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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長刀無痕第一卷~第五卷完 作者:狂沙湖黃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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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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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冬日的深夜瀰漫著無邊寧靜,那是一種冰冷的寂寥。城郊一座富麗堂皇大宅院的屋子裡卻是溫暖如春,感覺不到一絲寒意,牆邊火爐裡的木炭燒得通紅,滿屋子蕩漾著夏天的顏色,趙烈頭上的紛亂長髮被一根帶子從額頭隨意束到腦後,愜意地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悠閒地喝著冰凍酸梅湯,。

  趙烈低聲吟道:「鴻雁在雲漫天雪,醉臥獨倚,桃花不知落何處?遠岸收殘雪,采罷山邊月滿樓,說盡平生得意。花不語,水空流,年年拼得為花狂。」雖然在大雪飛舞的寒冬,他卻感到精力充沛,赤裸上身呈現倒三角狀的健美肌肉,渾身發燙,瞇著眼睛凝視側立旁邊的秀麗丫鬟,熱意不由湧上心來。

  俏麗丫鬟渾身透出青春健康的美麗,飽滿身材把青布衣裙繃得緊緊的,似乎稍微彎腰便會把衣裙撐破撕裂,趙烈忍不住露出了狂放笑容,「美人如玉,夢枕春衫半袖,鬢雲欲度香腮雪。」

  趙烈從小就不安分,喜歡天馬行空,無邊無際的幻想,生性好動,自小聰慧過人,出口成章,私塾的老秀才非常欣賞他的才氣,認為他前程不可限量,老秀才滿腹經綸,可是一輩子鬱鬱不得志,窮困潦倒,這並不是趙烈嚮往的生活。

  趙烈內心深處不滿足粗茶淡飯,慢慢苦熬的日子,十六歲時做出了生命中第一個重要選擇,決定棄文從商!他滿懷憧憬闖入了繽紛世界,一無所有,四海漂泊,經歷了別人難以想像的艱辛。

  少年壯志不言愁,趙烈長髮飛揚,沒有任何怨氣,臉上總是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咬牙挺了過來,看盡了人情世故,嘗盡了世態炎涼,慢慢變得世故深沉,年輕秀氣的臉上逐漸浮現出老練沉穩的笑容。

  依靠辛苦攢下的血汗錢,再加上敏銳頭腦和頑強奮鬥,趙烈走出了生意上的第一步,終於在二十三歲時擁有了大宅院和奴僕丫鬟,可是其中的辛酸血汗誰能知道?生活的艱辛挫折和商場的勾心鬥角沒有讓他倒下,一顆永不屈服的心讓他獲得了成功。

  往事不堪回首,趙烈得到了錦衣玉食和榮華富貴,實現了少年時代的輕狂夢想,可是內心深處似乎依然並不滿足。

  丫鬟的白脂玉頰上流出一抹暈紅,她望著趙烈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和眼中讓人心跳的狂熱目光,芳心慌亂羞澀,越發楚楚誘人。

  趙烈目光溫柔似水,雙手卻凶狠地把她的衣裙撕得粉碎,少女異常飽滿的身體驀然彈了出來,紅色火光的曖昧照耀下,顯露出瑩瑩白皙的美妙肉體和渾圓修長的美腿,火紅木炭映紅了他身上健壯強悍的肌肉,少女很快咿咿唔唔地迷失了,秀氣雙眸半睜半閉,蕩漾著朦朧春意,臉如火燒,全身香汗涔涔,幸福的嬌吟聲瀰漫在冰冷冬日。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淒厲的慘叫聲刺破了冬日深夜的寂靜。趙烈猛地推開依然沉浸在極度滿足中,如爛泥般癱軟在床上的赤裸丫鬟,飛快穿上衣服,一躍而起,悄悄推開窗子,漫天美麗飛雪中,幾個蒙面大漢正在和護院家丁激烈打鬥,刀光劍影斬碎了飄落的晶瑩雪花。

  趙烈望著地面的屍體和刺眼的紅色鮮血,明白這夥人乃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漆黑眼珠靈活轉動,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趁著混亂,果斷藉著夜色,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隙,緩慢爬到一具屍體旁,摸到流血的傷口上,沾滿鮮血的雙手朝臉上脖子上胡亂抹了幾把,然後側身躺下,一動不動,冰冷雪花很快輕柔地鋪滿全身。

  寒風無情地呼嘯而過,捲起了地面紛紛揚揚的落雪,耳邊傳來激烈搏鬥和淒涼慘叫聲,趙烈咬牙躺在冰冷雪地中,心彷彿停止了跳動,全身僵硬,腦子一片空白,惟有雙拳緊緊握緊,雙手骨節猛然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

  打鬥很快結束,江湖蒙面客把所有房間搜了一遍,確信沒有活口,帶著搜出的幾大包珠寶,還不忘記放了一把火,嗖嗖幾聲越牆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空高遠而烏灰,往下才是非常寬泛的黑夜,覆蓋積雪的大地帶著無盡沉默逐漸蔓延開來,鵝毛大雪放肆地飄在夜空,飄到了趙烈暴睜的雙眼中,冰冷雪花刺傷了眼睛,但卻沒有眼淚流出。

  雪一直下,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熊熊烈火讓趙烈感到全身灼熱,輕輕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慢慢抬頭凝望遍地屍體和不停燃燒的宅院,鮮血把潔白雪地映得分外艷麗,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懷著難以言狀的複雜心情,緩緩逃離了辛苦經營多年的家業。

  夜更黑了,寒風刺骨,風雪交加。趙烈在黑暗中絆了一下,高大身軀重重摔在厚厚雪地上,積雪讓他感受到了冰冷滋味,勉強回頭望著遠方燃燒的家園,熊熊火光映紅了漆黑夜空和純潔的白色世界,無盡的寂寥,他咬牙從雪地一躍而起,迎著漫天雪花狂奔而去,長髮在寒風中飛舞,空曠原野中只留下了陣陣憤怒不甘的吼聲。

  第一章邂逅佳人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

  有人樓上愁,玉梯空佇立,宿鳥歸飛急。

  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

  趙烈萎縮地坐在路邊的破敗亭子裡,沒有數天前的瀟灑風流和意氣風發,枯敗落葉在寒風中無奈飄蕩,遠山還存留著雪白美麗的殘雪,心裡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憤怒,多少年的艱苦奮鬥,終於從一無所有變為錦衣足食,過上了舒適富貴的生活,突然之間又回到了一無所有。

  冬日難得的陽光照在荒涼得有點迷人的樹林上,路上不時有大隊的人馬急馳而過,威風凜凜,鐵蹄捲起了漫天的塵土,江湖狼煙四起,一片混亂,英雄輩出,強者為王。沒有人注意到路邊頹廢萎靡的趙烈,長髮雜亂地堆在頭上,他沿著灰塵瀰漫的漫漫長路緩緩走到熱鬧集市,這些天一直不停地走,不停思考迷茫的未來。

  茶館大部分人配著刀劍,神采飛揚,氣度不凡,都是江湖俠客。烈酒如茶水般痛飲,空中蕩漾著混合了烈酒和風塵的味道,五湖四海的豪傑不停談論驚心動魄的江湖故事,外面寒風肆虐,茶鋪中的江湖客卻是熱血沸騰,幾個彪形大漢甚至解開胸口衣襟,露出了強橫的肌肉和胸毛,毫不在意寒冬的冷風。

  趙烈坐在角落默默聆聽,熱血沸騰的江湖傳奇沒有在神色漠然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從這些驚天動地的傳奇中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些快意江湖的劍俠刀客和英雄豪傑都是一擲千金,花錢如流水,好像從來就不缺錢花,也不會為錢而操心。

  荒涼的曠野連綿起伏,望不到盡頭。趙烈獨自躺在路邊的亂草叢中,腦海中還在想著那些從來不缺錢的江湖豪傑,心卻比那刺骨寒風還冰冷,偶然抬頭望著蔚藍天空和悠悠美麗白雲,雲朵隨風不停飄蕩變幻,人生同樣也是變幻無常,遠方突然傳來一陣猛烈打鬥聲音,他小心透過枯黃草叢之間的縫隙看過去。

  片片枯黃葉子連綴著荒涼寂寥,紛亂茅草無力地佇立寒風中,淒涼草叢中掩映下的樹林輕抹慢塗,影影綽綽的模糊樹影下,許多體格彪悍的黑衣人拿著鋒利兵器圍著一個蒙面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身影晃動,體態妙曼,身體四周青煙紫輕盈霧罩,頭上飛絮游絲無定,白色身影旋轉著如絢麗蝴蝶沖天而起,長劍似乎刺出了一圈圈晃蕩的透明水紋,陽光照耀下發出了七彩光芒,剎那間,周圍所有人全部倒下,空氣中迴盪著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鋒利劍刃上的血滴緩緩滑落,白衣女子反手將劍輕輕插入劍鞘,如同白色雲彩漂浮起來,無聲無息飄上了掛著幾片枯黃樹葉的細細樹梢,飄逸虛幻如仙子,瞬間從空氣中蒸發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趙烈瞪大眼睛凝望白衣女子飄逸變幻的身影,簡直難以置信,總算恍然大悟,如果有那麼好的武功,還會為錢發愁嗎?他二十三歲的時候,躺在亂草叢之中做出了人生第二個重要決定,毅然棄商從武。

  他從躺在地上的屍體中挑了幾把鋒利刀劍,而且還發現了幾本內功心法,順手拿了些珠寶銀兩,輕輕摸了一下懷裡的珠寶,不由感慨萬千,原來每個江湖中人都是那麼有錢!懷裡揣著沉甸甸銀兩,迎著冬日凜冽寒風堅定朝前走出,紛亂長髮在風中飛舞,很快消失在無盡長路。

  村野上空的冬日像個熟透的橙黃色杏子,被一抹淡霧罩著。趙烈沿著一條蜿蜒古道,繞過長長山路,走進了籠罩在雲霧中的青翠黑虎山,由於有銀子說話,身材高大的他順利加入了江湖五流幫派黑虎幫,想到就要做到,他就這樣開始了江湖之路。

  黑虎幫是個小幫派,也就兩三百號幫眾,幫主黑天虎曾在武當混過幾年,為人比較精明,不去招惹大幫大派,所以黑虎幫的日子倒也過得紅紅火火,一直在不斷招兵買馬,擴大實力。

  趙烈經歷了太多磨難,早就學會了保護自己,沒有功夫保命是不行的,白天隨著幫眾一起練武,晚上沐浴在明月星空的璀璨光芒下,默默琢磨那些從屍體上撿來的內功心法,雖然不是武功秘籍,但卻是純正的內功心法,對於高手而言是很普通的內功,可是對於從未學過武的趙烈來說,卻是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

  趙烈沉溺於神奇武學,感受到了一種奇妙滋味,思緒自由地翱翔在廣袤深邃的夜空,闖入了一種全新的境界,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江湖生活異常險惡,提著腦袋過日子,可是他不是剛出道時的熱血少年,不動聲色在打打殺殺的日子裡不斷學習,默默觀察別人的招式,然後化為己用。

  每次搏殺都會有新的發現,每次發現都會帶來的喜悅,趙烈不會衝在最前面,但也不落在最後,武功在不知不覺中進步,完全靠無邊的想像體會武學的浩瀚和博大精深,他沉浸在武學奇妙的意境中,不停思索,眼光深邃如神秘夜空。

  借助純正的內功心法和夜以繼日的苦練,趙烈很快發現黑虎幫的幫眾已經不是他對手了!他老謀深算,從不炫耀武功,只是默默苦練,並沒有忘記心中那團熊熊火光,深夜刺骨的寒風,天上明媚的彎月,璀璨神秘的夜空,滂沱的雨夜和夜晚蕭瑟的秋風融入了他的艱苦生活中。

  趙烈不會忘記第一次憑借內力躍上樹梢輕飄飄的奇妙感覺,站在樹梢左晃右擺,長髮飛舞!也不會忘記在遼闊水面上狂奔,水面軟軟的感覺透過腳底帶來前所未有的喜悅!當他一拳打斷大樹的時候,望著漫天紛飛的落葉,忍不住大吼一聲,那一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力量和自信,他很喜歡這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亂世惟有強者才能為王。

  趙烈身材高大,敏捷如凶狠獵豹,渾身強健肌肉蘊藏了無窮力量和驚人彈力,第一次把手中鋼刀插入敵人胸膛的時候,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紛亂長髮依然飄逸瀟灑,既然選擇了江湖路,就絕不會退縮,也不會有絲毫猶豫!以前很難得到的東西,現在很輕易就能得到,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讓身上的傷疤越來越多,體格越來越強悍狂野。

  呆在黑虎幫快兩年了,趙烈一擲千金,花天酒地,快意江湖,痛快之極!江湖雖然極度危險,但從不缺白花花的銀子,充滿了鐵血激情,散發出驚心動魄的魅力,無數熱血男兒構建了熱血沸騰的江湖!

