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劍仙－劍之修真者 作者：平民百姓 （已完成）

第十章 九頭黃金龍


雷音聖殿中的靈氣突然一陣劇烈的顫動，緊跟著轟然一聲巨響，整個雷音聖殿被完全轟個粉碎！一股空前強勁的衝擊波轉瞬間衝到面前。

「啪、啪、啪……」

輕輕的鼓掌聲響起，然後是觀音菩薩的讚歎聲：「厲害、厲害，好厲害的水刀。雖然是天下至柔的水，但卻比最鋒利的刀劍更加鋒利。」說著轉頭望向那些已經被斬個七零八落的異化植物，搖頭輕歎道：「嗨，我這些異化植物可是專門處理過的，就算是劍仙也很難這樣一下子斬斷它們的。」

說著話，觀音再次轉回頭看著小龍公主：「收起水靈之氣讓我無法再借你的力量來催動木之術，同時齊根打斷所有的異化植物。公主殿下的思路是不錯的，不過呢……」觀音露出一絲大局在握後的輕鬆笑容，小龍公主不期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公主殿下你本身，就是世間最強、最濃厚的水靈之氣啊。」

微微一呆，小龍公主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濃，就在此時，胸胸口突然一陣撕心般的劇痛。愕然低頭，小龍人看到一幕讓她一時間完全不知該怎樣反應景像，一段長約尺許，小手指粗細的籐枝，從她的胸口處刺破衣物穿了出來。

太過驚愕，讓她一時間連疼痛也完全忘記，抬頭摸了摸胸口和那段籐枝，這讓她再次肯定這東西是從她自己的身體裡面穿出來的。

一時間仍然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好像身體被硬生生撕裂般的痛楚突然從全身上下到處傳來。小龍公主一聲慘叫登時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巨大的痛苦又讓她立時清醒過來，然後再數秒後再次暈厥過去。

如此來回三、四遍之後，小龍公主已經完全麻木掉，相信從此之後任何肉體上的傷痛都不會再被她放在眼中。

滴滴泛著淡淡仙光的赤紅鮮血從小龍公主身體各處緩緩滴到地上，此時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血池裡面撈上來一樣，身上長袍根本看不出原本的素白。只是小龍公主仍然站在那裡，不是她仍然有站在這裡的能力，而是她想倒也倒不了。

全身上下，從前胸到後背，全身少數突穿出上百詭異的籐枝，這些籐枝有長有短，長者比小龍公主本身的身高還要長，短者也不過手指長短，沿著古怪的「路線」向四周漫射出去。其中一部份，特別是小龍公主腰部以下、腿部的部份，有許多斜斜向下，甚至乾脆直接扎到地下。以一種奇特方式「扶持」著小龍公主，讓她就算數次生生的失去意識，卻仍能站立不倒。

「咳！」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不但是身體，小龍公主內腑亦被這些籐枝更創，略一張口，立時便忍不住噴出一口血。

「觀、觀音……你、你竟然……把、把種、種子……種在我的身、身體裡面……你、你究竟、究竟是怎麼做、做到的？」每說幾個字便要停上一停，其間更是吐血不斷，但小龍公主終究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觀音菩薩瞳仁一縮，萬料不到小龍公主竟然還有本事說話。沒人比她自己更明白她是什麼東西，自問要是換了自己，此時就算不死大概也會給那種超越想像的痛苦弄得瘋掉。

心中驚訝，但觀音菩薩還是答道：「收回水靈之氣倒也罷了，但公主你不應該為了能快速回收水靈之氣而進到已經到處都是異化植物的水底。」

原來如此，小龍公主已經明白是什麼一回事。

右手輕輕一動，霎時間又有數條籐枝從右臂中鑽了出來，小龍公主登時悶哼一聲，閉上眼睛，默默的忍受著這股鑽心劇痛。

觀音菩薩輕歎一口氣，忍不住道：「小龍公主，不要再硬撐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那身上的那些東西，是魔界植物『鬼枯籐』。當年不知有多少天人、妖魔在它上面吃了大虧，更何況這回我是直接把鬼枯籐種在你的身體裡面。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想傷你性命，你這卻又何苦？」

小龍公主低頭默然不語，觀音輕輕一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她，或者說六尊者其實真的無意和她在這時纏戰不休，但此時見小龍公主這個樣子，就算是號稱「佛門第一談判專家」的普賢菩薩亦會有老鼠拉龜之感，更何況是觀音菩薩。

「不管如何，總算是暫時制住她了。」鬥戰聖佛在一旁輕聲道：「反正我們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殺滅小龍公主，就先把她這樣禁制在這裡好了。觀音，你在這裡看好小龍公主；旃檀，你看著點普賢，他的傷可不輕；地藏、文殊，我們快點去追青蓮劍仙他們！」

對六尊者而言，就算在這裡打敗十個小龍公主，也是一件沒多大意義的事情。在他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快追上華劍英一行，保護好大日如來。而且以他們對九九大金剛結界的瞭解、熟悉，的確是有可能追上目標的。點了點頭，就連文殊亦不再多言其它，三人立刻向九九大金剛結界的入口衝了過去。

小龍公主被重傷後，封住入口的水網結界明顯的處於即將崩潰的狀態，以三人的修為，相信衝破它只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情。

但是，某個固執到讓人頭疼的人，顯然可不打算讓他們就這樣追過去。

突然觀音驚呼起來：「小心！」

鬥戰聖佛三人一驚，立時發覺身下氣流湧動。吃了一驚，三人立刻閃身避開。轟然巨響聲中，三道粗大水柱沖天而起，砸得雷音聖殿的穹頂碎石亂飛。

吃驚之餘，三人又不禁惱怒，轉頭瞪著那個攻擊他們的人，一時間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咳……在我還能戰、戰鬥的時候，想……咳……越過我可不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邊勉強說著話，小龍公主身上、口中就仍在不停的向外噴湧著鮮血。在她腳下的地面卻出現某種不自然的龜裂，以腳發力，以地傳功，這是剛剛的攻擊所遺留下來的痕跡。

「想不到在這種狀態下你仍然能做到這種事，但你這卻又何苦來哉？」觀音露出一絲苦笑：「水仍萬物之母，水靈之氣也是各種仙靈之氣中最接近生靈之氣的。不過你在這種情況下以水靈之氣療傷，雖然能保得一定戰力，但得到水靈之氣的滋養，卻也讓你身上的鬼枯籐越發茁壯，最後只會對你傷害更大、更痛苦而已。這樣子可說只是惡性循環，你這卻有何苦來哉？」

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以她一貫平緩的語調緩緩地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想要去追華大哥他們，除非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見小龍公主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把這句話說的四平八穩，不帶一絲顫抖，觀音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由於並無殺意，所以這些經她木系術法異化過鬼枯籐殺傷力並沒有魔界原生鬼枯籐那般強，如果是被原生鬼枯籐這樣子直接寄宿到休內，就算小龍公主的修為再高十倍也必死無疑。但相應的，這些異化鬼枯籐這樣子纏上卻絕對是世上最可怕的酷刑，那種痛苦、折磨絕對不是沒經受過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在這種情況下，小龍公主竟然還能開口說話、出招攻敵，對其意志之堅，觀音實在是不佩服都不行。

不過觀音或許對小龍公主的堅持感到佩服，但另外一個卻只感覺到憤怒。

「死？雖然極力避免，但你以為我們真的不敢殺你嗎？」厲聲怒喝，文殊全身紅蓮焰火也跟著騰騰跳躍起來：「既然你口口聲聲都是這個『死』字，那我就給你一死好了！」一邊叫著，整個人化做一團赤紅火團向小龍公主衝了過去。

鬥戰、旃檀和觀音三人立時皺起眉頭，皆想上前阻止，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理由。就在這一遲疑間，文殊重重的一擊已經印在小龍公主的背上。

就在此時，觀音卻突然臉色大變，大聲叫道：「不對！文殊！快住手！」

文殊一呆，不明白觀音什麼意思，一時間仍然以為觀音只是不想殺小龍公主的他，只是悶哼一聲，毫無住手的意思。

不過隨著觀音的叫聲，旃檀臉色一變，他也明白觀音在擔心什麼了。吃驚之餘，他更是乾脆出手重重的一招轟向文殊。這下子除了觀音之外，六尊者其他四人登時大吃一驚。

促不及防，文殊立時被旃檀一掌震開，半空中連兜二、三個圈子才穩住身形。望著旃檀，文殊的臉色難看之極：「你這是什麼意思？旃檀功德佛，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直接叫出旃檀的封號全名，可見文殊心中實是怒極，以他的火暴脾氣，一句話不對立刻對旃檀出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觀音卻在旁邊長出一口氣，先對旃檀點了點頭，又轉頭對文殊道：「文殊，莫怪旃檀，說來還虧的他反應快。不過……」說著觀音再望向東受了文殊一擊，又開始吐血的小龍公主，吧道：「我倒覺得真正可怕的，是你小龍公主，你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這種方法。」

「咳……魔、魔界……『妖、魔、鬼、怪』四、四大邪物之名，我也是、也是聽說過的。」一邊咳著，小龍公主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只是可惜，可……咳……可惜還是給你們看穿了。」

此時就算是文殊從二人的話中聽出不對來了，期期艾艾的問道：「這個……觀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觀音輕歎一聲，向他們解釋一番。

原來就像天界有著許多靈藥、靈獸一般，魔界亦有許多希奇古怪的邪物，魔人們通過多年的觀察後籠通的分為「妖、魔、鬼、怪四道諸邪」。鬼枯籐，便是這其中的鬼道邪物中的佼佼者。

四道諸邪，特別是鬼道邪物雖然大多本身並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其本身的氣息對於天人，特別是仙人來說卻是最兇猛的劇毒。也正是因此，觀音才會也鬼枯籐來對付小龍公主。

不過有法必有破，佛門的大般若力卻正是這些鬼道邪物的剋星。觀音雖然是佛門中人，卻不曾修習大般若力，所以才能招喚、御使鬼枯籐。而文殊的紅蓮焰卻正是以佛門大般若力推動的功法，加之鬼枯籐雖然是鬼道邪物，本身畢竟仍是一種植物，最怕的仍然是火。

所以說，文殊的紅蓮焰，正是鬼枯籐在這世上最大的剋星。小龍公主有意激得文殊一怒出手，藉機引文殊的紅蓮焰一股作氣焚盡體內四處纏繞不休的鬼枯籐，然後便可一舉脫困。

只可惜，觀音、旃檀，都是心思以靈的人，雖然見小龍公主被鬼枯籐制住，仍然不敢有半點大意。

莫說這鬼枯籐的根莖是直接種在小龍公主體內，生長出來的籐枝層層疊疊，在其身周形成厚厚一層，雖然有如一個牢籠把她困在其中，但同時卻也像一個護罩般讓其他人難以接觸到她。

但文殊盛怒出手，觀音、旃檀卻見鬼枯籐在紅蓮焰前摧骨拉朽般被破開，二人登時醒悟過來，立刻出手阻止文殊。如果旃檀剛才反應再遲得一會，小龍公主說不定真的就能脫困而出。

「唉啊，真是的。你們這些傢伙啊，連打架也要這麼多花花腸子。不累嗎？」搔了搔頭，文殊喃喃的嘀咕道。弄得其他幾人，特別是旃檀和觀音二人相視苦笑。

此時地藏卻突然輕「咦？」了一聲，指向小龍公主道：「那是什麼東西？」微微一怔，五尊者同時轉頭望向地藏所指的方向。

原來剛剛文殊一擊擊中小龍公主的背部，由於小龍公主有意借其紅蓮焰的能力，燒盡體內鬼枯籐，所以背部幾乎可說是不設防的狀態。所以雖然只是短短一瞬，背上的衣服卻被燒出一個大洞。

而透個這個大洞，卻讓五尊者看到讓他們詫異非常的東西。小龍公主亦吃了一驚：「背上？背上怎麼了？啊，難道是那個讓他們看到了！？」「那是什麼？」地藏吃驚的問道。

「這個……好像是……鱗片？」鬥戰有些遲疑地道。

倒是旁邊觀音點了點頭：「看來你好像沒搞錯，真的是鱗片？」

在小龍公主光滑柔嫩的背部肌膚上，居然有著數排大約十幾枚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鱗片。

倒是旃檀的眼神悠的一亮，道：「大家不是對怎麼處置小龍公主感到頭痛嗎？我剛剛倒是突然有個想法。」

其餘幾人一起扭頭瞪著他，全部都是一副「快說」的表情。

旃檀目光一直望著小龍公主，準確點說，是望著她背上的鱗片，緩緩地道：「聽說，水雲天的歷代龍王雖然並不是以血緣來傳承，但卻都是源出同一種族。而據說這個種族是龍神的末裔，這一族的人身上都有著龍神的血脈，而這也是『龍王』這個稱呼的由來。」

面面相覷，不明白旃檀怎麼突然說起歷史故事來了？文殊不禁催道：「那又怎樣？你那所謂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旃檀不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剛剛我突然想到一個傳說。傳說龍的力量，來自於它的角；而龍的靈氣，則來自於它的鱗……」

同時呆了一呆，這回就算文殊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和會發怔。觀音愣了一愣之後，有些猶豫：「這樣……不太好吧？」

旃檀歎道：「是不太好。不過目前還有別的辦法麼？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和這位公主殿下耗著吧？」

對視一眼，包括觀音在內的其餘幾人同時默然。

「你們！你們這些傢伙！怎麼可以……唔！」雖然沒有出聲，但一直注意著幾人的小龍公主登時大急，立時一邊大叫一邊掙扎起來。只是可惜鬼枯籐不愧是魔界有數的四道邪物之一，任她如此掙扎，也是徒勞無功。她的掙扎反而弄得鬼枯籐再次釋出大量魔氣，弄得她痛苦不堪。

其實，小龍公主背上的鱗片到底是東西、代表了什麼涵義，不要說是佛門六尊者不清楚，其實小龍公主自己也不甚了了。甚至就連淨水龍王，可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不過水雲天歷代龍王都遵從著一個祖訓：不能讓任何非本族之人知道、見到背上的鱗片！也許是因為這條祖訓的原故，水雲天的人對背上鱗片全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讓任何人知曉。久而久之，連水雲天自己人也開始有和旃檀類似的懷疑，不然祖訓為何不讓他人知道鱗片的存在？旃檀微施一禮歎道：「沒法子，這是我唯一想到的，在不傷殿下性命的情況下，又能保證殿下不會妨礙我們的辦法。」

小龍公主大怒，叫道：「你還不如直接『傷了我性命』的好！你、你、你這混蛋！王八蛋！」心情大急，小龍公主居然破口大罵起來。不過其一生所受教育，都是讓她溫柔持禮，罵來罵去，也就是「混蛋」、「王八蛋」之類的那幾句而已。

輕歎一口氣，旃檀不再理會小龍公主。轉頭望向幾個同伴，人人也是一臉無奈，苦笑一下，道：「動手吧。」

「這個……」文殊猶豫道：「怎麼做？」說著舉起雙手在面前晃了晃道：「直接用手來……扒嗎？」

不用觀音或旃檀，地藏沒好氣的道：「用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畢竟是六尊者耶，用得著那些嗎？」

文殊苦笑道：「糊塗了。」

說著，五尊者同時伸出一隻手，遙遙對準小龍公主。雖然沒有看到，但似乎感覺到什麼，小龍公主大叫一聲：「不、不要啊！」

五尊者五支手掌同時向外一抹，小龍公主只覺一股大力猛地向自己背上鱗片削刮過去，不由得驚恐的大聲尖叫起來。

金色的鱗片猛地被掀起，小龍公主登時全身一僵，尖叫聲陡地嘎然而止。

「嗥…………！」

一聲不知是應該算是長嘯還是尖叫的巨響從小龍公主口中吐出，嚇了五尊者一跳。和剛剛的驚懼不同，這聲音之中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強大壓迫感與及……憤怒，無與倫比的憤怒。

五尊者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與意外，一時間五尊者竟然被那股無形的壓迫感震驚的全部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快！剝下她的鱗！不然就來不及了！」不知出了什麼事，但至少觀音注意到小龍公主身邊周圍的鬼枯籐不是崩斷，但是奇怪的枯萎，一種不妙的感覺讓她大聲的提醒幾位同伴。

如夢方醒，五人再次同時出手。但這回他們卻發覺，不知何時，小龍公主的身體四周圍繞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們的力量根本控不進去。

面面相覷，五尊者這回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這股力量雖然仍含而不吐、蓄而不發，但他們已經感覺得到，它的強橫是他們所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不但遠遠超過了小龍公主的原有的力量，甚至超過了他們六人的全力，就算是他們記憶中所見過的最強的高手，當年的蓮月心和這股力量相比也遠遠不及。

再次望向小龍公主，但所見到的情景卻讓他們為之目瞪口呆。

不知何時，小龍公主黑色的眼瞳已經變成一片金色。

六尊者心中疑惑：「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金色龍瞳？」卻不知並不全對。

龍瞳雖然是金色，但卻只限於眼瞳而已，但現在小龍公主整個眼中卻是一片金黃，根本分不出眼瞳、眼白。就算淨水龍王在此，見了這幅景像恐怕也要給嚇一大跳。

不過還不止如此，小龍公主猛地一仰頭，口中一聲長嘯。嘯聲中，小龍公主原本圓潤如珠的耳朵突然漸漸拉長、變尖，頭部兩側太陽穴略後的位置，更緩緩的長出兩支長約尺許，彎曲、分叉的角；除此之外，小龍公主身上突然生出許多有如背部的鱗片，並且有明顯越來越多的跡像，現在就連兩邊臉頰亦出現了金色的鱗片。

「不對勁，我們先出去！」最先反應過來，半點高聲叫道。

「可是……」觀音還有些猶疑。旃檀立刻點頭道：「不錯！先出去再說，真的不對。」順著旃檀的目光，只見不止是小龍公主的腳下，整個雷音聖殿內部穹頂、四壁，出現了許多如蛛網般的龜裂，特別是靠近小龍公主的地方，甚至開始出現坍塌跡像。

臉上變色，其餘幾人終於也不再多說什麼，文殊抱起普賢，六尊者風一般衝出雷音聖殿。

六人剛衝出雷音聖殿外，在最前面的旃檀便被人攔了下來，問道：「旃檀，出來了嗎？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現在可否給我們個答案？」

此人個子不高，一張圓臉，身材胖大，但卻胖而不虛。雖然身材矮胖，但神色之間卻自有一股精悍之氣。正是十八羅漢之一的伏虎羅漢。

在伏虎羅漢身邊又站著一人，一臉橫肉，臉部正中一個鷹鼻高高聳立，一雙白眉兩旁垂下，赤足，外罩一件雪白長袍，露出一雙粗壯手臂，環抱胸前。伏虎羅漢倒也罷了，看到此人旃檀卻心下暗吃一驚：「大天鵬明王！怎麼他也來了？」大日如來自從當年與蓮月心一戰後，便傷重難愈，便把整個佛門的事務交由六尊者打理，自己專心在雷音聖殿閉關療傷。初期大日如來還以傳影之術過問佛門中事，後來傳影漸漸變成傳音，而隨著時間推移，連傳音也越來越少。推算起來，近八百多年來大日如來連傳音也沒有了，佛門的一切全部都是由六尊者來打理、處置。

這種情況使得佛門上下人心逐漸浮動，特別是近千年來，不少佛門弟子懷疑大日如來可能早就傷重不治了。一切只不過是六尊者想要獨攬大權罷了，因為如果不是當日大日如來閉關前的命令，按規矩佛主不在而新佛主還沒選出的情況下，應該是以長老聯會來決定佛門事務的。

在這種情況下，佛門內部形成數個小集團，往往對六尊者的決議陽奉陰違。這些小集團中，分別又以十八羅漢為首，和以孔雀、天鵬兩大明王為首的兩大派系實力最強，近一、二百年來幾乎是公開的對六尊者對抗。六尊者、十八羅漢、兩大明王，形成當今佛門鼎足而三的三大派閥。

不過六尊者畢竟是當日大日如來傳令執掌佛門的人，加上六人的修為極高，所以說到在整個佛門之中，三大派閥裡仍然以六尊者一方實力最強、影響力最大。

而今日雷音聖殿突現異狀，這是萬多年來從所未有的，而雷音聖殿多年來一直又是六尊者之一的鬥戰聖佛親自把守。如果真的出了什麼狀況，對六尊者的聲望而言定然會是打擊極大。所以十八羅漢之首的降龍立即派伏虎趕來一看究竟，有志一同，同樣想到這一點的大孔雀明王更是讓大鵬王親自跑來一趟。

和十八羅漢不同，身為大日如來親族的兩大明王，論及對大日如來的忠誠並不下於六尊者。只不過多年來見不到大日如來，加上謠言四起，懷疑六尊者假傳聖者狐假虎威，所以才與六尊者對立。對兩大明王而言，此次更多的是想要藉機探查大日如來的準確消息。

身為六尊者之一，旃檀對這些私底下的情況自然清楚的很，是以一開始雖然有些意外，但馬上便反應過來其中奧妙。

此時包括被文殊抱在手中的普賢在內，六尊者中的其他五人也已經從雷音聖殿中出來，猛然看到伏虎羅漢和大鵬王站在那裡，也都微微一呆。

不過當看到六尊者一起從雷音聖殿中衝出來，伏虎和大鵬王立時臉上變色。他們由於來的匆忙，所以只知道雷音聖殿中好像出了什麼事，還不曉得六尊者都已經趕到。但現在看六尊者略顯狼狽的樣子，特別普賢菩薩明顯身受重傷，那說明雷音聖殿中真的出大事了。

就連大鵬王亦不能再保持著漠視的態度，一起走上前，急問道：「普賢菩薩受傷了？怎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六尊者苦笑一聲，相互對視一眼，旃檀搖頭道：「一言難盡，我們……」一句話還未說完，地面忽然猛的一陣劇烈顫動，一時不防之下在場眾人登時身子一晃。總算在這裡的每個人修為也都不弱，都只是晃了一下便又站穩。但如此一來所有人的神色可就不止是難看了，簡直就是恐怖。

伏虎羅漢更是忍不住連聲驚呼：「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大鵬王臉色亦為之大變，不過他反應極快，立時道：「快退後！」

大鵬王身為大日如來的親族，在佛門地位之高猶在六尊者之上，如果不是大日如來閉關前的命令，整個佛門之中當以兩大明王為尊。如今雖然六尊者掌握佛門實權，但大鵬明王地位較六尊者為高卻仍是不爭的事實，加上六尊者亦沒有出言反對，是以原本圍在雷音聖殿附近的佛門弟子紛紛退得遠遠。

一陣陣震動不停的從雷音聖殿中傳出，整個雷音聖殿更好像一個得了癲癇病的病一般不停的顫抖著。隨著雷音聖殿每一次的顫抖，一道道幾乎肉眼可見的衝擊力不停的從雷音聖殿中衝出，使得除少數極級高手之外，大部份佛門弟子只能被迫一退再退。

此時，大鵬王的兄長，大孔雀明王也已經趕到。和滿臉橫肉的大鵬王不同，孔雀王的相貌相當的英俊，頭戴琉璃冠，兩道銀色布條雙兩鬢處垂下，身穿一件和大鵬王樣式相同的白色長袍，赤足穿著一雙麻鞋。

「感覺到了嗎？」孔雀王微微一歪頭，對旁邊的大鵬王問道。

點了點頭，大鵬王神色凝重地道：「很強的靈力，純以強度來看，似乎並不是很厲害，但卻透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壓迫感。感覺好像是……」說著，大鵬王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好像是十分含蓄，還沒有真正展現出其真正的實力。是嗎？」孔雀王輕聲反問，大鵬王微微點了點頭。

此時，十八羅漢大多也已經趕到。和外表隨和，性子高傲不願與六尊者多說的孔雀王不同。降龍羅漢正纏著旃檀在問些什麼，而旃檀則是一臉的無奈。

就在這時雷音聖殿中的靈氣突然一陣劇烈的顫動，緊跟著轟然一聲巨響，整個雷音聖殿被完全轟個粉碎！一股空前強勁的衝擊波轉瞬間衝到面前，佛門眾人不得不伸手擋接。衝擊力遠比想像中還要來的強大，「隆、隆……」悶響聲中，幾乎所有人都被這股巨力撞得向後微微一仰。

雖然都對眼前這個情況多少都有些心理準備，但佛門諸人臉上仍然明顯的一陣抽動。他們的神情之中，有悲憤但更多的卻是驚懼。

這些人中大多曾參與雷音聖殿的的建築，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在那裡面密佈著多少守護禁制、陣法。但現在卻被人這樣更生生的毀掉，那就像是在他們的臉上一人來上一記大耳光一樣的難堪；不過同時想到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那種實力卻也讓他們不能不心生忌諱。

幾乎在雷音聖殿被毀掉的同時，一道粗大光柱從雷音聖殿中騰空而起。說是光柱感覺卻有點怪怪，整個光柱在半空中如蛇一般的蜿蜒盤轉。在短短的幾秒間光柱已經從地面升到數百米的高度。

光芒漸漸收攏，顯出了所謂的「光柱」的真面目。而當「它」顯露出其真面目後，佛門諸人不由得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是真正的涼氣，在那一剎那間，不論遠近，看到「它」的所有佛門中人的心中都是一片冰涼、冰涼的感覺。

「一、二、三、四……哦，天吶。我、我是不是眼花了……」伏虎羅漢近乎呻吟般的喃喃自語。

由於他並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聲音，所以身邊眾人幾乎全都聽到他這句話。文殊苦笑道：「如果你眼花了的話，那除非是我也眼花了，因為我想我看到了和你一樣的東西。」

此時，在佛門諸人的面前，出現了全身一條全身金光閃爍的龍！不過這條龍的樣子卻有些古怪。一般說到龍，腦海中浮現的樣子不外乎兩種。一種是那種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身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耳似牛，口旁有長鬚，身材修長，四肢短小讓人幾乎認為沒有用的龍；另一種，則是好像頭上生角、背上有翅，然後整體放大了許多倍的蜥蜴般的東西。但這金色的龍卻不一樣，雖然身子也像蛇一般修長，但四肢卻甚是粗壯，雖然身有鯉鱗，但背上卻生有一雙巨大的有如蝙蝠一般的翅膀，而且……最讓佛門諸人吃驚的就是……它足足生有九個頭！這也是為什麼剛剛伏虎羅漢數到一半便懷疑自己眼花的原因。

其實此時諸人都有和伏虎一樣的暈眩感，但理智卻又告訴他們，這絕對不是他們的幻覺。

普賢輕輕一拍額頭，呻吟道：「哦，我的天啊。九首、金身，翅展如蓋。難不成是……傳說中的九頭龍神？！」

九頭龍神，是傳說中龍族四大龍神之一，那是連神人遇到往往也要退避三舍的「怪物」。也難怪普賢會為之呻吟了，看眼前這九頭金龍的樣子，就算不是九頭龍神本尊，相信也是他的親族。

望著眼前的巨龍，旃檀忽然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或者說諺語。」

微微一呆，旁邊的觀音忍不住問道：「什麼諺語？」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怒則殺之！」旃檀的聲音此時給人一種好像夢遊般的感覺，顯然連他也正處於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中。

其他幾人倒還罷了，六尊者中的其他五人，包括普賢在內一起向旃檀怒目而視。因為只有他們明白他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到這句諺語是什麼意思，也因此他們才更是惱怒。因為正是旃檀的提議才會讓他們「誤觸逆鱗」。

地藏更忍不住低罵一句：「他媽的馬後炮！」以他的修為竟然開口罵出粗話，可見他的心情之惡劣。明白他們的心情和想法，旃檀亦只有搖頭苦笑。反倒是兩大明王和十八羅漢不明所以，不明白怎麼在這時候一向團結全作的六尊者之間反倒爭吵起來，立時紛紛投來奇怪的眼神。

雖然現出形體，但此時那九頭金龍的九個頭中，大部份都或低頭蜷伏、或盤捲一旁，一個個好像沒睡醒一般。如果它們各有一個身子，相信所有人都會認為這至多是一條還在睡的龍。

九個頭中只有一個例外，它高高的昂著頭，巨大的龍首四處轉動著，左看看、右望望。如果此時佛門諸人注意到的話，會發覺在它那金色的眼瞳之中，滿是好奇與疑惑。

除了一個腦袋在四處張望外，半天不見九頭金龍有什麼動作。降龍不禁奇道：「這傢伙倒底是在做嘛？」

剛剛旃檀已經大體解釋了在雷音聖殿中發生的事，當然有關逆鱗的事略過不提。不然不用龍化的小龍公主，憤怒的十八羅漢和兩大明王大概就會先把六尊者狠狠的胖揍一頓來出氣。不過至少讓他們都瞭解眼前這九頭金龍的真正身份。

伏虎搖了搖頭道：「我怎麼知道？」

旁邊地藏哼道：「你不是號稱『降龍羅漢』麼？何不顯顯你降龍的手段，下去把那條九個腦袋的傢伙降了？」

降龍苦笑道：「別開玩笑了，如果是一頭剛剛生下來的幼龍還好說。可是這位嘛……找我還不如找天鵬王，不是說混沌天鵬是以龍為食的嗎？現在美食當前，您還是快請吧。」

大鵬王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暗道：「開什麼玩笑，雖說混沌天鵬號稱以龍為食。但那只是蛟、螭之類的下等龍而已。現在這位就算不是龍神，相信也決不是好惹的主。」龍，是在這個世界上已知中最強大的存在。高等龍生來就擁有著不下於仙人的實力，不把混沌天鵬拿來當點心就算不錯，又有哪個膽邊生毛的敢去招惹高等龍？特別是進化、昇華為龍神級的龍，其實力只能用恐怖去形容。任何一位龍神，都是連神人也不願輕易去招惹的超級存在。

而傳說中五聖獸之首的青龍，便是四大龍神之首，公認為最強的龍神。九頭龍神、暗黑冥龍、黃金聖龍三位龍神再加上最強的青龍，便是傳說中的四大龍神。

青龍多年來從未有人真正的見過，只不是其餘四聖獸的存在側面佐證了青龍的存在倒也罷了。

而其餘三位龍神中，黃金聖龍是出名的好脾氣，只要別真的得罪它一般沒什麼事，暗黑冥龍相對而言是四龍神中最弱的一個，但卻最是好戰，在神界著實惹過不少麻煩。

九頭龍神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比黃金聖龍更好脾氣，但從另一邊來說卻比暗黑冥龍更讓人頭疼，因為這傢伙極度的護短。招惹它本身還好說，如果惹到它的親族……那就真個是乖乖不得了。

第十一章 佛劫


驚懼的緩緩扭頭四顧，只見包括剛剛他攻擊的那只龍頭在內，九個龍頭十八隻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小的金色眼瞳，只自飽含著冷冷殺意與憤怒的瞪時著他。

這時候，不知是否注意到遠處的視線，九頭金龍那個唯一清醒的腦袋忽然轉過來，金黃色的眼瞳望向佛門眾人。發覺到它的目光，眾人不由得心中一緊。

望著遠處的佛門眾人，它的眼神之中漸漸的產生變化。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好奇，從好奇到疑惑，又從疑惑到瞭解，最後卻從瞭解變成了……憤怒！注意到它的眼神的變化，佛門眾人心中登時「咯登」一下。眾人心中同時暗暗叫苦：「這還真是怕什麼他來什麼！」

