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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靈異] 鬼股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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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5 | 顯示全部樓層
09、指環


常武:「這不可能!非正常死亡公安部門都應該調查的,我怎麼不記得漢豪洗浴中心有非正常死亡的記錄?」

風君子:「這才是可怕的地方。你不是說那地方八年有七個人跳樓嗎?假如有人死在包間裡,再被人從樓頂扔下去,會不會被當作跳樓自殺處理的呢?你是警察,這裡面的門道比我清楚!」

常武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我就信你一回,我回去再查一查那七宗自殺案的記錄。」

風君子盯著常武說道:「這漢豪的水好像很深,你查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惹麻煩上身。」

常武點點頭:「我又不是第一天當警察,該注意的我會注意的。」

……

「宋教授,有一個問題請教你這個民俗學家,你知道輓歌是有什麼講究?」

這是第二天,風君子在打電話,對方是他的老朋友,財經大學的教授宋召南。這個宋教授,早年是研究馬列的,不怎麼得志,進入新世紀之後改行研究傳統文化與民俗,沒想到從此開始走紅,成了濱海以及全國頗有影響的民俗學家。這兩年宋教授做了一些關於民俗與經濟的課題,搖身一變又成了著名的經濟學家,搞得連風君子都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了。宋教授確實有學問,肚子裡的見聞也多,在濱海財經大學混得不錯,剛剛被提拔為新成立得人文學院副院長。

「輓歌?有兩種,一種是唱給死人聽的,一種是唱給活人聽的,你想知道哪一種?」宋教授對於風君子總有稀奇古怪的問題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半開玩笑地在電話裡回答。

「唱給死人聽的怎麼樣?活人聽的又怎麼樣?」

「唱給死人聽的,比如說你有個朋友死了,你去悼念他。有什麼話想對他說,說著說著就唱出來了。其實死人是聽不見的,只是悼念者內心的獨白而已,唱給死人聽的輓歌其實是唱給歌者自己聽的。很多地方有這種習俗,而且這種輓歌大多聲調古怪,發音模糊,別人很難聽清楚在唱什麼。至於給活人聽的,那就更有意思了,名義上是在悼念死者。可是嘴裡說出來的話是給親朋好友聽的,要麼表示自己跟死者關係好得很,要麼表揚死者生前的功績。這輓歌的內容和墓碑上的碑文差不多了。」

「唱輓歌的習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據我考證,輓歌是最古老的歌曲。原始時代的祭祀或者巫師最早作法時唱地就是輓歌。據說那是能夠接引亡靈的聲音。」

「輓歌是最古老的歌曲?我記得魯迅說過最古老的歌曲是勞動號子。歌曲從勞動中來。」

宋教授笑了:「魯迅說的話不一定就正確。最古老的歌曲除了輓歌之外,還有情歌。情歌是文學的源頭。而輓歌發展到最後還出現一個獨立的神聖分支。那就是帝王祭祀時的禮樂。你應該讀過《詩經》,《詩經》裡面主要就是情歌和祭辭。」

風君子:「我讀過『鼓盆而歌』的故事,莊大嫂死了,有人跑到莊子家弔唁,結果發現莊子他老人家在敲盆打碗的唱歌。這算不算輓歌?」

宋教授:「莊子鼓盆而歌,死的是莊大嫂,假如莊子自己死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唱的這麼開心!」

風君子:「老宋,你這話說得有毛病。如果莊子已經死了,他還怎麼唱歌?」

宋教授:「誰說死人不能唱歌?你又不是死人你怎麼知道?難道只能讓活人唱給死人聽,亡魂自己就不許唱歌了?有一種傳說,據說如果有人死後孤苦無依,無人哀思悼念。亡靈就會自己給自己唱輓歌。當然這是鬼故事,沒有必要相信的!傳說而已,說故事的人恐怕是在提醒死者的親人不要忘記祭奠。」

宋教授雖然說這亡靈唱給自己的輓歌僅僅是傳說,可聽在風君子耳中卻讓他後背直冒涼氣。因為他昨天夜裡真的聽見了這種傳說中的輓歌。

……

翡翠產自東南亞,現在市面上出售的翡翠飾品一般分為A、B、C三個品級。所謂A貨,是指沒有經過任何人工處理的翡翠原玉。而B貨是指經過酸洗等手段去除雜質和雜色,然後再經過注塑填充等方法處理過的翡翠。而C貨是指翡翠的原色質不好,經過化學和其它方法著色加工過的。當然有很多人工處理的翡翠同時經歷了去雜質、填充、著色的工藝,那這種東西就是B+C貨。

在翡翠飾品中A貨自然是最好。但所謂A貨未必一定貴重。一塊色質以及光度都非常一般的翡翠原玉,如果沒有經過人工處理,加工出來的仍然是A貨,但卻並不值錢。風君子昨天戴的那枚翡翠指環就是這樣一件東西。

風君子給宋教授打完電話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那枚翡翠指環不見了。昨天夜裡走的急,那枚指環還戴在那個叫陽陽的小姐手上,忘記拿回來了。如果是別的東西也就算了,可是這件東西他無論如何要找回來的。因為這指環的來歷非常特別。說來歷特別也許不恰當,而是這指環本身的用處很奇特。

大家先不要誤會,這枚指環不是神仙給的,也不是寺廟裡求的,更不是在古董攤上淘來的,而是風君子在商場的櫃台裡買的。那是春節的時候,風君子回家鄉過年,逛街時碰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石野。石野一定要拉風君子逛商場,也不知道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逛的,但風君子還是被他拉走了。在蕪城商場的玉器櫃台裡,石野挑了一個最便宜的翡翠指環,非要讓風君子試試。

玉這個東西講究緣。風君子將指環套在左手無名指上,居然不大不小正好合適,看看不貴,也就買了。指環的標價40元,打66折,總計26塊4毛錢。別看這東西不貴,可是從小就神神叨叨的石野一臉神秘的告訴風君子:「你可碰到好東西了,這指環是一件修行人的法器,外圈能夠辟邪,內圈能夠鎖靈。你將它戴在手上。能讓陰物不敢近身。同時也能鎖住自己的精氣不外洩。」

風君子當時對石野的話也沒有太留意,心想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二十多塊錢就買了個寶貝回家。還是櫃台裡別人挑剩下的。可是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叫蕭雲衣的女孩,這個蕭雲衣也是個精靈古怪的丫頭,偶爾發現了他家裡的這個指環。告訴他這個指環很奇怪,陰物不能*近,風君子這才想起了石野當初也說過同樣的話。於是出門的時候經常戴在手上。這樣一件東西自然不能輕易失去,所以風君子這天晚上還得再去一次漢豪洗浴中心,找陽陽要回指環。

……

洗浴中心的小姐作息時間和一般人不一樣。比如劉欣,一般在夜裡兩點之前下班,簡單在外面吃點東西,再打一輛在漢豪門前「值班」的計程車回家。漢豪附近有幾家半夜營業的小飯店,幾乎專門是給劉欣這種小姐和計程車司機準備的。夜班計程車在漢豪門前等客是要登記交費的。一個月四百,不交錢的司機不讓停在那裡。所以劉欣和幾個計程車司機也混熟了,這樣回家比較方便也比較安全。

劉欣一般在上午十一點起床,起床後自己做一頓午飯,有時候一個人吃。有時候和趙雪一起吃。下午要麼洗洗衣服、打掃打掃房間,或者去逛逛街。晚飯吃得比一般人早,四點鐘左右。吃完晚飯後坐4路車到漢豪上班。到漢豪之後沖個澡,換好衣服,再在休息室和其它小姐聊聊天,也就到了上客的時間。而這裡其它的小姐,一天的作息大多如此。

而這一天客人來的比較早,劉欣剛剛在前台領了更衣室的鑰匙牌,就遇到了陳姐。陳姐看見劉欣就過來招呼:「29號,你怎麼才來,有客人點名要找18號,可是18號沒來上班,他又點名來找你,你也沒來。18號哪去了,她怎麼沒跟你一起上班?」

劉欣:「陽陽今天病了,她不舒服,躺在那裡就是不想動,還不斷的說夢話,我能不能幫她請個假?」

陳姐:「大白天說夢話?該不會是發燒說胡話吧?明天有時間的話你還是陪她去醫院看看吧,如果你一個人不行打電話叫上我。現在快去換衣服,客人還在等著呢。」

劉欣:「什麼人吶?怎麼不吃晚飯就來了?是個急色鬼!」

陳姐:「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好像就是昨天來的客人,也是你和18號陪的。」

劉欣本能的想到了常哥,心裡莫名的感到一絲高興,還有一點興奮。然而見到那人卻很失望,來的人不是常哥,而是風哥,他是一個人來的。

風君子沒有在休息大廳等劉欣,而是坐在昨天過夜的那個包間裡抽煙。風君子今天走進這個包間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包間裡的東西擺放還是昨天的樣子,沒什麼變化,但有一種感覺沒有了──大床上的那個地縛靈,或者說是陰神,居然不見了!這種東西不可能是自己走的,除非有人用什麼辦法把它帶走了。風君子正在思索,劉欣進來了。劉欣推門時看見是他,心裡有一點失落,但還是微笑著問候:「風哥你好,29號很高興為您服務。」

劉欣失望的眼色一閃而過,風君子還是察覺出來了。他笑著說道:「星雨,看見是我你是不是有點失望了?來的不是常哥。不過你也別失望,我本來不是想找你的,我要找的是18號陽陽,她什麼時候來?」

風哥嘴裡說劉欣不要失望,但是劉欣卻更加失望了,不僅失望,還有一點生氣。來的人不是常哥也就罷了,而這個風哥居然直截了當的說想找的小姐不是她。也太沒面子了。心裡雖然生氣,但又不能對客人發作,她仍然笑著回答:「18號今天生病了,晚上不能來上班了,需要什麼服務找我也一樣……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的話,可以再換別的小姐。」

風君子:「你說陽陽生病了?生的什麼病?」

劉欣:「就是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躺在那裡不想起床──風哥,你需要什麼服務?」

風君子:「服務?算了!……你別噘嘴,拿單子來我簽了。能不能借你一個鐘的時間。陪我去找一趟陽陽……我問過了,你們住在一起。」

劉欣聽了心裡又是一陣不高興,心中暗罵那個多嘴的人。她猶豫著答道:「我現在在上班。不可能陪你出去,洗浴中心不讓的。……你找陽陽什麼事?」

風君子:「我昨天有一件東西丟在她那兒了,我想拿回來。」

劉欣聽了風哥這句話顯然有點誤會,微微有點激動的說道:「風哥。你記清楚了嗎?我們這裡的小姐都是很規矩的,從來不亂拿客人的東西……陽陽就更不會了,你是不是搞錯了?」

風君子:「29號,我看你是誤會了,我沒有說她拿了我的東西。是我昨天夜裡走得急,有一件東西交給她忘了要回來了。」

「風哥,送出去的東西又後悔了?又想要回來?」風君子的話說的劉欣是越來越誤會了,這裡也有熟客經常送給相好的小姐一些小東西,包括口紅、香水一類的。有的小姐手段高明,混熟了之後也經常到外面陪客人,美其名曰「交朋友」,還能收到首飾、手機一類比較值錢的東西。客人送小姐的東西還沒聽說過有往回要的。劉欣說話的時候心裡有點鄙視這個風哥。