  黑虎幫幫眾和大多數武林人一樣,生活在江湖最底層,沒有高深的武功,沒有轟轟烈烈的傳奇,更沒有地位,江湖中也不會流傳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卻是整個江湖的基礎,沒有他們就沒有江湖!

  趙烈很快就適應了江湖生活,騎最烈的馬,大碗喝最好的酒,大口吃最好的肉,干自己想幹的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快意恩仇!沒有太多的約束,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長髮更加飛揚飄逸,縱酒狂歌,出生入死,見慣了太多的死亡,生命的意義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論明日黑與白。

  趙烈最喜歡空中飛舞的感覺,可以像鳥兒在空中自由飛翔,他的輕功練得最多,想要在空中飛得高,持續時間長,必須依靠深厚的內力,於是他每天拚命修煉內力,體質隨之不斷改善,滲透到身體中每一根血管毛孔,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清爽輕鬆,真正感受到了武學深入骨髓的魅力。

  趙烈出手闊綽,善於拉攏人,精明能幹,再加上日漸增加的功力和不動身色的經營,他得到了很多人的擁護。黑天虎很快發現了他思維敏銳,才華出眾,做事冷靜沉穩,於是加入黑虎幫兩年後,他眾望所歸成為了副幫主。

  怡紅院歌舞昇平,絕色歌妓伸手按在琴弦上,纖手飛揚,一串清滑輕脆的琴音立時填滿廳內的空間,優美的琴聲伴隨舞姬翩翩若飛鴻的舞蹈,隱見渾圓豐潤乳浪和細緻修長玉腿,柔軟身段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魂為之散。

  黑虎幫副幫主趙烈帶領數十個兄弟在青樓花叢中放肆地痛快喝酒,放縱舒適的生活並沒有能讓他忘記年少輕狂的夢想和追求,也不能忘記曾經的磨難奮鬥,更不會忘記藏在心中的痛苦!每到孤寂無人的深夜,他都會感到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無盡的寂寞,於是不停拚命練功,無論在商場還是江湖都從未放棄奮鬥!

  趙烈靜靜坐在床上將全身氣流沿所有經脈走了三十六遍,慢慢睜開眼睛,精光爍閃,終於把撿來的內功心法練完了,居然憑借異常堅強的毅力和超乎尋常,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融會貫通,無師自通,而且沒有走火入魔,這也算是一個奇跡!

  趙烈清楚感覺到真氣在體內游動,甚至感覺到體質在慢慢改變,可惜只有內功心法,沒有任何招式,他的招式都是無數次血戰中體會出來的,沒有漂亮姿勢,只追求用最少的力氣和最快的時間把對方殺死!

  他從懷中掏出內功心法,默默運功將它們化為灰燼,輕輕消逝在風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世上再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內功。

  江湖風雲變幻,少年俠客來去匆匆,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輩出,趙烈一直沒遇上真正高手,黑虎幫不過是江湖五流幫會。

  江湖高手如雲,臥虎藏龍,神秘的武林世家,六大門派,四大公子,七大高手,南尊北魔,還有震撼武林的黑榜高手,這些都是遠離趙烈的武林神話。

  漫長無邊的深夜,他偶爾也會想起那天看見的白衣女子,現在有了武功之後,更加感覺到白衣女子驚世駭俗的武功,不過學了白衣女子劍下亡魂的武功心法就已經受益非淺了!

  趙烈在心中長歎一聲,同在一個江湖,他永遠都只能陪襯那些傳奇英雄和多姿多彩的江湖美女,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名字,內心深處永遠也不會忘記讓他一無所有的熊熊烈火,從哪裡倒下,就從哪裡再站起來,而且要站到巔峰!

  趙烈懶洋洋走在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上,忽然凝望街道屋頂瓦片上一朵凋零的青色小花,花兒給誰看?青灰色的瓦,花兒沒有著色,沒有人會留意,給天上的雲和鳥看?還是給那些狂放的風肆意撫摩?他臉上露出蒼涼笑容。

  江南自古富庶,江寧府更是熱鬧繁華,街道兩旁層層疊疊的房子斗拱飛簷,雕樑畫棟,鏤空雕花,圖案繁複美麗,趙烈卻感覺它們疲憊而蒼老,江寧府離黑虎山有兩百多里,平時黑虎幫的勢力是不可能延伸到這裡的,因為武林四大世家的南宮世家就在郊外紫霞湖中的島上。

  黑虎幫最近劫得大量錢物,黑天虎親率幫眾到江寧這個花花世界來享受。趙烈懷裡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帶著幾個手下大搖大擺走在熱鬧街面,長髮飄飄,臉上露出灑脫愜意笑容。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十多個身手矯健的佩帶刀劍的少年護著一頂青色轎子慢慢沿著街走過,轎子周圍還有四個青衣漢子和兩個俏麗丫鬟。

  路邊男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兩個丫鬟身上,雖然她們是丫鬟打扮,但也難掩天生麗質。趙烈的目光沿著她們青春美好的曲線上下巡視,「轎子裡面究竟是什麼人,丫鬟都如此艷麗,不知裡面的人是什麼樣子?」

  趙烈目光掠過旁邊的護衛,心裡一驚,那些少年的武功居然都不在他之下,中間的四個青衣漢子更是遠在他之上,這些人絕非普通武林人士,他們的左手袖口都繡著藍色彎月,乃是南宮世家的護衛。

  南宮世家的三小姐南宮雨坐在轎子裡面,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很少出門,從小就不喜歡武功。

  趙烈緊緊盯著中間的轎子,似乎想要透過嚴實的垂簾看到裡面的神秘少女,可惜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轎子四周掛著的藍色彎月在眼前不停晃蕩。

  趙烈輕輕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依依不捨收回惆悵失落的目光,突然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殺氣,他果斷趴在地面,緊緊握住腰畔的刀柄,敏銳朝四周閣樓望去,忽然從裡面躍出十幾個蒙面黑衣大漢,漫天飛舞的暗器狠狠朝轎子周圍的護衛射去,攻擊的角度方位恰倒好處,配合非常默契,街上人群一陣慌亂,人仰馬翻,拚命向四周散去。

  這些黑衣人顯然都是高手,出手狠毒果斷,激烈搏殺捲起了陣陣刀風劍氣,鮮血味道飄散在風中,街上很快堆滿了屍體,南宮世家的護衛無人逃離,寧死不屈,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黑衣人也損失慘重,只剩下了黑衣首領憤怒地站在轎子面前,繁華街道忽然一片死寂。

  黑衣首領憤怒揮拳將轎子震碎,趙烈終於看見轎子裡面的女子,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驚艷一幕:身著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臉上蒙著薄如煙霧的輕紗,新月般秀氣的眉和長長眼睫毛下面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噙滿淚水的秀美雙眸沒有驚恐,依然寧靜平和地望著黑衣人,充滿了悲憫和憂傷。

  南宮雨淒然閉上雙眸。就在那一剎那,為了那雙寧靜晶瑩的眼眸,趙烈忘記了黑衣人高強的武功,拔刀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吼一聲揮刀向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冷笑一聲,看也沒看,反手揮拳向趙烈擊去,強勁的真氣如滔滔江水般湧來,他用六成功力揮刀劈開滾滾拳風,狠狠砍向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無奈側身輕輕讓開刀鋒,左手拳風發出淒厲嘯聲,擊出一道黑色旋風重重落在趙烈肩上。

  趙烈借勢向後平平如枯葉遠遠飛出,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很快頑強站了起來,居然沒有忘記回頭朝南宮雨笑了一下,再次看到了憂傷的美麗雙眸,渾身頓時充滿力量,咬牙用同樣招式連接三次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狠狠把趙烈三次重重擊倒在地上,每次都比上次傷得更重,但他依然對著南宮雨笑了三次。

  「今天看來死定了,今天我他媽的太衝動了!」趙烈嘴邊流出了一絲鮮血,黑衣人的功力之強超乎預料,回頭發現晶瑩剔透的雙眸凝視著他,眼中充滿了擔憂和關切之情。

  趙烈翻身鯉魚打挺,再次瀟灑站了起來,長髮依然飛舞,他對著南宮雨露出了狂放笑容,毫不在意嘴角露出的一絲血跡。

  黑衣人眼中也露出了欽佩神色,冷笑道:「你還真有種,看你這次能否站起來。」右拳猛然變得漆黑,妖艷詭異,揮拳就朝趙烈打去,淒厲的黑色氣旋呼嘯著朝趙烈飛去。

  趙烈就是等待黑衣人的輕視,所以剛才只用了六成功力,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準把暗中藏在袖子中的鋒利短劍射向黑衣人,這是唯一機會,黑衣人武功比他高出許多,可惜他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了。

  遠處突然飄來一個白衣男子,緩慢飄逸的身行瞬間就移動到了面前,匪夷所思的身影如羚羊掛角,毫無痕跡,天道般自然,看似輕輕一掌,卻把黑衣人打得遠遠凌空飛了出去。

  黑衣人驚疑凝視白衣人,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張口噴出的全是鮮血,什麼話也沒有能說出來,一雙凌厲眼睛含恨望著白衣人,死不瞑目!

