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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長刀無痕第一卷~第五卷完 作者:狂沙湖黃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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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章 龍虎爭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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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軍之中取敵首級是何等豪氣!隋軍將士頓時熱血沸騰,揮舞著手中雪亮兵刃發出震天動地的整齊呼喝,密林般叢叢而立的森冷刀劍槍互相猛烈碰撞產生了一排一排“哐啷,哐啷”的音浪排山倒海朝遠處突厥鐵騎呼嘯而去,仿佛可以就這樣將突厥四十萬大軍壓跨!


吳衝寒和趙烈全身真氣隨著隋軍刀劍震天響聲傲然朝四週噴瀉,震起迷蒙塵土縈繞在身邊,兩人踏著滾滾黃沙徑直朝數十萬突厥大軍賓士而去,遠遠望去如同兩條沸騰的黃色長龍張牙舞爪朝遮天蔽日的突厥大軍淩空飛舞而去!


突厥皇爺扎傑冷冷望著遠處飛奔的人影,心頭陡然感到一陣強烈震撼,沒想到隋軍陣中區區兩人也敢勇闖數十萬突厥大軍,中原地大物博,奇人異士頗多,江湖高手如雲,想要征服中原大好河山絕非易事。


扎傑身邊站著突厥震撼天下的沙場悍將博古沙,此人乃是這次突厥四十萬大軍的副統帥,也是扎傑的堂兄,博古沙雖然五短身材,但是雙臂有千斤神力,可以挽動百石長弓,揮動百餘斤的開山大斧,長長馬臉本來頗具男人氣概,但是一臉的連鬢絡腮鬍子卻讓這張臉佈滿了煞氣,更使他那細小的眼睛越發地顯得高深莫測,陰險深沉。


博古沙雖然渾身蠻力,兩軍交戰時常帶頭衝鋒陷陣,但卻並非有勇無謀,而是性格狡詐多變,只要他的細小眼睛一瞪,所有人都會嚇得渾身發抖,他的兇殘暴戾讓不但讓隋軍膽戰心驚,而且在茫茫草原上也讓其他部落聞風喪膽!每次博古沙部下攻陷城池後,不但兇殘砍下所有俘獲隋兵俘虜的頭顱,暴死荒野,而且城中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殺死,洗劫一空,由此獲得“屠城血魔”的稱號!


突厥皇爺扎傑雖然覺得博古沙性格好色殘暴,所過之處寸草不留,血流成河,但其部隊卻是突厥大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隊伍,所有人交戰時都戴著猙獰的狼頭面具,讓人望之膽寒,多次力挽狂瀾,以少勝多,所以扎傑此次任命博古沙為突厥大軍的副統帥,期望可以一鼓作氣把玉門關強攻而下!


隋軍將士和邊關黎民百姓提起“屠城血魔” 博古沙都是咬牙切齒,博古沙手上粘滿隋朝軍民無數鮮血,隋軍將士雖然恨之如骨,無奈博古沙手下部隊勇猛殘暴,隋軍吃盡苦頭也只能眼睜睜望著博古沙飛揚跋扈的狼頭鐵騎縱橫草原!楊風曾經處心積慮設計伏擊博古沙,可惜隋軍兩萬多精銳部隊卻被博古沙率領不到六千狼頭鐵騎擊敗,喪失了斬殺此惡魔的絕好機會!


博古沙眼中射出殘忍目光,大喝命令搭弓射箭!數萬名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縱橫天下的突厥騎射兵手中的強弓硬弩齊刷刷地抬了起來,夕陽下每一枚錐形箭尖上都閃爍著藍瑩瑩的寒光。


突厥箭手一個個腕力驚人,開九十石的弓,射尺余長的長箭,飛箭的威力足可洞穿百步外的白楊樹榦,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聲連綿響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飛蝗般涌上天空,如同烏雲遮住了驕陽,森冷的箭頭讓人頭暈目眩!


一陣滔天巨浪般強猛驚人的箭羽密密麻麻地射向狂奔而來的吳衝寒和趙烈!趙烈雙手傲然在身前捲起一陣旋風,淩厲的箭羽在他面前頓時失去平衡,互相碰撞著偏離了方向;吳衝寒則怒吼一聲,護體真氣如同透明圓盾瀰漫在身邊,鋒利長箭如同射在堅固盾牌上發出“當,當”脆響後滑過!


茫茫大草原頓時插滿了鋒利長箭,如同一片瞬間破土而出的箭林佇立在茫茫草原上,博古沙臉上佈滿驚駭之色,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數萬突厥箭手竟然無法射殺兩人!


吳衝寒和趙烈卻是有苦說不出,面對驚天動地的連綿強勁箭雨,稍有不慎就會中箭而亡,惟有消耗大量真氣阻擋泛著死亡光芒的森冷箭矢,兩人臉上佈滿汗水,滿目皆是飛蝗般撲面而來的箭芒,銳利雙眼已經眼花繚亂,頭都看暈了,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痛苦不堪!若是一般功力稍遜的武林人早就被萬箭穿心而亡。


趙烈臉上露出苦笑,藍色身影猛然下墜,用力踢起地面死去戰馬屍體擋在身前,鐵羽箭勢如破竹地穿過屍體,將馬屍射成了馬蜂窩,藍色身影忽然變得飄渺如霧,詭異迷蒙的身子驀然貼著地面輕煙一樣飄蕩進了突厥大軍中,勉強閃開如狂風暴雨般恐怖的箭雨,實在不想耗費真氣躲避這無窮無盡的弓箭。


吳衝寒則是勇往直前,張口怒吼,真氣如同一層層透明波浪朝前滾滾而出,強勁真氣竟然把面前呼嘯而來的箭矢淩空震飛,灰色身影頂著壓力硬生生從淒厲箭雨中衝入突厥大軍!


突厥箭手眼睜睜望著兩人從箭雨中衝到突厥陣中,無奈放下了手中強弓硬弩,數千突厥鐵騎已經潮水般蜂擁而上,千百枝森冷的長槍鐵矛如同死亡之神露出了恐怖獠牙!


吳衝寒熱血澎湃,忘記了生死疲憊,全身骨骼劈裏啪啦亂響,灰色長袍無風自然鼓脹,閃電般朝前方猛然推出一條耀眼金龍,閃爍的金鱗和鋒利的龍爪讓賓士中的數十鐵騎人仰馬翻,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所向披靡,威震天下!雙掌奇妙扭轉,旋轉的拳風竟然讓面前賓士的沉重戰馬生生淩空不停翻滾,戰馬連帶馬上騎兵被活活扭斷骨骼而亡,然後從空中重重墜落地面!


趙烈雙掌指端劃破空氣,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直如地獄厲鬼從地中破土而出,氣勢兇厲已極,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趨沉鬱密集,就好似在那陣陣森冷拳風中蘊育著一個即將爆炸的巨雷一般,雷音隱隱從四週的空間中同時俱發,似乎連空氣都起了一種奇特的震動,拳意聲勢之憾動,已是驚天動地,右拳劃過夜空帶起的漫天黑風瞬間匯聚為一頭黑色猛虎,夾帶萬鈞之力,千軍之勢猛撲突厥鐵騎!


降龍十八掌拳風掃過地面灌木,嗤嗤嗤地在沙塵亂舞中飛起千百片轉眼枯萎的落葉,吳衝寒伸手朝前揮出耀眼金色擒龍爪,淩空把一枚鐵矛握住,用力朝前方地面平平劃出,激蕩的塵土頓時飛揚天空,十幾匹戰馬被一槍挑落,鐵矛不堪承受巨大力量,瞬間化為碎片四裂而出!


趙烈黑虎拳層層相連的力道令人難以想像,拳法更加流暢剛烈,每拳揮出的氣勁有的直來,有的側攻,有的明放,有的暗透,甚至連角度頓挫,都是完全不同,漆黑陰冷拳風的真氣振動使得它周身空氣起了巨大的波動,陡然卷生了一個以它為中心的旋風氣流,原本下落的塵煙碎層,斷枝殘葉,陡然被這陣狂風所激,又發瘋了般飛上了半天之中!


黑虎拳剛烈詭異拳風激蕩而起的猛烈旋風把趙烈身邊突厥鐵騎手中七八隻鋒利長槍捲起,隨同藍色身影淩空飛舞,如同被無形繩子牽引那樣隨著趙烈奮力揮出的黑虎拳朝前淒厲射出,強悍鐵拳竟然把擋在面前賓士戰馬活生生“轟”的一聲震飛出去,戰馬側身震飛,四蹄在空中掙扎亂舞,鮮血高高涌上天空,同時“噗!噗!噗”數聲低沉悶響過後,七八騎兵胸口插著鋒利長槍紛紛墜落馬下!


突厥頓時鐵騎一片混亂,兩人就這樣赤手空拳衝入到千軍萬馬之中,冷冷朝突厥皇爺扎傑殺了過去,身行過處,突厥大軍中到處是震飛的長槍戰斧和碎裂盾牌屍骨,狂風般掠過,聲勢奪人,突厥鐵騎慘叫聲此起彼落,使人生起一種慘烈的感覺,數千突厥鐵騎竟不能擋!


扎傑臉上忍不住露出驚駭神色,驀然握緊雙拳,俊朗挺拔的身子依然牢牢站立,臉色鐵青地望著突厥將士不斷被震飛的屍體,“屠城血魔”博古沙臉上兇殘自信神色瞬間化為驚恐,臉色煞白,雖然擁有上萬的盾牌刀斧手潮水般守衛身前,腳步還是不由輕輕朝後退了幾步。


趙烈驀然從突厥鐵騎包圍中騰空而起,躍出十幾丈後藍色身影重重落在地面,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陡然在寬闊草原上震出數重微微晃動的震波,立即以原本他所落腳處的地點作為中心,草原表面塵土宛如波浪般往外環環滾動而出,遠看起來,好像地面捲起了層層巨大的漣漪那般,極是奇特難見,周圍賓士而來的數十騎紛紛馬失前蹄,重重墜落馬下!


幾乎同時吳衝寒灰色身影高高躍起,全身真氣外崩,踏著趙烈猛然跺出的地震波,雙手將滾滾震力引入地面深處,兩氣相激之下,就在離趙烈三十步外,轟然炸起滿天塵土,簡直就像在那裏埋進了火藥引爆那般,聲勢驚人之極,猝不及防的突厥鐵騎人仰馬翻,口吐鮮血而亡!兩人耗費大量真氣終於衝出突厥鐵騎的連綿衝殺,卻又要面對上萬兇殘的狼盾刀斧手!


突厥勇士被鮮血激得兇性大發,成千上萬的狼盾刀斧手用力把手中鋒利刀斧在狼盾上拍打,刺耳連綿的嚎嘯聲響徹大地,在滿天飛舞的塵上泥沙中,無數彪悍的突厥勇士揮刀外拔而出,狂吼著衝了過來!


趙烈和吳衝寒雖然從數千突厥鐵騎中硬生生衝殺出來,極大震懾了突厥大軍,鼓舞了在玉門關的隋軍將士,但天生神力的強悍突厥鐵騎連番衝擊讓他們耗費大量真氣,此刻狼盾刀斧手漫天森冷刀芒讓他們也不由感到一陣眩暈,渾身粘滿了汗水和鮮血的混合物。


吳衝寒因為在玉門關和冷月飛劍樓雨激戰耗費了大量真元,此時更是臉色煞白,腦袋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幾乎無法站立,斷指處鮮血染紅了纏繞在上面的灰色布袍,但神色依然堅毅,眼中毫無畏懼之色。

趙烈回頭對身邊吳衝寒淡淡一笑,兩人頓時心念相通!吳衝寒仰頭髮出一聲龍吟,高亢聲音直衝九天,趙烈則深深吸氣張口怒吼,風中頓時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潮水般衝來的狼盾刀斧手只見草原上忽現一頭黑色猛虎張口長嘯,震起漫天塵土狂奔而來,碩大虎頭裏面森冷獠牙和虎身上強勁爆發的肌肉栩栩如生,同時空中一條金色巨龍發出刺耳龍吟,張牙舞爪踏風呼嘯而來,剎那間天地飄蕩著悲憤的虎嘯龍吟!

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名狼盾刀斧手心肝俱裂,還沒反映過來就被黑虎森冷獠牙和金龍鋒利爪子撕咬為碎片,血肉模糊,就連手中的馬刀戰斧和堅固盾牌也震為碎片!

趙烈雙手漆黑如夜,傲然朝擋在前方精鋼所鑄的狼頭盾牌擊出,“砰”的一聲巨響,牢固的鐵盾居然被一拳震為碎塊,威猛力量不但手持盾牌的突厥士兵遠遠震飛出去,而且盾牌破裂的刺耳聲音把周圍數突厥勇士震得耳膜出血,痛苦地伏地翻滾!

密密麻麻的狼盾刀斧手紛紛衝到突厥皇爺扎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面前,簇擁著朝後退去,這些兇殘的突厥士兵還是第一次望見如此勇猛的敵人!可惜趙烈和吳衝寒奮力殺退上萬狼盾刀斧手的舍命搏殺,縱身高高躍起,閃電般衝了過來!

數名突厥高手同樣從人群中閃出,準備合力攔截趙烈和吳衝寒!當先一人乃是突厥赫赫有名的高手“劈天斬神刀”奴赤火,此人雙手全力貫出那粗大雪亮的巨刀,刀身飛滾,化成了一股超大型的刺眼氣芒,對著直衝趙烈而去,其芒光的強烈,讓整個草原都亮了起來,簡直就像是飛射而去的一顆太陽!

突厥草原無惡不作的大盜 “刺血魔鏈”血無影暗中咬緊鋼牙,抽出了一串暗色如墨的長鏈,此鏈長達四丈,真元貫注微收,暗黑如墨的長鏈便即嘩啦輕響,上面反纏著密密麻麻銳利的刀刃,乘著吳衝寒真氣消耗殆盡的絕佳時機攻擊,詭異無影的長鏈層層劃開吳衝寒護體氣罩後,開始片片刮開他背後的血肉,只見片片紅嫩的肉屑飛起!

吳衝寒在刮骨的劇痛中氣散元崩,身形猛然下落,右手咬牙屈指成爪,泛出漣漣的金色華芒,身形側閃下,抖手朝“刺血魔鏈”血無影揮出威猛無比的“降龍十八掌”,但見一大片烈芒宛如光焰般直對著血無影狂卷而去,這一招後發先至,快如閃電,角度刁鑽,無論時機方位,都是上乘之選,乃是死中求活的絕命殺招!飛旋的金色龍爪傲然迎上插滿刀刃的無影鏈,不顧鋒利刀刃對手掌的連續割削,怒吼一聲把飛在空中的“刺血魔鏈”血無影硬拉到地面!

“刺血魔鏈”血無影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有人膽敢握住鋒利的長鏈,心神激蕩,竟然被吳衝寒把手中無影鏈給奪走,血無影心寒之下不敢戀戰,弓馬穩身飄落地面,詭異身影卻像在雪上滑冰那般嗤啦啦地滑退了老遠,凝神守護著突厥皇爺扎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慌亂地朝後退卻!

趙烈殺得性起,似乎沒有望到當空而來威烈刀芒,漆黑指端劃破空氣,淩厲氣流“當,當,當”彈在“劈天斬神刀”奴赤火刀身上,讓鋒利刀鋒擦肩而過,右腿觸地後猛的一頓,身子如風車般飛旋而起,左腿橫掃向奴赤火右肋,生死立判的瞬間,趙烈的掃堂腿後發先至轟在奴赤火肋骨上,對方堅實的肋骨寸寸皆斷,斷骨刺進內臟,讓他狂噴出一口鮮血!

奴赤火臨危不亂,手中鋒利雪亮斬神刀脫手飛出,徑直砍向趙烈扭身踢腿的腰部,趙烈赤手揮拳迎上,雖然右手被劃破血口,右腿已經連續旋風般反身飛起,宛如一記鐵錘,反腿繼續重重撞在了奴赤火左肋,全身肋骨也被踢得粉碎,整個人似乎一瞬間散架,奴赤火狂吼一聲,雙拳沒頭沒腦地轟向趙烈寬闊胸膛。

趙烈冷笑著任憑奴赤火雙拳落在胸口上,反手閃電般扣住他的脈門,然後整個人飛躍而起,掠過他的頭頂,來到他的身後,雙手一較勁,嘎嘎兩聲,奴赤火的雙手也被廢掉了,無力地垂了下來,然後趙烈右腿極速抬起將他高高踢起,不等落地左腳重重踢在對方腰眼上,接著一個漂亮的轉身反腿踢在背心。

藍色身影背對著奴赤火瀟灑飄落地面,微笑著伸手擦去嘴邊淡淡的一絲血痕,一直強忍痛楚的奴赤火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慘號了出來,全身癱軟在草原上,剛才趙烈三腳將奴赤火的脊椎骨踢碎,內力所致,內臟全部碎裂!

勇猛天下的突厥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兇狠撲來,而突厥皇爺扎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在數名突厥高手護衛下匆匆朝後退卻,吳衝寒此刻全身脫力,無力再戰,渾身浴血怒視逃竄的扎傑,忍不住一聲嘆息,惟有眼睜睜望著對方即將騎馬而去!

趙烈也是渾身大汗,赤裸上身的肌肉猛烈抖動,千軍萬馬中的衝殺極度消耗真氣,眾多突厥高手紛紛圍在扎傑身邊掩護,趙烈眼神閃爍,忽然躍身把攻至面前的一名持槍突厥士兵淩空踢飛,怒吼一聲,強健身子橫身空中用一個完美強勁的側身踢腿動作把震飛空中的鋒利沉重長槍朝遠處扎傑用力踢出!

鋒利長槍呼嘯著以萬鈞之力閃電般筆直射向扎傑,數十丈的距離瞬間跨越,時間仿佛凝固,周圍所有景象都模糊了,惟有鐵槍森冷的光芒在陽光下閃爍,這是飽含趙烈無盡內力的一槍!一名狼盾牌刀斧手舉盾想要擋開,長槍“當”的一聲閃電刺穿盾牌,接著無情地輕輕刺穿盾牌後面柔軟身體,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竟然連續刺穿五名突厥士兵身體,粘滿耀眼鮮血的長槍依然冷冷朝目瞪口呆的扎傑胸口迅猛飛去!

扎傑雖然臉色變幻,但雙眼卻忽然異常寧靜,滿城烽火和太陽照耀的天空一瞬間充滿了他的眼簾,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空中涌動的烏雲緩緩移動的軌跡,清楚感受到鋒利槍尖的森冷,此時此刻,他才發覺生與死之間的距離竟在如此厘毫之差!

就在眾人目光凝視在扎傑身上時,趙烈卻是聲東擊西,猛然重重踏在地面,藍色身影詭異如煙朝旁邊的“屠城血魔”博古沙飛去,十幾丈的距離竟然一大步就傲然跨過,淩空揮出漆黑氣流,呼嘯的黑煙很快在空中凝聚而虎爪,恰倒好處握住“屠城血魔”博古沙脖子,博古沙驚詫之下還沒來得及揮舞手中的沉重的開山巨斧!趙烈怒吼一聲,淩空扭下博古沙凶神惡煞的腦袋,運勁把鮮血淋漓的頭顱吸到手中,拎著人頭的大笑著飄落地面!

幾乎同時,一個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驀然從扎傑身後出現,搶在那些扎傑身邊的突厥高手之前輕輕把恐怖呼嘯的長槍握在手中,仿佛伸手從樹上摘下個蘋果般輕鬆愜意,鋒利的槍尖離臉色煞白的扎傑胸口不到一寸!這剎那,所有突厥士兵都震撼于“屠城血魔”博古沙被淩空扭斷腦袋的詭異血腥場面,全部呆呆僵立地面!

趙烈本來就不指望鐵槍能在眾多突厥高手下護衛下奪取扎傑性命,不過希望借著鐵槍掩護取下突厥大軍副統帥“屠城血魔”博古沙腦袋,可是那神秘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讓他驚異,西域突厥帝國也並非沒有絕世高手!

吳衝寒連番激戰已是強弩之末,身上到處是火辣傷口,但怎麼也沒想到趙烈能夠一擊得手,傲然扭斷“屠城血魔”博古沙腦袋,眼中射出欽佩目光!趙烈體內真氣沸騰,原本飄逸長髮如同剛洗完澡一樣濕漉漉粘滿汗水,不停有汗滴順著發梢滴落,回頭對吳衝寒露出苦笑,兩人剛才力戰突厥大軍,已經無力再殺死突厥大軍元帥扎傑,於是果斷飄然朝玉門關返回!

密密麻麻的突厥大軍殺氣騰騰想要揮刀阻截,數萬弓箭手也已經彎弓搭箭!扎傑心中黯然,冷冷望著兩人強悍背影,揮手阻止了數萬突厥大軍的截殺,率領士氣萎靡的突厥大軍緩緩撤退,剛才那枝迅雷鐵槍讓他明白了死亡的森冷滋味,兇殘的突厥鐵騎震懾于剛才兩人的威猛,心有餘悸地望著他們踏風飄然而去的身影!

地面堆滿突厥勇士的屍體,趙烈和吳衝寒聯手勇闖突厥大軍,赤手空拳竟然殺死數百名身經百戰的突厥將士,差點就在千軍萬馬之中取敵首領腦袋,一戰成名,威震草原!一群群黑色禿鷲撲剌剌高飛在風中,在眾人頭頂上高聲鳴叫盤旋,冷冷而興奮望著翠綠草原上醒目的鮮血和屍體!

吳衝寒勉強躍上玉門關,斷指處和身上密密麻麻傷口疼得滿頭冷汗,張口吐出大口鮮血,魁梧身子劇烈搖晃,無力站穩,連忙盤腿在城頭運功調息,臉色如雪般蒼白!

趙烈大笑著拎著“屠城血魔”博古沙滴血人頭站在城墻高處,濕漉漉的金髮和油亮健壯的赤裸上身在眼光下散發出璀璨光芒,後背黑色虎頭粘滿敵人鮮血後越發顯得猙獰恐怖,背負雙刀迎著日頭驀然把博古沙人頭高高舉起!

突厥四十萬大軍不戰而退,雙手粘滿隋朝軍民鮮血的“屠城血魔”博古沙終於葬身玉門關,身首異處,十幾萬隋軍熱血沸騰,忍不住熱淚盈眶,一起凝視趙烈如同戰神般的身影,大吼著揮刀發出了山呼海嘯的熱烈歡呼聲!

黑夜悄然來臨,明月當空朗照,一場血戰煙消雲散,晚風也變得格外溫柔,玉門關後面起伏的草原丘陵上灑滿了密密麻麻的帳營,夜晚的帳營如同天空繁星那樣散發出柔和光芒。十幾萬隋朝大軍興高采烈在帳營之間燃起熊熊烈火,千百隻肥羊此刻赤裸裸躺在篝火之上,風中飄蕩著勾人的香味和隋軍將士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輕鬆!

燈火輝煌的隋軍大將帳營中,寬闊簡潔的帳篷中只有趙烈,吳衝寒和楊風三人靜靜圍坐在堆滿金黃烤肉和水果的桌子旁邊,厚厚的帳篷似乎隔絕了外面十幾萬隋朝大軍興奮歡呼的聲音,也聽不到那些喝醉酒將士放肆狂吼的歌聲,誰也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地面剛開封的幾壇上好美酒散發出濃烈醇厚的酒香,換做往日可能早就只剩下空壇子了,但此刻卻連半壇都沒有喝完,三人都是心事重重,酒杯中寧靜清澈清香的酒如同鏡子清晰映出了他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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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一章 龍門客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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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滿烈酒的酒杯舉在空中已經很久了,趙烈臉上忽然露出輕鬆笑容,仰頭把杯中烈酒一飲而盡,痛快撕下烤得金黃噴香的羊腿,狼吞虎咽地吃著,剛才千軍萬馬中的慘烈激戰不但耗費真氣,而且消耗體力,此刻已經餓得兩眼昏花。


楊風臉色平靜如常,內心卻是黯然神傷,身為朝廷百戰百勝的神武大將軍並沒有感到無上榮耀,反而忽然體會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沉重壓力,戰場上每次輝煌勝利都是無數將士鮮血和屍骨換來的,淡泊的心何時才能真正寧靜?


吳衝寒臉上兩道濃黑眉毛緊緊糾纏起來,毫無保留地顯示出心中的痛苦和矛盾心情,身上傷口隱約傳來劇烈痛楚也沒能減緩內心深處的煎熬,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想到遲早會和趙烈生死搏殺,心頭泛起連綿不絕的苦澀滋味,滿桌子的美酒佳肴頓時淡而無味,惟有不停嘆息。


趙烈抬起酒杯對吳衝寒燦爛笑道:“吳兄胸懷坦蕩,性格光明磊落,茫茫浩瀚武林也只有吳兄率領丐幫好兄弟協助朝廷大軍抵抗突厥,吳兄才是為國為民的豪傑,乃是江湖中真正的英雄!我敬吳兄一杯!”


吳衝寒用幾乎斷了兩指的右手抬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精忠報國,忠信禮義乃是丐幫數百年的幫規,也是做人的本分,我並非什麼英雄豪傑,也沒有讀過什麼書,乃是一介莽夫而已!”他忽然拿起旁邊半壇烈酒仰頭飲盡,深深吸了口氣道:“今日多謝趙幫主仗義出手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哈哈,不過大丈夫一諾千金,我絕不會忘記當著丐幫眾兄弟曾經立下的誓言!”


趙烈淡淡笑道:“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哈哈,今日你我攜手激戰真是痛快,人生難得如此酣暢淋漓,無論誰生誰死都已經不重要,江湖中就是缺乏吳兄這樣血性忠義男兒!”隨手拿起身邊酒罈,輕輕震開封泥,痛快飲盡!


吳衝寒眼中忍不住流出熱淚,他們未來這場生死激戰真的無法避免嗎?滾落熱淚滴到烈酒中,混雜了熱淚的烈酒順著喉嚨點燃了心中的苦悶痛苦,空曠的帥營中頓時瀰漫著悲壯的蕭瑟之意。


楊風清楚感受到風中的悲壯氣氛,心頭也是陡然平添許多傷感,他雖然看不懂江湖,但慢慢開始明白江湖的獨特魅力,微笑對趙烈道:“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在塞外出現,今日若非你連番打擊突厥士氣,恐怕此刻玉門關已經是血流成河,十幾萬隋軍將士將永遠見不到家中父母妻兒!我敬兩位英雄一杯!”