看相知人,是風君子的擅長。風君子看出來劉欣心裡在想什麼,也有點哭笑不得,他解釋到:「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東西對我比較重要,對她沒什麼用,我買回來還不行嗎?」

劉欣:「買回來?到底什麼東西?」

風君子剛想說那是一枚翡翠指環,突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冷戰,想起來剛才這個29號說陽陽病了,躺在床上不起來!而今天再到這個包間的時候,房間裡的那個陰魂也不見了,難道是被陽陽帶走了?如果是這樣毛病恐怕真出在指環身上!那還是不要告訴眼前這個小姐為好,已經有一個出毛病了,別再多一個。於是他答道:「小東西,說不清楚,我見到陽陽就可以了。」

劉欣見風哥一再要去找陽陽,心裡也有點打鼓。她想起了每週「工作例會」上陳姐給她們做過的「安全教育」:最近有歹徒入室搶劫,下手的對象專門挑的是這些娛樂場所的小姐。方法玩玩是混熟了之後找種種借口到她們家裡,而且常常是強姦、殺人、搶劫一勺燴。陳姐提醒她們千萬要小心陌生人,半夜回家也一定要坐門前的定點計程車。劉欣想到這裡語氣有點發虛:「你想找陽陽的話,可以等她病好了到這裡來找她,上家裡不太方便。」

聽她的語氣,看她的神色,風君子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不禁在心裡暗暗苦笑。他臉色一正,用嚴肅地語氣說道:「我不去看她,她的病恐怕就好不了。她不是生病了,她是中邪了。」

劉欣吃了一驚:「風哥,你說什麼?她中邪了?那怎麼可能!」

風君子不理會她的吃驚,接著問到:「她是不是從昨天夜裡之後,就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你既然和她住在一起,那她昨天回家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風君子一提起這件事劉欣也想起來了。她和趙雪是天亮的時候打車回家的,她當時也很睏了,而趙雪一直是迷迷糊糊的,似乎沒睡醒,連走路都不看方向,還是她拉著她上樓進門的。從趙雪躺到床上開始,就斷斷續續地說著胡話,劉欣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她在說夢話。劉欣正在回憶,耳邊又聽見風哥的問話:「陽陽是不是說過什麼胡話或者夢話?」

劉欣下意識的答道:「是的,她嘴裡一直嘟嘟囔囔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風君子沒有回答,而是接著問:「她沒有發燒對吧?所以不是發高燒說胡話。又不像睡著了,所以也不是夢話,那你說她在幹什麼?」

劉欣抬起頭,瞪大了眼睛:「風哥,你是怎麼知道的?昨天她陪了你半夜就變成了這樣──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風君子:「我什麼都沒做,包括花了錢該做的都沒做……我是猜的,中邪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洗浴中心不乾淨,你們這些小姐晚上是不是都能聽到鬼哭的聲音?」

風君子這一句話說中了要害,劉欣慌亂的答道:「是有這回事,可是從來沒有……」

風君子打斷她的話,接著說道:「你怎麼知道從來沒有出過事?就算以前沒有出過事以後也有可能。陽陽中邪是因為她拿走了我的一件東西,如果這件東西不拿回來,你們家裡也不能乾淨了。」

劉欣害怕了,她問風君子:「風哥,你怎麼這麼肯定?」

風君子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沉聲反問道:「29號,我問你一件事,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你叫過陽陽的名字嗎?叫過多少次?她答應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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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5 | 顯示全部樓層
08、絕地陰靈


其實風君子今天晚上入靜聽音,也不是第一次。他曾經在定境中聽到過一雙象牙筷子中發出的通靈之聲(詳見第四部「通靈筷子」)。從那以後,風君子一度還有點得意,以為自己得到了傳說中的「耳神通」。可是後來他失望的發現,自己的聽力並沒有什麼改變,耳朵與正常人也沒什麼區別。可是今天晚上他又在洗浴中心聽見了這種哭聲,當時也想過,自己雖然沒有耳神通,但也許是有了陰陽耳──據說能看見鬼的人是陰陽眼,那他這能聽見鬼哭的人不就是陰陽耳了?

然而聽小姐這麼一說,風君子又有點失望,如果說這是陰陽耳的話,那麼這裡所有的小姐不都成了神婆了?假如真是這樣,那麼這個洗浴中心就可以辦一個通靈培訓班了,想學通靈的人就報名來當小姐。只可惜男人不行,良家婦女恐怕也不行……想到這裡,風君子不禁因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笑了。

風君子這一笑,趙雪更加莫名其妙。她以前也和客人們講過這個鬧鬼的故事,可是客人們只當她是在開玩笑嚇唬人,或者就是講個故事而已,其結果大多是把她抱在懷裡摟得更緊了。可是從來沒有人像風哥這樣聽完了之後坐在那裡發呆,然後然後傻傻的自己笑了。她用手推了推風君子:「風哥,你笑什麼?」

風君子:「我沒笑什麼,陽陽。你是不是覺得很吵睡不著?沒關係,帶上這個你就聽不見了。」說著話,風君子拿起床頭櫃上的那枚翡翠指環,套在趙雪左手的大拇指上。

說來奇怪,一戴上這個指環。耳邊那飄蕩的哭聲立刻就不見了,四周顯得特別的安靜!這個風哥給趙雪的驚奇是越來越多了,她忍不住追問:「風哥,你果然是個大師,這是什麼寶貝?你是幹什麼的?陰陽師?風水師?氣功師?大法師……」

風君子擺擺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道:「別問了,睡你的覺吧。現在我聽得見。你聽不見。我們的身份換了,你成了客人,我成了小姐。」說著話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拍著趙雪的乳房,很有節奏,像是在哄小孩睡覺。

「工作」了一天,趙雪真的有點累了,當四周安靜下來之後,有一種深深的疲倦感襲來。趙雪躺在那裡意識不由自主的迷糊,雖然心裡還有很多疑問。但是眼皮越來越重,漸漸地睡去了,不知道風哥還坐在那裡幹什麼。

身邊地女子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風君子也重新定下心來,轉過身來繼續打坐。他想鎖定那些聲音的來源,哪怕找到其中之一也好。然而這次一入坐,感覺卻十分不對勁,而這不對勁的感覺居然來自於身後!不論是佛家還是道家的門派,打坐時最忌諱背後有陰物,因為那樣會引起氣息轉岔,極易入魔同時出現幻覺。風君子身後沒有別人,只有熟睡的趙雪!

風君子不是神仙也不是高僧,但是直覺十分敏銳。也學正因為如此才曾經遭遇許多離奇的事件。那虛無飄渺的哭聲仍在耳邊,但風君子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他只覺得後背發麻,後腦勺也升起了一股涼氣。看不見,也聽不見。但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雖然沒有回頭,但卻真真切切地能夠感覺到!而那個地方,正躺著漢豪洗浴中心十八號小姐。

風君子心裡很清楚,這個小姐當然是人不是鬼。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身上會發出那麼陰森的氣息,那是一種接近於死亡的味道!照說這不應該啊?如果這個小姐有什麼問題剛才就應該感覺到了!難道是因為那個辟邪的指環?那就更不對了!這指環是風君子偶爾得到的法器,可以驅陰辟邪,戴上之後可以讓陰物不侵,怎麼反倒成了這樣?

想著想著,風君子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在網上看過的各種鬼怪故事,很多傳說故事中都提到了一種叫做「地縛靈」的東西。想到這裡風君子身上發冷,覺得這個房間變得越來越陰森恐怖,空氣中陰冷的壓抑感也越來越強,再也不敢在這裡待下去──

……

「風君子,你搞什麼鬼?要在這裡過夜的人是你,後半夜把人叫起來非要回家的人也是你!我就是麻煩你陪我來一趟,你也不能這麼折騰我!」常武好不容易剛睡著,又被風君子叫了起來,說什麼也要結帳回家。走出漢豪大廈的時候,他嘴裡還在不住的埋怨。

風君子沒有作聲,而是快步走了出去,似乎是想越快離開這裡越好。遠遠的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他才站住腳步回頭看夜色下的漢豪大廈。這一看不要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口中喃喃道:「老天爺!濱海市還有這麼凶惡的地方!」

「什麼老天爺?誰凶惡了!」常武跟著走過來問道。

風君子手指漢豪大廈:「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看這裡的風水。這漢豪大廈建在海邊,海灣的弧頂就對著大廈的後門,中間一點阻擋都沒有,這是典型的割腳煞。再看它的正門,正對著丁字路口一條筆直的大道,大門敞開連道屏風都沒有,只是標準的剪刀煞!前衝後煞,好惡的風水!」

漢豪大廈是一棟23層的建築,一至十六層是四星際的漢豪國際酒店,十七、十八層是漢豪集團的辦公室,十九到二十一層是隸屬漢豪集團的漢豪會所。而二十一、二十二層就是隸屬漢豪酒店的洗浴中心。漢豪集團是一家經營範圍包括涉外酒店、旅遊、餐飲、娛樂、房地產開發的大型商業機構,而漢豪大廈是漢豪集團重要的資產。

風君子並不理會漢豪集團有多大,漢豪大廈是什麼資產,他此刻眼中只有風水:「這棟大廈的無心分佈也有問題,一般高層建築五行屬木。而水能生木,所以很多酒店都把桑那修在底層或者地下,用水氣來旺木氣。而漢豪居然把洗浴中心設在頂樓!木生火,而水克火,所以漢豪的頂樓陰氣聚集。而這棟建築的前後沖煞,本身煞氣就盛,頂樓的陰氣就更盛了,這在風水的角度簡直就是絕地!」

常武不懂風水。也不太相信風君子說的話,但是聞言卻想起了另外一見事情:「風君子,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個地方確實很怪。漢豪大廈已經建成了八年了,這八年中先後有七個人在樓頂跳樓自殺。」

風君子:「什麼?八年跳了七個!我怎麼一個都沒聽說?這種事情通常都會上報紙的!」

常武歎了一口氣:「漢豪國際酒店是市裡的招商引資重點項目,孫副市長親自牽的線,也算是一個形象工程。所有對它不利的報道恐怕都被壓下來了,而且漢豪集團的背景很深,濱海當地沒有什麼報紙會找它的麻煩!這種事情只能是街頭巷尾談談。而你一天到晚就躲在書房裡,又不陪居委會大媽聊天,沒聽說過很正常。」

風君子:「這我知道,漢豪國際酒店是漢豪集團和港商合資的項目。在香港回歸的那一天開業,當時印象很大。可是一般香港人都信風水。生意人就更不用說了,怎麼會搞出這麼一個東西,風水壞的不能再壞了,簡直是窮凶極惡!」

常武也在皺眉頭:「真像你說的那樣嗎?那這個地方確實很邪!」

風君子:「這棟樓不應該留著,濱海不應該有這種地方,我看應該把它炸了!」

常武:「什麼?把漢豪大廈炸了!你開什麼玩笑!你沒聽說過漢豪集團正在準備包裝上市嗎?這是今年市裡的一個重要項目,要以漢豪國際酒店為主要資產上市,募集資金投入漢豪集團的遊樂場、度假村、國際旅遊節等項目。以此為契機帶動濱海市旅遊產業的發展。前兩天市領導還講話了,說要『舉全市之力。將濱海發展成為東亞的旅遊購物中心』,你沒聽說過嗎?」

