓋口，露出裡面醇香的酒液。

    嘩……一桌海盜全直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也沒動地方。所有的目光最後都集中到那個小頭目的身上。

    開玩笑，雖然喝酒是每個海盜的愛好，那一桶郎母酒也價格不菲。可是黑髮的出現也實在太奇怪了，說他沒有目的，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還是讓老大問問的好，別一桶酒沒喝掉，先掉了腦袋。

    地獄星可不比一般城市，打架鬥毆殺人擄掠是沒人管的。

    好像明白海盜的意思，黑髮也不催促，只是淡淡的一笑。吐出一個煙圈。

    「放心，我沒什麼惡意。只是對你們剛才的討論有點興趣。可以的話，讓我也知道知道？」

    此言一出，海盜頭子頓時臉色大變。一下站起身。

    「先生，我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沒什麼特別的消息。如果你想聽那些，我們恐怕不能幫忙了。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既然你那麼喜歡打聽消息，為什麼不去找聯盟議會？」

    「聯盟議會？他們能告訴我們嗎？」隨著一個懶散的聲音，血瞳也走了過來，靠到了黑髮的身上。

    「血瞳大人！！」

    一桌子海盜一下全站了起來……

第五節

    就好像地球的粉絲們看到自己的偶像。桌邊所有的海盜都一下站了起來。一雙雙眼睛緊緊的盯在了血瞳的身上，其中滿是崇拜的目光。

    「血瞳大人，你也是來這裡喝酒的嗎？」

    「血瞳大人，你好厲害，可以讓我當你的助手嗎？」

    一聲聲熱情的有些過分的問候不斷的從這些魁梧的漢子口中迸出，那副熱情的模樣，和剛才看到黑髮的戒心完全不同。幾乎讓人不敢想像他們是同一夥人。

    和血瞳對視了一眼，黑髮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

    原來在這裡也流行個人崇拜啊。看來自己這個當頭的還沒有血瞳一句話好用。早知道這樣，應該叫血瞳來問了。黑髮暗自想到。

    「喂，大個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黑髮有些鬱悶的搖搖頭。突然說道。

    「狗屁，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小頭目勃然大怒，剛要說話，突然看到血瞳的手伸了過來。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手上那可怕的力量幾乎一個瞬間就讓他兩眼凸出，呼吸困難。就連身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聽著……」血瞳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都有點兇惡。「現在坐在你們眼前的男人，是我的首領。我希望他的任何問話都會得到滿意的解答。你們明白？」

    陰森的語氣，鐵青的面孔。幾乎把血瞳變得如同惡魔般可怕。所有的海盜都不迭的點頭。一道道目光轉到了黑髮身上。那一副恭敬的樣子，很難想像他們就是以打劫為生的惡人。說成乖巧的小學生還差不多。

    「這位……大人。」小頭目也被放了下來。揉了揉脖子，臉上蒼白，急忙說道。「您問的是那伙兄弟還是那艘船？」

    「都一樣。」黑髮溫和的笑著回答，還伸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頓時讓小頭目緊張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把事情詳細給我說一下就好。」

    「是的，大人。」小頭目乖巧的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咱們聯盟中的暴炎海盜團，就是最擅長追蹤的那些傢伙。您知道吧，他們在前段時間被議長大人派出執行一個任務。要尋找一個控制範圍外的礦星群。本來預計是這次角鬥會上就可以回來的。沒想到路上卻被一艘戰艦追殺。據說，那艘戰艦就好像一條獵狗，不管他們怎麼逃跑也甩不掉。而且戰鬥力強的出奇，整個暴炎團現在除了首領的旗艦以外，都被它滅掉了。」

    控制範圍外的礦星群？黑髮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海盜聯盟的控制範圍是已知的三十個星域，控制範圍外的礦星群就是超過了三十星域的範圍。屬於未知以及高度危險的區域。海盜聯盟敢對那裡下手，黑髮也得佩服他們的膽量。

    但是被一艘戰艦追的如此狼狽，卻實在有點過分了。據黑髮所知，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戰艦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力的。就算是正規軍團的首領旗艦也不可能。尤其是海盜的專長就是隱匿和逃跑，能夠追的他們如此狼狽，簡直聞所未聞。

    到底是何方神聖呢？黑髮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好像注意到黑髮的情緒，小頭目立即靠過來，討好的說道。「這位……先生不用擔心。議長大人已經派出兄弟們去迎接了。大概去了十艘最新的箭魚戰艦，不管對方到底是什麼，怎麼也不可能輸的。只是不知道，您和暴炎團隊裡的誰相熟？」

    看到黑髮的樣子，他以為黑髮和暴炎海盜團裡的誰有關係呢。

    不過可惜的是，黑髮也僅僅是有點興趣罷了。而且那個興趣還是針對與小頭目口中的範圍外礦星群。

    誰都知道海盜是靠什麼混飯吃的。就連他們都對這個礦星群如此感興趣。可想而知這個礦星群到底有多麼值錢了。而以黑髮的情況，只要可以回到白銀星，在克裡克商會的勢力下開發這個礦星群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錢，裝備一定會滾滾而來。

    畢竟和克裡克商會合作了這麼長時間，黑髮的股份也只有武力。如果獲得這個礦星群就完全不一樣了。

    腦海中思緒電轉，黑髮表面上卻一片平淡，無所謂的嗯了一聲後，就沒了下文。旁邊的血瞳見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的瞪了小頭目一眼。

    「好了小伙子們，頭沒別的問題了。大家喝酒。」在血瞳的號召下，整桌的氣氛又熱烈了起來。

    地獄星一天是三十六個小時。當灰濛濛的太陽再次於天空上升起的時候。角鬥場裡已經是人山人海。一向懶惰的海盜在這個重要的場合也變得勤快了起來。無數美貌的少女在看臺上穿梭，為每一個需要服務的海盜送上他們想要的一切。

    和昨天不同，今天的角鬥項目是機甲。為了不讓人厭倦，死亡角鬥的模式一向是個人與機甲互相交叉的。

    黑髮落座選手席的時候，已經看到角鬥場的一角擺滿了各種型號的魔導機甲。這些機甲形狀各異，可以卻都擁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實用化。

    幾乎所有的裝飾，所有不必要的零件在這些機甲上都看不到。相反，對於實用性的追求，使得這些機甲都經過了一系列的改裝。雖然還不能和黑髮親手改裝的機甲相比，但也算得上是罕見了。一隻隻龐大的炮管從這些機甲的身上支出，一看就是強化後的火力。在這種情況下，黑髮很懷疑機甲上的裝甲還有什麼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台特殊的機甲。

    那是一個五米多高的大型機甲。在魔導機甲的序列裡算是另類。通體為迷彩塗裝。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換不休。和一般魔導機甲不同的是，這台魔導機甲的腿部顯得非常粗壯，腳掌的長度甚至和身體厚度相仿。從黑髮這個角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腳掌上巨大的衝擊模塊。

    衝擊模塊！？

    黑髮一下愣了起來。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使用衝擊模塊的魔導機甲。因為引擎的特殊性，衝擊模塊很難裝備到魔導機甲的身上。同時在魔導機甲的靈活特長面前，衝擊模塊所提供的直線衝刺能力也一向不被人看重。它為什麼會具有？

    作為機械機甲的天才技師，黑髮當然知道衝擊模塊如果運用好的話會有很多實用的技巧。可是他卻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其他人瞭解到這種裝置的價值並用好它。

    不，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供應衝擊模塊所需要的能量，一般的魔導引擎根本無法勝任。那台機甲龐大的身軀，很大可能就是因為它換裝了更強力的引擎。而強力的引擎自然對應著更加致命的精神壓強。光看它的外表，就連黑髮自己都不敢保證可以承受的住。

    到底，是什麼人呢？

    就在黑髮的思索中，角鬥開始了……

    第一場的角鬥是兩台近程射擊類機甲。就連型號都一摸一樣。手中的武器也都是能量機槍。這樣的角鬥就全憑技師的能力了。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觀賞我們的死亡角鬥。和你們看到的一樣。今天的第一場，是由東銀河海盜團和西銀河海盜團的較量。這兩個團隊相信大家早都熟悉無比了吧？沒錯，他們就是號稱銀河雙子星的兩個大型團隊。互相間關係極好。曾經一同進行過很多獵食。而讓人驚訝的是，這次他們連參加角鬥的機體都是那麼的相似！」

    這是解說員的聲音。機甲角鬥和個人角鬥在規則上的最大區別就是多了這個解說員。優秀的解說員往往也會用激情四射的嗓音勾起所有觀眾的瘋狂。讓他們更加容易衝動，更加願意下注。

    「好吧，讓我們看一看這兩個如此相似的傢伙來自什麼地方。哦，消息來了！他們原來都是來自卡卡羅礦星的奴隸礦工。因為組織暴動而被捕。最讓人吃驚的是，這兩個技師原來是一對兄弟！！哦，上帝。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先生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看見這個世間最美妙的事情了，兄弟相殘，兄弟相殘啊……要下注麼？你們喜歡哥哥？還是喜歡弟弟？不過不管怎樣。我敢保證，這次角鬥結束後你們就只能看到一個人了！下注吧，夥計們！！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解說員的爆料頓時引起了滿場的歡呼聲！興奮的海盜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下面的角鬥士原來是一對兄弟。人性的殘忍慾望頓時被勾引起來，很多人都衝出去下注了。把收錢的夥計忙的暈頭轉向，手腳抽筋。

    而在這個時候，場中的兩台機甲卻好像木頭一樣，呆滯在那裡。靜靜的，私下的交流正在展開。

    「兄弟，真想不到，怎麼是你。你不是已經逃脫了麼？」東邊的機甲內，一個彪形大漢突然打破了沉寂。

    「我想救你，哥哥。我沒有選擇。可是怪我沒用。」西邊的機甲的機艙內是一個少年，此刻滿面淚流。

    「不用說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是海盜的死亡角鬥，歷來傳統就是不死不休。我們只能有一個人可以離開這裡。」哥哥粗暴的打斷了弟弟的話語。「一會我們先假裝戰鬥一番，然後我會賣一個破綻給你。你必須殺了我。這樣你才可以活下去。」

    「不！！哥哥，這不可能！！」

    「閉嘴，哭什麼哭。你當這是看小說麼？哭哭唧唧的好像一個娘們。我是怎麼教你的？在戰場上，就算面對是你的兄弟，也絕對不要留情。殺了我，你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的承認麼？這就是我給你的考驗！」

    「不，哥哥，我不可能做到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教的。我做不到！！」西邊機甲內的少年已經泣不成聲。狀若瘋狂。

    媽的，東邊的大漢狠狠的罵了句，眼角突然爆起一團精光。

    「混蛋！！難道你還不瞭解麼？殺不了我，你就得死！！」

    「卡噠！」機槍抬起，黑洞洞的槍口正對弟弟所在的駕駛艙。東邊機甲的舉動頓時引來了周圍瘋狂的嚎叫。現在的海盜們已經不在乎看到什麼激烈的角鬥了，他們需要的是刺激，是鮮血。尤其是兄弟間的殺戮，簡直挑撥了他們的每一根神經。所有人的眼睛都血紅血紅。拚命的嘶吼著，扔出手中所有可以扔的東西。