趙烈輕輕道:“我不是英雄。”


吳衝寒凝視趙烈沉思道:“誰才是英雄?江湖中名門正派滿口仁義道德,可誰會在國家朝廷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武林中都說你性格殘暴狠辣,乃是武林淫賊,可你卻力挽狂瀾,連番衝擊突厥大軍,而且孤身在千軍萬馬中取敵首級,威震西域!”


自古英雄多寂寞!楊風臉上露出悲涼之意,輕輕飲下杯中美酒沉聲道:“屠城血魔博古沙曾經大肆殺戮邊境軍民,我朝軍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趙幫主傲然于突厥四十萬大軍中取回博古沙項上人頭,真是大快人心!”


趙烈淡淡道:“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哈哈,這裡才是男兒真正的戰場!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徹夜痛飲,必須連夜出發,以後有機會再敘!”


楊風眼中射詫異之色,趕緊起身道:“你我洛陽匆匆一別,我還有話要對你說!”楊影因為思念趙烈而日漸憔悴,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心愛的妹子為情所困。


趙烈頭也不回,藍色身影徑直掀開帥營布簾走了出去,乾脆利落翻身上馬,手中的馬鞭揚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嘯了一圈,重重落下,抽在馬股上,健馬吃痛狂嘯一聲,箭矢般標前衝向無盡的黑暗,“得,得,得”馬蹄聲急馳而去!


趙烈孤獨在漆黑草原賓士,臉上沒有剛才狂放灑脫的笑容,而是沉沉的落寞疲憊之意,太多,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壓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但無論面對多少困難也絕不會退縮,這是一個寂靜無風的黑夜。


張旺財率領黑峰三十二騎連夜賓士在路上,同樣是一個沒有明月和星空的暗淡夜晚。


急促的馬蹄聲在寧靜深夜顯得格外強勁,張旺財滿臉戒備之色,因為這裡是英雄會地盤,他此刻不想招惹英雄會,心中非常牽掛孤身前往鐵血聯盟總部鐵血堡的趙烈。天色微亮,空氣格外清新,此刻就連強悍的黑峰三十二騎臉上也是滿臉疲憊,正是眾人戒備最鬆弛的時刻。


張旺財凝視前方朝霧瀰漫的道路,忽然勒馬停下,小心翼翼觀望,揮手讓黑峰三十二騎排列成防守陣行,眾人驀然發覺前方隱藏濃烈殺機,頓時刀劍出鞘,剛才的疲憊瞬間消失,張旺財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高聲道:“各位顯然在這裡等了很久,朝露寒冷,何不出來說話!”


燕輝青色身影緩緩從晨霧中出現,身後跟隨一百多名英雄會飛鷹護衛。


張旺財曾經被燕輝設伏偷襲,損失慘重!也是那次慘痛失敗讓旺財收起嬌縱之心,韜光養晦,默默積蓄力量,終於一刀斬斷丐幫幫主汪洋雙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燕輝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道:“黑虎幫擅自闖入英雄會地盤是何用意?”面對曾經的手下敗將,燕輝心裏忽然感受一種突如其來的壓力,張旺財平凡臉上卻散發出沉穩的笑容,一把普通的馬刀隨意挂在馬上,雙眼灰暗沉悶,並沒有任何特別出彩的地方。


黑色披風籠罩下的黑峰三十二騎如同來自地獄幽靈,座下三十二高大黑色駿馬安靜整齊得如同雕塑,風中沒有什麼聲音發出。


張旺財氣度如山,灰色身影忽然躍起拔刀,冰冷的刀鋒閃電般朝燕輝迎頭砍下。


燕輝瞳孔收縮,孤身傲然拔劍,身後的一百多名飛鷹護衛依然冷冷站在地面。


旺財手中樸實普通的馬刀卻劈出了飄逸無痕的雪亮刀鋒,如同藍天潔白的雲朵般美麗。


燕輝性格堅韌冷靜,手中鋒利長劍如同閃電刺穿了無暇白雲,驀然發現雲海茫茫浩瀚,飄渺無形的滾滾雲彩瞬間把霹靂閃電吞噬,燕輝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樸實馬刀捲起的白色雲海忽然奇妙會聚成為雷霆一刀,從一個巧妙的角度詭異地劈破了燕輝嚴密的劍花,燕輝青色身影無奈朝後退出,臉色慘白,神色凝重,忽然輕輕抬手,一百多名飛鷹護衛“刷”的一聲拔出森冷長劍!


張旺財灰色身影旋轉著落回馬背,隨手把馬刀插入挂在馬腹上刀鞘中,冷冷望著刀劍出鞘的飛鷹護衛,身後的黑峰三十二騎依然沉穩如山,腰盤金刀依然冷冷插在刀鞘中,似乎根本沒有望到森冷的長劍。


張旺財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道:“秦淮河畔我們才見過面,黑虎幫不過借英雄會地盤通過而已,絕非冒犯英雄會!”


燕輝沒有答話,眼神閃爍,臉色很快恢復寧靜,回頭望著兵強馬壯的飛鷹護衛,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決定,黑虎幫和英雄會的關係非常曖昧而微妙。


南宮無雪白色人影忽然輕輕從遠處樹梢輕盈飄落,甚至沒有帶起任何細微的氣流,輕輕揮手讓密密麻麻的飛鷹護衛收回長劍,一百多名飛鷹護衛毫無聲息朝後退出數十丈,惟有燕輝恭敬站在身後。


南宮無雪微笑道:“黑虎幫果然人才濟濟,無形刀張旺財一刀砍下丐幫幫主的雙腿絕非謠傳,既然來到英雄會地盤,何不到落雁島喝杯清茶。”白色名貴長衫似乎和林中薄霧奇妙融合,使得他看上去說不出的儒雅飄逸。


張旺財靜靜坐在黑色駿馬上,忽然深深吸氣微笑道:“在下率領黑峰三十二騎有要事在身,恕難從命,日後有機會一定到落雁島去喝茶。” 旺財平淡無奇的眼神驀然閃爍精光,沉思片刻話鋒一轉道:“歐陽堅秘密擄走慕容無雙,趙幫主孤身前往鐵血堡與歐陽堅算帳,我和黑峰三十二騎準備北上接應,事情緊急,不得不擅闖英雄會地盤。”旺財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怕南宮無雪洩露趙烈行蹤。


南宮無雪眼中閃過詫異目光,默默站在寧靜幽雅的樹林中,眼神似乎如空中薄霧般迷離,誰也看不清楚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歐陽堅為了報復黑虎幫阻擊鐵血聯盟對英雄會的襲擊,所以才會利用慕容無雙對付趙烈。”


歐陽堅和南宮無雪勢同水火,歐陽堅曾經殺死了他大哥南宮霸,鐵血聯盟也曾經兩次大規模攻擊英雄會,雙方死傷慘重,結下不可化解的怨恨。“上次秦淮河畔若非黑虎幫及時援手,英雄會也許很難全身而退!”那場激戰讓南宮無雪體會到歐陽堅恐怖的功力和威力極大的火神戰戟,臉上露出無法察覺的失落滋味,曾經縱橫江湖的武林四大公子也許要重新排定座次,究竟誰才是四大公子之首?“趙烈絕非歐陽堅對手,可是居然為了慕容無雙膽敢孤身前往鐵血堡,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良久,南宮無雪沉聲對張旺財道:“歐陽堅做事不擇手段,你們要一路小心!我會吩咐沿途英雄會兄弟不得為難你們。”


張旺財眼神寧靜如水,似乎早知道會有此結果,猛然拉緊韁繩,率領黑峰三十二騎風馳電掣般從肅立林間大道兩旁的飛鷹護衛中間穿過,旺財剛才還平靜的臉上很快露出焦慮神色,北上鐵血堡的趙烈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忽然從江湖中消失。


南宮無雪白色身影飄然出塵,靜靜凝視如同一團黑雲遠去那威震天下的黑峰三十二騎,旺財無形無影的刀法讓他驚嘆,從中看出了黑虎幫巨大的潛力,“趙烈能否安然從鐵血堡中全身而退呢?歐陽堅絕對不會讓他活著走出!”俊秀眼中射出複雜目光,胸口居然涌上一絲擔憂,不過眼前很快浮現展瑩俏麗身影,心頭一陣清晰刺痛,白色身影驀然隨風飄逝!

趙烈騎馬連夜賓士,心中沒有絲毫勇闖突厥大軍的榮耀興奮,目光冰冷如水,滿面風塵和疲憊。翠綠草原拋恍惚間落在身後,荒涼的沙礫中棱角分明的石子把黃昏的按紅色光芒奇妙地發射在空中,荒蕪寂寥中散發出悲壯和絢爛。

熟悉溫暖的“龍門客棧”如同一座淡黃色班駁破舊的堡壘佇立在遠處,此刻不宜在客棧中暴露身份,趙烈並沒有放慢賓士速度,心急如焚,塞外已經耽擱太多時間,恨不得馬上衝到鐵血堡,強悍的馬蹄聲急促地從“龍門客棧”門口風馳電掣般衝過,捲起了陣陣塵土瀰漫在風中。

已經奔出十幾丈的駿馬忽然被趙烈生生勒馬停住,雙眼凝視“龍門客棧”門口一處毫不起眼的標誌,那是宋青河與他特有的聯絡記號,藍色身影於是驀然飄落客棧門口,掀開厚厚的布簾走了進去,撲面而來的酒肉香味對疲憊的過客簡直就是致命誘惑。

客棧底層擺滿密密麻麻的桌子上坐滿數十人,二樓圍繞四週墻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宮般的客棧房間依然隱藏在黑暗中,中間懸空的空間是一盞由胳臂粗的鐵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讓整個客棧顯得溫暖舒適。

趙烈銳利眼眸冷冷掃過客棧,臉上挂著淡淡微笑坐下,委瑣的夥計媚笑著送上煮牛肉和燒酒,夥計瘦弱身子似乎才大病初愈,那兩道眉毛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睜半閉,像是剛被從床上拉起來那般,一張闊嘴裏還露著黃黃的板牙,從外貌上無法看出竟然是罕見高手。

龍蛇混雜的酒店總是每天上演不同的故事。一個身著白衣,頭戴白冠的高瘦漢子兩頰權骨高聳,臉色白得像死人,皮肉也是死死的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是戴了個人皮假面具那般,兩眼瞳孔極小,幾乎看不大到,乍見之下倒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個瞽目盲者,他顯然是喝高了,大聲和旁邊酒桌一個中年魁梧漢子爭吵起來,兩人猛然把桌子掀翻,眼看即將上演一場激烈好戲。

瘦弱病態的客棧夥計驀然閃到兩人中間尖聲道:“龍門客棧桌子十兩銀子一張,這裡只是喝酒的地方,兩位留下十兩銀子就可以到外面搏殺,外面寬敞得很,絕對沒有人管你們!”瘦峋峋的右手驀然把桌子上的酒碗輕易捏為碎末。

白衣白冠的高瘦漢子定定望著夥計手中“簌,簌”落下的白色碎屑,身子因為害怕劇烈發抖,眼珠一翻,露出死魚般的眼睛,冷冷朝客棧外面走去。中年魁梧漢子從懷中把一綻銀子遞給夥計,咬牙拿起鋒利厚背大刀尾隨高瘦漢子走出。

趙烈仰頭把手中烈酒喝幹,臉上浮現淡淡笑容,小小龍門客棧散發出濃重的江湖味道,每次似乎都會遇到爭鬥搏殺,難得片刻寧靜!

就在趙烈臉上綻放笑容的時候,翻白眼的白衣白冠高瘦漢子忽然閃電般朝趙烈刺出毒蛇般詭異的一劍,全然沒有剛才膽小的模樣,氣度沉穩,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幾乎同時,走在趙烈身後的魁梧漢子手中鋒利厚背大刀無聲無息砍向趙烈後背,兩人同時攻擊,時機和攻擊角度都非常巧妙。

趙烈甚至沒有時間拔刀,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龍門客棧遇到江湖黑榜排名第十六位的影子殺手,毫無防備的趙烈似乎無法躲開影子殺手謀劃已久的雷霆一擊!

厚背大刀鋒利的刀鋒幾乎已經砍上了趙烈後背,趙烈似乎沒有察覺到刀鋒森冷的氣息,眼中只有胸前那詭異的長劍!“鐺”的一聲巨響,厚背大刀重重砍在趙烈背上,魁梧漢子眼中卻沒有絲毫驚喜目光,因為他忽視了兩把並排背負在趙烈背上的雙刀,鋒利刀鋒剛好劈在兩把長刀的刀身上,猛然激蕩摩擦出耀眼的光芒!

趙烈雖然被厚背大刀的雷霆一擊震得氣血沸騰,但臉上笑意更濃,借助後背強大的力量猛然朝前側身衝出,雙拳傲然揮出黑虎拳,剛烈的拳風堪堪把銳利長劍震偏,藍色身影利用後背遭受的強力攻擊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閃電速度,強悍身子生生撞碎了面前桌子,貫注內力飛濺的碎木屑和酒碗碎片如同密密麻麻的暗器射向面前白衣白冠高瘦漢子!

白衣白冠高瘦漢子顯然沒有料到趙烈反應如此迅速果斷,勉強躲過那些鋒利碎片,心有餘悸朝後退卻,臉色似乎比身上白衣還要慘白!影子殺手在奪命一擊失手後,兩人心意相通,知道再也無法刺殺趙烈,沒有絲毫停留閃電般朝客棧外面奔出。

趙烈今日似乎存心和影子殺手過不去,傲然長嘯一聲,黑虎拳呼嘯而出,偌大龍門客棧頓時一片混亂,十幾張桌子瞬間化為碎片,就連那胳臂粗的鐵索垂下的巨大油盆也重重砸落在地面,客棧頓時變得昏暗,空中瀰漫著滾滾黑煙!

客棧老闆黑色身影驀然從二樓房間中閃出,揮手把開始燃燒的火焰輕輕拂滅,冷冷飄落在趙烈面前。形影不離的影子殺手狼狽不堪借助滾滾黑煙逃出客棧,這是他們自上次刺殺南宮無雪失敗後第二次失手,兩人一邊在荒漠中狂奔一邊嘆息道:“為什麼每次收歐陽堅的錢都會失手呢?”

龍門客棧很快恢復寧靜熱鬧,暗淡蠟燭映射下,神秘的客棧老闆身上穿一襲輕柔的暗黑色長袍,雙袖也是極長,在飛掠的時候拖在身後,這個大袍特殊的地方是在這種夜色之中看起來,好像迷迷濛濛地很不容易分辨出衣袍的邊緣。

趙烈壓下心頭沸騰氣血,剛才硬挨了影子殺手一招,雖然並無大礙,但也是被震得頭暈目眩,此刻含笑坐在重新擺好的桌子上面,目光閃爍,剛才他故意在龍門客棧中製造混亂就是為了引出神秘的客棧老闆。

可惜客棧老闆此刻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就連面目也無法看清,不知道是衣服質料特殊的緣故,還是這人練有什麼怪異的功法所致,他所有的衣角袍邊,都好像化入了周圍的黑暗之中那般,遠遠望去簡直就像是在身上籠著一層深濃的暗煙,讓人即便使盡目力,也絕對無法清楚地辨認。

客棧夥計迅速為趙烈盛滿烈酒,神秘客棧老闆隱藏在黑暗中冷冷道:“你難道不知道龍門客棧的規矩嗎?為何要在客棧裏面打鬥。”聲音非常空洞,完全不帶任何感情,似乎不是從口中說出的,仿佛來自虛無縹緲的幽靈。

趙烈眼神如霧,雖然聽到客棧老闆聲音,可惜依然無法分辨對面神秘人物是男是女?眼中閃出怪異目光,天生敏銳的感官讓他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滋味,心跳忽然加快,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姑娘何苦把自己藏在黑暗中?荒涼沙漠中的龍門客棧乃是天地間最特別的客棧,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

如同地底幽靈的客棧老闆身子輕輕一震,驀然發現趙烈身上湧來一股溫暖輕風,籠罩住面目的奇特黑色大袍被這突如其來的輕風拂起,長長的黑髮相映成了一溜黯淡尾影,頭髮上也戴著七朵黃色小梅的銀亮發釵,秀麗面容如同盪漾著透明水紋漣漪讓人無法看清,風韻成熟中又透著一些嫵媚,年紀看來大約花信年華,正是艷麗媚力完全發揮的時期,臉上挂著妖艷詭異的笑容,讓人不敢直直凝視。

趙烈漆黑的眼睛一眨,神秘女子面容似乎籠罩著層層迷霧,如同水中望月霧裏看花,飄蕩在空中的黑色大袍很快輕柔覆蓋下來,留在他腦海中的只有那驚艷變幻的詭異笑容,眼前女人很快隱藏在黑暗中,散發出陰冷的氣息,趙烈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仰頭把滿滿一壇烈酒痛快飲下。

桌子上盛滿美酒的酒杯驀然詭異漂浮在空中,輕輕移動到神秘女人寬大的黑袍裏面,仿佛有人虛空握住酒杯一樣,瞬間空空的酒杯無聲無息落回桌子上,氣氛顯得壓抑詭異,神秘女人毫無情感的聲音飄蕩在風中:“果然不愧是黑榜名動天下的趙烈,數年來你是唯一膽敢見我真面目的人,今日心情不錯,你好自為之!”黑色身影鬼魅般沒入黑暗中。

趙烈心頭一驚,沒想到這次西域之行居然連番遇到如此眾多難得一見的高手!旁邊瘦小的夥計殷勤地送上牛肉包子,臉上露出怪異笑容道:“客官請仔細享用上好的牛肉包子,絕對讓你滿意!”此人光頭剃得不大乾淨,冒出頭皮的髮根札札得直像個釘頭錘,如同唱戲的小丑。

熱氣滕滕的牛肉包子散發出濃烈的香味,趙烈目光凝視放在最上面的包子,眼中射出驚異之色,驀然回頭凝望客棧夥計佝僂的背影,臉上浮現淡淡笑容,飛快把最上面的牛肉包子放在懷中,大步走出客棧!

賓士在馬背上的趙烈把牛肉包子掰開,裏面赫然夾著一張神秘紙條,臉上頓時浮現苦笑,神秘客棧老闆娘武功高深詭異,究竟是什麼人?宋青河究竟和神秘的客棧老闆娘有什麼關係?或者那古怪的夥計才是宋青河暗中佈下的棋子?他也無法分辨,身後灰樸樸的龍門客棧似乎隱藏了太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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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戰悲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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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靜靜凝視手中信筏,眼中露出詭異的沉思目光,神色寧靜如水,忽然輕輕攤開手掌,宋青河神秘的密信瞬間化為風中飄蕩的無數白色蝴蝶,藍色身影堅決騎馬朝前賓士而出,無論面對任何困難也要勇闖鐵血堡,心中非常平靜,不過眼中擔憂之色卻清淡了許多。


冷風如刀,視眾生為魚肉,萬里飛沙將穹蒼作洪爐,無情把世間萬物吹蝕,夜將臨,風未定,一匹黑色快馬飛馳在荒野中,強悍鐵蹄輾碎了地上沙礫,卻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趙烈孤獨背影承載了的太多壓力,孤寂和痛苦。


冰冷險峻的鐵血堡戒備森嚴,規模宏大,前方地勢平坦遼闊,密密麻麻佩帶刀劍的弟子日夜巡視,就連蒼蠅也飛不進去,若想從正面進入根本不可能!後面乃是萬丈峭壁,偌大山莊依山勢而建,背靠險峻的鐵風崖,山峰似利劍直衝雲霄,山頂終日籠罩在深厚流動的雲層之中,澗深谷幽,天光一線,萬壑飛流,水聲潺潺。


宋青河密信中指出了鐵血堡後方的神秘通道,那是一條埋藏百年的隱秘古道。趙烈眼神如霧,藍色身影更是比迷霧還飄渺,驀然輕柔如風神秘消逝在鐵血堡後方連綿不絕的群峰之中,清幽山道旁邊的山崖全是由黝黑堅硬,年代久遠的古老岩石組成,顯得極為深沉悠遠,岩石上嵌著無數盛開的妖艷花朵,隱約發出淡淡幽香。


趙烈冷冷凝望眼前高聳如刀的鐵風崖,突如其來的冷風悄然拂過,盤旋在峰頂絢麗的七彩祥雲飛速變換,瞬間就變得如墨一般漆黑沉重,落日的金色光芒影射如潑墨般的雲彩,詭異妖艷,此刻已是黃昏,黯淡雲彩擋住了金色陽光,山澗峭壁頓時狂風大作!


潑墨般黑雲重重的壓在鐵風崖頂,剎那間把整坐山峰包裹起來,漆黑烏雲並沒有停止擴散,迅速籠罩了東方的半邊天空,天色頓時昏暗無比,烏雲黑得發亮,趙烈心中不由感到一絲涼意,似乎望不到前路。


風雲變幻無窮,籠罩在極黑色濃雲中的山峰忽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整個空間似乎都發生了扭曲,空間如同捏麵糰一樣變成了混亂一團,就如同在波動水面上迷茫晃蕩的倒影,狂風生生拽來滿天黑雲,天空蒼穹中爆發出的狂暴閃電直指茫茫大地,就宛如從天空中瞬間閃出一把無比巨大直接天際的妖艷長刀,荒涼大漠數年難見的狂風暴雨莫名其妙地爆發!


趙烈腦海中久久印著剛才那把劃過天際的閃電長刀,藍色身影艱難在暴雨中攀飛高聳險崖,筆直陡崖佈滿滑溜青苔,經歷暴雨沖刷後更加濕滑,稍不留神就會遭受滅頂之災,藍色身影鬼魅般飄蕩在峭壁中,冰冷雨水打濕了雙眼,濕漉漉的金色長髮緊緊貼在面上,腳下著力的石塊忽然松落,連綿不絕的轟隆聲順著峭壁滾落下去,良久都還能聽到回聲,手掌無法拉住濕滑岩壁,驀然急速從半空驚險墜落,不過很快如藍色輕煙一樣巧妙踏在下落途中突起岩石上,硬生生反身拔地而起,臉上大滴汗水被暴雨不停洗刷!


崖頂下方十多丈距離的雲霧劇烈翻滾,趙烈右手緊緊扒住一塊岩石,胸口劇烈喘息,五指深深插入堅硬岩石,藍色身體不停在風暴中晃蕩,並沒有急於衝山山頂,雙眼如暴風雨中滑過的閃電那樣凝視黝黑光滑陡峭的崖壁,嘴角驀然露出淡淡笑容,藍色身影鬼魅般側滑數丈後驀然從險峻如刀的峭壁上消逝!


這是一處極其隱蔽的山洞,密密麻麻的雜草荊棘擋住幽深陰冷的洞口,趙烈靜靜站在洞口閉目沉思,忽然睜開雙眼輕輕閃了進去,一個熟悉的淡藍色身影默默站在裏面。


宋青河輕聲道:“好久沒有看到如此狂放的暴雨了,翠濕山崖顯得格外嬌嬈!本來還擔心你不能及時趕到,歐陽堅性格謹慎多疑,今天是唯一的機會,這條密道通往歐陽堅練功的密室附近,這張地圖標明瞭穿行路線,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你自己小心一點,再過半個時辰歐陽堅即將離開練功密室,我會在恰當時刻出現!”話未說完就幽靈般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輕柔平和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趙烈沒有答話,也根本來不及說話,心中堆滿了太多疑問?惟有默默點燃火褶子,握緊雙拳冷冷沿著潮濕寒冷的密道朝前漫行,這是條古老陰冷的石道,空氣中泛著清冷霉味,狹長的地面和四週到處佈滿灰塵,可惜卻沒有任何足跡印在上面,宋青河小心翼翼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做事一向穩重細心。


趙烈毫不在意把足跡深深印在灰塵上,大步緩緩沿著長長黑暗道路漫行,狹長石道仿佛永遠沒有盡頭,讓人感到沉悶壓抑,似乎正逐步走向死亡深淵!


歐陽堅身著黑袍,孤身盤腿坐在陰暗密室中,孤獨的一盞黯淡油燈反而讓房間越發顯得昏暗冰冷,寬大密室古樸簡潔,一塵不染,沒有任何華麗修飾,甚至連練功的柔軟墊子也沒有,全部是冰冷石頭,四週全是厚達五尺的堅固石墻,唯一進口是道沉重鐵門,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也不能進入,哪怕小小螞蟻也無法進入!


自從歐陽震天背叛鐵血聯盟後,歐陽堅性格越發孤僻陰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冷血高壓的殘酷手段極大震撼了幫中兄弟,鐵血聯盟表面上似乎達到空前的團結,眾人整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沒有人再敢背叛。


歐陽堅驀然睜開雙眼,眼中射出閃電般的精光,整個人精力旺盛,似乎永遠不會疲憊!別人只看到鐵血聯盟縱橫江湖的威風,誰又能體會他十幾年來苦行僧般的艱苦日子?沒有絕色美女,沒有天外佳釀,沒有風花雪月,沒有錦衣玉食,也不像其他三位公子那樣文才飛揚瀟灑風流,可以輕鬆縱情悠然吟詩作賦,歐陽堅每天除了艱苦練功就是暗中思索如何吞噬其他幫會!


黝黑消瘦的右手緩緩抽出神秘的“火神戰戟”,整柄戰戟黑沉鬱實,手握的地方造形奇特給人一種極為妖異的感覺,會使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來,根本看不出是由什麼質料所制,縷縷淡煙外放,看起來好象在里正在悶燒著那般,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黑忽忽的刀柄上,除了固鍔護手有六支倒鉤,往握手的戰戟柄處大幅度怪異地彎曲,連線條奇特的柄身上頭部滿布著細細的尖刺,黝黑冰冷的鋒利戰戟散發出強烈陰鬱氣息,仿佛來自地獄的兵器!


“火神戰戟”和“火神圖錄”乃是歐陽堅從神秘地下陵墓中偶然獲得,依靠“火神戰戟”隱藏其中的神秘力量和“火神圖錄”記載的上乘內功心法,六年多的苦心修煉,歐陽堅功力迅速提升,無堅不摧的“火神戰戟”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信,當年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宮無雪深深感受到這種變化,若今日四大公子再排定座次的話,歐陽堅無疑會傲視群雄!


歐陽堅冰冷眼中露出笑容,握緊手中“火神戰戟”,本來黝黑戰戟驀然迸發出熊熊烈火,暗紅色光芒瞬間把房間照得通紅,全身散發出詭異精悍的霸氣!