  白衣公子瀟灑飄落地面,風度翩翩,一塵不染,白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面容異常英俊,散發出與生懼來的魅力,挺拔身軀沒有一絲多餘脂肪,漆黑亮麗斜飛入鬢的細長濃眉,眸子溫柔如水,完美無缺的臉讓每個少女都為之怦然心動,他關切柔聲道:「姑娘還記得我嗎,在下來得晚了,讓姑娘受驚了」。

  南宮雨抬頭望著白衣公子,勉強笑道:「怎麼會忘記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司馬空?要不是你及時趕來,今天我凶多吉少,謝謝你。」她望著遍地的屍體,幾滴淚水悄然滑落,弄濕了臉上的輕紗,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黑衣人真氣充沛,拳法霸道,趙烈雖然利用倒退身法卸去大部分的力量,還是受傷不輕,此刻靜靜站在一邊,還在回憶南宮雨的眼神,那是世間最讓人動心的雙眸。

  南宮雨蓮步輕移,緩緩走到趙烈面前,柔聲道:「謝謝你,請問公子大名」。

  趙烈聞著幽幽清香,一時無語,傻傻地凝視南宮雨的美麗雙眸。司馬空不悅道:「姑娘在問你話呢?」

  趙烈懶洋洋抬頭凝望司馬空俊美無暇的面容,「他媽的!皮膚真是光滑如玉,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心裡雖然被司馬空深不可測的功力震撼,依然蠻不在乎灑脫回頭對南宮雨笑道:「在下趙烈,黑虎山上黑虎幫的副幫主。」嘴邊故意讓鮮血淒然流出。

  南宮雨匆匆拿出白色絲帕遞給趙烈柔聲道:「傷得重嗎?你怎麼那麼傻,武功那麼差,居然還敢來救我。」

  趙烈臉上露出狂放笑容,湊近南宮雨的耳垂低聲道:「因為你太漂亮了。」她楞了一下,忍不住輕輕笑了。

  司馬空目光閃爍,英俊臉上露出了迷人笑容道:「在下司馬空,久仰黑虎幫威名,如雷貫耳。」話語中卻沒有半點久仰的意思,黑虎幫這種小幫會壓根就沒聽說過。

  司馬空對南宮雨體貼道:「上次見面之後,我就一直惦記姑娘,現在我先護送姑娘回紫霞湖吧。」

  南宮雨走了幾步後,忽然轉身低頭對趙烈輕聲道:「我叫南宮雨,明天是我大哥結婚喜宴,歡迎黑虎幫光臨碧雲山莊,我會再向你道謝。」

  趙烈怔怔走在路上,南宮雨的秀美雙眸始終揮之不去。

  黑天虎聽說趙烈無意救了南宮雨,覺得是和南宮世家拉上關係的絕好機會,要是能讓南宮世家作靠山,那對於黑虎幫太有好處了,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趙烈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但總是有點心神不寧,青山如黛眸似水,從早到晚總是在想著遙不可及,溫宛可人的南宮雨。

  黑天虎帶著重禮和趙烈一起到碧雲山莊參加南宮霸的婚禮。碧雲山莊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到場的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和各大幫派的代表,甚至連華山掌門風遠山也親率弟子英雄劍張楓前來道喜。

  黑虎幫這種不入流的小幫會顯得格外寒酸,趙烈心事重重,沒有心思認識拉攏那些高手俠客,也不想看到那些不可一世而的目光,玉面神劍司馬空好像已經忘記了趙烈,神采飛揚,傲然不凡,光彩照人,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反倒是黑天虎厚著臉皮不停向各位大俠高手恭維。

  趙烈神情恍惚,眼前總是浮現南宮雨的柔和身影,獨自悄悄走出大廳,默默在雅致花園裡漫步,清幽的花草,碧綠的湖水反而帶來心煩意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聞到了熟悉的香味,猛然回頭,看見了站在鮮艷花叢中的南宮雨。

  竹影艷花的香味裊裊升起,又緩緩飄散去縈繞在南宮雨的身邊,倚樹憑花的女子,用她秋水似的雙眸望斷了青春,錦瑟年華無人與度,輕輕使她染上了千年的幽怨情思,「很高興你能來,還以為你不會來了,你是很奇怪的人,我都不能看出你的年紀,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很少有人能看透我,因為我的經歷太複雜,我以前是一個商人,你相信嗎?我對你也很奇怪,你為何不學武呢?這裡的武功都是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心法。」他定定望著南宮雨道。

  「沒想到你以前會是一個商人,我不喜歡習武,討厭打打殺殺,喜歡寧靜安詳的生活,可是生在武林世家,有很多東西是無法避免的,我不知道未來,可是沒有辦法改變。」她的話語裡透著淡淡的憂傷。

  「學武的最大樂趣就是可以像鳥一樣飛起來,可以聽到風吹在身上呼呼的聲音,甚至可以站在藍色水面上凌波漫步,踩著柔軟寧靜的水面靜靜賞月,感受奇妙獨特的滋味。」 趙烈輕聲道。

  「你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第一次聽說練武是為了飛翔。」南宮雨輕笑道。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趙烈緩緩道。

  「我沒有選擇,你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東西,但我不能!那天你冒著生命危險救我,你為何那麼傻。」南宮雨傷感道。

  趙烈臉上忽然露出了狂放笑容道:「那天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是不是還需要我再誇獎你一次。」她低下了頭,臉上映出的一縷紅暈透過了蒙在臉上薄薄輕紗。

  他們不知不覺聊了很久,很久,很久。周圍瀰漫著醉人花香,一對艷麗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最後緩緩落在翠綠葉子上,互相偎依。

  「你真的很好,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的眼睛。」趙烈突然抬頭沉聲道。

  南宮雨不敢看著他狂放的眼神,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羞澀垂下了頭,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感到心在劇烈跳動,隔了一會,她臉色潮紅,忽然指著碧綠湖邊的別緻小樓輕輕道: 「我就住在那座小樓,我要回去了。」

  趙烈堅定道:「我一定會去的,而且很想去。」

  兩人忘記了時間,直到夕陽映紅了漫天彩霞。「我很喜歡你的過去,我嚮往自由的生活。」她微笑道。

  「我也曾經有過平靜的生活,歲月無聲似水,月斜窗紙在萬里,鬢雖殘,心未死,有誰知?但現在我只想看看你,可以把面紗取下來嗎?」趙烈赤裸裸道。

  南宮雨柔聲道:「雖然你的身材高大強悍,性格狂放,但我卻可以感受到你內心深處淡淡的傷痛,真是很奇怪。」她低下頭,柔軟纖長的手指輕輕取下面紗,皮膚白得像雪一樣,加上那一身翠綠的裝束,更襯托出她露在外面肌膚的雪白。

  趙烈停止了呼吸,癡癡凝視,旁邊嬌艷的花兒在她面前也失去了顏色,有生以來第一次動心了,她被趙烈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滿臉紅潮,心跳加速。

  趙烈的心在顫抖,想起了藏在心中的悲痛和艱辛的奮鬥,何處找這樣一份清麗淡雅?何不留住這樣的寂靜深幽呢?他收起笑容認真道:「我會讓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他的眼神似乎飽經滄桑。

  她的心弦顫動,默默注視地面幽長的樹影,從未領路過的奇妙溫情從心頭泛起,就這樣醉在了秋色裡,「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她心跳得更快了,「我也不知道,但和你在一起好開心,希望我們還可以再見面。」 她匆匆走了,婀娜苗條的背影慢慢消失爛漫花叢中,他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紫霞湖潭深無底,渾濁碧綠,水邊又生著浮萍,亂草,竹林,神秘誘人而教人不敢輕易涉足其間。

  黑虎幫人馬早就趕回黑虎山了,趙烈找了借口獨自呆在江寧,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心緒不寧,每天都會坐在煙波浩淼的紫霞湖畔,靜靜凝望湖中央綠樹掩映中的小島。

  碧雲山莊樓台亭榭錯落有致,南宮雨居住的小樓就在碧雲山莊邊上,從日出到日暮,從絢爛朝日到深邃繁星,趙烈總是癡癡凝視那座精緻小樓,一直等到黑夜把他吞噬。

  十六歲離家出走,接近十年的複雜生涯遇到了無數繽紛女子,但從沒有遇到真正讓他動心的女子,南宮雨讓平靜的心頓起漣漪,心中蕩漾的漣漪似乎逐漸變為驚濤駭浪,已經無法忘記清澈純淨的雙眸和善良溫婉的心,也無法忘記嬌艷如花的面容。

  碧雲山莊裡人來人往,碧藍的湖面上小舟穿梭往來,趙烈卻始終沒有看見南宮雨,她就像是在夢中,可望不可及,他喜歡靜靜坐在湖畔,感受那種惆悵惘然的滋味。

  趙烈終於決定返回黑虎山,那裡才是他的天地。南宮雨溫宛動人,善良嬌美,出生榮耀的武林世家,不可能喜歡小小黑虎幫副幫主!他孤獨地走在路上,決定忘記一切。

  眼前總是浮現她俏麗羞澀的樣子,無論是閉上雙眼還是睜大眼睛,他想到溫婉善良的南宮雨就感到心痛傷感,不試過怎知道結果呢?他梳理了紛亂長髮,猛然轉身往回跑,決定去找她,不管面對什麼悲涼後果。

  趙烈剛衝到湖邊就看到了南宮雨身邊的俏麗丫鬟,她微笑著留下一封信,轉身匆匆走了,他看著信上清秀的字跡,忍不住放聲開懷大笑,興奮得振臂高呼,猛地朝前躍出,藍色身影旋轉著衝向高空,長髮飛揚。

  月黑風高,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不過絲毫沒有影響趙烈歡快的心情,晚風輕輕地溫柔吹著,格外讓人舒服,飄香閣小樓門前掛紅紅燈籠,悠悠在晚風中晃動,他的一心也隨著劇烈跳動,彷彿看見了溫婉可人的南宮雨站在窗前等他。

  趙烈甚至忘記了敲門,腦子裡面除了喜悅以外是一片空白,門並沒有拴上,慢慢推開了門,屋裡靜靜的,暗紅蠟燭把整個屋子映得喜氣洋洋,可是他卻沒有看見南宮雨,只是垂下簾子的床上好像躺著一個人。

  趙烈走到房間中央突然停住了腳步,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血腥味和凜冽殺氣,剛才完全融入了浪漫的期待中,心中充滿了喜悅,忽略了周圍環境。

  趙烈很快清醒過來,明白處在極度危險之中,想也沒想,他揮手運勁把窗戶「砰」地擊開,敏捷地滾入床下,幾乎同時,樓外傳來幾聲驚呼,「他從窗子跑了,快逮住他!」 顯然很多人預先埋伏在小樓外面。

  房門被緩緩推開了,黑天虎和馬空走餓進來。趙烈的心直往下沉,凝神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司馬空冷冷道:「我對南宮雨那麼好,可是她居然對趙烈感興趣,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黑天虎媚笑道:「他媽的,趙烈還跑得真快,居然從那麼多高手眼皮底下逃脫。」

  司馬空微笑道:「他跑不掉的,做了這種事就只有死路一條。」

  黑天虎歎息道:「趙烈的確是個人才,可惜太露鋒芒了,再過幾年我就壓不過他了,多謝公子替我除去心病,以後黑虎幫就仰仗公子,今天的事我絕不會說出去,公子儘管放心,南宮雨的事沒人會知道的。」

  司馬空微笑道:「難道你不是人嗎?」房間裡面並沒有什麼聲音發出,藏在床下的趙烈卻看見黑天虎毫無聲息地慢慢倒下,滿目驚恐詫異神色。

  司馬空淡淡道:「小小黑虎幫沒有資格讓我做靠山。」他冷冷對外面發話,「趙烈姦殺南宮雨被黑天虎發現,他殺了黑天虎逃走了,誰殺了趙烈,那可是大功一件,南宮世家肯定會重謝。」

  司馬空慢慢離開了飄香樓,回頭遠遠望去,小樓曖昧而溫柔,他很奇怪為什麼選趙烈做替罪羊,也許是看他不順眼吧?刻意安排英雄救美的好戲,卻讓趙烈破壞了完美的感覺,南宮雨居然喜歡毫無名氣的趙烈,顯然讓他無法接受。

  趙烈心似冰凍,慢慢從床下出來,咬牙揭開了蚊帳,看到了渾身赤裸的南宮雨,看到了那雙充滿屈辱驚恐而不願閉上的眼睛,他冷冷握緊了拳頭,冰凍的心碎裂成粉末。

  他伸手輕輕合上南宮雨的雙眸,就在那一瞬間流下了淚水。這才是真正的江湖,陷阱,血腥,暴力,激情,動盪,欺騙,謊言,痛苦,歡樂,生與死糾纏的鐵血江湖。

  第二章亡命天涯

  趙烈冷笑著走到黑天虎屍體前,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義氣?二十五歲的他即將面臨激烈追殺,就像獵物一樣被人到處捕殺,不知道能否活過明天?絕不能輕易倒下,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比大部分人活得更好!