    而另一邊的選手席上，黑髮也突然放下了酒杯。

    「血瞳，去，扔下挑戰牌。」

    「嗯？頭，你要動手麼？」旁邊的血瞳一愣。他當然知道，挑戰牌是死亡角鬥特別的規矩。只要扔下這個東西，就代表有人要進行死亡挑戰。所有場中戰鬥的角鬥士都必須立即停下，一同對付這個挑戰者。勝利了，他們都可以換取自由，失敗了，就一同去死。

    這是一個殘忍，而且富有挑逗性的規則，一向是海盜們最喜歡看到的節目。

    「嗯，坐得久了，身體有點遲鈍，去活動一下。」站起身，黑髮無所謂的說道。同時掃了一眼周圍因為聽到他聲音而驚愕的選手。不屑的哼了一聲。

    「最起碼也比呆在這臭烘烘的地方強。」

    「嗖！！」

    在滿場下落如雨的垃圾物中，一塊閃爍著紅光的球體突然從選手席上射出，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之後，落到了兩台機甲的正中，同時爆起一團劇烈的紅光。與此同時，主席台上的解說也嘎然而止。所有人都一下呆住了。

    挑戰？是麼？

    「哦！上帝，猜猜我看到了什麼！！有人挑戰這兩個兄弟啊！！」那個熱情的解說員最先反應了過來，猛然一聲嚎叫。

    「太幸運了，太美妙了。夥計們，看來今天是我們的幸運日。不但可以看到兄弟間的殺戮，還可以看到一打二的白癡行為。好吧好吧，讓我們來看看這個傻瓜是誰？」

    「哈！！是拾金者的黑髮先生。讓我們歡迎這個白癡！！」

    「咣鐺……」聽到這個消息，拾金者的首領金裡一下癱倒在靠椅上，滿面蒼白，嘴角哆嗦著，只知道念叨一句話。

    「完了……完了……」



第六節

    金裡的震驚是有原因的。雖然他知道黑髮的實力很強。可是死亡角鬥和一般的戰鬥可不一樣。這裡的每一個角鬥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是真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殺神。而且角鬥場的範圍又是那麼的小，很難進行躲避。

    可是說，死亡角鬥場的設計，就是為了凸現人類原始本性的地方。這裡不需要看到無敵的奇跡，只需要看到鮮血，看到屍體，看到殺戮。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歷來的死亡角鬥中，死亡挑戰的成功率一直是近乎於零。

    本來場地的範圍就不大，再加上一挑二的戰鬥方式，可以施展的空間就更小了。就算黑髮的實力再強，在金裡的認識中，也不認為他可以在這場死亡挑戰中存活下來。

    天啊……難道這個傢伙腦袋出問題了麼？

    可惜這種場合，也不是他拾金者一個首領說話算數的地方。雖然此刻黑髮算是他的選手。但他一樣沒有決定權。所以當他看到黑髮走出選手席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一把拉過身邊的夥計，急聲吩咐。

    「去，給我把注壓在那兩個兄弟的身上，快，馬上！」

    「是，首領！」夥計一臉懼色，連滾帶爬的去了。

    黑髮的身影出現在場中，頓時引起了新一輪的騷動。而那解說員的淫賤聲音也適時響起。

    「哈，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的白癡先生出來了。哦，是黑髮先生。請原諒我的口誤，因為我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來解釋他不是一個白癡的問題。其實我一直在想，拾金者的首領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怎麼能派出這樣一個白癡選手。好吧，就讓我麼看看，他到底怎麼進行這個死亡挑戰。夥計們，快壓注啊！這是一個機會！！讓莊家的錢裝滿你們的腰包吧！！」

    不可否認，這個解說員雖然嘴巴很臭，但是調動觀眾熱情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強。不過這麼一會，聯盟設立在角鬥場的十六個投注站都已經達到了上限。海量的資金如潮水般湧入投注站，讓所有的夥計都忙的焦頭爛額。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資金倒是有八成買的是那兩個兄弟。

    「議長大人……」主席台上，那個秘書的身影迅速來到了議長的身邊，彎下腰，將投注站的事情迅速敘述了一遍。

    「嗯，沒事，有多少單就接多少單。這樣的小事你作主就好，不用來煩我了。」無所謂的輕曬道，議長甚至連半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更別說激動了。簡單的吩咐完之後，他又抬起一根手指，秘書立即心領神會的附耳過來。

    「那個解說是誰叫來的？」

    「是副議長的外甥。」

    「嗯，很好。我很滿意，你去告訴他，叫他再賣力點。如果表現的好，我會給他獎勵。」

    「是的閣下。如您所願。」秘書恭敬的回答。

    和投注站的火熱不同，此刻角鬥場的正中，卻是一片寧靜，似乎滿場的喧囂都完全不能影響道這裡一般。

    兩兄弟的機甲已經並肩站到了一起，面對他們眼前這個面貌平凡的男子。機甲的視野晶體微微轉動著，也不知道想些什麼。良久，從東邊那台機甲中才發出一聲長歎。

    「謝謝。」

    「不必。」黑髮微笑著回答。

    「因為你們一樣會死。只是死在我的手上。」

    「就算是這樣，我也要謝謝你。我叫虹，他叫嵐。如果死在你的手上，記住這兩個名字。」

    「有意義麼？」黑髮奇怪的問道。

    「有。」虹的聲音很認真。「因為在一會的戰鬥中，這兩個名字將會向你證明一件事。」

    「是什麼？」

    「就是要死的人，不一定是我們。」

    虹的聲音猛然拔高。隨後兩台機甲同時向後方退去。在那裡，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作為機甲角鬥發動前的標記。只有到達那裡，他們才可以進行正式的攻擊。這也是角鬥場對近戰機甲在狹窄範圍內對遠程機甲極度優勢的彌補。

    而隨後，黑髮的機甲也在一陣嗡嗡聲中，被送到了他的身邊。

    當這台經過黑髮創意，高飛鐵匠鋪改裝的奇特機甲出場後，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這麼說呢，這是一台極度不平衡的機甲。和黑髮在宇宙中使用的那台TG-73有些類似。腿部是標準的六足式，上半身成人形。通體漆黑，後背上背負著一個奇怪的三角形背包。遠遠望去，就好像一隻奇形怪狀的大蜘蛛一般。而更誇張的是，從外表上竟然看不到任何武器。

    沒錯，事實上黑髮也根本沒打算給這台機甲安裝什麼大型槍械。因為EMP系統的存在，導致該機甲對能源的需求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就算是換裝了機械引擎，並改造成徹底的機械類機甲後，它仍然不可能承受正常槍械的重量。所以它唯一的武器，也只有兩隻手掌中心處的內藏式霰彈模塊。

    這是一種非標準性武器。是只有在機甲動力嚴重不足時才可能用到的輔助手段。因為內藏的原因，它的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同時也失去了瞄準的可能。具體操作起來完全憑借技師的手感。非常難以控制。而且因為是最輕的霰彈類型，它在遠距離的攻擊上是根本不能指望。

    不過黑髮也沒想過把它當成遠程攻擊的手段。這台機甲在他最開始的設想中，就是一台標準的格鬥類機甲而已。它的名字……

    夢魘。

    「卡噠。」一聲輕響。駕駛艙的艙門關閉了。

    就好像是一聲信號。就在黑髮剛剛進入夢魘的機艙。對面的兄弟兩人已經開始了攻擊。

    「砰！」

    一聲低沉的悶響。虹所在機甲的引擎噴口全部打開。桃紅的能量流瞬間噴射了出來。將周圍的塵土一瞬間排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環。緊跟著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飛快的向旁邊滑行開去。同時右手機槍抬起。一連就是三串彈鏈。

    「噠，噠噠，噠噠噠……」

    輕快的機槍聲就好像跳躍的音符，具有魔力般的節奏。和一般的技師不同，作為哥哥的虹明顯是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老手。並沒有一瞬間將火力傾瀉出去，而是標準的點射。

    可是儘管是點射，他精準的槍法還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夢魘甚至連移動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身中數槍。高大的上身頓時火星四射。搖擺不休。角鬥場的氣氛頓時瘋狂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作為弟弟的嵐也開始了攻擊。機甲的左手一伸，已經從背包中取出另一把機槍，然後同時開火。剎那間彈雨橫飛，就好像鋼鐵洪流，瞬間就衝擊到了夢魘的身上。地面被生生撕裂，大量的煙塵被層層捲起，將夢魘完全包裹與其中。再也看不到它醜陋的外貌。

    僅僅一個照面，黑髮就被完全壓制。這種精準的火力配合，讓所有的海盜都目瞪口呆。歡呼聲也逐漸衰弱下來。

    上帝，那兩個兄弟間配合的也實在太緊密了。一個精準點射，一個全力壓制。根本不需要任何準備，他們的配合就已經扼殺了那台蜘蛛機甲的所有逃脫路線。讓對方只能陷入硬抗的困境。可是就算能量機槍的威力不是很大，蜘蛛機甲又能頂過多少時間呢？

    十秒？二十秒？

    「也許三分鐘吧……」機艙中，黑髮無所謂的說道。嘴角叼著一根香煙。兩手抱於胸前。甚至連觸摸操作手柄的動作都沒有。任由對面的彈雨一波波的衝擊自己機甲的全身。體會機艙高度振蕩的感覺。

    事實上，雖然現在的夢魘機甲就好像一艘狂風怒浪中的小船，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以顛覆。可真正情況卻正好相反。

    為了保證珍貴的EMP系統。這台夢魘是黑髮改造的極少數注重防禦的機甲之一。放棄了大部分武器系統不止是為了減輕負荷，更重要的是為裝甲和防禦設施提供空間與能源。別看外表象一個大蜘蛛那麼醜陋，可實際上防禦力卻高的出奇。哪怕是面臨如此兇猛的攻擊，只要不被命中要害，絕對可以頂過三分鐘之久。

    三分鐘。就是以火力持久著稱的能量機槍，也絕對要面臨更換彈夾的窘境了。

    這，就是機會！！

    「卡噠！」機會來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虹和嵐的兩台機甲同時停止了攻擊。嵐的機甲一邊高速後退。一邊伸手從背包去抽取彈夾。而虹則瞬間來到了他的身前，手中機槍平舉，瞄準了煙霧瀰漫的前方。

    過於密集的火力捲起了大量的煙塵，導致他現在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雖然那台奇怪的機甲並沒有衝出他們的火力包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總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危險在等待著他。

    到底是什麼呢？我遺漏了什麼？皺著眉頭，虹的腦海中飛快轉動。就在這時……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煙霧中傳出！！

第七節

    這一聲巨響是那麼的震撼，似乎連大地都起了震動。靠近場邊的海盜觀眾更是被一下震了個觔斗。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一個巨大的黑影瞬間從煙霧中穿了出來。其移動速度之快，甚至讓人看不清它的模樣。

    不過也不需要看清了，只要是個人就會知道，能夠在那裡衝出的巨大身影，只會有一個。

    那就是黑髮的夢魘。

    虹的瞳孔猛然收縮，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一下抓住了他的心臟。剎那間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他的機甲就猛一個前衝，手中的機槍噴吐出長長的火舌。