風君子冷笑一聲:「上個月市領導也講話了,就在我家門口不遠的地方,說什麼『舉全市之力,將濱海的高新園區建設成為亞洲的軟體產業基地!』還有去年報紙上也登了。省領導講『舉全省之力,將濱海建設成為東北亞的航運物流中心。』我就奇了怪了,咱們這個濱海市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舉來舉去?還有我們這個亞洲,到底有多少個中心?」

常武也笑了:「這些事不是咱們管的。但漢豪要上市的事情你怎麼不知道呢?好歹你也號稱證券業內的著名專家。是不是這一段時間不務正業,每天淨寫小說來著?……對了,你說這個地方風水這麼不好,那怎麼漢豪集團沒受什麼影響呢?這幾年漢豪可賺了不少錢!」

風君子皺著眉頭沉思道:「風水這東西很奇怪的,現在很多搞建築的人嘴上說不信,可是心裡面還是講究的。看這棟樓的風水格局,如果說是不懂行的人一不小心搞成這樣恐怕說不過去,那麼還有一個解釋,就是懂行的人故意設了這麼一個窮凶極惡的格局。」

常武好奇的問:「這就更說不通了,什麼人這麼傻,自己壞自己?」

風君子搖搖頭:「風水沒有天然的好壞,不同的格局有不同的用處。我聽說澳門有的賭場故意將大廳裡的風水設成衰運格,甚至還有的賭場從泰國請所謂的養鬼仔巡場,看哪個客人手氣旺就過去盯著他敗他的財運。……只要這裡的主人心夠黑、手夠狠,能鎮得住風水,那這裡就是生財的寶地!」

常武:「你越說越玄了,你的話從來都叫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噯?對了!你剛才是怎麼回事?我差點忘了問你為什麼大半夜一定要結帳走人?難道你躺在床上想起來要出來看風水嗎?不會這麼誇張吧?」

風君子從漢豪大廈上收回了眼光,轉身看著常武,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吃驚──我剛才睡的那個包間曾經死過一個人,就死在握睡的那張床上!」

風君子告訴常武不要吃驚,常武還是吃了一驚:「死過人?那個房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看見鬼了?」

風君子:「真看見鬼就麻煩了。我沒看見,我是感覺到的!」

常武:「你這個人,如果相信你吧,你說的事情總那麼離奇,如果說不信你吧,往往還真有那麼回事。你是怎麼感覺到的?別告訴我你是用鼻子聞的!」

風君子:「我感覺到張床上有人,不是我也不是那個小姐。我也覺得奇怪,後來我想起了一種傳說,傳說有人慘遭橫死,恰巧當時沒有知覺,死後靈魂就會留在那個地方不散去,不知道自己已死,直到被人喚醒,然後成為一種很可怕的厲鬼,這種東西叫做地縛靈!」

常武:「小說上的東西你也信?你就是玄異網站上的太多了!」

風君子:「等等,好像不僅僅是小說上說的。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的同學石野嗎?我聽他講過一件事,他說他在教室裡就碰見了這麼個東西,後來有高人相助,才解決了……他說那個東西……好像不叫地縛靈,想起來了,他把那東西叫做陰神!(石野的故事,請參閱我的另一本書《神遊》)」

常武:「石野?我們全班同學當中有三個人最稀奇古怪,一個是你,一個是尚雲飛,但是最神神道道的恐怕就是石野了。不過這小子真有意思,最後居然娶了我們班主任柳老師。你還記得你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楊過嗎?」

風君子:「我不記得了,先不管石野了,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我總覺得你們局長給你的這個任務不簡單,漢豪那個地方更不簡單。我認為那個包間裡曾經有人死於意外,而且死的時候意識並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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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5 | 顯示全部樓層
07、聽,鬼哭的聲音

  趙雪想到自己和劉欣說話的時候風哥就出現在身後,看樣子他也聽見了自己和劉欣的話。這個時候要包夜很明顯是在維護自己,不想讓自己尷尬。今夜自己就可以呆在包間裡不用出門,也不用擔心被弟弟發現。好細緻的男人!懂得怎樣不動聲色的幫助別人。可是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趙雪幹這行已經兩年多了,在兩年以前她還曾經在濱海市的一家名叫「子夜」的夜總會幹過配酒的小姐,後來還是覺得在洗浴中心干掙錢更多,就道漢豪來了。(徐公子註:讀者讀到這裡想起什麼了?如果沒想起來,可以回頭去翻一翻「鬼胡同」的第七章。)這幾年來的經歷,使趙雪對男人的感覺已經近乎於麻木,幾乎是穿好衣服印象就模糊了,反正就是那根東西,區別不大!但是今天這個風哥卻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對這個男人不禁感到幾分好奇。

  正在趙雪心緒不寧的時候,劉欣推門探了一下腦袋,溜了進來,對著她悄悄的說:「我剛才在走廊上又碰到那個風哥了,他點我包夜去陪那個常哥,今天晚上我們都能多掙一份了。……還有,我問過陳姐了,陳姐也打聽了,她說你弟弟是陪同學過生日出來的,他還沒有找小姐進房間……陳姐也說了,她會關照這裡的姐妹們,不要去招惹你弟弟……」

  劉欣是過於熱心了,對她的做法趙雪雖然很感謝,但心裡也有一點點那麼不舒服。在這裡工作就像身處另外一個世界。走出門以後,有關現實家庭當中的具體資訊都是個人的隱秘,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趙雪心裡有這種感覺,臉色就不自覺的流露出來。這被劉欣查覺到了,趕緊又解釋道:「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陳姐也不會說的,你放心好了,不會再有別人知道了。」

  趙雪暗歎一聲,心下也就釋然了。雖然在這種環境中沒有人可以真正的交心。但是生活在世上總需要有那麼幾個可以交流情感、分享秘密的朋友。天天呆在漢豪這種地方,劉欣和陳姐,恐怕是她自己唯一可以信任,也是不得不信任的人了。正在兩人悄悄說話的時候,風君子推門走了進來,見29號也在房間中。他笑著說道:「星雨,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們是想和我玩雙飛嗎?」

  劉欣也嬌笑著答道:「雙飛等下次吧!你今天還是和陽陽去玩那什麼『螞蟻不上樹,明月照斷橋』,我去陪常哥了,不打擾你們──」說著推門走了出去。

  ……

  這一天夜裡,兩個包間裡的四個人都沒有怎麼睡塌實。

  常武很不習慣在這種地方過夜。漢豪的檔次不錯,包間裡的空氣很好。不像很多其它洗浴中心那樣污濁還有種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床單很乾淨,也是每天都換的,甚至比常武家裡的都要乾淨。包間裡的床很大,不是一些低檔的桑那包間裡那種一米二寬的小床,而是標準的19×15米的席夢思雙人床。可是常武就是睡不著,總覺得精神有些緊張。

  其實常武知道局裡的很多同志都把這種娛樂場所當宿舍了,夜裡回家睡覺的次數反而要少的多,但他還是第一次(風君子曾戲稱他為大熊貓,意思是太少見了)。包間裡很安靜。簡直是太安靜了,安靜地只能聽見身邊那個女孩地呼吸聲。這呼吸聲給他一種很奇怪地感覺,雖然是閉著眼睛,常武也能感覺到隨著這輕柔地呼吸聲那女孩豐滿而結實地胸脯在有節奏地起伏,只要自己一翻身。就能將那具曼妙地身體覆蓋,而對方只會溫柔地配合。

  然而常武卻沒有翻身,不僅沒翻身,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林真真──在他心目中那個美麗可愛的女孩。但這種想法僅僅是一閃念,就覺得在這種地方想起林真真簡直是對她的褻瀆,趕緊收起了念頭。

  躺在常武身邊的劉欣也沒有睡著。她悄悄的睜著眼睛好奇的看著身邊這個端端正正躺著的男人。很顯然他在盡量使自己安睡,但是全身的肌肉還是微微有點緊張──他睡不著!他為什麼睡不著?是因為自己嗎?劉欣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風月場上的生手。說來奇怪,剛才「服務」的時候,常武最後沒有和她做愛,她的感覺並不是十分感謝,而是覺得他傻──花了錢又不干,那不是傻又是什麼?

  後來常哥包她陪夜,而陪夜的時候居然一本正經躺在那裡睡覺,更是傻上加傻了!凡事都有個限度,如果一個人傻上加傻,那就不再是傻,成了一種特色,甚至是個人魅力所在。人的心裡說起來也奇怪,晚上的時候搓衣板點劉欣的台,劉欣覺得男人的索求無度很討厭,對那種事沒什麼興趣。但是碰到了常武這種人,居然閉著眼睛睡覺不理她,更別提翻身上她了。她反而感到了一點點失落,她甚至在想,如果下次再碰見這個人,一定要把他搞定。為什麼是下次呢,而不是現在?劉欣也說不清楚,總覺得現在常哥睡覺的樣子有一種威嚴氣度,她不太敢貼過去冒犯。

  正當劉欣好奇的看著常武的時候,再隔壁包間裡,趙雪也在看著風君子,眼神中不僅僅是好奇,簡直就是驚訝了!風君子睡覺前去了一趟更衣室,回來的時候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個翡翠指環。而此刻指環已經摘下來放在床頭櫃上,而他卻背對著趙雪在床的另一側一動不動的盤腿而坐。趙雪在漢豪的包間裡陪形形色色的男人過過夜,見過喝多了耍酒瘋的、精力旺盛通宵發洩的、有點變態要玩種種性花樣的、累倒了像死豬一樣呼呼大睡的;就是從來沒有見過花錢找小姐陪夜,卻背對著小姐打坐入定的!難道這個人腦筋有問題?

  風君子現在可沒心思關心身後的女郎在想些什麼,他耳邊正吵得慌!同樣的環境對於不同的人感受是不一樣的。常武覺得太安靜了,而風君子覺得太嘈雜,四周都是鬼哭的聲音!

  這聲音在風君子到了漢豪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廳不久就聽見了。當時他正躺在休息大廳裡閉目養神,處於一種似睡非睡的清明狀態,耳中隱約傳來了女子的哭聲。這哭聲開始的時候很細微。是從通往包間那一側的走廊上傳來的,風君子以為裡面有什麼人在鬧情緒,這種地方常常有人喝醉了或者嗑了藥又哭又笑的,他並沒有太留意。可是聽著聽著就不對了。他覺得這不是正常的聲音,因為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的時候聽不到,而閉目養神的時候聲音又出現了,雖然很小,但卻異常清晰。

  這聲音來源不定,在四周飄忽。聽上去是有人漂在空中繞著整個洗浴中心轉圈的哭唱,這就不可能是人聲了。當時風君子心裡就明白了,這個地方不乾淨!