對眾人心中的感歎既不知道更不感興趣，巨大的龍頭微微一仰：「嗥…………」的一聲巨吼登時響徹雲霄，嘹亮的吼聲如長嘯般連綿不絕的迴響在佛門極樂淨土的天空！吼聲響起的同時，不管是兩大明王還是六尊者、十八羅漢，只覺得一股前所未見的巨力也海潮怒濤般迎面撲來。

大驚之下眾人立刻全力祭起法寶、靈決全力防禦。但強大的衝擊力卻仍然推得他們不停的向後退去，一退再退，在半空中直退出四、五百米才堪堪停住。

「有、有沒有搞錯！只不過是叫了一聲就有這種威力！」佛門三十六大高手此時一個個面色慘然。實力差距如此巨大，讓他們根本不知這一戰該怎麼打下去。

然而打擊陸續有來，在持續的龍吼聲中，原本蜷伏著仍在沉睡的八個龍頭忽然一個個睜開眼睛，輕輕抖動一下後，紛紛望向正在長嘯著的那個龍頭。

這時佛門眾人才明白，剛剛那個頭的吼叫，既不是攻擊亦不是發洩，而是……要喚醒和它一體同心的另外八個同伴！而現在，九頭金龍的九個頭……全部都覺醒了！

彷彿在伸懶腰般緩緩伸展著各自的部份身軀，八隻龍頭緩緩的望向正在長嘯、巨吼著的龍頭。

漸漸的，八個龍頭、十六隻金色的眼瞳之中，漸漸露出和剛剛那個龍頭一樣的憤怒神情。八隻龍猛然一間一昂頭，應合著原本那個龍頭一起長聲嘯叫起來。

霎時間，或高吭、或尖銳、或低沉、或雄渾，九道不同的龍嘯之聲在迴盪在空中。這可是真正的龍呤長空，嘹亮的呤嘯持續了好幾分種之後才悠然停止，九個頭龍十八隻金色的龍瞳冷冷的注視著四周。

在龍呤響起的同時，以九頭金龍為中心，一股肉眼可見的震波向四面八方傳遞出去。金龍身下眾多的佛門建築霎時間牆倒、屋飛，等到龍呤聲停止的時候，方圓千里之內除一片斷瓦、殘磚，已經找不到那怕一堵完好的牆壁。

一聲龍呤，千里之內頓成一片瓦礫。

幾乎在九個龍頭甦醒的同時佛門高手們就發覺不對，立刻全力做好防禦準備。面對這個憤怒的金龍，除了一戰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什麼話好講。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那幾乎肉眼可見的音暴衝擊下，佛門的高手們，就好像狂風中的落葉一般，身不由己的翻滾著飛了出去。一個個被震飛至十數里之外，這才勉強的定下身形。

注意，是勉強的定住身形。

就有如普通的凡人在面對颶風般的危險與艱難，佛門眾高手便要鼓足本身十成的功力才能勉強在離九頭金龍十多里之外的地方停住。

當一輪發洩過後，隨著九頭金龍的收聲，不斷衝擊四周的力量流也緩緩停了下來。九雙龍瞳便冷冷地望著遠處的佛門眾人，但原本冷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中，此時卻流露出一絲的不屑。

不屑，同時面對佛門所有的頂級高手，便是強如當年的三絕仙人亦要打醒十二萬分的精神去面對。但此時的九頭金龍卻高傲的、面帶不屑的俯視著他們。

原本會讓一眾高手不滿甚至憤怒的神情與意識毫無保留的直接衝擊著他們的神經，但不滿或者憤怒之類的東西卻並沒有出現。因為九頭金龍適才的一嘯便讓眾高手明白，明白他們和龍神之間的差距是多麼的巨大。傳說中連絕大多數神人亦要退避三舍的東西，如果它願意或者高興，這在虛空神界也算頂級高手的傢伙就隨時能把整個天界毀滅。

不能不打、甚至連逃都不能逃的一戰，但太過巨大的實力差，就讓佛門所有高手的心中幾乎要慘叫出來，而此時在他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的翻滾：「不能或者說無法逃避的一戰，但這樣的一戰，可要怎樣去打了？」

而被九頭金龍「震」到的，可不僅僅只是佛門眾人而已，無數的高手就被龍神所獨有的氣息所驚動。剎那間，數之不清的神識便在天界的空中來回交錯，探查甚至交換著各種各樣的信息。

甚至連神人也被驚動了。

虛空神界。

一股強大的神念喃喃自語：「這股波動……竟然有神級的傢伙在天界出現？而這傢伙……竟然在低層次元使用『神級』的力量？可惡的東西，難道他忘記當年諸神祇間的約定，神在低層次元是不能使用『神級』力量嗎？」

別一股神念接口道：「唔？這波動……難不成是龍神一族的龍神？呵呵！原來是他，當年違背龍神一族族規，最後被抹去神識、靈智不知轉世於何方的那個傢伙－－九頭猊龍。怪不得，我覺得這傢伙的力量這麼弱的。」

第三股神念：「奇怪了，既然被抹去了所有的神識，為何現在卻會……啊呀，我明白了！嘿，不知是哪個運氣不佳的傢伙觸到那傢伙的逆鱗？」

最後一股神念淡淡地下了定語：「算了，不管他，反正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因為他們原本所擔心的，是有神祇於天界這「低層次元」發動神的能力，從而對空間存在造成嚴重的破壞。但被抹去神識，只剩下「蠻力」的九頭龍神卻不可能有那種能力。所以他們也就沒有繼續關心的必要。

但對這些神祇中的頂級高手來說沒必要關心、理會的小事，換個角度對某些人來說卻是足以要人老命的「大件事」！

九個龍頭，每一個都能直接發出強大的能量波，四肢、翅膀甚至尾巴亦可發起攻擊，而且神級的力量並非說笑，其隨意一擊亦有把極樂淨土削去一大塊的威力。

面對九頭金龍這種實力的對手，其每一擊都有可能將自己直接秒殺威力，每一次的攻擊、趨避都會驚出一身冷汗。因此開戰久就讓佛宗眾高手產生相當的疲勞感，並非是力量的損耗，而是精神上的超乎想像之外的巨大壓力。

不過失去神智的九頭金龍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不過是一頭力量強橫的野獸，因逆鱗之事，一門心思的追著六尊者猛殺猛打毫不放鬆。

這樣一來，倒是給其餘諸人製造了不少攻擊的好機會。只是無奈雙方實力相差太遠，強如孔雀明王的全力一擊正正擊實，也不過讓九頭金龍略略一痛，隨意一擊將其迫退，便繼續追殺六尊者。

總算是六尊者有六個人，而九頭金龍雖然有九個頭，但畢竟還是一個整體，只有它一「龍」而已。加上其他諸人在一旁不停的攻擊、騷擾著九頭金龍，所以基本上總算是有驚無險。

特別是天鵬王，其速度之快，號稱天界第一，特別是在短距離內，比絕大多數的瞬移還好用。憑著這一點，他屢次突然衝到幾乎整個貼到九頭金龍身上的位置發動攻擊，然後立刻逃開，使得九頭金龍總拿他沒奈何。

只是天鵬王卻並不知道，因為他「卓越戰績」，九頭金龍已經慢慢的注意到、並記住了他。畢竟九頭金龍只是被抹去神智而已，並非真是一頭只有力量的野獸。

「嗥…………」的一聲龍吼，九個龍頭口中同時噴出吐息攻向六尊者，強大的能量波震動空氣形成巨大的震鳴聲。

趁此機會，天鵬王身形一閃，瞬間移動到一個龍頭的上方。金芒閃動間，明王金刀的刀芒狠狠地向龍頭斬去。

眼看金色的刀芒就要斬中，就在剎那間，龍頭輕輕一擺，刀芒「砰」的一聲斬在了金龍的龍角上。

天鵬王微微一呆，戰至現在為止，九頭金龍第一次對他的攻擊有所反應，難不成剛剛那個地方是九頭金龍的要害？不過還沒等他繼續深思，旁邊孔雀王突然大叫起來：「天鵬！小心！」

天鵬王一驚，略略走神的心思立刻清醒過來，霎時間只覺一股龐大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驚懼的緩緩扭頭四顧，只見包括剛剛他攻擊的那只龍頭在內，九個龍頭十八隻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小的金色眼瞳，只自飽含著冷冷殺意與憤怒的瞪時著他。

九頭金龍的九個龍頭，就像是九個高手一般，不知何時已經把天鵬王圍在中間。一時間，包括天鵬王在內，佛門高手都傻了眼。

緩緩的，其中一個龍頭對著天鵬王張開了巨口。天鵬王猛地驚醒過來，速度展到極限向旁邊躥去。

霎時間，一聲轟鳴。天鵬王只覺全身一震，半邊身子好像被什麼東西點著了一般，火燒火燎的疼。

天鵬王心中大駭：「怎麼會？我、我明明已經避開了啊！」之前他靠著本身的速度，對九頭金龍的攻擊一直都是遠遠的避開，這時他第一次在近距離內體會九頭金龍的攻擊是多麼可怕。

就算已經避開，只是因為靠得太近，其威力仍然足以破開天鵬王的護體力量，灼傷他的皮肉。

「好可怕，如果被正面擊中，相信我會在一瞬間就會徹底消失吧？大概連同元神也會一起被轟散、消失。」在這一瞬間，天鵬天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從心底冒出一股惡寒，這是連當年面對蓮月心時也不曾有過的感覺，不過……混沌天鵬王畢竟是混沌天鵬王，雖然也會恐懼、害怕，但卻並不會因為這恐懼與害怕而失去方寸。

「的確是很厲害的攻擊，九個頭一起也圍的非常的嚴密。但你總不會連自己也一起攻擊吧？所以在剛剛攻擊的方向，一定會有空隙！」身形一閃，天鵬王連頭也不回便向剛剛九頭金龍攻擊的方向衝去。

而也確如天鵬王所料，在他的前方，的確出現了一絲空隙。相對於九頭金龍那巨大的身軀而言，這些微的空隙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對天鵬王來說，卻足以讓他逃出生天。

但是……有這麼簡單嗎？就在天鵬王以為自己既將衝出九龍頭的包圍時，一道凜冽的勁力已經直壓了過來。

暗叫一聲」糟糕！」天鵬王身形猛地一個觔斗向後翻去，幾乎就在同時，一道吐息幾乎擦著他的背脊射空。

天鵬王登時只覺背後一陣刺骨劇痛，他知道這回已經不止是受到波及而感到疼痛那麼簡單，而是真的受傷了。

離那道吐息太近是一個原因，另一個主要原因，卻是因為剛剛的閃避弄得天鵬王氣息大亂，護身力量剎那間降到了最低點。雖然是佛門兩大明王之一，但在全力前衝的時候突然轉向向後，這種近乎違背物理法則的行動仍然對他造成極大負擔。

但還沒等天鵬王鬆一口氣，他便驚恐的發覺，又有一個龍頭對準他張開了巨口，淡淡的靈光亦開始迅速向它的口中聚集。

「要死了嗎？」這個念頭在天鵬王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已經記不起這個想法已經多久沒出現在他的心田之中，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一次卻是他至今為止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弄不好也是他真正死亡的時刻。

就在金龍就要發出它的吐息，就在連天鵬王自己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金龍突然微微一震，方向略略一偏，強大的吐息立時射空，從天鵬王的身邊掠過。強大的氣流雖然帶的天鵬王身形一陣晃動，但總算是沒事。

不但如此，由於是擊向了預料之外的位置，這一失誤讓剛剛發出的吐息擊中了另外一個龍頭。雖然對佛門諸人的攻擊感到不痛不癢，但這同樣由九頭金龍發出的一擊就不是那麼好玩的了，那個龍頭被擊中的地方立時鱗殘肉反，傷口處一片焦黑更冒出陣陣青煙，顯然是傷的不輕。九頭金龍仍是同體，一頭受傷其餘八頭感同身受，包括發出攻擊的那個龍頭在內，同時痛吼起來。

意料之外的發展讓天鵬王一時間有些呆愣，但震耳欲聾的龍吼卻登時讓他清醒過來。更何況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天鵬！還呆什麼？快離開這！」

「孔雀大哥！」天鵬王大喜，同時也明白剛剛是怎麼回事了。孔雀王的實力或許比天鵬王更強，但卻也絕對強不了太多。但以其全力出手，推得一時不防的金龍腦袋歪上那麼一歪還是做得到的。大概也是九頭金龍沒想到這些「小蟲」竟然有那個膽子，敢直接跑過來「推搡」它的頭。


天鵬王身法極快，一閃身已經衝出包圍到了孔雀王的身邊。這時他才注意到，不止是孔雀王，佛門中其餘的高手們也正自發般瘋對九頭金龍狂攻，這才明白孔雀王為何有這本事潛到離九頭金龍這麼近的位置。那些攻擊對九頭金龍雖然沒什麼實際效果，但分散它的注意力還是做得到的。

正欲離得九頭金龍遠一些，孔雀王突然臉色大變，還沒等天鵬王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快逃！」同時重重一拳轟在天鵬王胸口，天鵬王一痛，但整個人也同時被遠遠震飛出去。

同時，藉著這股反作用力，孔雀王全力作出閃避。但因為角度問題，終究是躲不過去，一道足有他腰身兩倍粗的黑影重重轟在他的胸口！卻是九頭金龍的尾巴！孔雀王週身金光一閃，發出「乒」的一聲輕響，金光登時四散崩碎，卻是孔雀王的護體氣勁在瞬間便被轟散。強如佛門第二高手，卻也捱不住九頭金龍的龍尾一掃。

「啊！」的一聲慘叫，孔雀王口中鮮血如噴泉般噴出。強大衝擊力更是讓重傷的他炮彈般撞飛了出去。地藏正在他撞飛的路線附近，見狀立時飛身撲近，雙手齊伸將之接下。但九頭金龍龍尾一掃力道何等雄勁，地藏只覺一股巨力自孔雀王身上傳來，雙臂立時「咯、咯」作響巨痛欲折。

地藏大駭，相隔這麼遠接著尚有如此力道，孔雀王正面身受此擊傷勢之重可想而知。知道這樣硬接只會更加重孔雀王傷勢，霎時間地藏的轉法輪決展至極限，抱著孔雀王兩人在半空中如陀螺般向後疾轉，只轉出里許外方能化盡這股力道。地藏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偷偷苦笑，雖然還沒檢查孔雀王具體傷勢如何，但卻也猜得出他絕無再戰的可能。失去孔雀王這一強大戰力，那九頭金龍應付起來可是更加麻煩。

關心則亂，天鵬王眼見孔雀王被九頭金龍遠遠的擊飛，霎時間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似乎連呼吸都忘記只呆呆的望著孔雀王那被擊飛的身影。只到見地藏救下孔雀王，天鵬天這才輕輕的鬆一口氣，雖然知道孔雀大哥現在狀態肯定不怎麼好，但只要沒事就好。

心裡剛剛一權，突然聽到耳旁一聲大叫：「混蛋！在發什麼呆！」緊跟著一股大力狠狠地撞了過來。

怔了一怔，天鵬王本能的發力一擋，但人還是給撞飛。一回頭，卻讓他看到不下於剛剛孔雀王救他時讓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撞他的，是十八羅漢中的長眉羅漢。長眉羅漢人如其名，一雙長眉直垂過肩，慈眉善眼看上去甚是和善。而這時，天鵬王只看到一道金光（龍息）閃過，霎時間長眉羅漢的身形整個被金光淹沒，金光過後，在剛剛長眉羅漢所在的地方，卻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形散神消，形神俱滅。連一點精神印記也沒有留下，長眉羅漢可以說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而這對於所有的修行者來說，是最悲慘、最不願的下場。

自從開戰之後，第一個犧牲者終於出現了。一時間佛門眾人全都呆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長眉呀！」十八羅漢幾乎都發出悲愴的痛吼。

「可惡！跟你拼了！」、「我要為長眉報仇呀！」因好友之死的衝擊而失去理智，與長眉關係最好的托缽、靜言二羅漢竟同時怒吼著向九頭金龍撲去。

如果換過別人，憤怒中的二羅漢說不定會讓對手一時間鬧個手忙腳亂。但現在他們面對的，卻是九頭金龍，神界龍神之一的九頭金龍，雖然失去神智，但龍神終究就是龍神。二羅漢的行動只會進一步把這凶獸觸怒。

金色的龍瞳中燃起洶洶怒火與殺機，一聲龍呤，九頭中的兩個龍頭同時向二羅漢噴出吐息。

說起來雖慢，但從長眉羅漢的戰死，到金龍發動攻擊，前後不過一瞬間的事。佛門諸人一時間竟然沒攔下托缽、靜言二羅漢。

驚的魂飛天外，與托缽、靜言靠的較近鐵骨羅漢與沉思羅漢同時搶上前去要把托缽、靜言拉回來。

也許是修為較高的緣故，沉思羅漢在一剎那間，險之又險的把靜言羅漢扯了回來。但鐵骨羅漢與托缽羅漢，卻雙雙消失在九頭金龍的龍息之中。

又有二人戰死，眾人反而都冷靜下來。佛門眾人畢竟和凡人不同，精神、心志的修為極高。眼見的轉瞬間一重三死，雖然人人心中悲痛，但卻明白再不冷靜下來，用不了多少時間只怕所有人就都要戰死於此了。

要說現在心中感覺，只怕以天鵬王的感覺最不好過。先是一時范錯害得兄長孔雀王重傷，同時也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害得長眉羅漢為救他而死。從這角度來說的話，可以說就連後來的托缽、鐵骨二羅漢之死也是因為他的關係。

孔雀王倒還罷了，但是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所救，那種感覺可絕對不好受。因自己的的疏忽而連累他人，更是讓天鵬王不是滋味。但現在，他也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感覺，因為現在必須冷靜，冷靜的面對一切，面對眼前的九頭金龍。至於如果十八羅漢事後要算帳的話，自己也絕不逃避、推卸就是。

打定拚死一戰的念頭，佛門眾人反而更能發揮本身的些微優勢，死死的纏住九頭金龍。

只是，此時佛門眾人還不知道，遠處正有兩雙眼睛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

「唔，終於解決了幾個嘛。嘿，你看這些傢伙最後能剩下幾個？」

「幾個？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一個也剩不下。哼，雖說失去了神智，但龍神畢竟是龍神，打了這麼半天才只解決小貓兩三隻，九頭龍神若是知道，只怕會鬱悶的去撞牆。」

「呵呵，要求太高嘛。你剛剛也說了，他畢竟已經沒有神智，只有本能而已。現在其實對他來說，用『它』也許比『他』來稱呼更合適才對。」

「你這樣說話，小心九頭龍神會找你算帳。」

「嘿，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是這麼狠心吧？說起來，這樣下去，佛門的這些傢伙倒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嗨，你說到底最後會誰勝誰負啊？」

「…………這可難說的很。不管怎樣來說，九頭金龍畢竟是以龍神的力量為後盾，雖然不管怎樣算，至少是穩立不敗之地。」

「你的意思是說，要出問題，只能是出在它自己身上？可是它會出什麼問題？」

「雖說是被判轉生刑失去神智，但其實它的意識深處，是有神智的。」

「怎麼可能？你當轉生刑是好玩的嗎？在它重回神界之前，它的神智是絕對不會……啊！你是說……她？」

「沒錯，那個它轉世之後的精神寄宿體，那個叫小龍公主的小姑娘。」

「唔…………」

「它之所以能在被判轉生之後在天界現形，相信原因是因為『龍之逆鱗』的關係。就算他的神智被抹去，但龍神畢竟是龍神。隨著戰鬥的繼續，戰鬥的意志就會漸漸的超越並蓋過它的憤怒。」

「而當戰意衝散憤怒，當憤怒的感覺逐漸消退，那個小姑娘被龍神壓制的精神與意志就會恢復。」

「沒錯，而這時不外乎兩種情況：一，雖然限於本身修為，她的意志就算醒過來也仍然無法發揮『法則之力』，但有龍神的力量為後盾，相信她就能夠近乎秒殺的解決這些傢伙。」

「唔，那我想所謂的第二種情況，大概就是隨著小姑娘意識的甦醒，它將會再次被『轉生』之力壓制，這個肉體就會恢復到『小龍公主』的狀態下。」

「沒錯。而且畢竟曾經『變身』成龍神的狀態，相信到時小龍公主會空前的虛弱。加上那些憤怒佛門中人……情況相信可不會好到哪去。嘿，你倒來算算看，這兩種情況中，哪一種可能出現的機率較高？」

「這還有得著算嗎？自然是第二種可能較高，畢竟『轉生』是刑罰，可不是讓神祇出來旅遊的。哦？有些不對啊。」

「哼，說什麼來什麼，看樣子小龍公主的意識，已經開始甦醒。」

就在兩個神秘人說話的當兒，九頭金龍與佛門眾人，又自纏鬥良久。十八羅漢中又有一死四傷，退出戰場。五尊者中文殊為救借同伴挨了一擊，雖然得鬥戰在一旁幫了一把而沒死卻也無力再戰，至於其餘的一些佛門高手更有五人前後戰死。隨著人數的減少，佛門中人應付的越來越吃力。而九頭金龍似乎也開始摸索著運用某些戰術來應對著佛門眾人。

然而就在此時，九頭金龍突然全身一僵，緊跟著緩緩顫抖起來。九頭金龍突然停止攻擊，倒讓佛門眾人微微一呆，根本沒有贏的希望，又不知發生什麼事的他們，就只能停在不遠不近的半空中，觀察著接下來的情況。

九頭金龍的九個龍頭突然一齊仰天長嘯，聲音之中充滿著憤怒與不甘。但是此時它再不甘願也沒有辦法，就像剛剛那兩個神秘人所說的，轉生之刑並非說笑。小龍公主的意識一直處於沉睡狀態倒也罷了，此時隨著她的甦醒，九頭金龍的意識開始迅速的被壓制。

就像它剛剛出現時那樣，不過過程完全反了過來。九頭金龍全身再次騰起絢麗的金光，轉瞬間它已經轉化成一道數百米長的巨大光柱體，光住迅速回縮，最後變成一個直徑約兩米左右的光球。

在佛門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光球最後亦漸漸淡化消失，露出裡面閉著雙眼，彷彿仍在沉睡的小龍公主。

目瞪口呆，對於面前的變化佛門眾人一時間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再加上剛剛與九頭金龍一番纏鬥，諸人身上多少都帶了點傷，而小龍公主本身亦算得上頂級高手之一。如果在這種狀態下與其打將起來，結果孰難預料。

畢竟，小龍公主可不是剛剛那明顯有些「笨笨」的龍神，不會明明一機會將對手一擊了結，卻因為其他人攻得太急而轉換目標。

此時，小龍公主悠然睜開雙眼，頭部微低，漠然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不知是否在想些什麼。見小龍公主醒來，佛門眾人亦微微緊張起來。如剛剛所說，在這種狀態下再和小龍公主打將起來，雖然自信現在憑著數量和實力上的優勢絕對可以讓小龍公主討不了好去，但相信亦要付出慘重代價。這是現在的佛門中人所絕對不希望的。

一時間，小龍公主低頭發怔，佛門中人亦緊張的望著小龍公主，等著她的反應，就連隱起身形的兩個神秘人，亦好奇的等待著。等著看小龍公主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此時，他們注意到小龍公主的神情，準確的說是她的眼神。看到那空洞的眼神，相信他們就會明白，小龍公主此時根本就沒清醒過來。準確的說，是她的身體已經醒過來了，但她的意識卻沒醒過來。

如果此時有人對小龍公主出手的話，他一定會輕而易舉的得手，會讓他驚訝的容易。但可惜，由於緊張的氣氛和小龍公主那看上去「高深莫測」的態度，竟然沒人想到先出手試探一下。

此時，在小龍公主的內心深處，或者說在她的意識之海中。

意識之海，正如這個名字一般，四周是一片的虛無與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腳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輕輕蕩漾的水面，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意識之海嗎？生命的本源之地，傳說中神的禁地，為何……我會再這裡？」意識之海，生物的最深入的本能意識，原本只是在小龍公主心中默默思索的問題，此時就好像直接宣之於口一般在這寂靜的空間中響起。

「是因為最初的『本源』，已經開始覺醒了。」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讓小龍公主吃了一驚。意識之海，神的禁地，內心深處的聖殿，在這絕對的領域中除了自己，竟然還有別人存在？是誰會有這樣的能力了？大吃一驚，小龍公主腳下的「海面」立時不在平靜，蕩漾起層層波浪。

豁然回身，小龍公主看到讓她更吃驚的一幕。一個無論是容貌還是打扮，都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正緩緩的從意識之海中浮起，頭、胸、腹，此時整個腰部以上都已經浮出水面。而隨著她的出現，她附近的意識之海立刻平靜下來。

這時那個女子已經完全從意識之海中脫身出來，帶著一絲淡淡地微笑，平靜地望著不遠處的小龍公主。

「你是誰？」默然對視半晌，小龍公主緩緩問道。此時，意識之海金色的海面已經平靜下來，說明小龍公主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微微一笑，那個女子並沒有答話，旁邊卻有另一個聲音傳來：「她就是你啊。」

再次大吃一驚，在這意識之海裡，竟然還有第三個人？小龍公主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另一個，或者說又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正處站在她的不遠處，臉上露出一絲頗有意味的笑容，淡然的望著她。

「你說……她就是我？」小龍公主微微皺眉：「那樣的話，我又是誰？你又是誰？」

「是誰有那麼重要嗎？」吃驚，轉身，在小龍公主的背後，又出現一個，第四個小龍公主，只是神情無論是和她還是剛剛二個，又有不同。

「我與非我，在這意識之海中的分別有那麼重要嗎？在這裡，除了我們本身，一切的分別都是非常淡漠的。」

「或者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存在而存在，因我們的決定而決定的。」

「或者直接的說，我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雖然說我們是不同的存在。」

「存在本身就已經是證明，嘻嘻，你有必要那麼緊張嗎？」

「唔，不能明白，是因為你在鑽牛角尖了。不過也不能怪你，誰突然遇到這種事，都會不知所措吧。」

隨著一句句的說話，陸續又有五個人……或者說五個小龍公主出現在這意識之海中。

小龍公主默默的環視著面前前後出現的八人，面上雖然尚算平靜，但從她腳下起伏不定，波濤洶湧的海面，便知道她心中卻是驚濤迭起。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哎呀呀、哎呀呀……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們就是你，你就是我們。或者說，我們……這裡的所有的九個人，本身就是一體，是同一個人。」其中一個伸出手指輕輕指了指小龍公主，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手指又劃了個圈，指了指所有人。

小龍公主微微皺眉，這個傢伙究竟在開什麼玩笑。

「這話也不完全對。」又有一個笑道：「我們九個，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個體。但同時我們又是不同存在，不同的意識。」

「你到底在說什麼？」小龍公主的眉心都快打結了，如果說剛剛那女人的說話讓她覺得荒謬、可笑的話，那這個人的話她完全不知所云，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夢話？「哦，作為我們當中唯一的顯性意識，已經習慣了自我存在的你，的確是不太容易明白我們的話呢。」

從所處的位置上看，第一個出現的女子淡淡的開口：「如果用說的你不明白的話，那就直接讓你用看的好了。」

「用……看的？你……究竟在說什麼。」小龍公主疑惑的問道。至少這些傢伙沒什麼惡意，這一點她可以感覺得出來。

「不是讓你看我們，而是讓你看『它』。」說著，那個女子指了指腳下的意識之海，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低下頭，但腳下除了代表著「本源」的意識之海外，又有什麼了？輕輕笑了笑，那個女子搖了搖頭道：「不要只看能看到的東西，你要仔細去觀察原本不能看得到的。拋開你盡中的定見，集中注意力，我相信你能揭開表面，而直接看到下面的真相。」

微微的皺眉在，但想要瞭解真相的慾望讓小龍公主照做。不能不說，她的領悟力確實驚人，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不知所云的一句話，只是閉目思索了一會後，她明白對方所要表達的含意。

「嘿，她真的可能做到麼？一直以來都處於外面那個世界，第一次真正的來到這意識之海，她能這麼快明白你的意思？」另外八個小龍公主中的一個，對剛剛和小龍公主說話的小龍公主問道。由於這裡是意識之海，是生命的本源之地，所以說悄悄話是不太可能的，只要是心中的想法、意思，就算不直接說出來，所有人也都能感覺得到。所以這話也瞞不過小龍公主，當然她也無意隱瞞。

「呵……不要小看她呢。」剛剛和小龍公主說話的小龍公主笑了起來：「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她畢竟和你和我是同屬一體，我們能做到的事，她自然也能做到。」

「哦。」了一聲另外一個小龍公主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彷彿對這番對話完全沒有反應。低下頭，小龍公主再一次深深的凝望著腳下的意識之海，不過這一次情況與剛剛稍有不同。

在小龍公主的一眼中，一開始，眼前仍然就是一片金色的海洋。但凝神細看，金色的海洋在她的眼中漸漸變得透明，顯露出意識之海下面的東西。

「這、這是……」吃驚的張大嘴合不攏來，眼前看到的東西，對小龍公主來說實在是太過巨大的震撼。

深深的意識之海下，沉睡著一隻恐怖的巨獸，一隻有著九個頭的金色巨龍。

突然間只覺得整個頭好像要炸裂開來的巨痛，強壓痛楚小龍公主抱著頭「嗚……」的一聲低低的呻吟。

霎時間，一大堆的事件和東西在她的腦中一間而過。龍神一族，轉生之刑，逆鱗，九頭金龍，與及……與佛門眾人的戰鬥。

第十二章 重天劍神


一片如羽翼般的橙色佛光，化成一片刀影飛斬而到。青光一閃，有如被一條繩子拖著一般，劍誅天就那樣維持著撞到山壁時的姿態騰空而起。

「原來如此…………」等痛楚漸消，又自沉默了好一會來消化主系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消息，半晌之後小龍公主才緩緩地開口。

「原來就是這麼回事。龍有一體，身有九首。雖是一體，但九個頭……卻代表了九個不同的意識……也就是九個不同的精神烙印與九個不同的人格……」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嗯，是明白了。你們、我們，是同一個『人』。」

「嘿嘿，我們、你們，卻又是不同的存在。」

「我們是一體的，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我們卻又是不同的，因為我們都有著各自的靈魂。」

低下頭，深深的凝望著意識之海下那美麗的金色巨獸，小龍公主輕輕的感歎著：「好可怕的轉生之刑，就算九首、九魂完全甦醒的現在，我們依然無法想起前世的種種。」

嘿嘿一笑，其中一個小龍公主嗤聲道：「別不知足啦。能夠在這一世九魂甦醒，可完全是運氣。」

「嗯，說來也真是有趣呢。」另一個小龍公主輕撫著下巴，思索道：「逆鱗被觸，令我們的龍神之力被強行發動，雖然在一段時間內恢復了真龍之身，卻是一個只有蠻力與本能，沒有鬥戰神智的野獸。但因為這個變故，在龍身被再次封印之後，我們八個的精神印記卻從深深的意識之海中甦醒過來。」

「的確，確實是有意思的事情和機緣。但是……」微微一頓，環視了一下四周，說話的小龍公主繼續道：「但是卻也給我們拋出了一個大難題……」

「唔，你說的是……由誰來主導這個身體嗎？」原本的小龍公主淡淡地問道。此話一出，霎時間，九個意識，九個小龍公主全部陷入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的確，九個意識的本緣是相同的，但九頭金龍有九個頭，人形的小龍公主卻只有一個腦袋。而且她們沒那個能力……有那個能力也不會讓小龍公主的肉身上長出九個頭來。