    「噠噠噠噠……」

    密集的機槍聲在不是開始時的點射。為了掩護身後的弟弟更換彈夾。作為哥哥的虹只能拚命迎上。儘管他那危險的感覺一聲上升到了戰慄。可是他別無選擇。甚至連橫移規避的動作都不能有。只是一邊傾瀉出所有剩下的彈藥，一邊全力衝鋒。一直空著的左手猛然伸到了背包中，再拿出時，手指間已經多出幾個黑黝黝的東西。隨後，他一下就將這幾個東西扔了出去。

    「轟隆！！」

    一股股煙柱拔地而起。大量的土石被巨力瞬間掀上天空。堅硬的地面墳起，無數紛飛的破片頓時籠罩了黑髮所有前進的路線。所有人都被這種恐怖的破壞力所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那台簡單的射擊機甲，居然攜帶有正規戰爭才會用上的機甲用爆破手雷！！

    上帝，這還是角鬥嗎？這簡直就是戰場！！

    要知道這種手雷可不比單兵使用的那種小甜瓜。這可是機甲使用的大威力殺傷性武器啊！每一顆手雷裡的威力都足以掀飛一棟二層小樓。哪怕就是正規的戰爭，也一向很少有人使用的。就是怕破壞性太大，傷及無辜。要不是角鬥場的空間足夠，而手雷的爆炸又正好是正中間的位置，恐怕在座的海盜觀眾也得被殃及池魚。

    那台白癡機甲完蛋了。所有人的腦海中都突然出現了這個意識。

    「呼！！」

    還沒等這個意識離開他們的腦海。一個漆黑的身影已經從煙霧中猛然穿出。巨大身軀高速旋轉著，就好像一個陀螺。以完全違背了正常物理軌跡的奇異曲線迅速衝向了虹的機體。所過之處，地面被高壓的衝擊模塊撕裂，大地崛起，形成一條深深的壕溝。

    這怎麼可能！？

    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虹簡直不看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台機甲難道是一個真正的幽靈麼，居然可以在如此密集的破片中殺出。而且從行動上看，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不符合邏輯！！

    震驚中，虹就好像一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失態的嚎叫起來，精神的高度亢奮中，已經將所有的剩餘火力向那個身影全部傾瀉出去。密集的機槍聲和跳躍的彈鏈瞬間布成一片羅網，恣意的毀滅著所有處於攻擊範圍內的東西。

    只不過這次他的攻擊再不能起到應有的效果了。夢魘的軌跡實在太奇特了。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內。所以他的提前量計算在這種奇異的軌跡面前就好像一個笑話。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射出的彈鏈在對方機甲邊緣上擦過的火花。

    「呼……」劇烈的風壓瞬間掠過。不到數息光景，那漆黑的身影就已經衝到了虹的面前。高速旋轉的運動還未穩定，一隻魔神般的大手就好像從冥冥中伸出，一把搭上了他持槍的右臂。

    「砰！！」

    一聲巨響！！

    就在所有海盜觀眾的驚呼之中，虹機甲的右臂就好像被埋進了數十公斤的炸藥，瞬間爆炸開來。大量的光路殘片和金屬骨架四散飛射，成拋物狀在空中展開，遠遠望去，就好似它的左臂突然消失了一般。

    「那是什麼！？」主席台上，一直注意夢魘行動的議長猛的皺起了眉頭，突然失聲問道。

    可惜現在沒有人能回答他。可能是因為黑髮攻擊的方式太過詭異了，現在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好像在夢遊，根本布知道黑髮到底是怎麼攻擊的。在他們看來，夢魘只是輕輕的摸了對方一下，對方的一條右臂就瞬間爆炸消失了。

    「魔法，是遠古的魔法嗎！？」一個議員失態的大喊起來。

    「那是什麼？」機艙中的虹也一樣失魂落魄。茫然中仍然在慣性的操控著機甲。隨著卡噠一聲輕響。他絕望的發現，自己的彈藥也已經徹底清空。

    而這個時候，那只黑色惡魔的另一隻手也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晶體中，迅速放大……

    就在這時……

    「噠噠噠噠！」密集的槍聲再起。無數犀利的彈雨瞬間從虹機甲的側面閃現出來，就好像致命的殺人蜂，瘋狂的撲向夢魘。機艙中的黑髮頓時一聲冷哼。手中的操作柄一動，夢魘立即放棄了眼前的獵物，腳下的衝擊模塊發出刺耳的尖鳴，整個機體已經旋轉著退了開去。

    又是那種奇異的軌跡！

    而同一時間，嵐的機體也出現在黑髮的屏幕之上。

    可能是因為看到自己哥哥受傷的原因，現在的嵐簡直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管自己可能被黑髮秒殺的危險。兩手的機槍同時噴吐出長長的火舌。高速的衝了過來。那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就好像一個瘋子。

    「哥哥！！我們一起幹掉他！」少年的嗓音充滿了彷徨和恐懼。也勾起了周圍觀眾的興奮。海盜們的歡呼和叫罵聲再起響起，整個角鬥場立即沸騰起來。

    「上啊，小子，幹掉那個白癡！」

    「是啊，去殺啊，我們可都把錢壓倒你們兄弟身上了。敢輸就殺了你！！」

    幹掉我？你們是白癡麼？夢魘的駕駛艙中，聽到這陣喧囂的黑髮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

    不管是機甲還是技術，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較量嘛。

    要知道，剛才躲避彈雨的奇異軌跡可不是偶然情況。而是一種叫做逆螺旋的技巧。利用六足腿部的超高穩定性而進行無規則的亂序機動，這種技巧在過去的地球也是以罕見著稱。除了需要特別的腿部作基礎外，技師的能力更是排在第一的重要因素。可謂困難之極。

    但是，這種機動卻是所有槍械武器的客星。任何彈道預測和提前量計算的射擊理論在這種技巧面前都是一個笑話。雖然這種技巧對技師的身體負荷過重而不能連續使用。但對付眼前這兩兄弟卻是足夠了。

    更何況，眼下夢魘的手部內藏式霰彈模塊，又正好是最適合發揮這種技巧的武器呢。

    冷笑中，夢魘的身影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蜘蛛，瞬間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將紛飛的彈雨完全拋於身後。極高的速度，甚至讓嵐根本無法瞄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台機甲在眼前迅速放大，放大……然後，探出了一隻手掌。

    「嵐！！」虹的聲音如同哀嚎。殘破的獨臂機甲就好像瘋了一般擋到了夢魘的前方。手上赫然又出現了四顆黑黝黝的東西。

    「我決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弟弟！決不允許！！」

    「和我，一起死吧！！」

    「不！！」身後的嵐也同樣大驚失色。奮不顧身的撲向了自己哥哥的機甲。

    一瞬間，場中的三台機甲竟然同時衝向了一點。只要爆破手雷一啟動，毫無疑問的，那必然是同歸於盡之時！！

    「太棒了！！」觀眾們嘩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奮。

    「精彩！」議長狠狠的錘了一下靠椅扶手，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愚蠢！！」黑髮一聲冷哼。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寒光。右手瞬間搭上的屏幕右下角的一個標誌著三角形圖案的按鍵上。

    EMP系統，啟動！！

    「喀嚓！！」眾目睽睽之下，夢魘身後的三角形背包突然凸出，從後背上完全凸現出來。隨後微微旋轉了一下，發出好像照相機快門般的聲音。清脆而又短暫。三個尖銳的尖角同時閃爍出詭異的藍光！！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好像靜止了下來！！

    根本沒有任何徵兆的，虹赫然發現自己的機甲已經完全不聽控制。引擎核心瞬間熄火。所有的機能一下子停止了下來。緊跟著眼前一黑，視野晶體也停止了工作。

    「怎麼！？」極度的驚駭一下抓住了虹的心臟，這一刻，他根本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種深切到骨子中的絕望突然爬上了他的心頭。

    而在角鬥場觀眾的眼中，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們看到的，只是夢魘背後的三角形背包突然轉動了一下，然後那兩個兄弟的機甲頓時停了下來。就好像兩個木偶一樣失去了所有動力。嵐的機甲甚至因為突然失去了動力而被慣性推的摔倒在地上，翻滾著來到了虹的腳邊。

    而另一方面，夢魘就好像一個真正的魔神，瞬間侵襲到他們兩人的身邊，兩手泛出無數黑影，依次搭上了他們的左臂，右臂，左腿，右腿，和……頭顱！！

    「砰！」



第八節

    閃亮的金屬碎片在天空拋射，一團團耀眼的火球亮起。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兩兄弟的機甲就徹底變成了廢墟。除了軀幹的駕駛艙部位仍然完好意外，所有的零件都瞬間拆解，在夢魘手掌中噴吐的無數霰彈中，化成了廢墟。

    看到這副景象，所有的觀眾都驚呆了。就算他們早就期盼著殘忍的殺戮，可當著一幕真正來到他們的面前時，他們仍然不可抑止的從心底泛出劇烈的恐懼感。

    無他，夢魘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兩隻巨大的手掌就好像被賦予了惡魔的詛咒，只要被摸上哪裡，哪裡就會變成碎片。在霰彈模塊近距離的可怕衝擊力下，除了機甲最牢固的前裝甲以外，其他任何部位都是那麼的薄弱。甚至於連半分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就好像一個被頑皮的孩子所弄壞的玩具，兩個孤零零的軀幹撲到在地上。大量的火花從它們的傷口中迸射，滿身創痕。

    「呼，真是不錯的運動。我喜歡。」機艙中的黑髮突然輕笑了一聲。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後，打開了機甲的對外頻道。

    「喂，你們兩個，沒死吧？」

    「是……是的……」隨著好似呻吟的低語。地上的機甲軀幹緩慢的打開了它們的駕駛艙門，兩張蒼白的面孔展現在黑髮的面前。

    從黑髮這個距離可以看出，這兄弟兩人臉上充滿了疲憊與劫後餘生的懼色。但身體卻沒有任何傷痕。EMP系統的作用不但停止了他們機甲的行動能力，更是直接切斷了他們與機甲的連接。所以儘管黑髮以暴風般的雷霆手段將兩個它們完全肢解。作為駕駛員的兩兄弟卻沒有受到直接的傷害。可謂不幸中的大幸。

    當然，這也是黑髮最想要的結果。

    「你們輸了。」仔細的打量了兩兄弟一番，確定他們沒有受到直接傷害之後。黑髮突然吐出了這幾個殘酷的字眼。

    死亡挑戰，輸者必死。這已經是一個常識。

    沒有立即回答。清楚的感受到黑髮話語中的寒意。作為哥哥的虹突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緩慢的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弟弟。那裡，嵐的目光也正好投射過來。兩兄弟都可以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那深刻的絕望。

    「上啊，黑髮，殺了他們！！」

    「殺，殺，殺！！我們要看到血，殺了他們！！」

    「混蛋，就是你們兩個害我們輸了錢。殺了他們！！」

    角鬥場中的喧囂聲越來越大，海盜觀眾們逐漸失去了他們的耐性。全部站了起來。拚命的揮舞著拳頭，大聲的吼叫著。人性的殘忍與卑劣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