  風君子是陪常武來的,並不打算多管閒事。對這鬼哭的聲音,風君子不僅僅是好奇,他想到了常武。常武來這裡是調查案件的,沒想到這裡卻是個不乾淨的地方。難道這裡不僅僅有毒品交易,還發生過兇殺案一類的事情嗎?如果不搞清楚的話,恐怕常武會吃虧的,平常人吃虧不要緊,可是警察便衣臥底的時候任何以外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風君子儘管不太願意管閒事,但還是要尋找這鬼哭的來源。

  在午夜裡,靜坐中,四周的哭聲要比晚間聽見的更清晰了,同時也更嘈雜了。熱鬧得簡直像是一台演出!不過風君子卻沒有聽演出的感覺。如果有一個人在你身邊哭泣,你會覺得同情她,想勸勸她;如果有一群人在你身邊哭泣,你會覺得心裡很亂,鼻子也會跟著發酸;但如果是一群看不見的人。只有哭聲在你耳邊纏繞,而周圍是一片黑暗,你會有什麼感覺?這樣的場景使人想到暗夜下的亂葬崗,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風君子總覺得這聲音很耳熟,記憶裡不止一次的聽過!這是哭靈的聲音,算起來是許多年前的經歷了。在他的家鄉,有這麼一種習俗:人死之後要設靈堂供生前親朋好友弔唁,而在靈堂之上,都有幾個死者的女性親屬輪流唱輓歌。過去沒有留聲機或錄放機,這就相當於現在的哀樂。這輓歌的聲調很怪異,用一種近似於哭的聲音將死者生前的事跡或者歌者此時的感慨唱出來,而旁人很難聽清楚她們在唱什麼,甚至分不清楚是唱還是哭!這種習俗在當地被稱為哭靈。

  風君子一直對常人察覺不到的靈異現象感覺很敏銳,他自己也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受過一次意外的驚嚇: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風君子在河邊散步,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這簫聲曲調婉轉清越,讓人入迷。風君子不自覺的就朝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看看是誰在吹蕭。可是簫聲聽起來很靜,但來源飄忽走了很遠也沒有找到吹蕭的人。走著走著,風君子突然發現自己走進了一片墳地(在風君子小時候,他的家鄉還是一座很傳統的古城,市郊有墳地並不奇怪)。

  天色將暗的時候走進一片墳地,恐怕沒有人會有興致逗留的,風君子當時也轉身想走。可是在他一轉身時,簫聲變了,變成了一片歌聲與哭聲。這聲音風君子聽過,那就是當地哭靈的聲音。耳邊只聞這哭靈聲卻看不見哭靈的人,而且這聲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風君子當時在墳地裡做了一件恐怕誰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扶正了所有歪倒的墳頭,然後聲音不見了,他才離開了那個地方。

  也許有人沒有見過傳統的、最簡單的土墳。這種墳沒有碑,只是一個荒土包,但是在土包的最頂端立著一個墳頭,墳頭的形狀像一個正放的大海碗,也像一個倒扣過來的小墳堆。意思就是那是一座墳,不是普通的土包。風君子走入的這片墳地不知道什麼原因,大部分墳頭都東倒西歪不在原來的位置。風君子一個個的將他們扶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似乎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直到回家之後。清醒過來,那種恐懼的感覺才慢慢出現,讓他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那時候風君子年紀還小,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事後回想起來有時候也認為那也許是幻覺。

  而今天晚上在漢豪洗浴中心聽見的聲音,居然那麼像多年前在墳裡聽見的聲音。風君子終於受不了了,長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聲音都不見了,眼前仍然是充滿淫靡氣息的包房,身邊躺著的仍然是性感妖嬈的妙齡女郎。這一切與亂葬崗的感覺有天壤之別!

  風君子身後的趙雪聽見他長舒了一口氣,端坐的身形也鬆了下來,知道他已停止了打坐,終於忍不住問道:「風哥,你真有意思,晚上打坐不睡覺,在練什麼功啊?」

  這一開口。把風君子嚇了一跳,差點沒從床上栽下去。他本以為那小姐已經睡了,沒想到她突然在身後說話,風君子剛聽完鬼哭,又聽見黑暗中的人聲,徒然間還真有點不適應。他揉了揉怦怦亂跳的胸口,側過身來說道:「原來你沒睡著,嚇了我一跳,怎麼不睡呢?」

  趙雪笑了:「風哥。你這人真有意思,我還第一次碰到有人花錢包小姐過夜,自己卻在一邊打坐的,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風君子也笑了:「是嗎?那是你少見多怪!民國的時候有一個人叫蘇曼殊,是當時的才子名士。號稱書畫雙絕。他就經常找妓女過夜,妓女睡覺,他在床上打坐。這種事情在三十年代天下皆知,也就是你沒聽說過罷了。」

  風君子說的話趙雪是聞所未聞,好奇的瞪大眼睛問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那風哥你也是才子名士嗎,在學那個蘇什麼朱?」

  風君子:「是蘇曼殊!我學他幹什麼,我又不是出家人!那蘇曼殊是個和尚,和李叔同並稱兩大情僧,天下聞名。」

  趙雪眨了眨眼睛:「天下聞名?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風君子:「蘇曼殊你沒聽說過那很正常,可是李叔同你應該聽說過,他就是弘一法師,你可能沒聽說過弘一法師,但是你一定陪客人唱過那首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這就是李叔同所作。」

  趙雪點頭道:「聽過聽過,是那首《送別》,很多客人都唱過……咦?風哥你怎麼知道我在KTV幹過?我沒有告訴你呀!」

  風君子聞言心中有了莫名其妙的感慨。自古以來名士與名妓多有佳話,可是現在這些個小姐,就是在床上賣一副好皮相,哪裡懂什麼叫風月?連妓女都墮落了,世風可想而知!自己和這個陽陽真是浪費口水了!風君子當然知道她陪客人唱過那首歌,因為這個陽陽就曾經陪他唱過這首《送別》,兩年多以前在子夜夜總會。

  趙雪幹這一行,可以說每天都要換幾個男人,不可能記得住兩年前陪過的一個客人。可是風君子在外面的時候就認出她來了,倒不是因為對這個陽陽印象特別深,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兩年前,他陪朋友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遇到了胡式微,也第一次遇到了韓雙(詳見第二部「鬼胡同」)。因此對那天晚上的事一直記得非常清楚,甚至每一個細節。而現在,韓雙已經不知去向,而小微經歷那件事之後不久就遠赴海外,漸漸的斷了聯繫。

  想到這裡風君子淡淡答道:「我當然知道,以前我也去子夜玩過,你陪過我,你在那裡的名字就叫陽陽,對不對?」

  趙雪略帶驚喜道:「難怪你一見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風哥真是好記性!」風君子的話說得無精打采,聽在趙雪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兩年前陪過他,他居然還能記住我!看樣子我給他留的印象很深!女人能讓男人記住不忘,總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何況是趙雪這種女人呢?有幾個男人能真正記住她?

  風君子卻不像就這個話題多做糾纏,問了一句有點奇怪的話:「陽陽,你睡不著嗎?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趙雪這回是真正的吃驚了:「什麼!難道風哥你聽見了嗎?你是男人嗎?」

  話已出口,趙雪才覺得不對。一個女人在床上這麼問一個男人,簡直就是侮辱!然而風君子卻沒有介意,反而轉過身來問道:「你真的聽見了?什麼聲音?這和男人有什麼關係?」

  趙雪見風哥這麼問,心下疑惑不已。這是漢豪洗浴中心有史以來,除了小姐之外,第一次有人聽見了這裡奇異的哭聲。於是也不隱瞞,原原本本的對風君子講了漢豪「鬧鬼」的故事,以及這「鬼哭」的奇異之處。講完之後她問風君子:「風哥,你是不是大師呀?別的客人都是聽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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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5 | 顯示全部樓層
06、姐弟隔門

  催鐘的鈴聲響了。簽完單,劉欣讓常哥休息一會兒,去前台交單子,出門的時候也正好看見趙雪從隔壁出來去交單。劉欣問趙雪:「剛才那個風哥怎麼樣?我怎麼在隔壁沒聽見一點聲音?」

  趙雪忍不住笑了:「你知道這風哥叫了什麼服務嗎?他居然點了一個『螞蟻不上樹』,最後還說了一句『明月守缺照斷橋,玉人抱殘莫吹簫』,真是搞怪,笑死我了!」

  劉欣也覺得這個風哥太搞怪了。漢豪這兒有一項服務叫「螞蟻上樹」,當然不是飯館裡的肉末炒粉絲,而是指用唇舌全身漫遊加最後的口交,如果沒吹出來,還可以來一炮。那麼「螞蟻不上樹」的意思就是全身漫遊照常,但是吹簫的不要。她倆笑著一起走出去,從包間走到服務台需要穿過休息大廳。然而剛剛走到休息大廳的側門前時,趙雪突然像踩著蛇一樣縮了回來,躲在門後神色大變。

  劉欣被趙雪的反常舉動嚇了一跳:「陽陽,你怎麼了?見著鬼啦?」

  趙雪似乎沒有意識到劉欣語氣中的驚訝,反而更緊張的說道:「星雨,你幫我把單子送到前台,我現在不能出去,……他就對著門,我一出去他就會看見的……」

  聽了趙雪的話劉欣明白了,原來門外有一個趙雪不想被他看見的人。但是另一方面劉欣卻更糊塗了:她這兩年一直和趙雪合租一套民房,也沒聽說趙雪在外面有什麼交往,再說趙雪在本地也沒有什麼……難道,是他?劉欣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也向門外正對著的那一張躺椅上看去。

  漢豪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廳結構並不複雜,從更衣室上來入口在休息大室的後方,而在休息大廳的右前側有一扇門,這扇門後是一條走廊,走廊曲折分支通往各個包間。離門最近的那張躺椅上現在正半躺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正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四處打量。劉欣看見他的時候,他也正好看見了劉欣,眼神對視中有一點點慌亂,那男孩避開了眼神,看樣子還有點不好意思!

  劉欣見過的男人多了,那人不過是個大男孩,看樣子是初次到這種地方來。再看這人的舉止,很像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學生,看年紀應該是個大學生。大學生?劉欣立刻想起來趙雪有個弟弟比她小四歲,就在濱海財經大學上二年級(徐公子註:姐弟倆這種情況倒是夠奇怪的,後文會詳細交代。),看樣子十有八九這個男孩就是趙雪的弟弟!