那麼……怎麼辦？這個身體……應該歸誰來控制？對原本的小龍公主來說，這個身體原本就屬於她的。但對另外的八個意識而言，小龍公主已經「享受」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讓讓位置出來了。但同時，誰都明白各自的感受、想法。而且，就算原本的小龍公主讓出身體的「使用權」，那也剩下八個意識，又該交給誰？由誰來做這個主導？而正是因為明白這些所以九個小龍公主、九個意識、九個人格，各自閉上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大家都明白對方的想法，但一個個卻又對說不出來。一時間，九個小龍公主你眼望我眼，大家全都在那裡發起呆來。

意識之海中，小龍公主九個意識相互之間「磨」起了軟功來。外界，隨著時間推移，佛門中人可漸漸開始不耐煩起來。

畢竟，佛門眾人可沒那時間與心情與小龍公主在這裡玩瞪眼遊戲。就算先不論這場戰鬥最後的勝負如何，單只是被破壞的滿目瘡痍的極樂淨土的重建、修復就是一個傷腦筋的事情。

「可惡，這麼長時間了，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地藏輕輕的嘀咕道，也不知是說給身邊的人聽，還是在自言自語：「算了，我可沒耐心在這裡和她在這裡玩遊戲！接招！」

最後一句卻是地藏對著遠處的小龍公主高聲大吼一聲，跟著雙手握拳，出拳！霎時間兩個金色的佛門「卍」字符號向小龍公主轟了過去！旃檀和觀音對視一眼，二人心下暗道：「的確不能這麼一直耗下去，讓地藏試探一下也是好的。」當下二人暗暗點頭，轉過頭仔細注意著小龍公主的反應。

面對地藏的勁招，小龍公主卻仍然微低著頭站在那裡神情冷漠的全無反應。弄得佛門中人反而提起心來：「難道龍化過一次之後，她的實力真的提升到可以這樣子直接硬接地藏這一擊的程度了嗎？」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不可能，小龍公主身上感覺到的氣息告訴他們，小龍公主仍然是小龍公主。但一個能突然化身龍神的傢伙，誰又敢說自己的判斷一定是對的？眼看兩個「卍」字離著小龍公主越來越近，佛門諸人的心卻反而都提到嗓子眼上。事後回想起來，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奇怪，當時那麼緊張到底是為了什麼？卻不知，這就是所謂的恐懼心理。可以說，化身成九頭金龍的小龍公主，已經是真正的把這些佛門高手給打怕了。那種超越等級、超越想像之上，有著絕對力量的存在在戰鬥中，在佛門眾高手不知不覺間，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與陰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小龍公主是我們絕對無法戰勝的。」這種想法。

因為這個原因，在之後的日子裡，小龍公主與及小龍公主所代表的水雲天，成為佛門中人心底比當年蓮月心更恐怖、更可怕的夢魘。

眼看「卍」字就要擊中小龍公主，小龍公主身周突然出現一股淡淡的青氣，青氣迅速凝聚如實，形成一個倒錐形將小龍公主保護其中。

「砰！砰！」兩聲悶響聲中，地藏的攻擊被那看上去薄薄如紙一般的青氣擋了下來。正自一怔，卻見那個青色的倒錐形忽然片片綻放開來，形成一朵巨大的青色蓮花。

就算不知道剛剛究竟什麼人進入了雷音聖殿，但這朵青色蓮花對眼前佛門眾高手來說，卻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大部份都曾參與當年一戰的他們，都很清楚那朵青蓮代表著什麼。

青蓮花開，青蓮劍至。青蓮劍仙！至於六尊者中仍然在場的四人更是一陣頭暈目眩。他們可都知道華劍英幾人去了什麼地方要做什麼，現在他竟然從九九大金剛結界裡回來了！這代表什麼？難道說大日如來出什麼事了嗎？各種各樣的想法在腦海中紛紛閃過，四尊者對視一眼，只見對方一個個都是面色慘然，說不出的難看，想來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青光一閃，華劍英出現在小龍公主的身邊。雙眼緊緊的盯著遠處空中的一眾佛門高手，心中暗暗訝異，怎麼會有這麼多佛門高手在這裡的？而且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每一個身上都有著輕重不等的傷勢，究竟出了什麼事？小龍公主竟然有這麼厲害？以一敵多也能把他們打成這樣？目光所及，華劍英向四周瞄了幾眼，如果說剛剛眾佛門高手的出現和樣子讓他感到詫異的話，那現在他就吃驚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老天，這裡真的是極樂淨土嗎？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有，雷音聖殿呢？去哪了？不會是也讓小龍公主給毀掉了吧？」進入過雷音聖殿，華劍英很清楚那裡面的防禦禁制有多強，就算當年三絕仙也做不到的事，小龍公主竟然能做到？不能不說，九九大金剛結界真的很厲害，那是佛門陣術之學的最高成就體現，種種空間變換的手法，已經接近神人的境界。也正是因此，華劍英一行人在裡面完全沒感覺到外界的變化。不瞭解曾經發生過的事，也難怪華劍英會吃驚。

「喂、喂，我說小龍，你可別說這些都是你做的吧？」看著四周有如一片廢墟般淒慘的樣子，華劍英吃驚的扯了扯小龍公主的衣袖問道。

但這一扯一問，卻讓華劍英發覺不對，小龍公主木呆呆的好像一個泥塑、木偶一般的呆在那裡，對他的話和呼喚完全沒有反應。

發覺不對頭，華劍英也沒心情管極樂淨土怎麼會變成這樣，猛地回頭看著小龍公主。用手在她的眼前輕輕晃了晃，小龍公主自然是全無反應。

「喂、喂！龍吉？龍吉！喂！龍吉你可別嚇我！龍吉？！龍吉？！」一開始嘗試著輕輕推一推小龍公主，到了最後華劍英已經是雙手捉著小龍公主大力的猛搖。

見到小龍公主這個樣子，華劍英真的是嚇到了。她到底是怎麼啦？「呼啊，終於出來了……咦？極樂淨土怎麼變成這樣了？啊？劍英？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小龍她怎麼了？」跟在華劍英身後不遠，玉藻也從九九大金剛結界中走了出來。而一出來，先是驚訝於附近的「變化」，然後就看到華劍英抓著小龍公主肩用力猛搖，登時也給嚇了一跳。

而幾乎和玉藻同時一起，另外兩個俏麗的身影亦從九九大金剛結界中走了出來。一個不用說是風靈，而另外一個，竟然就是這次華劍英等人來到佛門極樂淨土最主要的原因，劍誅天！

臉上的神情一如以前的冷漠，劍誅天冷冷地目光淡然的在四周掃了一圈，神情卻並沒什麼變化。

直到注意到小龍公主，劍誅天一雙細長的劍眉微微一皺，輕聲向身邊的風靈問道：「風靈姐，那位……就是小龍公主？」

風靈無言的點頭，望著小龍公主的目光之中亦露出一絲疑惑與擔憂。

劍誅天面色微沉，她已經知道小龍公主的事情。雖然知道她的出發點並非為了自己，但為了救自己而如此勞心勞力，就算表面上好像沒什麼反應，其實劍誅天她還是十分感激的。

「小龍？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玉藻此時亦來到小龍公主身邊，皺起眉輕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先是誅天，先在又換了小龍……喂，劍英，找個時間要不要我幫你卜一簽？」

華劍英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在心裡哀歎近來的「流年不利」。

「現在，似乎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呢。」說著，華劍英抬頭四處望了一望。

同樣發覺到小龍公主似乎出現什麼意外，原本躲的遠遠的佛宗高手們已經再次緩緩逼了過來。

倒也不能說佛門中人有什麼不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以天人之力面對龍神，任誰也會有多遠躲多遠。

感受著四周空間之中瀰漫著的淡淡殺氣，華劍英輕輕地道：「你們帶龍吉先走，我來擋著他們。」

相互對視一眼，風靈問道：「一定要打嗎？等過會大日如來出關，只要解釋一下，應該不需要動手吧？」

不等華劍英開口，玉藻挑了挑眉，向四周示意一下，低聲道：「你看看四周這個樣子，你認為這些傢伙會聽我們說嗎？」頓了一頓又道：「別說不知大日如來什麼時候正式出關，就算他出關了，見到極樂淨土給我們搞成這樣，只怕他會第一個和我們拼老命。」

不用再說什麼廢話，看著四周的情景和感覺著對方無聲的殺氣，華劍英便知道此事絕對無法善了，踏前半步，低聲對身後三人道：「嗯，還真是有一點遺憾，本來……還以為可以不用和佛門為敵的。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了，他們就要動手了，你們快……呃？」

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卻突然踏步上前，攔在華劍英前面：「擋住他們……這件工作，還是交給我來吧……」

華劍英微微一驚，失聲道：「誅天，你…………」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劍誅天。

露出一絲若有若無，幾乎讓華劍英察覺不到的笑容，誅天道：「小龍公主畢竟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我有那個義務為她做點什麼。所以這裡就交給我吧，還是說……師父你懷疑我的實力？」

默然注視誅天半晌，華劍英輕歎一口氣，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交給你了。」說著轉身與玉藻一左一右扶住小龍公主，低喝一聲：「走！」青光一閃，連同風靈，四人的身影同時消失。

雖說是瞬移，但在如佛門二明王、六尊者、十八羅漢等高手的感應之中，他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華劍英等人那正高速離去的氣息。

近半個極樂淨土被小龍公主化為一片廢墟，這當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無論佛門眾人心境修為如何高深，此情此景也不免讓他們怒氣衝天。一個個當真是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華劍英等人。

在「不要走！」、「往哪跑！」、「給佛爺站住了！」的呼喝聲中，佛門眾人就要追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道青光一閃，攔在佛門眾人前面。淡淡地道：「真是抱歉，此路暫時不通。」不用問，自然是劍誅天。

而佛門眾人雖然剛剛大多看到她和華劍英等一起從九九大金剛結界中出來，但眾人七成以上的心思都放在小龍公主身上，剩下的二、三成注意力也大都集中在華劍英身上，所以竟然沒幾個人真正的注意到劍誅天。以至於劍誅天突然攔在他們的面前，眾人微微意外之餘，還要再略略回想一下，才想起面前這個清冷的女子是什麼人。

大鵬王凌空踏前一步，對劍誅天沉聲說道：「你是何人？為什麼攔住我們？哼！現在我們可沒那時間和閒心與你胡鬧，還是快快退開吧！」

「哦……沒有閒心嗎？那可正好，我也正心情鬱悶呢。」說著，劍誅天緩緩提起雙手，右手手心發出絢麗的青光，而左手手心則發出耀目的紫光。

看到劍誅天右手心的那道青光，佛門不少人心中同時微微一震，那熟悉的青蓮劍氣讓他們剎時間已經猜到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女子與華劍英之間的關係。不過在吃驚之餘，他們又十分的疑惑，劍誅天左手的那道紫光又是什麼？不過此時劍誅天的話倒是給了他們答案：「右青蓮，左逆蓮。就讓我來試試看，我這原本打算用來弒師的絕招，能夠攔住你們多久吧。」

相互對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孔雀、大鵬兩大明王同時出手向劍誅天攻去。

而此時，華劍英三人帶著小龍公主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極樂淨土。雖說離極樂淨土越來越遠，但不明白華劍英為什麼要用自己飛的，玉藻皺了皺眉還是忍不住道：「還是用星鑒吧，那樣速度還能更快一些。」

不料華劍英搖了搖頭道：「不，這樣子就可以了。」略頓了一頓，又道：「等到離得夠遠的時候，差不多找個地方先停下來，你們先照看龍吉一會。」

呆了一呆，玉藻大為奇怪，問道：「我們先照看小龍？那你要做嘛？」

微微苦笑了一下，華劍英道：「當然是去接應誅天了，你以為憑她一個人的實力真能打的過佛門那麼多高手嗎？」

玉藻、風靈二女同時大吃一驚，特別是和劍誅天關係較好的風靈，更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主人你為什麼還要留下誅天一個人呢？起碼我和她一起留下來啊！」

「你以為這些我沒有想到嗎？」華劍英輕輕搖頭：「主要是，借這個機會讓誅天好好發洩一下。」

「發洩？」眉頭一挑，玉藻、風靈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多少已經明白華劍英的意思了。

華劍英苦笑道：「不錯，這次我誤傷誅天，你們認為誅天真的能笑上一笑後便當是沒發生過嗎？不過以誅天的性子，反而不會和我怎麼樣……至少表面上不會。但心中的抑鬱，總要找個法子來排解一下。」

「而她的選擇的方式，就是和人大戰一場。」玉藻輕輕說出最後的結論然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真是的，就不能乾脆一些嗎？一個一個全都是這樣，怎麼你們青蓮一脈的傳人，脾氣全都這般古怪的？」

華劍英除了苦笑，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

不多時，三人找到一塊巨大的浮空巖，在探查一番後，三人更找到一個巨大的溶洞。華劍英和風靈把小龍公主抬到洞中，玉藻則在洞口處略做佈置，設置了一個幻陣，這樣一來，除非是事先早就知道這裡有這個溶洞，否則是很難發現這裡了。

安頓好一切，華劍英本擬立刻動身趕回極樂淨土，但一件小插曲卻又讓他略微耽擱了一會。

華劍英輕輕的把小龍公主放置在準備好的草床上。雖說是草床，但在玉藻法術加持之下，躺在上面的感覺絕不比真正的床鋪差。

正欲站直身子，華劍英陡覺手腕一緊，微微一怔，一隻素白玉手卻已輕輕的撫著他的臉頰。華劍英大喜，只道是小龍公主清醒了過來。低頭望去，卻不由得吃了一驚。

只見小龍公主躺在那裡，伸出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嘴角蕩漾著一片笑意。不過真正讓華劍英吃驚的，卻是她的目光，在她的目光中透射出一股說不出的媚態。

嫵媚、妖媚，都已經不足以來形容此時小龍公主的目光，那就有如兩道火焰一般，燒灼著華劍英的心神，讓他不由的為之心緒動盪。

但這卻並不是一件好事，對仙人來說，這樣的心緒變動，往往會成為心神失守、失控的前奏。而如果真的心神失守，元氣受損算是輕的，修為大幅退步更是常有的。

大吃一驚，華劍英一時間也顧不上沉思小龍公主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眼神，急忙全力一掙，青光一閃「噌」的一聲躍後十多米。

剛剛正在說話的玉藻、風靈並沒有注意到小龍公主的異常，此時陡見華劍英的舉動登時齊齊給嚇了一跳。

「主人，出什麼事了？」風靈連忙問道。

「呃……沒、沒事，沒什麼。」華劍英連忙掩飾道，再回頭，卻見小龍公主仍然平靜的躺在那裡，哪有什麼異動？弄得連華劍英自己也幾乎懷疑剛剛的是不是幻覺了。

在跟玉藻、風靈解釋了幾句後，華劍英亦只能懷著疑問離去。再不走，劍誅天恐怕就要糟糕了。

而此時，在小龍公主的精神之海中，可是鬧翻了天。

淡金色的海水掀起一陣陣濤天巨浪，陣陣如滾雷般的轟鳴聲中，似乎整個（精神）世界都在為之搖動。小龍公主此時是何等的憤怒，可見一般。

在這些巨大怒濤、滾雷之間，因為神之本源的覺醒而甦醒過來的幾個人格，一個個無不抱頭鼠竄。只有一個卻是逃都逃不掉！「喂！你至於嗎？我只不過開了個小玩笑而已……唉呀呀！好痛啊！」只顧著說話，不小心被撲過來的金色浪花掃了一下，內中蘊涵著的精神力登時掃了她一個跟頭。

「開！玩！笑！？」小龍公主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浪花中傳來出來：「那我現在也是在和你開玩笑！你就來接受我的玩笑吧！」

「喂！那你到底想怎樣！大不了身體的使用權我不要了，給你就是……唉喲！你又打我的頭！我警告你哦！不要再打我的……唉喲喂！又來！」

「不想怎樣！只想讓你去死而已！」小龍公主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說不出怒氣與深沉，似乎在表明她的認真。

「你這個瘋子！」

而此時，脫出二人戰鬥範圍之外，脫胎自神之本源的另外幾個人格正默默注視著二人之間的「戰鬥」。

神之本源，最深處的意識之海，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取決於各自的意志力。也正是因此，這樣子的戰鬥就算是在諸神之間，也是非常的少見。

無盡的憤怒，讓小龍公主意志力空前強大。加上小龍公主本身就是九頭金龍的顯性人格的存在，現在不但是她正在「追殺」的那一個被她追的抱頭鼠竄，就連其他幾個人格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她們並不擔心會出什麼「意外」。也許小龍公主仍然不能瞭解，但她們畢竟是同一個人，特別是她們現在處於這個地方，神之本源。

如果小龍公主的對另一個人格的傷害超過一定的程度，神之本源自然就會讓她停止。或者說，自然就會讓她明白，自己與自己的戰鬥，是不能成立的。

同時，在另一個地方，正在進行一場相比之下可能更激烈，更懸殊的戰鬥。

一聲巨響，劍誅天被遠遠的擊飛出去，在山壁上留下一個清晰的人形印記。還沒等劍誅天喘上一口氣，一片如羽翼般的橙色佛光，化成一片刀影飛斬而到。青光一閃，有如被一條繩子拖著一般，劍誅天就那樣維持著撞到山壁時的姿態騰空而起。

身在半空，青芒紫電環身盤繞護住全身，一片如雨般的脆響聲中，轉瞬間劍誅天已然擋下數以百次的攻擊。

青蓮劍歌與逆蓮劍決同時發動所交織而成的劍網的確是有如銅牆鐵壁一般，不過這樣的防禦手段，對於實力更在劍誅天之上頂級高手而言，就不難應付。

以看上去似乎十分詭異奇特的身法，大鵬王硬生生切入劍誅天的劍網之中，雙腳重重的踹在劍誅天的背上。

一聲悶哼，劍誅天剎那間有如流星墜地般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陣漫天塵土。

一片煙塵之間，突然青光紫芒一陣閃動，緊跟著幾個佛門高手從煙塵之中突然現出身形，並在劍光進一步追擊之前連忙退後。

塵落煙散，劍誅天此時的形像可以說得上是十分狼狽，原本的白衣此時不但變成灰色，而且也已經頗有破損，甚至嘴角亦已經掛著一絲血跡。雖然雙手魂劍仍然閃耀著絢麗的劍芒，但誰都已經看得出，半跪於地的她，此時實已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

「你……是叫誅天嗎？」不知何時雀明王站在劍誅天的不遠處，他只是在剛剛隱約的聽到華劍英對誅天的稱呼，所以並不知她的全名：「看樣子你也是青蓮一脈的傳人，是那個華劍英的門人吧？束手就擒吧，你應該看得出，你根本不可能是敵得過我們這麼多人聯手的。」

說實話，孔雀明王目前的心情實在是不怎麼樣。

論實力，劍誅天不要說和兩大明王比，便是六尊者甚或是十八羅漢中的幾個，實力也遠較她來的強。但她就憑著騷擾戰術硬是阻攔了佛門眾人一會，雖然只是時間不長的一小會，但所有人都明白，以華劍英一行人的速度，佛門眾人是追不上的了。

也正是因此，心頭怒火難平的佛門一眾高手便把氣全撒在了劍誅天頭上。也正是因此，前後不到３０分種的時間內，劍誅天已然受了不輕的傷，連逃的機會都找不到，只能在眾人如浪般的攻勢中苦苦支撐。不過以其那寧折不彎的性子，就算有那機會，她也未必會逃。

聽了孔雀明王的話，劍誅天並沒有答話。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然後緩緩站起，平平直舉右手青蓮劍，劍鋒青芒不停閃動，直直的指向孔雀明王。

明白劍誅天的意思，孔雀明王目光微微一冷，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唯有讓你死了！」

孔雀明王話音剛落，另一道清朗的聲音接道：「是嗎？但是有我在此，我不認為你能辦得到。」

眾人一起轉頭望去，遠處半空中，一襲青衫拂動間，彷彿腳下踏著無形的階梯一般，華劍英從半空中一步步緩緩向劍誅天處走去。

孔雀明王冷冷地望著華劍英，卻安靜地站在原地，並沒有什麼動作。此時佛門中人皆以孔雀明王為尊，見他不動，一個個也都保持安靜。

此時華劍英已經來到劍誅天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歎息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誅天，我知是我不對，而且你現在定然心情糟透。不過也用不著這樣啊。」

劍誅天此時卻沒有仔細聽他說什麼，隨著那幾下輕拍，一股純正的仙靈之氣直透入劍誅天體內。同為青蓮一脈，這股仙靈之氣迅速與劍誅天的本源之氣融為一體，讓她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連同所受的傷勢，也在瞬間恢復大半。

語氣略略一頓，華劍英乾脆不再開口，直接以傳音之術對劍誅天道：「過會突圍之時，記得緊跟在我身後。」

劍誅天眉頭微微一挑，瞭解的點了點頭，看著轉過身去的華劍英的背影，古怪的眼神一閃而過。

「青蓮劍仙華劍英嗎？對於這場面，你沒什麼想說的嗎？」抬手向四周比了比，孔雀明王的語氣之中，有著明顯的憤怒。

望著原本繁華、美麗的極樂淨土變成現在這一片瓦礫的樣子，華劍英只能無奈的笑笑，道：「這個……在下只能說很抱歉了。」

「很抱歉？哈！」孔雀明王怒極反笑：「我佛門千萬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還有我無數佛門弟子的性命就只是你一句『很抱歉』？華劍英，你的面子還真他媽的夠大呀！」心中怒意越來越盛，就連從來沒出現過的「粗口」亦忍不住從孔雀明王的口中吐出。如果換個時候一定會引得所有佛門中人側目以對，但現在這個時候，只會讓眾人心生同感，一個個同樣以憤怒的眼神瞪著華劍英。

華劍英輕輕歎了一口氣，剛剛他說很抱歉，並不是敷衍了事的空話，他的心裡，的確是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是，也僅僅只是抱歉，如果因此就要留下他或者劍誅天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華劍英所能接受。所以，現在唯一的方法，也只能靠實力來說話了。

「看來，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華劍英輕歎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龍吉……小龍公主我已經帶走，現在誅天我亦要帶走。」

這回不等孔雀明王開口，旁邊的大鵬明王怒哼一聲，踏前一步高聲喝道：「華劍英！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真的是能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看來，叫你青蓮劍仙，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蓮月心了吶。」旁邊，伏虎尊者亦不陰不陽的說道。

華劍英微微一怔，望了望伏虎尊者與及四周漸漸逼過來的佛門高手，突然呵呵大笑起來，一時間倒笑的那些佛門高手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孔雀、大鵬二王還有六尊者等人相互對視幾眼，眼神之中也全是疑惑和不解，不知華劍英突然笑些什麼。心中不解，幾個主要高手雖然全都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但卻也不急於一時，倒想弄明白這個華劍英到底在想什麼。

笑過一陣，華劍英止住笑聲，不過仍然笑容滿面。先伸手順了順額前垂下的一縷髮絲，意態甚是悠閒。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手指緩緩移動，指向四周所有人，華劍英笑道：「為什麼……你們那麼怕我師父……卻獨獨不怕我？」

此話一出，除華劍英本人之外，包括劍誅天在內的所有人同時一怔。

不理眾人的反應，華劍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或者說……你們覺得……我沒有師父來的可怕？」

在場參與過當年那一點的人，並不多。但多年來的耳濡目染，對於「蓮月心」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卻是無人不知。沒有殺氣，沒有凌厲氣勢，甚至連凶悍的表情都沒有，但不知不覺間，隨著華劍英的說話，一股寒意卻陡地從在場眾佛門高手心中升起。

感覺到氣氛不對，大鵬王猛地踏前幾步，冷哼一聲高聲喝道：「來來回回，還不是說得好聽！真有本事，你現在就來和我打啊！」

呵的輕笑一聲，華劍英舉步緩緩向大鵬王走去，大鵬王梗著脖子與華劍英昂然對視。然而在華劍英走到距他約十來米的時候，大鵬王眉頭陡地微微一皺，向後退了一步。

大鵬王也許性子有些衝動，但卻畢竟不是傻子。先不說華劍英到底有他師父幾成實力，但讓一個以擅長近身戰的劍仙靠得他太近，總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所以當發覺到這一點時，大鵬王立時本能性的後退。

不過他這一退，立時心中大悔。所謂輸人不輸陣，此時一退，剛剛他嘴上叫得越響，氣勢上就下降的越是厲害。

「對著我你都怕成這樣，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判斷我甚至我師父的實力了？」臉上仍然掛著一絲淡淡地笑容，但華劍英的這一絲笑容此時在大鵬王的眼中看來，就是充滿了諷刺。

「可惡！」大鵬王心中怒火騰地竄起千丈高，大聲怒喝道：「怕！？就算是蓮月心在此，老子也不會怕！又怎麼可能怕你？！」一邊說，還一邊大步向華劍英走過去。

總算大鵬王多少還存有點理智或者說常識，走到離華劍英二、三米遠近的時候便站住了腳。不過這已經讓後面的孔雀王、六尊者等人看得眉頭大皺。這在距離，已經近入華劍英的最強攻擊範圍之內，如果此時華劍英粹起發難，只怕他們想幫都幫不到大鵬王。

「不怕？」華劍英嘴角泛起一陣詭異的微笑。

「你真的不怕嗎？」另一個聲音卻突然從大鵬王的側後方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霎時間大鵬王的臉色整個臉色變得紙一般的白。全身僵硬地轉過頭去望向那個說話的人，而當他看清那張對他來說「熟悉」無比的臉孔時，蒼白的臉色一瞬間變成一種死人的死灰色。

「你、你、你………蓮、蓮、蓮…………為、為、為……為什麼…………」極度的震駭，讓大鵬王連話也說不清，而那略略發顫同時又顯不清的口音，顯然讓那人失去耐心，而他本來就不是以好耐性而聞名。

「轟！」的一聲巨響！一擊之間，大鵬王便轟然倒地，失去意識。看樣子，沒相當一段時間，是醒不過來了，就算醒過來，也發揮不了什麼戰力了。

緩緩轉身，望向四周的佛門眾人，他緩緩開口：「唔，這裡倒真有不少舊識嘛，大家……真是久違了。」

此時，包括孔雀明王在內，曾經參與過當年一戰的人，識得他的人，臉上的神情便如剛剛的大鵬王一般，一片的死灰色。

半晌之後，孔雀王長吸一口氣，艱難地緩緩開口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蓮！月！心！」

一字一頓的吐出最後三字後，便似用盡全身力氣般，孔雀王不停的喘著氣。而四周更是一片大嘩！嘩然之後，是突然的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敬畏的注視著這個傳說中的超級高手。就連劍誅天亦不例外，神情古怪的打量著這位聞名已久的師祖。

不過也正是這個時候，孔雀王和旃檀、觀音、普賢三尊者還有降龍羅漢等少數幾個高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在相互間的眼神之中，他們發覺到了同樣的疑惑：「不對勁，絕對有地方不對，不過到底是哪裡不對？」華劍英緩步向前，與蓮月心並肩而立，望著孔雀王笑道：「大孔雀明王，還有這裡許多人。現在，你們又有幾成把握可以攔得住我？」

孔雀王眉頭一挑，不知怎麼，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更加強烈。

一個佛門高手突然高聲叫道：「哼！蓮月心又怎麼樣？不過是上萬年前的老黃歷了，我就不相信我們這麼多人會應付不了你們兩……咳！三個人！」他是近千年新飛昇的佛門高手，說起來其實連大多數羅漢級的人也大大不如，不過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吧，反而只有他敢當面向蓮月心發起挑戰。

微微轉頭，蓮月心望向那個不是勇敢還是愚蠢的佛門高手。注意到他雙眼中閃過的一絲寒光，如鬥戰聖佛等好幾個高手都暗叫：「不好！」

不過可惜，就算發覺不對他們也來不及做什麼了，青影一閃，那個佛門中人已經慘叫著被擊飛出去。

有幾人急忙飛身出去接住那人，只見他已然失去意識，身上卻並沒有什麼傷，只在眉心處有一點奇怪的青色印記。

第十三章 大日如來


以九頭金龍的姿態覺醒，相對應的是九個頭的九個意識中的另外八個一次過全部跟著覺醒過來。這樣子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分出九個不同的人格一樣，為了主導地位而爭論不休。

就在大多數佛門高手都為之暗暗震駭的時候，孔雀明王突然大叫一聲：「啊！我明白了！」他這一聲大叫不但把身邊的不少同門嚇了一跳，就連華劍英和蓮月心亦一起轉頭向他望過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孔雀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一絲自信的神彩：「華劍英，你真的很厲害，竟然能想到這一手。我們所有人，差一點點就給你『大』到了。」

「給我『大』到？」華劍英略略挑眉：「我倒不知道我哪裡有在『大』你們了。」

「難道不是嗎？」一邊說著，孔雀王的目光望向旁邊的蓮月心，雖然心中早有定計，但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心中仍然不自禁的打了個突，沉聲道：「像，真是太像了。雖然不知你是什麼人，不過竟然能扮的這麼像，倒也不簡單。」

此話一出，佛門這邊所有人登時嘩然！孔雀王說眼前這個蓮月心是假的！他們能不嘩然嗎？不過在士氣大振的同時，也有不少佛門中人暗暗皺眉。特別是和蓮月心見過的那些人，容貌先倒還罷了，但那份氣度和感覺，卻與他們記憶中的蓮月心完全一致，他們倒是看不出哪裡說明這個蓮月心是假的了。

「扮的像嗎？」蓮月心輕輕一笑，他的神情之中倒是看不出他現在的喜怒。說話的同時，他抬起左手，手心向上，食中二指微曲，好像捻著一支花朵一般。而在淡淡的青蓮微溢中，一朵拳頭大小的青色蓮花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現在便請大孔雀明王品評、品評，我這一招，卻是扮的像不像？」說著，手腕輕輕一甩，青光閃動間，一記青蓮劍歌正面轟向孔雀王。

由於蓮月心之前雖然氣勢迫人，但卻劍氣內斂，所以眾人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此時他一出手，包括孔雀王在內的所有人立時再次變色。

青蓮劍氣！如果精純、強橫的青蓮劍氣外，除了面前的蓮月心與華劍英師徒二人，世上絕無可能有第三人能夠擁有。

劍氣如電，瞬間已至孔雀明王身前。孔雀王哪敢大意，大喝一聲，一把羽毛編織而成的團扇擋在面前。

轟然一聲巨響，孔雀王悶哼一聲向後退去。這一退直退出十多米外方才站穩，別看似乎退的不算遠，但看著孔雀王腳下多出來的兩條細溝，但知剛剛的一擊多少的強勁。

右手接住仍顫鳴不止的飛鴻羽扇，左手輕輕撫了撫胸口，長吸一口氣，平穩胸口煩亂的內氣。

微微一挑眉，蓮月心：「現在……感覺怎樣？」

孔雀王勉強笑了笑，道：「好精純的青蓮劍氣，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你的身份了。」雖然頭一句稱讚對方的劍氣精純，但後一句其實還是暗指對方是假貨。

這時華劍英忽然開口問孔雀王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師父」說著望了望蓮月心：「是假的？」

孔雀王「呵」了一聲，笑道：「因為他的修為。」

「修為？」華劍英皺眉。

孔雀王點了點頭：「沒錯。當然，這一位無論是氣度、風範都和蓮月心非常像，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修為也不下於當年蓮月心巔峰時期。」