    聽到這些觀眾的呼聲。虹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

    這就是死亡角鬥。從自己和弟弟進入這個角鬥場開始，他們就已經被注定了命運。如果開始時嵐聽從自己的安排的話，那麼他還可能活下去。可是現在……

    「黑髮先生。我們輸了。」虹揚起頭，滿面平靜的回答。

    「哥！！」一邊的嵐大聲驚呼。

    「閉嘴。嵐，你是一個男人。怎麼這麼沒有骨氣。輸了就是輸了。我們兄弟不需要狡辯什麼。記得我教過你，當個男人，就要永遠挺起你的胸膛！！」虹陡然一聲大喝，聲色俱厲的打斷了弟弟的話。隨後轉過頭，望向眼前巨大的黑色機甲。

    「請您動手吧。」

    「動手？動什麼手？」黑髮哈哈一笑。手指一動，機械聲響中，巨大的夢魘頓時退了一步。

    「我只不過打敗了你們，又不是要你們的命。難道這個角鬥有規定我必須殺掉你們麼？」

    「什麼！你不殺我們？」虹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一瞬間，重生的希望頓時如海潮般湧上了他的心頭。讓他手腳顫抖。

    「當然。」夢魘的駕駛艙門突然打開，露出了裡面靠椅上的黑髮。此刻，他剛好吐出一個煙圈。懶懶的看著自己腳下的兄弟兩人，露出一種非常無聊的眼神。

    「你們在我的眼裡，和螻蟻沒什麼兩樣。我沒必要為螻蟻下力氣。」

    「呼……這就……好。」大口的喘著氣，虹總算放下了心。只要黑髮不殺他們，他們就還有生還的可能。

    「怎麼可以這樣！！你應該殺了他們！！！」

    「混蛋的白癡先生！！你想死嗎？再不動手，我們殺了你！！」

    聽到黑髮的話，觀眾席上的海盜們頓時沸騰了，一個個眼睛血紅的嘶吼著，拚命發洩著心中不滿。那一陣越來越嚴重的騷動，就連主席台上的議長都皺起了眉頭。

    「告訴下面的小子，注意下安全。看來場面有些失控了。」他冷冷的對一邊的秘書說道。

    「是的先生。那麼我們要不要讓下面的人上來？」秘書恭敬的彎下腰，低聲請示道。

    「不用。這種場面還不算大。都是一些荷爾蒙過剩的傢伙。我們看著就好了。除非他們主動衝擊主席台，其他的一切你都不需要理會。」

    「是。」秘書低聲回答。迅速走開。

    就在這個時間，場中的局勢已經到了一個即將爆發的地步。幾乎所有的海盜都站了起來。憤怒的嚎叫著，以黑髮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有幾個傢伙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對準自己的方向。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就好像惡鬼。

    「看來血腥還真是最好的興奮劑啊。」黑髮嘿嘿冷笑著，手指動彈了幾下。夢魘巨大的身軀頓時一個轉身，在機械的轉動聲中，一隻手掌對準了看臺方向。掌心處傳來卡噠一聲輕響。內藏式霰彈模塊的槍口露了出來。

    「你們……」冷笑聲逐漸突然變得猙獰，黑髮陡然一聲大喝。「給我閉嘴！！」

    「轟！！」

    一聲巨響，無數直徑二十公分的彈丸瞬間從手掌中噴出，就好像狂風暴雨一樣襲到了看臺之上。巨大的動能將地面生生掀起，方圓十米的範圍頓時變成一個大洞。所有剛才位於範圍內的海盜觀眾瞬間就被撕的粉碎。慘叫聲中，大量的血肉混合著內臟拋灑的遍地都是。竟然沒有一個活口。

    「上帝！你在作什麼！？」

    「天啊！他是個瘋子！！」

    「不要，不要開槍！！」

    觀眾頓時被黑髮的攻擊所震驚了。巨大的恐懼一下抓住他們的心靈。剛才還看起來兇惡激動的海盜們此刻頓時變成了待宰的羔羊。眼中的血紅瞬間褪盡，每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叫黑髮的傢伙居然真的敢動手。這難道是噩夢麼？刺鼻的血腥味衝擊著海盜們的鼻腔，有的人已經嚇的尿了褲子。

    「別……別開玩笑了……這不是真的……」

    兩兄弟也被黑髮突然的暴虐所驚呆了，虹眼睜睜的看著黑髮還在獰笑的面孔，瞠目結舌。

    「什麼玩笑。這不是很好麼？現在所有的人都閉嘴了……呵呵，呵呵呵呵……」聽到虹夢遊似的話語，黑髮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就好像神經質一般。

    「反抗的，就應該去死。你們真是太天真了。在這個地獄星，你們真的以為和一般的星球一樣麼？力量至上。那什麼是力量？你們的機甲？還是你們所謂的熱血？」

    黑髮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愚蠢。」

    再不願意和這兄弟兩人囉嗦，黑髮手指動彈了幾下，艙門立即關合了起來。轟鳴聲中，夢魘機甲轉過了身。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等等！」身後突然傳來虹的聲音。

    「怎麼？」黑髮側過身，瞥了那位哥哥一眼。「你還要說什麼？」

    「啊……沒什麼。」注意到黑髮語氣中的寒意，虹的臉色不由得一變。「我只是想問……你……懂得力量麼？」

    「這個……」黑髮猶豫了一下，語氣中終於有了一點鬆動。「曾經我以為我懂。可是現在……我還是不懂。」

    「曾經以為……」虹的聲音似乎並不失望。「那麼，請帶上我們兩兄弟吧。哪怕是曾經的力量也行。我們需要它，我們的族人也需要它。」

    族人需要？腦海中靈光一閃，黑髮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想了一想，沒有直接回答，夢魘巨大的身軀逐漸隱沒在角鬥場的門洞中。

    在它的身後，兩兄弟臉色陰晴不定。

    另一方面，角鬥場中的環境已經極不樂觀。儘管那些海盜都被黑髮的暴虐手段所震驚。可是當他離開後，一種恥辱的感覺頓時爬上每個人的心頭。整個角鬥場中，奇異的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好了。就到這裡吧。」主席台上，聯盟議長突然站起身。

    「告訴下面的小子，出來主持下秩序。也告訴這些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傢伙，既然是來看死亡角鬥，就要有死的覺悟。別給我們海盜聯盟丟臉。有什麼不滿，就讓他們通過死亡挑戰去解決。我不希望看到地獄星出現混亂的景象。」

    「是的，議長大人。」秘書恭敬的回答。

    「還有，你去通知一下拾金者的首領，今天晚上。我會在滿月酒店接見他們。希望他們的隨行人員中，有黑髮的名字。嗯，還有那個血瞳。」

    「是。」

    有了議長的命令，整個角鬥場的環境迅速穩定下來。無數身著紫色戰鬥服的大漢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出，迅速佔據了角鬥場的每一個關鍵部位。他們手中的武器和冰冷的目光彷彿就是最有效的鎮定劑。立即讓所有海盜觀眾們冷靜了下來。場面的局勢頓時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的插曲，剩下的節目就變得有些無聊了。角鬥場被清理完畢後，其他的死亡角鬥正常進行。但不管是激烈程度還是血腥場面，再也不能勾起海盜們的興趣。直到一天的結束。

    夜晚降臨……

    地獄城西南部的滿月酒店中。

    這是地獄星唯一的一所酒店，也是海盜聯盟接待外部來賓的地方。雖然因為地獄星的惡劣環境，它的高度僅僅只有三層。可是佔地面積卻達到了近五平方公里之巨。裡面的裝飾極為豪華。任何一件擺設，拿到外面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會受到所有富豪的追逐。

    當然，這些也都是海盜們的戰利品。

    此刻，在這所酒店三樓的一個巨大客廳中。聯盟議長正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緩慢而又悠閒的品嚐著香醇的咖啡。臉色平靜。

    在他的對面，一個肥胖的身影正堆出滿臉的阿諛笑容，恭敬的彎腰站立。可不正是拾金者海盜的頭子金裡？

    「對，對不起，議長大人。黑髮那混蛋說今天的戰鬥累了。不能蒙您召見。請您多多諒解。等一會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不尊上級的後果。」額頭上佈滿了汗滴，金裡緊張的要瘋了。

    媽的，那個該死的黑髮。議長大人見召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在他的嘴裡卻變成無聊的勾當。不但自己不來，連血瞳也被他感染的不願意動身了。這叫自己怎麼和議長大人解釋？

    眼前這位，可是掌管著三十星域所有海盜命脈的實權人物啊。別說他們一個小小的拾金者，恐怕就是一個國家的帝王，在人家面前一樣如螻蟻一般。更何況別人不清楚，金裡可是知道，海盜聯盟的議長大人，其本身就是三十星域最大海盜團伙的首領。不管是哪一條，都不是卑微的拾金者所能得罪起的。

    此刻，這位地位極為尊崇的議長聽到金裡的解釋後，卻沒有露出任何異常。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又專注於杯中咖啡的香醇了。

    良久，他才緩緩的舒了口氣。

    「我知道了。金裡。黑髮不願意見我也是正常。畢竟他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決鬥，情緒不一定會穩定。這樣吧，你回去和他說……」

    「明天晚上，我親自去登門拜訪。」

    「啊！？」金裡立即呆住了。

第九節

    就在議長召見拾金者首領金裡的同一時間，死亡角鬥的選手休息室中。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說點什麼嗎？」血瞳皺著眉頭說道。

    這是一間斗室。作為選手們的休息房間，它明顯有點過小了。不過對於血瞳和黑髮來說。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不管是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還是在簡陋的小茅屋。也許都沒什麼區別。因為他們根本不在意。

    「說什麼？」黑髮懶散的靠在房間中唯一的沙發上。吞吐著煙雲。望著煙雲逐漸瀰漫的眼神中，滿是頹廢。

    「說什麼？當然是你最近的表現。頭，太不正常了。」血瞳的聲音大了起來。「自從你醒來以後，你的表現就大為失常了。先是擊敗了百合，讓她成為你的玩物。再是今天的大開殺戒。隨意的取走數十名無辜觀眾的性命。頭，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那什麼是我的作風？」黑髮突然不屑的撇了下嘴。「無辜？那些海盜哪個不是滿手鮮血。你說他們無辜？」

    「就算是這樣，以前的你也不會隨意幹掉他們的。」血瞳一聲冷哼。「最多教訓一下罷了。頭，不要蒙我了，你絕對沒這麼冷血。」

    「哈，哈哈……冷血。」好像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黑髮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沒有這麼冷血？別開玩笑了，你又瞭解我多少？這也叫冷血，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知道什麼叫冷血。我僅僅幹掉幾個海盜就叫冷血麼？那我親手毀滅掉一個星球，屠殺掉上面的所有生物，又叫什麼？那我將一個國家化為齏粉，將所有的生物變成一塊塊血淋淋的肉塊，又叫什麼？血瞳，你見過那些死在核武器下，死在毒氣下的生物麼？你見過方圓百里沒有人煙，只有遍地的屍身麼？你見過那些被毒氣融化掉雙眼，手臂，卻仍然哭著喊媽媽的兒童麼？」