  心裡這麼想,劉欣下意識的就問出了口:「陽陽,難不成那是你弟弟?」

  劉欣話一出口心裡就後悔了,她暗怪自己多嘴,就算想到了也不應該說出來——趙雪碰到這種尷尬的情況,一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只見趙雪神色尷尬的點了點頭:「是,是他,他不在學校好好讀書,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不知道我在幹這個……,我一出去就會被他看見的,怎麼辦?」

  正在趙雪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後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差點嚇的叫出聲來,回頭一看,是那個小白臉風哥。看風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聽見剛才兩人的說話沒有,見趙雪轉過頭來,他嘻嘻笑道:「陽陽,你不用出去了,回包間等我,今天晚上我包夜,就點你了。」說著他又扭頭對劉欣道:「29號,我的朋友還在那個包間裡嗎?……我找他說點事,你去幫陽陽送單子吧。」說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轉身走向了常哥所在的包間。

  ……

  常哥的衣服已經穿好,正斜躺在包間的床上發呆。風哥推門進來說道:「常武,跟你說件事,今天晚上我們要在這過夜,你還住在我隔壁!」

  常哥聽見這話一愣神,見風哥關上的門,這才小聲答道:「風君子,你還沒玩夠啊?怎麼想起在這裡過夜?難道……你有毒品的線索了?」

  風哥搖搖頭:「關於毒品交易我還一點線索沒有,那跟我沒關係,是你的事情,我只不過陪你來而已。但是,我在這裡聽見了奇怪的哭聲!」

  常哥好奇的問:「哭聲?什麼人在哭?我怎麼沒聽見?」

  風哥:「不是什麼人在哭,這裡不乾淨,有鬼哭的聲音!我想留下來仔細聽聽,可是心理又害怕,所以你也得留下來……」

  常哥不禁好氣又好笑:「你這人真是稀奇古怪,居然對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感興趣,可是偏偏膽子又那麼小……害怕?夜裡摟個小姐睡覺不就不怕了嗎?」

  風哥又一搖頭,表情一本正經:「那種婊子頂個屁用!有你這個集正氣與殺氣於一身的警察在隔壁,我才會放心!……再說了,如果你走了,明天早上我找誰買單啊?」

  ……

  說話的這兩個人一個叫常武,另一個叫風君子(徐公子註:正是《鬼股》系列小說的主人公,寫到這裡終於出場了!)。常武是一名警察,現任濱海公安局甘泉分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他出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不久前,局裡的楊副局長特地把常武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了他一條線索:有線人舉報,有人在漢豪洗浴中心進行毒品交易,但是線索與證據都不充分,局裡人手緊張,目前還沒有辦法安排專門人員去調查。楊局希望常武私下去確認一下,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跡象,如果有這種跡象的話再安排稽毒組去專門跟蹤。

  常武對楊局交代的這個任務也覺得奇怪,照說這是稽毒組的工作,但是局裡面的分工往往很模糊,交給刑偵也能說得過去。楊局還特意跟他解釋:之所以不交給專門的稽毒組,是怕走露風聲。而常武剛剛調來沒多久,還是個生面孔,私下調查比較方便。並且告訴他相關消費可以拿發票來報銷,局裡會給專門的經費。最後許諾,現在刑偵大隊只有副隊長還缺個正隊長,如果常武調查有功他會全力支援常武提正的。

  既然楊局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常武於公於私都得來查看一番。可是隊裡面信得過的同事大多都是這一帶的「熟面孔」,而楊局又不讓走露風聲。常武沒有去過漢豪,雖然也不是沒有出入過娛樂場所,對這些場所的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有經驗,想找一個比較熟悉情況又能夠信任的人陪著,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老朋友風君子。

  風君子是常武的中學同學,現在的職業是一名證券分析師,也在濱海居住,兩人之間算是老朋友了。按照常理,常武是不應該將自己的朋友捲進這種事情裡來的,因為凡是涉毒的案子,犯罪分子無不是窮凶極惡之徒,手裡大多都有槍支武器,一旦被發現百分之百都會抵抗(按照規定,毒販攜毒超過50克海洛因就是死刑,左右是個死,不拚死抵抗才怪!)。因此參與調查的人員,尤其是臥底人員處境非常危險。

  常武也不希望風君子會有危險,按他的想法只要風君子陪他到漢豪洗浴中心這種地方來消費幾次,暫時熟悉熟悉情況就可以了,以後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參與了。常武打電話找風君子幫忙的時候,風君子聽常武要出錢請他去「娛樂」,立刻笑著就答應了。當然常武把話說的很清楚:「風君子只管『娛樂』,對於案件既不過問也不插手,等洗浴中心中裡的大概情況摸清楚之後他就不要來了,剩下的具體事情讓常武自己去調查。」

  然而常武讓風君子領著他第一次來到漢豪的時候心裡就有點後悔了,因為風君子一開口就對小姐說出了他姓常,而風君子自己姓風。這小子怎麼能這樣?居然說的都是實話!現在沒想到風君子雖然不過問常武調查的事情,卻管起了另外一件閒事。常武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從小就精靈古怪的老同學,怎麼總是能遇到那些聽上去都讓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既然風君子執意要在這裡過夜,常武也只能由著他了,就是擔心過夜的費用局裡能不能給報。

  ……

  不提常武心裡是怎麼想的,此時在隔壁包間裡的陽陽(趙雪)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她不明白自己的弟弟趙雷為什麼會出現在休息大廳裡,她的心裡並不十分責怪趙雷不該來這種地方,她也在這裡見過不少在校大學生。既然別人能來,趙雷也能來!可是她不想被趙雷發現,不想趙雷知道自己的姐姐原來在這裡地方做過種工作。她害怕如果趙雷下次再來,遲早會發現的!(徐公子註:趙雪這種奇怪的心理,和她特殊的家庭背景有關,這在後文自有交待。)

  趙雪又想到了剛才那個客人,就是說什麼「玉人抱殘莫吹簫」的風哥。這個男人連口活都不讓自己做,看樣子是沒看上自己,她還一度有點失望,漂亮女人總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的,何況這是做小姐的資本。但是一轉身,這個風哥又點名要包自己過夜,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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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05、黑白怪客

  尤老闆和趙雪出去不久,搓衣板也來了。搓衣板當然不叫搓衣板,當著面小姐都叫他崔哥,也是這裡的常客,經常週末來。小姐們背地裡叫他搓衣板,是說他瘦,他確實挺瘦的,脫了上衣能數出兩扇排骨來。但是人不可貌像,搓衣板雖然瘦可是力氣不小。俗話說「馬瘦毛長」,搓衣板那玩意也是大號的,上了床幹勁也不小,通常一個鐘不夠都要加一個鐘(漢豪這裡四十五分鐘一個鐘,相當於學校的一堂課。)。

  和尤老闆那種不喜歡用力氣只喜歡躺在那裡享受的調調不一樣,搓衣板的愛好是用力出汗,小姐背地裡管這種客人叫勞動模範。今天搓衣板點的是劉欣,進包間的時候她心裡有點打怵。說實話,她不是那種精力特別旺盛的人,在這裡呆長了雖然對那種事情已經麻木,但是歸根到底她還是比較「冷淡」的,最怕的就是這種從一開始到後來沒完沒了折騰的客人。

  雖然心裡打怵,可還是得嬌笑著叫老公,做出一副春心動盪的樣子。搓衣板好像更瘦了,沒有太多的前戲,劉欣只不過用舌尖在他的上半身簡單的挑逗了幾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將她推倒,很粗魯的進入。他的動作很用力,手按在劉欣的肩膀上弄的她很痛,劉欣只有配合著發出呻吟享受的聲音,希望他能快點結束,一邊還機械的哼著:「老公,你好厲害哦!」。搓衣板的動作更猛了。劉欣不敢相信那麼瘦弱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旺盛的慾望,他的金鏈子垂下來,隨著動作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乳房上。

  搓衣板加了一個鐘,打了兩炮。像他這種客人畢竟不多,否則這些小姐就沒法過日子了。下鐘後,劉欣覺得下身有點痛,連走路也有點發軟,回到休息室總算鬆了一口氣,從衣櫃裡掏出小本記了下來:三月十九日,300×2,兩個鐘。雖然前台的統計很少出錯,但是還是自己還是留個底比較好,這樣每個月能領多少工資心裡有數。

  劉欣下鐘的時候,趙雪也下鐘了,她們倆在休息室裡談論著今天的客人。這時候外面有人叫:「十八號、二十九號,有客人叫,趕緊過去。」

  有熟客直接點當然高興,但是今天劉欣卻有點不太願意,畢竟剛才搓衣板那兩個鐘讓她的身體有點受不了,但是這種情況又不能不去,只好和趙雪一起到了休息大廳。到了大廳問服務員是哪兩個客人,旁邊十六號指著大廳中間沙發躺椅上的兩個人說道:「就是那兩個,都是帥哥,早就來了,躺在那裡一直喝酒就是不要小姐,剛才見你和十八號出來,馬上就問服務員你們倆是多少號,直接就點了你們兩個。看來是一眼相中了。」

  旁邊的八號也插嘴:「我看那個小白臉不錯,這兩個人估計是公子哥和他的保鏢,小白臉旁邊那個肯定是保鏢,你看那肌肉!」

  不理會她們的囉嗦,劉欣和趙雪走了過去。走到客人身前劉欣有點發愣,本來以為是熟客,但是看清楚了才發現不認識。劉欣看了一眼趙雪,趙雪的表情告訴她也不認識這兩個人。這兩個人躺在那裡確實挺有意思,簡直是黑白分明。左邊那個「小白臉」確實很白,懶懶的躺在那裡,浴衣也敞開著坦胸露乳,看那膚色簡直比趙雪還要白上兩分,細皮嫩肉的。他的身材不錯,保養的很好很勻稱,但是並不怎麼結實,看樣子並不是很愛運動的那種人,難怪剛才八號會猜他是個出來玩的公子哥。「小白臉」左手夾著一根煙嘴(好像是象牙的那種,用煙嘴抽煙的人很少,顯得怪怪的),右手端著一杯啤酒,一雙小眼睛隔著眼鏡片色迷迷的看著兩個小姐。這眼神讓劉欣很不舒服,雖然這裡的客人大多是這種眼神。劉欣第一感覺就很不喜歡這個人,也許是因為他帶的那副眼鏡讓她想起了劉工。

  而右面這個客人氣質則完全不同,他的膚色微黑,劉欣判斷是那種很健康的古銅色,但是在休息大廳昏暗的燈光下,尤其在他那個細皮嫩肉的同伴身邊,顯得特別黑。此人五官輪廓分明,濃眉大眼,胳膊和腿上肌肉很結實,呈現出漂亮的流線型,難怪剛才八號會認為他是個保鏢。他躺在那裡姿勢也很端正,連浴衣的帶子也打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十字結,給人一絲不苟的感覺,眼神看過來的時候非常平和,就像在看一幅畫或者一本書,沒有任何其它的雜質。劉欣第一眼就對這個人很有好感。

  其實觀察這兩個人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在這裡見過的男人比每天吃的飯都多,很多小姐和對男人都有非常直接的第一感覺,說不清楚什麼道理。劉欣觀察的時候趙雪已經直奔那個小白臉,一扭身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而小白臉也毫不客氣的用手勾住了她的腰。趙雪夠機靈的,直接盯上了八號所說的那個「公子哥」,而把旁邊的「保鏢」讓給了劉欣,正合劉欣的心意。

  劉欣坐在「保鏢」身邊的時候,他很客氣的收了收腿,留下一塊讓她坐下的空地。這時聽見趙雪嬌滴滴的對小白臉說:「帥哥哥,怎麼這麼面熟啊?以前來過嗎?」

  小白臉:「當然面熟啊,我們幾年前就認識啊,你叫陽陽對不對?」

  聽這小白臉的話趙雪有點吃驚,這裡只叫號碼很少叫名子的,這個客人以前沒見過,怎麼一上來就叫自己在這裡的名子陽陽呢?趙雪又撒嬌道:「你好壞呀,是不是問服務員我的名子了?」

  小白臉:「沒有,我可沒問,是我自己猜的,看樣子猜對了。」

  看樣子這小子很喜歡窮吹亂泡,在那兩人說話間,劉欣身邊的那位也突然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子?」

  「我是二十九號,很高興為您服務。」 劉欣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這是陳姐教的標準用語。