「哦？那為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才有問題啊，我剛剛也說了，他的修為……只是『不下於當年的蓮月心』啊。」聽到孔雀王的語氣之中特別加重了「當年」二字，靈光一閃，「啊」的一聲低呼，在場大部份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孔雀王繼續道：「如果傳言無誤，蓮月心他現在應該已經修入神人之境，而以一個神的氣勢、壓力，又豈止於如此？剛剛那一劍，應該就足以將我斃之於劍下了。可是……」說著孔雀王不再說下去，卻緩緩搖了搖頭，顯然是說，現在這個蓮月心，和如今真正蓮月心所應該擁有的力量相差太遠了。

「唔，很聰明、很準確的推斷……」華劍英就露出古怪的笑意，緩步踏前與那個蓮月心並肩而立，笑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有能否推斷的出，現在在你面的蓮月心，究竟是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不止是孔雀王，就連華劍英背後的劍誅天也不由得怔了一怔，這種事卻讓人如何猜去？孔雀王還在皺眉思索的時候，普賢菩薩忽然開口道：「放眼天地，懂得青蓮劍歌者，就只有蓮月心和你華劍英……哦，大概還要算上你的弟子吧？雖然我不清楚你收了幾個徒弟。」說著望了劍誅天一眼：「這位小姑娘的實力在你的弟子中應該算是出類拔萃了吧？從她的實力來推斷，絕不會是你的弟子假扮。」

華劍英露出有趣的神情，笑道：「有趣，說下去。」

普賢菩薩亦微微一笑：「而且……剛剛你其實已經給了我們一個很大的的提示。」

華劍英輕輕佻眉：「哦？」

普賢菩薩道：「你剛剛說，請我們來猜猜，這個蓮月心『究竟是什麼東西』，而不是說『什麼人』。所以，我猜這個東西大概是個用傀儡術做出來的傀儡一傑的東西。」說到這裡普賢忽然眉頭微微一皺，搖頭道：「不對、不對，再厲害的傀儡也不可能發揮出差不多等同於當年蓮月心的實力。是了，身外化身。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類似神外化身之類的絕招，是也不是？」

華劍英撫掌大笑：「好厲害、好厲害，曾聽說普賢菩薩的實力或許不是佛門最強，但卻是佛門第一智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番推論，雖不中亦不遠矣。」

停了一停，華劍英又歎道：「好險、好險。我們這次來佛宗，實是魯莽，如果給你普賢菩薩多點時間安排、準備，只怕我們這幾人一個都走不了。」

說話的同時，旁邊的蓮月心忽然向華劍英飄移過去，然後下半身忽然化成一團雲霧狀，好像附身於華劍英身上一樣。

當然，現在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會認為華劍英會被那個「蓮月心」附體控制，只是這個場面實在是有些詭異。雖說身外化身既然可以分化出去，自然也就可以再合併回來，不過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讓佛門眾人全都目瞪口呆，就連孔雀王、六尊者、十八羅漢等一些頂級人物，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只有華劍英身後的劍誅天，望著前方眼中異芒連閃：「這種狀態，這種力量……而且剛剛那個『分身』也是以師祖的形像出現，而不是師父的樣子。莫非，這就是青蓮劍典上記載的那未完成的『最後一招』？」「那麼，現在打算怎麼樣？」華劍英轉頭望了望周圍的佛門中人：「還要阻攔我師徒二人嗎？嘿，你們不會以為，能擋得下我和我師父二人聯手吧？」

「嘿，不留下一點交待，你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華劍英，想不到你比你師父還要狠啊。」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讓在場所有人齊齊嚇了一跳。華劍英亦臉色微微一變。

眾人一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不知何時，在不遠處的半空中，一個身穿明黃色僧袍，斜披赤紅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凌空站在半空中。

這個中年僧人咋一看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額頭正中心處亦有一個卍字印記，面容略顯枯瘦，身上也沒有多強的佛力波動。但同時，所有人都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嚴感，一種特別是讓那些佛門中人忍不住想要俯身下拜的威嚴。

看著這個中年僧人，孔雀王和六尊者等人面上現出極度震驚與不可思議的神情。甚至有好幾人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以避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而當他們終於確認自己不是眼花時，激動的神情在他們的臉上出現，然後一個個真的跪了下去。

孔雀王看來是最激動和高興的幾人之一，他顫聲道：「佛、佛主大人！您、您……您出關了？！」

佛主？原來這個僧人，便是閉關萬餘年不曾現身的佛宗之主：大日如來！

大日如來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理會孔雀王等人，只是遊目四顧，望著周圍。見此情景，孔雀王和六尊者等也不再多言，靜靜的在一邊等候著。

半晌之後，大日如來望向華劍英，冷笑一聲道：「呵呵……好，好啊，好的很。把我佛門這許久以來的心血弄成這樣……哈哈哈，青蓮劍仙華劍英，你們還真是做的好啊。」

雖然大日如來一個勁的叫好，但現在就算傻子也聽得出他是在說反話了。

華劍英搖了搖頭，這件事真的很不好處置。而且，能說誰錯了嗎？他們意在救人，佛門禁地是必須要闖。而既為禁地，佛門高手出手阻攔更是理所當然。雖說會弄成這個樣子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但真要說誰對誰錯，卻真的很難說是誰的不對。

沉吟半晌，華劍英只能還是那句老話：「對此，我真的只能說句抱歉了。」無論是小龍公主還是劍誅天，都不可能交給佛門，他自己本人更不用說，他還沒有在佛門的黑牢裡呆上個幾千年的興趣，雖然聽說佛門的牢房華麗無雙也是一樣。

大日如來哼了一聲，道：「把我極樂淨土弄成這樣，你以為只一句抱歉便能算了？」

華劍英輕歎一聲：「你我多少也算是有點交情，何必定要苦苦相逼？」

大日如來面上微微一抖，怒道：「苦苦相逼？這也算是苦苦相逼？苦苦相逼的人是你吧。華劍英！你不覺得太過份了一些嗎？」頓了一頓，又道：「至於你所說的交情……你幫我醫好我的暗傷，我替你治好你的徒弟，如此而已。最多只能算是各取所需，說不上交情。」

原來當時華劍英幾人闖入九九大金剛結界，以華劍英、玉藻、風靈等幾人曾級經歷過神域的能力，這金剛結界卻也難不倒他們。本來在他們預計中最麻煩的，便是要怎樣才能說服大日如來借出舍利子，至於出手相助，當時他們根本就不曾真正的想過。

但沒想到見到大日如來之後，結果卻大大出乎華劍英等人預料之外。

初見華劍英等人闖進來的驚詫就不用說了，在知道了這一行人是什麼人，想做什麼之後，出乎華劍英等人的意料之外。

大日如來不但立刻點頭同意以舍利子替劍誅天療傷，而且還答應親自出手相助。不過同時，大日如來也提出要華劍英幫他治好他的傷勢。

大日如來自當年與蓮月心一戰後，萬餘年來一直傷勢難愈，近幾千年來更是一直閉關不出，不見任何人。

這些，幾乎整個天界都曉得。但卻極少有人注意到一個問題，不管當年蓮月心怎樣的強橫、厲害，大日如來畢竟是佛宗之主一方絕世高手，什麼樣的傷能在萬年之後仍不能痊癒？包括華劍英在內，也許有人想到過這個問題，但因為蓮月心的原故都沒有深究，但這次他知道答案。

原來當日一戰，大日如來回到極樂淨土後立刻全力療傷。在當時他就發覺，有一道青蓮劍氣便侵入並盤踞在他的氣脈之中。不過當時大日如來並沒有在意，在他看來，只要自己痊癒之後，想要迫出這區區一道劍氣，是輕而易舉之事。但是在一段時間之後，大日如來知道自己錯了，錯的相當厲害！一意全力療治自己的內傷，卻無意中讓那道劍氣侵入自己的本源禪心，如此一來，這道劍氣當真變成附骨之蛆。驅不走、逼不出，就算大日如來的傷勢回復些許，在這道劍氣的影響下不久之後便又變得惡化。

好轉、惡化，惡化、好轉，萬多年來類似的情景便不斷的在大日如來的身上循環往復的出現。無法逼出這道劍氣，大日如來的傷勢便永不會好轉。

而如今見華劍英出現，大日如來就想到辦法。自己的傷勢遲遲無法痊癒，說穿了其實就是體內的青蓮劍氣無法逼出，但如果有蓮月心的徒弟華劍英相助，相信便不會太難。

所以大日如來就提出條件，華劍英助他逼出體內的青蓮劍氣，而他就借出舍利子，幫劍誅天療傷。

為了劍誅天考慮，華劍英毫不猶豫的答應。所以，也才出現前面華劍英與大日如來的對話。

而聽到大日如來之語，華劍英亦不由得沉默。其實他也知道，大日如來說的話不及不實，就算是各取所需，但相互幫助，本來就是最容易讓兩個陌生人之間出現交情這種東西，而他和大日如來，本來也確有可能因此而有些交情。但現在因為小龍公主對極樂淨土的破壞，這種情況已經不可能出現。

輕輕吸了一口氣，華劍英仰天歎道：「是這樣嗎？說實話我有些失望呢。不過……」陡地轉頭盯著大日如來：「看來隨著功力的流失，你的佛心修持也大大下降了呢。」

大日如來臉上陡的顏色大變，微微一挑眉，華劍英道：「哦，看來你自己也注意到了。你這樣子衝出來，真的是太衝動了。」

「剛剛痊癒的你，現在能發揮出全盛時幾成功力？一成？二成？還是三成？現在的你，不要說孔雀王或者六尊者了，十八羅漢當中隨便找一個也比你要強啊。」說著，華劍英的臉上現出古怪的笑意：「多了你這個累贅，我現在想要離開，可是更容易、更有把握了啊。」

默默聽著華劍英的話，大日如來的臉色變得愈來愈青，而看著他的臉色，原本對華劍英的話感到懷疑想要詢問的佛門中人，一個個也問不出了。特別是孔雀王與六尊者等幾人，更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沉默了好一會，大日如來忽然道：「你走吧！」

「哦？」華劍英微微一挑眉。

大日如來咬著牙，緩緩的道：「再也不要到這裡來！不然，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佛門也定要把你永遠的留在這裡！」說罷看也不再看華劍英一眼，轉身離去。

極樂淨土地域廣闊，自然還有九頭金龍沒有破壞到的地方。見大日如來離去，佛門其他人也相繼轉身跟著一起離開。當然，走前飛向華劍英師徒二人的無數兇惡眼神，自然是少不了的。

望著大日如來等人離去的方向，華劍英呆了好一會，搖了搖頭，才對劍誅天道：「誅天，走吧。」

點了點頭，兩道青光一閃，華劍英與劍誅天一起高速飛射出去。

師徒二人一路無語，眼看著離極樂淨土越來越遠，華劍英突然道：「剛才為什麼不出手？以後可未必再有這種機會。」

瞄了自己的師父一眼，劍誅天緩緩地道：「怎麼我沒出手，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華劍英苦笑道：「也不能說是失望，不過……這次的事情，起因在我，是我對你不住。你現在這樣，總讓我有些愧疚之感。」

微微側頭，看向華劍英，露出一絲怪怪的笑意後又轉回去平視前方，劍誅天道：「本來是想找個更好的機會的，不過既然如此，我不會因此而對你出手了。」

微微一呆，這次換華劍英轉頭看向劍誅天奇道：「這是為何？或者說，你已經不怪師父了？」

「不。」劍誅天搖頭道：「劍誅天睚眥必報，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算了？我只是覺得讓師父你這樣一直欠著我比較有趣。」

半晌，華劍英平視前方默然無語。劍誅天恍然瞄眼窺視，卻見華劍英此時雖然面無表情，但臉的肌肉卻在不住的抽搐。劍誅天目光一閃，卻也不再多說。

就這樣，師徒二人向前高速飛去。過了好一會，華劍英突然輕輕「咦」了一聲，同時身形陡地煞住。

由於他停的太快、太突然，以至於劍誅天向前衝出好大一段距離才停住身形，又回過頭飛了回來，問道：「師父，怎麼了？」

在原地呆了好一會，華劍英才輕輕搖頭道：「不，沒什麼，我們走吧。」說著當先向前飛去。

劍誅天皺眉向四周掃視一圈，在她的感應範圍內的確是什麼也沒有，雖覺得有些奇怪，還是轉身跟著華劍英飛走。

過了一會，在離剛剛華劍英停下的位置的不遠處，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道虛影。虛影迅速凝聚並實體化，現出一個人來。望著華劍英離去的方向，這個人淡淡地笑了起來：「唔，發覺到我的存在了嗎？劍英啊，你進步了呢。」

繼續趕路，只是華劍英明顯的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以至於原本他應該可以輕易感覺到的事，直到肉眼可及的範圍方才發覺。

「咦？那是……？」

「唔，好明顯，是玉藻前輩她們。」說著，劍誅天疑惑的看了華劍英一眼，有些奇怪地道：「怎麼，師父，你才發現嗎？」

「呃，沒什麼啦。」華劍英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顧左言它。由於玉藻等人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所以以劍誅天的修為，也早就發現她們。正常情況來說，修為遠比劍誅天深得多的華劍英，應該在更早之前就發覺到才對。

「誅天，你沒事吧？」玉藻搶上前，抓著劍誅天的手問道。而劍誅天顯然不太習慣玉藻的熱情，一時間支支吾吾拙劣的應對著。

而同時，類似的說話也在另一邊進行著。

「龍吉，你沒事了？」看到跟在玉藻與身邊，至少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的小龍公主，華劍英也大是高興。

小龍公主淡淡一笑，道：「大哥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小龍公主這話其實有些不盡不實。

以九頭金龍的姿態覺醒，相對應的是九個頭的九個意識中的另外八個一次過全部跟著覺醒過來。這樣子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分出九個不同的人格一樣，為了主導地位而爭論不休。

但九個意識、人格同時在意識之海裡爭執的結果，就是小龍公主外表處於好像昏迷般的失神狀態。

這種狀態說來就十分危險，如果是在水雲天的話還好說，但現在在小龍公主身邊，除華劍英等幾人外，沒有一個可說是「自己人」的。如果此時遇到什麼變故，實在是不堪設想。

所以九個人格在一番爭論後，還是決定由小龍公主做為主導意識。其它的東西，就等回到水雲天後再說。

不過此時，以為小龍公主真的已經沒事的華劍英和玉藻等人，還是很高興的。而劍誅天也上前感謝小龍公主為她而奔走之事。

「下面應該怎麼辦？」玉藻問道。

對小龍公主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要先回水雲天，大家也和我一起去吧。」

不等劍誅天或風靈說什麼，華劍英突然道：「我突然有些事，要自己單獨行動一下。你們就跟龍吉一起去水雲天吧。」不等劍誅天張口說話，便截住她道：「誅天，不要多問了，你也一起去。」

望著華劍英那決策的臉色，風靈問道：「主人，到底出什麼事了？大家一起應該比較方便啊。」

華劍英搖了搖頭道：「不，這次我一個人就行了。既然小龍這麼有心，你們大家便跟她一起去，正好省得我還要四處找你們。」

說完，諸女一時還來不及反應，華劍英便縱身而去，轉瞬之間已經蹤影全無。

丟下小龍公主等諸女，以華劍英的性格很難想像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在趕來的路上，曾經感覺到的那股氣息卻迫使他這樣做，因為他擔心來的遲些會見不到那個人。

趕到感覺到那股氣息的地方，也就是華劍英剛剛在半途中突然停下來的地方，華劍英閉上雙眼，神識全面展開，嘗試著搜索那人的位置。

不過正如他所料，此時附近已經什麼人也沒有了。但同時，他也感覺到遠處傳來的微弱波動。

「那邊！」心念一動，華劍英立刻瞬移出去。

青光閃現，華劍英再次出現已經在數千里之外，但是他仍然什麼也沒找到。但在他的感應中，仍然可以察覺得到那股波動。眉毛輕輕一挑，華劍英再次瞬移過去。

現出身形，仍然沒有找到華劍英想見的那個人。如是再三，華劍英亦不禁微微皺眉：「又到別的地方了，你到底想做什麼？不想見我的話，早就可以離開。想要見我的話，為何要玩這捉迷藏的把戲？」根據遠處傳來的波動，華劍英再一次瞬移，到了一塊小小的浮游陸地上。這裡不要說是生物，就連一點植物也沒有，只有大小各異的岩石。說起來完全稱不上是「陸地」，說是一個稍大點的平台或許比較好。

站在當地，華劍英遊目四顧，然後他的目光定在了右前方的不遠處。緩緩轉過身子，變成正面對著那個方向，華劍英揚聲道：「既然有意請我到此，為何還要繼續藏著？出來吧！」

隔了少許，在華劍英前方約三十米開外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如紙一般薄薄一層的黑氣。黑氣迅速擴大，轉眼變成一人多高橢圓形的一道黑幕。

「雖然知道瞞你不過，不過我倒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看穿。多年不見，你真的進步了好多呢，劍英。」隨著說話的聲音，一個對華劍英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從黑幕中跨步走了出來。

說陌生，是因為華劍英的確是第一次見到她現在的樣子；說熟悉，是因為華劍英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股氣勢與迫力。

華劍英雙眼微微一瞇，淡淡地道：「果然是你，天魔！」

一頭黑色的長髮無風自動，相貌與那個人間降臨體也大大不同。身上穿著的東西讓華劍英一時間也分辯不出是衣服還是鎧甲，但不得不說，不管是什麼，都非常好的襯托出天魔那獨一無二的氣勢與感覺。唯一能讓華劍英把眼前的天魔和記憶中的天魔聯繫起來的，就是她臉上的魔紋，和那有著紫、紅、黑三種澤的三隻眼睛。

「唔，當然是我，對於我在此地，你應該沒有那麼驚訝吧？」天魔帶著淡淡地笑容道：「說起來有多久不見了呢？嗯，有一千五百多年沒見了。」

華劍英點了點頭：「是啊，的確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不過，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反倒希望永遠也見不到你呢。」

挑了挑眉，天魔不禁掩口失笑：「唉喲喲，劍英啊，你不覺得這樣說話，是很傷人嗎？是了，我有看哦？真的是很厲害啊，當年你師父也沒練成的『最後一招』你居然完成了。」

華劍英淡淡地道：「不，那一招，師父其實已經完成了。只是師父自己練不成而已，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師父才放棄吧？」

頓了一頓，華劍英陡地面容一肅，沉聲問道：「天魔，我很認真的問你，也希望你認真的答我。你和你手下的妖魔跑到天界來……究竟是想做什麼？」

收起笑容，默然注視華劍英半晌，天魔道：「這一點，你似乎是明知故問呢。以我魔界的立場，到天界來是想做什麼，答案應該是很清楚的吧？」

皺了皺眉，華劍英搖頭道：「我不相信，你不應該是那樣的人。」

天魔失笑道：「這真有趣，那麼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華劍英不禁微微一怔，而說著話的同時，天魔緩步走過華劍英身旁，在二人交錯的時候，天魔伸手在華劍英的肩上輕輕一拍，淡淡地道：「人心隔肚皮，劍英啊，在生物往往連自己都認不清的時候，永遠不要認為自己很瞭解另外一個人。」

華劍英眉頭一皺，全身青光一閃，青蓮劍氣已然勃然欲發。

然而沒等華劍英有所動作，天魔悠然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是了，劍英。我下面有幾個人，對你這個青蓮傳人很有興趣，你不妨和他們玩玩吧。」

臉色陡地大變，華劍英冷聲道：「天魔……你設計我？」

天魔輕笑起來：「呵………彼此彼此吧。你剛剛的反應，應該也不止是想和我打招呼吧？放心，我已經吩咐過他們不得傷你性命。嗯，不過以那幾個傢伙的脾氣，會不會聽，我也不知道了。你小心應對吧。」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音，天魔的身影也跟著消失。

華劍英現在的心情真的很難形容，是對天魔的憤怒，亦或者是對自己的憤慨？但不管怎樣，他現在必須先把這些感覺壓下，來面對另一個真正危機。此時他已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剛剛還在壓抑著的另外三道魔氣。

感受著那三道沖天而起的強大魔氣，華劍英心中暗驚：「三道魔氣，難不成是三大魔尊？還有，這些傢伙在做什麼？這樣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的魔氣，他們的存在，妖魔的侵入的事實，天界之人不可能感覺不到。啊！難不成這些傢伙已經要正式宣戰了！」「明知我們隨時會出手，居然還在那裡胡思亂想，你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想死了？」一把低沉，同時帶著一種古怪的穿透感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一件直上直下的褐色寬大長袍中的身影，就連整個臉龐也是隱藏在一片黑影的後面，只在雙眼的位置上，閃爍著兩點藍色的幽暗光芒。

冥華魔尊？！華劍英微吃一驚，三大魔尊在魔界的地位僅次於天魔，每一個的實力都非常厲害。而冥華魔尊，號稱死靈的君王，三界公認最強的死靈煞。死靈煞與鬼仙相似，都是人死後的魂魄修煉而成。

傳說這個傢伙生前根本是個普通人，是那種極少數真正以亡者之身開始修煉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冥華魔尊和轉世了的寧寂散人很相似，都是以別人無法想像的方式修得大神通而如果這傢伙是冥華魔尊，那另外兩道魔氣，相信就是三大魔尊中的另外兩個了。

「你這死鬼不要總是死啊死的好不好？聽上去很刺耳呢，你難不成忘記天魔大人的話了？」隨著一道平和的聲音和沖天的魔氣，一個身影似慢實快的走了過來。一個大光頭，一身灰色僧袍，額頭上的「卍」字印記，再加上那一幅慈眉善眼的樣貌。如果不是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魔氣，單看外表相信沒人會認得出這傢伙居然是魔界三大魔尊之一的玄印魔尊。

玄印魔尊，居說最初是一個佛門的修行者，後來由佛入魔，並以本身原本所修煉的佛門手印功夫為基礎，創出自己的一套「玄魔印決」，並以此成為魔界三大魔尊之一。

玄印魔尊的話雖然刺耳，但冥華魔尊卻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便不再多言。華劍英不禁心中暗道，當年天魔在閒聊中對三大魔尊的形容果然不假。

原來冥華魔尊以死靈之身修成魔尊，其本身在這個世間特別是在魔界已然近乎於不死之身。以此為憑，冥華魔尊平時在天魔面前也是不冷不熱的，卻只有玄印魔尊的和他玄魔印是例外。

原來玄魔印雖然與真正的佛門功法大有不同，但卻繼承了佛門功法天生對死靈的克制功效。可以說，放眼整個魔界，唯有玄印魔尊的玄魔印能夠真正的殺死冥華魔尊。除此外就算天魔最多也只能重創冥華魔尊，卻不能真正的殺死他。所以冥華魔尊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獨對玄印魔尊非常忌憚。

而就在這時，三大魔尊中的最後一位，也終於出現。其實現在華劍英並沒有看到他，但是華劍英卻知道他就在附近，因為四周的氣溫突然間升高了許多，變得比遠比沙漠中心更加酷熱無比。

不止華劍英，玄印魔尊亦皺眉不已，冥華魔尊的表情雖然看不到，但看那閃爍不停的兩點藍芒，但知也好不到哪去。而隨著兩位魔尊古怪的神情，三大魔尊中的第三位，赤帝魔尊終於出現在華劍英的面前。

赤帝魔尊，看到他華劍英感覺就好像看到一團火焰，一團赤紅如血的火焰。傳聞赤帝魔尊的出身比死靈修煉的冥華魔尊更是稀奇，其原身不但不是人類，甚至連生物都不是，而是一點離火精氣。當年這一點離火精氣不知用了多長時間，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開始有了自我意識，自己摸索著修煉，結果最後修入魔道，更成為魔界三大魔尊之一。

本身便是離火精氣所化，赤帝魔尊所最擅長的自然是便火。憑借自身超凡脫俗的實力，赤帝魔凝煉出威力更在魔焰、天火之上的赤煞精炎。甚至有人斷言，如果赤帝魔尊能夠超脫本身「魔」的境界，昇華到虛空神界的話，火神這個尊號是絕跑不掉的。

「你便是華劍英？」看著不遠處的華劍英，赤帝魔尊一邊上下打量著他一邊甕聲甕氣的問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本身不是人的原故，赤帝魔尊說話的聲音總給人一種口齒不輕的感覺。

「雖說你是那個傢伙的傳人，但能夠讓天魔也那般忌憚，我對你真的很有興趣呢。死人頭，假和尚，你們先不要出手，我要和這小子單挑一下。」

而隨著這句說話的同時，華劍英眼中的世界立刻只剩下了一種顏色，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赤帝魔尊居然一上來就動用了他最厲害的赤煞精炎！一聲巨響之後，華劍英與三大魔尊腳下的浮游平台在這一擊之下完全消失。卻是赤煞精炎的溫度實在太高，岩石被溶成深巖後瞬間又給蒸發掉。

冥華魔尊和玄印魔尊果然沒有出手，甚至還躲得遠遠。原來赤帝魔尊的赤煞精炎雖然威力強大，但所謂水火無情，赤煞精炎本身可不會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而赤帝魔尊每次出手，赤煞精炎都是一燒一大片，往往連著敵人和自己人一起燒，所以放眼魔界願意和赤帝魔尊做朋友的不少，但會想和他一起聯手的卻找不出半個。

剛剛赤帝魔尊出手，華劍英存心相試，一記青蓮劍氣與之毫無花巧的硬拚了一記。強大的反震力立時把兩個震飛出去。

華劍英足足飛出近里許之外，不過赤帝魔尊卻遠比他退的更遠，直拋飛到十里開外才穩住身形。

冥華魔尊根本看不到其表情，但玄印魔尊卻立時變了臉色。三大魔尊之間，純以修為而言可說是相差無幾，如果赤帝魔尊不是華劍英的對手的話，那他們二人只怕也是一樣。

不得不說，華劍英一直以來雖然也被認為是天界的頂級高手之一，但所有人對他的評價，比起上一代青蓮劍仙蓮月心可是差得遠了。魔界幾大魔尊以是如此看，對他雖然不能說毫不在意，但卻遠沒星天君、小龍公主這些近年來聲名迭起的高手那般看重。但沒想到華劍英此時展現的實力遠在他們想像之上。

而此時赤帝魔尊原本就赤紅的臉龐此時更是紅得發紫，不過如果說臉色難看的話，赤帝魔尊的臉色卻遠沒華劍英來的難看。

華劍英終究是低估了赤煞精炎的威力，其本身雖然沒什麼事，但身上的青色長袍的下擺卻被燒焦一截，此時已然化成一片黑灰飄散開去。這還不算，他原本那一頭飄逸的長髮此時變成了齊耳的短髮，髮梢一縷縷焦發更散發出一股怪異的臭味，不停的刺激著華劍英的神經。

赤帝魔尊叫道：「死人頭！假和尚！這小子不簡單！一起上啦！」

玄印魔尊微微一挑眉，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單挑的麼？」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這小子比我想像的要厲害多了，一個人對付不了！」赤帝魔尊毫不掩飾自己錯誤的判斷和原本所說的話，這讓華劍英多少有些意外：「他媽的！收集情報的那些傢伙是幹什麼吃的！這小子一點也不比那個什麼星天君、小龍女弱！死人頭！假和尚，不趁現在幹掉他，以後可沒這麼好機會了！」

冥華魔尊輕輕哼了一聲，冷道：「警告你赤佬，再叫我死人頭打這小子之前我先打你！」話是這樣說，但他還是和玄印魔尊一起略略移動了一下位置。雖然只是略略一稱，但卻極有講究。剛剛二魔尊所處的位置，僅僅只是擋住華劍英的退路，但現在卻隨時都可以從背後對華劍英發起攻擊。

赤帝魔尊聳了聳肩、撇了撇嘴，但終究是沒再說話。

第十四章 三尊魔


夢魂劍在與煉魂瓶接觸的一剎那，其形像突然變得朦朧起來，整個夢魂劍就好像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影般輕易的劃過煉魂瓶，向冥華魔尊斬去！

華劍英此時卻突然「呵」的一聲輕輕笑了起來，弄得三大魔尊面面相覷愕然不解，心中忍不住同時暗道：「這小子不是給嚇傻吧？」「你們三個還真是有趣。」華劍英說著抓了抓頭髮，但抓到的一手黑灰讓他忍不住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後，才繼續說道：「你們剛剛自己不也說了錯誤的估計我嗎？想不到你們現在卻再一次范上同樣的錯誤。」

三大魔尊微微一怔。還沒明白他什麼意思，華劍英又好像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好機會嗎？這的確是好機會，一次過把這三大魔尊幹掉，對魔界的實力應該是個蠻大的打擊吧？」

呆了一呆，三大魔尊要好一會才消化、反應過來華劍英話中的意思。這傢伙竟然想憑一個人打敗他們三個人？！不喜多言，冥華魔尊第一個出手，幾乎是在此同時，玄印、赤帝二魔尊也同時出手向華劍英攻來。

眼中精芒一閃，華劍英：「三大魔尊嗎？好的很，就讓我拿你們來試驗一下，現在的我，是否能真正配得上『青蓮劍仙』這個名號！」

天魔的打算：

華劍英以一對三，獨戰魔界三大魔尊。

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大概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華劍英是死定了的吧？因為「名師出劣徒」，華劍英的實力遠不如他的師父蓮月心，這就是大部份天人對華劍英的評價。

但這種評價卻不太正確，平和的性格，讓華劍英以低調的姿態表達他的實力。而這種姿態就讓絕大多數人錯誤的估計他的實力。

就像現在，雖然在和赤帝魔尊交手一招之後，三大魔尊就明白自己估錯了華劍英實力。但他們仍然相信，在他們三人聯手出手的情況下，他們就能夠在十分鐘內解決這個被自己小看了的對手。

已經戰了足足兩日，雖然能夠佔到上風，只是他們仍然無法取得希望的戰果，華劍英就遠遠比他們想像中厲害的多。

以一敵三，華劍英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許多人感到意外，但其實華劍英自己就對自己的表現非常不滿：「雖然的確練成青蓮劍歌九品蓮台的境界，但以我現在的實力，大約只及得上當年師父的五成。雖然使用「劍神」就能夠發揮不下於師父當年的實力，但我還差得太遠了。」華劍英一邊與人動手一邊心中檢討自家修行的得失，但他的對手是誰？縱橫魔界的三大魔尊是也，以他以一敵三的情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尚自不及，此時竟然敢在這裡分神，未免有些太小看三大魔尊了。

轟然一聲巨響，霎時間華劍英一聲悶哼後整個人打滾飛了出去，反倒是把他擊飛的冥華魔尊為之一呆。因為以華劍英之前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這一擊能把他震退幾步就算不算，所以現在的情況反而讓他和另兩位魔尊大感意外。

出乎意料的情況，讓三大魔尊懷疑這是否華劍英的示弱之策，不過同時也覺得他表現的未免太過火了些。這讓三大魔尊不知是否應該趁機進一步追擊。

不過三大魔尊畢竟是三大魔尊，就算有所猶疑只是一瞬之間，玄印、赤帝兩大魔尊已然出手。然而，三大魔尊那一瞬間的猶疑，已經給了華劍英一線喘息之機。

長吸一口氣，劍氣、仙靈之氣同時轉遍全身，剛剛一擊的影響立時蕩然無存。身形一旋，雙手握拳同時向左右轟去。

右手大姆指與無名指相扣，中指指節微微前凸，真言劍印正面撞擊玄決魔印！「轟」的一聲響，華劍英和玄印魔尊同時一震。

左手成拳轟出，最後卻陡地五指張開成掌，手腕一翻，青蓮劍氣霎時間如風激盪。九歌劍決之蕩風歌開成的劍風立時把赤帝魔尊的火焰吹的四處飄散，捎帶著以此逼退了追擊過來的冥華魔尊。