火神戰戟“簌”地沒入歐陽堅懷中,密室頓時變得陰暗,整個人就像是個淡如黑煙的飄忽影子,讓人無法判斷所在確實的位置遠近,仿佛輕輕一動,肯定就會像化入夜色中幽靈般即刻消失不見。


密室外面乃是寬敞空蕩大殿,同樣沒有任何裝飾,無數閃爍油燈鑲嵌在周圍石壁上,歐陽堅冷冷從固若金湯的密室中走出,徹夜修煉讓全身功力和精神都達到顛峰,平時鐵血堡兄弟根本不敢靠近鐵血堡中這個最神聖的地方,此刻密室周圍依然寂靜無聲,也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


歐陽堅忽然停住了腳步,心中陡然涌上無發描述的奇妙感覺,心跳莫名其妙加快,驀然抬頭髮現遠處昏暗油燈下靜靜站著一個背負雙刀的藍色影子,似乎亙古就站在那裏!


趙烈冷冷道:“我平生最恨用女人來威脅,我絕不能讓慕容無雙有任何傷害,誰敢碰我的女人就只有一個結果,我他媽一定要砍下他的人頭!”話語斬釘截鐵,隱含了無比堅定的決心。


這裡乃是鐵血堡最核心的地帶,趙烈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就孤身站在這裡!歐陽堅瞳孔收縮,真氣充滿四肢百骸,皮膚下隱隱有一層紫紅色光暈流轉,毫不掩飾地散發出強大氣勢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韆鞦不朽業,盡在殺人中!若想成就江湖霸業,何必在乎女人?”

連綿不絕的強大殺氣如海潮般瀰漫在空中,趙烈的心一直往下沉,歐陽堅的功力遠遠超出預料,深邃眼中目光頓時飄散迷離,不過臉上依然挂著寧靜的笑容,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激戰,此刻竟然仿佛漫步在春花燦爛的青翠山谷中,氣度沉穩如山如海,藍色身影穩穩站在地面!

歐陽堅眼中寒光四射道:“沒想到你竟然能躲過如此多的追殺!你能站在這裡簡直就是個奇跡,希望你是值得我出手殺死的人!”想到秦淮河畔的功虧一簣,渾身上下驀然散發令人無法逼視的煞氣和恐怖的血腥味道,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聳立,全身髮絲屈張,恍如妖魔怪獸,使人不寒而慄。

趙烈淡淡道:“我既然能到達這裡,就註定今日一戰誰生誰死會很難說!無論生死,希望你不要為難慕容無雙,堂堂鐵血聯盟總盟主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女孩子吧!”

歐陽堅冷冷道:“只要殺了你,慕容無雙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肯定毫發無損,此刻惟有你的鮮血能讓她安然離開,我絕不會用她來威脅你,從來不會懼怕任何人,我會用你的人頭向黑虎幫挑戰,蕩平黑虎山!”他不愧為絕代梟雄,氣度沉穩,眼神清涼如冰,真氣充斥全身經脈,怪異黑袍“嘩”地飽撐而起,強悍罡風瀰漫在空中!

歐陽堅體內迸發出的強烈真氣讓趙烈身後的兩把長刀不安地輕微顫動,特別是長刀無邊刀身逐漸變得滾燙,似乎刀中沉睡靈魂驀然驚醒過來,發出詭異的嗡鳴聲!趙烈銳利雙眼閃爍不定,似乎在苦苦等待什麼,可是周圍依然寧靜,鐵血堡中的幫眾忽然從空氣中神秘消逝,極度死寂使得歐陽堅真氣破空淒厲聲音也清晰可聞,趙烈心思細密敏銳,曾經在秦淮河畔見過被烈火包圍的“火神戰戟”,心中一動,冷冷抽出冰冷雪白的長刀冰心。

趙烈一聲低沉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飛快旋轉,長刀冰心劃出一浪又一浪洶湧澎湃的光潮,越涌越高,彷彿大海中捲起萬丈颶風,四面八方都涌動著驚飛亂羽般的刀光,刀光宛如晶瑩耀眼的五寶蓮燈,光華所到之處激發起片片妖艷雪花,冰冷寒氣籠罩了歐陽堅周身所有要害。

累年苦修使歐陽堅瞬即進入寂靜的極致,漫天遍野的雪花便如魔法幻象,冰冷寒流不能使他絲毫動心,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生榮死辱,再無關痛癢,天地間只有對方藍色身影!手中神秘的“火神戰戟”忽然“蓬”地一聲,炸散出滿天的眩目艷麗火焰,無數瑰美鮮亮的絢爛彩霞四處飛射,熊熊火焰如同地獄之火讓人窒息!

長刀冰心薄而鋒利的邊緣錚然現出一圈薄薄的淡藍色刃鋒,“嘶”地破開滾來的耀眼火焰震波,外擴的金芒就像被一柄利刀割裂一般,“啪啦啪啦”電光亂閃,冰火不相容!原本空中飛揚白色雪花瞬間被窒熱火焰蒸發,迷蒙白色煙霧頓時瀰漫在風中,影射著藍色刀芒和紅色火焰,就像是放起了成千上萬支七彩煙火那般,睜眼看去,都是片片塊塊碎霞裂芒白煙,各自帶著咻咻颼颼的破風之聲,在那兒閃耀著奪目的彩華艷色,美麗得簡直令人屏息!

趙烈驚駭于“火神戰戟”的威力和歐陽堅超強的力,咬牙讓全身功力發揮到極致,心無雜念,眼中只有那冰冷刀鋒,刀法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無懈可擊,氣勢強悍霸道,似乎永遠不會疲倦,一刀更比一刀強,藍色身影就像是被包在一個巨大的慘白色刀芒之中,刀身相連,密密互接把所有攻來的敵人氣芒完全隔絕在外。

長刀冰心破空所產生的強大冰冷氣流竟然把周圍所有油燈吹滅,惟有妖艷雪花悽然飄落,火神戰戟四週熊熊燃燒的火焰夾雜冰心慘白色刀芒使得偌大空曠大殿顯得詭異恐怖!

兩人身行急速如電翻滾錯落,數十招瞬間閃過,歐陽堅眼中逐漸射出凝重之色,臉色驀然變得通紅,手中火神戰戟像惡龍一般淩厲刺出,怪異戰戟由慢至快地往刺出,在空中畫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線,待戰戟推至趙烈身前十尺,歐陽堅才驀然長嘯一聲,三尺青鋒閃電呼嘯擊出,急速破空讓戰戟四週的熊熊火焰化身為模糊光影凝固在空中!

歐陽堅不愧江湖罕見奇才,火神戰戟淩厲一擊恰好是在長刀連續重擊之後,此刻趙烈心浮氣躁,身影漂浮,正是新舊內力交替的剎那!趙烈震駭莫名,原來對方雖只是一戟之勢,竟如千軍萬馬泰山壓頂般洶湧而來,刺破了護體真氣和漫天冰冷刀芒,強烈殺氣使他整個人如墜落火爐焚燒,飄逸長髮已經發出焦糊味,呼吸驀然變得困難!

趙烈立時刀鋒一變,長到冰心前端拖出的藍光刀芒忽然排排爆裂崩散,藍亮的冰冷碎光四處噴飛,短短瞬間空中佈滿了片片飛閃的冰冷寒芒,炸起的氣芒碎光更是七彩斑爛嘶嘶裂氣聲,咻咻光閃聲,轟轟芒炸聲,隆隆爆烈聲,交織一片,強亮無比,勉強閃過這奪命重擊!

趙烈身影穿梭在各類的烈芒中,已是難以分辨各方同的氣芒,炸起亮光令人難以直視,頓時變得苦不堪言,藍色身影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漂浮掙扎!

歐陽堅強悍恐怖的內力讓趙烈瞬間已是口吐鮮血,全身經脈在強大衝力之下宛如利刀寸寸切割,痛入心肺,五臟六腑直似不斷翻滾浮動,藍色長袍已變得滿染鮮紅,趙烈怒吼一聲,暴雪刀法傲然連綿不絕劈出,冰瑩雪花再次飛舞!

漫天雪花中飛閃中,趙烈頓時見到了一紅一紫的強光在眼前出現,然後心口突然一痛,好似被刺進了許多支銳利的尖針般,雙眼爆出了強烈的紅紫目芒,心神激蕩之際咬牙猛然仰頭,整個身子軟若無骨地向後折倒,和死神擦肩而過,火神戰戟迅猛的罡氣從趙烈鼻尖堪堪呼嘯而過,轟隆一聲把身後石壁震得粉碎!

時間仿佛被拉長,長刀冰心竟然如同羽毛般輕柔飄落地面,鋒利瑩白刀身“哧”的一聲插入堅硬地面!歐陽堅黑色身影重重墜落地面,震起層層激蕩灰塵朝四週涌出,右手高舉手中熊熊燃燒的火神戰戟,高亮的長嘯亢然而起,臉上充滿戰無不勝的絕世霸氣!

趙烈臉色蒼白冷冷佇立地面,眼神寧靜如水,強悍身子似乎永遠不會倒下!滾燙髮紅的長刀無邊忽然發出驚天龍吟,掙脫刀鞘束縛沖天而起,赤紅色刀鋒泛出詭異刀芒,趙烈反手握住刀柄,眼中射出狂熱紅色光芒!

歐陽堅心頭忽然涌現怪異感覺,雙眼死死凝視這火紅長刀,縈繞在火神戰戟周圍的火焰“蓬”的一聲朝外猛烈擴散,戟身開始劇烈顫抖!

趙烈咬牙持刀狂奔急速而出,距離歐陽堅三丈時候驀然踏地騰空而起,淩空傲然重重劈出狂風刀法!

歐陽堅不退反進,火神戰戟針鋒相對迎上長刀無邊,“鐺”的一聲清脆悅耳撞擊聲,藍色身影被生生朝後震飛,不過歐陽堅眼中卻並沒有絲毫喜悅神色,反而露出恐懼目光,手中火神戰戟縈繞的熊熊火焰在撞擊後明顯暗淡少許,而長刀無邊似乎神奇吸收了火焰,刀身周圍隱約冒出微小火焰!

熊熊火焰使得長刀無邊陡然冒出滾滾黑霧瀰漫在空中,陰冷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無數淒厲鬼魂惡魔發出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聲音,厲烈的血魂芒氣,綠影電光血氣魂芒震懾人心!即刻相交隱約中,趙烈緊緊握住長刀“無邊”,驀然張口發出一聲震天吼聲,傲然揮刀劈出,全身充滿駭人煞氣,兇氣沖天的氣勢,簡直就像是都天之上,煞地之下,所有一切怨魂厲鬼,完全破開牢籠,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歐陽堅心頭劇震,催動體內真氣,火神戰戟捲起漫天烈火,兇惡無比的鬼魂幻影拼死衝到火海中馬上崩散爆開,轟隆隆地炸起滿天的綠芒青煙,前爆後接,串串鬼臉捨生忘死地前衝,直是激撞得十丈之內的空間煙氣漫彌!

火神戰戟和長刀無邊連綿不絕地碰撞,震碎的耀眼火焰讓大殿中亮如白晝,火神戰戟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逐漸黯淡下來,而長刀無邊則奇妙散發出一股紫紅色的強光,赤紅色刀鋒開始縈繞熊熊火焰!

剛才無數淒厲鬼魂惡魔乍然消退,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只有長刀無邊刀身縈繞的熊熊火焰清晰映出了歐陽堅失魂落魄的臉色,火神戰戟如同抽走靈魂般變得暗淡無光,仿佛一堆沉重的廢鐵。

趙烈收氣調神,張口噴出大量鮮血,欣喜地望著手中的奇異長刀,心頭驀然想起地底古墓中那幅古老圖像,上面奇妙地雕刻著一把熊熊燃燒的長刀!

歐陽堅不能置信地望著手中冰冷黝黑的火神戰戟,神色蒼白如雪,忽然冷冷把珍愛的火神戰戟用力砸到石壁中,“砰”的一聲巨響三尺長的戰戟竟然全部深陷堅硬石壁中,功力駭人之極,黑色身影緩緩朝趙烈走過來,身上憤怒強烈殺氣噴涌而出。

趙烈依然持刀站立,詭異的紅色長刀無邊讓人心驚膽戰,可惜此刻體內熱血沸騰,全身內力幾乎消耗殆盡,已經是強弩之末,歐陽堅功力之深超乎想像!

長刀無邊夾帶著熊熊火焰瀰漫在風中,趙烈依靠頑強意志和無邊刀身中奇異力量苦苦支撐,歐陽堅眼中射出讓人膽寒的殺意,怒氣沖天,想要赤手空拳把趙烈生生撕為碎片!

趙烈幾乎無法支援下去,每揮出一刀都帶來一陣撕裂的痛楚,但依然咬牙堅持,神經如鐵絲般堅韌,刀鋒夾帶的窒熱刀芒顯然讓歐陽堅頗為忌憚,這也使得歐陽堅非常煩躁,不過他眼中逐漸射出殘忍目光,黑色身影飄蕩在空中,利用強悍的真氣牢牢把趙烈壓住,潮水般不停擠壓的真氣遲早會讓趙烈全身經脈爆裂而亡!

宋青河淡藍色身影悄然出現,靜靜站在遠處黑暗中觀望。良久忽然拔出散發幽綠光芒的幽冥劍,無聲無息朝趙烈身後刺出閃電一劍,鋒利劍身劃出一道完美軌跡,如羚羊挂角,無跡可尋,時間時機恰倒好處!歐陽堅眼中也忍不住露出讚許目光,宋青河從來不會讓他失望,此劍巧妙封死了趙烈所有退路,趙烈必死無疑!

鋒利的幽冥劍“哧”的一聲輕易刺穿了趙烈的身體,劍尖上挂著鮮艷的血滴,歐陽堅眼中露出無比輕鬆目光和鬆弛笑容,心頭涌現一種說不出的痛快,趙烈的勇猛頑強讓人震撼,誰也不想面對如此強悍的對手!長刀無邊奇異吸收火神戰戟的火焰讓他一度喪失信心,那時心頭涌上前所未有的無盡失落!

趙烈已經把全部心思放在歐陽堅身上,無暇顧及身後致命的幽冥劍冰冷的劍芒,身體隱約傳來的淡淡疼痛,身體驀然變得僵硬,眼神詭異無比,那是一種極度怪異的目光,讓人根本無法描述,也無法看透!

刺穿趙烈身體的幽冥劍沒有絲毫停頓,忽然奇妙地朝歐陽堅胸膛鬼魅般迅雷刺出!劍身劃出的軌跡依然如羚羊挂角無跡可尋,匪夷所思的速度竟然比閃電還快!

歐陽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根本不及思索,心神激蕩,惟有橫身淩空反轉,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可惜趙烈手中的長刀沒有絲毫停頓,依然雷霆萬鈞般劈出,似乎早就算準了歐陽堅的身影變幻,長刀和幽冥劍配合得完美無缺,絲絲入扣,這一刀才是真正的奪命殺著!

長刀無邊帶起絲絲血絲飛濺空中!歐陽堅黑色身影沉穩朝後退卻,瞬間朝後移動數丈,黑色高瘦身影冷冷站在地面,憤怒雙眼凝視趙烈身後的淡藍色身影道:“宋青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脖子處已經被長刀割斷血管和食管,淡淡血痕慢慢擴散開來,每說一字便從脖子刀口噴出鮮血,讓人驚栗!

宋青河微笑著把油燈緩緩點亮道:“沒有大哥就沒有今日的宋青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大哥恩情!”

趙烈寬大藍色長袍被刺穿出大洞,腰部被劍尖劃破,流出絲絲鮮血,剛才幽冥劍堪堪擦破皮膚從腰部劃過,雖然明知道此劍不過是虛晃一劍,但直到此刻依然渾身冷汗淋漓,他並沒有百分百把握,但必須用性命去賭,不然絕對沒有可能殺了歐陽堅!

趙烈輕輕把插在地面的長刀冰心拔出,喘息著把雙刀拋回刀鞘,剛才宋青河手中鋒利劍鋒若偏離一寸,此刻早就被一劍穿心,想其剛才那劍鋒貼身而過的冰冷痛楚滋味也感到後怕,生死不過一線之間!

歐陽堅身影面容第一次清晰暴露在暗淡光芒中,烏黑頭髮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英俊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只看一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臉上佈滿悲痛堅毅神色,他為了江湖霸業付出了一切,十幾年來臥薪嘗膽苦心經營鐵血聯盟,宋青河和歐陽震天乃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若非他們兩人先後背叛,鐵血聯盟也許早就橫掃江湖!

宋青河輕聲道:“江湖就是這樣殘酷,是你逼我這樣做的,鐵血聯盟一定會實現你的夢想!”話語清淡寧靜。

歐陽堅絲毫感覺不到喉嚨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覺得心如刀割,歐陽震天的背叛讓他憤怒如火,宋青河的背叛則讓他絕望失落,雙眼暴睜凝視宋青河,心中涌上無盡悲涼,這就是花費無數心血從小培養出來的心腹?“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不甘心!”喉嚨斷裂後嘶啞無聲的悲痛吼叫讓人毛骨悚然!

趙烈心情激蕩,緩緩擦去嘴邊鮮血,驀然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悲涼!

歐陽堅忽然仰天撕聲大笑道:“誰也無法殺死我,只有我能殺死自己!哈哈,笑傲江湖,幾許英豪?曲終人散,猛回頭,看朝日漫漫,暮提人頭歸!”冷冷伸手抓住自己頭顱,猛然咬牙把幾乎被割斷一半喉嚨的腦袋生生撕起,殘忍地提著自己頭顱牢牢站立,並沒有血液涌出,體內鮮血早就流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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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湖秋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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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河頭上柔順長髮束攏于腦後,唇紅齒白,膚白細膩俊秀如女人,秀美雙眸凝視歐陽堅恐怖屍體和斷頭上依然暴睜的雙眼,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神色不停變幻。

趙烈忽然沉聲道:“慕容無雙究竟身在何處?”

宋青河瞬間恢復寧靜,悠然微笑道:“趙兄放心,我絕不會為難慕容無雙,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傷害,衣食無憂,每天都有十幾個丫鬟小心服侍,可惜並不在鐵血堡中,慕容秋水已經先你一步救出了慕容無雙。”

趙烈心裏總算放下沉重大石,惟有苦笑道:“擺脫下次早點告訴我,我不想再經歷剛才那種驚心動魄的搏殺!”話鋒一轉,細長眉毛驀然如刀向上飛揚冷笑道:“此次所有計劃都出自你手,一開始就已經在你掌握中,可是為什麼要利用慕容無雙威脅我!”

宋青河淡淡道:“不過為了讓這場戲更加逼真而已,若非這樣怎能殺了歐陽堅?也讓你有機會英雄救美,慕容無雙若知道你為她孤身勇闖鐵血堡,心裏肯定會很開心,況且她並沒有遭遇到任何傷害!”

趙烈定定凝望宋青河,藍色身影無聲無息退到密道附近,重傷之後身陷危機重重的鐵血堡,情形依然凶險萬分,他並不能徹底看透宋青河,也不想在鐵血堡中激怒對方!

宋青河依然靜靜站著,眼神如繁星閃爍,胸中心緒難定!忽然冷冷把身後緊閉大門打開,鐵血聯盟幫眾頓時潮水般涌入,全部人馬驀然驚恐萬分地凝望歐陽堅的斷頭屍體和背負雙刀的趙烈。

趙烈眼中射出輕鬆目光,驀然含笑閃電般衝入密道,無數鐵血聯盟幫眾驚慌失措地尾隨蜂擁而入!

宋青河靜靜站立冷冷道:“黑虎幫主趙烈從密道進入偷襲殺死歐陽盟主,各位兄弟務必取回趙烈人頭!”

鐵血堡很快恢復寧靜,狼牙刀夜怒火垂手立在宋青河後前恭敬道:“公子為何不殺死趙烈?今日可是斬殺趙烈的絕好機會,趙烈性格堅韌強悍,黑虎幫遲早會成為鐵血聯盟爭霸天下的敵人!”

宋青河輕聲嘆息道:“趙烈膽識天下無人能敵,江湖中也只有他敢孤身勇闖鐵血堡!剛才只要暗中關閉密道石門,他插翅難飛!” 他默默思索遙遠未來,眼中射出堅定冷酷的目光,“剛才真的很想殺死趙烈,可是目前還暫時不能激怒黑虎幫,必須清除歐陽世家在鐵血聯盟的殘余勢力,不宜同時和黑虎幫激戰,趙烈留著還有更大的用處!”

每次面對趙烈的時候,宋青河都會產生一種奇異感覺,也許是同樣喜歡藍色,他們是朋友也是敵人,互相利用,誰也無法看透對方,誰也不會輕易把對方殺死,也許兩人註定要在未來決出勝負!宋青河秀美絕倫的臉上露出強烈自信,握緊雙拳,即將登上鐵血聯盟的權利頂峰,終於邁出了謀劃已久的稱霸江湖之路!

鐵血聯盟幫眾驚異地望著趙烈急速縱身從密道洞口飄落萬丈峭壁,眾人凝視下方黑霧翻滾的崖底,藍色身影瞬間被黑雲吞噬,數十幫眾竟無人膽敢縱身躍下。

趙烈凝視四週翻滾迷霧,眼神分外寧靜,藍色身影橫身在峭壁上不停騰躍斜飛,延緩下落速度,心中卻涌上許多無法言語的滋味,稱霸江湖的未來強悍敵人死在面前,他卻沒有絲毫興奮激動。

宋青河刺出的那劍讓趙烈內心承受了巨大壓力,為了全力劈出致命一刀,惟有冒險把後背完全留給宋青河,那剎那間真的驚出渾身冷汗,此戰讓內心極度疲乏,生死不過瞬間,若非擁有過人膽識和堅韌神經,絕不能承受如此沉重壓力!

狂風暴雨早就停歇,不過風中依然飄落絲絲的冰涼雨滴,藍色身影橫身蹬在距離崖底十幾丈的岩石上,巧妙把下墜力量化解,斜斜飄落潺潺流動的小溪邊,臉色蒼白,剛才和歐陽堅的激戰使得心神俱疲,渾身發軟。

呆立良久,趙烈緩緩抽出了長刀無邊,黝黑刀身冰冷沉重,裏面似乎隱藏了無窮的神秘!那些淒厲的鬼魂幽靈難道只是幻覺嗎?歐陽堅應該是從那神秘古墓獲得“火神戰戟”,長刀無邊和火神戰戟究竟有什麼關係?難道長刀無邊也是從遠古陵墓中流失到江湖中的嗎?無數疑問讓他感到頭暈。

趙烈忽然想起古墓中那幅奇異的絢麗圖案,面目猙獰的惡魔頭戴寶冠,兩隻長角斜斜指天,透著綠瑩瑩光芒的雙目,唇下兩隻長長的獠牙斜斜指地,雙腳踩在無數佛陀的頭頂,手持一把火紅色長刀,刀身周圍縈繞著熊熊烈火,仿佛天地戰神!

可惜神秘古墓被漫漫黃沙淹沒,歐陽堅也悲涼喪命,隱藏在長刀無邊裏面的秘密也許將永遠無法解開!長刀無邊冰冷黝黑的刀身逐漸變為暗紅色,熊熊燃燒的火焰幻象驀然縈繞在刀身周圍,趙烈手持烈火長刀傲然朝前劈出,只見滾滾火龍伴隨紅色刀芒朝前呼嘯而出,“轟隆”一聲把寧靜的溪水震出數丈高的浪潮和騰騰白煙!

藍色身影踏著柔軟黃沙孤獨行走到沙漠邊緣的小鎮上,這裡只有三五戶人家,在刺人的風沙中度著艱辛的歲月,他們唯一珍貴之物就是水井,趙烈用比買酒更貴的價錢,買了幾大袋羊皮清水,然後買了匹疲態老馬,一人一馬緩緩離開了滾滾沙漠,身後依舊是黃沙漫天的寂寥荒漠。

青翠山林蔓延在道路兩旁,影影綽綽的林間青青芳草草地上展長滿了各色艷麗小花,峰迴路轉,一彎清澈湖水映入眼簾,湖畔炊煙嫋嫋,靜靜散落著零星農舍。

趙烈滿臉風塵困頓,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內心渴望獲得片刻寧靜,於是勒馬停下,輕輕把馬栓在路邊,含笑穿過一條簡陋的枯木小橋。欄杆外桃花正艷,香氣醉人,桃花盡頭,忽地又見一角飛檐,簡陋滄傷的花問小裏,窗明几淨不著點塵,趙烈藍衣髮發,徜徉其間,原本疲憊黯黑的神情驀然變的寧靜平淡,眼神也驀然亮了起來。

村落小屋乃是毫不起眼的簡陋茶鋪,衣著樸素的村姑相貌平凡,烏黑秀髮隨意高高盤在頭上,臉上佈滿雀斑,身著簡陋發白的青色布衣,頸項倒是又白又嫩,秀氣的耳垂更是染著一層淡紅色,素手輕扶著一壺香茗,輕柔俯身為趙烈面前的茶几上斟了一杯清茶。

湖水之上,一隻紅嘴綠尾的翠鳥正在河面上輕靈地打轉覓食,天空雲淡風清,趙烈心中寵辱不驚,臉色平淡寧靜!心中既沒有千軍萬馬取敵軍首級的豪氣榮耀,也沒有斬殺絕代梟雄歐陽堅的興奮,內心深處說不出的疲憊,惟有靜靜凝視面前清澈湖水,感受生命的平淡和悠遠。

趙烈心中心緒難平,忽然回頭對一直忙碌不停的青衣村姑道:“姑娘,請問這裡可有酒水?茶是好茶,可惜太過清淡。”

姿色平庸的青衣村姑展顏一笑,倒也燦爛溫柔,俯身柔聲道:“公子見諒,這裡只有清茶,並無酒水。”

趙烈苦笑道:“哎,此地水清山綠風輕,真是難得幽靜之地!可否炒幾個小菜,我想吃過飯再趕路。”隨手遞出幾綻光閃閃的銀子。

村姑點頭柔聲道:“只是怕公子嫌棄這裡的粗茶淡飯。” 匆匆低頭到廚房做飯,風中頓時瀰漫陣陣清淡的飯菜香味。

嫋嫋炊煙和輕柔的炒菜音讓趙烈心思越發寧靜,清風悠然拂面。

         ※       ※       ※

夕陽淡淡光芒輕柔落在微波粼粼的湖面,散發出點點細碎彩芒。沒有大魚大肉,也沒有瓊漿玉液,只有雞蛋青菜蘿蔔和粗茶淡飯,不過清淡新鮮的農家小菜竟然讓趙烈狼吞虎咽地吃了七八碗飯!