  「保鏢」沒說話,那邊小白臉倒搶著插嘴:「二十九號?你是南方航空還是深深房?我們不喜歡代碼,只喜歡名子。你叫什麼名子?」

  劉欣當時沒清楚他在說什麼,倒是聽明白他問她叫什麼名子。「我叫星雨,」 劉欣在這裡的名子叫星雨,告訴他也沒關係。

  「大哥,你是第一次來吧,請問您貴姓啊?」 劉欣沒有理小白臉,還是問身邊的這位客人。在這裡小姐一般不主動問客人的姓名,但劉欣想既然他們問了我也問。

  「我姓風,風流的風,他姓常,經常的常,你們就叫風哥和常哥吧。」這次還是小白臉搶著回答。他說的話劉欣一點都不信,哪有姓風的!就沒聽說過。不過這裡的客人沒有幾個說的是真話。小白臉說話的時候,他的同伴似乎擺了擺手,在劉欣看來意思是讓他不要撒謊(真是個實在人)。既然他們報了家門,不管是真是假,劉欣和趙雪就叫他們風哥和常哥了。

  聊了一會兒,風哥用詢問的口氣問常哥:「常哥,我們是不是進去?」

  常哥似乎有點猶豫:「小風,要不然你進去吧。」

  這一句話就露了底,劉欣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八號所說的公子哥和保鏢,公子哥不會這麼和保鏢說話的。見常哥猶豫,風哥有點不高興:「老常,你這算什麼,入鄉隨俗不知道啊。想當年一起同過窗,而如今一起來嫖娼,這點面子你要給吧?」這小子說話口無遮攔,當著婊子的面說嫖娼。

  常哥看上去有點不情願,但是還與劉欣一起進了包間,而風哥與趙雪進了隔壁的那個包間。看樣子常哥並不經常到這種地方來,劉欣脫去他的上衣讓他躺在床上時他的神情明顯有點緊張。劉欣告訴他去打兩杯水(一冷一熱),然後通知前台記鐘,回來的時候發現他還是那個姿勢,連雙手都沒有動過地方。

  這樣的客人劉欣比較喜歡,他們隨你怎麼擺弄,而不是在擺弄你。先含了一口熱水,在他的胸前抿過,明顯感覺到他的肌肉緊繃,劉欣吐掉這口水,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胸膛:「放鬆點,你的肌肉太緊了,沒必要這麼緊張,我又不會真的吃掉你。」常哥笑了,笑容也有點靦腆。

  接下來劉欣盡量把動作放的很慢很輕柔,一方面是希望常哥放鬆,另一方面也是拖一拖時間。畢竟剛剛經過搓衣板那兩個鐘的折騰,下身還是有點不舒服。後來劉欣脫掉他的短褲時,常哥的表情明顯很不自在,看樣子想阻止但是又覺得不合適。他已經勃起了,當劉欣用冷水和熱水交替含了幾下之後,就感覺到他衝動的很厲害,這從血脈跳動就能感覺到。火候差不多了,開始給他戴上安全帽。

  常哥的身體非常健壯,這種健壯和搓衣板那種虛亢是完全不一樣的,給人一種很充實的感覺。看著他健壯的身體,劉欣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輕點好不好?」

  常哥聽見了,沒有動,說了一句:「你不舒服嗎?」

  好細心的男人,劉欣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不料常哥又說了一句:「那就算了,我們聊天吧。」

  這怎麼可以,箭已經在弦上,怎能不發?再說如果他出去之後投訴小姐沒有做活,劉欣不僅沒有小費,可能還要被罰款的。就在她轉念間常哥又說道:「你不用擔心,我照常給你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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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部 神女心 04、一念紅塵

  

  傍晚的時候,劉欣來到了濱海公園的海灘邊,終於第一次看見了大海。「如果大海能夠帶走一切,那麼現在就將我也帶走吧!」當劉欣走向大海的時候,冰涼的海水濺在腿上,她突然感到一陣寒冷。也許是這陣寒冷刺激了她模糊的意識稍微變的清醒,突然覺得十分飢餓,她已經快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劉欣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會不會去陰間,如果真的有黃泉路的話,她不想做一個餓鬼,她突然想吃點東西之後再了結自己的生命——抱著這種想法,劉欣又走出了濱海公園的大門。

  大門外聚著一群人,似乎在看什麼熱鬧,隨後有幾個人跑開了,人群也散了不少,但還是有不少人在遠遠圍觀。劉欣當時走路已經不太注意轉彎,直接衝著人群走了過去,人群中有一名男子倒在地上,滿臉鮮血,身上的衣服也破裂成一條一條的,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十分骯髒,由於滿臉的血污看不清這個人的五官,只見他倒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圍觀的卻沒有一個人去伸手扶他。

  看到這裡劉欣又感到一絲悲涼,她想到這個衣衫襤褸的人也許是一名乞丐,也許是碰到了劫匪,也可能是和她一樣被生活逼到了絕路的人。周圍的人不幫他,是怕惹麻煩,但是劉欣現在已經不在乎什麼麻煩了,反正過一會兒她就要去死了。劉欣走過去伸手將他扶了起來,看見他滿臉血跡的樣子,又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他。這個人接過手帕,按住了自己右邊的額頭,他的傷口似乎就在那個位置。

  沒等男子說話,劉欣突然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將口袋裡還剩下的一百九十三塊五毛錢全掏了出來,遞在他的手上說:「這些錢對我已經沒有用了,你先拿去吃頓飯,再買一身乾淨的衣服。」沒等那男子回答劉欣轉身就走,現在她已經不想去吃飯了,反正多吃一頓也是浪費。沒想到那名男子卻追了上來,攔住劉欣把錢遞回來,嘴裡還說道:「小姐,我不需要這麼多錢,我只需要一塊錢坐車回家就可以了。」

  懶得跟他多說話,劉欣收回了一百九十二塊五毛錢,轉身就走。沒想到男子又攔住了她:「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事想不開,但是你真的沒和必要自尋短見,如果你想死的話,那就不應該怕世界上其它痛苦的經歷。而且你如果再試一次,可能還會發現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莫明其妙的人,這番莫明其妙的話,說得劉欣呆立當場。難道她的臉上寫著「我要自殺」這幾個大字嗎?只是一個照面他就看破了她的心事!劉欣轉身看著這個奇怪的人,他已經走開了,一邊走還一邊說:「你收回了錢就說明你心裡還有一線生機,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一輛公交車正好到站,男子用手帕按著額頭的傷口走了上去。司機看著這個滿身血污衣衫破爛的人,一皺眉似乎是想趕他下來。但是那人根本沒有理會司機的眼色,投幣之後邁著方步逕自走進了車廂,對車廂中其它乘客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劉欣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那人雖然衣衫破爛,滿臉血跡看不清五官,但是他的舉止卻很從容,從容中甚至有一份優雅,走路的姿勢不像一個街頭落難的人,倒像是一個去參加酒會的貴族——他的背景在那一瞬間給人感覺就是這樣!這個發現讓劉欣感到很震驚:「一個如此落魄的人!一個連我都感到同情的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從容不迫、如此瀟灑自如……那麼,我呢?我可不可以?」

  劉欣的思想就是在這一瞬間突然改變的,就像被人拔掉了一個看不見的塞子,她突然不想死了。人的心理活動就是這麼奇妙,那個人也許不知道,是他莫明其妙的轉變了劉欣的生命軌跡。劉欣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陳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在濱海沒有去處,想到她那裡去工作,陳姐立刻就答應了。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陳姐幫她墊付了五百塊錢押金和三百塊服裝費,劉欣就正式成為了漢毫洗浴中心的一名「小姐」。劉欣沒有再去醫院,但是那個小大夫開的藥單她一直帶在身邊,不久後有了錢,就到藥店去買藥,按時按量服用。半年後陳姐帶劉欣去做了一次體檢,病居然自己好了!是陳姐將劉欣領入「小姐」這一行的,按照一般人的看法她是拉良家女子下水,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劉欣最感激的人恐怕就是陳姐了。劉欣在濱海公園遇見「怪人」的那一天是四年前的4月28日,她清晰的記得這個日子。

  「姑娘們,打起精神,已經上客了,準備好上鐘!……16號,上鐘前把你的指甲剪一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下次再這樣就要罰款了!」陳姐的話將劉欣的思路從回憶中打斷,新的一晚開始了,她又要準備工作了。

  ……

  尤老闆又來了,他是這裡的常客,經常在週末光顧。尤老闆是不是姓尤劉欣不太清楚,反正這裡的客人沒幾個留的是真名真姓。按照這種場所約定俗成的規矩,年紀大一點的客人一律叫「老闆」,年輕一點的客人一律叫「大哥」或「帥哥」,只有有特殊愛好的青少年(劉欣見到這種孩子找到這裡來,就想他們家裡一定有錢,而且還很可能有書上說的什麼戀母情結)才喜歡小姐叫他弟弟。劉欣還認識一個半大小子,經常到漢豪洗浴中心來,進了包間一定要管小姐叫阿姨(當這裡是幼兒園啊?搞笑!)。當然臉熟一點的回頭客,通常就可以叫老公了。尤老闆是十八號是趙雪的「老公」之一,同樣,陽陽(趙雪在這裡的「藝名」)也是尤老闆在這裡若干個「老婆」之一。

  尤老闆這回叫的是十八號,直接去洗鴛鴦浴(雅稱鹽奶浴)。尤老闆的身體看上去曾經很健壯,不過現在明顯是發福了,大大的肚腩就像圍了一個游泳圈。俗話說男胖陰短,據說尤老闆的活兒不大,但是花樣不少,最喜歡鹽奶浴,而且尤其喜歡在浴缸裡做冰火。什麼冰火幾重天都是從香港電影裡學來的名詞,無非是花樣多一點的口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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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部 神女心 03、奈何滄海

  

  工廠裡辭職的不止劉欣一個,僅是劉欣車間的工人就有六個人。結算完這個月的工資,在保安的監督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眾人一起來到了廠門外的一家小飯店裡,大家沒有事先約定,但都不約而同的坐在了一起想喝一杯。在那裡劉欣意外的碰到了劉工,沒想到他那天也辭職了,於是幾個人湊成了一桌。

  魚香肉絲、燒茄子、宮保雞丁,都是一些家常菜。劉欣還破例喝了半瓶啤酒,吃飯的時候劉工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想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找工作?劉欣聽出了他話中的念義,他是對她有那種意思,可是劉欣不可能接受他。他是一個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一個人在哈爾濱闖世界,以前在工廠的時候收入雖然比她高一點,但一個月工資也只有一千二百多,現在也面臨著失業。互相之間都是對方的一種負擔,何必如此呢?