赤帝魔尊以前絕少與他人聯手，赤煞精焰往往會連帶著傷到自己人。但戰了兩日後，對於赤煞精焰的收束以及控制已然大大加強，華劍英已經很難利用赤帝魔尊來反向牽制另外二魔尊。

再次帶退三大魔尊，華劍英飄身退後。三大魔尊亦未追擊，激戰兩日後的現在，四個人都需要回氣。

調節著全身的氣息，華劍英一邊默默思索著：「已然戰了兩日，差不多已經清楚他們的實力，每一個都很厲害。不過這三個傢伙太有性格了，如果在單對單的情況下打敗他們，大概比同時打倒他們三個更麻煩吧？還有……我自己的實力也是。」此時，三大魔尊已經調息完畢，望著前方的華劍英，赤帝魔尊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有意思，好久沒打得如此痛快！華小子！我們繼續來過！」

「痛快？也許吧。不過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並不代表我也想繼續啊。」華劍英眉頭輕佻，淡淡地道：「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所以，這一戰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哼！有沒有必要繼續，以及要不要繼續似乎不是你說了就能決定的。」玄印魔尊哼了一聲，道：「華劍英，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遠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厲害多了。不過我們畢竟有三個人，繼續下去就算累也能慢慢把你累垮！」

輕輕的笑了出來，華劍英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累垮？不要搞笑了，以我的實力，你們打算用多長時間累垮我？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再者，你們應該聽天魔說過我的最後一招吧？你們以為，以你們的實力，招架得住我的『劍神』嗎？」

三大魔尊臉色一變，因為他們的確聽天魔說過。華劍英本身的實力或許還遠不如當年的蓮月心，但他卻練成了當年蓮月心亦沒有練成的一招，青蓮劍歌的最後一招「重天劍神」！「如果華劍英用出這一招，那他的實力將會至少提升一倍！所以一定要小心。」

並不清楚所謂的重天劍神是怎樣的絕招，所以三大魔尊一直以為，華劍英以一敵三還能支持這麼久，他一定是已經在使用這絕招。但聽華劍英的口氣，他顯然還沒有出到這一招。而看樣子，他是打算用這一招來結束這一戰了！而不知不覺間，三大魔尊已然打起十二萬人的精神，做好最萬全的準備。

閉眼，呼吸。華劍英深深的吸入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緊閉的雙眼在這一剎陡的張出，前所未有的凌厲目光讓三大魔尊同時一震，但讓三大魔尊更吃驚的，卻不是他的眼神，而是在霎時間從華劍英身上散發出來的滔天霸氣！」怎會這樣？」三大魔尊的心中同時驚訝的低呼。

氣質，從某種角度來說，就像一個人的性格一樣，雖然不能說絕對不會改變，但就像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般，想要改變是非常難的。更何況是這樣的突然改變。

這只能說明一點，華劍英是在摹仿別人的氣質。但他為什麼要摹仿別人的氣質？摹仿氣質遠比摹仿招式或者戰鬥風格更難上無數倍，最關鍵的是，氣質摹仿的再像，對戰鬥本身並沒有什麼作用。

除非是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只用不同氣質形成的不同氣勢就能嚇倒對手。不過那樣的話，大概也就沒必要白費這許多力氣了吧？三大魔尊感到迷惑，但華劍英可不會替他們的心情、感覺著想。

華劍英陡地大喝一聲，然後青光一閃向三大魔尊衝了過去。沒有瞬移、沒有變化，就這樣直線的正面向三大魔尊直衝過去！如果說剛剛三大魔尊是感到奇怪和迷惑的話，那現在就是給嚇了一跳。沒錯，是嚇了一跳，不止是氣質，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之內，華劍英連戰鬥風格也改變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說華劍英和三大魔尊之間的距離不近，但以華劍英的速度，在三魔尊因為吃驚而略略一呆的一瞬間，已經衝到了三人面前的不遠處。

而反應過來的三大魔尊同時色變。「永遠不要和劍仙打近身戰」，這不但是天界公認的定理，在魔界也是同樣被認同的真理。

但不管是定理還是真理，現在的距離，已經容不得他們進行什麼變化了。三大魔尊只好同時做一件事，提氣聚力，做好接招的準備。因為華劍英的位置，可以對他們三人當中的任何一人發動攻擊。而且在這個劍仙最能發揮實力的距離，三大魔尊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敢貿然出手，給自己製造可能出現的破綻。

華劍英出手了，右手握拳，放棄一切招式與變化，一記直拳正的不能同正的轟向冥華魔尊。

雖然對華劍英的簡單攻擊有些吃驚，但冥華魔尊畢竟身經百戰，他也選擇了最簡單，但也最有效的方式。

雙手十字交叉攔在面，就像華劍英那正正的一拳絕對不會打不中一樣，這一簡單的一攔也絕對不會攔不住。

「轟！」

隨著一聲巨響，冥華魔尊難以掩飾的露出驚訝的神色，原本他認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因為華劍英而感到驚訝的。

純以力量計算，這一拳並沒有超出冥華魔尊的預料範圍之外，但不同的集中與運用方式，讓這一拳的威力比冥華魔尊預料的強出三倍以上！遠超出想像之外的拳力，讓冥華魔尊根本無法抵擋，悶哼一聲打著滾被擊飛出去。

和剛剛華劍英因為分神而被擊飛不同，這一擊可夠冥華魔尊喝一壺的了。

不過隨著華劍英拳轟冥華魔尊，玄印魔尊和赤帝魔尊同時出手攻向華劍英兩側。

玄決魔印、赤煞精焰從兩側同時夾擊，因為剛剛的攻擊而露出破綻，兩大魔尊相信華劍英就只能硬挨他們的這一擊。

然而，結果卻並不像他們希望的那般「美好」。就在眼看就要擊中華劍英的瞬間，一股力量突然出現把他們的力量接下，和華劍英的青蓮劍歌的感覺非常的相像，但卻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不明所以，就在玄印、赤帝魔尊微微一呆的時候，一道青色的光影向著冥華魔尊直追過去！華劍英！二魔尊再無遲疑，連忙就要跟著追上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冷冷地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你們的對手……是我！」緊跟著，強大的劍氣如颶風般向他們飆射而至。

怎麼回事！玄印、赤帝二魔尊這一驚非同小可，何時來得如此高手，他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想要轉身擋接，卻又哪裡來得及？一聲沉悶巨響之後，二魔尊同時被擊中後腰，怪叫著比冥華魔尊更淒慘的飛了出去。

同時，華劍英則直指冥華魔尊，夢魂劍不知何時已然握在手上，平平的一記側斬，向冥華魔尊斬去。

剛剛的一擊冥華魔尊仍沒有順過氣來，再加上華劍英既然出劍，他也沒有隱藏的必要。手腕一翻，身前出現了一個長約二十公分，晶瑩剔透，通體做翠綠色的玉瓶。如果不是出現在冥華魔尊的手上，單看外表大概沒人會相信這漂亮的玉瓶，就是冥華魔尊最厲害的魔器「煉魂瓶」！對上像華劍英這樣的仙人，煉魂瓶在攻擊上的能力顯得並不出眾，但這並不妨礙它的防禦力，所以冥華魔尊並不擔心華劍英能輕易突破煉魂瓶。

但結果卻又一次出乎冥華魔尊的意料。只見夢魂劍在與煉魂瓶接觸的一剎那，其形像突然變得朦朧起來，整個夢魂劍就好像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影般輕易的劃過煉魂瓶，向冥華魔尊斬去！等冥華魔尊發覺不對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嚓！」的一聲響，冥華魔尊被華劍英攔腰一劍當場斬做兩截！冥華魔尊的上半身更在他的慘叫聲中，被遠遠擊飛出去。

華劍英的夢幻劍技之－－浮生若夢。

不過雖然把冥華魔尊腰斬，但華劍英可並不認為在魔界出名打不死的冥華魔尊會這樣就戰敗。特別是注意到被擊飛出去的玄印和赤帝魔，心知這兩個傢伙目前自顧不暇，所以他要繼續追擊。

不過就在他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他卻突然發覺有點不妥，是剛剛冥華魔尊被斬斷的下半身。

剛剛低下頭，打算好好觀察一下的時候，冥華魔尊的下半身突然爆裂開來，化成一團古怪的黑氣！」這、這是什麼！」吃了一驚，發覺有點不對，華劍英急忙抽身退後。

華劍英剛剛後退，黑氣立刻再起變化，在一片令人寒毛倒豎「嗚咽」怪聲中，黑氣在眨眼之間又化成無數的幽魂、怨靈，向四周瀰散開來。

「這些是……死靈！」華劍英吃驚的同時，心下也有一絲了然：「是了，想來這些就是形成冥華魔尊的正體。不過……怎麼會這麼多的？」眼前的一片死靈瞬間已經擴散到方圓里許的空間之中，但在華劍英眼中仍然是密密麻麻毫不透光的一大片。粗略的估計，單只是冥華魔尊的下半個身體，便已然化散出上千萬死靈，那麼組成冥華魔尊的魔體的死靈數字，實在是個讓人吃驚的數字。

不過眼前大量的死靈還是讓華劍英有些傷腦筋，雖說這些東西對仙人造不成什麼影響，但放在這裡總是不太好。才這一會的功夫，死靈擴散的範圍又變大了不少。

華劍英微微皺眉，心念一動，招回劍神。手掐靈決隨手施了一個淨魂決，劍仙雖然不擅術法，但這招其實是修真者用來淨化死靈的，效力雖然差了點，但華劍英這個劍仙目前也只能用得出這種較低等術法。

不想淨魂決發出之後，眼前的死靈群卻是全無反應，華劍英不禁為之一呆。淨魂決雖然是元嬰期的修真者就能使用的法術，但對於淨化死靈最是有效，除了威力的大小不同外，純以效果而言並不比同類的仙決差多少，怎麼可能一點用都沒有的？就在華劍英大感迷惑的時候，眼前的死靈突然又有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這些死靈，死靈們如同被漩渦吸收的潮水般向某個方向聚集起來。轉眼之間無數的死靈再次化成一團詭異的黑氣，而黑氣迅速凝聚，不一會現出完整無缺的冥華魔尊。

看著冥華魔尊完整無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華劍英亦不禁微微一呆，雖然早就知道這樣傷勢難不倒他，卻也沒想到可以恢復的這麼快。

同時華劍英也為之恍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些死靈無法淨化，原來是已經被他完全煉化了的。而且，難怪這傢伙出名的打不死。他的魔體是由無數死靈煉化而成，除非能夠將那些死靈全部淨化，不然想完全殺死他可說是不可能。嘿，有辦法！」此時，由於華劍英招回劍神，得到喘息之機的玄印魔尊和赤帝魔尊也到了冥華魔尊的身旁。不過和冥華魔尊不同，冥華魔尊雖然被華劍英腰斬，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大損失，但玄印、赤帝二魔尊背後被化身為蓮月心的「劍神」重重一擊，傷勢其實遠比冥華魔尊來的重得多了。只是二人的魔功確實厲害，現在仍然能壓得住傷勢不使其爆發就是了。

「哼，不過如此而已，還有什麼本事，只管拿出來給本魔尊瞧瞧！」仗著本身那近乎於不死之身的修為，冥華魔尊這不在意的向華劍英開口挑釁。

華劍英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橫劍於胸，食指輕扣，然後在夢魂劍上猛地發力一彈。

隨著「叮！」的一聲脆響，玄印、赤帝二魔尊同時感覺到一股劍氣同時射到。以音傳劍？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不過由於這股劍氣威力甚弱，所以二人並不在意，全神貫注小心著華劍英接下來的攻擊。二人卻沒有發覺身邊的冥華魔尊全身輕輕一顫。

再次曲指一彈，「鏘！」的一聲顫音激響。玄印、赤帝二魔尊沒覺得怎樣，冥華魔尊卻猛的一個激伶，全身都跟著顫了一下。指著華劍英失聲驚叫道：「鎮、鎮魂音劍！你、你、你、！你怎麼會懂得救世宗的鎮魂音劍！？」

華劍英輕輕一笑卻並沒有說話，只是曲指再次在夢魂劍上重重一擋，這回卻是「噹」的一聲如金鐵交擊。玄印魔尊和赤帝魔尊只覺得一股勁力壓到，身子不禁向後微微一仰。冥華魔尊卻只覺全身上下恍如萬針簪刺一般的痛，這還罷了，此時自己腦中更是轟轟鳴響，彷彿萬馬奔騰一般。卻是原本已經煉化成自己幽冥魔體的一億二千萬個死靈突然躁動起來。

這鎮魂音劍，本是救世宗的一門劍技，和淨魂咒淨化、驅散死靈不同。而是直接、徹底的消滅死靈。只是這鎮魂音劍除了對死靈比較有效之外，殺傷力甚低，所以就連在救世宗中也少有人修習，不知怎麼這華劍英卻會懂得？而且鎮魂音劍確是名不虛傳。這三劍之後，冥華魔尊只覺全身的無數死靈躁動不安，幾乎就要脫出控制逃散而去。冥華魔尊當真是欲哭無淚，如非其魔功深厚強行壓住，這些死靈一散，就算他不死也要功力大降。其實就算讓救世宗中最厲害的天使來用這鎮魂音劍，其效果大概也不會這麼大。鎮魂音劍在劍仙手上，威力、特別是對死靈的威力更進一步提高了數倍，這一點，大概連當年傳鎮魂音劍給華劍英蓮月心，大概也是始料未及的吧？不過更讓冥華魔尊憤恨的是玄印魔尊和赤帝魔尊。

對於冥華魔尊現在的狀況，玄印、赤帝二魔尊雖然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卻也知道他大大的不妙。不過二人卻基本是處於袖手旁觀的狀態，一則就像二人後來所說的那樣，「劍神」那來自背後的重重一擊讓二人傷的不輕；二則，所有的魔人都心知肚明，三大魔尊之間曾爭鬥了近百萬年之久，雖然後來在天魔的壓力下和解，但向來是面和心不和。這時沒趁機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至於和華劍英之間的一戰，玄印、赤帝二魔尊自信就算打不過，逃總還逃得掉的。反正天魔的命令本來就不許傷及華劍英的命令，他們只是由原本的陽奉陰違，變做陽奉不違。

此時，只見華劍英曲起手指，就要發出第四記鎮魂音劍。此時冥華魔尊早就已經給他前三劍打怕了，眼看著華劍英的第四劍就要出手，冥華魔尊陡地發出一聲「高亢嘹亮」到極點的尖叫，把華劍英和另兩個魔尊嚇了一大跳。

就在華劍英因為嗡嗡做響的耳朵而感歎：「這還真是穿腦魔音！」的時候，卻見冥華魔尊卻一邊尖叫著，一邊猛地轉身如飛而去！這傢伙竟然就這樣跑了？！！魔界三大魔尊之一的冥華魔尊，竟然就這樣背對他的敵人逃了？！！太過讓人意外的情景，使得無論是華劍英，還是玄印、赤帝二魔尊全都呆了好幾秒種才回過神來。

這次的刺激，對冥華魔尊來說，真的太大了點。在華劍英手上，鎮魂音劍的威力比傳說中更強數倍，再繼續下去的話，冥華魔尊不止是要元氣大傷，只怕真個會死在這裡。已經有百多萬年沒有感受過的死亡的威脅突然再次出現，消失了百多萬年的對死亡的恐懼，突然間有如海嘯怒濤般洶湧而至。加上魔人的修煉，向來不怎麼重視心境的修持，冥華魔尊竟然就這樣給嚇慌了。

冥華魔尊已經是徹底的慌了，他竟然連瞬移也沒用，就那樣背對著華劍英向遠處不知什麼地方飛去。雖然他的速度不算慢，但對華劍英這種級數的高手而言，卻也說不上有多快。

輕哼一聲，華劍英立刻縱身追了過去。

剛剛華劍英的鎮魂音劍也許可以裝做無力還擊，現在華劍英追殺冥華魔尊，玄印魔尊和赤帝魔尊總要表示一下。玄決魔印和大片的赤煞精焰一起衝了過來！眉頭輕輕一挑，不見他有什麼動作，立時有兩道青蓮劍氣迎了上去。輕易將這兩記陡有其表的攻擊化解，也來不及感歎魔尊們的「齊心合力」，華劍英身形一提，同時在其背後突然出現另一個淡青色的身影，一拳向他背後擊去，卻是華劍英的「劍神」。

此時華劍英正提身躍起，雙腳正正的踏在「劍神」的拳上，借「劍神」這一擊之力，華劍英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高速追向冥華魔尊。

眨眼之間，華劍英已經然追及冥華魔尊。從冥華魔尊頭頂越過的同時，夢魂劍一閃，「鏘！」的一聲向他刺去！華劍英全力推動鎮魂音劍和剛剛三劍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劍尚未到，冥華魔尊全身都開始冒出絲絲詭異的黑氣。

冥華魔尊只覺體內的死靈體就像陽光下的雪花一樣，正在飛快的消融、散失，心中駭然之極。哪裡還敢和華劍英動手？抬手勉強放出幾顆陰雷，黑影一閃就要逃走。

但華劍英怎麼可能這他這樣輕易就逃掉，再次出動「劍神」輕易的擋下陰雷，鎮魂音劍再次攻了過去。

這回不止是鎮魂音劍，同時還有青蓮劍歌！以青蓮劍歌推動，在這種超近距離之下，華劍英相信，只要三、四劍之內，就足以解決冥華魔尊！不住發出輕輕鳴響的夢魂劍直指冥華魔尊，在鎮魂音劍的連續打擊之下，冥華魔尊身周的黑氣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因此，這時候華劍英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冥華魔尊那乾瘦的臉上，現出的驚駭、絕望的神情。

然而，就在這時，華劍英陡地感覺到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刀氣！？」幾乎在華劍英察覺到的同時，一道黑影突然地出現在華劍英與冥華魔尊之間。「噹！」的一聲巨響，將華劍英的全力一劍硬生生的擋了下來！輕輕哼了一聲，「劍神」憑空出現，手中同樣持著長劍重重斬下！嘿了一聲，手腕輕轉，黑色的長刀與夢魂劍發出「吱嘎」一聲刺耳鳴響後，把劍神的一擊亦接了下來。

一時間，兩個人一個「劍神」，三方之間陷入僵持的狀態，一動不動。不過這樣子並沒有維持之久，大約也就是十幾秒後，好像火藥遇上火星一般，「轟隆！」一聲震天巨響，強大的氣流吹的三大魔尊亦有些穩不住身形。就連華劍英連同「劍神」也一齊被震退！退出一段距離之後，華劍英穩住身形，望向遠處那個同樣停下身的對手。然後目光轉向那柄黑色的異形長刀，半晌之後緩緩地問道：「天魔刀？」

「天魔刀。」而這個把華劍英連同「劍神」一起擋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魔！那就是天魔的魔器同時也是魔兵，天魔刀？華劍英曾聽師父說連，魔人當中並沒有所謂的劍魔、刀魔這類的劃分，不過天魔的修煉方式明顯與他們這些劍仙十分相近。而當年天魔刀不在身邊，又是使用精神降臨體，與蓮月心一戰時的天魔，可能連五成實力也發揮不出來。

不過蓮月心又加上一句：「就算天魔刀在，而且她使用本體，照樣打不過我。也就是多花些力氣和時間就是。」

當年華劍英只是有感於師父對於勝負、強弱的執著而感到多少有些好笑。但現在，華劍英可是一點也笑不出。

天魔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比起蓮月心當年的評價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現在華劍英就要面對這個蓮月心也說要「多花些力氣和時間」的天魔，說實話，就算是練成重天劍神的現在，華劍英也沒有多少把握。

不過，天魔似乎已經無意在和華劍英戰下去，看她從容的收起天魔刀，便可看得出。華劍英在覺得鬆口氣的同時，亦覺愕然。

「你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你認為呢？」天魔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從容笑道：「可別說現在的你已經笨到連這也看不出的地步。」

「怎麼，真的不打了？看你剛剛的樣子，我還以為這次你是不殺我誓不罷休的。」感覺不到天魔身上有絲毫的殺意，華劍英便也收起夢魂劍與「劍神」，說起來他和天魔多少總有那麼一點交情的。

輕輕一挑眉，天魔笑道：「打？怎麼你很想打嗎？嗯，你不妨說句實話，如果真的要打，在我也已經出手的現在，你以為你有幾成勝算？」

華劍英默然半晌，道：「一對一，我大約有五成左右的把握。不過如果加上另外三個嘛……我的勝算不到三成。」

「哦？五成嗎？也差不多吧。重天劍神真的好厲害，雖然到了你我這種境界之後，力量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在力量的運用上，差距仍然很大的。如果不是有重天劍神這一招在，一對一單挑，我自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打敗你。」

天魔對華劍英計算，甚本上是贊同的，也就是說，除非與三魔尊聯手，否則他與華劍英一戰的結果，勝算大約就是一半一半。

但是，這是指華劍英會和她，或者說會和她們死戰到底的情況下。否則有「劍神」在一旁護持，就算天魔真的和三大魔尊聯手出手，也留不住他的。

雙方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也就沒有戰下去的必要。只是在離開前，華劍英忍不住問道：「天魔，你安排這次的事，到底有什麼用意？」

天魔露出一絲笑意：「第一，是給你提個醒，提醒你天人終究是天人、魔人終究是魔人，不要以為和我有點交情，就可以化解這次的事情。隔了這麼久終於能夠重返天界，不好好鬧上一鬧，我能答應，魔界數以億萬計的妖魔們大概也不會答應。」

華劍英輕輕一歎，他之所以在發覺到天魔的氣息後便急忙忙的趕過來，的確有勸天魔不要和天界中人開戰的意思。不過正如天魔所說，天魔的回應可說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明白。如果情況真的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天魔並不會在乎和他之間的那點交情，隨意都可能要他的小命。

歎息的同時，華劍英亦忍不住有些好奇：「既然有一，想來亦有二了？那第二個理由是什麼？」

「簡單的很，這三個傢伙啊，在魔界橫行無忌了太久，除了我之外可說沒受過別的什麼挫折，一個個眼高於頂，高傲的緊咧。我就要你這個『名不符實』的傢伙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如果再這樣大意，這次的天界侵攻可能變成一場大笑話。」

華劍英只能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變成了天魔手上的「教鞭」，用來鞭策她的下屬。這真的是讓他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的好。

「如此看來，這場仙魔之戰，大概是為期不遠了。」捧著手中的清茶，聽華劍英講完這一段經歷後，小龍公主輕輕的歎息著。而且撇開這一戰先不說，禁製法陣失效，自此天界與魔界之間門戶大開，天、魔兩界日後誓必多事。

此時，眾人正在水雲天的一處湖心小亭之中。除小龍公主外，還有淨水龍王、華劍英和玉藻三人在亭中。

聽了小龍公主的話，其他三人一起點頭，不過玉藻卻對另一件事比較感興趣，問道：「劍英，依你看，魔界的實力如何？」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比如，那三個魔尊，與我相比……執弱執強？」

華劍英笑道：「只怕後一句，才是重點吧？」說著包括玉藻在內，亭中四人一起失笑。不過笑過之後，玉藻還是希望得到華劍英的答案，沉吟半晌之後，華劍英道：「這其實是很難說的。如果是玄印魔尊，大約是六四之數你佔優；如果是赤帝魔尊，則大約是五五之數吧；如果是冥華魔尊的話……四六之數，你略處下風。」

玉藻故做不信狀道：「真的假的？那你又能以一敵三？我看你的實力和我相比又沒差好多。」

對此華劍英卻只是輕輕一笑便罷，根本沒有回答。以純實力計算，三大魔尊加在一起，是遠遠勝過華劍英的，就算出動「劍神」，他大概也只夠自保而已。

當日他雖然以一敵三，而且三大魔尊也確實用了全力，但三大魔尊之間其實卻是相互制摯。特別是赤帝魔尊，每次出手，不但華劍英，往往連另兩大魔尊也在其攻擊範圍之內。說是華劍英以一敵三，其實說是四人之間的一場大亂戰還並不多。特別是他後來以鎮魂音劍對付冥華魔尊的時候，另兩魔尊卻無出手相助之意，如果不是天魔出手，三大魔尊現在大概只剩兩大魔尊了。

而這些東西，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可不相信以玉藻的實力和眼光會看不出來。她大概又是在想什麼法子要開華劍英的玩笑了，所以華劍英索性來個不於理睬。

不過此時，卻又有另一個人問出一個相似的問題：「那麼……如果我對上天魔，你看勝負又如何？」

華劍英、小龍公主和玉藻三人立刻望向淨水龍王，不過很快的，小龍公主和玉藻與扭頭和淨水龍王一起望著華劍英。

輕輕一笑，華劍英道：「你會輸哦。」

淨水龍王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顯然不是生氣，又追問道：「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想了想，華劍英歎道：「就算有，大概也只有兩、三成左右吧。」

淨水龍王頗有些感歎地道：「喔，天魔這麼厲害嗎？」

「是啊，天魔真的很強悍。」頓了一頓，華劍英又道：「我覺得，天魔和師父好像。」

大感意外，淨水龍王、小龍公主和玉藻三人同時脫口道：「什麼？！」

「天魔的強，重要的不是力量，是她精神。那種強大的精神境界，才是她真正厲害的地方。」華劍英好像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著：「所以就算實力和她差不多，真正的戰起來，卻絕非她的對手。現在的天界，大概只有一個人有和她類似的強大精神境界，也只有他有機會打贏她。」

小龍公主插言道：「你是指素還白嗎？」

華劍英道：「沒錯。你們應該也不會相信他和長清子同歸於盡的說法吧？」

淨水龍王輕輕哼了一聲，道：「信才真個有鬼！對於這一點，相信很多人，都這樣認為的。」

華劍英輕輕點頭，心中不禁暗想：「話說回來，不知素還白現在在做什麼？」濛濛細雨中，一片碧綠如玉的湖泊上，一艘大約只能承載一、二人的獨木小舟。舟上一人頭戴竹笠，身穿蓑衣，手執一根釣竿盤膝而坐。遠遠看去，當真是好一幅孤翁垂釣圖。

不過就在此時，有人卻破壞了此地的寧靜氣氛。光芒閃動間，一個一身素衣長袍之人出現在那人背後的水面上，四周雖然細雨綿綿，但卻近不了此人身週一尺。

素衣人對那釣者躬身一禮，道：「大人，您讓我查得事……」

釣者卻打斷他道：「不用說了，我大體已然知曉。」

輕輕咦了一聲，素衣人多少有些意外。

釣者道：「要你去查，是因為我原本只是有些懷疑，卻不能肯定而已。但最近那些妖魔弄出那麼大動靜，我如果再發覺不到的話……呵呵，智，你不會以為我已經廢了吧？」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素還白與智天君。

原來百多年前，素還白就已經多少察覺到天界出現妖魔之事。只是當時妖魔們掩藏的真的很好，以素還白之能，也幾乎懷疑自己感覺到的那些微魔氣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暗中下令讓智天君對此展開調查。

但在這百多年中，魔族潛藏的極深，智天君一直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直到前一陣子接到琅劍天的劍仙傳來的消息，再加上事後的調查，才大約掌握了一些情況。

但還沒等他來得及向素還白報告相關事宜，就發生了華劍英和三大魔尊之戰。當時三魔尊皆以全力以赴，強大的魔氣，以素還白的修為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而他讓智天君做的調查，其實只是為證實魔界勢力是否已經開始侵入天界猜測，而現在既然已經知道這事實，所以智天君的調查與報答，已經是沒必要了。

智天天君同樣明白這一點，只是素還白既然沒有命令取消這次任務，那他就有必要對此來報告。

智天君問道：「那麼大人，我們接下來應該如何行動？」

默然半晌，素還白緩緩地道：「什麼也不用做，就這樣保持安靜的就好。」

「啊？」智天君在此之前心中亦擬定了幾個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但沒想到素還白竟然說什麼也不用做，不由得大感意外：「可、可是大人，借妖魔入侵一事，此時是一舉掌握整個仙界的大好時機啊。為什麼……」

素還白輕輕一笑，道：「原因嗎？嗯……！就當是我想要好好享受一下眼前的平靜吧？好好享受一下，我這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的平靜。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咦？大、大人！」素還白的這個答案可比剛剛說讓大羅天天所有人不做任何行動更讓智天君意外。

素還白卻明白智天君想說什麼，繼續道：「還有啊，智。你真的以為，就憑魔界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就能破解天、魔兩界境界通道的禁制嗎？」

「咦？」智天君對素還白的話不太理解，但是卻知道他說這話必有原因，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後，忽然有些明白素還白話中之意，同時卻也不由得為之色變，驚道：「不、不會吧？！大人你的意思是說……」

沒有回頭，素還白豎起一根手指噓聲道：「噓……！心裡明白就好。」

智天君強笑了一下，本想說「何至於此？」但卻又想到，如果自己想到之事屬實的話，卻也難講。一時間神情整個為之僵硬起來。

素還白似乎沒發覺智天君那難看的臉色，仍然緊盯著魚漂，道「現在你多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好了，按我說的去做就好，去吧。」

告辭離開，智天君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素還白。心下不禁暗道：「平靜嗎？在這個時候尋找平靜…………不過大人的喜好倒也奇怪。」別的不說，智天君至少能肯定，這雖然不大，但卻綿綿不絕的細雨絕對是素還白有意製造出來的，以天界的自然環境而言，如果不是素還白有意為之，是絕不會下雨的。

在智天君離去後，望著眼前平靜的湖面，素還白輕輕的喃喃自語：「唔，天魔嗎？還真是一個麻煩的對手。雖說有仙靈不死身護體，但如果身體再受到像上次那樣的重傷，可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吶。而且，我有仙靈不死身，那傢伙應該也有真魔不滅體吧？仙靈不死、真魔不滅，不知哪一個比較厲害啊？」

不管怎樣說，如今妖魔入侵的消息和事實已經傳遍整個天界所知，雖然說不上恐慌，但卻的確造成了相當的轟動。

第十五章 群仙會


三十三天所有的仙人，沒有一個敢輕視此事。也正是因此，才會讓那些已經打了整整五百年的大佬們坐下來商談。因為沒人希望這個時候再無謂的消耗天界的實力。

傳說中天界特別是仙人們最大的敵人再一次出現，頓時近幾百年來爭鬥不止的諸天仙人一時間全都安靜了下來。畢竟，不管有怎樣的仇怨，相對起魔界妖魔來，便都算不上什麼了。

然而，雖然在面對妖魔的壓力下諸天仙人暫時停止了仙界的內鬥，但近幾百年來的爭鬥讓三十三天之間結下大大小小無數恩怨，又豈是那麼容易化解的了的？再加上妖魔們也仍沒有任何的行動，佛門、救世宗亦採取觀望的態度，於是在幾天前還戰火處處的天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安靜，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雖然不知需要多久，但是一場空前的大決戰相信隨時都會暴發。

這一天，水雲天收到一份請柬，請柬邀請的是水雲天之長淨水龍王和她的女兒小龍公主。請柬的內容，是請他們父女前往原希明城，商談有關對抗妖魔的事宜。而希明城，曾經是仙界十三天都之一。