趙烈抬著飯碗望著一掃而空的菜盤不好意思苦笑道:“沒想到姑娘居然做得一手好菜,越是普通家常菜肴越能顯示姑娘妙手如花,我很久沒有吃到如此可口清香飯菜了!”

“公子過獎了,我知道公子乃是江湖俠客,平時出手豪爽,肯定是一擲千金錦衣玉食,怎會看得上這些清淡小菜?”看到趙烈風卷殘雲般掃蕩,青衣村姑也忍不住笑了。

趙烈含笑道:“我絕非奉承誇張,這些家常菜肴即使放到那些豪華大酒樓中也毫不遜色,真沒想到如此偏僻山村竟能吃到如此精緻的小菜!”

青衣村姑嘆息道:“我在這裡居住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誇獎,早知道我也去看看外面的繽紛世界。”

趙烈淡淡道:“外面的世界雖然精彩刺激,但總會帶來很多無法忘記的傷痛,姑娘雖然呆在這偏遠地方,但可以盡情享受悠閒平淡的日子!姑娘舉止高雅,性格溫柔,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你。”

青衣村姑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悠悠往事,靜靜凝視平靜湖面,久久沒有說話。

趙烈今日心情格外放鬆,不等村姑答話,驀然轉身凝望湖面輕聲道:“小樓明月長相憶,柳絲裊娜平湖春,此情誰得知?斜陽飄散花落香,春欲暮,思無窮,幾時攜手入長夢?”

門口柴扉忽然傳來沉重敲門聲,一個相貌粗魯的漢子提著幾條肥肉和一壇烈酒大咧咧走了進來,哈哈大笑道:“玉妹子,你總不能三番五次拒絕我吧,今日我可是走了六十里山路才趕到這裡,媒人都已經踏爛這裡門檻了!”

青衣村姑雙眸射出極度厭惡目光冷冷道:“我只喜歡一個人的生活,你回吧!”

粗魯漢子兇狠瞪視趙烈道:“他媽的,原來是你在偷漢子呀,還假裝什麼清高!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娶回家去,老子有房有田,哪配不上你!”

青衣村姑軟弱哀求道:“大哥,我真的想一個人過一輩子,求你放過我吧!”

粗魯漢子張口滿嘴酒氣道:“哈哈,今日我可是要霸王硬上弓了,兄弟們幫我把這娘們抬回咱們村去!”外面忽然衝進五六個如狼似虎的壯漢,氣勢洶洶準備強行把青衣村姑架走!

青衣村姑半躺在地面苦苦掙扎哀求,衣裳頭髮紛亂,冰冷淚水悄然滴落!

面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趙烈內心極度憤怒,眼神卻是寧靜如水,藍色身影驀然如風飄起!簡陋農舍瞬間就恢復寧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趙烈依然懶洋洋坐著,剛才那些身高馬大的壯漢連滾帶爬紛紛離開,仿佛白日裏撞見鬼。

趙烈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今天真是良辰美景,剛想喝酒就有人大老遠送酒來了,人生如此,豈不快哉!”手裏拎著剛才從粗野漢子手中奪下的一壇烈酒,封泥早就震碎,風中瀰漫著濃烈酒味。

青衣村姑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眼中射出感激之情,默默俯身把紛亂破碎的碗快收拾好,低頭髮出一聲幽幽嘆息,良久忽然起身從裏屋拿出一把佈滿灰塵的琵琶,碎步走到趙烈面前道:“即使住在這偏遠幽靜山村也躲不開那些紅塵俗事,剛才那男人乃是六十里外村落的屠夫,仗著新蓋了房屋,連日來經常到這裡糾纏,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為公子獻醜彈奏一曲琵琶。”

身著青衣布裙的女子靜靜盤坐于屋子中,撫摸身前琵琶,仔細擦去上面灰塵,雙眸隱約射出連綿的哀怨傷感,身段姿勢優美,令人無限遐想,可惜面容普通平淡,毫無姿色,玉指撥動,琵琶音隨風飄出,湖水竟是驀然碧波盪漾,漣漪一圈一圈四散開來。

趙烈瞪大雙眼,呆若木雞!他曾經聆聽慕容無雙彈奏琵琶,驀然發覺這位平凡村姑的琵琶技藝絲毫居然不遜色冠絕杭州的無雙。她伸手按在箏弦上,指尖輕搖,一串清滑輕脆的琵琶音立時填滿湖面,縴手裏飛揚,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一曲“平湖秋月”婉約清亮,但出自此村姑手中意境卻更上一層樓,感情更深入,透著一種對命運青春的無奈和落漠。

趙烈輕輕閉上雙眼,心神俱醉,臉上逐漸露出驚疑之色,此女絕不簡單,此曲絕非偏遠村姑可以拂出!悠揚琵琶聲中,趙烈驀然想起慕容無雙的熱情和癡心,心中蕩然迷離,內心渴望無雙此刻就在身邊彈奏一曲纏綿消魂的琵琶曲,迢迢千里奔襲卻未能見面!“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酒暖回憶思念瘦,誰再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不知不覺,一輪明月伴隨悠然淒美樂聲悄然落在寧靜湖面上。

靜靜伏在後背的兩把長刀忽然發出低沉嗡鳴,趙烈驀然睜開雙眼,真氣悄然充滿四肢百骸,一股強大氣息從遠處氣勢洶洶壓了過來!

“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沒死,我已經苦苦找尋你十幾年了!”笑聲本來還在百丈之外,瞬間一個白色身影劃過天際,驀然瀟灑淩空落在月色盪漾的湖面,甚至連細小漣漪也未激蕩起來!

白色月光影射下,白衣男子神態高傲,根本無法分辨年紀,氣度瀟灑風流,雪白的頭髮,雪白的眉毛,雪白的皮膚,甚至連眼睛的睫毛都是雪白的,以此如雪般的眉發,似乎代表他的年齡不小,可是再進一步細看,他的皮膚雖然如雪般白,但是細嫩粉潤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肌膚,眉目除了白色雙眉有點突兀之外,五官均勻細緻,俊秀不可方物,渾身雪白,白髮白衣,再加上膚色雪白,如同來自神秘的仙界幽靈!

趙烈瞳孔猛然收縮,來人正是黑榜排名第三的幽靈侯幽陽天,也是江湖中最神秘邪惡的人物,一身功力已達神鬼境界,白色長髮柔順從耳畔垂下,配合俊秀面容,整個人散發出無法言語的妖艷詭異魅力!

幽陽天負手飄然蕩在水面上,含笑凝視青衣村姑道:“今夜明月清風,十多年未聽到你所彈奏的琵琶曲,讓我寢食難安,孤枕難眠,此曲《平湖秋月》依然婉約纏綿悱惻哀怨,如同天籟之音,哈哈,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彈奏琵琶曲!”話語悅耳而霸道,神態風流而自然。

青衣村姑眼神突變,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氣中頓時連起一百七十三種變音,元氣振動閃眼即變,寧靜湖面瞬間激蕩而起層層漣漪,恍惚間無數虛無透明的銳利劍花從琵琶弦線上淩空刺向幽靈侯幽陽天!

幽陽天含笑拂手,風中突然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光芒,琵琶秋風鉤產生的迴旋劍花倏然化為烏有,惟有秋風靜靜吹拂!

青衣村姑咬牙摧起體內真元,嬌好身體反身橫空而起,原本盤在頭上秀髮驀然如瀑布般飄落,兩隻手穿花蝴蝶般的幽雅飄動,猛然再振兩百二十九音,夾著高亮的琵琶玉芒,密密麻麻的透明鋒利森冷的刀影劍芒無聲無息從橫在空中的琵琶上飄然迅疾而出!

趙烈眼中驚駭之色越發凝重,剛才竟然沒有望出青衣村姑也是絕代高手,茫茫江湖當真是藏龍臥虎!滿頭柔順長髮垂灑下來可以超過青衣村姑的臀部,到達她的修長豐腴大腿,女子身形在空中急速地反身躍起,一頭黑亮的長髮也就在空中激烈飄飛替,遠遠看起來,反而有些像是她身後的黑色長披風!

幽陽天白色身影驀然無聲平平朝後退去,身前忽然就憑空升起半圓形的透明水幕,密密麻麻的透明鋒利刀影劍芒堪堪盡數融化在水中,空中頓時暴起陣陣細雨水霧!

青衣村姑懷抱琵琶神色凝重飄回地面,姿態幽雅動人!幽陽天悠然從漫天水霧中飄落湖面,鬢角白色長髮依然絲絲柔順,毫無半點淩亂!

趙烈眼神迅速轉動,身上佈滿強悍真氣,藍色身影輕踏欄杆縱身飄落水面灑脫笑道:“大名鼎鼎的幽靈侯幽陽天何苦為難女人?在下黑虎幫主趙烈,此刻月色如水,剛好也有美酒水景,我們何不坐下痛快喝酒!”

幽陽天冷冷凝視趙烈背後雙刀,眼神射出妖艷的冰冷目光飄然道:“既然有黑虎幫主相伴,我也有要事在身,今夜我就不打擾兩位雅興。”目光忽然轉向青衣村姑邪笑道:“你既然再現江湖,就無法逃脫我的手掌,這麼多年我可是始終無法忘記你!”白色身影驀然如閃電幽靈高高衝入冷淡夜色中,瞬間消逝,只有那盪漾水波印證剛才如夢如幻的景象!

青衣村姑低頭為趙烈斟酒,彎腰之後胸前鼓脹騰騰的雙乳格外豐滿,映著天空明月分外顯眼,縴手白細淡明,指細長中帶著豐腴,掌心手背雪白細膩,整只手泛著無比的晶瑩惕透,就像是夢中伸出來的玉手一般,周圍似乎還繚繞著若有若無雲煙,她沒有說話,眉目間透出少許悲傷。

趙烈這才發現青衣布裙內的身體曲線娉婷,有點蒼白的皮膚在月色的掩映下更是顯得白皙誘人,忽然微笑道:“姑娘究竟何人?”

青衣村姑沉吟片刻柔聲道:“公子談吐不凡,功力強悍霸道,居然能讓幽陽天知難而退,難道真的是黑虎幫主嗎?我記得那是江南很小的幫派,黑虎幫主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功力!”

趙烈傻傻愣住,惟有苦笑道:“哎,看來姑娘是徹底忘記了江湖,悠閒隱居這裡。幽陽天今日退走乃是忌憚姑娘功力,估計他也並沒有把握擊敗我們聯手,我就是看不慣幽陽天盛氣淩人的氣勢,我還從來沒怕過誰!哈哈,今夜不但吃了美味飯菜,而且聆聽了天籟琵琶曲,怎麼能袖手旁觀?”

青衣村姑低頭輕聲嘆息道:“既然公子兩次出手相助,我也不想再隱瞞公子。”忽然伸手輕輕揭下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平庸面容驀然消逝,乍然顯露的長相並沒有特美艷,只是淡淡素素的,顯得極為清秀,鼻骨端正挺直,大大的杏仁眼,但是眼尾微翹,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小巧巧的,除了秀氣之外,一頭黑亮的秀髮,宛如黑色的瀑布那般,是那麼自然流暢地垂瀙在她的身後,幾乎直遠她的腿膝,淡淡輕煙縈繞身體周圍,臉色常年未曬陽光,竟然如冰雪一般白嫩玄霜!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射出驚異悲傷目光,不過並非因為青衣村姑秀美寧靜的面容,也不是因為她眼中秀美如水的眼眸,而是因為一道淒厲劍痕斜斜從眼角劃至秀氣下顎,深深長長的劍痕刻在如此秀美絕倫面容上顯得格外妖艷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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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四章 淩波仙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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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木樓盪漾一泓清水,四週回廊環繞,木樓後還有一口古井,旁邊立有殘破古老碑石,樹葉沙沙著響,月兒悄悄地從山那邊慢悠悠地爬了上來,朦朦朧朧的月色輕柔地傾瀉在山寨的每一個角落。


青衣村姑悽然閉上秀美雙眸輕聲道:“回憶真的都是建立在痛苦上嗎?逃避這種痛苦真的能夠不再沉陷於連綿悲傷嗎?”趙烈似乎清楚感受到青衣村姑心中的哀怨悲傷,並沒有說話,依然定定凝視,靜靜聆聽,月色更加溫柔。


黯淡月色下,氣氛忽然有點悲傷。良久,趙烈沉聲道:“當歲月無情拖著夢中背影漸漸遠離記憶時,回憶已經融化在了歲月中,無影無蹤,了無痕跡!就像雪花融化在春天的陽光中,永遠消失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憂傷和痛苦沉澱在胸口時,才會記住那些美好的記憶!”


清風不知什麼時候悄然吹起,湖面“嘩嘩”的水聲盪漾,堆積出抑鬱的沉悶,或許唯一能排解鬱悶的氣氛莫過於一杯清淡綠茶了!趙烈含笑為她倒上清茶輕輕道:“記憶像這些泡在水中清新嫩綠綠葉,時間越長就越清淡,往事如風,姑娘何必太牽掛!”


青衣村姑輕柔地用塊紗巾遮住駭人面容寧靜柔聲道:“我是淩波玉女李苓玉,十多年來一直隱居這裡,本以為早就忘記了江湖。”


少林戰僧淩空,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淩波玉女李苓玉,飄雨劍客楚風,風神腿傲笑天,槍神孫青,武林七大高手十多年前威震武林,可惜在十餘年前圍攻魔教損失慘重,槍神孫青和飄雨劍客楚風慘死於那場慘烈戰役,而淩波玉女李苓玉則被蕭碧痕打下險峻天絕頂,從此從江湖中失蹤。


趙烈面對昔日淩波仗劍傲天下的李苓玉,沒有說話,也沒有感到震驚,而是默默凝視頭髮開始泛白絲的淩波玉女,心頭卻驀然閃現蕭碧痕孤寂悲涼的身影,伊人究竟身在何處?思念如同一根鋒利鋼針輕柔刺穿了心房,穿透了快樂的偽裝,又變成一把沉重利斧,震碎了忘卻的盾牌,劈掉了冷酷的盔甲!


李苓玉似乎陷入到痛苦回憶中,閉目輕聲道:“臉上傷痕就是被魔教教主蕭碧痕留下的傷口,墜落天絕頂後並沒有喪命,當我甦醒過來從清澈溪水中看到自己鮮血淋漓的面容時,那瞬間痛不欲生,萬念俱灰,四週艷麗景色剎那變為灰白色!”


蕭碧痕當時隨意刺出的一劍卻無情粉碎了一位少女的青春夢想,兇殘地抹去了風華少女絢爛的生命色彩!這就是真正的武林,無數悲傷痛苦的眼淚和鮮血才堆積出江湖世界的瑰麗繽紛和快意恩仇!


李苓玉秀氣眼眸悄然滴落晶瑩淚水道:“當時我極度憎恨蕭碧痕,恨不得在她臉上千刀萬剮,但卻沒有膽量再回到江湖,心灰意冷隱居這偏遠村落,那時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


趙烈心裏無限感觸悲傷,忽然輕聲道:“你現在還恨蕭碧痕嗎?”


李苓玉輕輕拭去眼角淚痕,隱藏在薄紗後的面容露出淡淡笑容道:“歲月的流逝讓我逐漸淡忘了血腥江湖,也淡忘了刻骨銘心的仇恨,我不再怨恨蕭碧痕,她其實也是很可憐的女子!”


淩波玉女當年青春健美性情溫宛,才藝雙全武功高絕,乃是江湖俠少名流的夢中情人,可惜命運坎坷,慘遭毀容,只能孤身在荒野山村緩慢消磨青春年華!趙烈不由心中悲涼嘆道:“望眼欲穿千情萬怨,曲終人散發花鬢白,紅顏歿燭殘未覺,惟把哀怨當淚流!”


李苓玉十多年來淒涼孤寂的日子都是蕭碧痕一手造成的,趙烈心頭涌上無限愧疚和悲傷,表面上卻裝出嬉皮笑臉的笑容道:“姑娘可否做我的姐姐,我期望可以經常能吃到姐姐做的可口飯菜!”


李苓玉嬌軀微微一震,抬頭凝視趙烈浮在臉上的燦爛笑容和雙眼中射出的真誠目光,良久感嘆道:“十年前江湖中未曾聽說你的名字,也沒有那位英雄擁有如此燦爛的金色長髮,哎,江湖風雲變幻,歲月匆匆,我真的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趙烈苦笑道:“我可不是英雄,也並非名門世家公子,而是黑榜惡徒,姑娘不會嫌棄我這個亡命江湖的弟弟吧?”


“公子性格灑脫狂放,談吐隨和不凡,雖然身材高大,但卻沒有太多江湖粗俗氣度,其實江湖黑白不過一念之間,只要你不嫌我做的飯菜清淡就可以。” 李苓玉說到後面,臉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笑容和一抹紅暈,她內心深處也很喜歡他的飛揚性格和燦爛笑容。


趙烈目光閃爍,臉色變幻,忽然沉聲道:“其實我除了期盼姐姐的拿手飯菜外,還有另外更為重要的心願!” 臉上懶洋洋的燦爛笑容驀然消逝,面容顯得凝重嚴肅。


李苓玉秀麗如彎月的長睫毛下修長明朗的美目靈光閃爍,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窩把眼睛襯托得明媚亮澤,秀挺筆直的鼻子下兩片櫻唇豐潤鮮紅,時而盈盈盪漾的笑意令她更顯眉目如畫,目帶點孩童的嬌稚,剛才散落秀髮已經高高地盤起,她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凝神靜靜聆聽。


趙烈對眼前女子充滿強烈愧疚,深深呼吸著清爽涼風沉聲道:“我希望可以化解姐姐和蕭碧痕之間的恩怨,蕭碧痕是我深愛的女人,她為我付出太多,我們走過了太多刻骨銘心的日子,以前我總是在逃避,不停欺騙自己,可是感情總是如潮水般不可抗拒!”


李苓玉心頭驀然涌現複雜心緒,清清楚楚感受到趙烈對蕭碧痕的情深似海似火的感情,“他究竟是什麼人?蕭碧痕心狠手辣,雙手粘滿鮮血,乃是殺人如麻的武林魔女,難道他就不怕和整個武林為敵嗎?”她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失落,心亂如麻。


清新自然的氣氛再次變的壓抑沉悶,李苓玉壓下紛亂心緒,強顏歡笑道:“我剛才就說過不再恨她,蕭碧痕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趙烈誇張笑道:“改天我做飯菜給姐姐吃,其實我也是一個做飯高手,當年我在酒樓當過廚師,無數客人從百里外慕名而來!”


李苓玉從趙烈眼中看出真情真意,眼角有些濕潤,話語卻忽然變得冰冷如玉,“此處已被幽靈侯幽陽天發現,我不能再呆在這裡,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趙烈忽然沉吟道:“幽靈侯幽陽天為何這樣對你?” 李苓玉蒼白臉龐驀然涌上嫣紅,低頭不語。


十多年前,幽靈侯天縱奇才,武功高絕而好色風流,身邊雖然堆滿各地絕色佳麗,但卻偏偏喜歡李苓玉溫宛柔順的性情和絕妙才藝,拼命苦苦糾纏。可惜李苓玉卻極度厭惡自大狂妄的幽靈侯,總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那時候她冰清玉潔,乃是武林七大高手中唯一女子,身邊不乏大堆獻殷情的江湖英俊俠少和武林世家公子,想到當年那些陳年往事,李苓玉心跳悄然加速,這些女兒家羞人事情怎能向趙烈訴說?


趙烈心思極其敏銳,很快明瞭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眼中笑意更濃,忽然堅定沉聲道:“你是我的姐姐,江湖誰若欺負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絕不放過他!”


李苓玉心中思緒難寧,芳心飄蕩,似水雙眸久久凝視眼前趙烈,懶洋洋的藍色身影隱約散發出無法描述的霸氣,心中陡然平添淡淡傷感失落,於是淡然一笑道:“今天遇到公子很開心,只有痛苦的回憶才能留住那些美妙的瞬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後會有期!”話未說完,青色身影驀然踏著湖面微波飄然而去,遠遠望去,仿佛淩波飛舞的仙子,超凡出塵,飄渺無痕,只留下風中陣陣清香!

趙烈傲然縱身衝到風中大聲道:“在下江南黑虎幫幫主趙烈,無論什麼事情,只要姐姐開口,赴湯蹈火也無所畏懼,希望姐姐閒暇時刻能到江南黑虎山喝杯清茶!”藍色身影輕輕飄落簡陋房屋,茶香依然,體香飄蕩,只是伊人已然遠逝!

藍色身影久久閉目坐在冰涼湖畔,不斷沉澱著新的回憶!體內傷勢恢復需要時間慢慢調養,此處遠離黑虎山,路途遙遠凶險,不過趙烈似乎胸有成竹,悠然品茶沉思。湖面忽然再起細微漣漪,趙烈心中一動,驀然睜開雙眼,可惜並不是淩波玉女李苓玉去而復返!

數十名黑衣蒙面人沿著湖邊破敗棧道如狼似虎地衝了過來,幾條矯健身影則從湖面踏浪而來,翻雲槍額差猜,閃電飛鳳冷如雁,無影腿卓邦,神箭王耶律天都是突厥雄霸一方高手!雄心勃勃的突厥皇爺扎傑在玉門關無功而返,功虧一簣,無法忘記那個冷酷的藍色身影,於是冷冷命令突厥高手沿途截殺黑虎幫主趙烈。

四條身影飄落趙烈面前,翻雲槍額差猜滿臉連鬢絡腮鬍子似的整個人憑添許多兇狠殺氣,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長,鼻子平直,顯得瀟灑風流,無影腿卓邦下領寬厚,瘦長的臉上卻是悠然自得的樣兒,閃電飛鳳冷如雁嬌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藥,身影高挑,風姿綽約,烏黑如雲似瀑的秀髮層層盤在頭上。

鐵血堡驚心動魄的激戰使得趙烈身受重傷,需要靜心調養,不宜再戰,無奈這些突厥高手有備而來,讓他根本來不及逃避,惟有靜靜端坐于茅草房中,依舊氣定神閒,似乎並沒有感到四週噴涌而來的殺氣。

數十名突厥黑衣勇士則排列著厚實緊密的陣形把趙烈團團圍住,“刷,刷,刷!”地拔出雪亮森冷的刀劍斧槍,殺氣騰騰地一步步逼近,排好整齊而肅殺的隊形仿佛涌動的黑色波濤,讓人幾乎窒息。

趙烈心逐漸往下沉,這次突厥帝國報定復仇之心,不但派有武功深厚的高手,而且還有大量身經百戰的勇士,今日難免再次血戰,生死難料?雙耳忽然輕微抖動,忽然仰天長嘯,滿頭金髮頓時沖天而起,身邊湖水震起無數浪花跳動,渾身散發出驚人氣概!

四週突厥勇士頓時覺得氣血沸騰,忍不住紛紛朝後退出數步,緊握手中刀劍的手心全是緊張的汗水!翻雲槍額差猜忽然上前一步冷冷道:“突厥猛將博古沙縱橫沙場所向披靡,乃是我們突厥帝國的驕傲,此刻惟有你的項上人頭和鮮血才能洗刷玉門關外的恥辱!”

趙烈雖然心裏翻江倒海,縱使在生死決戰前,神態依然淡泊自甘,閒雅自若,瀟灑輕盈,仍透出一股使人賞心悅目的滋味,嘴角上翹,面容微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輕輕探手為桌子上茶碗倒滿茶水,姿態完美優雅,絕無半滴茶水灑落,寧靜茶水錶面甚至連半點漣漪也未產生。

殺氣騰騰的數十突厥勇士呼吸急促,長時間握住兵器的手腕因為過度緊張而發白,但卻無人膽敢出手,中間端坐的藍衣人明明寧靜如水,淡泊如茶,臉上也挂著悠閒笑容,可是他們卻感到渾身發冷,仿佛趙烈身上散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冷酷殺意!

一陣健馬急馳的聲音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直奔這一面蔚藍湖面而來,數十突厥勇士頓時發現心也隨著馬蹄聲劇烈跳動!趙烈臉上笑意更濃,端起茶杯細細品茶,手腕並無絲毫抖動。

強健馬蹄旋風般踢起漫天塵土,數十名黑衣人忽然齊刷刷勒馬在湖畔停下,明朗天空竟然似飛來一團黑雲,夜色和寒意似乎比剛才外更濃了。

張旺財額寬頤窄,眉細疏朗,眼中閃出興奮目光大聲道:“大哥,屬下帶領黑峰三十二騎日夜等待,哈哈,今日大哥可以好好靜心品茶,我已經好久沒有動刀了!”

黑峰三十二騎抑制不住內心喜悅,同時閃電般拔出鋒利長刀,風吹過,捲起了漫天紅葉。

張旺財傲然拔出手中雪亮馬刀,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刀氣襲人,刀還未到,森寒的刀芒已刺碎了寒風,逼人刀氣摧得枝頭的紅葉飄飄落下,離枝的紅葉又被刀氣所摧,碎成無數片,看來就宛如滿天血雨,景象淒絕鮮絕!

柔和純正的真氣噴薄而出,張旺財巧妙利用真氣引導手中亮晃晃的刀片沿著詭異奧妙的軌跡,劃向翻雲槍額差猜胸前小腹的十八處大穴。

翻雲槍額差猜低估了無形刀的厲害,見勢不妙,心生寒意,貌不出眾的張旺財刀法飄逸灑脫,而其始終遙制翻雲槍的槍勢,刀鋒蘊涵的真氣竟是不住增強,如同連綿雲海浩瀚,額差猜一聲厲叱,騰空飛撲,淩空把體內冰玄氣勁貫注翻雲槍中,照頭照面向旺財攻去!

黑峰三十二騎面目隱藏在漆黑披風中,全部冷冷無聲無息淩空躍起攻擊,剎那間空中瀰漫著森冷刀芒,刀光爍閃,人隨刀走,所到處擋者披靡,殺得四週敵人心寒膽落!

張旺財右腳觸地,有力的腳尖撐起了身體,左腳曲起,一扭身連轉了十多圈,表現了高度平衡的美態,心內無驚無喜,馬刀如風般悠然劈出,刺入翻雲槍氣勁中央處,帶起另一個真氣的渦漩,竟硬把額差猜的強悍氣勁溶渾化解,發出勁氣交接的激響,精妙玄異, “蓬!” 的一聲,旺財借勢從後飄飛翻騰,反手巧妙把身後一名突厥勇士斬殺!