  天空黑雲密佈,伸手不見五指,步步都暗藏危機,趙烈知道此刻去南宮世家極度危險,但還是決定去一趟碧雲山莊,因為這些天一直想去南宮雨的閨房,但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伊人就香消玉殞,他的心彷彿被撕裂了。

  「無論如何也要去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衝動了。」他握緊了雙拳,眼中射出悲傷堅定的目光。,黑夜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輕輕地喘氣,夜風纏著一片掛在枝上的葉子,他手伸出去扶著路邊的牆面,涼氣繞在手指上,狠狠用手指在粗糙的牆面上一劃,簌簌地掉下許多土末兒。

  趙烈趁著夜色掩護來到了紫霞湖,夜晚的湖面籠罩薄霧,湖中間的碧雲山莊燈火輝煌,顯然南宮世家已經知道南宮雨出事了,他小心繞到湖的對面,輕輕躍入湖中,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圈圈微微蕩漾的漣漪。

  趙烈深深潛到湖底,江湖高手在水中潛游輕而易舉,但很少有高手會用這種方法,因為太沒面子,而且全身搞得濕淋淋的,非常難看,冰冷碧綠的湖水緊緊包圍著他,一種莫名的悲涼湧上心頭,真希望就這樣一輩子躺在湖底,靜靜的,一動不動。

  碧雲山莊防守非常嚴密,不愧為武林四大世家,高手如雲,戒備森嚴,想要進去簡直是難於登天。

  趙烈只好躲在湖邊蘆葦叢中等待機會,幸好碧雲山莊突然響起了急促警鐘,大部分守衛匆匆趕到大殿,只留下很少的護衛。

  趙烈從水中慢慢爬上岸,接著又像壁虎一樣慢慢爬過圍牆,在狼狽地爬到碧雲山莊裡面,還好沒有人看見,姿勢極其難看,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碧雲山莊幾乎把整個島都佔據了,南宮雨的房間在邊上,趙烈總算勉強進入了南宮雨的房間,房子周圍居然連守衛也沒有。

  趙烈知道不應該到這裡來,但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房間沒有點燈,連丫鬟也沒有一個,聞著房間裡淡淡幽香,他的心忍不住再次痛了起來,輕輕坐在柔軟床上,只覺得心裡空空的,好像什麼也沒有裝在裡面。

  夜晚慢慢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趙烈還是靜靜坐在床上,沒有動過,似乎南宮雨就坐在身旁,早晨柔和溫暖的陽光透過敞開窗戶照到房間裡面,他睜開眼睛凝視溫馨小樓,窗子前面的桌子上堆著寫好的文稿和古琴,書櫃上裝滿了書,牆上掛著一些山水畫,沒有落款,好像都是她自己畫的。

  趙烈走到桌子邊,攤開了捲起來的書稿,呆立在桌子旁邊,盯著攤開的紙張,一動不動,這是他的肖像,長長頭髮被風吹亂了,臉上掛著不壞好意的笑容,黑黑的眼睛露出狂放笑意,畫得很傳神,特別是那難以琢磨的笑容。

  畫中人慢慢變成了南宮雨溫柔善良的笑容,他緊緊握緊雙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可是閉上眼睛還是看見了南宮雨虛幻的影子,看見了她慢慢走遠的背影。

  趙烈小心合上畫卷,繼續掀開下面厚厚的紙稿,都是南宮雨寫好的詩,趙烈仔細讀著,感受著她的喜怒哀樂。

  「空懷感,斜陽處卻怕登樓。殘霞斂盡青山風急,隨波處,點點亂寒星,如今能間隔,幾長亭?夜來秋氣入銀屏,梧桐雨,還恨不同聽。」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南宮雨的詩大部分都很傷感,「她真是多愁善感,感情豐富細膩的女孩。」他似乎看見了坐在樓上寫詩的柔和背影,心中忽然疼得厲害。

  趙烈慢慢翻閱著下面的紙張,突然再次呆住了,「他為何每天只會傻傻坐在湖邊朝小樓望過來,他知道嗎?我每天都會坐在這裡看他,可惜看不清,太遠了,但我知道一定是他,高大身影和飛舞長髮,我討厭賊兮兮的笑,討厭赤裸裸的目光!」

  「又看到他了,還是靜靜坐在那裡,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凝視的目光,從清晨到日暮一動不動,惟有長髮在風中飛舞,他真是讓人無法忘記的人,真想再看看他的無賴笑容,好想能再和他談話,很想知道他為何那麼憂鬱?」後面紙張的空白處寫滿了「趙烈」兩個字。

  趙烈看著清秀的字跡,一時之間悲從心發,不可抑制,惟有雙拳握緊,微微顫抖, 「司馬空,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我他媽一定要廢了你!」

  整天都沒人來到這座小樓,好像每人都忘記了這裡,趙烈靜靜佇立在傷感小樓中,心如刀割,直到夜色再次籠罩了鬱鬱蔥蔥的小島,碧雲山莊裡面戒備森嚴,氣氛緊張凝重。

  「怎麼才能衝出去呢?現在連碧雲山莊高聳的牆外都有人拿火把站崗,還有很多人在不停巡邏。」趙烈想了想,臉上露出了悲涼笑容,輕輕把南宮雨留下的畫像和書稿仔細放在懷裡,回頭望了望充滿悲傷的房間,突然躍入空中,開始拚命朝碧雲山莊外狂奔而去。

  碧雲山莊的護衛很快發現了趙烈,吶喊聲和警鈴聲頓時響了起來,眾人都以為有外敵來襲,拚命向莊內跑去,沒想到他是想逃出去。

  趙烈用盡全身內力,什麼也不想,一直望前猛衝,提氣在湖面上狂奔,只留下了嘩嘩的水聲和蕩漾的漣漪,雖然被幾個護衛發現,等他們明白他是想逃跑而不是襲擊,趙烈已經消失在湖邊的樹林裡了。

  南宮世家的大廳長達數十丈,一眼望去幾乎沒有盡頭,典雅深邃,裡面站滿了南宮世家的重要人物,氣氛凝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嚴肅。

  南宮雨畢竟是南宮世家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把兇手千刀萬剮,方才不損了南宮世家的威名。

  南宮長天相貌儒雅飄逸,神態威嚴。大兒子南宮霸成名已久,驍勇善戰,死在他刀下的武林兇徒不計其數,身為武林四大公子的二兒子南宮無雪更是光彩照人,相貌俊朗,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不但武功不在南宮霸之下,而且計謀過人,俠名遠揚,儼然位於四大公子之首。

  全副武裝的護衛道:「屬下剛才看見那人從小姐的房間裡衝出來,屬下該死,讓刺客逃跑了。」

  南宮長天緩緩道:「聽說殺死小姐的是黑虎幫副幫主,你們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剛剛成為新郎的南宮霸大聲道:「他們黑虎幫是吃了豹子膽了,明天我帶幾個人去把黑虎幫滅了,出了這口惡氣,讓他們知道南宮世家不是好惹的,同時應該立即發佈江湖追輯令,號令武林同輩一起追殺趙烈。」

  南宮無雪儒雅高貴,身上散發出一股無法言語的魅力,心中傷痛無比,並沒有說話。南宮雨和他感情最深,非常喜歡善良溫婉的三妹,他們也經常一起談論詩詞書畫之類的東西。

  良久,無雪輕輕道:「三妹的事我很痛心,爹和大哥不要太難過,我早就勸三妹學點武功,可她就是不聽,才使奸人有機可乘,聽說兇手是黑虎幫副幫主趙烈,他居然還敢再次到我南宮世家,可見此人不可小視,但這件事情我總覺得很蹊蹺,因為趙烈還曾經出手救過三妹。」

  南宮長天靜靜沉思,眼神迷濛如霧,忽然站了起來憤怒道:「無雪,此事證據確鑿,玉面神劍司馬空可以作證,南宮霸明天率二十高手把黑虎幫滅了,有些人是必須死的,怎麼也要給江湖一個交代!無雪負責向全江湖發佈通緝令,盡量抓到趙烈,徹底查清楚真相。」

  南宮無雪微微皺眉,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望了一眼暴怒中的南宮長天,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邃雙眼好像在默默思索什麼。

  天空飄落了絲絲細雨,雨其實不大,細密的雨絲很輕很靜地飄著,樹林上只能看見牛毛般細密的雨痕,眼前的那棵樹,因這油般的細雨,葉子越發的顯得綠了,輕輕地搖曳著,彷彿在說著雨中的感受。

  夜晚寒冷的雨水讓趙烈又平添了許多的憂傷,天一點點黑了,白日裡明媚的色彩漸漸淡去,惟有那暗淡的黑色越發濃烈,沉靜下來,碧綠的紫霞湖慢慢地灰暗了,水墨畫似的堆在那裡,平添了許多傷感,叫人心中惴惴地總覺不安,好像要出點什麼事兒,又好像在等著些什麼,盼著些什麼?