    黑髮越說越激動，一下被煙嗆的咳嗽起來。

    「咳……如果這些你都沒見過，那就不要和我談什麼冷血。」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黑髮那瘋狂的，好像神經質一樣的笑聲。笑聲中充斥的狂亂之意，就連身為殺手的血瞳都不寒而顫。通過黑髮那一句句殘酷的話語，他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副副屠城的景象。大地被撕裂，天空被燒焦。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首，還有那哭喊著媽媽的孩子。一時間，整個人不由得呆住了……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些……你都經歷過？」

    「經歷過呀……為什麼沒經歷過……」黑髮停止了咳嗽，疲憊的躺在靠椅上，閉上了眼睛。

    「我的過去，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血瞳。我的血，早就已經冷了。我的靈魂，也早就已經賣給了魔鬼。現在你眼前的我，不過是一個軀殼。一個沒有存在意義的軀殼。」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殺戮麼？因為只有當我的手沾染上鮮血的時候，那分刺激才會讓我感到舒適，讓我回憶起以前的時光。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就好像天地間最醇香的美酒，讓我謎醉。」黑髮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感覺到那種醇香一般。

    好像感覺到黑髮所體會到的那種滋味，血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從心底產生一種冰冷的感覺。彷彿他眼前的，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露出了獠牙的野獸。那鋒利的獠牙上，甚至還掛著新鮮的肉絲。

    「不……這太瘋狂了……」一聲低低的呻吟，血瞳閉上了眼睛。

    「頭，以前的你……就是這樣麼？那到底……為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黑髮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

    「政府的無能。」

    「我聽夠了沒有內容的抗議，也聽夠了乾巴巴的譴責。眼看著只會對自己子民凶殘，對外卻只會誇誇其談的官員。我知道，我必須用自己的手段去作我應該去做的事情了。幸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我這麼想，也不是只有我才有這股愚蠢的衝動。所以我成了一個世人口中的暴徒，一個有著很多夥伴的垃圾。一個官員口中的敗類，害群之馬。」

    「那他們呢？你的夥伴。」血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也許黑髮的心結就在這個問題之上。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黑髮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起來。不過轉瞬就變得黯淡無光。

    「都死了……」

    「他們不希望我和我的夥伴活下去。哪怕我們為他們奪取了一個又一個的殖民星球，滅掉一個又一個的種族。可越是這樣，他們就越害怕。因為那會影響到他們的統治。他們希望所有的子民都和豬一樣溫順。是的，和豬一樣。那樣他們就可以舒服的當一個豬倌了。你沒聽說過愚民政策麼？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不允許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所以在一次為他們奪取一種核心科技時，我和我的夥伴都被出賣了。他們為了掩護我而死去。我為了將這個東西送回去而活下來。結果很簡單。我不但送回去了東西，也送回去了我的命。」

    「你的命！？」血瞳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那現在的你……」

    「只是一個替代品。你聽過克隆麼？」黑髮冷笑一聲。

    雖然沒聽過克隆，可是血瞳仍然可以感覺到黑髮話中的絕望之意。一時間，這種絕望就好像會傳染的疾病一樣，一下纏繞在他的心頭。那渾身冰冷的感覺更甚了。

    「可惜啊……就算是我為自己留下的這條後路。也被人算計上了。他們用我的女友來威脅我。讓我成為他們的試驗品。」

    「那後來呢？」血瞳急聲追問。

    「後來？我妥協了。但仍然小看了他們的手段。他們在我的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數據之後。又因為國際輿論和大國施壓的關係，將我交了出去。讓我又成為另一個國家的玩物。還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在我進入最後的沉睡之前。我看到另一個調製裝置中，正躺著我的女友。」

    「這就是現實。讓我發瘋的現實。哈哈，多麼好笑！！哈哈哈哈……「黑髮突然大笑起來。一把端起旁邊的酒瓶。

    「來，血瞳，為這個現實，咱們乾杯！！」

    說著，一仰頭，將整瓶酒都灌了下去。鮮紅的酒汁順著他的腮邊留下，就好像一條蜿蜒的血流。觸目驚心。

    「不要……啊……」血瞳已經徹底癱軟了。黑髮的話語就好像魔咒，緊緊的攥住他的心臟，用力的扭曲著，拉扯著。哪怕僅僅是旁聽，他都感覺到無比的痛苦。心中沉悶的，幾乎想大喊大叫去發洩。一時間，他甚至有了一種想見血的衝動。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有了這樣經歷的頭，又怎麼可能會擁有正常人的思維？不立即發瘋已經很不錯了。所有的冷酷，所有的殘忍。都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心態上面。也許對於他來說，真的只有殺戮才能找回以前的感覺吧。

    或者說，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期盼。

    「我可憐他。」血瞳暗自對自己說道。眼看著自己眼前酗酒大醉的黑髮，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從來不瞭解他。

    沉默中，夜更深了。黑髮的呼嚕聲逐漸響起，緩慢而富有節奏。血瞳暗自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剛關上房門。他突然發現，在走廊的陰影中，靜悄悄的站著兩個身影。

    虹？嵐？

    「你們這是？」血瞳一愣，低聲問道。

    「我們沒有退路了。不跟你們在一起，出去就會被那些輸錢的海盜殺掉。」作為哥哥的虹苦笑了一聲。「所以我只能在這裡，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收留。」

    「這樣啊……」血瞳點了點頭。「那也不用在這裡等著。你們回去吧。明天我會和他說的。」

    「那謝謝您了，血瞳先生。」虹恭敬的彎下腰。「請一定幫忙。」說完，兩個人轉身離去。

    望著兩個人的背影，血瞳突然撇了撇嘴。

    救星？還是死神？這個，可真不好說啊……望了身後的房門一眼。算了，看他睡的這麼死，恐怕來了殺手也不會知道。白天又得罪了那麼多海盜。還是辛苦下，給他守一晚上吧。

    這麼想著，血瞳的身影逐漸隱沒在周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

    一大早上，角鬥場就已經人滿為患。儘管昨天的不愉快讓每個海盜都心中不滿。可是死亡角鬥到底是海盜們的盛事。暴虐的選手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所以每個人都不經意的把那份不愉快忘記。只是望向黑髮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事實上不光是觀眾，就連其他的選手，望向黑髮的眼神都變了，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黑髮和血瞳所走過的路線，眾人紛紛退避，遠遠的就給讓出一條寬敞的大路。周圍私下裡低聲交談，指指點點。整一副詭異的情景。

    「頭，好像有點不對。他們似乎在談論咱們。」血瞳眉頭一皺，轉頭對身邊的黑髮說道。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現在的黑髮又恢復了最好的精神狀態。再沒有半分頹廢的感覺。兩眼閉合間，隱約可見冰冷的精光。不經作勢，殺氣就已瀰漫出體外。

    「我已經看到了。」黑髮低著頭，自顧自的打量著自己的衣著。「好像沒什麼問題嘛。」

    「怎麼沒問題。這種情況太詭異了。頭，一會戰鬥的時候，你要多加小心啊。我總感覺有什麼陷阱在等待著你。」血瞳不同意的搖搖頭，語氣中憂心忡忡。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選手看臺上。隨著他們的進入，幾乎所有的選手都一下站了起來。每個人望向他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不善。有的更是堂而皇之的對他們豎起了中指。

    「嘿，屠夫來了啊……」

    「哈哈，不知道今天屠夫又打算殺幾個觀眾？咱們兄弟們打個賭吧。」

    「媽的，叫黑髮是吧。今天老子要打斷你的手腳，把你的腦袋賽到你的屁眼裡！」

    私下的議論逐漸變成赤裸裸的挑釁。所有被安排今天上場的選手都露出了殘暴的一面。每個人望向黑髮的時候，就好像在打量著一個獵物。

    與此同時，一個金裡派來的小海盜來到了黑髮的身邊，趴在他耳朵上低聲說道。

    「黑髮先生，金裡首領讓我告訴您。昨天你做的事情有些出格了。有些對你不滿的海盜首領碰了一下頭，打算在今天的角鬥中給你點顏色看看，首領讓我告訴您，讓您小心。」

    「知道了。」黑髮隨意的點了下頭。轉過身，面對所有露出挑釁神色的海盜。突然露齒一笑。顯出白森森的牙齒。

    「畜生就是畜生。他們只會嗷嗷的叫喚，而不會知道獵人到底準備了幾把獵刀。也許當他們躺在案板上的時候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可憐。」

    「什麼！小子，你再說一遍！！」聽到黑髮毫不留情的諷刺，周圍七八個大漢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咆哮著，試圖走到黑髮的身邊。

    「說幾遍都是一樣。或者，你們想在這裡動手麼？那樣我會非常開心。」黑髮哧哧的低笑著，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最靠近他的那個大漢的脖子，猛的將他舉了起來。可憐那大漢接近兩米的身高，魁梧的身板好像一頭巨熊，在黑髮的手中卻如同小雞一樣無力。剎那間，眼中竟然露出駭然之色。

    「怎麼樣，對我的建議有興趣麼？」黑髮瞇起眼睛。挑釁的問道。

    「……」壯漢沒有回答，只是不迭的搖頭。腳下拚命的亂蹬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黑髮的手中好像有一種可怕的魔力，讓他全身空有力氣而用不出來。

    周圍的聲音也一下平息了下來，場面冷清的可怕。良久，黑髮才不屑的撇了下嘴。猛的將壯漢扔了出去。

    「真無聊……難道都只會耍嘴皮子嗎？」

    黑髮的話音未落，角落裡突然接上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嘿嘿，是不是只會刷嘴皮子，一會你就知道了。」

    「嗯！？」黑髮轉過頭，立即看到了笑聲的主人。

    一個乾瘦的，彷彿一根枯柴般的男子……



第十節

    怎麼說呢？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黑髮很難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如此乾瘦的人類。他的手臂和腿部簡直就和一根麻桿沒什麼區別。而更誇張的是，作為人體的主幹，他的軀體也一樣消瘦的驚人。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電線桿。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黑髮注意到，哪怕是這麼消瘦的身體，他的皮膚表面仍然佈滿了青筋。那些粗壯的青筋就好像老樹的根絡一樣纏繞在他的身上，隨著呼吸起伏著。表面上甚至可以看見鮮紅的血絲。

    黑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對方，同樣，對方也在靜靜的打量著他。兩個人就好像有著一種奇怪的默契，讓正常場面都突然出現了一個冷場。原本那些喧囂的海盜也好像感覺到這個氣氛一般，一個個沉默的可怕。

    良久，對方才突然打了個哈愜。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沒睡好。你們繼續，我補個回籠覺。」

    說完，就好像沒有感覺到眾人怪異的目光一樣，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又倒在了角落裡。轉瞬清晰的呼嚕聲就傳了出來。一時間，所有人都被他這種無厘頭的做法弄的哭笑不得。

    「很有點意思。」看到這個人奇怪的表現，黑髮突然展顏一笑。再不理會在場的海盜，當先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在他的身後，血瞳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頭，那個傢伙，好像有點奇怪？」