翻雲槍額差猜眼見張旺財灰色身影瀟灑自如,遊刃有餘,談笑之間竟然還能隨手殺死其他人,心中大怒,翻雲槍如同疾奔的快馬剌出,宛似一條惡龍向旺財追噬而去,明晃晃的長槍不過惑其眼目,殺招卻是底下的兇狠毒辣一腳,迅速踢向旺財下陰。

張旺財雙目電芒激閃,人刀合一,驀然踏著翻雲槍身騰空而起,居高臨下劈出閃電刀鋒,眼看翻雲槍額差猜即將被劈中,神箭王耶律天忽然悄無聲息射出一箭,貫注內力的長箭雖然迅捷致命,但卻沒有激蕩起任何風聲,不愧為突厥神箭王!

驟變中,張旺財顯示出身經百戰養成的敏銳無匹反應,頭部及時一仰,箭光擦著鼻尖分毫之外飛過,雖然渾身驚出冷汗,但手中森冷刀鋒依然冷冷破入翻雲槍額差猜的胸膛!雪亮馬刀並沒有在額差猜胸膛中停留,如同風中飄蕩鴻毛那樣砍向了神箭王耶律天。

神箭王耶律天慌亂之下來不及挽弓搭箭,迅速把手中長弓扔下,拔出腰畔彎刀飛身躍起,動作幹練矯健,刀法樸實迅速。無影腿卓邦眼睜睜望著翻雲槍額差猜瞬間倒在血泊中,不敢大意,忽然從旺財身後冷冷橫身踢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影影綽綽腿影。

閃電飛鳳冷如雁手中銀色長鞭閃電般在空中飛舞,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閃電神劍劃過天際,帶出了聲聲劈裏啪啦的脆響!鄭東沉穩揮出黑虎拳,剛烈漆黑的旋風伴隨隆隆淒厲嘯聲如同翻騰黑雲滾滾向冷如雁壓過去,遠遠望去電閃雷鳴,烏雲遮日!

碧水朗月,青山暮藹,趙烈依舊閉目悠然靜靜品茶,藍色身影並無絲毫殺氣,便若一座沒有人能逾越的高山,綠茶清淡的香味縈繞飄蕩在風中。

張旺財身在突厥兩大高手重壓下渾身大汗淋漓,灰色身影時而一飛沖天,仿佛穿雲白鶴,時而悠然婉轉,猶如倦鳥投林,時而倏忽來往,宛如四海遊龍!身影交錯之際,旺財後胛被無影腿卓邦長腿掃過,傳來一陣劇痛,旺財身影立即沉馬立樁,腳跟陷入了厚厚的地面有三寸之多,巧妙把對方強悍內力連連化解到地面,擠靠在腿彎的兩張板凳受暗力所衝,竟像是被人拽了一腳那般地碎裂開來,旺財斷喝一聲,左腳奮力蹬地,身子打橫飛旋起來,無形刀法瞬間變得如風如霧。

幾乎同時,鄭東密密黑黑的手影引起巨大空氣波動,層層氣勁緊緊地壓束在掌影之中,發出連綿不絕的悶震,居然把冷如雁高挑身影都壓彎了,風姿綽約身影香汗淋漓,烏黑秀髮淩亂不堪!

神箭王耶律天手中鋒利彎刀咬牙從正面劈向旺財,無影腿卓邦則從後夾擊,可惜耶律天肩胛處忽然閃現血絲,一枝鋒利長箭閃電般從肩膀處穿出後,瞬間無聲無息沒入黑夜中,張旺財抓住這轉瞬既逝的機會忽然橫身從後仰翻,雙臂朝後伸直,雪亮馬刀劃出匪夷所思的軌跡沒入無影腿卓邦小腹,旺財身體猛然旋轉騰空而起,寬大馬刀猛烈旋轉之下輕易把無影腿卓邦小腹絞為血窟窿!

黑峰三十二騎臉色冷峻,乾脆利落把鋒利長刀挂回馬鞍,整齊佇立在蒼茫月色下,數名身上挂彩的兄弟默默包紮傷口,地面血流成河,數十突厥勇士無一生還,閃電飛鳳冷如雁硬挨了鄭東一拳,踉蹌著退卻,張口“哇”地噴出鮮血!

趙烈含笑手持長弓,電光閃現的眼神像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發出一串隱含荒涼味道的笑聲,凝視臉色蒼白的神箭王耶律天輕輕道:“真是難得好弓,弓弦堅韌強勁,拉弓放箭時卻不會發出任何顫音!”

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長英俊,臉色慘白,心有餘悸,沒想到竟會被自己的弓箭所傷!低頭凝視肩胛處涌出鮮血,眼中射出尊敬目光,剛才那箭快如閃電,無聲無息,一般武林中人絕難擁有如此精湛的箭法。

趙烈隨手把長弓拋給耶律天淡淡道:“我很喜歡弓箭手,今日也不想斬盡殺絕,回去告訴突厥大汗,中原浩瀚武林藏龍臥虎,若突厥再敢冒犯我朝邊關,我一定要讓突厥明白江湖的強大力量!”他抬起茶碗喝了口清茶對閃電飛鳳冷如雁笑道:“沒想到突厥也有如此美女,哎,我也不忍心辣手摧花,不如坐下喝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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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湖如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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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飛鳳冷如雁眼中射出複雜目光,一時之間竟然傻傻愣住,神箭王耶律天雖然受傷,神態依然高傲風流,默默把心愛長弓綁在身後。良久,兩人無話可說,同時回頭凝視悠然喝茶的趙烈,惟有冷冷踏著同伴屍體和鮮血從碧綠湖面飛掠而逝!


趙烈寧靜如水的眼神緩緩從兩人飛掠的背影身上掃過,心頭頓時泛起怪異滋味,仿佛看到未來一幅激動人心的宏大畫卷,難道還會再次與突厥大軍激戰嗎?還會再次在千軍萬馬之中碰到他們兩人嗎?深邃目光瞬間變幻,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從眼神之中悄然流出,這一刻,趙烈幾乎就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張旺財抹去額頭汗水興奮道:“我們沿途得知大哥孤身於千軍萬馬之中取突厥大軍副統帥首級,威震朝野,震撼茫茫江湖,大哥真乃天地間難得的英雄豪傑!可惜未能隨同大哥衝鋒陷陣,真乃我人生一大憾事!”


趙烈含笑輕聲道:“旺財,以後會有機會的,也許未來會讓人更心潮澎湃!”


黑峰三十二騎性格剛烈彪悍,乃是一群熱血男兒,此刻他們眼中射出發自內心的尊敬仰慕目光,為國為民才是真正英雄!鄭東恭敬沉聲道:“幫主傲然踏碎突厥鐵騎,揚武林雄風,更孤身勇闖鐵血堡,怒斬鐵血聯盟總盟主歐陽堅,震驚江湖!黑峰三十二騎連夜賓士,恨不得日夜隨幫主征戰江湖!”


趙烈淡淡道:“我不想成為英雄,我只想實現心中的夢想,江湖應該更加絢爛精彩,更加瑰麗宏大,那才是夢中的江湖!”忽然轉身對旺財笑道:“旺財,你可真是我的福將啊,從山水聯盟到黑虎幫,只有你一直在我身邊!我與歐陽堅激戰後身受重傷,若非你帶領黑峰三十二騎及時趕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張旺財故意傻笑道:“要是真能成為大哥的福將就好了,大哥如此悠閒地坐在這裡喝茶,估計早就知道到我和黑峰三十二騎已經潛伏在附近待命,剛才大哥那聲長嘯驚天動地,我們才能及時趕到!世人只看到大哥不斷創造奇跡,可誰有知道大哥暗中付出的汗水和鮮血?”


趙烈臉上露出欣慰笑容想道:“旺財心思敏銳,氣度越發沉穩,將來必定能成就一番事業!”藍色身影忽然轉身凝視黑峰三十二騎眼中疲憊血絲和堅毅目光,心中洋溢著感動和寬慰之意,輕輕喝了口茶微笑道:“夜色已深,眾位好兄弟就在這裡好好休息,等天亮以後再出發。”


夜,靜謐幽深,清涼似水。趙烈獨自坐在湖畔,淺淺欲醉的心緒似乎在遙遠的空間裏纏繞,心被一種溫暖親切的感情充斥著,這種感情如水一樣在心中蔓延,沉浸的快樂中並夾雜著一絲苦澀,如水的思念一浪高過一浪,漸漸地將他淹沒,浸漫了整個黑夜。


淩波玉女李苓玉不經意間觸動了趙烈內心深處的那些柔軟心緒,此刻竟然不可抑制地思念蕭碧痕,思念就像是一觸既碎的玻璃,輕輕地撥弄心中的無弦琴,如行雲流水,如天籟空鳴,悠揚的旋律在心湖裏慢慢地散開,盪漾在春風沉醉夜晚,溫暖著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趙烈安然無恙從鐵血堡中衝出,黑峰三十二騎終於可以放下一直懸著牽掛的心,連日勞累疲憊讓他們橫七豎八斜靠在地面沉睡。


輕柔月光下,趙烈神思踏著月光掠過思念夜空,化作一縷柔風,似乎奇妙感應在天的另一邊有人心中輕輕的低喃,飄散的思念讓他心悸,不經意間,過去的日子裏所有的片段重復纏繞在腦海。


月影淡淡柔光盪漾著蕭碧痕思念的靈魂和孤獨寂寥的背影,就是笑容裏也帶著苦澀淒涼,絕美面容上的憂鬱雙眸裏不知不覺浸濕淚水,隱約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矜持,趙烈心一陣刺痛,驀然握緊雙拳,不讓心中淚水滴落。


“難道我和蕭碧痕的邂逅就象晴空與碧海的相遇,只是在特定的環境時間裏出現,即使無論怎樣地堅持,總拗不過宿命的悲歡?” 趙烈心頭籠罩了悲傷,深夜裏已經沒有了和風,只能慢慢地揉碎了思念,深埋在心底,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幽深的夜幕上散佈了稀落的星點,月亮時而皎潔如水,時而朦朧光華。西域之行經歷了太多東西,桃花仙子的旖旎纏綿,古墓驚魂的詭異神秘,茫茫沙漠的炎熱窒息,突厥公主的奔放熱情,野馬奔騰的慘烈悲壯,千軍萬馬戰場激殺壯闊震撼,歐陽堅死去的無盡悲涼,淩波玉女李苓玉孤寂悲傷,所有一切都讓趙烈心緒難寧,根本無法入睡!


趙烈乾脆負手漫步在寧靜碧湖畔,邊走邊看夜空,感覺身行月也隨,那灑下來的淡淡月光溫情讓心裏多少驅散了午夜的涼意,歐陽堅的慘烈死亡反而讓江湖更加撲朔迷離,西域之行高手層出不窮,風起雲湧,隱藏多年的黑榜高手紛紛再現江湖,江湖風雲變幻,寧靜江湖即將掀起波瀾!


趙烈遠遠望著疲憊不堪的黑峰三十二騎,他們才是黑虎幫未來征戰江湖的基礎,他慢慢抽出背後兩把長刀,凝神細細撫摩,它們如同身上臂膀一樣熟悉,刀身上每條細微紋理都清楚印在腦海中!雖然面前依然是一條異常艱難的道路,此刻心中充滿了無窮信心和勇氣,長刀者,兇器,持之江湖,縱意而戰,秋夜輕拭,水光無痕!黑虎幫如何儘快稱霸江湖?深夜冰涼夜色中,孤獨的藍色身影一直默默思索。


夜色如薄紗飄浮,趙烈心中的仇恨並沒有隨時間流逝而有絲毫衰減,反而越發強烈清晰,堅定的信念和夢想讓他不停奮鬥,不斷朝前行走!可是玉門關外那澎湃激昂的壯麗場面給趙烈太多的震撼,那是從未見過的大場面,體內的鮮血和野心瞬間被點燃,熊熊燃燒,心潮起伏如海嘯山崩,數十萬大軍展示出雄壯氣勢久久縈繞在心頭,臉上露出堅毅深沉的笑容,誰也無法看透!


繁星閃耀,可望而不可及,似無數眼睛在陰暗中給人一種暗示,思緒還是不可抑制地聚焦在蕭碧痕白色孤寂身影上,也許是因為今日月色太過溫柔!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那是無盡的等待期望嗎?一直等到海枯石爛也無怨無悔嗎?愛一個人是平日也許沒有感覺,一旦失去,頓時感覺不能呼吸,募然回首,發現那人已存在於血液之中!


張旺財雖然非常疲憊,但並沒有像黑峰三十二騎那樣沉沉睡去,瞇著眼睛凝視湖畔藍色飄逸身影,“歐陽堅功力強悍,應該還在大哥之上,可是依然死在大哥刀下,大哥心機和勇氣天下無人能敵,遇到大哥真是我人生幸事!”他雖然無法看透趙烈迷蒙般的眼神,但看出了隱藏在趙烈寧靜眼神中的抱負和雄心,旺財眼中也射出興奮的目光,心中充滿堅定信念,“無論如何也要隨同大哥一起闖蕩江湖,成就一番霸業!”世間那個少女不懷春,天下那個男人沒有抱負野心?


“陌上又清晨, 柳浪花飄動,快馬扯青衣,晨風吹長髮!”三十幾匹快馬縱情賓士在大道上,黑峰三十二騎身著繡工精緻的黑色披風,胸口繡一頭黑鱗閃亮的露牙黑虎,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面上,看起來如同真有頭條黑色猛虎附在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耀眼光線照在上頭,黑芒滾繞,極為絢麗。


趙烈心情放鬆自信,猛然抬頭再夾馬腹,催得座下黑色健馬把速度增至極限,捲起漫漫塵土飄蕩在風中,強悍馬蹄踏碎了大好河山,藍色身影瀰漫在風中!


“趙客漫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趙烈的藍色身影后面捲起一陣黑雲,黑峰三十二騎的黑色披風覆蓋範圍,從後面直蓋到前面,看起來有點像是斜披著那般,讓他們已是極為高大的身形更顯得宛如連綿黑色高山一樣雄壯,而且披風上的那黑芒鱗鱗的虎頭獠牙森森,更顯得威風凜凜,不怒而威!


趙烈勒馬停在繁華城鎮的城門口,神色寧靜灑脫,身上傷痕已經痊癒,渾身充滿力量,心頭不由想起了那些東躲西藏的逃亡日子,不有握緊鐵拳,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他臉上冷冷露出狂放笑容,瀟灑翻身下馬,大咧咧率領黑峰三十二騎闊步走在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上。


肅容詭異的面容,英姿矯健的身影,身材高大的黑峰三十二騎佩帶耀眼金刀,威風凜凜,很快吸引了許多少女少婦的眼球,回頭率頗高,而當先那個背負雙刀的藍色影子更是引起街道上少男少女的陣陣尖叫!


富麗堂皇的“天涯酒樓”裝飾不菲,奢華而不失高雅。此刻正是傍晚時分,酒樓中熱鬧非凡,裏面有佩劍的瀟瀟道人,有勁裝疾服的彪悍猛士,有峨冠博帶的奇傲男子、有錦衣玉帶的白髮老者,也有鮮衣怒馬的慘綠少年。


趙烈,張旺財和黑峰三十二騎剛走進酒樓就馬上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也許是藍衣金髮長刀和身邊矯健的黑峰三十二騎太過於顯眼,天涯酒樓頓時引起一陣轟動,眾多食客酒徒紛紛側目凝視,議論紛紛!金燦燦的黃金輕易換來了無盡的佳肴美酒,趙烈盡情和眾位兄弟把酒高歌!


“黑虎幫主趙烈就在天涯酒樓!”


“趙烈孤身於千軍萬馬之中取突厥大軍副統帥首級,逼退了突厥數十萬大軍,真是英雄豪傑!”


“聽說連當今聖上也知道此事,特地向天下頒發詔書賞賜趙烈!”


“據說趙烈曾經是江湖惡貫滿盈的淫賊,怎麼忽然又成為大英雄?”


“真的是淫賊敗類嗎?為什麼他會孤身激戰突厥數十萬大軍呢?”


“剛才我可是看到了趙烈,真的和傳說中一模一樣,金髮飛舞,藍袍長刀,冷酷瀟灑!”


“在什麼地方?我也要去看!” 趙烈身上籠罩了黑白混淆的光環,反而引起了眾人極大的好奇心,淫賊和英雄的雙重身份給人強烈刺激感覺,偌大城鎮頓時沸騰起來!

神武大將軍楊風讓突厥四十萬大軍無功而返,勝利班師回朝。淡泊名利,心胸寬廣的楊風並沒有絲毫提及炫耀自己的功勞,而是極力向隋煬帝楊廣表述丐幫弟子,幫主吳衝寒和黑虎幫主趙烈的功勞。

好大喜功的楊廣得知突厥四十萬大軍不戰而敗,黑虎幫主趙烈孤身於千軍萬馬中斬殺突厥兇狠殘暴的副統帥,邊關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楊廣做事向來隨意率性而為,頓時龍顏大悅,對於神奇江湖頗感興趣,欣然頒詔書封丐幫為“仁義丐幫”,親自御筆趙烈封為“武林戰神”,賞黃金千兩,並賜予戰神金牌!

詔書頒布天下,江湖轟動,黑虎幫主趙烈的名字不但傳遍江湖,更是天下婦孺皆知!

天涯酒樓四週很快聚居了許多慕名而來的江湖豪傑,武林少俠,青春玉女和看熱鬧的尋常老百姓,喧囂人群幾乎快把酒樓門檻踏破!

趙烈似乎沒有感到絲毫榮耀,眼神依然寧靜如水,反而在心中深深發出一聲嘆息,“世間就是這樣無奈悲涼,楊風和十幾萬隋朝將士浴血奮戰,他們才是逼退突厥大軍的真正英雄!吳衝寒率領四大長老和丐幫弟子與突厥大軍勇猛激戰,數百丐幫弟子血染沙場,吳衝寒斷指重傷依然隨我一起衝殺突厥大軍,吳衝寒和丐幫弟子才是大豪傑!可悲世人卻看不到那些無名英雄!”

趙烈雖然心中悲嘆,臉上卻露出豪放笑容大聲對酒樓老闆道:“今日難得陽光明媚,百花怒放,這裡所有客人飯錢我包了,此外請老闆讓酒樓外面人群全部進來痛快喝酒,他媽的!今天各位不把酒樓藏酒喝光,絕不離開!”隨手從壞中扔給老闆幾綻金晃晃金子,酒樓老闆喜笑顏開招呼樓外的喧囂人群,外面人群頓時爆發出熱烈歡呼聲和掌聲!

寬敞明亮的天涯酒樓頓時變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龍蛇混居,不少人根本找不到落腳地方,只能站著喝酒,無數少男少女紛紛涌到趙烈身邊,爭先目睹這位江湖中最傳奇的神秘黑榜高手,氣氛熱烈而混亂!

英姿威武的黑峰三十二騎讓人心弛神往,黑虎幫紀律嚴明,最近在江南發展迅速,牢牢控制了富庶美麗的江南,成為江湖中最有活力的幫派,任何人都可以修煉威震江湖的黑虎拳和狂風刀法,幫中的年輕俊傑紛紛涌現,長刀鐵騎縱橫江湖,傲視武林!十多名初入江湖的年輕人當場就要求加入黑虎幫,引起酒樓中一陣騷亂,趙烈儼然成為江湖俠少仰慕的對象,眾人似乎早就忘記了他淫賊的身份。

趙烈在洛陽龍門怒為紅顏,孤身血戰六大門派,因為他並沒有大開殺戒,所以並沒有激怒六大門派,反而在江湖中留下多情風流的名聲!趙烈性格多情剛烈,文才飛揚狂放,經歷九死一生後艱辛創立黑虎幫,江湖懷春少女紅顏忍不住怦然心動,她們內心深處極其嫉妒年華已經飄逝的蕭碧痕!

鄭東銳利雙眼掃視這十多名佩帶刀劍的年輕人,冷冷從中挑了五六名資質骨骼上佳的年輕人,被選中的年輕人眼中紛紛射出興奮目光,其餘俠少眼中則射出羨慕遺憾的目光。趙烈抬起一壇烈酒對這些年輕人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們就是黑虎幫未來的希望。”含笑悠然把滿壇烈酒一飲而盡。

風中瀰漫著醉人酒香,酒樓頓時爆發出熱烈歡呼聲,趙烈身上自然散發出獨特魅力,許多豪爽的江湖客乾脆抬著酒碗輪流不斷向趙烈敬酒,趙烈來者不拒,神色寧靜,臉上挂著淡淡笑容,瞬間竟然喝下幾十碗烈酒!

一位瘦削的中年人拎著壇烈酒冷冷走到趙烈,身後尾隨七八條步伐矯健的江湖客,此人雙眼深陷,宛如兩個深洞,鷹鼻薄唇,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功力深厚,他冷冷道:“在下青雲山上的震天龍潘夜炎,素聞公子驚天動地的傳奇,我敬趙幫主一壇烈酒!”

趙烈若有若無的眼神似乎泛出精光,忽然哈哈大笑道:“龍騰四海,九龍嘯天!久仰青雲九龍的大名,青雲九龍乃是江湖中頂天立地的好漢子,向來劫富濟貧,我也十分欽佩,今日我們何不喝個痛快!”

“蓬”的一聲巨響,震天龍潘夜炎手中酒罈驀然爆裂,空中瀰漫著迷人眼睛的酒霧,一把泛著青色光芒的鋒利龍爪閃電般透過飄碎在風中的烈酒撲向趙烈胸膛,偷襲時機把握得恰倒好處!

趙烈依然面帶微笑悠然飲酒,沉穩如山,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胸前致命龍爪!鄭東黑色矯健的身影瞬間閃出,漆黑雙手帶起陣陣呼嘯黑風,傲然捲起一雙巨大黑色虎掌淩空迎上鋒利龍爪,咬牙硬生生把震天龍潘夜炎手中鋒利龍爪奪下!

震天龍潘夜炎沒想到黑虎拳威力如此驚人,大駭之下朝後迅速退出,驀然發現端坐在椅子上的藍色身影驀然瀰漫在風中,趙烈長嘯一聲騰空而起,雙手交錯盤旋,強悍真氣讓剛才爆裂在空中的滴滴烈酒瞬間奇妙地凝固融合一起,如同漂浮在虛空中的大團透明液體,雙手猛然上下錯開,烈酒化身為一條黃色水龍直直衝到趙烈口中,空氣中竟然沒有一滴烈酒灑落地面!

藍色身影悠然飄落椅子上,趙烈微笑著對震天龍潘夜炎道:“多謝閣下美酒,味道好極了!”滿頭金色長髮隨同噴薄而出真氣四散飄揚,神情優雅灑脫,酒樓中頓時爆發出熱烈歡呼聲和尖叫聲!

震天龍潘夜炎臉色紅白相間,被趙烈出神入化的功力所震撼,青雲九龍和黑峰三十二煞齊名江湖,一北一南,威震南北武林,都是一群桀驁不馴的漢子,他沒想到鄭東加入黑虎幫後功力大進,黑虎拳果然剛烈天下,名不虛傳!

潘夜炎滿臉慚愧難堪走到趙烈面前恭敬道:“在下早就想率領兄弟加入黑虎幫,剛才不過是想試試趙幫主功力,如有冒犯,請多包涵!”

趙烈爽朗笑道:“剛才那壇酒喝得真是痛快,估計乃是窖藏數十年的燒刀子,果然酒烈如火,直直就燒到心中!我早就聽鄭東提起江北武林的青雲九龍,今日一見果然如烈酒般耿直豪爽,各位好漢請坐下痛快飲酒!”

震天龍潘夜炎平時性烈如火,趙烈豪爽酒量和灑脫寬廣心胸已經讓他心悅誠服,但此刻他忽然變得扭扭捏捏,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猶豫片刻上前一步咬牙沉聲道:“青雲九龍情若兄弟,但前幾日招惹了武當派,翻雲龍陳小橋被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擒獲,此刻被困押在武當山!若趙幫主能救出翻雲龍,青雲九龍自會死心塌地跟隨黑虎幫征戰天下!”

喧囂熱鬧的酒樓驀然沉寂下來,武當派高手如雲,實力僅在少林之下,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十多年前就已經是武林七大高手,此刻功力更是深不可測,黑虎幫敢招惹武當派嗎?趙烈膽敢上武當山要人嗎?一時之間眾人目光全部凝視酒樓中間的藍色身影。

趙烈目光閃爍,知道此刻絕不能示弱,於是起身傲然道:“哈哈,素聞武當山雄偉壯麗,山巒清秀,風景幽奇,乃是玄武大帝修仙得道飛升之勝地,我欲上山遊覽,正好可以救出翻雲龍,人生如此豈不快哉!”

震天龍潘夜炎眼中射出尊敬目光,江湖中沒有幾人膽敢明目張膽硬闖武當山!天涯酒樓風中飄蕩濃濃酒香!“少年輕狂熱血涌,腳踏萬里青山,江湖如畫任我行,浮雲閒去烈酒飛,春色未老心已冷,劍鋒刀芒流雲蕩,但醉無極天地寬!” 趙烈醉眼朦朧,胸中熱血沸騰,江山多驕,江湖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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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清茶印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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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武當山,綿亙八百里,山間到處奇峰高聳,險崖壁立,終年雲霧繚繞,變幻莫測,歷代道教名流曾在此修煉,大興土木,曾役使三十萬士兵工匠建起了九宮、九觀共三十三處大建築群。


武當派弟子眾多,門下弟子修煉學道,往往伴以習武,武當武術以養身練功、防身保健為宗旨,以柔克剛,後發制人,自成一派,被江湖稱為“內家拳派”!歷代不斷增建連綿不絕的廟宇,山上規模宏大的建築臨險構築,因地設施,千變萬化,借助各種奇異的自然風光,烘托出武當派莊嚴威武,神秘玄妙的氣氛。


山風怒號,雲蒸霧涌,武當山蒼雲嶺一脊孤懸,長至三里,兩旁陡絕,深陷萬丈,遠遠望去,直如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上!趙烈率領黑峰三十二騎和青雲九龍徑直快馬衝到武當山下。


鱗次櫛比的道觀猶如蜂巢嵌在刀削斧劈的斷崖上,窟前棧道蜿蜒曲折,重重疊疊的樓閣巍峨兀立,鐵馬風鐸懸響,氣勢宏偉壯觀!趙烈抬頭凝望,眼神如霧,冷冷翻身下馬,數十條矯健身影徑直順著無盡石臺階走上山去。


人多力量大,山道上三三兩兩的武當弟子看到這群浩浩蕩蕩人馬,他們臉上露出驚異神色,並不敢貿然出手,甚至沒有上前詢問,數名機靈的武當弟子轉身匆匆朝山上走去,趙烈似乎胸有成竹,並沒有阻攔,依然不緊不慢地漫步。


趙烈沿途談笑風生,不時負手佇足觀望青翠山峰和飛瀑急流,神態風流倜儻,含笑指點江山!藍色身影甚至飄到飛流而下的瀑布中間,伸出雙手捲起飄逸水霧洗去夏日炎熱,清涼水流把金色長髮弄濕,趙烈頓時感到涼爽暢快,腳尖一點瀑布間突起岩石,反身飄回陡峭山道,引得山道上數名剛加入黑虎幫的少年射出羨慕興奮目光。


趙烈根本不像悍然擅闖實力強大的武當山,神態輕鬆自然,似乎此行不過遊山玩水而已,其實清楚武當高手如雲,僅僅憑藉手下數十人想要抗衡武當,簡直是以卵擊石!心中一直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安然救出翻雲龍陳小橋?