當年的十三天都，是仙界所有仙人都可以自由往來的地方，但自從五百年前仙界大戰開始後，便為三十三天中實力較強、位置較近者紛紛掌握。而希明城則在仙界戰爭開始後被三十三天之一的琉璃天控制。也唯有這裡，是仙人們唯一還像五百年前那樣自由往來的地方。

琉璃天的成員無一例外全是女性仙人，是三十三天之中唯一一個全女性仙人的一天。成員總共只有數百名女仙人，所以純以實力計算，琉璃天在三十三中算是倒著數的。不過面對著女性，特別是美麗的女性，不論多剛強的男人都會比平時溫柔的多。這一點，對仙人也不例外，所以實力差，並不代表琉璃天的影響力就差。

對三十三天仙界無形中的影響力，便是琉璃天能在獨立於仙界戰事之外，並掌握希明城的資本。

因為這種種原因，這次仙界諸天的大聚會會選在希明城進行，淨水龍王、華劍英等人一點都不意外。而且除了這裡，放眼三十三天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地方了。

「去嗎？」雖然是用的問句，但小龍公主的語氣卻是肯定的。雖然水雲天亦不曾捲入仙界戰事之中，但這種重要的場合，自然還是要去的。她真正想問的，是另一個人。

沉思半晌，華劍英點了點頭，道：「嗯，就去瞧瞧吧。」雖然華劍英的背後並沒有任何勢力存在，但憑著他本身強大的實力，沒人會懷疑他參與的資格。

當日與三大魔尊一戰，感覺到那凌厲的劍氣、強大的魔氣，無數人為之色變。這個時候他們才終於感受到一件事，青蓮劍仙，是真真正正的回來了！如果不是沒人知道華劍英也在水雲天，送來的請柬大概就不止是兩份了。

淨水龍王點了點頭，道：「時間就在不久之後，準備一下，很快就要動身。是了，劍英你那幾個朋友要不要一起去？」

華劍英想了想，道：「風靈是一定會要去，以玉藻脾氣，這種熱鬧也肯定少不了她的一份，誅天嘛……還是問一問吧。」

不過就像華劍英所想的，玉藻一聽說此事，不等華劍英說完便吵著要去，而劍誅天亦是平淡的拒絕，至於風靈，華劍英連問也不用問也知答案。

上次華劍英甩下風靈一個人去見天魔，事後可是讓風靈對他不滿了好一陣子，這次大概就算用大炮轟這丫頭也鐵定會緊跟著華劍英，所以華劍英只是讓她做好準備，其它的也不多說。

希明城，雖然說是現如今唯一留下來的真正的天都，但論及其繁華之處，別說比之當年如凌宵城，比是比之五百年前希明城，也是有所不及。

雖說希明城仍然和五百年一樣，充許任何仙人自由的往來，不許仙人們在城中打鬥。但是，隨著仙界戰爭的開始，以前只是隱藏在暗中的不滿已經變成明面的仇恨。就算在城中不曾打起來，但暗中發出幾個傳訊法決招呼同伴，然後在希明城外來上一場大戰，卻是毫不希奇的事。而在這類事情發生幾次後，希明城亦難以避免的顯得冷落起來。

不過最近一陣子，希明城卻再次熱鬧起來。

因為魔界妖魔的入侵，仙界三十三天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各自的仇怨坐下來好好的商量一下對策。畢竟，因著位置的關係，妖魔進入天界後的第一目標肯定就是仙界。畢竟能瞞著仙界大部份人的感應，悄悄潛行至天界內部的也只有妖魔中的少數高手才能辦得到。比如天魔或者上次與華劍英一戰的三大魔尊之流。

所以，三十三天所有的仙人，沒有一個敢輕視此事。也正是因此，才會讓那些已經打了整整五百年的大佬們坐下來商談。因為沒人希望這個時候再無謂的消耗天界的實力，就算有些傢伙對他們來說特別討厭也是一樣。

因為青蓮劍仙的大名，華劍英得以例外的以一個閒散仙人的身份坐在這個大廳裡。雙手抱胸環視著坐在這個大廳中的幾十位仙人，華劍英一臉的興致昂然。

這實在是很有趣，不是嘛？坐在這裡的，便是當今仙界三十三天諸天之長及他們的一些心腹手下。雖說這次因為面對空前的強敵而讓他們不得不放下各自的立場與情緒而來到這裡，只是，理智上雖然很容易理得清，但當一些平時想起來恨不能撕成十七、八塊的傢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種感情上的衝動與衝擊卻不是輕易能壓制得下去的。

也正是因此，除了少數如淨水龍王，或者如琉璃天之主慈清齋主這些沒有牽扯到這場戰爭中的外。其餘的一個個都橫眉怒目的瞪視著面前不遠處的某個甚至某幾個「傢伙」。

自然的，明明會議應該早就開始了，但眾人裡卻沒有一個開口的。因為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張口就說出某些不能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說出來的惡毒語言。

而且，正是因為大家都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所以同時也都清楚，一旦有人說出那不該說的話，被挑到的人只怕也會一樣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一旦有一個人的情緒控制不住，只怕這次的聚會還沒真正的開始就要變成一場大亂戰了。

慈清齋主心中亦是暗暗緊張，不論是於公於私，一旦場面失控，對她來說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於公者，一旦動起手來，再想來一次這樣的聚會，可以說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到那時卻要如何面對妖魔大軍？於私者，先不說等候在外面的那些仙人，單只是坐在這大廳裡的每一位，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一旦動起手來，她這小小的琉璃天只怕瞬間就要變成天界的塵埃了，這又要她如何不緊張？看著眼前緊張、壓抑的場面，華劍英忽然想起了一個類似的場面。當初他還是一個劍修的時候，那一次的修真者的同盟。

雖然說有些類似，但當年的場面可比現在要火爆的多了。當年如果不是有另外的原因制約著他們，那些修真者大概不用魔門，自己就先打個頭破血流了。而如今，這些仙人們至少還都能控制的住自己，雖然可以看得出他們忍的很辛苦就是啦。

又過了好一會，仍然沒有人開口。華劍英忽然道：「既然這樣的話，我看不如先打一場再說算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立時給嚇了一大跳，大部份人倒不是因為他話中的內容，其實太過專注的他可能根本沒注意到華劍英說了些什麼。

不過聽清華劍英在說什麼的人顯然還是不少，一個個都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如果不是知道華劍英是誰的話，這些人簡直要以為這個傢伙是不是妖魔假扮來搞亂的。

「請問青蓮劍仙是什麼意思？」曉鏡天之長明言山主輕捋著長鬚問道，明言山主面容清瘦，加上頭上高冠和身上的紫荊道袍，其形像當真和人間傳說中的仙風道骨一模一樣。

不過只要對明言山主稍有瞭解的人便知道，這位可是仙界諸仙中有名的急脾氣。甚至這次聚會前有不少人猜測，如果這次聚會最後真的變成一場亂戰的話，最有可能第一個出手的，便是這位明言山主。

不過他畢竟是三十三天之一的曉鏡天之長，在仙界中也算得上前輩，不請他亦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他能忍得住這麼久不出手，已經讓許多人意外了。

華劍英聳了聳肩，道：「沒什麼意思，只是看著你們的樣子，覺得太累。」頓了一頓，又道：「別的不說，說來正式的商談應該已經開始有個把小時了吧？你們到現在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能達成什麼協議，你們當中又有哪個敢放心的把後背亮給這樣的同伴，全力與妖魔戰鬥？」另有一句話，他終究是沒說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在解決內部的敵人之前，你們又有哪一個會先去與妖魔一戰？」

不過在場諸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華劍英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們卻都感覺得到。

略一沉默後，明言山主先開口道：「那不知青蓮劍仙有什麼建議？」

華劍英微微一撇嘴，對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個如當年三大仙人般的強勢人物強行壓下這些人之間的矛盾，那也只是暫時之功，天知道真到面對妖魔時，這些傢伙又會出什麼狀況。

當下不由得哂道：「對這種情況，我又能想出什麼好主意？真要說有什麼主意的話，我看你老不如看哪個不順眼就拉他出去好好打上一架，打到你老氣順了，再坐下來好好商量正經事。」

華劍英這話其實半是玩笑，半是看眼前這些人不過的氣話。不想明言山主在沉思一會後，居然點了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微微一怔，華劍英不由得心中愕然，心道：「這老傢伙不是在消遣我吧？這算個屁的好辦法！這種情況下一旦有人動起手來，這次的聚會怕就是要以內戰收場啦！」不過還沒等他真正琢磨過味來，明言山主卻陡地站起身來，揚聲喝道：「鎮天君！你給我出來！」

素還白消失後，大羅天的事務就由以梵天君為首的八天君主掌。而此次聚會非同小可，說不準就會推選一個三十三天總盟主出來，所以除了智天君與宿天君坐守大羅天府外，其餘六天君在梵天君帶領下全部到場。

以鎮天君的身份，自然不會因為明言山主的一句話就乖乖的站出來。依然抱胸而坐，一幅不動如山的樣子。不過鎮天君也不能全無反應，所以輕輕瞄了明言山主一眼後，緩緩地問道：「不知山主有指教？」

明言山主冷冷地道：「指教不敢，只是你我之間，有筆帳卻要好好算算。」

鎮天君不冷不熱地「哦」了聲後，停了一會才以一種懶懶地口氣應道：「是嗎？不知是何事？」

「哦？那不知鎮天君可還記得裘楓上仙？」

歪頭想了一會，鎮天君搖頭道：「不記得，那是誰？」

明言山主明顯一幅十分氣憤的樣子，不過不等他開口，鎮天君便一幅不耐煩的神情道：「我不記得這裘楓上仙是什麼人，也不想管他是什麼人。不過看山主你的樣子，卻也猜測得到。嘿，這傢伙八成是毀在我手上吧？那麼山主到底想怎樣就只管說好了，不要在這裡婆婆媽媽的來回兜圈子！」

其實明言山主一開口叫他，鎮天君便猜出大約是什麼一回事了。仙界諸天大戰五百年，禁天君自問五百年來被他幹掉的仙人沒一百也要好幾十。比他過去五千年裡殺得都多，雖然他在八天君中算是殺孽較輕的一個了，但幾十位仙人又怎麼可能一個個記得這般清楚。想來是有哪個和明言山主關係極深得仙人，便是他那幾十號死亡名單中的一個。

「好！很好！鎮天君果然快人快語。」一邊說明言山主一邊打了個哈哈，不過無論是他的表情還是眼神，都看不出有半點笑意。

「打算怎麼辦？嘿，應該不用我說吧，自然是要為裘楓他討個公道！」明言山主冷冷地盯著禁天君道：「不過我覺得還是說清楚一些，裘楓他和我還是修真者時是便是好朋友！」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吃一驚。要知道，明言山主能在當今的仙人中成為老前輩，那他成仙的歷史少說也要有百萬年左右。這個裘楓上仙和明言山主在修真者時便是朋友，也就是說兩人之間少說也有百萬年以上的交情。一起修真一起飛昇一起成仙，這樣的交情，倒也難怪明言山主想替這位裘楓上仙報仇。

就連鎮天君也不禁微微一呆，畢竟，就算是在仙人之中，又有幾個能有前後交往百萬年之久的好朋友。這下就連禁天君自己多少也有些明白明言山主的感覺了。

明言山主又道：「其實如果裘楓他是在正大光明的較量中技不如人敗於人手倒也罷了，但你卻是不光彩的偷襲他！」

此言一出，全場立時一片嘩然。要知道，仙人畢竟不現於世俗中人又或者魔界妖魔，就算三十三天之間已然翻臉的現在，這種下套使絆、背後偷襲的事情也是非常少見的。此時明言山主說禁天君是以偷襲的手段打敗他的朋友，眾人看鎮天君的神情立時變得十分古怪。

鎮天君亦皺起眉頭：「偷襲？這老傢伙沒搞錯吧？嗯？等等……裘楓上仙……裘楓……難不成是……」想著，鎮天君不禁露出一絲冷笑，哼了一聲，道：「這沒什麼好說的吧？還是說山主你想好好討論一下津沖海之戰？」

鎮天君「津沖海之戰」五字出口，在場所有人無不臉上變色。唯有華劍英一人不解，津沖海這個地方他是知道的，是仙界的某處，其實說來只是一大片什麼也沒有的空曠空間而已，不知為何當初會取名叫什麼津沖海。

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華劍英忍不住向身邊的淨水龍王傳音詢問，這津沖海之戰是怎麼回事。

淨水龍王亦以傳音解釋，華劍英才有所瞭解。這津沖海之戰發生時，他和玉藻等人還在神域，所以不知道更不會參與。

津沖海之戰，最初只是一個偶然。大羅天八天君之一星天君和幾個手下偶然在津沖海遇到十幾位聯盟方面的仙人，結果不用說，雙方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幾句話便打了起來。

星天君的實力之強，自然不用說，幾下子的功夫那幾個仙人便招架不住。那幾個仙人卻也不笨立時便傳訊求援，星天君自持實力卻也不在乎。只是沒想到是不是因為星天君名頭太響的緣故，聯盟方面居然一下子來了七、八百名仙人，而且其中不乏高手。星天君實力雖強也一下子落入下風。

好在與星天君同來的幾個仙人反應也不慢，也立刻向大羅天方面求援。聽說此事，大羅天這邊自然也很是大驚。如今八天君雖然以梵天君為首，但誰都知道是以星天君實力最強，如果星天君出了意外，不論是大羅天的實力還是名聲都是極大的打擊。所以也立刻派出人手救援星天君。

然而由於援兵趕到時星天君的幾個手下已然全部戰死，狂性大發的星天君無論如何也不肯退走。

這些援兵其實不過百餘位仙人而已，以他們再加上星天君本身，這股實力想要全身而退是不難的。但想要和對方近千人對抗卻仍然稍嫌不足，大羅天方面只好再一次派出後援。

但聯盟方面反應也是極快，新一批人手幾乎與大羅第二批後援同時到達，混戰結果大羅天方面靠著星天君的強大實力勉強維持了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接下來雙方不斷派出援手，結果最後演變成一場雙方總各自總動員，在津沖海一帶集結了超過十多萬名仙人的大火並！

鎮天君一提津沖海之戰，大廳之中立時安靜下來。在場之人除了華劍英、淨水龍王和慈念齋主之外，幾乎都參與過那場大戰。

那一戰實在是太過慘烈，打到後來幾乎全都紅了眼！在當時那混亂的局面下，誰都不敢說自己是否有過背後偷襲之類的舉動。

那一戰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亦是莫名其妙。卻是雙方的首腦都發現情況這樣下去大大不妙，說不定雙方就要來個同歸於盡。所以幾乎同時下令，強行中止了這一戰，從而制止了情況繼續惡化。若非如此，只怕不用妖魔來攻，便要有大半的仙人戰死在這一戰裡了。

就算如此，雙方仍然有約萬多名仙人死於此役。

聽著淨水龍王傳音陳述，華劍英不由得暗暗咋舌。乖乖，十萬仙人！而且還要加個「多」字，這還真不是說笑的。

在修真界，能一次過集中十多萬修真者也算是非常壯觀了，仙界則一下子便動員了十多萬仙人出來。

華劍英忽然對與妖魔之戰有了信心。畢竟魔界的真正主力是那些高等魔人，魔界只怕也湊不出十萬高等魔人。雙方認真戰起來的話，這許多仙人一齊衝將上去，就算魔界有那麼一兩個特別厲害的高手也不怕了。更何況論高手的數量，仙界也絲毫不輸給魔界。仙界大戰數百年，別個不說，頂級高手倒是出了不少，只是不知這是否算是歪打正著，因禍得福？明言山主眉頭一挑，道：「也許，此事不能完全怪你。但此事終究橫在我心中，讓我如埂在喉，不吐不快！」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長吸一口氣，鎮天君站起身來，道：「既然你要打，本天君奉陪就是。就在這裡動手麼？」

明言山主輕哼了一聲道：「在這裡打卻弄壞別人的東西，當然是出去。」

「好！」一字既出，鎮天君化成一道金光直射屋外，明言山主亦跟了出去。眨眼間，外面已經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顯然二人真的已經動起手來。

仍然坐在大廳中的眾人一陣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星天君乾脆的很，站起身大踏步向外走去。他的動作倒是把身邊幾人嚇了一跳，梵天君問道：「星，你要做什麼？」

「觀戰。」星天君不冷不熱的答道。不過大羅天的人都曉得星天君就這脾氣，倒也不會有人因此不快。相互對視一眼，隨著星天君之後，大羅天到場的其餘四位天君也一起跟著出去。

眼見大羅天的主要的幾位都出去觀戰，諸天聯盟那邊的人也跟著出去好幾個，跟著剛剛和大羅天的人坐在一邊的人又有三、四人輕咳一起走了出去。就這樣一來二去，不一會的功夫，整個大廳裡的人幾乎全都跑到外面來了。

由於大廳裡幾乎已經空了，商議會盟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無聊之下，華劍英和淨水龍王亦跟了出來觀看明言山主與鎮天君之戰。只不過，無論是華劍英還是淨水龍王，都已經沒有心情，或者說不想去考慮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跑出來觀戰了。

兩道金光在半空中不停的來回縱橫交錯，偶爾會發出一兩聲勁力交擊的響聲。應該說，明言山主和鎮天君的實力都很強。鎮天君的實力明顯略佔上風，不過明言山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鎮天君一時間卻也拿他沒辦法。看樣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戰在短時間內大概是分不出勝負的。

這時淨水龍王忽然道：「各位，真要要讓他們這樣打下去，直到分出個勝負來麼？」

附近眾多仙人一起轉頭望了過來，諸天聯盟的主腦人物之一，太虛天之長虛青子問道：「不知龍王閣下有何高見？」

淨水龍王道：「這次聚會是為了什麼，我想不用我說，大家也都心裡清楚。不過這樣子下去……」這樣子下去會如何，雖然淨水龍王不說，相信其他人也是心裡有數。

「既然已經有人動手了……」說著淨水龍王又望向半空中正戰的激烈的明言山主和鎮天君，緩緩地道：「那不如就像剛剛說的，乾脆打個痛快好了。」

「我，或者說我們，可以把這看做是一個玩笑嗎？」梵天君真的不明白淨水龍王在想什麼，剛剛華劍英雖然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明顯是在開玩笑。但淨水龍王說這話時的神情，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開玩笑。」淨水龍王很肯定的說道：「當然，也不是讓你們真的亂打一通，那樣的話，也就不用我們大家巴巴的跑來這裡了。」

梵天君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淨水龍王指了指仍然在半空中打個不亦樂乎的二人，道：「就像那兩位，既然已經打了，為什麼不加點綵頭？」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眾人如果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就真的是蠢了。不過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真的笨蛋，所以他們都懂了他的意思。

這時一個白衣仙人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就算通過這種方式決定……呃，某種盟約吧。可到時，大家真的能夠齊心合力嗎？」

華劍英看了看這個仙人，忽然皺眉道：「咦？你不就是那個白衣人嗎？」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不錯，正是在下，想不到青蓮劍仙，竟然還記得在下。」

輕輕哼了一聲，華劍英不再多說其它沒用的東西：「這的確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雙方打了好幾百年，不可能就因為一兩句話就變成親密無間的同志。還是說你有辦法做到？」

白衣人微微一窒，苦笑道：「當然不可能，可是……」

華劍英打斷他道：「現在已經沒有可是了，只要能先建立起一個統合仙界實力，對抗妖魔的基本架構就好。」

白衣人還是有些猶疑：「就算如此，在這樣毫無信任的情況下，真的能和魔界妖魔對抗嗎？」

華劍英歎了一聲，道：「你還是不明白，剛剛你也同意，就這麼一、兩次會盟，是不可能建立起什麼信賴的。所以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什麼信賴，而是盟約，然後只需要大家都遵守盟約，全力對抗妖魔就好了。」

這些東西，其實並不華劍英或者淨水龍王一時的心血來潮提出來的，而是他們人還在水雲天的時候就在商量並決定的方法。

其實仙界三十三天高手如雲，人才濟濟，並不是只有華劍英與淨水龍王能想到以這種方式，先定下盟約對抗妖魔。只是這些人大多分屬不同勢力，因為各自的立場，就算想到，也難以說出口。唯有華劍英與淨水龍王身份中立，不偏不倚，所以由他們說出這些，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下在雙方各自招呼之下，鎮天君與明言山主暫時停手罷鬥。眾仙人們按著華劍英與淨水龍王的的提議，商量具體應該怎麼做。

雖然說是以比試的結果來定盟，但不可能就這樣以雙方的立場來進行，否則的話，分出勝負後的仙界，豈不是要單純由大羅天或者聯盟中的某一方來掌握？那是另一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雙方一時間各持己見，爭論不休，雖然還不至於因此動起手來，但一個個卻也爭的面紅耳赤。

華劍英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口道：「既然這樣，我看不如你們兩邊各自推舉出一個盟主人選，然後由這兩個人較量一番，勝者便是盟主。」

呆了一呆，眾人一時間倒是沉默下來，考慮華劍英的話是否可行。很快白衣人便搖頭道：「這樣不妥。」

華劍英忍不住道：「是、是、是，這辦法不妥，那就請你想個穩妥的辦法出來吧！」其實這個所謂的辦法，也不過是華劍英一時心血來潮，隨口一說而已。是否可行他自己根本都沒想過，只不過他實在是厭煩了這些傢伙這樣子爭來吵去，所以忍不住刺了白衣人一句。

倒是嵐天君在一旁接口道：「這個辦法的確不妥，我們現在之所以會爭論，便是因為不想這個大聯盟不要被某一方完全掌握。畢竟，現在沒人能保證，與妖魔之戰後的事情。而照你這個方法，並沒有真的改變什麼，問題還是存在。」

淨水龍王突然道：「不，我看劍英這個方法未必不可行。」

眾人立時被這句話吸引，包括華劍英在內，無數道疑問的目光望向淨水龍王。

淨水龍王道：「關鍵的問題就在於，目前仙界可分為兩個大勢力，而你們雙方誰都不想或者說不敢讓對方完全掌控這個大聯盟。」

「是這樣沒錯。那麼，龍王閣下有什麼好辦法？」大羅天八天君之一的林天君問道。

「很簡單啊，剛剛劍英說以實力決定誰來做盟主，既然可以這樣決定誰來做盟主，為何不能決定其他的人選？」淨水龍王的話不由得讓在場眾人眼睛一亮，他又繼續道：「大聯盟自然要有盟主，但也不可能只有盟主一人打理一切。所以，我們現在不妨就當是大聯盟已經成立，然後看看除盟主這個位子外，在盟中還應該有哪些職位。決定了這些之後，看誰想做什麼，自薦也好他人推薦也好，大家以實力來決定誰最合適。」

淨水龍王的這番話是相當有技巧的。現在，在還有相當多的仙人為到底要不要建立大聯盟、怎麼建立這個大聯盟而爭論。但在他的提議中，卻首先肯定了盟主的身份，而既然肯定了盟主的身份與其存在，盟約其實可以說已經完成，差得只是具體的內容與條文罷了。可以說，大聯盟在淨水龍王的這一番話之後，便已經實質上的存在了。

而淨水龍王說完後，眾多仙人一時間默然無語，現場少見的一片鴉雀無聲。

「好主意！」半晌之後，才有人高聲稱讚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眾人一時間言論紛紛。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玄清天的玄清子高聲叫道，而玄清天有一古怪的規矩，每一代的玄清天之長在接位的同時，都要改名為玄清子。玄清子是如今的諸天聯盟的盟主，在這裡純以影響力論，可能更在梵天君等人之上。

等到場面安靜下來，玄清子轉身對梵天君道：「梵天君，對於淨水龍王閣下的提議，你怎麼看？」

「就像剛剛大家認為的那樣，是個很好也很公平的辦法。」梵天君淡然一笑道：「而且，除此之外，大概也很難想得出讓我們雙方都同意的辦法了。」

玄清子點了點頭道：「很好，那現在，就讓我們商量一下，應該怎麼做吧。」

接下來，眾仙人開始又一輪的討論。不過這次的氣氛比剛剛要好的多了，仙人畢竟是仙人，沒什麼特殊原因的話，平時一個個還是很有風度的。

不過淨水龍王對這些可沒什麼興趣，悄悄從人群中脫出身來，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清靜一下。

現在大部份的人都聚集在大廣場上商討有關大聯盟的事情，想找這麼一個地方倒也不太難，沿著琉璃天開出來的石道轉過一個彎。卻陡地見到在前面不遠處正有一個人正要彎腰在一塊大石上坐下來，不是別人，卻正是華劍英。

二人見到對方，同時微微一怔，跟著忍住失笑。華劍英站直身子，對淨水龍王點頭至意，道：「怎麼，前輩也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嗎？」

淨水龍王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後，在華劍英不遠處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道：「不用說什麼休息，你直接明說是覺得那邊太吵鬧，找個地方清靜一下就好。」

各自又閒聊了一會，不遠處眾人聚集之地傳來的吵鬧聲已經輕了許多。向那邊望了一望，淨水龍王道：「看樣子訂盟的事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大概就是看各人爭奪自己中意的位置了。」


華劍英笑了一笑道：「順利訂盟已經是無需置疑的事情，在他們認同了前輩你的方法的時候，這個大聯盟其實就等於已經成立了。現在的問題，大概就是這個大聯盟中到底會有多少重要的位子，以及……他們會為了這些位子爭上多久吧。」

要知道，仙人的體能可不是凡人可以比的。凡人高手之間的戰鬥，能拖上個兩、三天就算很了不起了；就算是修真者，能連鬥上個幾十天的也很少見；但仙人就不同了，兩個實力旗鼓相當的仙人一量陷入長時間的耐力戰的話，一口氣斗上個幾年甚至十幾年分不出勝負也不是什麼很希奇的事情。

而現在，為了能夠奪得大聯盟中更多的席位，準確的說是為了在未來能夠主導整個大聯盟，這次與會的各方勢力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全力爭取。

畢竟，不管是切身參與其中仙界諸天仙人，還是打算抽身一旁，冷眼旁觀其變的華劍英、淨水龍王等人心裡都明白一件事。雖然有不少仙人口口聲聲說這個大聯盟只是為應對妖魔入侵的暫時性舉措，但真的會這樣嗎？

先不說早就有一統仙界心思的大羅天一方，就算是諸天聯盟這邊的人成為大聯盟的盟主，當他們嘗過那種可以隨意的調派和掌握整個仙界甚至整個天界的感覺之後，他們真的會就這樣讓這個大聯盟消失？答案是很明顯的，華劍英等人猜得到，其他仙人中更是有許多有識之士也認識得到這一點。所以，為了能夠成為日後能順利的把持整個仙界的事物，這次對大聯盟內部的各個職位爭奪，想必是激烈無比。

輕輕歎息一聲，華劍英道：「只希望他們別因為爭來斗去，弄到魔界把天界全部佔領才好。」說著這話，華劍英和淨水龍王一起搖頭苦笑。因為，這一點，實在是難說得很。

沉默了一會，淨水龍王忽然道：「劍英啊，說到妖魔，我倒對一件事感到很是困惑。」

華劍英扭頭看向淨水龍王，卻見他抬頭望向遠處，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的樣子弄得華劍英不禁也有些有意，忍不住追問道：「不知是什麼事？」

「那些來自魔界的妖魔，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進攻天界？」

淨水龍王的話，讓華劍英錯愕之極，奇道：「這、這個，以天界天人與魔界妖魔之間的關係、恩怨來看，這應該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唔，看上去，是沒什麼好奇怪。但是……」淨水龍王看向華劍英，忽然話頭一轉問起另一件事：「劍英，你認為，這一戰，拋去其他一些東西不算，純以實力計算，魔界對上天界，真的有勝算？」

呆了一呆，華劍英思緒急轉。剛剛淨水龍王說過，是以「魔界對上天界」來算，也就是說，如果仙界不是這般的紛擾不休，如果佛、聖二大派不是抽手旁觀…………開玩笑，以那樣的實力，單只是仙界的實力妖魔們就未必應付的了。魔界妖魔別說入侵天界，天界的人不打過去妖魔們就要偷笑不已了！「雖然說照這樣計算的結果顯而易見，但現實卻是……」

華劍英還沒說完，淨水龍王已然打斷他，道：「話是沒錯，但問題是面對魔界這個大敵的壓力，誰敢保證天界之人不會真的團結起來合力對敵？別個不說，幾百年來爭鬥不休的仙界如今已經要……不，是已經成立了大聯盟。誰又敢說，日後天界三宗不會聯合起來？」

華劍英一時間沉默不語。的確，就算真如傳說中所說，妖魔們大多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但單只是一個天魔，以她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這些。甚至只要她讓妖魔發動的晚一些，說不定仙界仙人們自己就鬥個兩敗俱傷，對妖魔們來說，實在是可以省下不少功夫。那為什麼天魔還是要在這個時候便有所動作讓天界之人警覺？是有持無恐嗎？那麼她到底依仗著什麼讓她有如此自信？想到這裡，華劍英不禁臉色微變，問道：「龍王前輩，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十六章 潛流


隨著素還白最後的吼聲陡地嘎然而止，映得眾仙眼前一片花白的強光也跟著消失。再抬頭，半空中哪還有什麼素還白？看到的，只是琉璃天的一片天空罷了。

淨水龍王看了他一眼，又轉頭望向遠方，緩緩地道：「真正值得擔心的，是魔界的妖魔們竟然能破解兩界之間境界通道的封印禁制！」

「那有什麼問題嗎？」華劍英微感愕然的問道。

「問題可大了！」淨水龍王冷笑道：「如果妖魔真有本事破解那道封印的話，幾億年前就已經想法子破了，幹嘛要等這麼久？還有……」

說到這裡，淨水龍王盯著華劍英，以一種異常沉重的語氣近乎一定一頓地說道：「不要忘記，傳說中那道封印可不是天界天人弄出來的，而是虛空神界的神人弄出來的東西呀！」

華劍英登時臉色大變！當初在神域之中，他可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神的厲害，那根本不是仙人區區法陣可以相比的。根本可以說就是憑空創造了另外一個範圍較小的空間！當初他們能逃出來，可以說是因為製造那個神域的神，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把人困死在裡面，所以其中本身就有不少「門」存在，若非如此，他們絕對逃不出來。

就像那個神域一樣，神弄出來的東西，絕不是仙人有可能破解得到的。能破解神之封印的，只有…………

剎那間，華劍英的臉色難看之極，特別是當他想到某一個和天魔頗有些關係，和他自己也大有淵源的神後，他的臉色已經不止是難看了，相信現在如果有人突然過來的話，一定會被他的神情嚇到。

現在整個天界除了他之外，應該沒人知道天魔與蓮月心的關係，所以就連剛剛提出疑問的淨水龍王也不會把這件事和蓮月心聯想到一起。但同時，華劍英也不停的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會的，絕不會這樣，師父他老人家雖然出了名的胡鬧，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裡，華劍英心下稍安，忍不住對淨水龍王道：「按前輩你的推論，魔人那一方豈不是至少有一個神在？天界一邊，豈不是勝算全無？」誰都知道，再怎麼厲害的仙人，在神的面前也不過是一個有如嬰兒般的弱者罷了，絕對沒有任何的勝算。