    「嗯。」黑髮無所謂的哼了聲。「他是一個高手。最起碼，比在座的那些廢柴強很多。」

    「哦？那我去打聽一下。」說完，血瞳轉身迅速離去。

    而在這個時候，角鬥場上再次響起了那個解說員淫蕩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死亡角鬥的第三回合。按照日程的安排，今天是個人角鬥的時間。不過你們知道麼？這個世界總會有那麼點驚喜。那麼好吧，現在驚喜來了！！我剛剛接到今天應該出場的十八星域首領的聯合通報。他們一致要求一個挑戰……」說到這裡，解說員明顯停頓了下，像是要好好的賣個關子。直到把下面的觀眾急的罵出聲來，他才得意的一笑。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張白紙展開揮了揮。

    「這個挑戰就是，昨天在機甲角鬥上以一人之力擊倒兩名對手，讓無數可憐的孩子們輸的傾家蕩產的……白癡，哦不，是黑髮先生！！！」

    嘩啦！！！

    觀眾們一下興奮起來了。幾乎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高聲的歡呼著。這個極度不公平的挑戰將他們每個人心中的野性都激發了出來。能夠看到讓他們輸錢的黑髮血濺五步，簡直是太幸運了。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就彷彿是一群群的野獸。

    不是麼？十八海盜首領的挑戰，就等於同時上場十八個選手。就算那黑髮是個神也是死定了的結局。上帝，真是太美妙了。幾乎所有的海盜私下都決定。哪怕是黑髮拒絕這個挑戰，他們也要用群體的力量來強迫他接受。

    而另一方面，拾金者海盜首領金裡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幾乎差點沒暈過去。

    上帝，開什麼玩笑。十八海盜首領的挑戰，這可是死亡角鬥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而且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不過是一個選手而已，有多大的仇啊，非要用這種手段來壓制？

    哀怨的金裡當然不知道，在昨天被黑髮殺死的那些海盜觀眾中，有一個非同尋常的人物。他就是那十八個海盜首領其中一位的親兒子。而看到兒子被黑髮用那樣殘酷的手段殺死。這位首領當然不可能坐視。憤怒的他當天晚上就聯繫了要好的其他幾個首領，定下了今天這個必殺之局。不但如此，拾金者海盜團伙也成為了那個首領的報復對象。就算今天黑髮在角鬥中死於非命。在未來的利益劃分中，他也打算聯合其他首領對金裡進行打壓。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這是誰的主意！？」主席台上，聽到了解說員突然的宣佈以後，議長也一下變了臉色。猛然對身邊的秘書咆哮道。

    「是……是副議長閣下。昨天十八個首領找到他，商量了半個晚上才決定的。他說不值得為了一個角鬥士的事來驚動您，我才沒有向您報告。」秘書小心翼翼的回答。很顯然他也沒想到議長會突然大發雷霆。

    「放屁！！這種事情還叫小事情？你的腦袋進水了？十八首領的聯合挑戰，死亡角鬥歷史上可從來沒有過的！說是挑戰一個小小的角鬥士，其實是在向我示威！！是想讓我看看，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議長的臉色鐵青。聲音更是如同雷鳴。如果不是他現在正處於主席台的包間中，恐怕這一下，所有人都會聽的一清二楚。

    被他這樣呵斥，秘書立即嚇壞了。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既然已經宣佈出去，不管議長是不是認可，表面上也得支持一下。畢竟三十個星域的海盜聯盟說是團結如一家，其實也有著各個派系。在沒有真正撕破臉前，大家總是要互相遷就忍讓的。

    只可惜自己還打算招攬這個黑髮呢，這一下子，恐怕什麼都別指望了。議長暗自歎息了一聲，臉色稍微好轉了些。

    而在這個時間，黑髮和那十八個角鬥士的身影也出現在角鬥場中。

    和別人所想像的不同，聽到這個消息，黑髮僅僅是笑了一下，根本沒有表露出任何反對就直接走下場中。一邊走，一邊脫去了他的外衣，露出精悍的身材，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就好像一條條蚯蚓爬在身上，讓他倍顯猙獰。也引來一片抽氣的聲音。

    十八個角鬥士，每個都是兩米左右的大漢。身材魁梧的都可以把黑髮裝下。手中的武器或刀或斧。都是大型的傢伙，那一雙雙兇惡的眼神，就好像一頭頭巨熊。光看表面上，黑髮毫不懷疑他們可以輕易的撕裂一隻孟買象。

    當然，僅僅也只是孟買象罷了。

    雖然這些傢伙眼露凶光，凶神惡煞的。可是黑髮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技巧。在戰鬥中也大多是靠著一股不怕死的勁頭和天生的本能。平時所謂的鍛煉也大多是以力量為主。這樣的傢伙，別說僅僅是十八個，哪怕是八十個也絕對不可能對他構成威脅。

    「哼。」嘴角微微勾起，黑髮突然露出了一絲冷笑。左手猛的一伸，黑光一閃之間，一把通體漆黑，長達四米有餘的粗大長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上，其速度之快，在場的觀眾根本就沒人看清他到底怎麼做到的。就好像那把長槍早就在他的手中一般！

    上帝！！他是個魔術師麼？

    觀眾席上驚呼聲響成一片。所有的海盜都露出震驚的神色。望著場中持槍靜立的黑髮，說不出話來。就連看臺上的血瞳，也是一臉驚愕。

    開玩笑，那可是一把巨大的長槍啊，可不是當初黑髮的軍刺。那麼巨大的玩意，平時他到底把它藏到了哪裡？僅僅手掌一伸，就可以憑空取出這樣一把長槍，難道黑髮擁有次空間儲存器？

    搖了搖頭，血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次空間可是人類最關鍵的技術，別說實現起來極其繁瑣，就是所需要的裝置就足夠填滿一個五米見方的房間了。根本就不是黑髮一人可以攜帶的東西。再說，與其用那麼大的儲存器來收藏一把長槍，還不如直接把長槍背到身上就是。誰又不是傻子。

    與觀眾的表現不同，場中的那十八個角鬥士看到黑髮的舉動，卻是整齊的一愣，隨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嘿，他是個玩雜耍的麼？伸手就弄了根牙籤出來。還當自己真是無所不能了？那東西一看就是假的。」

    「是啊是啊，夥計們，老大說了，今天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這裡。咱們上！！」

    「上，幹掉他！！」

    隨著亂七八糟的呼喝。這十八個角鬥士就好像一群紅了眼的公牛，瘋狂的衝了過來。沉重的腳步每一下踏擊地面，都激起一圈煙塵。僅僅十八個人的衝鋒，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的感覺。那無數次戰鬥鍛煉出的凶煞之氣就連場外的觀眾都感覺的到，膽小的竟已被嚇得臉色大變。

    可惜，作為他們的對手，此刻的黑髮卻看不出有任何緊張的模樣。就好像對面那凶神惡煞的衝過來的角鬥士不存在一般，伸手入懷掏出一根香煙點燃，美美的吸了一口後，叼在了嘴角。隨後身子微微前俯，左手攜槍後伸。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在他的眼中，十八角鬥士的模樣雖然兇惡，其實渾身破綻百出。根本就不需要仔細思考，黑髮就能拿出上百種殺死他們的方法。只不過既然這裡是角鬥場，就讓角鬥變得更加藝術一點吧。

    輕輕一聲冷笑，黑髮握槍的左手猛然收緊。足尖一點，整個人已經瞬間從靜立轉換到前衝的狀態。其速度之快，甚至已經衝出了近五米之後，原地還有他的影子存在。

    「砰！！！」

    陡然一聲巨響！！黑髮前衝的身影一下模糊了起來，緊跟著空氣中尖嘯之聲大作。無數漆黑的槍影就好像狂風暴雨一般，從他的身後爆發出來。瞬間就將他本身包裹了進去。還沒等對面的角鬥士反應過來，這團槍影已經拔地而起，帶著無可抵禦的威勢，向他們當頭壓去！！

    「喝！！暴雨梨花槍！！散！！！」

    什麼！？衝在最前面的三名角鬥士大眼圓睜，驚駭之色還未能爬到他們的臉上，犀利的槍影就瞬間將他們吞噬。一瞬間無數尖銳而可怕的力道從四面八方襲向他們魁梧的身軀，

    「叮叮叮叮……」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接連響起，就彷彿機槍一般密集。眾目睽睽之下，那三名角鬥士試圖用來招架的巨大板斧瞬間被黑髮的槍尖連點了無數下，根本無法前進分毫。魁梧的身軀上血花四濺。一下就將他們變成了血人。緊跟著槍影大盛，喀喇一聲，三柄巨斧同時爆成了碎片！！

    「不！！這不可能！！！」

    角鬥士眥目欲裂，大聲的怒喝剛剛出口，無情的槍雨就吞沒了他們魁梧的身軀，一時間哧哧悶響不斷。鮮紅的血箭狂飆天空。隨著黑髮手中槍影一收，三個渾身佈滿了血洞的赤裸人形赫然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上帝！！他是個魔鬼！！」

    觀眾頓時大嘩。所有海盜都不可抑止的失聲驚呼。眼看著場中那三個血淋淋的人形，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還是剛才不可一世的角鬥士麼？此刻的他們，渾身的皮膚都被槍影所剝去，露出下面錯綜複雜的肌肉和血管。無數雞蛋大的血洞貫通全身，大量的鮮血就好像泉湧一樣從裡面噴射出來。因為過於疼痛的關係，他們的表情異常恐怖，就好像一個個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咣鐺！！」那三個血紅的身影撲到在地上，激起一圈煙塵。抽搐了幾下後，就再也不動了。

    「魔鬼！魔鬼！！！」

    不光是觀眾，其他的角鬥士也被黑髮這可怕的手段嚇的不清。一個個兩眼圓瞪，恐懼之色浮於臉上。前衝的步伐不覺間慢了下來。

    可是相反，黑髮卻不幹了。他剛剛運動了一下，正是渾身血脈亢奮的時候，又怎能容得那些角鬥士有半點拖延？空氣中的血腥味強烈的刺激著他的鼻孔，一時間，一種興奮的感覺爬上了他的心頭。太陽穴上的巨大傷疤微微抽搐著，表情赫然一片猙獰。

    「殺啊……殺啊……」呢喃間，黑髮身影一閃……

    槍影再起！！！

第十二章 第三十一個海盜團伙 第一節

    「不好，後面的兄弟快上來！！」

    看到那可怕的漆黑槍影再起，最前面的幾個角鬥士再也頂不住巨大的壓力，不由得失聲高呼起來。隨著他們的聲音，幾個身披重甲的角鬥士費勁的從後面擠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個足有三米多高的巨大塔盾，咣鐺一聲，塔盾下沿的尖角就深深的沒入了岩石地面中。

    厚重的塔盾，高達三米的巨大範圍。幾乎剛一出現，就徹底封鎖了黑髮前進的所有路線。從觀眾的角度來看，不管他怎麼努力，最後仍然不免要硬抗一途。而相比塔盾的可怕重量和厚度，黑髮的長槍儘管也有四米長短，可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這也是角鬥士經驗豐富的地方。作為經常在生死邊緣拚殺的他們，雖然不會什麼深奧的戰鬥技巧，但那種經歷無數戰鬥所養成的素養卻做不得假。眼前黑髮的攻勢太過瘋狂，他們乾脆做起了烏龜。只要頂過黑髮的這一輪攻擊，他們相信，那個可怕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有力氣再將這樣的攻擊持續下去。