趙烈對於昔日七大高手的裂空劍虛無道長性格瞭如指掌,可惜武當掌門無為道長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中人頗為忌諱,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眉目間逐漸露出深沉笑意。


真武大殿前方的無極道德宮連綿數百丈,沉沉的烏瓦,斑斑的粉墻,一道道拱形狹長卷門洞,一級級光滑如玉的石階都印在悠悠白雲中,婉如一幅透著古典情懷的江南水粉畫卷,沉重悠遠,印證了太多的鐵血傳奇。


“當,當,當!”洪亮鐘聲驀然響起,偌大武當山不停回著蕩沉重鐘聲。無極宮前方寬闊空地上整齊站著近百名青衣武當弟子,背後清一色紋理高古的連鞘紫金寶劍,所有弟子步履沉穩,面容肅穆,太陽穴高高聳起,顯然全部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武當不愧為武林泰斗!


趙烈一馬當先含笑走在前面,身後的黑峰三十二騎如同陣陣黑雲卷了過來,似乎把頭頂烈日也遮住了,近百名青衣武當弟子驀然感到涼意逼人。


武當七劍老大青雲劍冷風道長昂首上前沉聲道:“閣下何人?為何帶領大隊人馬擅闖武當山?”


趙烈微笑道:“在下乃黑虎幫主趙烈,素聞武當虛無道長心胸寬廣,精於茶道,故特地上山討教。” 藍色身影灑脫飄逸,身上毫無殺氣,臉上挂著悠閒笑容,耀眼金色長髮在陽光下散發出絢爛色彩。


青雲劍冷風道長眼中射出凝重目光,但依然不為所動道:“虛無師叔近年閉關修煉,很少會客,趙幫主請回吧。”


趙烈含笑道:“我們數十人千里迢迢趕到武當上,豈能口手而回?麻煩道長通報虛無道長。”


冷風道長冷冷道:“虛無師叔十多年前已經是武林七大高手,功力深不可測,你還沒有資格拜見,何必自取其辱!”


趙烈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道:“今日不見到虛無道長絕不罷休!”神態輕鬆,負手而立。


冷風道長無法忍受如此傲慢的態度,憤怒拔劍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從來沒有人膽敢在武當上如此狂妄,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武當劍法!”


趙烈灑脫聳聳肩膀,含笑伸手把遮在眼前的紛亂長髮拂開,眾人眼前一花,藍色身影驀然如煙消逝,淩空傲然揮出淩厲剛烈的黑虎拳,眾人但見空中陰風慘慘,突如其來的黑色旋風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竟然把冷風道長的清瘦身子卷到風中!


冷風道長勉強從猛烈黑色拳風中掙脫出來,重重墜落地面,腳步踉蹌,頭腦一陣眩暈,不過身上並無絲毫受傷痕跡,驚慌失措地凝望對面悠然飄落的藍色身影,趙烈依然背負雙手,絲毫看出剛才悍然出手的樣子。


冷風道長握緊雙拳,驀然驚駭發現兩手空空,原本持在手中的長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被趙烈插到劍鞘中,身上頓時驚出冷汗淋漓,後退一步咬牙揮手,身後七十二名武當弟子身影迅速交錯變換,武當八卦九宮劍陣瞬間壓在了趙烈身前。


剛剛加入黑虎幫意氣風發的數名少年眼中不禁露出恐懼目光,黑峰三十二騎冷冷拔刀排列成一字站在趙烈身後。震天龍潘夜炎眼中目光閃爍,凝視無極殿前密密麻麻如樹林的森冷紫金長劍,倒吸冷氣對趙烈高聲道:“趙幫主俠肝義膽,豪氣沖天,/在下非常佩服感激,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懇請趙幫主離開武當山,青雲九龍自會和武當徹底了斷!”


趙烈淡淡道:“說到就要做到!今日一定要安然無恙救出翻雲龍,難道大名鼎鼎的虛無道長竟是膽小鬼嗎?真是江湖天大的笑話!”話語寧靜平淡,眼神凝視威震天下的武當八卦九宮劍陣,眼角余光似乎望向旁邊青翠山峰,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笑容。


武當八卦九宮劍陣按先天八卦乾坤排列,此陣以七數為殺著,七十二名精通武當劍法的弟子九人一組,分別按著八卦方位而布成,武當派的連環劍法本以迅捷綿秘見長,若是七十二名精通連環劍法人同使,那就簡直沒有半點空隙,連小小蒼蠅也難以飛過。


陣中七十二名劍法精湛的弟子以靜制動,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腰則首尾皆應,牢牢將敵人困于陣中,此陣法成為武當弟子禦敵法寶,可單由九人布陣,若由七十二名弟子布陣則可發揮最大威力,相生相剋,蘊涵五儀八卦的玄機,互為犄角,攻守兼備,威力無窮!


武當弟子劍拔弩張,氣度沉穩,黑峰三十二騎則刀鋒如血,面容冷酷,視死如歸!雙方誰也不想先出手,風中瀰漫著強烈蕭殺味道,趙烈自然知道此劍陣厲害,可是依然笑容如花,並沒有貿然出手,甚至連長刀也未出鞘,負手靜靜悠然站立。


此時氣氛陷入死寂,幾乎快讓人窒息。一條灰色矮小身影驀然從旁邊險峻山峰急速裂空飛奔而來,掠空速度過於急速,竟然導致風中頓時爆發出陣陣如錦綢撕裂的淒厲聲音,身行過後,夾帶起連綿不絕的狂風刮過蔚藍天空,聲勢極其駭人!


趙烈瞳孔猛然收縮,銳利目光頓時暴出閃閃精光,知道昔日武林七大高手的裂空劍虛無道長踏風而來,一身功力果然強悍霸道。虛無道長瘦長身材,面容黝黑醜陋,留有三縷棕髯,鬍鬚和耳朵上綴有各色飾物,令臉龐看起來頗有琳瑯滿目之感,雙眼深陷,宛如兩個深洞,鷹鼻薄唇,縮頸弓背,站在人群中實在是很難讓人注意。


虛無道長十多年前就已經是武林七大高手,雖然五短身材,但是雙臂有千斤神力,此刻功力更是深不可測,銳利目光迅速掃過站在後面的潘夜炎,很快冷冷凝視趙烈喝道:“想要帶走翻雲龍沒那麼容易!別以為皇帝老子封你為武林戰神就狂妄自大,沒想到區區黑虎幫主也敢到武當山撒野!”他年輕時候性格暴烈如火,沒想到中年以後脾氣絲毫未改,而且越發暴躁。


趙烈悠閒模樣驀然消逝,傲然反手拔出長刀無邊,整柄長刀黑沉鬱實,看不出是由什麼質料所制,縷縷淡黑煙外放,看起來好像在刀鞘里正在悶燒著那般,這柄刀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黑忽忽刀柄沒有刀鍔護手,只是有幾支大幅度怪異彎曲的鋒利倒鉤。


拔刀出鞘的瞬間,一股灼熱刀氣頓時以長刀為中心散發,暗流涌動往虛無道長襲去,趙烈眼睛變得血紅欲滴,渾身充滿爆炸似的力量,黝黑刀身竟然如燒紅的鐵塊越發暗紅滾燙,刀身驀然散發出詭異的熊熊火焰,映紅了頭頂激烈飄蕩的金色長髮。


虛無道長眼中射出驚疑之色,立即聚神集氣,並不急於拔出左腰畔的裂風劍,左手嘶然從暗如夜煙的袖中拉出一條宛如光龍般的烈芒,元氣外崩,左掌冷冷將滾滾潛力引入地面深處,就在離趙烈三步外轟然炸起滿天塵土,簡直就像埋進了火藥引爆那般,聲勢驚人。

趙烈沉穩後退,藍色身影如同羽毛般被氣浪蕩起,輕輕柔柔地飄蕩在風中,右手長刀奇妙地燃起道道光漣漣的紅色火焰芒,身形側閃抖手連接劈出九刀,但見大片熊熊燃燒的火焰直對著虛無道長狂卷而去。

虛無道長口中刺耳的嚎嘯聲倏起,滿天飛舞的塵上泥沙中,矮小瘦弱身形外拔而出,劍身寬大如刀的裂風劍終於出鞘,鋒利劍身劃破空氣,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直如地獄厲鬼從地中破土而出,氣勢兇厲已極,膽子小的簡直會被突如奇來的異變生生赫死!

趙烈飄逸身影側閃溜溜地在空中一轉,海潮般的火焰燒到左側樹巔,這棵本來枝葉茂密的大樹瞬間烤焦乾枯,沙塵亂舞中頓時瀰漫著千百片轉眼枯黑的落葉。

虛無道長顯然大感意外,世間很少見如此特異兇暴的火焰刀芒,這究竟是什麼長刀?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然後再由紅轉綠,簡直就像有個人拿著一盞不停變換火色的明燈照著臉龐那般,一直不停地就這麼又白又青,又紅又綠地變換著,其景象之特殊,實在讓人看了有一種奇詭至極的感覺!剎那間,灰黑色身行像蛟龍出海,大鵬展翅,手中裂風劍嘩啦啦連續刺出,中間竟然沒有絲毫停頓,滿天飛沙中都是森冷劍影,硬生生把那狂卷而來的艷艷火焰整個地反逼回去。

趙烈體內真氣質性異常特殊,激戰經驗非常豐富,長刀突然巧妙讓風中四處飄散的火焰神奇地卷為一條在空中翻滾騰躍的紅色耀眼火龍,如同火山爆發那樣噴薄而出,火龍衝到空中七八丈高,熊熊火焰映紅了所有人臉龐。

虛無道長手持裂風劍,眼眸中金芒流轉不停,雙腿微屈,四週飄飛的枯葉皆落盡之後,曲腿一彈,快得只見灰影一閃,勁風驟起,裂風劍如閃電般在風中閃過,激蕩起的強勁氣流宛如颶風,似乎已經把空中縷縷無形狂風刺為斷斷續續的氣劍,層層疊疊的透明裂空氣劍猛然全部集起,伴隨鋒利劍尖淒厲地刺出!璀璨奪目的劍芒眩色流轉,說不出的美麗流轉,破空之時,空氣劇烈震蕩,恍惚如層層水波般撕裂,雖然氣勢磅薄,奇怪的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烈大驚之下,全身真氣匯聚長刀,“篷”的一聲,刀身周圍縈繞的火焰頓時朝四週爆裂,藍色身影似乎處在熊熊燃燒火海中央,氣勢如虹,咬牙連接劈出數十刀,遠遠望去如同血紅火龍不停盤旋在藍色身影四週,妖艷壯麗!悶熱恐怖刀鋒夾帶起妖艷火焰讓空地上密密麻麻武當弟子大驚失色,甚至連黑峰三十二騎也露出驚駭目光!

兩人身行驀然加速,眾人但見破空風聲連綿不絕,除了張旺財外,其餘眾人只看見無數七彩變幻的急速光影瀰漫在方圓數十丈的空間範圍,根本無法看清他們招式身法!良久,兩人手中刀劍終於毫無保留兇狠撞上,趙烈高大身軀被撞得朝後飛出去,摔得結結實實,直撞得身後樹碎枝飛,林搖地震!藍色身影空中曲膝弓身,啪地踩在一棵約有三四個人合圍的大樹榦身之上,巧妙把虛無道長強悍真氣引到樹木上,立即使得那棵極大樹榦轟哩嘩啦地碎成一片,本來結實粗巨的樹身瞬間斷碎,炸起木屑衝上七八丈高!

虛無道長矮小精悍的身子卻如金剛般穩固,牢牢站立地面,身上衣服被烈焰烤焦,就連飄逸頭髮鬍子也有幾縷變為黑色,面容神態凝重,裂風劍身不斷射出暗淡如明月的光芒,空中悠然飄落的片片樹葉竟然被鋒利劍芒無聲剖為兩半!

趙烈震到高空的藍色身影悠然飄落,右手緊握的長刀無邊依然縈繞黯淡火焰,刀身赤紅如血,身上藍色長袍駭然被虛無道長裂風劍斬落數十碎布,還好未傷及肌膚,不過滿頭飄逸金髮已然被斬落無數,涼風拂過,密密麻麻的金色髮絲頓時漫天飛舞!

兩人互相默默凝望,良久,趙烈眼中射出欽佩尊敬目光,手中長刀無邊彈到空中,悄然散去妖艷火焰,刀身迅速恢復黝黑,不停翻滾著落入身後刀鞘,臉上驀然綻放如鮮花盛放,陽光破開烏雲的笑意,登時驅走風中令人心寒的蕭殺愁緒。

虛無道長臉色變幻莫測,目光閃爍,灰色身子仿佛如千年冰雕一動不動。趙烈輕鬆笑道:“剛才一戰,前輩劍法威猛霸道,在下敗得心服口服,素聞前輩精通茶道,你我何不平心靜氣品茶敘道。”

虛無道長心緒起伏,剛才一戰不過略佔上風而已,不過趙烈展現出的寬闊心胸和謙遜態度讓他頗為欣賞,公鴨嗓子驀然響起道:“哈哈,你可有膽獨自隨我到無極殿中品茶敘道?不過若想要進入武當,你必須解下身後長刀!”

趙烈乾脆利落,毫不猶豫笑道:“在下求之不得!”輕輕反手解下綁在後背的兩把神奇長刀,隨手扔給身後的張旺財,含笑赤手空拳從近百名武當弟子明晃晃的長劍下悠然走過,那些初出茅廬的少年俠客忍不住把心懸了起來。

虛無道長沒想到趙烈居然真的解下威震江湖的神奇長刀,藍色身影負手順著綿延數百丈的森嚴道觀悠然漫步,如同漫步在江南美麗水鄉!虛無道長眼中終於露出欽佩目光,閃電般把手中裂風劍插入劍鞘,趙烈膽識果然天下無人能及!

黃昏的道觀透出陰冷肅穆,落日照耀下的竹林鬱鬱蔥蔥,輕柔在微風中搖曳,婀娜多姿。巍峨建築巧妙把山澗清澈見底的溪水引到庭院中,倒映著金色落日,總算在肅穆中透出活力,道觀中的花園種滿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小園內植物的佈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長青樹為主調,再配以落葉樹和四季花卉,房屋基本上滿目皆是黑白兩色。

雖然已是黃昏,但天氣格外好,盛夏已將世間嬌顏描抹,清新宛麗中帶一絲憂鬱,襯托著沉重肅穆的道觀和嫋嫋青煙,趙烈心頭涌上無盡落寞,藍色身影孤寂漫步在連綿不絕的道觀中,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遊走其中戒備森嚴的武當弟子,也沒有留意身後的虛無道長。

無極殿周圍朱欄環繞,瓦用黑色琉璃,飛檐二層,鬥拱雙重,亭內細雕藻井,四根圓石柱中綴祥雲,上面彩繪金色盤龍,殿前臺分九階,重檐九脊,檐下數十根蓮花寶座巨型石柱屹然挺立,淺雕團龍翔雲,鬥拱交錯,灰暗神聖,巍峨壯麗。

趙烈和虛無道長獨自盤腿坐在空曠的無極殿中,外面空地上數十名武當弟子仗劍而立。天色恍惚間暗淡下來,殿前花海如流雲,趙烈雖然身處危機四伏的武當,心頭驀然感到無盡疲憊孤獨,並沒有想到鐵血江湖和武林霸業,而是靜靜凝視花海怒放的嬌柔。

花朵似少女玉立亭亭,極盡青春嫵媚,嬌中帶羞,俏裏含怯,卻更似美艷少婦,無盡風韻裏略帶恍惚哀愁,風驟起,白裏透紅,紅裏鑲白的花瓣便滿眼繽紛,如雨而飄,如煙而飛,如霧而繞,嬌滴滴,纏綿綿,幽怨怨,這空前絕後的淒美令趙烈無端地想起依花落淚的蕭碧痕,她曾經大肆殺戮武林中人,自然也屠殺了不少武當弟子。

夜色帶來絲絲雨滴,虛無道長性格暴烈,牛泡眼,翻天鼻,大厚唇,相貌醜陋無比,可是自小癡迷茶道,瘦小委瑣的身子此刻卻是散發出仙風道骨之氣,凝神泡茶,身上竟然再無絲毫火暴脾氣的的蹤跡,眼中寧靜如水,只有眼前清香淡雅的茶水,再無世間其他俗物。所用茶具乃是絕好的紫砂陶瓷,光亮如雲,壺身和茶杯沒有丁點瑕疵,渾然天成,暗淡光芒中隱約散發白色光芒,乃是世間罕見夜光紫砂壺!

大殿中瀰漫著醉人茶香,趙烈依然未發一言,默默盤腿靜坐。虛無道長心中奇怪之色越發睏惑,面前滿臉憂鬱的藍袍人似乎看破世間紅塵,他是威震天下的黑道高手嗎?真是皇帝禦封的武林戰神嗎?長時間寂靜後,虛無道長忍不住輕聲對趙烈道:“趙公子的火焰長刀威力極大,刀法詭異,氣勢逼人,今日一戰很是痛快!聽說你文武雙全,應該對茶道很有研究。”

趙烈閉目聆聽屋外雨聲道:“喝茶宜於雨天,大殿有檐,可聽著雨撲簌撲簌地敲在瓦上,像清涼地落在額頭上一般,雨水在瓦槽裏匯流而下,成為透明水柱擊在院裏石板上,聲聲入耳。茶香伴隨雨打芭蕉的聲音,早也瀟瀟,晚也瀟瀟,不過倍添愁緒,其實只是移情而已。以愁眼看世界,則天地日月無一不愁,怨不得芭蕉,若是捧一盅茶,恬淡地聽,雨打芭蕉的聲音,勝得絲竹,清入肌骨。”

虛無道長輕輕把手中茶杯放下凝神細聽,眼中驚疑之色越發濃重。

“雨天氣溫低,茶易冷卻,而冷茶又傷胃,所以旁邊還是要有溫茶的小爐才好,這和溫酒卻不同,酒越溫,醺香便越是四溢,但茶較脆弱,長久地煮,會變色變味,所以用燭火來溫最好,可以放在窗臺上,一燭如豆,雨聲中一顫一顫。大殿悠悠焚香,迷蒙雨氣與茶氣縈繞在一起,已經好聞得很了。香是何味?煙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餘是何音?恬然樂之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處是何境?” 趙烈繼續閉目沉聲道,話語中的禪機茶道卻是虛無道長首次聽聞。

虛無道長臉上露出驚喜神色道:“茶之道深似海,平淡清茶適合幽窗棋罷,月夜焚香,古桐三弄,適合往禪院讀經時,僧人道人奉上,邊飲邊談,偷得浮生半日閒,適合午醉醒來無一事,孤榻對雨中之山,獨自品茗茶樹開得愈加飽滿盎然,青翠葉子上有了淺淺的光澤,茶葉的嫩綠色顯得格外鮮艷靚麗,將整座山峰都映照得熠熠發光,心靜自然涼,此乃茶之真道也。”

趙烈臉上露出淺淺笑容,並沒有道出具體茶具和砌茶的心得,而是緩緩說茶道意境,“最苦的茶,性也不烈,只讓人感到深沉的余味,在舌上縈回,周圍彎曲纖細的花瓣變得輕盈,渺渺微風雨滴宛如急雨飛沙,聲喧耳鼓,似乎近在身旁,可實際上至少也在幾十米開外。待到飛鳥驟然拍著翅子掠過,喧囂蟲噪便像聽從著統一指揮,立刻一齊啞了下來,遙遠叢林深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拉著長笛似的野雉叫聲,則不會對於蟲鳴產生任何影響,此乃靜之極致,茶之真諦。”

虛無道長微笑道:“趙公子果然絕非凡人,看來對於茶道頗有研究,今日和公子品茶獲益非淺,公子此行是否為了翻雲龍陳小橋?翻雲龍前幾日重傷我門下弟子,所以把他擒上山來,打算讓陳小橋在武當面壁思過。”

趙烈細細品位手中清茶道:“前輩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過陳小橋,青雲九龍並非無惡不作的江湖敗類,他們也算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虛無道長嘆息道:“白日激戰非常過癮,我甚為欣賞公子身上那種勇往直前的霸氣,正因為青雲九龍也還算是漢子,否則早就揮劍斬殺此人,可惜翻雲龍陳小橋已經交給掌門師兄處置,因為陳小橋所傷之人乃是掌門師兄故友之子。而且掌門師兄惱怒魔女蕭碧痕曾經殺死不少武當弟子,嘿嘿,江湖人人知道你和蕭碧痕的關係,此事我也無能為力,只能把你帶到掌門師兄修煉武功的真武大殿,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趙烈靜靜凝視手中清澈茶水,裏面清晰映出了心中蕭碧痕的俏麗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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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七章 醉裏觀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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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武大殿不像無極殿那樣高大輝煌,墻體全部是色彩暗淡的黑灰色,古老大殿四週的古銅窗臺屋檐雕刻極其精細,歷經數百年風雨後依然散發逞亮光芒,四面皆是寬達數十丈平整的空地,寬闊的院子中間竟然沒有閣樓亭子,地面光滑如玉的華麗玉石地板顯示出真武大殿的崇高地位,光滑潔白的玉石地面間巧妙點綴了奇花異草,絢爛七彩花朵襯托暗淡精緻,古老威嚴的真武大殿,越發顯得詭異神聖。


虛無道長不愧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招式老辣霸道,功力遠在趙烈之上,“我不過憑藉手中神奇長刀和頑強鬥志苦苦支撐百招,茫茫江湖高手如雲,若真要這樣搏殺下去,根本不是盡頭!”趙烈目光閃爍,默默思索。


數名衣著簡樸的蒼老道人默默在月色下緩慢掃地,手中沉重掃帚似乎想把他們生命中曾經絢爛的記憶無情清掃。趙烈停下腳步,眼中驀然射出驚異目光,心中無限感慨,因為這些掃地老道的功力居然並不在虛無道長之下,武當派果然藏龍臥虎,絕非江湖普通門派可比。


趙烈心中一聲嘆息,沿著名貴玉石路面緩緩漫步花海中,探手輕輕扣動真武大殿大門的光滑銅環,空中除了銅環敲打聲外毫無聲息,於是含笑伸手在“咯吱”聲中推開了沉重銅門,殿中威武雄壯的高大青銅神像並沒有讓他感到震撼,一股濃濃酒香撲面而來,藍色身影傻傻愣住,根本想不到在真武大殿能夠聞到如此醇厚的美酒香味!


夜深人靜,糊著紙的窗戶下面點著一盞昏暗油燈,青熒燈光照亮了攤開的書卷,桌子上隨意擺放著數只遠古的青銅酒杯和古老陶瓷酒壺,一個修長黃色身影隨意讀著枯澀經書,他的頭髮整潔地盤在頭上,一根古樸簪子橫插在上面,簡潔清爽,臉龐清秀,神態淡然如水,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挂著恬靜的笑容,身材修長,渾身散發出一種動人的奇異魔力。


耀眼華貴的黃色道袍顯示了此人正是武當掌門無為道長,乃是虛無道長的師兄,身上寬大道袍也無法掩飾他的健美體形,僅僅從面容上根本無法分辨年紀,明明二十多歲的模樣卻偏偏給人蒼老的感覺。


趙烈輕聲道:“黑虎幫主趙烈拜見掌門。”


無為道長沒有抬頭,依然靜靜凝視手中書卷道:“趙幫主果然灑脫不羈,膽識超人!很早就聽說了你的名字,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面,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坐下陪我喝酒,品茶則唇齒留香,飲酒則豪情滿懷。”


趙烈含笑悠然坐下,驀然感覺得到無為道長身邊總有一股淡而又淡,好像看不清楚,但是卻明明白白的雲氣繞身,隱隱仙氣飄然而出,身虛形虛魂亦虛,神聚氣聚體即聚。,江湖傳聞無為道長性格怪誕不羈,並不喜歡在江湖中露面,不過其虛雲神功據說已達“平地生煙雲,影實形反虛”的極境。


無為道長輕輕放下手中苦澀經書,抬頭凝視趙烈,並沒有只言片語,右手輕輕放在桌子上,手上膚色嫩白,手指修長清秀,若單獨看去該似是一雙精於弄琴操箏的手,無法聯想到握劍之手!修長手指忽然輕輕敲打桌面的青銅酒杯。


寂靜寬大的真武大殿頓時出現短暫空白,如同潔白宣紙開頭的幾行空格,如同沉重大幕拉開之際的嘆息,如同月明之夜臨照平湖畫窗的一瞬,靜靜的,靜靜的,靜得讓趙烈心都忘記了跳動。


幾聲叮咚聲驀然仿佛從遙遠天際傳來,隨之出現了神秘悠揚的聲音,像輕風拂過每一片竹葉,像舒展輕紗,象嗚咽泉流般輕靈。趙烈忍不住閉上雙眼,心眼靈緩緩敞開,敲打聲的節奏忽而漸漸加快,越來越快,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似疾雨敲打著荷葉,又如萬馬奔騰,更似刀光劍影瀰漫在風中!


神意飛馳中,趙烈心中極為隱晦的意念角落中,突地竄起一股強大無比,兇厲絕倫的震蕩波,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和排山倒海的勁勢,朝他的心靈感應源頭轟然衝擊而來!恍惚中,無為道長劈劈啪啪的真氣振動聲,衣袂帶風聲,響成一片,黃色法師袍袖飄展飛身而起,半空中雙手帶起陣陣透明漣漪,以極快的速度振出暗含紅芒的真氣,一左一右地蓬然放出,竟然帶著嗤嗤的氣爆聲,如魚網般嚴嚴實實兜住了藍色暗影!