  趙烈再也憋不住了,仰天怒吼,「為什麼我總是那麼倒霉,難道一輩子都這麼不順嗎?我不服!!!」憤怒吼聲直衝雲霄,久久迴盪在空中。

  趙烈在路上玩命狂奔,完全忘了運用內力提氣奔跑,他現在需要發洩,心中有太多的悲憤,雨下得更大了,但無法澆滅心中像火一樣燃燒的悲痛。

  天亮了,晴空像洗過一樣乾淨,不帶一絲塵埃。偌大的江寧城被完全被南宮世家封鎖了,街上到處是南宮世家的護衛,所有離開的江寧府的道路上都有護衛在盤查,氣氛異常緊張。

  江寧城中望江樓中,趙烈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桌子上下堆滿了酒罈。

  幾個佩帶刀劍的護衛走到樓上,神色嚴峻,仔細盤查所有正在喝酒吃飯的人,雖然看見了爛醉如泥的趙烈,但卻沒有絲毫懷疑,趙烈現在應該正忙著逃跑,絕不可能喝得爛醉,於是他們很快離開了酒樓。

  趙烈一連幾天都在酒樓拚命喝酒,想要忘記心中無盡的傷痛,喝醉之後晚上隨便找個地方躺下睡覺,渾然忘記了潛伏在周圍的危險。

  深夜寒涼,孤寂黑夜中,趙烈如蝦米般弓身在黑暗污穢角落劇烈地嘔吐,烈酒並沒有麻醉他的意識,每夜總是半睡半醒,似醒似夢,許多痛苦畫面接連不斷地湧了上來,不停在眼前飄搖,一縷又一縷,游絲般的繞過來又繞過去。

  一輪皎潔的明月低低的剛好掛在樹梢上,南宮無雪背著雙手靜靜站在碧綠湖畔,湖水似乎綠到心靈深處去了,輕風拂過,湖面起了漪漣,彷彿一位睡美人小寐初醒了,伸了個懶腰,綠緞長袖從玉臂輕輕滑落,那些綠波,那些綠影,混著皎潔如玉的月色動盪了起來,微風輕輕吹起白色長衫,映著乳白月光,溫文儒雅,玉樹臨風。

  南宮無雪這幾天總是想起南宮雨,雙眼憂鬱而傷感,沒想到善良溫柔的她竟然會遭受如此悲慘的下場,他忽然握緊秀氣的雙拳,眼中射出堅毅目光,無論如何也要讓真正兇手得到懲罰。

  無雪遲遲沒有發佈江湖通緝令,想靠南宮世家的力量把趙烈擒住,而且此事一直存在疑點,但過了好幾天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南宮霸輕鬆把黑虎幫給滅了,江湖中從此沒有黑虎幫的名字,他輕輕歎息,看來只有發佈江湖通緝令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辦,無暇抽身處理這件事情。

  南宮無雪不想親自出馬,趙烈這種小角色還不配讓他出手,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耗費他的精力,他現在想的不是趙烈,而是江湖中的廣闊天地!遲遲不能把趙烈抓住,他也覺得奇怪,畢竟趙烈只不過是江湖五流小幫會的副幫主。

  趙烈在酒樓聽見黑虎幫被南宮世家滅了,兩百多號兄弟沒有一個活口,全部慘死在青翠的黑虎山,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舉在手中的酒碗停住了,醉眼朦朧的眼睛努力睜開了,黑虎幫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殺人放火的事也幹了不少,但畢竟那裡是踏入江湖的第一步,那裡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那裡有把酒高歌的痕跡。

  雄霸黑虎山多年的黑虎幫就這樣被南宮世家斬殺乾淨,趙烈突然從麻木逃避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從對南宮雨無盡的思念中回到了現實,開始認真思考未來,他低頭望向手中的酒碗,晃蕩的烈酒清晰映出了憔悴狼狽的模樣,昔日飄逸飛舞的長髮粘連在一起,已經沒有了生命。

  經過幾天的搜索,沒有什麼發現,南宮世家估計趙烈早就逃離了江寧,於是放鬆了江寧城的搜查,但到處貼滿了印有趙烈畫像的通緝令。

  趙烈冷笑了著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他在江湖中已經很有名了!居然在江湖權威的黑榜中排進了前三百名。

  六大門派熱烈討論後認為趙烈姦殺南宮雨,很有轟動效應,南宮世家給出了豐厚獎賞,如果生擒,還可以得雙倍獎金,一致決定把趙烈排在黑榜的兩百八十八位。

  追殺黑榜惡徒是名利雙收的事情,可以成為萬眾矚目的英雄俠客,同時還有豐厚收入,也許還會有美人投懷送抱,斬殺排名靠前的黑榜高手,雖然得到的名利越多,但危險也越大,所以基本無人膽敢招惹排名前二十的黑榜高手!

  眾多熱血俠少前仆後繼的追殺那些排名低下的惡徒,畢竟這是成名最好,最快,最有效,也最刺激的方法,特別是像趙烈這種武功不是很高,但排名卻還不錯的惡徒最受歡迎,沒有什麼風險。

  趙烈還是老樣子,一把很普通的刀別在腰間,只是長髮更加凌亂了,路邊一間簡易的茶鋪,他冷冷喝著略帶苦味的涼茶,咽在口中那淡淡的苦味讓他深深沉浸在痛苦回憶裡,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軟軟潮潮,清清爽爽的微風拂來,趙烈並沒有感覺到,連長髮也沒有吹動,他知道目前危險處境,稍不小心就可能失去腦袋,也明白就算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不過是江湖中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如果說出玉面神劍司馬空的名字,一定會死得更快更慘,他只有默默逃亡。

  趙烈似乎忘記了在逃亡途中,也忘記了觀察周圍的動靜,獨自坐在椅子上沉思,凝視綻開在水裡的茶葉,綻開的不僅是個人的記憶,還有那無盡的憂傷,那些葉子漸漸地青了綠了,彷彿又要躍上枝頭,沐浴著溫柔的春風,眼中的悲哀似乎融入到苦澀的茶中。

  暗淡夕陽整個被趙烈高大身形擋在了身後,茶鋪旁邊樹木的影子越來越長,終於把茶鋪裡的人緩慢圈在了陰影之中,身上半是夕陽,半是陰影,根本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坐在角落裡的三個灰衣人悄悄打開了藏在包袱裡的兵器,就在陰影和夕陽之間輕輕地移動,拉長的陰影則無聲向後挪移,他們突然向沉思中的趙烈以不同的角度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趙烈右腿運勁把桌子踢得粉碎,配合著朝四周飛散的木塊,右手拔刀彎腰迅猛滾翻,左手悄悄拔出藏在懷中的短劍,用很難看的姿勢揮刀利索的砍斷其中一人的小腿,接著利用對方慘叫聲和未落地的木塊干擾下左手劍光一閃迅速射出,又是一聲短促慘叫。

  趙烈狼狽站起身來,目光冰冷。一名灰衣人被砍斷小腿後痛苦在地上抽搐,鮮血直湧,另一名灰衣人胸口上插著一枚自下而上的短劍,死去的目光充滿驚恐不信,唯一剩下的灰衣人則目瞪口呆地站著!

  趙烈沒有絲毫停頓,揮刀趁勢繼續猛攻,對手很快倒下,其實這三人的武功都和趙烈差不多,斷腿那人的內力可能比他還強一點,但卻被他利用環境和隨機應變給輕鬆解決,這是逃亡路上第一次遭到伏擊。

  趙烈很快經歷了十幾次激烈驚險的追殺,還好每次都有驚無險,成功逃離了對手追殺,這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他在黑虎幫隱藏了實力,使得江湖人以為他最多也就和黑天虎武功差不多,沒有人知道他的功力已經超過了黑天虎!

  趙烈坐在破廟中一小堆快熄滅的火堆旁邊,班駁的牆上佈滿裂縫,一枝金黃野菊花居然從縫隙中頑強地長出來,夜已深,周圍聒噪的蛙聲一片,他望著破廟裡那尊搖搖欲墜的泥塑菩薩,自嘲地笑了笑,現在連菩薩都自身難保,誰還會來幫他呢?

  趙烈握緊了刀柄,突然頓感覺到從未經歷過的危險氣息,全身毛孔不由得驚戰地豎了起來,幾乎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壓力,差點忍不住想要飛身而退,他知道遇到了罕見高手。

  來人乃是華山派後起之秀,英雄劍張楓和無影劍林天奇。張楓十六歲就用手中飛雲劍斬殺多名惡徒,威震武林,乃是華山派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再加上在江湖中一直行俠仗義,鋤惡扶弱,年紀輕輕就被武林中人尊稱為英雄劍,渾身充滿陽剛氣勁,英姿颯颯。

  無影劍林天奇微笑道:「很久沒有看見黑榜前三百名內的惡徒,再不殺幾個會很沒面子的。」

  趙烈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高手,林天奇功力至少比他高一倍,真正的威脅卻是旁邊冷冷站立的少年,此人劍眉星目,全身散發出一股森冷的殺氣,整個人彷彿一把出鞘的鋒利長劍,氣度不凡,顯示出和年紀不一樣的深沉老練。

  趙烈臉上露出害怕神情道:「我和兩位大俠無冤無仇,放我一條生路吧」。說著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林天奇大笑道:「淫賊,你還是乖乖就擒吧。」

  漫天劍花飛了過來,華山劍法名不虛傳,靈活飄逸如風,趙烈感到非常苦悶,眼睛都看花了,透過劍尖的真氣如驚濤駭浪般壓了過來,讓他難於招架。

  趙烈很快受傷了,根本沒有任何進攻,手中的雪亮馬刀對林天奇夠不成任何威脅,他無計可施,只好決定用性命賭一把。

  趙烈忽然故意用胸膛迎上劍鋒,林天奇頓時楞了一下,手中長劍眼看就要刺入敵人胸膛,他突然想到生擒可以得到兩倍賞金,趕忙拚命收回手中劍勢。

  他就是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驀然大吼一聲,剛才萎縮膽怯的模樣瞬間消逝,氣勢大盛,順著林天奇後退的劍勢,雪亮馬刀閃電般劈了下去。

  林天奇大駭之下,急速後退。英雄劍張楓反應奇快,凌空揮拳向趙烈轟去。

  強勁拳風發出破空的淒厲聲音,趙烈並沒有收回手中馬刀,這段時間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悲憤,無論如何也要砍下這悲憤一刀。

  拳風劃過數丈依然銳不可擋,面對凜冽恐怖的拳風,趙烈驚駭無比,不敢大意,只好側身讓肩膀挨了一下,同時借拳風向後狠狠飄去,逃出窗外的瞬間,他揮拳把泥塑菩薩擊得粉碎,煙土瀰漫,阻擋了張楓的追擊,迅速沒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塵土飛揚的破廟裡發出了林天奇的慘叫聲,張楓雙拳推出綿長浩瀚的排雲掌,漫天灰塵瞬間被捲成一條旋轉黃龍朝趙烈的後背呼嘯而去,本想衝出去把他大卸八塊,但擔心林天奇的傷勢,忍了一下。

  林天奇的胸口被狠狠劃了一刀,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也夠他受了。

  張楓狠狠道:「趙烈雖然武功不高,但詭計多端,居然能在我的眼皮下逃跑,看來還真不簡單,武功居然比黑天虎高出許多,下次我不會再讓他有什麼機會了。」

  趙烈衝入黑暗中,什麼也沒想,一直朝前跑,心有餘悸,臉色慘白,驀然張口噴出大量鮮血,剛才為了砍傷林天奇,硬挨了張楓一掌,雖然把大部分掌力化為逃逸動力,但是張楓內力過於強硬,還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六大門派絕非浪得虛名,英雄劍張楓深厚的功力讓趙烈驚駭無比,渾身冷汗淋漓,居然隔著數丈就把凌空他擊傷,他的臉上露出苦笑。

  清晨的林子裡瀰漫著令人心碎的柔和光芒,趙烈輕柔睜開雙眼道:「看來我撿到的內功心法還不錯,至少療傷效果很好。」他依舊大搖大擺的走在樹林中,心曠神怡,好了傷疤忘了痛。

  茂密樹林中晨霧繚繞,霧氣隱隱浮起又漸漸地遠離了樹梢,待霧氣散盡後,林中一片明淨,無數晶瑩清澈的露珠倒映著層層林木,歷歷分明,清水無塵,只是沉澱著團團如蓋的綠陰,露珠蓄翠流碧,恍如夢幻,早晨八九點鐘的小鳥在林中歡快的鳴叫。

  趙烈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滿眼的翠綠,覺得渾身充滿力量,心情愉悅,忍不住輕輕躍上樹梢,微風拂面,默默沉醉在美景之中,瀟灑從樹梢飄落到地上,沒有帶起一絲塵土。