淨水龍王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你也應該聽說過。由於相對於其他的諸界來說，神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所以神界是有規定，神人是不可以插手、干預其他世界的事情。而這一回，這個還不知名的神不但插手了，還是直接插手兩界之間的世，可以說已經范了神界的大忌。現在神界諸神可能是還沒發覺這件事，如果這個神真的再直接參與到神界與魔界之戰的放，諸神必有所覺，也一定會有所動作。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原來如此。」華劍英點了點頭道：「不過就算如此，只是如果那個神真的出手的話，只怕在虛空神界諸神來得及有所動作之前，天界，特別是仙界，大概就會損失慘重了吧？」

「是啊。」沉默半晌後，淨水龍王輕輕點頭：「對面神，誰都將是不堪一擊。也許包括你我在內都會死也說不定。」

華劍英微微苦笑：「死嗎？曾經感覺是那麼遙遠的事，現在卻突然覺得離我們是那麼的近。」

輕輕點頭，二人一時間都陷入沉默之中，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輕響聲中，二人扭頭一望，卻見嵐天君走了過來，笑道：「原來你們二位在這裡，兩個提議之人甩手一邊，倒讓我等在那裡操勞。」

眉頭輕輕一挑，和華劍英不同，淨水龍王和嵐天君並沒有多少交情，所以也不想和他多說廢話，直接問道：「嵐天君既然過來找我們，想必大聯盟的事情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怎樣？有什麼結論？」

嵐天君點了點頭道：「嗯，是沒錯。大聯盟要有盟主，這個相信不用說；在盟主之下，另設左右兩名輔佐官；除此之外，還有十位左右的戰鬥隊長。」

華劍英在一旁問道：「盟主就不用說了，這左右輔佐官還有這十戰鬥隊長具體都是做什麼的？」

嵐天君解釋道：「這左右輔佐官，分別是左主外、右主內。左輔佐其地位差不多相當於大將軍、大元帥的位子，是戰鬥隊長們的直屬上司，到時要由左輔佐直接負責對妖魔之間的戰事。」

「右輔佐官則是幫助盟主處理聯盟或者說是仙界內部之事，特別是現如今仙界的戰力雖然不弱，但卻分散於各地，右輔的目前的主要任務就是要盡快的統合、重編這些戰力，讓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最大的戰力。」

「十位戰鬥隊長嘛，則是直接的戰鬥主官。剛剛也說了，右輔目前的主要任務統合、重編仙界的戰力。雖然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力、物力，但整個仙界相信最少可以集結成一支十萬仙人的大軍，這十位戰鬥隊長每人都將負責率領其中的一萬人。」

一口氣說完，嵐天君喘了口氣又道：「目前就先這樣了，在整編整個仙界狀況期間，再看情況進行調整。」

嵐天君又道：「由於這件事你們二位也算出力多多，所以我們希望戰鬥隊長中，有你們二位。」

淨水龍王還沒說話，華劍英便立刻拒絕：「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想背這麼個大包袱在身上。對抗妖魔時我可以出一份力，但我可不想被什麼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

劍仙向來不喜任何拘束，何況這日後必定規矩多多的大聯盟？所以華劍英的拒絕早在眾人之間，所以嵐天君只是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說。轉頭看向淨水龍王，問道：「龍王閣下的意思呢？」

淨水龍王淡淡一笑，道：「我倒對另一件事感到很好奇。」

嵐天君眉頭一挑，露出一副詢問的表情。

「這十位戰鬥隊長的位子，雖然說少不少，可也說多不多。去掉我和劍英二人，也就是說只剩下八個位子。」說著，淨水龍王向眾仙聚集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問道：「他們那邊那麼多人，不會覺得太多了嗎？」

嵐天君卻沒有直接回答淨水龍王的問題，而是先挑起一個大姆指道：「淨水龍王果然名不虛傳，好厲害的眼光。」頓了一頓才答道：「其實二位的隊長名額，並不算在那十位之中。剛剛我也說了，整編整個天界的戰力後，至少會有十萬，最多能有多少，目前並不清楚。你二位就算答充了這件事，二位的手下，大概也要在那十萬之外挑選。」

淨水龍王和華劍英不禁相對失笑，道：「原來如此，有趣、有趣。」也就是說，送他們這個所謂的戰鬥隊長的名號，很可能只是一個名譽上的虛銜而已。

「那您的意思是……」嵐天君試探著詢問淨水龍王。

略一思索，淨水龍王笑道：「好吧，我願意擔任這個位子，就請嵐天君轉告。」

不止是身旁的華劍英，就連對面的嵐天君亦多少露出一絲意外之色，當下躬身一禮，道：「既如此，在下先告退了。」說著轉身欲去。

「等一下！」淨水龍王忽然叫住嵐天君，問道：「不知貴方……哦，我是指大羅天，是否想爭取這右輔之位？又由誰來擔任？」

嵐天君有些意外淨水龍王會關心這個，但還是答道：「會的，我們打算由智天君來擔任。」

「智天君？」華劍英奇道：「他不是不在這裡麼？」

「是沒錯。」嵐天君點頭道：「所以我們打算請別人代他上場，諸天聯盟那邊也已經同意了。」

望著嵐天君離去的背影，淨水龍王臉上溫和的微笑漸漸消失，自聲喃喃自語道：「厲害！厲害！怪不得當日素還白離開後，不選星天君卻以這位梵天君為大羅天之首。果然是好生厲害呀！」

華劍英愕然不解，疑問道：「厲害？到底梵天君哪裡顯得厲害了？讓前輩你如此的感歎。還有，前輩為何會答應那戰鬥隊長的名號？我不認為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啊。」

看了華劍英一眼，淨水龍王輕歎道：「如果梵天君……不，是梵天君必定參與爭奪，你認為，他會去爭取哪個位子？」

這個問題，華劍英幾乎連想都不用想便答道：「那還用說？以梵天君在大羅天這邊的身份、地位，他要是參與其中的話，必定是爭奪盟主之位。」

「不錯。」淨水龍王點頭道：「那麼，如果星天君亦參與的話，你認為他會要哪個位子？」

華劍英答道：「以他的名望、實力，自然是……」說到這裡他不禁突然微微一呆，緊跟著不禁「啊！」的一聲失聲低呼起來，停了一會才一字一字的說出兩個字：「左！輔！」

「沒錯。」淨水龍王歎息著點了點頭：「以星天君的實力，放眼這裡所有的仙人之中，除你、我二人外，單對單無人是他的對手。左輔之位，對星天君來說是十拿九穩的。」

華劍英在一邊接道：「智天君雖然戰力不強，但向以智計聞名，大羅天能有如今的實力，智天君的經營之功功不可沒。這在仙界，甚至整個天界已經是人人盡知。以智天君之名，找人代戰爭奪這右輔之位，諸天聯盟找不出理由拒絕。如果梵天君他自己再成功的取得盟主的位子……」

淨水龍王道：「到那時，大聯盟最重要的三個職位盡入大羅天的掌中。就算那十個戰鬥隊長的位子一個都取不到都不要緊，日後整個大聯盟甚至整個仙界，都將統合於大羅天之下。嘿，素還白十數萬年的謀劃，終於得以一朝實現！」

「而且……以大羅天那邊的實力，十位戰鬥隊長，不可能一個都取不到吧。」華劍英苦笑道：「梵天君，果然是好計算啊！」

頓了一頓華劍英又問道：「可是我還是有一事不解。」

淨水龍王道：「唔，是為什麼我會同意他們的請求，成為戰鬥隊長之一吧？」

華劍英不語，但顯然是默認自己確有這疑惑。淨水龍王輕歎一聲，解釋道：「你剛剛也聽說了吧，左輔是負責對外作戰司令官，而右輔便是負責對內整頓仙界戰力、事務的內政官。」

「那又如何？」

「仙界三十三天各成一派，大聯盟正式成立並開始運作之後，不論何人擔任盟主、右輔必定要重新整編整個仙界的戰力。不要忘記，我水雲天雖然向來獨立於諸天紛爭之外，可畢竟也是仙界三十三天之一。」

華劍英「啊！」的一聲，已然明白其中關鍵。

既然要重新整編整個仙界的所有戰力，到時自然也跑不掉水雲天。到那時，水雲天的數千仙人要怎樣安排就全要看大聯盟的意思了。別說淨水龍王，便是這數千名一直跟隨淨水龍王的水雲天的仙人，也未必會願意接受。只是從大處想，這樣子對整個大聯盟而言是很不利的，更何況淨水龍王做為大聯盟的主要提議人之一，他也實在沒立場反對。

但淨水龍王既然接下這戰鬥隊長之位，就算可能只是一個虛銜，情況便大大不同。

雖然不在預設的十位戰鬥隊長之一，但有了這個名銜，淨水龍王就有了大聯盟成立後，仍能合理、合法的擁有部下的權力。而原本屬於水雲天的數千仙人，少說也已經追隨了淨水龍王近萬年之久，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想到這裡，華劍英不禁搖頭苦笑：「還說梵天君心機深，我看前輩你也不煌多讓啊。」

淨水龍王輕輕一挑眉，道：「心機深？你太高看我了，只能說是反應比較快而已。這也還多謝梵天君的配合。」

華劍英皺眉道：「前輩是說……」

「這次關於大聯盟的所有提議，雖然是你我早就商量好的，但我想很可能和大羅天那邊的想法不謀而合。只是他們因為立場的關係，不太方便直接提出來罷了，我們兩個，可說是在無意中幫了大羅天一個大忙。」

華劍英漸漸明白過來：「前輩是說，梵天君以為我們是有意幫忙，故意示好。所以對我們二人的『好意』來了個『投桃報李』？」

「沒錯。」淨水龍王輕輕點頭，神色間頗為複雜：「君子眼中，世間皆是君子；小人眼中，世間皆是小人。在心機深沉之輩眼中，也總覺得他人一言一行，必有深意吧。」

華劍英此時也明白了淨水龍王為何神情複雜，苦笑道：「梵天君大概以為，前輩的鼎力相助，也是有所圖吧？所以他才給前輩送來這個戰鬥隊長的名銜。」

淨水龍王輕輕點頭，其實他一開始和華劍英一力促成大聯盟之事，確是出於整個仙界的大局著想。心思相對單純的他還有華劍英、小龍公主等人，當時根本沒想到其他的東西。直到聽嵐天君說明了大聯盟的組織、職責以及相關的分化時，畢竟是做了幾萬年的龍王，他立刻意識到，大聯盟成立後，就實際上而言包括水雲天在內的三十三天只怕會如昨日黃花般風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雖然說以淨水龍王的心境修為，以及從大局考慮的原故，他並不覺得後悔。但一想到傳承數代的水雲天就此成為歷史，心中難免還是有一絲惆悵。所以，當嵐天君來告知有關戰鬥隊長之事時，淨水龍王雖然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答充下來。

此時，遠處已然傳來陣陣交擊之聲，看來已經有人開始比試了。華劍英瞧了瞧淨水龍王，道：「前輩，不管如何，當前大局既定，就不要想那麼多了。不如我們去前邊看看。」

淨水龍王略一思索，點頭道：「也好，去看一看，也許會有什麼收穫也說不定。」像今日這般許多高手齊聚一堂，畢竟是少有之事。而以華劍英與淨水龍王的修為境界，在旁邊多加觀摩，也許亦能從中領悟出些什麼，是以二人亦不在這枯坐，轉過山角，遠遠的觀看一眾高手的較量。畢竟這點距離上的遠、近，對他二人來說也沒差別。

大聯盟的成立，誠可為一件大事。但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另外一件大事，正在發生。

素還白，大羅天的第四任府君，同時也可能是最後一任。因為日後的仙界，已經不會再有三十三天的劃分，就算有，那也不過是名義與形式上的分化而已。而做為一手策劃，並在明裡、暗裡推動這件事的人，素還白現在的心情很是舒暢。通過特殊的手段，他幾乎是同步的瞭解著一切事情的發展。

素還白的心情的確應該舒暢，從成仙並成為大羅天的一份子的時候，便開始謀劃的仙界統一事業如今馬上就要達成，他的心情，又豈能不舒暢？仙界統一後，天界的統一相信亦為期不遠。因為完全統合了三十三天之力的仙界，其實力根本不是佛門又或者救世宗所可以對抗。雖然也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但素還白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魔界的妖魔大軍數量雖眾，但真正有實力的高手有限，其實力決非統一後的仙界的對手。

淨水龍王想到的某些事，素還白自然也想得到。而他和淨水龍王看法亦是相同，他同樣不認為那個替妖魔們打開境界通道的神真的會對天界中人動手。就算這個傢伙是傳說中的四巨神之一，亦抵擋不住所有神明的群起責難。所以，神的強大雖然絕非仙人可以抵擋，但卻並不可怕。因為神那太過於強大的力量本身，就使得他們本身顧慮重重。

素還白在一山頂上盤膝席地而坐，面前一瓶酒，一盤削好、切好的水果。山間有雲霧，山下有密林，而山本身很高，不但可見雲、見林，亦可遠遠望見林後的平原與湖泊。

「一切就要結束了。」素還白心中默默自語：「等所有事情了結之後，以梵的能力，我也可以放下這擔子，去做一些我自己想做事情。一些，比較輕鬆的事情。」想到這裡，素還白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然而，素還白的微笑很快的僵硬起來，微微皺眉，素還白轉過身望向側後方，冷聲道：「竟然能潛到離我這般近才給我發覺，究竟是誰？出來！」雖然驚訝於對方的實力，但素還白自信除神之外自己已是天下無敵，所以並沒有太在意，甚至沒有站起身。

「竟然這樣就給你發覺，你的修為倒是比我想像中來的厲害呢。」不知是否有意，來者就說著和剛剛素還白很有些針鋒相對的言語。而隨著清亮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形好像早就存在一般出現在離素還白不遠處的地方：「白藕兄，真是好久不見了！」

如果說剛剛發覺有人潛近只是讓素還白有些吃驚的話，那現在素還白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瞪大的雙眼和大張的嘴巴說明了他現在是何等的吃驚。能讓素還白如此失態，足見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怎麼……怎麼可能？怎麼會、會是你的！」望著那熟悉的舊識，素還白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嘿，怎會是我嗎？」來者似乎有些感歎：「人走茶涼，除了如還白兄這般人物外，這世上還有幾人記得在下？」

暗中連吸幾口氣，素還白平復下心情，問道：「你來找我，想要怎樣。」

「哦，不想怎樣。」那人一手撫弄著下巴，道：「雖然對還白兄多有仰慕之處，但還白兄的存在對我的計劃而言，是在有著不少的阻礙之處。所以，在下只好親自來處理一下嘍。」平淡的語氣，有如在閒話家常一般，但所說的東西，卻實在不怎麼美妙。

「而且，我也真的很想知道。以我現在的修為，還白兄，不知你能接我幾招？」

不見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感覺到四周元氣有任何的波動，強大的力量已然四面八方的向素還白壓了過來。

素還白霎時間臉色大變，還沒真正的接觸到，單只是這一擊的壓力，就讓他有一種恍如在和天地萬物對抗般的獨孤感與無力感。

一時間，這片大地上只見光芒四射，和伴隨而來的一聲巨響！「轟！」

琉璃天。

「啊？」微微一愕，華劍英有些疑惑的望向遠處某個方向：「剛剛的波動還有感覺是……？」

「唔，你也感覺到了？」旁邊和他同樣向某個方位望去的淨水龍王輕聲問道。

「嗯，很奇怪的波動，似乎是很厲害的高手。卻一閃既逝。」說著悄悄望了望遠處的仙人們：「看來他們當中沒幾個察覺到啊。」

輕輕點了點頭，淨水龍王道：「嗯，看來交手雙方至少有一個是很厲害的人物，爆發這麼強的力量，卻能瞞過絕大多數人的靈覺，除了少數修為和我們相近的頂級高手，大部份應該都沒發覺到。這人的氣息一閃既逝，除了他掩飾的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動手的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幾招間就分出勝負了。」

「原來如此。不過……」華劍英微微笑道：「雖然不知是什麼人，但天界之中竟然還有這般隱世不出的高手，是不是代表我們可以輕鬆一些了？」

淨水龍王亦輕輕點頭，微笑不語。

同一時間，在剛剛戰鬥發生的地方。素還白隱居了數百年的那片大陸已然完全消失，連一點點殘渣也沒留下，此時這裡只有一片虛空。

素還白此時已然不見了蹤影，只有那個神秘來客仍靜靜的站在那一片虛空之中。

遊目四顧，他的臉上不期然浮起一絲笑容：「唔，跑掉了？還是和當年一樣，跑路的功夫遠比打架的功夫要來的高明。」

「你竟然就這樣讓他跑了？」不知何時，在他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淡淡地黑影：「是那素還白的實力比我想像中的強，還是你比較不濟事呢？」

輕輕的呵呵笑起來，那人對那黑影道：「不用擔心，他跑或不跑，並沒有什麼差別。而且……你不會是以為，他真的能逃出我的五指關吧？」

此時，天界的某處。突然金光一閃，現出一個身影，正是素還白！素還白的樣子此時倒看不出有何不妥之處，一點也沒能匆忙逃走的狼狽之感，唯一能讓人看出不對勁的，只有他那如紙一般蒼白的臉色。

突然素還白全身猛的顫抖起來，他捂著胸口彎下腰一陣巨烈的咳嗽，只是咳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咳出來。只是從他的臉上，仍然能看出他正在極力忍受某種痛苦。

「可惡……還、還不是時候……我、我、我要支、支持下去……至少、至少要把這件事通、通知梵他們。」素還白輕聲的喃喃自語著，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雖然心中滿是怨憤，但他的理智知道他的時間並不多，甚至讓他多發幾句牢騷的時間亦沒有。金光閃過，素還白再次消失。

時間在不知不不覺中流逝，此時在琉璃天，一切已然近乎於尾聲。不過各方的神情卻不太一樣。

大羅天這邊，可說是志氣昂揚，一切都如梵天君等所願，梵天君成為了大聯盟的盟主；星天君亦輕取左輔之位；宿天君代智天君出戰，在連敗十位位仙人後，右輔之位亦落入大羅天之手；甚至連十位常設的戰鬥隊長，大羅天之邊亦取得三個席位；可以說，在這次的聯盟選舉之中，大羅天大獲全勝。

相比之下，原諸天聯盟之邊的神情、反應自然就淒慘的多了。在這種情況下，誰都看得出，諸天聯盟大勢已去。

當然，也有一些對這些東西混不在意之人，比如說華劍英與淨水龍王，二人就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唉，日後仙界只怕還是少不了一番爭奪。」淨水龍王輕輕歎道。

「嗯。」華劍英輕輕點頭：「話雖如此，但今日大局已定，大羅天……不，應該說是大聯盟這邊可以說已經取得了大義名份。無論日後那些心有不甘的傢伙怎樣掙扎，最多也不過是多一陣陣痛而已。」

「是沒錯，但是事情……咦？」話說到一半，淨水龍王突然察覺到什麼，抬頭向半空中望去。幾乎在同時，華劍英眉頭微擰，也向上望去。而且不止是他二人，絕大多數仙人都感覺到了什麼，同時都向上方望去。

此時已經不只是「感覺」不對勁了，只見離地面近千米的空中，突然憑空出現幾道電芒。眨眼之間，原本只是稀疏的幾道電芒匯聚成一個不時迸射出幾道電流的光球。

「空間跳躍？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敢用這個法術？」幾個識得貨的仙人在看到那個光球的同時，便認出這是怎麼回事，同時心中驚訝無比。

空間跳躍術，最初不知是哪個仙人模仿神常使用「空間斷層挪移術」而創出的一門法術。空間斷層挪移術的原理，是直接破開空間障壁，從而在兩個不同的空間點甚至是不同的空間位面之間移動。雖然也能在兩個空間點之間直接移動，但模仿終究是模仿，空間跳躍術與空間斷層挪移術就有很大不同。

一是空間跳躍術只能在同一個空間位面進行，不可能像神那般直接跨位面移動；二是再厲害的仙人，也做不到像神那般的對空間絕對操縱，所以這一招用起來極為凶險，一個控制不好，可能就會被定在空間夾縫之中，進不得、出不來，從而永遠的被封印在空間夾縫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樣子可能比直接形神俱滅更讓人難以忍受。

所以，首先是有沒有這個能力去使用空間跳躍，就算有，也沒幾個會早著那種風險去使用。因此今天突然發覺居然有人使用空間跳躍術，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仙人們一個個都驚訝到了極點！白色的光閃閃過，一個人影突然從半空中出現並墜落下來。有能力使用空間跳躍術的人，怎麼可能從空中墜落？這個想法，讓所有在場的仙人都不由得一怔。

就在那個人影直墜至離地面不過二、三十米處，忽然聽得一聲低低的驚呼，緊跟著一個人猛地縱起，在半空中接住那個掉下來的人，卻是大羅天的星天君。

以「冷」而聞名的星天君突然表現的這般急切，不由得讓看到這一幕的大多數人都感到意外。然而星天君接下來的說話，卻更把他們嚇到。

「府君大人！府君大人！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您怎麼了？！你怎麼樣了？！」

府、府、府君大人？星天君口中的府君，那不就是…………素還白！開什麼玩笑！此時星天君已然橫抱著素還白緩緩落在地面上，不止是大羅天六大天君，就連原本不少和大羅天敵對的仙人亦關心的圍了上去。畢竟，素還白也算得上是仙界數一數二的前輩，就算立場敵對，但對他的敬佩之人，大多數人卻還是一樣的。

素還白雖然外表無傷，但卻面容扭曲，額頭不住得冒出大滴滴的冷汗，顯見傷勢不輕。他緩緩地向梵天君伸出手：「梵…………」

梵天君連忙握著他的手，應道：「府君大人，我在這裡！」

素還白此時他只覺得體內勉強被壓制住的力量，此時正有如一股股海浪一般，不住的衝擊著他全身各處，一股股奔湧的氣勁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好容易才緩緩張開嘴：「要、要小、小、小、小心……咯！咯！咯！咯！」

雖然所有人都看出素還白的努力想說出要小心什麼，但從他的口中已然再難吐出半個字。不但如此，素還白的身上突然好像有了裂縫的牆壁一般，幾道強烈的光柱陡地從他身上迸射而出！」不行了，壓制不住了！不行，不可以連累星和梵他們！」心意一決，素還白猛地雙手一翻，各出一掌印在梵天君和星天君的胸口上。並沒有多少殺傷力，但這一掌的力量和暴發的氣勁，卻把原本圍在四周的仙人們遠遠的推開。素還白本人更借這最後的一擊之力高高的躍到半空之中。

剎那間，身在半空之中素還白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太陽一般，全身上下同時綻放出耀眼欲盲的強光！便是如華劍英、淨水龍王這般的高手，亦紛紛閉目、扭頭，或以物遮擋，不敢直視！但此時的素還白卻驚訝的發現，不但沒有想像中形散神消的痛苦，感覺反而比剛剛好了不少。神念一轉，急速檢視了一番體內的狀態，突然間明白過來。

「這股力量，還有我現在的情況，難不成那傢伙是想讓我……可惡！這個混蛋！」「混蛋！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著素還白最後的吼聲之中，眾仙人都明顯的感受到了那股滿滿的不甘心的憤怒。不過，這不甘與憤怒的真正意義，卻與此時眾人所想像的不同。其中的真正意義，卻是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後，才為人所知。而且，也只是少數幾個知道內情的人才明白的意義。

隨著素還白最後的吼聲陡地嘎然而止，映得眾仙眼前一片花白的強光也跟著消失。再抬頭，半空中哪還有什麼素還白？看到的，只是琉璃天的一片天空罷了。

「府君大人…………」以梵天君和星天君為首，在場直屬大羅天的仙人們紛紛向著素還白消失的地方下拜。雖然並沒有人哭泣，但他們眼神中的神痛卻絲毫無法掩飾。

沒有了素還白，除了有人悲傷之外，原本應該也有很多仙人會覺得高興。但現在這些人相互對視的目光之中，卻全無半點高興的神色，甚至連華劍英與淨水龍王二人的神情之中，亦出現一絲憂色。

以素還白之強，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間給人打得形神俱滅。看來對妖魔的實力，要重新估算了。而這一戰，未必會像事先想像般，當集合仙界的所有實力後，便能輕鬆獲得勝利。

「看來，這一戰會比想像中艱辛的多。」華劍英自乎於自言自語般的喃喃低語。

「嗯。」淨水龍王無語的輕輕點頭。

因為這個突發事件，大羅天的仙人們幾乎沒有再在琉璃天做任何停留，急匆匆的趕回大羅天，緊跟著無論是那些原本和大羅天便靠得極近的還是敵對的勢力也紛紛告辭，這使得原本打算進行的慶祝活動不得不取消。而且，就算這些人不走，在目前這種氣氛下，大概也無法真正的進行什麼慶祝。

華劍英與淨水龍王亦返回水雲天，把大會上的情況跟留守的眾人一說，大家無不愕然以對。

「想不到素還白竟然就這樣死了。」玉藻感歎道：「原本在我的感覺中，他應該是那種在幕後策劃一切，就算天地毀滅他自己也不會有事的的大奸角吶。」

雖然說氣氛有些沉重、壓抑，但眾人聽了玉藻的話後仍然忍不住失笑。

笑過之後，龍輝在一旁問道：「那主公，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淨水龍王想了一想道：「也沒什麼好想，集中我們所有的戰力，看情況隨時準備出戰。畢竟，這件事已經不是仙界……不，應該說，已經不是天界某一方的事情了。」

華劍英等人一起點頭，小龍公主問道：「需要派人去聯絡一下佛門和救世宗的人嗎？」

淨水龍王搖頭道：「不必。如今大聯盟已經成立，這種事已經不需要我們考慮。當然，如果需要我們出人做使者去聯絡的話，再說也不遲。」

小龍公主輕輕點頭，不再多說。

雖然早就想到這將是一場異常艱苦的戰鬥，但事先卻也沒想到會艱苦到這般地步。

仙界大聯盟成立僅二日後，以右輔智天君為首，開始對仙界三十三天的戰力開始整頓、編組。同時，由於認識到妖魔一方遠比想像中的強大，大聯盟派出人員與佛門、救世二宗進行接觸，希望能夠大家一起聯手對抗妖魔。

然而還沒等派到佛門和救世宗的使者回來，妖魔已然發動大軍對仙界突襲。原三十三天之一的鏡明天全滅，就連當時在鏡明天的智天君一行人亦受到牽連，身受重傷。

不久之後，仙界中人亦開始報復性攻擊。在發現了一處妖魔的聚集地後，以十數名頂級高手為主力，對此處進行攻擊。華劍英亦參與此次戰鬥，重天劍神、天地分割等絕技第一次在仙界正式「亮相」，可謂技驚四座。

在這次戰鬥之後約一個多月後，佛門與救世宗的消息陸續傳回。二大宗同意與仙界聯手，全力與妖魔一戰。雖然知道二大宗參戰只是遲早之事，但對於對方居然這麼快便答應，還是讓仙界中人大感意外。

不久之後方知，原來在不久前，二大宗幾乎同時受到妖魔大軍的偷襲，死傷慘重。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使得二宗終於意識到，在這場大戰中想要置身事外可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時光匆匆，與妖魔的戰爭，已經前後持續了一百多年。雖然得到了佛門、救世宗二宗的共同參與，但仙界的壓力並沒有輕多少。

百餘年，數十次慘烈的大戰下來，當年的曾經名動一時的高手們，此時已然有許多戰死。就連大羅天八大天君之中的鎮天君與林天君，亦在與妖魔的戰爭中相繼戰死。

百年來，華劍英、玉藻、風靈還有劍誅天四人一直客居於水雲天，一則是他們並沒有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二則是在這種大環境下，去哪裡都一樣。

而對華劍英來說，最幸運的，莫過於百多年的大戰下來，身邊比較熟識的人中，並沒有人死在與妖魔的戰場上。

而今天，華劍英與小龍公主難得偷閒一起，在水雲天鏡心湖的小亭上靜靜的喝著茶。百多年來戰爭不斷，兩人之間已經很和能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喝茶觀景。

此時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飲著茶，不時的交換一、兩個眼神。百年來多次聯手出戰，華劍英與小龍公主之間的默契，已然不比他與風靈之間差多少。華劍英更是連小龍公主體內的多個人格共存的事情都已經知曉。而除小龍公主本人外，知道此事的，只有華劍英一人而已，連她的父母，亦不清楚此事。

已不需要任何語言，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之中，有對方安靜的的陪著安靜的自己。對華劍英與小龍公主二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不過，老天似乎就不想二人有多少的悠閒時光。

發覺小龍公主突然皺起眉頭，華劍英看著她輕輕一挑眉，這是在問：「出什麼事了？」

小龍公主看著他輕輕搖頭，這是在答：「我也不知道。」

然後二人同時抬頭望向空中，只見原本寧靜的空中，突然出現一片片厚厚的雲層，高速的移動著。

華劍英畢竟是外人，雖然察覺到不妥，卻不知是哪出了問題。但小龍公主畢竟不同，吃驚之餘，不禁脫口低呼：「怎麼可能？有人在破解水雲迷空！？」

站在她身邊的華劍英亦不禁勃然變色。

第十七章 最後的瘋狂（大結局）


重天劍神的原理，其實就是把意識領域分開來的用，更直接的一點說法，就是有意識的製造本身的精神分裂，以不同的人格去製造和指揮力量分身。

天空中的雲層不住的變動著，時而如河流般向著某個方向高速流動；時而以幾個甚至十幾個中心點不停的旋轉著，形成一個又一個雲的漩渦；更有時一層層的雲聚了散、散了又聚。

而隨著雲層的變化，小龍公主的臉色不停的變幻著。也正是因此，華劍英雖然對水雲迷空並沒有多少實質的瞭解，但從她的臉色上，卻也看得出，情況不太妙。

「龍吉，還是先回去和前輩他們匯合再說。」

小龍公主臉色異常凝重，沉默著輕輕點點頭。二人正要動身，一直抬頭看著空中的小龍公主陡地臉色大變，脫口驚呼道：「不好了！」

華劍英連忙抬頭向天空中望去。

在這裡要說下，天界三十三天的天空大多是呈現一種土黃色的色澤。只有如水雲天這樣極少數才會有這種水藍色的天空，與那一層層的白雲。那藍色的天空與白雲，說穿了其實就是保護著水雲天的水雲迷空。

而此時，那原本美麗的天空，現在卻變得好像既將熄滅的燭火一般，不停的閃爍著。再連續閃爍了十數次之後，水藍色的天空與一片片的白雲突然間就像一片幻影般消失。

不用小龍公主解釋，華劍英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水雲迷空……被破了！當藍色的天空消失的同時，水雲迷空的天空也變回了天界固有的土黃色。不過除此之外，出現在華劍英與小龍公主視野之中的，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一些他們雖然早就知道但卻是現在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那是黑壓壓一片，如同天邊烏雲般的妖魔大軍。

和華劍英略有不同，對小龍公主來說，水雲天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她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對它的傷害。所以在華劍英還在為眼前的變化與情景吃驚的時候，小龍公主已然毫不猶豫的沖天而起。

還在驚訝中的華劍英被小龍公主的舉動驚醒，雖然覺得她實在是有些太過輕率，但卻更不能讓她就這樣一個人面對這許多妖魔。華劍英連想也來不及多想，立時跟了上去。

烏雲似緩實疾的壓了下來，華劍英和小龍公主知道那是妖魔大軍已經衝殺過來。

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們攻擊水雲天！但小龍公主亦知道就算自己再強十倍，只憑她或者華劍英二人之力，是無法一下子攔下這許多妖魔的。