急速襲來的厲念波動宛如山崩海裂當頭壓來!趙烈眼前似乎出現了無為道長飄渺如雲的虛幻身影,鋒利長劍剎那間瀰漫到身邊任何細小的空間,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鋪天蓋地而來。


趙烈身影迷霧般躍到空中,傲然拔刀迎戰。長刀無邊的火紅刀芒夾雜絢麗火焰顯得璀璨多彩,剎那間換作長刀冰心的冰冷刀芒映著漫天雪花淒美無倫,場景完全脫離現實,虛幻而妖艷恐怖!兩人閉目靜坐,身子堅如磐石,竟然在意念中展開對決,此刻大殿外面的綿綿細雨忽然變成暴雨傾斜而下!


急促叮咚敲打聲快到雲端,幾近令人窒息,聲音又猛地一轉,漸漸慢下來,一陣優美的行板之後,樂曲便如畫卷般徐徐展開,世間默然百花綻放,彩虹貫日。趙烈咬牙睜開雙眼,渾身已經冷汗淋漓,若非置身意念中搏殺,否則已是渾身傷痕纍纍,雖然靜坐在寂靜真武大殿中,胸口卻在劇烈喘息,屋外突如其來的暴雨奇妙地瞬間隨之化為綿綿細雨。


無為道長雖然外貌年輕灑脫,實際已經五十多歲,神態寧靜道:“難怪虛無師弟會把你帶來,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心智堅定似鐵。哎,江湖花開花謝,武林潮起潮落,天地自有英雄笑摘花,你短短數年能有此成就絕非偶然!” 說完後伸手飲下杯中美酒。


趙烈雖然早預料到無為道長高深精湛的武功,但沒有料到外貌竟然如此年輕秀美,更沒有想到堂堂武當掌門竟然如此嗜好飲酒,而且好像還是酒鬼級別。


無為道長獨自因酒冷冷道:“待到月光真能若水時,人品自高也,古今來多少美人,問世間瘦燕肥環,幾個紅顏成薄幸?自古英雄慧劍斷情絲,半江明月把酒歌,無為無欲自逍遙。”


趙烈心思敏銳,自然明白此話含義,咬牙壓下紛亂心跳沉聲道:“無為並非無所作為,若心中真無欲何必無為?人若無情就真能逍遙嗎?若狠心揮刀斬斷情絲,任憑世間可憐女子漂泊江湖,還是英雄嗎?”


無為道長似乎觸及了內心深處的傷痛,眼神飄離,時而寧靜如水,時而冰冷如劍,良久不語,靜靜凝視杯中美酒輕聲道:“聽說你乃酒中豪傑,今夜便可以在武當嘗遍天下美酒!珍珠般閃亮的白酒,鵝雛般嫩黃的黃酒,竹葉般青綠的綠酒,瑪瑙般血紅的葡萄酒,哈哈,人生如此豈不快哉!”秀亮臉龐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絕非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趙烈忍不住喉嚨抽動,燦爛笑道:“喝酒宜於雪天。可惜江南未見大雪,不然便可到孤山踏雪尋梅,賞花酣酒,酒浮園梅片三盞,飄然在斷橋,但見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舟一芥,兩三好友乘舟到亭上,鋪氈對坐,小小燒酒爐正沸,喜遇同道中人,拉與同飲,如此雅事,我輩欲倣而不可得。”


無為道長眼睛發亮道:“冬日雪氣襲人,酒意溫腸暖肺更貼心,酒也無須如何上好的酒,下酒菜那更是多餘,萬籟俱寂,紛紛颺颺的雪,孤光郎照的湖面,遺世獨立的湖心亭還不足以佐酒嗎?自斟自飲,肝膽皆冰雪,梅花入夜影,蕭疏頓令月瘦!”


趙烈深深嘆息道:“前輩真乃酒中高人!可惜你我何時才能在飄搖飛雪中痛快飲酒?”


無為道長含笑道:“雨中飲酒愁更愁,特別是濛濛細雨更是讓人牽腸挂肚,所以酒喝得微醺即可,因為冰涼雨夜不比十里荷花的季節,可以酣醉後悠遊湖上,任小舟自己飄著,為免寒氣刺骨,還是圍爐夜話罷。”


趙烈昂首興奮道:“古時征戰,俠士上馬前,必須飲盡盛在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葡萄酒一旦盛入夜光杯,便殷殷如血,渾不見女兒之態,酒入腹中,豪氣頓生。若此行一去不復返,便馬革裹屍還,若凱旋,也當聚會飲酒,千斗不辭,喜極而泣的英雄淚中口到杯幹。哈哈,晚輩喝酒可是圖個痛快,不醉不歸,不管是鵝毛大雪飄飛的寒冬,或者是大雨滂沱的深夜,談話無拘無礙,飲酒也無度,再無推搪猶疑,酒醉自顧投床酣睡,那樣才爽快。”


無為道長驀然大笑起來,不再說話,飄然拎來十幾壇各色美酒,痛快開懷暢飲。兩人談天說地,惆悵間竟然喝光了十幾壇美酒,莊嚴肅穆的真武大殿中瀰漫著醉人酒香,肅穆威嚴的神像似乎也被酒香熏醉了,朦朧眼神似乎也比往日溫柔了許多。

無為道長臉色泛紅,忽然悠悠道:“烈酒不適合攜美女同飲,太醉了,便會欣賞不到她那時候盈盈的醉態,欲言又止,欲語還休,少女眼波中流動的光彩比酒更醉人!”他仿佛回到了曾經輕狂風流的青年時代,當年為了紅顏知己而傷心欲絕,心灰意冷,於是怒斷情心,憤然上山做了道人,黯然取法號“無為”!

趙烈顯然沒料到無為道長會說出如此傷感話語,半醉含糊道:“其實道長卻也可以假裝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憐惜,令她以微涼的手覆住你的額,呵氣如蘭的唇,輕輕地吐出關懷的語句,縴手為你破新橙,再遞過來一杯濃茶,說是給你解酒。解酒?解什麼酒,何物可解?這樣醉著一生一世,不好麼?”

無為道長驀然愣住,思緒似乎飄回到數十年前,久久無法忘懷。真武大殿頓時陷入長時間寂靜,兩人默默飲酒,似乎都是心事如雲。

良久,無為道長驀然睜開雙眼,不愁而威,雙目電光隱現森然道:“難得喝醉一次,非常痛快,翻雲龍陳小橋你可以帶走,還好他所傷之人無性命之憂,否則天王老子也無法把陳小橋帶走!你以後好自為之,世間情心如刀,不要為了蕭碧痕而毀了大好前程!”青色身影鬼魅般消失,惟有酒香依然。

趙烈孤獨走出真武大殿,天色已晚,殿外花兒好象也開得疲倦了一些,花下信步,心空蕩蕩,不知收穫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宛如今日,激戰搏殺,談茶飲酒,雖然達到目的,但心裏始終沒有感到有什麼巨大的開心,沒有人陪著漫步花下,恍惚間幻化成花,心如花蕊,情如花語,思如花魂。

藍色身影轉身而去,花海依依不捨,花葉飄搖,趙烈腦海瀰漫惜別之情,疾步花道,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心底升起:“來年來日,誰能陪我懶懶地再看洛陽牡丹?”天黑了,山風忽忽地吹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水氣。

風起花雨濛濛,片片嬌艷花瓣在趙烈眼前孤單飄落,輕柔打著旋拂過眼,落在掌心,花瓣完好無損,嬌艷花朵隨風飄落,他不由想起古往今來無數的絕代紅顏,不禁感到有一種落入眼裏,碎在心中之痛,隨手接住一片花瓣,感覺清香擁著心頭的寂寂,輕輕地、緩緩地包裹了那絲絲憂柔。

趙烈醉意朦朧中平平托起花朵,花心如眼,紅白相間的花葉裏與眼神靜靜對峙,仿佛已然看透所有心事。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動心間,他的手開始顫抖,與花心一起悸痛顫抖,在那一刻,他驀然堅信茫茫花海中的一縷花魂,就是尋尋覓覓了許久不遇的心,他們會盛裝相逢嗎?

為了這一刻,也許他們等得太久!心中的白色身影盡情綻放,久久地,帶著等待綻放,只為等待,等待藍色身影在花下經過,於是它輕盈而飛,決斷而飛,義無反顧隨風而起,款款而落,心底的溫柔與甜蜜靜靜地看著,此時,無語勝有聲。

突然一陣風又將花朵緩緩吹走,離了趙烈手心,它帶著無怨無悔的神情,緩緩離去,他並不去追逐,在它的回眸中已讀懂了所有,包括囑託與惦念,快樂與寂寞,愛與恨,情與愁,還有一個似無卻有的約定!

青雲九龍九條矯健身影望到藍色身影從武當道觀中走出,齊刷刷跪倒地面高聲道:“青雲九龍願意終身尾隨趙幫主征戰天下,勇不退縮!” 趙烈把心中孤寂傷感藏起,快步把面前九條漢子一一扶起,傲然帶領黑峰三十二騎浩浩蕩蕩大步走下武當山,身後連綿不絕的沉重鐘聲久久回蕩。

鐵血堡依舊氣勢巍峨,屹立不倒,血紅大旗在朝陽下迎風飛揚。歐陽堅被趙烈殺死後,隱藏在暗中的宋青河終於名正言順成為鐵血聯盟總盟主,鐵血堡大門外沒有如以往那樣塵土飛揚,並沒有俊馬長嘶,刀劍相撞的壯麗場面。

鐵血堡裏面陰森恐怖的氣氛悄然消失,無數奇花異草點綴其中,空中瀰漫著清新的花香,隱約露出江南水鄉的風格,幽黑陰冷的無為殿門口重達千斤沉重鐵門被拆除,光線可以直直射到殿中,溫暖陽光可以懶懶照在大殿中,懸挂在高處璀璨晶瑩的水晶大燈把偌大無為殿照得輝煌光明,殿內整齊擺放的高大翠綠植物讓大殿顯得生機勃勃。

宋青河此刻靜靜坐在無為殿高處的石椅中,面容寧靜如水,椅子前面新擺上了一張雕刻精美古樸長案,上面靜靜放著隱約散發出幽綠光芒的幽冥劍。

歐陽堅死了快一個月,宋青河幾乎沒有片刻休息,經常徹夜處理幫中事務,喪失歐陽堅強力鐵腕控制的鐵血聯盟接近崩潰邊緣,軍心渙散,迫切需要整頓,還好宋青河早就暗中做好準備,籠絡了幫中主要頭目,不斷剷除歐陽世家的力量,終於讓鐵血聯盟煥然一新,牢牢做坐穩了總盟主的位置。

宋青河精力旺盛,身上沒有絲毫疲憊模樣,長相斯文秀氣,但心思敏銳,外柔內剛,渾身擁有使不盡的精力,表現出了和年紀不相符合的圓滑成熟,他似乎總是能提前揣摩到別人心裏的想法,善解人意,臉上總是挂著善意溫和的笑容,以理服人,他和歐陽堅的冷血高壓形成了鮮明對比!

宋青河依然身著淡藍色長袍,全身皮膚如雪一般白嫩,指細長中帶著豐腴,掌心手背雪白細膩,整只手泛著無比的晶瑩惕透,其中還隱隱地有一層紫紅色光芒來回流轉,秀美面容挂著溫和笑容,大殿下方密密麻麻的鐵血聯盟幫眾心情輕鬆,眾人臉上堆滿笑容靜靜站立。

俊美如女人的宋青河沒有讓眼前機會溜走,無論武功智慧,還是組織管理能力都明顯鶴立雞叢,顯示了過人的冷靜和非凡的頭腦。時光悄然流逝,宋青河性格沉穩,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平和氣質似乎很容易讓人感到親切,做事穩健週密完美,面容秀美無暇,很快得到鐵血聯盟大多數人的擁護支援。

兩匹快馬從遠方賓士而來,兩名身著錦緞華衣的突厥密使迅速翻身下馬,傲然從無為殿前一字排開的黑白相交大理石柱間大步而上,兩排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矯健少年整齊站在大殿門口。

突厥密使氣勢洶洶徑直衝進無為殿。宋青河面帶親切笑容道:“兩位大人一路辛苦,不知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突厥密使顯然沒有料到無為殿中擠滿鐵血聯盟幫眾,眼中露出強烈不滿,指手劃腳高聲道:“恭喜宋公子擔任鐵血聯盟總盟主,不過此次事關機密,人多眼雜,請宋盟主讓這些人統統退下!”言語極度自大,神態傲慢無理。

無為殿中密密麻麻的幫眾頓時一片譁然騷動,不少幫眾臉上憤怒表情,當初歐陽堅決定和突厥聯合稱霸江湖就導致許多人不滿,但迫於歐陽堅高壓手段而敢怒不敢言!

宋青河臉上依然挂著淡淡笑容,眼光靜靜掃視下方幫眾反應,會心微笑道:“兩位特使儘管放心,這些都是鐵血聯盟的精銳,絕對可以信任,兩位有什麼儘管說吧。” 殿中幫眾頓時安靜下來,默默凝視狂妄自大的突厥密使。

兩位突厥密使冷哼一聲,太陽穴高高鼓起,神氣充足,腰上卻懸著突厥獨門兵器“飛鷹爪”,他們趾高氣揚地走到宋青河面前道:“前任盟主歐陽公子英年早逝,讓人嘆息!希望鐵血聯盟一如既往和突厥武林保持良好關係,聯手儘快暗殺丐幫幫主吳衝寒和黑虎幫主趙烈,為突厥帝國消除隱患,突厥帝國也會強力支援鐵血聯盟稱霸中原武林!”

宋青河並沒有答話,而是微笑對下面幫眾道:“各位兄弟對此事有何看法?大家儘管說出心中想法。”

狼牙刀夜怒火傲然上前道:“鐵血聯盟實力強大,目前朝廷和突厥連年征戰,我們根本不需要和突厥外族聯合!”

血斧堂堂主喬衡走出冷冷道:“鐵血聯盟若想征服江湖,必須借助突厥帝國的強大財力物力,這樣才能加快稱霸江湖的步伐!”

斷了左臂的冷血矛魏如風忍不住衝出大聲喝道:“媽的,我們都是堂堂漢人,也是頂天立地的江湖豪傑,突厥大軍連年殘殺邊關百姓,我們不上沙場奮勇殺敵也就罷了,何必聯合突厥狗賊!”

血斧堂堂主喬衡爭辯道:“我才不管什麼外族異族,只要能稱霸江湖就可以,何必在乎那麼多,江湖根本和朝廷國家沒有絲毫關係!” 無為殿中的幫眾議論紛紛,兩位突厥密使的面容越來越難看!

宋青河臉上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忽然伸手阻止了下方幫眾的議論,藍色身影靜靜站在石椅前,雙手藏在後背,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無法揣摩,秀氣眼眸竟然美艷絕倫,一雙妙目轉動間勾魂攝魄,忽然對突厥密使道:“回去告訴突厥大汗,我不是歐陽堅,鐵血聯盟絕不會和突厥聯合!” 臉上笑容依然沒有絲毫改變,話語也是親切自然,但卻隱藏著堅定決心。

宋青河如老僧入定般仔細凝望自己完美無暇的手,擱放在精美古樸長案的幽冥劍忽然無聲飄飛到手中,詭異變幻的藍色身影驀然如閃電飄起,剎那間便消逝不見,寬敞明亮的無為殿頓時劃過一道幽綠的絢爛光芒,矯健如青龍,眾人耳中只聽到突厥密使的怒吼和淒厲的慘叫聲音。

淡淡的藍色影子鬼魅般靜靜閃回到石椅上,偌大無為殿驀然死般寂靜,一名突厥密使的腦袋竟然被宋青河淩空一劍斬落地面,倒在地面屍體脖子上的鮮血無聲噴出!另外一名突厥密使則驚恐萬狀凝視同伴瞬間慘死!

鐵血聯盟幫眾沒想到外貌清秀的宋青河出手如此淒厲果斷,心頭頓時涌上欽佩震撼之意,大家暗自佩服驚嘆宋青河居然膽敢斬殺突厥密使,狼牙刀夜怒火雖然早知道宋青河決定不和突厥聯合,可也沒想到他竟忽傲然親自出手斬殺!

突厥密使強裝鎮定,戰戰兢兢強大聲道:“你竟然膽敢殺死突厥特使,你就不怕突厥大軍把鐵血堡碾碎嗎?”

宋青河輕輕把手中幽冥劍放回在長案上,一滴鮮血無聲從劍尖滴落,臉上露出冰冷笑容,身為總盟主必須樹立威嚴,剛柔相濟才能徹底控制鐵血聯盟,他對突厥密使淡淡道:“留你性命回去傳話,突厥大軍根本沒有機會踏入中原河山,鐵血聯盟從此和突厥再無任何關係!”

突厥密使再也沒有剛才的傲慢,心驚膽戰匆匆低頭準備離開。宋青河抬頭微笑道:“大人何必走得那樣匆匆,我還沒有讓你走呢。” 突厥密使頓時感覺一股寒流從脊椎緩緩節節流下,渾身冰冷僵立地面。

宋青河轉身含笑凝視血斧堂堂主喬衡道:“綠林好漢可以仗劍高歌,也可以千里殺人笑飲血!但勾結外敵,通敵叛國乃是江湖大忌,你還有什麼話說?”

血斧堂堂主喬衡臉上露出慚愧神色跪下道:“屬下知罪,請盟主責罰!”

宋青河微笑道:“我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可願意替鐵血聯盟斬下此突厥密使的右手,顯示和突厥決裂之決心!”殿內眾人眼中紛紛射出尊敬目光,宋青河看似文弱身子裏面竟然藏著無比堅毅的性格。

血斧堂堂主喬衡也沒有料到如此懲罰,目露兇光大聲道:“屬下多謝總盟主,此事不過小菜一碟!”迅速起身拔出腰畔雪亮巨斧,冷冷走向癱軟在地面的突厥密使,斧起臂落,血光漫天,鐵血聯盟幫眾頓時感到了新任盟主的厲害,眼中露出震懾尊敬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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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情到濃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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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堡後花園,溪曲水波清,月靜竹風舞,沒有絲毫鐵血味道。張小樓身著簡單樸素淡藍色長裙,臉蛋沒有任何胭脂,秀色天成,依舊淡雅文靜,怔怔靜坐在閣樓上,眉目間不時透出哀怨之意,此刻窗外煙雨迷蒙,天色微白,小樓一夜聽春雨。


“新芽沾雨綠撩人,雁訊尤悄天氣晚,淡酒黃昏,洩露如銀。誰憐珠履踏苔痕?蝶擾風徊難入夢,眉眼低顰,薔薇數樹迎頭綻,鬢絲一縷隨心落!” 張小樓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綠水般寧靜安詳,桌子上的幾枝毛筆,精美古研和潔白宣紙襯托出了她的脫俗清秀。


張小樓自怨自艾輕聲道:“我真的開心嗎?生活沒有任何壓力,每天只有無盡的寂寞和等待,孤獨呆在小小花園中,也許外面此刻正是刀光劍影,經歷無數慘烈格鬥,可是這裡仿佛世外桃源,與世隔絕,安靜得連蝴蝶扇動翅膀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寧靜的生活並沒有讓張小樓真正開心,這裡並不是她心中曾經嚮往的平凡而充滿生機江南小城生活,沒有生活的艱辛也就喪失了快樂,衣食無憂,山珍海味,綾絡綢緞,丫鬟奴僕成群,可眼神卻一天比一天憂鬱,非常想念江南水鄉的雅致,甚至開始懷念以前唱戲的悲涼歲月。


宋青河越來越少來到這裡,有時候甚至數月未見人影,張小樓清楚知道他心中的野心和抱負,可是心中的寂寞卻讓她感覺如同被困在金絲籠子裏的小鳥,薄薄長髮隨意而柔順地散落在消瘦香肩上,沒有任何修飾和發帶,散發出陣陣飄渺的清香,惟有孤獨凝神專注凝視花園中自由自在的彩色蝴蝶。


宋青河頭戴束髮銀纓王帽,一身簡單隨意的淺藍色便服,面若春花,狀似美婦,風流之極,他並沒有延續歐陽堅的鐵碗風格,而是以柔克剛,逐漸獲得幫眾擁護,旁邊路過的三三兩兩幫眾眼中紛紛射出尊敬目光,宋青河當眾下令怒斬突厥密使,贏得江湖滿堂喝彩。


淺藍色身影無聲無息落在張小樓後面,幫務繁忙瑣碎,宋青河一個多月來首次來到這裡,眼前瘦弱秀麗身影哀怨地凝視飄舞在風中的一雙蝴蝶,彩蝶努力地扇動著盈柔輕靈的翅膀,逐漸遠去,張小樓深深的嘆息聲清晰傳到宋青河耳中,他眼中依然平靜如水,仿佛山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不會產生任何的鬆動和波瀾。


情到濃時情轉薄,曾經的心動已經隨風飄遠,宋青河心堅似鐵,沉穩如山,打開的心扉緊緊關閉,堅強的內心竟然沒有絲毫細微縫隙,他靜靜站立想道:“自古紅顏乃禍水,英雄重情多寂寞,若想真正征服江湖必須徹底拋棄兒女私情!趙烈勇猛頑強,心機深沉,可惜弱點極其致命,多情輕狂的性格遲早會讓趙烈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張小樓驀然回頭,眼中頓時露出驚喜目光,但很快變得黯淡無光,涌上陣陣孤寂失落,因為宋青河依然保持了一貫的寧靜平和,無論什麼時候總是沉穩斯文,親切平和,眼神純然明凈,從來不會有任何改變,仿佛沒有任何情感慾望。


張小樓久久咬著嘴唇,似乎在想什麼,忽然輕聲道:“我知道公子向來不飲酒,但今夜可否陪我飲酒,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因為我已經決定離開公子回到夢裏江南。”


曾經屈辱的戲子生涯讓宋青河內心無比堅定,臉上沒有任何震驚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絲微小笑容,雙眼凝望張小樓的堅毅清秀雙眸,想要看穿她的內心,雖然因為他們都曾經是落淚的戲子,此刻心中依然毫無漣漪,充滿征服的野心,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宋青河微笑道:“我從來不喝酒,特別憎恨烈酒的辛辣刺激味道,醉酒會讓人變得衝動,既然你決定要走,今夜我就破例陪你飲酒。”話語平淡如水,眼前曾經給他帶來歡樂的女子此刻仿佛天上白雲般清淡無味,內心深處始終未能忘記少年時代在戲班的初戀。


蘇紫蘭如姐姐般疼愛宋青河,更似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蘇紫蘭是他少年黑暗記憶中的唯一溫暖燈光,內心深處一直摯愛記憶中的善良少女,她的音顰笑容依然清晰,可惜當時卻只能眼睜睜望著她陷入火坑,惟有心在滴血!


張小樓心都碎了,默默讓淚水流到心裏,臉上笑容透出淡淡淒涼。


淡淡的醉意瀰漫心頭,宋青河第一次體會酒的神奇,心似乎總是飄來飄去,他抬頭仔細端詳著張小樓,連小巧雅致的新月彎眉都仔細認真凝視,光色艷發,妙窮毫釐,似乎想要數清有多少根眉毛。


良久,兩人凝視無語,宋青河眼前一花,蘇紫蘭的盈盈笑容驀然飄蕩在風中,依然親切自然,為何醉酒後總是會看到藏在心靈最深處的影子?


飲酒之後的張小樓越發嬌嬈嫵媚,可惜宋青河卻看不到,漂泊的歲月裏,她學會了在生活的深處沉默,用一種別人看不到的視覺,隱藏自己于漠然夜色裏,她喜歡凝視片片孤獨美麗的雲,努力保護一顆為了生存而支離破碎的心。


天色漸漸黑了,雲低沉低沉。宋青河的心被堵在一個角落,除了壓抑還是壓抑,一張蒼白秀美的臉,目光湛湛的眼神沒有絲毫迷茫,孤獨沉靜於世界裏的喧嘩。


溫柔晚風中飄蕩著離別的淡淡憂傷,張小樓柔聲道:“我走了,公子保重,謝謝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絕不會忘記。”


宋青河微笑道:“天色已晚,你還是明天再走吧,我會安排幾位高手沿路護送。”


張小樓醉意朦朧,低頭輕聲道:“我已經決定連夜離開,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我不是武林人,江湖中無人認識我,公子不用派人護送,那樣反而不太好。”她害怕清醒過來沒有勇氣逃離富足舒適的生活。


宋青河生平第一次有些微醉,沉聲道:“我今夜親自護送你離開。” 淡淡薄霧讓視線模糊,喝酒之後心緒難平,兩人默默走在寂靜荒涼的道路上,清涼夜色帶來無盡涼意,直到陽光破曉而出,他們竟然再也沒有說話。


陽光下,輕舞的紅蜻蜓雙翼折射著生命的七彩虹。張小樓轉身靜靜凝視逐漸飄遠的淡藍色身影,久久佇立,心如凋零的雲朵,無處棲息,就象一片落葉,翩然落上肩膀後只能滑落,帶著落花的余香,熱烈夏天在心中打了一個結,所有美麗的故事都沒有結局,沒有再繼續下去,風過無痕,花滿枝丫去無聲。


宋青河悠悠漫步,張小樓的離去沒有在心中留下什麼傷痛,甚至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如同頭頂的淡淡雲彩飄遠消逝,終於拋棄所有牽掛,可以全心全意挑戰廣闊的江湖。曾經屈辱日子永遠不會忘記,無數心血汗水終於才換回今天擁有的權力,眼中射出沉穩堅毅的目光,渾身充滿自信,抱樸守拙,靜中觀心,可是深藏在心中的記憶真能抹去嗎?感情到來的時候誰能阻擋?


路邊一條河溝,清澈的水緩慢流動,溝邊上長滿了紛亂茅草,無名灌木的枝蔓和花朵閃耀其中,溝邊楊柳無語,沉默用枝繁葉茂裝扮世界,一頭黃牛輕輕甩著尾巴,無憂無慮光景使宋青河也羨慕它的悠閒自在,閉目靜思,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情也成空,宛如揮手袖底風,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繁華落盡,一身寧靜在風裏,回頭時無風也無雨!