  山道上四匹駿馬忽然急馳而過,捲起了一路塵土,驚碎了清晨的寧靜,趙烈拍去身上灰塵不忿道:「媽的,老子美好的心情被你們搞沒了,還是有匹馬舒服一點,不能再委屈自己。」

  急馳而過的馬匹突然掉轉了方向,齊刷刷往回奔馳而來,四匹馬整齊在趙烈面前勒馬停住,前蹄高高揚起,馬上四人精明矯健,腰配著同樣大刀,甚至連年紀也差不多,身形瘦削,都是三十多歲,八隻如刀鋒般鋒利的眼睛定定地望著趙烈。

  他們眼神銳利如刀,太陽穴高高隆起,腰間大刀上繫著紅紅帶子,趙烈的心不停慢慢往下沉,紅帶子乃是神刀門特有的標誌。

  「你就是趙烈,我們是神刀四傑。」一個滿臉刀疤的漢子面帶微笑沉聲道。

  趙烈渾身冰涼發冷。神刀門乃是江南最大的幫派,神刀四傑大大有名,他們成名沒有絲毫僥倖,從小就在神刀門,十多年的奮鬥和無數血戰造就了今天的地位,武功高強,身上纍纍傷痕刀疤讓他們日益冷靜沉穩。

  「神刀門和南宮世家關係一向不錯,你拔刀吧!」另外一個漢子輕聲道,臉上同樣掛著灑脫微笑。

  趙烈什麼也沒有說,慢慢拔出了刀,這些天心情悲痛,生不如死,因為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人死不能復生,很多時候他連去找司馬空報仇都覺得沒有意思了。

  當真正的危險來臨,趙烈才發現有著強烈的求生慾望,但在身經百戰,功力深厚的神刀四傑面前,一點逃生機會都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總會有這麼一天,他清楚感受到江湖血腥殘酷的一面。

  趙烈把生死拋開,用力握緊刀柄,拼盡全身內力,毫不畏懼向大名鼎鼎的神刀四傑砍去,全身都裹在刀光裡,刀鋒劃過空氣的嘯音刺破了早晨的寧靜。

  神刀四傑顯然沒有想到黑虎幫副幫主能有如此功力,眼中露出了欽佩的目光,但只見神刀四傑身影變換,趙烈凜冽刀鋒卻連他們衣襟都碰不到!

  刀疤漢子終於拔刀!,烈火刀法像無數燃燒火焰在趙烈眼前晃動,他奮力擋了三刀,手腕被震的發麻,還沒等緩過氣來,又是一道紅紅刀鋒閃電般壓來,這次對手終於全力劈出,像蛟龍出海又似大鵬展翅,先是一團光芒然後驀然爆開,趙烈彷彿陷入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沒有任何退路了,他咬牙揮刀迎上。

  「哐」的一聲,刀鋒相交迸出藍白色的熾熱火星,宛如猛虎青龍廝咬在一起各不相讓,趙烈的刀已斷!對方的大刀已到了眼前,他甚至連呼嘯而來的刀鋒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臉部肌肉在森冷刀鋒刺激下開始劇烈收縮,死亡就在眼前!

  就在那剎那,趙烈清楚地感覺到其實一點都不想死!

  就在那剎那,趙烈知道他還年輕,還有無盡夢想和追求沒有完成!

  就在那剎那,趙烈彷彿又看見了司馬空摟著絕色美女在對他嘲笑!

  就在那剎那,趙烈好不甘心,他不服輸!

  就在那剎那,趙烈居然沒有想到南宮雨!

  「鐺」的一聲,馬上就要砍掉趙烈腦袋的大刀忽然被震飛,斜斜深深插入旁邊樹上,樹幹輕輕晃動,幾片樹葉悠然飄落。「那麼多人打一個人,好不要臉!」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如穿花蝴蝶般飄落在神刀四傑面前。

  趙烈看見了少女的背影,個子修長和,長腿纖美,腰肢柔細挺直,頭髮用一條金色帶子高高束在背後,顯得清爽亮麗,修長白皙如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完全暴露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之下。

  「怎麼會有這麼高挑修長的身體,江湖中很少能看見這麼高的女孩。」趙烈似乎忘記了剛才已經斬斷了幾根頭髮!他對身高一向很滿意,就算是玉樹臨風的司馬空和南宮無雪也比他矮了足足一個頭。

  「看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以多欺少!」少女像黃色蝴蝶一樣絢爛飛舞,趙烈看得眼花繚亂,卻連她是什麼樣子都沒法看清,雖然只是看到玲瓏起伏的背影,但卻讓人感覺她面容姣好,渾身上下帶著冰寒刺人傲氣,全身皮膚就好像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陽光明媚的清晨,依然如夜冰傲清寒,映著熒熒的雪光,散發出宛如雪凝冰雕的氣質。

  趙烈知道少女顯然是剛出江湖不久,不問青紅皂白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且還知道來頭一定不小,家傳的武功很高,從小被寵壞了,才會如此驕橫無理,十之八九是出自名門世家的小姐。

  「真是天不絕我,你們慢慢玩吧,我不陪你們了!」趙烈冷冷道,根本沒有心情觀望這場精彩繽紛的表演,雖然很想看看高挑少女的模樣,但毫不猶豫緩緩迅速閃到鬱鬱蔥蔥樹林中,很快就消失在影影綽綽樹林裡。

  第三章刀鋒初現

  趙烈提氣朝遠處一座險峻的山峰狂奔而去,剛才生死瞬間,心中思緒萬千,心潮起伏,難於平復,必須找一個寧靜偏遠的地方獨自靜思,心中壓抑的苦痛不能發洩,只能縱情飛奔,跑得性起,索性縱身躍到高高樹尖,踏著連綿不絕的青翠樹梢盡力狂奔,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好不爽快。

  趙烈忘記了內力限制,一口氣狂奔到孤峰之顛,驀然發覺體內真氣亂串,一陣劇烈頭暈目眩,體內熱血沸騰,眼前似乎有無數星星閃爍不停,吐出一口鮮血後重重摔在地上,什麼也看不見了。

  練武講究靜坐吐納,蓄積真氣,超越自身真氣限制,超負荷使用內力乃是練武的大忌,可惜趙烈從來沒有真正的師父,也沒有人告誡,所以超負荷使用內力躍空飛奔以至真氣不繼,慘烈暈倒。

  良久,趙烈慢慢甦醒過來,憑借體內真氣不可能支持這麼長時間的凌空飛奔,可是為什麼能如此長時間提氣飛奔?深邃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想到一些若有若無的東西!

  「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如何才能廢了司馬空這個人渣?如何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如何結束逃亡的命運?」他孤獨盤腿坐在險峻山峰之顛,抬頭仰望廣闊天空,空氣中瀰漫著無法言語的清冷與寧靜,天色是亮的,但明亮中似乎又帶著一點暗色,一群鳥輕柔地飛過,一掠而過,轉瞬即逝!

  鳥群飛過的那一小塊天空,只殘留著輕薄的冷風在疾速流動著,天空依然單薄而灰暗,看不見星星或流雲,更看不見所謂鳥群飛過留下翅膀的痕跡。

  趙烈靜靜坐在荒山之巔,從烈日到晚霞,從寒月到朝露,始終一動不動!似乎在山頂吸取日月之精華,其實只不過是在思考,思索他的漫漫未來而已!

  未來握在自己手中,現實而殘酷的江湖沒有人會幫逃亡江湖的無名小卒,趙烈冷冷俯視山下寬闊大地,一馬平川的天地盡收眼底,慢慢握緊雙拳,茫茫江湖中,只有強者才能為王!

  趙烈開始回憶各種門派幫會的劍招,刀法,拳法,曾經經歷的追殺激戰,各種卑鄙陷阱圈套和狠毒無恥的招式;開始回憶所見過的各種女人,複雜的人生經歷,少年時代的輕狂,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和欺詐拐騙,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人生百味;開始回憶風吹草動,雲的變化無常,風的狂放無痕,天馬行空般遊走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忘記了一切。

  青翠竹林中,風吹竹晃,竹影婆娑,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透明澄淨的溪水被深綠色的青苔映成綠色,叮叮鼕鼕的流淌,趙烈靜靜站立其中,聆聽溪水竹葉的天籟之音,一枝綠油油的竹枝握在手中,原本靜立的身影忽然穿梭於青翠竹林中,手中竹枝彷彿鋒利刀鋒在空中劃出了美妙詭異的弧線,剪斷了漫天的竹葉在風中飛舞。

  趙烈似乎對刀情有獨鍾,從開始進入江湖就選擇了刀,山頂靜坐的三天三夜終於創出了狂風刀法。風,一些隨意組合的空氣微粒,可以穿越細微也可以覆蓋遼闊,不受羈絆的風,以千變萬化的形態縱情山野,有時風在沉甸甸的稻禾間掀動起柔細的波紋,有時狂風將一整片山野的林木和莊稼都撕裂在藍天之下。

  風像個冷酷無情的馭者,鞭策著浩瀚無邊的灰塵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在狂奔中破碎又聚合,風也會浪漫輕柔地用一個悠長的呼吸,將絨毛似的蒲公英種子吹送到遙遠荒涼的地方,雲無常,風不但無常而且無形。

  趙烈想出了狂風刀法前三招,明顯感到後勁不足,可是已經想不出任何變化了,三天三夜竭盡所思創出了三招刀意,已是身心疲憊,形容憔悴!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竹枝如離弦之箭「嗤」地狠狠刺穿了遠處碗口粗的青翠竹子,忍不住仰天長嘯,亡命江湖的壓力和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終於創出了自己的刀法,渾身精力充沛,體內氣息緩緩如青翠山澗小溪流暢自然,雙目一明一暗,氣度沉穩,明時精光電閃,暗時陰沈莫測,好一會才回復正常,眼神已和從前大不相同,轉動間充滿了沉浮人世的深沉,肌膚閃閃發亮,臉容紅潤俊俏,嘴邊掛著淺淺微笑。

  趙烈吃了幾天的野果溪水,嘴裡都淡出鳥來了,雖然明知前路有無數的艱難險阻,還是像風一樣又回到了花花世界,先到市集上買了一匹高大的黑色膘捍駿馬,然後到酒樓裡面大魚大肉吃了一頓,吃飽喝足,洗梳乾淨之後覺得不過癮,購置了一套全新行頭,內裡換上一套黑色緊身打鬥服,外面套上一件天藍色長袍,腰部用青色腰帶紮緊,滿頭亂亂的長髮也用紫色帶子隨意從額頭束起來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煥發,清爽灑脫。

  趙烈偶然在路邊上發現了一家規模很大的鐵匠鋪,裡面堆滿了打造好的各種兵器,路邊毫不起眼的鐵匠鋪,打造的兵器卻是異常精良,原來這裡是祖傳十幾代專門打造各種兵器的鐵匠鋪。

  趙烈在堆積如山的武器庫中發現了一把色彩暗淡的長刀,輕輕擦去刀身的古老灰塵,露出了黝黑而沒有光澤的刀身,沒有鋒利刀刃,刀身普通大刀長出許多,刀鋒略窄,拿在手裡異常沉重,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所鑄造。

  渾身肌肉,皮膚黝黑的打鐵匠對趙烈道:「這是父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長刀,也是父親生前最喜愛的刀,但由於此刀詭異沉重,而且沒有刀鋒,所以在這裡躺了幾十年了,你身材高大,似乎很適合它,因是父親留下的遺物,所以價格有點貴。」

  趙烈定定凝望手中毫不起眼的長刀,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這把刀有了生命,甚至感覺到長刀的喜悅,一見鍾情,他就是看上了這把沒有刀鋒的黑色長刀。