  吃完飯天已經快黑了,劉工問劉欣去哪裡,他想送她。劉欣拒絕了,但還是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劉欣漫無目地的上了一輛公共汽車,也許是巧合,行駛中的公共汽車恰巧經過了她最早工作的那一家國有企業的門前,一年過去了,以前的同事們正三三兩兩的下班走過馬路旁,似乎還在說笑。劉欣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最終還是忍住了。

  就這樣,劉欣又重新開始了流竄於人才市場和招聘會之間的求職生涯。有了這一年多的經驗,她的想法已經變的實際很多,現在只想找一個正規的大企業從事一份正規的工作,待遇的期望並不高。這一次似乎比以前幸運,劉欣很快找到了很好的出路,她幾乎以為幸運之神再一次光臨。

  劉欣從報紙上看到了某個著名的國際合作公司發佈的一條招聘消息,面向社會招聘出國勞務人員。應聘時的初試很快就通過了,大公司就是大公司,一切手續都很正規,公司的負責人員告訴劉欣只要通過體檢,就可以接受公司培訓,只要三個月的培訓合格,就可以外派了。和那些騙子公司不同,這家公司培訓是免費的。

  出國勞務的地點是在日本,工作仍然是生產線上的女工。這家公司的信譽很可靠,據已經派出的人員回國介紹,就是工作累一點經常加班。工作期限是兩到三年,第一年的收入包括加班費每月可以拿到六萬日元,第二年可以拿到八萬日元。劉欣不知道日元和人民幣具體是怎麼兌換的,但是每月至少也是好幾千吧?辛苦倒是不怕的。就在劉欣憧憬出國勞務的美好未來時,巨大的打擊又一次降臨——公司通知她體檢不合格!

  負責公司招聘的中年女士告訴劉欣:「你的身體健康情況很不理想,血常規、尿常規、肝、腎功能都不正常,不符合我們的要求。你現在還年輕,要注意保養身體,一定要再去醫院做一個詳細檢查。」本來那個工作人員沒必要和她說這麼多,電話中明顯有一種同情的語氣。

  劉欣站在公用電話旁大腦一片空白,兩眼茫然的看著大街上的行人,一種絕望的情緒充滿了心胸。工作沒有了,卻有了病!看電話的大嬸見她好半天沒有將電話放下來,用手將她推醒,並用同樣同情的語氣問:「丫頭,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劉欣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甘心!劉欣取出了存摺上所有的錢,一共是兩千三百二十五塊,走進了一家醫院。體檢化驗一共花了四百塊錢,這還是比較簡單的檢查。那個年輕的小大夫告訴劉欣,她得的不是絕症,需要好好調養加上藥物治療身體可以恢復。不必住院,每個星期來門診開藥就可以了,並且一再叮囑最近一段時間最好在家休息不要工作,否則病情會加重。

  不是絕症?這對劉欣來說簡直是個玩笑,因為這病已經將她逼到了絕境。看了醫生開的藥費單,據說這些藥並不貴,只是一個星期的量,總共是不到三百塊錢。可是劉欣明白自己當時的處境,是沒有辦法不工作的同時給自己治病了,就算找到和以前一樣的工作也是不可能的。

  人在絕境時思想容易走極端,也特別容易鑽牛角尖。劉欣越想越絕望,想到了死。想到死她居然冷靜了下來,開始冷靜的處理起剩下的事情。存摺裡的錢不多,將一千五百塊寄給了上學的妹妹,這是在這個世界上能給她最後的幫助。想起母親和妹妹,劉欣在黑暗的房間中流下淚來,就請她們原諒這個沒有用的女兒和姐姐吧。還剩下幾百塊錢,劉欣想用來做路費,在她臨死之前還有兩個願望:一是做一回女人,二是看一眼大海。

  「反正就要去死了,守著女兒身又有什麼用,老天爺將我托生為女人,但是我還沒有做過女人。」 劉欣撥通了劉工留下的電話,說想見他,想在他那裡過一夜。劉欣沒有要他來接,問清楚地址自己打車去了。那天晚上是她的初夜,但是劉欣當時想那也是她的最後一次。劉工開門的時候她就抱住了他,隨後的一切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發生了,他擁有了她,卻沒有感覺出她的異樣,只是在激情之後簡單的問了幾句近況,然後就再次要求做愛,再後來,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劉欣天不亮的時候就離開了,離開時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被他藏起來的和另一個女孩的照片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看來這段時間劉工已經有新交的女朋友了,卻仍然接受了送上門來的她,在這時劉欣對男人感到了失望,但這種失望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她就要去死了。劉欣的目的地是濱海,她從小到大就想看一看大海,將歸宿也選擇在大海。

  ……

  汽笛聲響起,看著窗外消失的哈爾濱,列車載著劉欣奔向不可知的世界。硬坐車廂的人很多,人們在一起擁擠著,卻有一種距離很遠的感覺。到達濱海市已經是第二天,劉欣在火車站意外的碰見了前來接人的陳姐。陳姐從人群中認出了如夢遊一般的劉欣,將她拉到一邊問了很多話。劉欣已經記不清當時我是怎麼下意識的回答。後來陳姐給了她一張名片,告訴她自己早就離開原單位了,現在濱海漢豪娛樂中心做大堂經理,又告訴劉欣如果實在混不下去可以來找她。陳姐走後劉欣看了一眼她的名片,終於搞清楚她是什麼意思了,但是這似乎跟她沒什麼關係了。劉欣無意識的將陳姐的名片放到了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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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部 神女心 02、卿本佳人

  

  洗浴中心沒有別人知道劉欣和媽咪陳曾經是在同一家國有企業中上班的同事。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陳姐不可能生下來就是媽咪,劉欣也不可能生下來就是雞。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想到了陳姐,劉欣也陷入到自己的回憶中——

  劉欣上學的時候成績還不錯,就算考不取重點大學也有希望去讀一所普通的大學,但是當時家裡的情況卻不允許她這樣想。母親一個人微薄的收入不可能在承擔一家三口人生活的同時再支付劉欣和妹妹的學費,尤其是上大學的費用。所以劉欣選擇了一所中專,就想早點畢業找一份工作。(現在那所中專已經改名叫某某大學了,學校還是那所學校,老師還是那些老師,劉欣想起來就忿忿不平!)十八週歲那一年劉欣中專畢業,很幸運的在某個國有大企業找到了一份輕鬆的工作。

  之所以說幸運,確實是很幸運,當時雖然就業不像幾年後這麼緊張,但是大學本科生找一份好工作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劉欣就找到了這樣一份工作。當時她投出簡歷並沒有報什麼希望,然而那家單位卻給了她面試的機會,而面試的時候也輕鬆通過,留在公司總部辦公室做文秘。每月一千六百多元的工資現在看來雖然不高,但是在當時當地已經不少了,何況工作很輕鬆。後來劉欣聽說是公司負責人事的副總鄭松江在一堆簡歷當中親自挑中的她,劉欣一度對他很感激。

  但是這種感激之情在三個月後就蕩然無存了。就是這個鄭總,有一次叫劉欣送文件到他的辦公室,卻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子下面,而劉欣毫不客氣的打翻了桌子上一杯滾燙的茶……。當時辦公室裡沒有別人,劉欣後來也沒有提這件事情,鄭總也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一個月後的機構改革中,劉欣被調整到了公司下屬單位的車間。車單的工作不想辦公室那麼輕鬆,基本上是密集型勞動,工作環境極其惡劣和挖煤差不多。所以劉欣辭職了,由於還在試用期,辭職的過程並沒有太多的麻煩。

  剛辭職的時候劉欣很天真,也很單純,單純中還有少年人的意氣,以為自己有著滿腔的激情,想憑著自己的能力在社會上打拼一番事業(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能力)。但是這種意氣很快就被無情的現實消磨一空。辭職後從十月到第二年春節劉欣一直在失業中,不斷在各個人才市場和招聘會上找著工作。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存摺上的錢越來越少,再找不到工作劉欣就無法生活下去,但這種情況她又不想和家裡人說,說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劉欣沒有學太多的專業知識,又沒有工作經驗,找一份好工作很難。其實也不是什麼工作都找不到,人才市場當中有很多用人單位根本不用面試,去了就可以上班,不過那樣的工作,不說也罷!劉欣也試過幾家,不僅干不下去,而且往往倒貼時間與金錢。

  春節後,劉欣從家中回到了哈爾濱,當時的處境只能用窘迫來形容,身上只剩下二百多塊錢,再找不到一份有吃住的工作恐怕只能流落街頭。她仍然在人才市場和中介公司之間尋找機會,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劉欣曾經和一家服務公司的經理談過挺長時間,經理說她很年輕,出去人們都會認為她是在校的大學生,可以加入到他們公司中來,主要業務就是陪伴接待客戶,並且一再說她長的很漂亮是工作優勢。劉欣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沒有接受這樣一份工作的,因為當初劉欣就是因為類似的原因失去了一份本來很好的工作。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劉欣即將走到絕境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找到工作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現實逼迫她不得不放棄原本的理想和自信,老老實實的到一家外資企業的車間去當一名女工。在這之前劉欣偶然碰見了原先在一家公司工作的陳姐(當然也就是後來漢豪洗浴中心的媽咪陳),陳姐見了她窘迫的情況,將錢包裡面的五百多塊錢都掏給了劉欣,只說了一句:「我現在也沒多少,你先拿著,趕緊找一個有吃住的工作,再買一套新衣服。」

  也許人在極度困頓的情況下,心態也會扭曲,在接受別人幫助的同時也是在蠶食著自己的自尊,就算男人也會承受不住,何況不到二十歲的弱女子,但劉欣卻挺過來了。就是陳姐的那一番話和那五百塊錢讓劉欣支援到重新找到工作,同時也摧毀了她原先的理想自信。劉欣的新工作單位是一家台商投資的化工企業,劉欣是生產線上的女工,而與她一同上班的工人大都是從全國各地的農村招來,經過短暫培訓就匆匆上崗。

  工作的內容不複雜,劉欣也曾經在原單位的車間待過一個月,只是這裡的環境還要差多了。昏昏暗暗的地方,一台台陌生的機器,線上的工人也和機器一樣重複著簡單而繁重的勞作一刻也不能停。此時的劉欣已經沒有後悔和選擇的餘地了,這裡一個月有六百元的工資,而且還管午餐和晚餐兩頓飯,最重要的是有宿舍,雖然是八個人擠一間的上下舖,總算是省了每個月的房租費用。

  就這樣劉欣工作了半年多,生活枯燥之極,幾乎沒有什麼業餘活動,每天收工後已經很累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半年之後劉欣總覺得自己有一點不對勁,她發現每天早上起床時枕頭上總是有很多頭髮——劉欣已前並沒有脫髮的毛病,而一頭烏黑的秀髮一直是她的驕傲。可是現在的頭髮已經變得日漸枯黃,每次梳頭梳子上都能粘下來十幾根。

  工作雖然艱苦,畢竟保證了劉欣的生活,她這段時間先後給家裡寄了一千五百塊錢,自己的存摺上還有一千八百塊,劉欣平時很節約,幾乎不花什麼錢。但是後來公司裡的一個大學生告訴了劉欣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這個大學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也姓劉,是個助理工程師,大家都叫他劉工。劉工對劉欣顯然有那麼一點特別的意思,每次吃飯時總是願意和她坐在一起,關於劉欣掉頭髮的事情也是一次談話間他跟她解釋的:她們車間生產工藝過程有中長波電離輻射,本來在機器和工人之間有保護隔離裝置和安全距離,但為了節約生產成本,工廠沒有安裝。

  從此劉欣知道了車間的工作對人的身體有傷害,掉頭髮也是這個原因。但在當時劉欣並沒有想辭職,至少沒有想立刻就辭職。有人也許不理解,對於當時的劉欣來說,多掉幾根頭髮總比流落街頭要好。劉欣想她還年輕,也許還可以再堅持一年,至少等到妹妹讀完高中再考慮換一份工作。