    可是他們卻小看了黑髮的技巧。

    暴雨梨花槍，說是密如狂風暴雨，威勢滔天，其實真正用到的力量卻小的驚人。完全是靠著槍身特有的彈性所施展的技巧。黑髮所要做的，僅僅是在適當的抖動手腕，將力量傳導出去而已。而在這過程中，槍身的彈性會自發的回潰與自身。將力量構成一個微妙的循環。正可謂生生不息，永無止境。在面對群戰時簡直就是夢魘般的武學。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暴雨梨花槍的力量不能完全集中於一點，在面對擁有超強防禦能力的敵人面前，卻往往發揮不出它真正的威力。再密集的槍林，在力道分散之後，也不可能對角鬥士的塔盾造成多麼眼中的傷害，甚至與撼動邊緣都不可能。

    畢竟，使用這些塔盾的角鬥士可各個都是身高兩米，體形魁梧如巨熊的壯漢啊。

    「哼，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麼？」黑髮一聲冷笑。嘴角的香煙一翹。狠狠的吸了一口。隨後左手一翻，槍影瞬間背於身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那種突然而然的消失，就好像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那僅僅只是一種幻覺。剛才短短的一幕，黑髮那狂暴的槍雨已經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個角鬥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拚命睜大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接觸。心臟的沉重跳動聲就好像重錘，一下一下的敲擊著他們的心靈。

    陡然！

    收槍，回身，旋轉，騰空……

    剎那間黑髮幾乎同時完成了一系列準備動作，速度快的根本無人可以看清。待得眾人明白過來時，一道漆黑的身影已經如同蛟龍一般拔地而起，足足騰起了三米多高。隨後在空中出現了一個短小的停頓後，猛然化為一條飛射的閃電。攜帶著無可抵禦的大力，轟然扎到了最前的塔盾之上！！其力道之大，甚至連後面那些巨熊樣的壯漢也不能撐住，渾身的皮膚瞬間爆裂，迸射出鮮艷的血花。整個人如被雷噬，產生劇烈的顫抖。眼中露出驚駭之色的同時，塔盾卻牢牢釘在了原地。

    「好！！」

    就連黑髮也不由得為這個角鬥士的頑強叫好一聲。猶在空中的身軀突然隨槍而進。手腕一抖一擰。粗壯的槍身猛然旋轉起來。可怕的力道一瞬間就有槍身散發出來，就連空氣都被硬生生的抽動，遠遠望去，甚至可以看見輕微的扭曲！！

    上帝！！，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旋轉速度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啊？觀眾們頓時驚呼一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在塔盾之後的角鬥士則一臉茫然，顯然想不到觀眾突然驚呼的理由。

    不過下一刻就用不著他們去想了……

    「嗤啦！！」

    瘋狂旋轉的槍尖猶如鑽頭，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無數鮮艷的火星從槍身的周圍迸射，不過剎那光景。塔盾後面的角鬥士突然感覺手中一輕，緊跟著胸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整個人已經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升了起來。

    怎麼？拚命的睜大雙眼，這名角鬥士終於發現，原來自己的胸口已經多出一桿黑色的槍身，槍尖的一頭已經消失不見。而自己整個人的上升，就是被這槍身傳來的巨大力量生生挑起的。劇烈的痛苦一波波的從胸口處傳來，讓他疼的連臉部肌肉都扭曲了。

    而在周圍觀眾和其他角鬥士的眼中，卻看到了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一個身高僅有1.78左右的精悍男子，單手持槍，硬是挑起了一個足夠把他裝下的魁梧壯漢，而壯漢的手上，還拿著一面重達數百公斤的巨大塔盾！！

    什麼是力量？相信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會有了新的定義。

    冷冷的望著眼前一片呆滯的角鬥士，黑髮毫無表情的臉上逐漸出現了一絲獰笑。太陽穴上巨大的傷疤隨著肌肉的抽動而扭曲，讓每個人都不由得從心底產生一股寒意。還沒等他們從驚駭中回過神，黑髮高舉的左手突然一抖，口中迸出一聲低喝。

    「震！！」

    「砰！！」

    一聲巨大的悶響，被挑於空中的壯漢突然從內部爆炸開來。無數散碎的肉快和鮮血混合著四下迸射，在空中展開一朵碩大的血花。空氣中頓時瀰漫著刺鼻的腥臭味道。

    「這小子，也太瘋狂了。」主席台上，看到這一幕的議長突然皺緊了眉頭，低聲自語道。

    「是的，議長閣下，根據我們的情報，黑髮選手可能在神經上有什麼問題。只要一沾染血腥，他就會作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角罷了。在謝剋星球上，他甚至用高爆炸彈摧毀了一座大廈，讓大廈中的數百條生命瞬間化為肉泥。」

    「你是說他是一個瘋子？」議長的低頭沉吟，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精光。「那你認為，他可能被我招攬麼？」

    「我不知道，尊敬的議長閣下。」秘書恭敬的回答。

    而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觀眾都大聲歡呼了起來。眼看著場中血淋淋的鏡頭，不但沒讓這些海盜們感到害怕，反而刺激非常。一股股暴虐的氣息從他們的心底湧出，每個人的眼睛都變得有些紅了，呼喊的幾乎聲嘶力竭！！

    「夥計們，拼了！！」

    看到這一幕的角鬥士，再也不能遏制自己心頭的恐懼，他們不是沒有勇氣面對死亡。可是那一柄漆黑的長槍所帶給他們的，卻絕不僅僅是死亡那麼簡單。手持塔盾的那名角鬥士的下場，讓他們所有人都瘋狂了起來。恐懼到了極點，就變成了失去理智。

    一時間，巨大的斧頭和長刀光芒閃閃，從各個方向奔黑髮砍了過來。這些武器是那麼的巨大，力量是那麼的沉重。只要挨上一星半點，恐怕就算是一頭巨熊也得被粉碎半邊。

    局勢瞬間突變，黑髮一下就被包裹到這些刀光斧影之中。似乎形勢可危。看到這一幕，滿天的呼喊聲也嘎然而止。所有觀眾都睜大了眼睛，等待著後面的結果。

    可是對於身在局中的黑髮來說，這樣的攻擊卻未免太小兒科了。

    沒錯，這些重型武器的力量卻是大的驚人，哪怕是他這個經過了基因改造後的身體，挨上了也一樣要筋斷骨折。嚴重的甚至立即死於非命。不過，這些都是要建立在被打中的情況之下。而以這些壯漢的速度來看，想打中黑髮，恐怕還真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是黑髮速度太快，而是那奇妙的步伐。

    前進，後退，左跨，右衝。剎那間黑髮就好像一個最優秀的舞者，在刀光斧影中前後移動，卻總不離開方寸之地。每每看著他前衝的方向上有三四武器封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看他腳尖一點，整個人就改變了行進的方向。不但避開了角鬥士的攻擊，反而還藉機手腕一抖，瞬間再次蕩漾出一片漆黑的槍影。

    槍出，如毒蛇！盾擋，盾裂，斧擋，斧碎！人擋，血肉橫飛……

    「噗噗噗噗……」

    沉悶的響聲連成一片，大量的血花從魁梧的角鬥士身上狂飆而出。一時間方圓百米都被這飛濺的鮮血弄的星星點點。就好像一朵朵梅花一般。而角鬥士們的攻擊卻越來越慢，越來越費力。肉眼可及的，有幾個已經臉色蒼白，連站立都成困難了。

    廢話，如果他們能在失去大量鮮血的同時還保留著充沛的戰鬥力，那黑髮都得叫老婆出來看上帝了。就算這樣，他也很為這些角鬥士的強壯而吃驚。持續了接近兩分鐘的密集攻擊，這些傢伙不但沒有勢頭減弱的趨勢，反而各個通紅了眼睛，拚命的加大了力度。甚至為了能夠在黑髮身上留下一點印記，連自身的防禦都不管了。

    而在這個時候，解說員那討厭的聲音也適時響了起來。

    「看啊，夥計們，我們的角鬥士是多麼的威武，多麼的無畏。在他們的攻擊之下，黑髮先生好像要不行了。看看，連移動都搖擺無力。簡直就像一個娘們。啊，上帝，這真是太美妙了。我敢保證，三分鐘，最多三分鐘，你們就可以看到他被英勇無畏的角鬥士分屍的精彩場面。

    哈，我要是你們，就立即去補一注。我們的工作人員為了應付這種情況，特地開了一個追加賭局，只要戰鬥沒有結束，你們就可以痛快的壓下你們看好的任何一方！相信我，沒錯的！！」

    解說員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富有煽動性，不過這次卻沒有多少人去響應了。他們已經被場中緊張的戰鬥壓的喘不過氣來。哪還有半分精力去聽他咶噪？更何況，雖然黑髮的形似不妙，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他可沒有半點受傷。最後的勝利在誰手上，可沒人可以擔保。

    事實上他們也根本不可能清楚，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戰鬥，對於黑髮來說，只能算做是熱身。

    「呸！」一口將嘴角的煙頭吐掉。不斷快速的閃躲中，黑髮的右手突然搭到了槍身之上，瞬間形成了雙手握槍的姿勢。兩臂肌肉墳起，無數青筋就好像老樹的根絡一樣突然顯現了出來。足尖一點，整個人頓時拔到了離地三米的空中。扭腰，旋轉，全身的力量瞬間來到了雙手之上。一聲如雷大喝中，陡然舉槍全力砸了下來。

    「轟！！」

    大地震撼，土石橫飛。強大的力量頓時將地面硬生生的砸出一條深坑。長長的槍身就好像一條飛舞的蛟龍，將所有擋在它面前的生物撕的粉碎。位於黑髮下方的幾個角鬥士躲閃不及，僅剛剛作出招架的姿勢，就連著武器被一同砸成了兩段！！鮮血和殘破的屍身在紛舞的槍影下瞬間就絞得粉碎。一片鮮紅的血霧頓時炸起，將方圓十米都染的通紅。

    緊跟著還沒等剩下的角鬥士緩過神來，黑髮猛然腰部發力，整個人瞬間來了一個大迴旋。迴旋中全身的力量立時凝結於雙手之上。眼中寒光一閃，陡然又是一個大喝！

    「受死！橫掃千軍！！！」

    刺耳的尖嘯貫串耳膜，剎那間，漆黑的槍影在黑髮的全力揮動下，猛的向前橫掃了開去。強大的力量彙集在槍身之上，甚至擾動了周圍空氣的流通，人們的視線受到扭曲，似乎所有的角鬥士都變得奇形怪狀起來。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充斥於每個人的耳膜。攻擊來得是那麼突然，那麼有力，剩下的角鬥士甚至連恐懼都來不及泛起。一股無可抵禦的大力就突然從側面橫掃了過來。