  趙烈想也沒想道:「我就要這把刀,價格不是問題,你幫我好好做個刀鞘,要能方便地綁在身後。」他還買了一把薄而鋒利的短刀掛在腰上,森冷短劍藏在懷裡,最後還買了兩把飛刀藏在腿上的繃帶裡面,「為了活命,也只有全副武裝了!」

  趙烈非常喜歡這把長刀,坐在樹林邊休息的時候,反手從肩膀上拔出了綁在背後的長刀,喜歡握在手中沉沉的感覺,輕輕撫摩刀身,發現刀身溫熱,這種感覺透過指尖傳到身上,整個人似乎和長刀融為了一體。

  藍色身影矯健從地面彈起,傲然劈出了狂風刀法,三招過後,一棵大樹被攔腰斬斷,意猶未盡在樹幹倒地之前劈了第四招,漫天刀光夾帶著凜冽的刀風灑向空中,周圍被劈成碎塊的大樹紛紛落地,借助這把奇異長刀,趙烈創出了狂風刀法第四招。

  「這一招就叫」無邊落木「吧!」他非常喜歡這突如其來的一招,犀利無比,快如閃電,手握黝黑長刀,頓時覺得豪氣干雲,笑聲透過樹林遠遠的傳了出去,他仔細凝視手中黝黑長刀,沉聲道:「我給你取名」無邊「,就像心中無邊無際的悲傷!」

  趙烈含笑把長刀往後輕輕一拋,想把長刀凌空插入刀鞘,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嗖」的一聲,並沒有插入刀鞘,而是順著刀鞘插入了鬆軟泥土,他尷尬笑了笑,真是有點對不起觀眾,不服氣從地面拔出長刀,開始一次接一次練習拋刀入鞘,好幾次差點傷了自己,就這樣在頂著烈日不停練習,直到日落西山,終於做到無論從什麼角度,什麼方向都能準確無誤拋刀入鞘。

  趙烈輕輕把長刀高高拋起,長刀在空中不停翻滾,劃出道美妙的弧線「哐」地精確落入背在身後刀鞘,他可能沒有想到,後來這個動作成了他的標誌性動作,江湖中年輕俠少紛紛模仿,成為武林中最流行的收刀方式。

  趙烈回到路邊翻身上馬,長髮隨風飄了起來,不知道該去那裡,一連幾天都是漫無目的騎馬狂奔,發洩心中無盡的悲憤,他換了一身嶄新的藍色長袍後,居然沒有遇到追殺的武林人士。

  路邊茶鋪裡三三兩兩坐著喝茶的人,趙烈悠閒品茶,手中碧綠茶水彷彿紫霞湖水蕩漾,他心中一痛,輕輕閉上雙眼,路上不時有江湖豪客匆匆路過,誰也沒留意路邊長髮飛舞的趙烈,旁邊的幾個人在議論著什麼,他凝神細聽。

  茶客甲道:「聽說過幾天就是慕容萬里六十大壽,這幾天趕來賀壽的人可不少啊!連六大門派都派人送來了壽禮,不愧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茶客乙道:「這次不但是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也是慕容六小姐慕容無雙招募女婿的好機會,慕容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了五個兒子,晚年才得此女,深得慕容老爺子和五個哥哥寵愛,她的性格開朗活潑,可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美人,武林中不少俠客和年輕公子都是衝著她來的。」

  胖胖的茶客丙瞇著眼睛道:「我可是親眼看見過慕容無雙,絕色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真是勾人吶,身段飽滿修長,可惜我是沒這福氣了。」

  茶客甲笑道:「你能看見如此絕色美女就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趙烈興致勃勃聆聽,「小時候就想去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湖,不如順便去看看慕容無雙。」他的性格灑脫隨意,杭州是少年時代曾經最嚮往的地方,清苦涼茶在他口中縈繞。

  無影劍林天奇忽然從茶鋪外面走了進來了,神色黯然,滿臉風塵,他被趙烈用計所傷,經過這些天的療養,總算好得差不多了,傷在武功比極差的淫賊手中,他一直引以為恥,懷恨在心,巴不得把趙烈千刀萬剮。

  英雄劍張楓迫不及待趕到杭州給慕容老爺子送賀禮去了。林天奇不等傷勢完全康復,也匆匆趕來杭州,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抱得美人歸,可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讓他丟盡臉面的趙烈,他強忍心中怒火,平靜坐到了旁邊桌子上。

  趙烈燦爛笑道:「好久沒見面了,你的傷好了嗎?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對林兄的劍法景仰如潮水。」他看到張楓不在,又有狂風刀法在手,頓時意氣風發。

  趙烈看著林天奇毫無表情的臉,「看來今天和林天奇有一場惡鬥,不過正好試試狂風刀法,如何才能取勝呢?」他在心中默默算計,上次僥倖獲勝,這次對手可是有備而來。

  林天奇裝酷在旁邊安詳喝茶,其實心裡恨不得把趙烈碎屍萬段。

  趙烈拿起茶杯準備喝茶,突然向茶鋪外面衝了出去,毫無預兆,連茶杯都還拿在手中。

  林天奇裝模作樣地寧靜喝茶,顯然沒有想到趙烈會突然衝出,匆忙向外躍出,剛出門就發現一道刀光閃電劈來。

  林天奇剛開始顯得有點狼狽,很快就穩了下來,游刃有餘,眼中突然精光大盛,腰畔長劍已然出鞘,挽起無數晶瑩劍花,彷彿烈日下灑落的漫天劍雨,他毫無保留地使出了華山派的「清風劍法」,劍風閃爍如霧,飄渺無影,不愧無影劍的稱號。

  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長劍驀然發出青色劍芒,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絢爛的死亡氣息,趙烈很快就掛了點輕傷,對方深厚的內力讓趙烈幾乎喘不過氣,激盪空氣流捲起地面的枯葉漫天飛舞,趙烈只覺得體內氣血沸騰,若再不使用狂風刀法,就只有死在這裡了。

  趙烈藉著刀勢退後一步,大吼一聲,雙腿用力蹬在身後的樹幹,藍色身影忽然平平朝前猛烈的旋轉衝出,刀勢忽然一變,彷彿狂風從天而降,刀面暴起一圈又一圈雪亮渾厚的刀芒,轟然炸起滿天碎光,捲起了漫天風暴!

  詭異凌厲的狂風刀法讓林天奇感到驚駭無比,漫天刀鋒彷彿那雨夜中連綿的閃電,又似乎狂暴的雷鳴,讓人膽戰心驚,林天奇居然還是傷在老地方,痛苦地躺在地上。

  趙烈驚喜凝視手中的長刀無邊,黝黑刀身隱現暗紅色,詭異無比,他得意地反手把長刀瀟灑凌空拋入了背後刀鞘,輕盈地跳上馬背,朝杭州方向急馳而去。

  長憶西湖,盡日憑闌樓上望,

  三三兩兩釣魚舟,島嶼正清秋。

  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

  別來閒整釣魚竿,思入水雲寒。

  風衝入廣闊天空,很快又恢復了浩蕩不羈,什麼都不能掐斷風的自由天性,束縛就等於死亡,趙烈背負長刀,縱情策馬急馳,意氣風發,鬱鬱蔥蔥的古道上,藍色長衫伴著長髮一起向後不停飛舞。

  長刀如狂風行走在冷與暖、強與弱的界面上,無常無形,穿梭於廣袤的時空大地之間,讓一切盡情任性舞動起來,看似柔曼的風,雖然無法琢磨,卻孕育著無盡的威力。

  杭州乃是人間天堂,自古富庶,更有聚集了天下靈氣,綠水如鏡,煙波朦朧的西湖。趙烈少年時代曾夢想過在煙波浩淼的西湖伴著長髮美女泛舟賞月,填詞作賦,瀟灑風流。

  這幾天路上遭遇了數次生死搏殺,雖然沒遇到什麼絕頂高手,但還是在搏殺中受傷,不過這也總算讓他收起了嬌縱的心,江湖浩瀚,高手如雲。

  趙烈在城門前徘徊了很久,這裡是年少時的夢想,「我來杭州賞花看月,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他買了一頂草帽,把長髮盤在帽子裡面,然後把長刀用布包了起來背在身後,微笑著走進了風景如畫的杭州。

  杭州非常繁華,每個人都穿著鮮艷奪目的衣服,看著眼前不斷走過的繽紛美女,趙烈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道:「還是杭州好啊,人間天堂,到處都是美女」找了一家豪華酒樓,慢慢享用杭州特有的精緻菜餚,品味杭州特有的文化,疲乏和傷痛一掃而光。

  酒足飯飽,趙烈看看窗外藍藍天空,決定到聞名遐邇的西湖去逛逛,此時正是春暖化開的季節,漫步西湖邊,沐浴清涼的春風,變幻的翠綠勾人心魄,涼風襲人,他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沉醉於其中。

  春風悄然把草帽吹走,長也隨風飄蕩,面前一灣碧藍湖水,映著天上的白雲和湖邊的綠色垂柳,微風拂過,眼前的畫卷便突然活了過來,各種變幻的色彩不斷在眼前晃動,遠處的湖面上不時劃過幾艘小船,裡面隱約飄出了悠揚悅耳的歌聲。

  趙烈背負雙手靜靜佇立湖畔,思緒萬千。湖水清澈寧靜如水晶,岸上依然遊人如熾,湖影樹,人在岸,點點微風敲落在湖心,激起了漣漪圈圈,遙望斷橋無殘雪,長堤兩岸影綽綽。

  遠處緩緩走過來許多衣著華麗的少男少女,很遠就可以聽見他們歡快青春的笑聲, 「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也能想和朋友情人漫步在美西湖之畔。」趙烈不禁想起了辛苦拚搏,四處飄蕩的少年時代。

  「十年生死兩茫茫!」眨眼間離家已經十年了,往事不堪回首,為了理想四處漂泊,也曾努力奮鬥拚搏,現在不但一事無成,而且蒙冤被人追殺,如何才能洗脫惡名,如何才能出人頭地?追憶往事感觸頗多,「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遠處的少男少女慢慢走近,少年男子衣著華麗,佩帶著昂貴的翡翠玉缺和華貴長劍,風流倜儻,少女美艷動人,青春嬌美,他們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姐。

  趙烈目光落在眾星供月般圍在中間的高挑女子身上,鵝黃色長裙隨風飄蕩,正是那天路上救了他的少女,修長秀美的長腿使人難忘,身材幾乎和旁邊的少年差不多高,臉上掛著高傲笑容,尤其是她特別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統必然非常高貴,陽光般烏黑的如絲秀髮束縛在肩上順著後背滑了下來,襯在那美麗俏臉的兩旁。

  鵝黃色長裙少女顯然也看見了趙烈,忽然停下了腳步。趙烈身材高大,長髮飛舞,很難讓人忘記,少女高傲笑容突然消失,身上瞬間佈滿寒霜般的凜冽殺氣。

  「你就是趙烈,也就是害死南宮雨的惡徒,我好恨你,你真該死!」少女咬牙咬牙切齒道,心裡很是懊悔,發誓一定要親手殺死這個大淫賊。

  趙烈看著眼前十幾個少年高手,心裡暗暗叫苦不迭,那些少年發現他乃是江湖黑榜上的淫賊,忍不住露出了開心笑容和正義凜然的模樣,此刻春意盎然,正是剷除江湖敗類的好時光!