「絲露乾坤網！全力張開！」雙手掐起仙決，小龍公主閉上雙眼，凌空盤膝而坐。霎時間，以小龍公主為中心，原本護持在小龍公主身周的水膜化成網狀，有如一張巨大的蛛網般向四周延伸開去，一口氣把大半個水雲天籠罩其中。

「華大哥，其餘的，就拜託你了。」聽到小龍公主的心語傳音，華劍英望了她一眼，輕輕點頭：「放心吧。有我在，一切沒問題的。」回過身，華劍英望向正不斷衝近的妖魔們。此時，他甚至已經能看得清最前面靠得較近的妖魔們那猙獰的神情。

雖然面對著眾多妖魔，而且知道不但這些妖魔是魔界大軍的精銳。華劍英更猜得出，這其中肯定更隱藏著不少厲害的魔人，甚至說不定天魔亦在其中。不過他並不覺得有多緊張，別個不說，淨水龍王等人肯定馬上就會到。

「嘿，以一敵萬，甚至可能是數十、上百萬嗎？這感覺倒是不錯，來吧！」輕聲喃喃自語，華劍英猛地長吸一口氣，胸膛甚至為之高高隆起，緊跟著猛地一聲大吼：「喝！～～～」

正是鎮魂音劍！鎮魂音劍的攻擊範圍之廣，放眼三界都可說是數一數二，唯一的缺點就是攻擊力相對太弱。但在華劍英全力推動之下，威力仍然不是這些衝在最前面的低級妖魔可以承受得了。霎時間衝在最前方的妖魔們紛紛吐血震飛回去，更有不少承受不住隱入聲波之中的劍氣，當場腦漿迸裂，死得慘不堪言。

不過相對於全部的妖魔來說，這點死傷算不得什麼。而且，妖魔中的高手，亦不會任由華劍英這樣「屠殺」他們的部下。雖然對他們來說，下等妖魔只不過是隨時可以產生的「消耗品」。

「嘿嘿，老友，好久不見啊。自從上次……喂！喂！你……！」仙、魔之間大戰近百年，赤帝魔尊與華劍英交手也不止一次兩次了，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戰意如此激昂，連話也不願多說一句的華劍英。

本身實力達到像華劍英三大魔尊這各境界的高手，交手時本身的鬥志、戰意相當的重要，通過言語刺激對方製造破綻，也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手法，所以華劍英與魔界的幾大高手交手之時，並不排斥與他們「哈拉」個幾句。但今天的華劍英，空前高漲的戰意讓他根本沒心思在和赤帝魔尊說話。

右手成掌高舉過頭，掌上凝聚起絢麗的青色仙光，前所未有的聚氣速度，等赤帝魔尊發覺不對時，已經來不經阻止。

「天地分割！」高舉的右手猛地斬下，一道巨大的劍芒狂猛無匹的斬向前方的妖魔大軍。

赤帝魔尊暗暗叫苦，如果可能，他絕對不想硬擋這一招。但他卻又知道，這一招他不能不擋，否則背後的妖魔大軍最少要有三分之一被一招斬下。

一聲大吼，赤帝魔尊全身升騰起洶洶赤焰，讓他霎時間變成一個火人。深知天地分割的可怕，赤帝魔尊身形一矮，雙手十字交叉護在身前。

青色劍芒輕易將赤帝魔尊的護體焰勁斬開，霎時間轟然一聲巨響赤帝魔尊終於勉強接下這一擊。但是，接下是接下了，但卻擋它不住。在赤帝魔尊又驚又怒的哇哇大叫聲中，整個被推著撞向他背後的妖魔大軍。

「轟！隆～～！」

一陣陣沉悶巨響過後，赤帝魔尊雖然被斬至雙臂酸麻，但卻沒受多少傷。但在他身邊少說也有逾萬低等妖魔被餘勁波及死於非命。

「喝！」一聲低吼，華劍英全身青光大盛，整個人如一柄巨劍一身，合身向妖魔大軍直衝過去。

赤帝魔尊心中暗怒：「哼！可惡！你也接我一招，也算是禮尚往來吧！」說著雙手一圈一招，雙手向前一推。霎時間前後連續五個直徑超過五米以上的巨大火球向華劍英轟去。

赤魔連珠炮！是赤帝魔尊的得意絕招之一，在他計算中，華劍英一定會避開，然後另尋攻擊之法。

換了平常之時，華劍英確會這樣做，但現在卻並非平常，華劍英竟然不閃不避的直撞入巨大的火球之中！「啊？！」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大大意外，赤帝魔尊不禁呆了一呆。但就在這短短時間之內，華劍英已然穿破赤帝魔尊的魔焰，在赤帝魔尊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抓住他那仍然冒著洶洶赤焰的雙手。

華劍英此時的樣子也狼狽之極，頭髮、眉毛被燒掉大半，長袍的下擺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左手的袖子亦燒沒了大半隻。更何況他此時直接用雙手捉著赤帝魔尊，一雙手掌此時已經開始冒煙。

「哼！小看我？烤熟你這……喔！」赤帝魔尊一句狠話還沒說完，陡覺小腹一陣巨痛，低頭一望。只見在華劍英側腹位置上又「長」出一隻手臂，重重擊中他的小腹！重天劍神！一個絕招的名字在赤帝魔尊的腦海中劃過。同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去死！」狂放而充滿霸氣，但明顯不是華劍英的聲音。

緊跟著，一支手臂彷彿貫穿了華劍英的頭部一般的重重轟在赤帝魔尊的臉上。血肉橫飛的同時赤帝魔尊化身成一道燦爛的流星消失在天邊。就算有真魔不滅體護身能保住不死，但這種程度的傷勢，赤帝魔尊是別想再回來參與這一戰了。

前後不到十秒，三招之間便把實力與自己實力相差不多的赤帝魔尊打敗。就連華劍英自己都有些驚訝於今日自己的戰意之強。

雖然近乎於秒殺般的擊敗赤帝魔尊，但卻並不代表華劍英沒有付出代價。正面硬挨一擊赤魔連珠炮，更直接用手去抓住赤帝魔尊，華劍英全身多處被燒傷，一雙手掌更幾乎被燒爛，而且被赤帝魔尊的魔火燒傷，這可絕對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長長的深吸一口氣，仙靈不死身全力催動，療治肉身的傷患並將侵入體內的魔氣驅出。雖然這些事情在前後不過數秒種之內完成，但這般快的強行催運仙靈不死身，本身元氣的損耗遠比平時多上數倍。但不管怎樣說，現在保持十足的戰鬥狀態對華劍英來說是最重要。

尖銳的呼嘯聲響起，一道黑影向華劍英直撲過來。轟然巨響聲中，華劍英半步不退的硬生生擋接下對方的攻擊，嘴解卻不期然露出一絲笑容。

「嘿，也是老朋友啊。只是，你以為我的便宜是那麼好揀的嗎？冥華魔尊！」三大魔尊之中，華劍英最不擔心的便是冥華魔尊。

「錚！」的一聲脆響，鎮魂音劍再出，冥華魔尊怪叫一聲遠遠倒飛出去。雖然後來經過天魔的指點和冥華魔尊的苦練，他對鎮魂音劍的承受力已經遠勝當初，但這次與華劍英靠得太近了，這一劍仍然足以讓冥華魔尊受上些傷。

但對冥華魔尊來說，這就足夠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和華劍英決戰，拖延得這點時間，已然足用。

玄印魔尊不知何時已經繞到華劍英的身後，雙手結印就要向靜坐空中的小龍公主攻去，眼前華劍英已經來不及援手。

華劍英卻露出一絲冷笑：「以冥華魔尊來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玄印魔尊偷襲龍吉，真的是個不錯的計劃。不過可惜，他們忘記了一件事……這裡，是水雲天！」就在此時，遠處一金一銀兩道仙光疾射而至。銀光護住小龍公主，金光則直接攻向玄印魔尊。

玄印魔尊臉色一變，閃身避開金光的襲擊，不禁脫口道：「七寶龍珠！」

「不錯！正是七寶龍珠！」似乎在回應玄印魔尊的話，一個聲音突然在他不遠處響起，同時不由分說，抬手便是一拳向玄印魔尊攻去。正是小龍公主之父，淨水龍王！玄印魔尊心中暗暗一驚，已結好的印決只好向淨水龍王的一拳迎去。

看似隨意的一擊，卻見七寶龍球陡地光華大盛，七色龍氣緊跟著和淨水龍王的拳力一齊轟出！霎時間將原本普通的一拳威力提升了數倍，龍氣與玄魔印正面對撞，玄印魔尊立時借力向後退去。不過看他的動作，與其說是後退，不如說是被震退更合適。

而此時，不止是淨水龍王，仙光閃動間，包括玉藻、風靈、劍誅天在內，水雲天的高手們紛紛殺到。霎時間滿天各色光華閃動，乒乒乓乓與一眾妖魔打了起來。

看起來形勢大好，華劍英卻忽然臉色一緊。好像拋鐵餅般，手中一團青光猛地向淨水龍王擲去！青光如電般直指向淨水龍王……的背後，青光迅速變長、變細、實體化，卻是華劍英的夢魂劍！幾乎就在同時，黑氣令人難以察覺得輕輕一閃，緊跟著一道巨大的黑芒向淨水龍王的背後直斬下來。

但夢魂劍卻於此時及時趕到，「鐺！」的一聲巨響，強大的音波震動著所有人的耳膜！一聲冷哼傳來，黑芒被遠遠震退，卻是天魔與她的天魔刃。雖然救下淨水龍王，但華劍英卻更不好受，「崩」的一聲脆響，夢魂劍竟然被天魔一擊，從中斬斷兩截！夢魂劍斷，華劍英如登時如中雷擊，全身猛地一顫，「噗！」的一聲，一股血箭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抬手一招，夢魂劍化為一團青光回到華劍英手中，重新隱入體內。

「可惡，終究還是上當了。」華劍英微微皺眉苦笑：「天魔，她真正的目標本來就是我，如果不是早有準備她不可能一刀斬斷夢魂從而重創我！」

「明白了？」不知何時，天魔已經來到：「可惜有些遲了！」黑芒冷卻，天魔刃化為巨大的黑色氣刃向華劍英當頭斬下！「鐺！」、「轟」！、「砰、砰！」、「鐺！」、「砰！」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交擊聲中，華劍英被整個擊飛出去。淨水龍王等雖有心相助，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望著眼前的三個對手，淨水龍王心中暗急：「不止是三大魔尊，連十魔將也全部出動，天魔這傢伙真的要滅盡我水雲天！」天魔可不會管淨水龍王的擔心，不給華劍英喘息之機，一刀攔腰斬下。

華劍英可不會坐以待斃，扭腰、轉身，至少外表看上去已經回復原貌的夢魂劍向上迎去。不過真正迎上的，可還不止夢魂劍，青光一閃，另一個「人」同時迎上！一聲巨響，天魔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哦？劍神嗎？不過……」轉頭看了看華劍英：「你以為以你現在的狀態，多了一個劍神就能擋得住我嗎？」

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華劍英道：「九品蓮台九重現，你以為……劍神真的只有一個嗎？」

九品蓮台九重現？想到這句話的含義，天魔不禁臉色一變。然而不容她多想，一道紫色刀芒陡地從側旁向她當頭斬下！退！紫色刀芒在她和華劍英之間重重斬下！這刀芒！這是……紫芒天刀！雖然沒見過眼前之人，但天魔仍然確認他的身份：「怎麼可能？紫羅真人，長清子！」

華劍英此時輕聲道：「前輩，這回要請你出手相助了，拜託了。」

「唔。」

「嗆！」紫芒天刀一閃，向天魔橫斬而至。天魔剛剛接下，夢魂劍當胸刺到，以刀為盾，擋下！右方，心雨劍化出萬千劍光而來，來不及擋，避！後方，紫芒天刀，攔腰一刀，避不及了，天魔刃，擋！正前方，夢魂劍，當頭力斬，退！

心雨劍，好像從華劍英的胸口冒出來一般，刺！矮身、側頭，一簇血光自天魔頸側激射而出！紫芒天刀，斬！夢魂劍，刺！心雨劍跟進，再刺！

霎時間，恍如三個絕仙級高手聯手一般，強如天魔在一片刀光劍影之中，亦被殺得只有招架、閃避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好、好強！好厲害！」不要說四週一堆人看個目瞪口呆，就連華劍英自己亦驚歎不已，二重劍神的威力和一重劍神完全無法相提並論：「這才只是二重劍神而已，如果真能達到九重劍神加上本尊的「十重天無限連殺」，那會是怎樣的情景？」

此時天魔已然連遇險境，身上更已經然多了好幾道傷痕。眼見「長清子」一刀斬過，「蓮月心」緊跟著便是一劍，勉強避過這一劍，眼前出現的，是一巨大的青色劍芒，華劍英的天地分割！此時一邊出招，華劍英的嘴角難以抑制的流出一絲鮮血。不顧傷勢以十二成功力推動，配合夢魂劍全力斬出威力空前的天地分割，甚至就連兩個劍神亦因為無力維持而消失。

華劍英自知以純修為而言自己比天魔還差上一籌，加上自己其實已然受了不輕的內傷，二重劍神的威力已經不能維持多久，一切的計算就全在這一招天地分割之中。就算這一劍殺不了天魔，至少也要她無法再參與這一戰！然而，斬出的天地分割卻如泥牛如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何時，在華劍英與天魔之間，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也正是這個人，替天魔擋下她原本絕對擋不下的一劍。準確的說，這個人亦沒有接下這一招。

右臂向前伸出，右手五指分張，在他右手上方約尺許處，夢魂劍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鉗制住，無論華劍英如何催動功力，卻是一不動。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人右手一翻，一股無形的力量到處，華劍英一個翻身，連人帶劍被遠遠逼退開去。

「哼，你終於肯出手了嗎？」天魔輕輕哼了一聲道，語氣之中多少有些不滿之意。

「我原本以為……我不需要出手的……」那人的語氣卻是相當的平淡，聽不出有什麼喜怒變化。

「喂！喂！我剛剛可是差點被那小子斬開兩截啊！」

「喔，那要我替你教訓他一頓嗎？」

「隨你便好了。」說著天魔看也不看華劍英一眼，轉身便向仍在纏戰中的幾人飛去。

趁二人說話的功夫一直在用仙靈不死身鎮傷平氣的華劍英臉色一變，踏前一步正要跟上，一陣寒意卻讓他不由得停下動作，望向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你未免也太無視我的存在了吧？竟然這樣子就想過去？」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喜歡，不像魔人，亦不像天界天人。但不管怎樣，那種隱諱但卻強大的壓力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看著那人，華劍英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嗎？」那人略略一頓，道：「你可以叫我魔月。」

「魔月嗎？那好吧，魔月……先生，你想要怎樣？」

魔月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道：「不想怎樣，只是我真的對那招重天劍神很有興趣。我真的想親自領教一下，這一招的威力。嘿，年輕人，准?備?招?架！」

華劍英臉色微變，掌中青光一閃再次亮出夢魂劍，同時「蓮月心」和「長清子」亦同時現身，出現在他的兩側。

「哦，年輕人，你完全沒必要這般著急的啊。以你現在的狀態，我很擔心你能否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呢。沒關係，我的耐性很好，你可以先好好的調息一下。」魔月看上去一幅「寬宏大量」的樣子。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不過不必了。」說著華劍英忍不住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我想，我們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哦……現在你居然還有閒心去關心別人啊？」魔月有些意外的撇了撇嘴：「算了，不關我事。那麼，年輕人，你準備好了嗎？」

「嘿，就算我說還沒，你現在的樣子又能等得下去嗎？來吧！」

青光、黑影同時一閃，兩人擦肩而過。剎那間試探四、五招的結果，讓華劍英大為訝異：「他的力量……竟然和我差不多？不對，是他有意識把力量壓在和我差不多的境界。」回身，出現在華劍英視野中的，卻是一隻正在不住變大的拳頭！暗叫一聲糟糕！魔月雖然把力量壓制在和他差不多的水平，但真正的實力畢竟遠比他強的多，回氣的速度也比他快得多。他剛剛轉過身來，對方的攻擊已然近在咫尺。

華劍英連忙橫劍抵擋，同時兩個劍神同時從左右兩邊夾擊魔月！「砰！」的一聲悶響，這一擊的力量出乎意料之外弱，雖然也把華劍英震退幾步，但卻也僅止於此而已。

一擊震退華劍英，魔月右手手刀左擊擋下「蓮月心」的劍，左拳右擊擊潰「長清子」的刀芒。緊跟著右手向左邊、左手向右邊，雙手交叉著捉住「蓮月心」與「長清子」的手腕。

「喝！」的一聲低吼，魔月雙手揮動，「蓮月心」與「長清子」登時重重的撞擊在一起！如果這兩個人是真人的話，這一撞最多會讓兩大高手多少受點震盪而已，但現在這兩個人卻並非真人，而只是華劍英的仙靈之氣凝聚而成。

只聽好像汽球破掉般的「砰」的一聲脆響，「蓮月心」與「長清子」化成無數光點在華劍英與魔月眼前消失。

看著兩個「劍神」在自己面前消失，華劍英並不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與感受，因為他根本沒有機會去體會那種感覺。

在「劍神」消失的同時，一股好像整個腦袋炸裂開來般的痛出現，巨烈的疼痛幾乎讓華劍英當場暈過去。

重天劍神的原理，其實就是把意識領域分開來的用，更直接的一點說法，就是有意識的製造本身的精神分裂，以不同的人格去製造和指揮力量分身。

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分身化影之術被認為是最厲害的法術與招式變化，因為它可以發揮出數倍的殺傷力。但也有人很快發現這一招的缺點，那就是分心的問題。所謂專心一致，心無二用。在交織著生與死的戰鬥之中，哪個敢分心旁顧？而分身化影的威力雖強，但卻不得不分心於另外幾個分身之上。兩、三個分身還好說，但如果一口氣分化出幾十個分身的話，可能不用敵人打，自己就先精神錯亂了。

當年蓮月心就在分身化影的基礎上，想到了分心裂神術，以這兩個法術為基礎創出了重天劍神。

重天劍神的基礎是本身的精神領域，所以兩個「劍神」被破，華劍英的意識之海立刻受到影響，才會有那幾乎讓他暈過去的劇烈頭痛。

雖然頭痛欲裂，但總算神智還在。在那一瞬間發覺情況不妙的華劍英不顧一切的向後狂退，而且那頭痛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在短短一瞬之後，頭痛的感覺又突然間消失，讓華劍英幾乎懷疑剛剛的痛苦只是自己的幻覺。

不過感覺告訴華劍英，不管那頭痛是不是幻覺，至少目前腹部上的壓迫感卻絕不是幻覺！卻是在剛剛在那一瞬間，魔月已經進到華劍英身前，右拳就要印在他的腹部了！大驚之下，華劍英毫不猶豫全力向後飛退。但魔月卻不肯這般輕易放過他，拳頭就這樣印在他的腹部，拳力卻是凝而不發、含而不吐，魔月就要在華劍英無法閃避的情況下給重重一擊！一直飛、一直飛，二人退的快進的更快，不多一會已經飛出了水雲天的範圍。

不知這樣子向後飛多久，似乎不過短短幾分種，又似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之久。華劍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自己腹部上的那只拳頭上，就連對時間的感覺也變得遲鈍起來。

忽然間，華劍英注意到魔月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微微一怔，突然間華劍英明白了魔月為了什麼而笑，但已經來不及了。「砰！」的一聲悶響，華劍英只覺得全身巨震，整個人撞在一座巖壁上！這是水雲天附近的一處小型浮游大陸，看上去也不過方圓百餘里的樣子。由於速度太快加上強大的衝擊力，華劍英和魔月直接在巖壁上鑿出一個深達十餘迷的巖洞。

整個陷身在一堆亂石之中，如今華劍英已經避無可避，心中暗叫一聲：「來了！」華劍英咬緊牙關準備硬受魔月的這一擊。

雖然早已早好思想準備，但魔月這一擊的威力仍然出乎華劍英的預料之外。

有如天空之中的響起的悶雷，一聲巨響之後，那處浮游大陸大半消失掉。而華劍英更被那強大的爆炸力轟得飛上半空。

魔月對力量的控制力相當的好，這一擊最少七成以上被華劍英本身承受下來，這還是在那一瞬間華劍英拚命發動挪移回，才勉強把二成多一些的威力轉注於它處。

饒是如此，華劍英當場被轟成兩載，整個人只剩胸部以上還算完好，胸部以下完全消失不見，就連一雙手臂自肘部以下也全都消失了，強大的爆炸力與衝擊波推著華劍英向一個彈球般拋飛出去。

緊跟著，在亂石紛飛中又是一聲爆響，一道人影震飛四周亂石沖天而起！如神一般的傲立於半空之中。

魔月左右掃視一番，目光凝於前方某處，臉上露出一絲淡淡地笑意，身形一晃立刻在原處消失。

再次現出身來，魔月已然出現在剩下的小半浮游大陸的某處。而在他前方不遠，華劍英正緩緩站起身來。

此時華劍英的身體已經恢復原狀，至少表面看上去已經沒什麼大礙，但具體還剩多少戰力，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仙靈不死身的修為倒是不錯嘛，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魔月的語氣讓人感覺怪怪的，但卻難以判斷他是否在諷刺對手，畢竟剛剛是他重創了華劍英。

但華劍英看上去卻似乎對對方的語氣毫無反應，反而露出一絲笑容，笑道：「仙靈不死的修為不錯嗎？那也是拜您所贈啊。」

魔月一挑眉，問道：「拜我所贈？你是什麼意思？」

語氣之中，透出一絲不滿的意味，但華劍英卻反而真的笑了出來：「這裡已經沒有別人了，你還要玩下去嗎？師父。」

師、師、師父！華劍英的師父，那不就是……蓮月心！目光一凝，魔月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冷冷的瞪著華劍英，一股森冷寒意在四周漸漸瀰散開來。

華劍英卻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仍然笑嘻嘻的望著對方。

半晌之後，魔月的露出一絲不甘的神情，輕輕哼了一聲，有如退去的潮水一般，魔月的形相就這樣消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華劍英真正熟悉不比的人，蓮月心！「真是的，你什麼時候發覺到的？」似乎是對這麼快被揭穿有些不甘願，蓮月心輕聲的說著抱怨的話。不過抱怨歸抱怨，既然已經不用演戲了，蓮月心手來到華劍英身邊助其療傷。

對於蓮月心的問題，華劍英卻只是「嘿嘿」一笑，並沒有回答。蓮月心眉頭一挑，已然反應過來：「切！居然被你這小子給『大』到了。失策啊。」

有蓮月心的幫助，華劍英的些許內傷輕瞬之間已然痊癒的七七八八。而此時，華劍英已經忍不住他心中的疑問。

「師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打開兩界境界通道的，是不是你啊！」華劍英問的有些急切，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隱約已經有些感覺，特別是當蓮月心站在他面前是他更是早就有數，但他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向蓮月心確認。

「嗯，沒錯，是我。」蓮月心答得倒是很乾脆：「而且不止是這樣而已，這百年以來，魔界在與天界，特別是仙的戰事之中能一直穩佔上風，我可出了不少力吶。」

「怎、怎麼會……」雖然早就猜到這答案，但華劍英還是有些打受打擊，他想不通蓮月心為什麼要這樣做，想到這裡，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不禁失聲驚呼起來：「啊！師父！聽說諸神間不是有規矩。神是不能插手其他諸界的嗎？你這何止是插手，更是大大的干預了啊，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雖然對蓮月心的作法感到難以理解和難以認同，但相比之下，在華劍英心中，和所謂無謂死去的眾多仙人比起來，還是蓮月心在他的心中比較重要。一旦確認此事後，立刻為此憂心起來。

蓮月心不禁失笑，抬手輕輕摸了摸華劍英的頭：「你這小傻瓜啊……」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華劍英這樣做過，而華劍英也很久沒有感覺過這種感覺，這種無限慕孺的感覺。這讓他不期然想起當年還是一個少年，剛剛拜入蓮月心門下時的自己。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

「可是……」雖然蓮月心這麼說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事關師父的安危，華劍英仍然不免感到緊張。

「嗨，說你傻，你怎麼還真傻了？」蓮月心暗自搖頭，心道：「這是否算是關心則亂？」見華劍英還是一幅不解的神情，蓮月心只好解釋道：「唉，你呀。劍英，你也不好好想想。先不說我在天界做了這麼多事，單只是我解開兩界間的境界通道就已經有一、二百年了，你不會以為虛空神界的諸神們，到現在都沒發覺吧？你以為諸神都是傻子不成？」

「您是說，諸神……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華劍英為蓮月心的話震驚的同時，大腦不禁迅速運轉起來：「如果說他們早知道，但卻對您的作為不理、不問……啊！難道說……」

「終於明白了？」蓮月心冷笑道：「第一次的天魔大戰我是不清楚啦，總之這一次的天魔大戰，的確是神界在背後一力促成。而直接執行這件事情的，正是你師父我哦。」

「為、為、為什麼會這樣……」一時間，華劍英只覺得天旋地轉，這遠比他第一次知道天界的情況時更讓他吃驚和震憾。畢竟天界雖然混亂，但那也只限於天界而已，天界的天人們從沒打算過對人間的事情指手劃腳。但如今一直號稱不插的其他各界事務的神界，卻於暗中推動天、魔兩界的大戰，這個刺激，對華劍英來說，不可謂不大。

「不要擺出那幅表情啦。」蓮月心淡淡地道：「畢竟天界、魔界對虛空神界就像人間對天界、魔界的意義一樣，我們並不想天界、或者魔界走上破局啊。」

對蓮月心的話，華劍英何止是不理解，簡直就像出口諷刺，只是一貫的尊重，讓他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難聽話收起。勉強平心靜氣的問道：「既然這樣，那為什麼神界還要推動什麼天魔大戰？」

似乎感覺到了華劍英心中的不滿，蓮月心輕輕一挑眉，笑道：「劍英，你可不要忘記，在我們神界插手之前，天界，特別是仙界的仙人們，可已經自己在那邊打個不亦樂乎了。那件事，可與我們沒什麼關係啊。」

華劍英呆了一呆，確於所說，就算沒有神界插手，相信仙界仍然在相互爭戰不休，只有老天才曉得，他們又會鬥到一個什麼程度才住手。

「就、就算如此，神界想辦法平息紛爭，不該用這種方法啊。」

「你想的，太簡單了。」說著蓮月心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來是打算給華劍英好好解釋一番。

「太、太簡單？」華劍英意外的反問，同時亦跟著蓮月心坐了下來。

「嗯。」蓮月心略一思索，問道：「劍英啊，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華劍英「啊？」了一聲，不理解蓮月心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你應該有去過佛宗吧？對他們那邊的印像如何？」不等華劍英回答，蓮月心便道：「極樂淨土很是繁華吧？那種平和的繁華，是仙界的仙人們所想像不到的。但那又如何？和仙界不同，億萬年前第一次天魔之戰後，仙界逐漸分化成三十三天，相互爭鬥；但佛宗卻被初代大日如來統一後，並一代一代傳承至今，極樂淨土也算是盛極一時。但那又如何？如今的佛宗，又有幾個真正的高手，人材？當日你們只不過你們幾個人，就把佛宗鬧了個天翻地覆。如果沒有仙界擋在那裡，劍英，你覺得佛宗可有對抗妖魔之力？如果仙界一統，對佛宗出手，他們可有對抗之能？」

「這個、這個……」華劍英一時嚅嚅著答不上來。

蓮月心卻在那邊自問自答道：「好明顯的，這兩邊無論哪一邊他們都沒有對抗之力。嘿，億萬年前曾經和仙界不相上下的佛宗，如今除了本代的大日如來和一個那個孔雀明王外，再也找不出一個真正的一流高手。那他們所謂的繁華、和平，又有什麼意義？」

華劍英一時間聽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蓮月心又道：「救世宗和佛門的情況相似，當年除了一個希利安外更無半個高手。但自從希利安死於我手之後，救世宗一分為二爭鬥不休，萬多年下來，反倒出了不少高手，論整體實力，比之當年反而尤有過之。」

華劍英吸了一口氣道：「所以，雖然諸神們認為應該停止仙界的內鬥，但卻又擔心太過平和的生活，會讓所有天界中人變得像如今的佛宗一般，所以就給所有天人們找了一個對手。」

「沒錯。還想到什麼？說說看。」蓮月心露出一絲笑意，抬手示意華劍英繼續。

「而且，諸神們還擔心天人和魔人畢竟已經分隔兩地數以億萬年計，擔心就算打開境界通道雙方也可能相安無事。所以，他們要師父你來執行這個計劃，利用你和天魔之間的關係，讓妖魔主動進攻天界，從而為兩界之間再次注入戰爭的潤滑濟：仇恨。」

「好、好，說得沒錯。」蓮月心顯然對於華劍英能舉一反三推論出這些感到非常滿意。

只是華劍英卻仍然有些不解之處：「只是我卻不明白，師父，你為什麼真的會來執行這件事？以你的性格，你應該不喜歡這種事吧？」

霎時間，蓮月心的神情變得陰沉之極，輕輕冷哼一聲站起身，背對著華劍英望著遠處的天空。半晌之後才緩緩地說道：「人在矮簷下，豈能不低頭？現在的我，是沒法子和四巨神對抗的……」

華劍英微微一怔，問道：「四巨神？」

不過蓮月心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道：「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四個混蛋為他們做過的事和小看我而付出代價！」

華劍英登時明瞭：「看樣子，師父也有他的無奈和苦衷。而以師父的高傲，會被迫著來做這種事，這對師父來說簡直就像是被人當眾強姦般的侮辱。」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蓮月心會突然背對著他說話，相信蓮月心現在的臉色，一定相當的難看。

不過蓮月心的修為畢竟非他人可比，很快平復下心情，轉過身來道：「而且，這件事由我來執行，至少可以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不會讓某些傢伙隨便亂來。」

「哦。」華劍英心中靈光一閃，恍然道：「這麼說，妖魔們的攻勢，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沒錯。」蓮月心淡淡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看來，如果我人不在水雲天的話，他們那邊大概也不會受到攻擊。」說著話，華劍英的笑容不止有了些許苦意。

「嘿嘿，也沒錯。」此時，蓮月心的笑容之中多少帶了一些促狹的意味。

華劍英忽然跳起身來，大大得伸了一個懶腰，笑道：「如此說來，一切的事情，終於可以有個了結了！」

「嗯，這麼說也沒錯。」蓮月心點了點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想去什麼地方？」

華劍英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也不知道。聽說其實天界還有很多地方，還沒有人去探索過。」

「哦，冒險家嗎？也不錯啊。」蓮月心皺了皺眉道：「那你那些朋友自辦？」

「呵呵，也不止是我的朋友吧？師父你不打算去見見那位嗎？」這回，換華劍英的表情古怪的看著蓮月心。

黯然半晌，蓮月心歎道：「相見，莫如不見。」

亦沉默半晌，華劍英緩緩地道：「玉藻，等一切結束之後，她自然也有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吧？風靈，她不應該總是跟著我，不試著走出這一步，她永遠都只會是我身邊的一個小女僕而已。誅天……對於她我一點也不擔心。龍吉嘛…………現在我想暫時一個人走走，好好的思考一下一些事情。」

蓮月心點頭道：「這樣也好，相信過不多久我們就會在神界再見。」

華劍英笑道：「不錯，到時我們師徒就聯手幹掉那四個老鬼，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回一趟人間還債。」

蓮月心哈哈大笑道：「那好，再見！祝你旅途愉快！」

（全書完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