河溝流水嘩嘩流淌,宋青河驀然睜開雙眼,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飄渺樂曲,獨特的音樂節奏在寂靜的夜裏聽來,象在江南的竹檐下聽雨,連思想都是潮潤潤的,瞬間又像在冀北平原一馬平川,風雲奔走。


宋青河敏銳察覺到其中的絲絲蕭殺之意,凝神細聽,寧靜眼神竟然涌上驚異之色,小心翼翼地輕輕飄了過去,敏銳察覺到有兩名絕頂高手在遠方佇立。


朝陽溫和光芒影射下,幽靈侯幽陽天背對宋青河高傲站立,氣度瀟灑風流,雪白的頭髮皮膚在陽光下顯得白皙如羊脂般透明,再加上雪白輕袍,如同來自深山幽谷的妖艷幽靈。


宋青河瞳孔猛然收縮,面對黑榜排名第三的絕頂高手,江湖中誰也不敢大意,他全身驀然如身邊岩石般冰冷,再無任何聲息發出。


幽靈侯幽陽天含笑凝視對面淩波玉女李苓玉,悠然瀟灑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要是喜歡的東西我無論如何也要得到。” 白色長髮柔順從耳畔垂下,臉上挂著讓人心動的媚惑笑容。


李苓玉面容依然籠著輕紗,冷冷道:“我討厭的東西絕不會碰,我只想孤獨平淡地了卻殘生。”長長的黑亮秀髮高高盤在頭上,層層疊疊,仿佛青翠群山疊嶂。


幽陽天身上雪白輕袍忽然無風鼓脹,無形壓力重重壓向李苓玉,原本整齊盤在她頭頂的柔順長髮不堪重壓,驀然如瀑布般飄落,仿佛水流傾瀉而下綻放在風中,空中頓時瀰漫著陣陣清幽發香。


李苓玉無奈低聲嘆息,反身取下身後琵琶,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氣中頓時連起無數璀璨變音,元氣振動閃眼即變,彈奏清越序曲,藕斷絲連,不絕如縷,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哀怨春風輕輕就化解了滾滾而來的沉重壓力。


就在輕柔音樂變得虛無飄渺時刻,剎那間風雲變幻,竟如暴雨如注,風聲鶴嚦,草木皆兵,好一曲十面埋伏洶湧而來,卻見倒懸的大江奔騰而來,醍醐灌頂,喧嘩而下,暢快淋漓,氣勢磅薄,恍惚間無數透明的無形絲線從琵琶弦線上淩空刺向幽陽天,肉眼幾乎不可見!


幽陽天白色身影忽然變得柔軟如蛇,似乎可以任意扭曲,身子奇妙左右迅速閃動,密密麻麻的無形透明絲線堪堪擦著白袍無聲劃過,風中飄落的數片青翠葉子竟然瞬間變為碎葉激散開去!


幽陽天也未見蹬地動作,忽然冷笑著直直高高從地面拔地而起,瞬間衝到二十丈的高度,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條詭異的黑色長鞭,驀然身子倒立朝下方直旋轉而下,手中黑色長鞭劇烈旋轉,周圍空氣奇妙地隨之旋轉,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光芒,仿佛一條兇狠黑龍從天而降!

李苓玉咬牙摧起體內真元,嬌好身體反身橫空而起,姿態幽雅動人,兩隻手穿花蝴蝶般在弦上撥動,輕柔如水的琵琶音竟然如洪鍾大呂,節奏鏗鏘,真力瀰漫,萬象齊鳴,然後就聽見聲如裂帛的一聲重音,響遏行雲,四週突然安靜下來了,然而總有那麼幾個意猶未盡的音符不肯散去,像竹筒裏倒出的幾個色子,如幾聲殘漏悠然縈繞。

琵琶弦上忽然奇妙飄出一個透明如冰的淩波仙子仗劍起舞,寒冰般的冰雪幻影如同飄逸仙子舞蹈在空中,劍尖挽起七彩流雲層層堆積在身體周圍,絢麗雲彩和晶瑩透明的曼妙身影勾勒出一幅絕美畫卷!

藏匿在遠處的宋青河面容冷峻,心如止水,準備悄然抽身離去,並不想招惹幽陽天,心中絕無英雄救美的念頭,絕代美女和婉約才女見得多了,早就沒有感覺了。

“呲拉”的爆裂音連綿不絕響起,密密麻麻的透明鋒利劍芒堪堪盡數融化在風中,空中頓時暴起陣陣細雨水霧,美妙仙子幻影和旋轉氣龍驀然消逝,李苓玉依然懷抱琵琶靜靜站立風中,嘴角緩緩流出絲絲鮮血,十多年來沒有練功,水中行舟不進則退,此時遠非幽陽天對手。

幽陽天大笑著飄落地面,手中黑色長鞭倏然不見,雙手瀟灑把雪白髮絲挽到耳後道:“真是我見猶憐,剛才出手稍重,害得姑娘受傷,晚上一定幫你全身按摩,哎!世間恐怕也只有淩波玉女能讓我親自動手揉捏。”

宋青河臉上露出淡淡笑容。搖頭在心裏道:“女人自古禍水,堂堂幽靈侯幽陽天也未能免俗,空有一身功力卻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只是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是昔日七大高手的淩波玉女,不過今天看到幽陽天匪夷所思的鞭法,也算有所收穫。”淡藍色身子飄然淩空遠去,無欲無情,眼光隨意掃了一眼面容蒼白如雪的李苓玉。

宋青河飄起的淡藍色身子竟然僵立風中,向來寧靜的眼神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李苓玉籠在臉上輕紗被幽陽天震飛,露出了和蘇紫蘭一模一樣面容,就連緊閉嘴唇的模樣也毫無分別,剎那間忽視了李苓玉臉上那條恐怖的深深劍痕。

李苓玉到達修長豐腴大腿的滿頭柔順長髮竟然與蘇紫蘭相差無幾,宋青河久久佇立風中,往事無比清晰地浮現,那是一段悲慘的日子,永遠也不會忘記,如果沒有蘇紫蘭像姐姐般的關懷,他也許早就被人弄死!他似乎看到了蘇紫蘭屈辱的淚水,蘇紫蘭為他付出了清白之軀,那時候他不過是和可憐戲子,惟有把仇恨和淚水深深藏在心中。

外表俊美的宋青河絕不會心慈手軟,曾經的仇人早就被他一一殺死,雞犬不留,慘不忍睹!可惜蘇紫蘭卻不知下落,如同水中浮萍隨波飄遠,消逝在茫茫人海中。

宋青河雖然神色依然寧靜,心緒順著淒苦憂傷的旋律飄回了童年時代,勾出了深藏在心的憂傷痛苦,觸動心弦深處的秘密,堅如磐石的內心也忍不住滴落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沉穩如山,很快明白眼前女子並非蘇紫蘭,不過眼中反而射出詭異複雜目光,淡藍色身影出乎意料地飄落地面,堅定緩慢走了過去。

李苓玉臉色蒼白如雪,知道今日無法逃脫幽陽天魔爪,潔白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絕不會任憑對方羞辱,寧願自爆經脈而亡!

幽陽天白色身影驀然無聲無息平平朝後退出三丈,冷冷凝望宋青河,幽陽天自持相貌俊美冠絕天下,可惜此刻心中卻頓時涌上失落之意,沒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驚艷美貌的男子!

宋青河走到幽陽天面前淡淡道:“我是鐵血聯盟總盟主宋青河,希望閣下放過眼前女子。”神態寧靜如水,沒有絲毫火氣,不過卻隱約露出絲絲無法言語的霸氣。

幽陽天表面上飄逸瀟灑,其實心胸極度狹窄,根本容不下如此英俊少年存活世間,心中異常憤怒,體內真氣急速凝聚,恨不得馬上殺死眼前俊美少年,臉上卻露出冰冷笑容道:“哈哈,好大的口氣,就是前任盟主歐陽堅也不敢和我如此說話!”

幽陽天前些日子被趙烈逼退,心裏一直耿耿於懷,眼看即將實現十多年前的夢想,把夢中玉女攬入懷中,沒想到半道又斜殺出一個宋青河!心裏忍不住嘆息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十多年未現江湖,沒想到竟然連番遇到少年高手!”

宋青河依然不為所動,身前忽然就憑空升起半圓形的透明藍色氣幕,背後的幽冥劍爆發出駭人綠色光芒,帶著一溜汪汪的綠光,如蛟龍般地迎面卷來,宛似活物的碧綠劍身,似乎隨時扭轉變化,他冷冷道:“這裡是鐵血聯盟地盤,高手如雲,況且你能擊敗我和淩波玉女的聯手攻擊嗎?”

幽陽天雙拳握緊,修長指節劈啪作響,雪白眉毛朝上飛揚,一條宛似龍形的青色光影纏繞在身邊,晃動的風讓光線宛如水中,看不大清楚,只見真氣迸散的電光猛閃,隱隱聽得到真氣刮擦的尖厲聲和隆隆的氣爆聲,相交處更是尖嘯如泣,火花四射,聲勢驚人至極。

宋青河面無表情,反手緩緩抽出鋒利的幽冥劍,氣度沉穩,劍身本來幽綠色的芒光,竟然隨著收縮,開始越變越淡,最後轉成一種非常精純的青白顏色,但是整柄劍身所有煞氣已是內斂,其實更強大的波動在劍身的那片光團裏壓縮,越來越旺,放出已經是肉眼難以直視的青白光華。

李苓玉感激地望了眼旁邊素不相識的年輕男子,咬牙把纖細指頭再次放到琵琶上,縷縷金戈鐵馬般的琵琶音暴然而出,如同無數密密麻麻細針尖閃電般射出!三人皆是絕頂高手,雖然並沒有任何動作,但氣氛驀然沉重,一觸及發。

幽陽天審時度勢,知道難免一場艱苦激戰,況且不知道神秘莫測的宋青河後面是否還有其他高手,於是冷冷笑了三聲,望向宋青河的目光充滿歹毒怨恨,白色身影鬼魅般消逝!“錚”的一聲,驟然失去壓力,李苓玉懷中琵琶弦線悽然斷裂,蕭殺的世界瞬間進入了極度的安靜。

李苓玉奇怪地望著俊美如玉的宋青河,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心中無限感慨,十多年未現江湖,武林風起雲湧,連續遇到兩位出類拔萃的年輕高手,以前從沒聽說過的年輕人居然可以把曾經縱橫江湖的幽靈侯幽陽天逼走,“看來我真的老了,目前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可是他為什麼要出手救我呢?”

宋青河冷靜地把幽冥劍反插回後背,靜靜凝視李苓玉,長期生活在黑暗中已經習慣了沉默,面容漠然,心中似乎得到了解脫,雖然眼前女子並非蘇紫蘭。

李苓玉淡淡素素,極為清秀的面容如此親切,就連那眼尾微翹的杏仁眼也是那般熟悉,宋青河感到欣慰,目光甚至充盈著莫名的喜悅,心中絲毫沒有後悔剛才得罪了大名鼎鼎的幽靈侯幽陽天。

良久,李苓玉臉色一紅,低頭把輕紗覆在臉上,匆匆掩蓋住那道淒厲劍痕,柔聲道:“多謝少俠剛才出手相救。”宋青河寧靜面容上忽然綻放笑容,李苓玉竟然感到眼前頓時如同鮮花盛開的驚艷。

宋青河微笑道:“剛才一曲 “十面埋伏”餘音繞梁,似枝頭上顫慄的蝴蝶般艷麗,此曲只應天上有,不知姑娘可否隨我到鐵血堡,那裏絕對寧靜平和,我想仔細回味隨風飄蕩的琵琶曲。”寧靜溫柔話語似乎讓李苓玉無法拒絕,他臉上笑容清澈見底,俊美如玉,同樣也讓人不忍心拒絕。

趙烈帶領群雄順著蜿蜒河畔賓士在江南,頭頂是一碧如洗的藍天,旁邊的連綿碧水了無盡頭,他真想縱身跳入江水,隨同清澈的水流靜靜飄蕩,江南河畔紅磚青瓦零星點綴在整齊的田埂邊,一股久違的熟悉氣息撲鼻而來,似曾邂逅了千年的默契,風景如故,那流動的綠色,如同一層薄紗,輕而飄渺,思緒也紛飛起來。

五虎斷刀門坐落江南水鄉,高墻大院,戒備森嚴,雖然並沒有什麼厲害高手,但門口那兩尊巨大石虎卻如同凶神惡煞般威猛無比。趙烈勒馬停下,馬頭高昂抬起,身後近百騎快馬揚起了漫天灰塵,他回頭對旺財道:“記得你曾經乃是五虎斷刀門的弟子,這裡一定存留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張旺財忍不住傻笑道:“想當年氣吞萬里如虎,每天清晨和數十名兄弟在裏面練習呆板生硬的五虎斷刀,一絲不茍,滿頭大汗,百丈外都可以聽到練武的吆喝聲,熱鬧非凡。可惜五虎斷刀只是表面上威風凜凜,擺足了十成花架子,招式實在毫無創意,我實在無法忍受五虎斷刀門繁雜的禮節,論資排輩的規矩和呆板笨拙武功,終於慫恿大哥毅然離開大名鼎鼎的五虎斷刀門。”

張旺財想到大哥張大富的慘死,神情黯然。他們兄弟兩個父母早亡,無奈飄蕩江湖,顛沛流離,張大富原本在碼頭幹苦力,旺財那時候不過十二三歲,整天和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後來兩人憑藉強壯的體格加入了五虎斷刀門,踏上江湖之路,雖然呆在五虎斷刀門異常憋悶,但總算是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也曾經持刀江湖行,大魚大肉也算快活。

旺財此刻凝視熟悉大門,內心深處無限感慨,微笑道:“現在回想起當時練武的苦悶歲月,感覺蠻親切的,我們還是儘快趕回黑虎山吧,大哥傲然殺死歐陽堅,屬下擔心歐陽世家會報復黑虎幫。”

趙烈悠然道:“歐陽世家的高手恐怕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宋青河肯定會替我清洗歐陽堅的心腹,江湖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宋青河,他才是黑虎幫未來的最大敵人。”

強悍如雷鳴般的馬蹄聲讓五虎斷刀門大門自動打開,一位頭上戴著頂員外帽的肥胖大漢走了出來,帽前正中鑲著一個大小竟然如拳頭般,晶瑩透亮的瑪瑙寶石,醬紫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扣鈕處竟也全鑲著大如龍眼的紅瑪瑙,白白肥肥的雙手十指燦亮亮地戴著十隻瑪瑙戒指,滿臉堆笑拱手道:“在下五虎斷刀門總門主彭霸天,熱烈歡迎武林戰神趙幫主和無形刀張大俠駕臨,請各位英雄到莊上歇息,我已經叫人備好酒席。”神態恭敬而謙卑。

張旺財忍不住感嘆世事無常,當年他在五虎斷刀門默默無聞,眾人都把他看作鄉巴佬,可如今風水輪流轉,此刻早已不是當年鬱鬱不得志的傻小子了,他趕緊翻身下馬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師父何必客氣,當年若非師父悉心教誨,弟子怎能有今日成就。”彭霸天的老臉頓時紅如猴子屁股,當年何曾把相貌平凡的旺財放在眼中,根本沒有向他傳授五虎斷刀的精華招式,而是把他看作跑腿倒茶的小嘍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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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恨由心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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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大道上激蕩起紛亂灰塵,矯健的青雲九龍和彪悍的黑峰三十二騎精神抖擻急速賓士,後面尾隨著數十位慕名而來的江湖豪客以及最近加入黑虎幫的年輕俊傑,沿途旗幟飛揚,威風凜凜,浩浩蕩蕩。

張旺財剛才心裏竟然有種衣錦還鄉的榮耀滋味,五虎斷刀門名正言順加入了黑虎幫,旺財直到此刻臉上依然春風滿面,就連馬背上的身子也比往日輕盈許多。毛毛蟲爬在樹上時就埋下了成為蝴蝶的理想,蛹在黑暗中的無數夜晚裏,夢想成為絢爛蝴蝶,努力破繭而出,當看見一縷七彩的陽光時,翅膀就可以帶它在陽光下驕傲地飛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空,每個人都猶如一隻絢爛蝴蝶!

趙烈神態寧靜,臉上卻露出淡淡的悲涼神色,寂寞如冰水,又如剪不斷理還亂的春愁,怨悠悠,恨亦悠悠。黑虎幫勢力急速擴展,他心中卻並無太大喜悅,曾經也如喪家之犬逃亡江湖,經歷了太多的大喜大悲,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無數江湖客蜂擁而上苦苦追殺,其間曲折坎坷,九死一生!

黃昏的時候,天又突然地陰了起來,密密烏雲壓得人喘不過來氣。實力決定一切,江湖中惟有擁有強悍力量才能盡情逍遙,趙烈膽敢擅自硬闖六大門派中的武當派,正是因為他身後擁有兵強馬壯的黑虎幫,江湖中的那些小幫小派自然也沒放在眼中!

眾多好兄弟沿路盡情賓士,酣暢淋漓,隨心所欲,喝最好的烈酒,騎最好的駿馬,揮金如土,所到之處大張旗鼓。不少英雄豪傑恬不知恥,似乎徹底忘記了趙烈曾經的淫賊身份,居然沿途恭敬迎接皇帝御筆親封的“武林戰神”,黑虎幫的逼人氣勢無人能擋,無堅不摧!隨意輕鬆收復了數股悍匪,縱意江湖,無比痛快!趙烈昨日的悲慘境界恍然夢中,悠悠歲月飄無痕,鐵蹄踏破千里河山,碾碎萬般風情!

江南的夜晚寧靜溫柔,四週只有黑夜暮色的聲音,精緻瑣細地響起來,涼風襲人,天空飄蕩著淡淡的黑色流雲,輕柔帶來薄薄霧靄,夜晚太陽落盡的時候,趙烈心中忽然像丟了什麼東西,莫名地難過傷感。

“各位兄弟在樹林中歇息,我想到湖畔獨自走走。” 趙烈輕柔地勒馬停下,似乎生怕馬蹄聲驚碎了什麼東西,說話的聲音異常沙啞低沉,藍色身影獨自走到湖畔靜靜站立,此刻已經是半夜三更時分。

近百騎的隊伍驀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人發出聲音,眾人清晰察覺到趙烈身上散發出的憂鬱傷感,他們默默翻身下馬,遠遠凝視籠罩在夜色暮靄中孤寂的藍色身影。

紫霞湖潭深無底,渾濁碧綠,水邊生著浮萍亂草,岸邊是搖曳青翠的竹林,夜色中的湖面飄蕩著迷蒙水氣,絲絲縷縷盤旋纏繞在風中,煙波浩淼。趙烈心中縈繞的情思,如半空迷蒙霧氣,盤旋纏繞,霧散了,天空隨之寂寞。

絲絲縷縷的水煙似乎凝聚為南宮雨的秀氣雙眸,新月般秀氣的眉和長長眼睫毛下面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寧靜平和,充滿了悲憫憂傷,趙烈心中頓起陣陣刺痛,兩滴淚水悄然滾落在地面,融入了湖畔野草上晶瑩冰冷的露珠,消逝無痕。

南宮無雪率領大隊人馬賓士在路上,明日就是父親南宮長天的六十大壽,他已經準備好了厚禮連夜趕回碧雲山莊,深夜無風,漫天流雲讓夜空變得暗淡,恍惚間灑落細如絲的濛濛小雨,他心裏也是平添了幾分悲涼。

寂寞如雨,雨絲如縷,細密如發,飄而柔。江湖殘酷無情,英雄會連接兩次與鐵血聯盟展開了規模空前的激戰,落雁島血戰讓幫中高手損失慘重,士氣低落,秦淮河畔的苦戰悲壯激烈,血流成河!趙烈心機深沉,原本可以在秦淮河畔早早出手阻擊鐵血聯盟,黑虎幫偏偏坐山觀虎鬥,直到最後關頭才出手,此戰更是讓南宮無雪苦苦培養的精銳部隊損失殆盡,就連南宮世家的高手也喪命數十人,英雄會元氣大傷,遭受重創,這就是爭霸江湖的代價!

南宮無雪為了江湖霸業抽調了大量南宮世家的精銳高手到英雄會,可是依然無法阻擋兇悍霸道的鐵血聯盟,不料冷酷無情,功力深厚的歐陽堅卻意外命喪鐵血堡,這也許就是命運的殘酷,誰又能永遠傲嘯江湖呢?

南宮無雪心中忽然感到了一絲疲憊,雖然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付出了慘重代價,可是依然未能實現稱霸江湖的夢想,滄桑悄無聲息地爬上前額,天空悠然飄落雨織霧繞的塵埃,泊在心頭負載著無言的悲哀傷感。

“如果時光倒流,我還會這樣選擇嗎?” 南宮無雪黑亮的眸子清澈再渾濁,展瑩俏麗的身影總是在深夜浮現心頭,漫漫歲月裏,他已經熬成一盞孤夜的燈,燃燒在深深黑黑的寂寞裏,他的心會痛,在每個深夜花落的時刻,刻骨銘心的痛從心裏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有力,越來越清醒,到最後只能是無盡沉默。

趙烈靜靜看著湖中央的綠樹掩映中的小島,碧雲山莊樓臺亭榭錯落有致,門口挂滿了大紅燈籠,南宮雨曾經居住的小樓依舊暗淡無光,數年前往事似乎就發生在昨日,心還是一樣的悲痛,只是變得淡了,雖然此生永遠不會忘記。

疼痛,只是因為永遠失去,回憶,只是因為成為過去,一種靈魂的漂泊,漂泊的孤獨靈魂,一切剛剛開始,也許永遠結束,“我追求什麼,抓住還是拋棄?成長的歲月如水無痕,痛楚卻永駐在生命裏,我把過去留在身後,而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麼呢?”趙烈目光如霧,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準備轉身離開承載了太多記憶的紫霞湖。

轉身離開的瞬間,趙烈回頭望了一眼深夜寂靜的碧雲山莊,那是一種死般寂靜,毫無聲息,甚至連狗吠雞鳴的聲音也不可聞,無數紅艷艷的大紅燈籠在風中不停晃蕩,鮮艷的紅色應該在深夜中散發出喜慶溫暖的氣氛,可是落在趙烈眼中卻如漫天血光般刺眼。

趙烈心頭跳動,驀然發覺風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味,忽然對遠處樹林中休息的兄弟大聲道:“各位兄弟趕快隨我到碧雲山莊!”藍色身影輕輕點在水面,如同大鳥飄過了寬闊水面,身後響起連綿不絕的水花,青雲九龍和黑峰三十二騎冷冷踏波迅速飛躍。

碧雲山莊的大門威嚴雄壯,門口坐落著兩列數十頭高大的石獅石馬,雕刻精良,顯然經歷百年風雨,班駁古老,但越發顯得威嚴肅穆,精緻飛檐下挂著的耀眼紅色燈籠不安地在風中晃動,偌大山莊居然寂靜無聲,眾人隱約感到一股涼意涌上心頭,全部凝神望著趙烈。

趙烈眉頭微皺,似乎在心中權衡厲害關係,久久也未移動身體,目光深邃詭異,沉思良久,最後還是伸手緩緩推開了虛掩的棗紅色沉重大門。山莊中秀美絕倫的樓臺亭榭依然如故,不少房間裏面甚至還亮著燈火,一陣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黑峰三十二騎迅速衝到那些虛掩的房間裏面,但見屋子裏面床上躺著一具具屍體,房間並無明顯搏鬥痕跡,他們顯然是在睡夢中就被人殘忍殺死!

無論是護院高手還是丫鬟奴僕,南宮世家兩百多人全部慘死,甚至連十幾頭靈敏的巨犬也被絞殺,偌大碧雲山莊居然雞犬不留,可見當時兇手下手極度兇殘,毫不留情!趙烈臉色依然寧靜如水,似乎早有預料。

震天龍潘夜炎不能置信道:“南宮世家乃是武林四大家,高手如雲,普通江湖豪客根本不敢招惹靠近,況且南宮世家後面擁有實力強大的英雄會,誰竟然膽敢把兩百多口人在睡夢中逐一殺死?”

張旺財滿臉憂慮之色道:“大哥,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管這閒事,儘快離開這裡,總覺得這裡陰森詭秘,似乎隱藏了太多秘密,江湖中都知道大哥和南宮無雪之間的恩怨,南宮無雪也許會懷疑我們和這次謀殺有關,我擔心這會是一個針對黑虎幫的陰謀。”

趙烈淡淡道:“我既然決定進入碧雲山莊,就不會退卻,無論是刀山火海也絕不退縮!”空中飄蕩著層層疊疊的黑雲,恍惚間竟然連點點碎碎的星光也遮擋住了,風中瀰漫著慘澹詭異的氣氛,夜色如墨般濃重。

趙烈抬頭凝視頭頂黑雲,心情沉重,靜靜思索,“此刻即使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那樣反而會引起江湖猜忌。”他俯身仔細凝視那些死去的屍體,甚至連微小疑點也不放棄,目光閃動,臉上逐漸露出冰冷笑容,起身默默朝山莊深處走去。

後院景致幽雅,風中雖然瀰漫著淡淡花香,影影綽綽的花叢此刻看上去顯得陰森恐怖,趙烈不經意間望到了南宮雨曾經居住的小樓,內心不可抑制地悲痛,恨不得把司馬空砍成肉醬,他深深吸氣,勉強壓下傷感思緒,因為絢爛花叢中躺著十幾具冰冷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屍體渾身傷痕,鮮血淋漓,後院地面和房間裏面留下了明顯的打鬥痕跡,這些護院高手死狀慘不忍睹!

趙烈再次蹲下凝神觀看,眉頭緊鎖,忽然環顧四週冷冷道:“這裡乃是南宮世家的核心地段,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罕見高手,可是卻被人輕易殺死。”

張旺財介面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些高手被人暗中下毒,而且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毒藥,所以他們才會被兇手輕鬆殘忍殺死。”

趙烈沉聲道:“他們並非死於劇毒,所有人的致命傷痕都是刀劍外傷,不少人甚至被亂拳擊打致死,他們身上並沒有任何毒發身亡的痕跡!鄭東,你們可否在山莊中發現南宮長天的屍體?”

鄭東大聲道:“屬下仔細搜索過,所有房間都沒有漏過,不過並沒有發現南宮長天屍體。”他乃是闖蕩武林數十年的老江湖,經驗非常豐富,沉思片刻道:“幫主,屬下揣測兇手很可能在暗中動了手腳。”

趙烈緩緩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忽然冷冷道:“兇手顯然謀劃了很久,碧雲山莊戒備森嚴,雖然抽調了很多高手到英雄會,但依然擁有不少絕世高手,沒有人能夠不知不覺在睡夢中殺死眾多高手,兇手早就準備好了非常厲害的迷藥,而且兇手應該極其熟悉山莊的飲食習慣,下手之人絕對是南宮長天最信任的人,所以南宮長天和眾多高手才會輕易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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