  可是兩個月後劉欣還是辭職了,辭職的原因不是因為她的頭髮,而是她親眼看見了車間裡所發生的一件慘劇:那是一月的一天下午,天氣非常寒冷,劉欣正在生產線上做著自己的工作,精神麻木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事情,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車間裡突然有一陣騷動,眼前的生產線也停了下來。劉欣這才注意到身邊的人都圍向不遠處的某個地方,也走了過去。在半圓形的人群中間,機器的前面,有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捲曲著倒在地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這個女孩來自河南農村,和劉欣住在同一間宿舍裡。這是一起觸電事故,事故的原因據說是工人的違規操作。其實劉欣知道這是因為長期從事機械的超負荷勞作導致的精神恍惚,她站在生產線上也常常會感到精神恍惚,而面對的是上百萬伏的高壓電火花。工廠來了幾個人將女孩的屍體抬到了門衛室裡,上面蓋了一塊白色的編織布。出了這樣的事情,車間的生產並沒有停下來,很快機器恢復運轉,廠方要求工人們又回到生產線上去工作。

  後來劉欣在宿舍中見到了收拾遺物的女孩的父母,滿是皺紋的臉,眼神中有木訥、悲傷與絕望,讓人不忍心多看一眼。廠方賠了三萬五千塊,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事情雖然解決了但並沒有結束,很快車間就傳出了鬧鬼的消息。先是有一個上夜班的工人說看見那個女孩仍然站在她工作過的機器前哭泣,也有人說那台機器的電火花中總是發出奇怪的似乎是人說話的聲音。如果一個人看見可能是謠傳,可是到後來,這個車間裡幾乎所有的工人都曾見過這個女孩。直到有一天劉欣上夜班的時候,她也看見了。

  確實是那個女孩,靜靜的站在機器前,身上還穿著她臨死前穿的衣服。她沒有像傳說中那樣在哭泣,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見這樣一幅場景,劉欣突然覺得非常害怕。後來劉欣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不知道她當時在怕什麼,她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必要害怕這個不幸的女孩,就算她已經化為鬼魂,難道在內心中恐懼別的什麼東西嗎?經過這一晚的遭遇,劉欣終於決定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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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部 神女心 01、神女無心

    在這個世界上,劉欣最討厭的東西是——男人和安全帽。她討厭的安全帽有兩種︰一種是廉價劣質的,動作激烈一點就容易破裂,一點也不安全;另一種是超薄帶有微刺的,這一種相對高檔,但一定是哪一個無能而且變態的男人發明的!對了,這里說的安全帽不是工人帶在頭上的那種,而是某行業的術語,平常人也稱之為安全套或者避孕套。如果說令她討厭的安全套還有兩種的話,那麼男人就只剩下一種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也一樣,沒有一個好東西。雖然說起來她是靠男人吃飯的。

    說到這里,你們一定猜到她是做什麼的了?沒錯,她是個小姐!小姐如今是人們對娛樂行業中所有邊緣的或者正式的、從事性服務的女性工作著的尊稱。至少我是這麼理解的,因為它比婊子好听一點,比妓女委婉一點。這個社會中的小姐也分三六九等,比如在夜總會上班的小姐還可以拿一句賣唱不賣身來掩護,但是劉欣這種在洗浴中心工作的小姐則是最徹底的小姐,俗稱為“雞”。

    劉欣,二十四歲,中專學歷,小姐從業經歷四年。老家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郊區,父親在她上中學的時候拋下了她的母親妹妹,和另一個女人走了。

    劉欣和妹妹現在都在濱海市打工。劉欣在漢豪洗浴中心上班,這是濱海最豪華的休閑桑拿之一。所謂豪華指的是三個方面,一是裝修的上檔次,二是收費足夠貴,三是這里的小姐足夠靚!劉欣應該感謝父母給了她一副漂亮的臉蛋和足以激起任何男人欲望的身材——她認為他們大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她的理想是將來攢夠了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一家小店鋪,如此而已!至于男人,她已經不報希望。但是她的妹妹卻不一樣,她的理想是攢夠了錢去上大學,將來有個好工作再找個好男人。

    劉欣的妹妹比她小三歲,叫劉可兒,高中畢業以後也來到濱海市打工,在一家大商場的服裝專賣店里當售貨員,專賣女士內衣。姐妹倆不住在一起,劉可兒和同事一起租房子住,劉欣也和她的“同事”一起租房子住。劉欣不和妹妹一起住,多少也是因為不想讓妹妹知道她是做什麼工作的。雖然妹妹對她總是晚出晚歸也曾經懷疑過,但是劉欣騙她說自己在夜總會推銷啤酒,單純的可兒也相信了。

    劉欣在離工作地點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是和洗浴中心的另一位小姐合租的,月租金900塊,一人拿一半。劉欣的同屋也是她要好的姐妹,叫趙雪,在洗浴中心里的名子叫陽陽,取陽春白雪之意。但是在她們工作的地方,通常都叫號碼,陽陽是18號,劉欣是29號。

    本來這些小姐也可以住在洗浴中心,那里也允許她們過夜,但是這些小姐們都盡量不在洗浴中心過夜,不管多晚都要回自己的“家”,除非有客人點名包夜。原因說出來也許難以置信,那是因為漢豪洗浴中心鬧鬼!每天一到半夜洗浴中心里就會傳來一陣陣女人的歌聲與哭聲,這聲音細細的直鑽進耳孔,就算用東西把耳朵堵上也沒有用。

    在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廳里、包房里、走廊里都能听見這種聲音,但是奇怪的是——在這里過夜的客人卻听不見,洗浴中心的老板也听不見,只有那些“小姐”才听得見。還好除了聲音之外這里倒沒有發生其它什麼異常的事情,久而久之小姐們也就習慣了。

    ……

    現在的時間是星期五下午五點半,劉欣坐在洗浴中心的“服務員休息室”兼更衣室兼化妝間里懶懶的听媽咪訓話。這正是客人最少的時候,也是即將要迎來一周客流高峰的時間,管理小姐的“媽咪”陳姐每個星期總會選擇這個時間給這些小姐開“工作例會”,這也算是洗浴中心的一項“管理制度”。姐妹們都和劉欣一樣懶洋洋的散坐在四周,有人在看雜志,有人在吃泡面,有人在修指甲。空氣中混合著泡面味、汗味、香水味和各種各樣年輕女人的體味,只听陳姐一個人在大聲說︰

    “我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到這來的,但是既然做了這份工作,就要熱愛這份工作,就算不熱愛這份工作,也要尊敬自己的職業,要有職業精神!……做小姐也是服務行業,大家做服務都是為了掙錢,所以工作最關健的問題就是怎樣激發起客人的消費欲望和再次消費欲望,……不要笑!這也是一門學問……”

    陳姐今天的話是有所指的,主要是針對有些小姐的態度問題。一般客人到洗浴中心來洗澡,洗完後都會到休息大廳來躺一會兒,有的客人會直接找媽咪要小姐,也有的熟客會直接點自己認識的小姐,但還有很多人是不會主動開口找小姐。這樣的人有的是陪朋友己並不想找小姐,有的是不太好意思主動叫小姐,這時候就需要小姐主動上去挑逗了。

    可是有些客人比較煩人,小姐在他的身邊腿上磨蹭了半天,他就是不跟你開票進房間。更有意思的是,有些客人見小姐坐過來攬生意,也和她調笑半天,甚至是下其手大吃豆腐,到最後還是不進包間。踫到這種情況小姐還不能發作,還得做出嬌滴滴的樣子。久而久之有些小姐也會煩的,不會太熱情,抱著守株待兔的態度,不想主動到休息大廳里去陪客人聊天浪費時間和感情。陳姐今天說的就是這種現象,她對這種現象很不滿意!只听見陳姐的聲音還在說︰

    “顧客就是上帝,不管他做不做活,只要進了我們的門,到了我們的地盤上,就要讓他們感受到這種氣氛……你們有些人態度就有問題,裝什麼淑女!進了包間還不是一樣要脫光光,在外面陪客人多磨一會兒又能怎麼了?……摸兩下還能給你摸掉了!……”

    媽咪陳的訓話向來精彩,算得上是雅俗共賞。也難怪,她原先在某國有大型企業干過行政和營銷工作,後來不知道為何淪落至此,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其劉欣也有過和媽咪陳類似的經歷,她曾經也在家鄉的一家大企業工作過,劉欣的故事就是從那里開始的——

    (徐公子注︰本篇小說最開始的四章主要是介紹“劉欣”這個女孩的來歷,講述她是如何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少女一步步淪為“小姐”的過程。後面的第二章和第三章這兩章故事有人可能會覺得似曾相識。天涯社區曾經有過一篇很熱門的帖子,講的是一個大學畢業生在廣州找工作的經歷。當時就有不少人跟帖評論︰“如果樓主是個女的,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會去做小姐。”而我在這部小說里,就將這“很可能”變成“已發生”,作為本書的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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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eniverson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6: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部 神女心 引言

   引言︰“神女”的由來

    在漢語中,“神女”與“女神”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涵義,這要感嘆漢字的神奇。提到“神女”,有點常識的人首先想到的是巫山神女。巫山神女在傳說中是赤帝之女瑤姬,死後葬在巫山之陽,魂魄化作巫山神女。現在巫山十二峰中有一座神女峰,海拔一千多米,以奇麗聞名。

    據說這位神女生性好思凡,在大禹治水時曾經現形相助,然而真正讓她聞名天下的事件,是兩千多年前與楚襄王那段古老的一夜情。據傳是屈原弟子宋玉所著的《高唐賦》、《神女賦》中關于巫山雲雨的描述,至今已成為經典。也是因為宋玉文章千古流傳,巫山神女又稱高唐神女,在兩千多年的時間中,人們一直把她當做帝王風流佳話中的女主角。

    然而“神女”在漢語詞匯中的地位卻于上世紀三十年代遭遇了戲劇性的轉折。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上海灘,迎來了中國電影事業第一個黃金時代。當時關錦鵬執導、阮玲玉主演了一部無聲黑白電影《神女》。影片中阮玲玉扮演一位年輕少婦為了了養活孩子,生計所迫淪為流鶯,並時常遭受流氓的欺壓。她的孩子上學後時常又遭受其它人的歧視與羞辱。在影片最後的高潮部分,她終于奮而反抗,用酒瓶打死了流氓,自己也被關進了監牢。

    《神女》是中國現實主義電影早期代表作,也是阮玲玉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被認為是代表了中國無聲電影時期最高的表演藝術水平。由于阮氏影響如此之大,其後“神女”成了“妓女”一種隱晦的代名詞。從帝王佳話淪落到街頭流鶯,這恐怕是宋玉先生當年所想不到的。

    這一段時間網上流行博客,有一名叫“愛你不久”的博客從天涯到和訊,一直拌隨著極高的點擊率,博客的內容就是最近流傳于網上的《妓女日記》。《妓女日記》在網上流傳很廣,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人說它滿足了很多人“窺陰”的心理需求,也有人說它揭示了這個世界陰暗的一面。

    實際上,我現在要寫的這一部名叫《神女心》的故事,多少也是受了上述網絡文學的影響。我想動筆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偉人的一句名言“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這句詩也是一段公案了,確實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這部故事的主角當然還是風君子,而另兩位女主角則是“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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