    「砰！！！」

    血花漫天……



第二節

    地獄星，議長官邸。

    這是死亡角鬥進行第三天的晚上，也是黑髮來到這個星球的第五個夜晚。不過對於此刻正安靜坐在餐桌旁邊，慢條斯理的議長來說，卻是一個絕對不平常的時刻。

    因為他的對面，正坐著一個年輕人，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但卻渾身上下都沾染了鮮血味道的年輕人。

    黑髮。

    不可否認的，白天黑髮的那一場角鬥給人的震撼實在太大了，哪怕是手握生殺大權，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大場面的海盜聯盟議長，也不由得心有餘悸。那一片片遍佈鮮血的地面，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首，彷彿還徘徊在他的眼前。一時間，竟然讓他說不出話來。

    黑髮結束角鬥的手段很簡單，也很暴力。最後的那一下雙手橫揮，巨大的力量簡直超越了人類的想像。剩下的十五個角鬥士甚至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在瞬間被攔腰斬成了兩端。槍身所過之處，盾碎，斧斷，人折。角鬥士死亡時噴出的鮮血，甚至射出十米之遙。

    殘酷，殘忍，殘暴。這是議長最後給黑髮下的定義。當看到戰鬥結束後，這個年輕人不但沒有絲毫後悔的表情，反而舒服的好像剛吸完毒品一般的表情時，他深深的震撼了。

    這個人，只可為友，不可為敵。

    所以他馬上提出了和黑髮共進晚餐的邀請。而這次，黑髮同意了。

    「黑髮先生，嘗嘗這個吧。地獄星的特產火魚，相信你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它們是多麼的活躍而富有生命力。所以它的肉質非常鮮美。你一定會喜歡的。」議長看似隨意的打破了餐廳中的寧靜。指點著一盤製作精美的菜餚。更慇勤的用叉子叉起一塊，直接送到了黑髮面前的餐碟中。

    「謝謝。」黑髮也不多話。張口就吃，一點都不客氣。

    「呵呵。」看到他的這個表情，議長笑了。

    「怎麼？我的臉上有花？」聽到議長的笑聲，黑髮突然抬起頭。出聲問道。

    「啊，當然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笑？」黑髮瞇起眼睛，似乎神色不善。「從我進到這個餐廳，我們之間一共交談了十二句。而全部都是沒有營養的話。你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了我六次。每次都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而且，在這個餐廳的周圍，我感覺到有十個潛隱的氣息。議長先生，我是個粗人，有話你就直說吧。這種環境，我不是很喜歡。」

    嗯？議長頓時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黑髮沒有抬頭，卻將自己所有的表現都收入眼中。不但如此，甚至連自己的保鏢都注意到了。心思之細膩，眼光之毒辣都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如此人物，難怪可以多次製造大量恐慌，卻又在戰士協的眼皮低下活的滋潤無比了。而且根據自己的情報，白銀星最近突然崛起的克裡克商會，背後也有這個人的身影。

    一系列的線索連接起來，議長對眼前這個男人是越來越看重了。

    心情良好的他，自然不會為黑髮語氣中的不恭敬而感到任何不快。僅僅只是愣了一下後，迷人的微笑就再次浮上他的臉頰。卻不回答黑髮的問題。只是伸手為滿上一杯紅酒，然後推倒了黑髮的面前。

    「黑髮先生，這個你也應該體會一下，科洛星的特產，五十年純釀珍品。黑市上可是有人天價都收不到的東西。聽說你也喜歡紅酒，那麼這個你絕對不要放過哦。」

    急躁吧，急躁吧，只要你的心性有弱點，就一定會被我抓住的。議長心中暗自想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黑髮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會。然後突然放鬆了表情，就好像卸下了一副面具一般。伸手接過面前的紅酒，輕輕的抿上一口，閉上了眼睛。

    整個餐廳再次沉寂了下來。

    看到他的這副表情，聯盟議長又不小的驚訝了一把。他原本以為黑髮這個年紀，正是浮躁的時候，可是看到這一幕，他知道自己又失算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明顯不能用正常的道理來衡量的。也許，在心計的深沉上，和自己也有一拼。

    好吧，既然是這樣一個角色，那麼自己也就不必要偽裝下去了。虛偽的手段往往只是應付愚蠢生物的辦法，在真正聰明的人面前，議長知道，自己還是坦率一點更有成功的幾率。

    「黑髮先生，聽金裡說，你是最近才加入我們海盜的行列的，不知道是否習慣？」臉上的微笑依舊，議長看似隨意的問道。

    「很好，比我想像的要好的多，很自由。」黑髮回答。

    「呵呵，那樣就好，那樣就好。實話說，今天你給我的震撼可不小啊。黑髮先生，我怎麼也沒想到金裡的一個小小的拾金者，居然會有你這樣的人才加盟。讓我真是後悔沒有早認識你。」

    聽出議長話裡的意思，黑髮微笑不語。這個時候，沉默往往是最佳的選擇。

    果然，看到他這種表情，議長終於停止了下面的試探，直接將目的說了出來。

    「黑髮先生，我考慮過了。如果讓你繼續留在拾金者的團隊中，不管是對需要你的人，還是對整個海盜聯盟，無疑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所以，請允許我，代表聯盟中最大的勢力『熔岩』提出邀請。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哦？」黑髮眉毛一揚。表情嚴肅了起來。

    事實上當他接到議長邀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個老傢伙的目的。只是現在身在屋簷下，做事總要顧及一番。這才接收了這個邀請。不過當猜測終於變成現實的時候，黑髮卻猶豫了起來。

    他知道，熔岩就是議長所在的海盜團，也是海盜聯盟中最大的勢力。其名下戰艦多達數百艘，別說一個國家，哪怕是一個星球也絕對比之不上。而且成員團結，作風凶悍，戰鬥力極為強勁。是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團伙。

    不過可惜的是，就算這個團伙擁有再多的資源和勢力，也不是自己理想的選擇。對於黑髮來說，這樣的團伙與其說是夥伴，更不如說是對手。因為在他的設想中，自己總有一天會和這樣的大型團隊交鋒的。

    還是需要自己的勢力啊……黑髮搖了搖頭。

    「嗯？黑髮先生是對這個邀請感到意外？還是不滿意我們熔岩的環境？」議長看到黑髮搖頭的動作，不由得大為驚訝。急聲追問道。

    「都不是。議長先生。很高興你邀請我加入你的團隊。我無比榮幸。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這次來參加死亡角鬥，就是想得到一個機會。」黑髮仔細的斟酌著語句，緩慢說道。

    「什麼機會？」

    「可以成就自己勢力的機會。議長先生，實話和你說，早在加入拾金者之前，我就打算自己成立一個海盜組織了。能夠來到這裡，也正是機緣巧合。我想，你不介意在三十星域海盜聯盟之中，多出一個新的團隊吧？」黑髮抬起頭，面帶笑容。

    「哦？」議長猛的一愣，隨後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黑髮先生你可真愛開玩笑。這個笑話實在太好笑了。」

    「不，我沒有在開玩笑。」黑髮冷笑搖頭。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又或者，只是你認為我開玩笑？」

    「不，當然不。」議長終於收斂了笑聲。「只是可能黑髮先生不大瞭解海盜這個行業啊。一個好的團隊可不是那麼容易組織的。錢，人，武器裝配，配套補給，情報網絡。等等等等，幾乎每一樣都要漫長的時間去組織。這些，你現在擁有麼？」

    「沒有。」黑髮老實回答。不過轉瞬就掏出一張晶卡，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這裡面有三十萬晶幣，當作三個月內使用聯盟基地的費用，補給資源另算。我還可以另拿出五萬晶幣來招募人手。這樣你看行麼？」

    看到桌面上的閃閃發光的晶卡，議長一下的笑容僵化了，良久，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拿起晶卡在燈光下晃了晃。

    「你是認真的？」

    「沒錯。」黑髮點頭。

    「呵呵，看不出黑髮先生還是個有錢人啊。不過三十萬晶幣雖然是一個大數目，但對於使用聯盟遍及宇宙的基地來說，卻實在有些不夠。招募人手的錢到是夠了，可惜，這裡的人手大部分都是其他團伙的人了，我看不出，那些首領有什麼理由讓你挖走他們的手下。」議長抬起頭，直視黑髮的雙眼。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你沒有戰艦。黑髮先生，如果連一艘戰艦都沒有，你又拿什麼去征戰宇宙呢？」

    議長的表情很嚴肅，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瞭解。情報所顯示的資料可能僅僅只是他的一個片面。在他的內心中，也許正在跳動著彭湃的野心。這才是最可怕的。

    單單只喜歡殺戮可以稱呼為屠夫。可同時又擁有靈活的頭腦，深沉的心機和龐大的野心的話。那麼這個人就可以稱呼為梟雄。

    議長是一個梟雄。所以他很理解黑髮的想法。

    要不要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呢？議長皺起眉頭，暗自想到。

    而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黑髮似乎也放鬆了下來。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議長先生。使用基地的費用不夠我可以另外加錢。招募人手的問題我也可以想辦法。至於戰艦和武器，雖然我現在沒有，不代表我弄不來。我現在想要的，就是你的一句話。」

    「是，或者不。」

    黑髮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不過他卻很明白，這樣直接的要求還是很有希望成功的。以他最新的瞭解，海盜聯盟內的關係並不是鐵板一塊。以議長為核心的十二個海盜團伙是一方，副議長為代表的十八的團伙又是另一方。兩方人馬表面上相處融洽，其實為了資源的佔有和勢力區域的劃分已經暗鬥很久了。要不是議長一方的人馬實力很強，恐怕也論不到他來當這個議長。

    不過現在副議長的勢力也在迅速增長，在這個微妙的時刻，任何一點變化都將成為影響全局的關鍵。議長是一個聰明人，黑髮相信他會作出做好的選擇。

    果然，聽到了他的回答後，議長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再次沉吟了下，突然伸手一招，一個漆黑的影子就好像無中生有一般出現在他的身後，恭敬的遞上了一張合約。

    「黑髮先生，你很敏銳。也一定清楚現在地獄星的情況。那麼我最後提一個問題。如果你這個團隊成立了，會站在哪一邊呢？」議長的身子微微前俯，盯住黑髮的眼睛，一句一字的問道。

    「哪邊也不佔。」黑髮回答的卻很出乎議長意料。

    「我將成為一個人的盟友，在關鍵的時候，幫助他取得他想要的東西，就是這麼簡單。」

    「這樣啊……「議長沉吟了下，最終仍是將合約遞給了黑髮。「那麼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明天我就會在日常會議上提出有關你的申請。不過有一句話我要先說在前面。」

    「請講。」

    「今年地獄星的新人出現了不少，副議長那邊好像也有一個傢伙要成立新的團隊。如果你提出申請的話，作為主持整個聯盟的首領，我不可能有太多徇私。所以，最後的競爭仍然是必要的。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那沒有問題。」黑髮一口答應，在自己面前的合約上簽了字。然後抬起頭，輕輕的笑了下。「議長先生，有關那個和我一樣的新人，你應該見過吧？」

    「當然，不但是我，那個傢伙你也見過。」

    「哦？」黑髮微微一愣。「我也見過？」

    「沒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他有一個外號，叫做竹竿。」

    「啊，是他。」黑髮的腦海中立即掠過了角鬥場選手看臺上的那個枯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