  趙烈面容冰冷,漆黑目光閃爍不停,周圍洶湧真氣如山壓了過來,似乎已經插翅難飛了,他忽然向鵝黃色長裙少女露出了燦爛狂放的笑容,身子毫無預兆突然高高躍起,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後,用非常漂亮的入水動作跳入了西湖,濺起了很小的水花。

  衣著華麗高貴的少年男女雖然武功高強,不過隨機應變的反應和實戰經驗卻和趙烈相差甚遠,他們顯然沒有料到他會乾脆利落的逃跑,甚至連刀劍都還沒拔出,半晌,他們只能衝到岸邊張大嘴巴看著微微蕩漾的湖水發呆。

  趙烈悠閒地在水中暢遊,清澈涼爽的湖水讓人心曠神怡,綠綠的水草中間,無數歡快的繽紛小魚自由地游動,他也似乎變成了其中一條自由的魚兒,突然在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了頭,用力甩了甩長長的頭髮,無數晶瑩的水珠甩到了空中,陽光映射下散發出絢麗變幻的色彩,他仰頭大聲笑道:「謝謝姑娘上次救了我,要不要下來一起玩啊,水裡真的很涼快,清澈見底,爽快無比!」

  鵝黃色長裙少女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冷冷道:「你們誰都不許幫我!」說完一跺腳,拔劍用腳輕輕一點水面,凌空向趙烈刺去。

  趙烈感到了凜冽劍氣掠過來,慌忙潛入水下,剛到水下,就看見一串透明氣泡擦身刺入,透過清澈的湖水可以清晰看見少女在湖面上飛舞的美妙影子,隔一段時間她輕踩湖面,避免落入湖中,由於水面反光,她卻不能看見趙烈,只能胡亂的向水裡亂刺,遠遠的看去,少女修長飽滿的身體像一隻湖面上飛舞的美麗蝴蝶。

  趙烈舒服地靜靜躺在水中觀望少女優雅美好的身體,透過清澈的湖水,忽然發現一隻纖細的腳落在不遠湖面,他猛然從水中閃電般抓住鵝黃色長裙少女的纖美腳踝,拚命把她往湖里拉。

  少女頓時大驚失色,慌亂之中,整雙秀美長腿都被拖入了水裡,她用力把手中的短劍向水裡的趙烈擲去,左手用力拍在水面上,藉著這股力量凌空旋轉飛起,總算逃脫了趙烈的魔爪,雖然避免了全身濕透,可是腰部以下都弄濕了,一隻鞋子也被趙烈抓掉了。

  她飛速踩著水面躍到岸上,飽滿的胸口劇烈起伏,驚魂未定,秀美玉足沒穿鞋子,幽幽站在岸邊,一襲長髮沾滿了湖水,黃色裙子幾乎濕透,緊緊包裹著玲瓏的身體,玉手拿著一隻繡花鞋,不停往下滴著水珠,她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眼神是那麼的哀怨難堪。

  趙烈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弦輕輕被觸動,再次從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來用雙手把長髮瀟灑攏在身後,笑著對她道:「水裡很涼快吧,還你的劍,以後不要隨便亂扔東西了,砸到小魚小蝦也是不好的,再次謝謝上次的救命之恩!」說完之後用力把短劍拋向岸上少女,忽然消失在美麗的西湖中,只留下了陣陣漣漪在湖面蕩漾。

  鵝黃色長裙少女顯然從來沒有受過如此侮辱,從未有過的奇妙酥軟滋味緩緩由纖纖玉足傳到身上每根神經和每個角落,最後沉澱在心中,冷若冰霜的臉蛋驀然抹上一縷嫣紅,默默接過趙烈扔回的精巧短劍,湖水弄濕的長裙緊緊貼著修長的腿上,勾勒出動人的美妙曲線,回頭發現那些少年都盯著她秀美的長腿,她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扭頭像黃色小鳥飛走了。

  夜晚似乎比白天更讓人心動,到處掛滿了紅紅的燈籠,大街小巷都籠罩在朦朧而誘人的紅色中。趙烈很喜歡這種溫柔的感覺,躲在偏僻小巷裡的酒店中痛快喝酒,只是獨自喝酒太沒勁。

  趙烈發現隔了角落有人也是孤獨喝酒,此人二十五歲左右,英俊豪邁,氣度不凡,身上披風繡一條青鱗閃亮的刀狀長龍,繡工很精緻而又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面上,看起來簡直就像真有一條青色的活龍附在那件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光線照在上頭,青芒滾繞,極為絢麗。

  趙烈喝得半醉,忽然端起酒杯對青衣人大聲道:「勸君今夜須沉醉,樽前莫話明朝事,須愁春漏短,莫訴金盃滿,遇酒且暢飲,人生能幾何?如此良辰美景,我這裡還有很多美酒,兄台何不過來一起同飲。」

  「我正愁沒人一起喝酒,今天我們就喝個痛快,我就先乾為敬了。」青衣人端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

  趙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連日提心吊膽的逃亡和生與死的搏殺感到身心疲乏,「好!今天就不醉不歸。」同樣端起手中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兩人也沒有說什麼話,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痛快之極。

  兩人桌子旁邊亂七八糟留下了五六個空酒罈,掛著明月的天空突然升起了一顆煙火,青衣人原本醉意惺忪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澈精亮,「在下有急事需要處理,只好先走一步,今天喝得非常痛快,下次相遇再痛快喝酒。」青衣人說完後匆匆走了。

  趙烈凝視青衣人一閃而消逝的身影,忍不住讚道:「好快的身法,杭州果然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以後要更加小心了。」獨自對著天空彎彎月亮喝了個半醉,月明星稀,反正回客棧去也睡不著,恍惚中再次來到西湖,他特別喜歡西湖怡人寧靜,煙波浩淼的景色。

  夜晚的西湖和白天不一樣,蕩漾著朦朧煙霧,皎潔月光溫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為一體,格外誘人,湖裡漂泊著很多掛著紅紅的燈籠遊船,燈火輝煌的遊船倒映在月影朦朧的湖面上,一陣風吹過,所有倒影交錯在一起,如夢如幻。

  涼風拂過,趙烈感覺酒醒了不少,聽著湖面上遊船傳出的絃樂和女子清曼的歌聲,他的心似乎也飛到了船上,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浪費!提氣朝湖裡最大的一艘船飛躍而去,過去的歲月裡,輕功是練得最多的,藍色影子如同水面掠過的大鳥,只是不時踩一下水面,激起了很小的水花。

  趙烈在空中翻了一個漂亮的前空翻,輕盈的落在了船頭,這艘船裝飾華麗,船裡面似乎坐了很多人,客艙的窗簾突然掀開了,走出來了一個少女,看著眼前婀娜修長煥發動人的青春氣息的少女,趙烈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笑容,但笑容裡包含了太多無奈和尷尬。

  趙烈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在少女發出任何驚呼之前,高大身子也沒有轉動,像塊木板一樣直挺挺向後重重砸在夜裡的西湖。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鎖,齒如含貝,正是趙烈白天遇見的鵝黃色長裙少女,這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她眼睜睜看著藍色身影「砰」地重重砸進夜裡冰冷的西湖。

  她快步走到船頭,湖面上除了微微泛起的浪花,什麼也看不到。「哼,我有那麼可怕嗎,就像老鼠遇見貓,跑的倒是蠻快的,下次我才不會讓你再跑掉了,居然對南宮姐姐做出那種齷齪事情,小小黑虎幫副幫主居然如此膽大,我一定要殺了這個淫賊!」

  趙烈一口氣潛游到了岸邊,「他奶奶的!真他媽倒霉,老子今天兩次好心情的時候,都被逼到水裡,弄得全身濕淋淋的,這才是真正的漫遊西湖,身臨其境。」站在水中凝望佇立船頭的少女,冷笑道:「我會記得你,永遠不會忘記泡在西湖水裡的冰冷滋味」。

  杭州城外西郊風景秀麗,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慕容世家的棲霞山莊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山莊依山勢而建,不但具有江南園林的構思巧妙,把山莊和山勢完全融為了一體,規模宏大,不愧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碧空如洗,空氣清新,碧波蕩漾的西湖在陽光映射下反射出點點波光,恍若鋪滿寶石的鏡子,趙烈順著古樹林立的小徑拾級而上,青石板上飄滿了花凋葉落,枯枝敗葉和潑墨般的苔蘚,印證了慕容世家的古老歷史,半山腰上的棲霞山莊大門前是很大的一片草地,趙烈站在綠綠的草地上面俯瞰遼闊美麗的西湖,心情相當不錯。

  由於前來道賀的武林人士太多,慕容世家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今天就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舉行。棲霞山莊大門前搭了一個很大的台子,慕容世家和重要的武林人士在上面就坐,台子下面擺了很多的酒席款待前來道賀的一般武林人士,江湖小勇和平常老百姓就只能站在遠處看熱鬧了。

  趙烈觀察了地形環境,發現老百姓有好幾百人,混在其中應該是不會被認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生涯,他已經變得非常的小心,盡量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不但是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而且還有帶有為慕容無雙比武招親的意思,所以吸引了很多江湖中年輕俊傑前來道賀。

  「承蒙各位武林豪傑前來為我捧場,在下不勝感激。今天不但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輩,還有很多年輕的俊傑和後起之秀,愛女自幼頑劣,一直無人垂青,今天就借此機會讓各位年輕俊傑比武較量,也讓我們老一輩看看年輕一代的表演。」身著華服的慕容老爺子滿臉紅光大聲道。

  站在人群後面的趙烈什麼也沒有聽見,楞楞站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驚異地望著台子中央的鵝黃色長裙少女,衫襦長裙,亭亭玉立,四周鮮花開放,可是也掩不住她秀美的嬌靨,萬千蝴蝶飛舞,難及她輕盈的身姿,玉色的錦帶束住長髮,臉上沒有妝,膚色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竟然比天邊晚霞還要光彩照人,從前面看去,她的臉上依然掛著高傲笑容。

  第四章血戰無懼

  趙烈悄悄把草帽再往下拉了拉,臉上露出了苦笑,「原來她就是慕容無雙,真他媽倒霉!」目光很快被台上你來我往的精彩打鬥所吸引,這次來了不少年輕一代的高手,各大幫派都派出了年輕高手。

  美女與權勢總是讓人心動的,如果能打動慕容無雙的心,不但可以學成慕容世家高深的武功,更重要的是進入了慕容世家,江湖地位大大提高,以前很難得到的東西就會變得很容易了。

  趙烈看得眼花繚亂,心情激盪,看到精妙之處忍不住在心裡讚歎:「武學當真是如大海一樣浩瀚,深不可測,探索永無止境,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還有一山高。」

  他完全融入了台上一幕幕精彩刺激的打鬥,不斷為台上激烈搏擊,飄忽步法和險中求勝,鬥智鬥勇的場面暗自叫好,武功高低固然是決定勝負最重要的因素,不過真正的生死搏殺還取決於經驗,氣勢,時機,膽量等因素。

  不知不覺,趙烈雙手已經握緊,身體裡的血也慢慢變熱,似乎飄到了場上,背後長刀似乎感應到了他體內的反應,不安地輕輕抖動,很想逃離刀鞘的束縛,滿頭長髮也微微飄動。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了上台的衝動,畢竟他是江湖淫賊,心漸漸平息了,心如止水,誰也沒有留意到眼中一閃而過的狂熱目光,剛剛鬆開的拳頭突然又握緊了,眼中射出了憤怒的目光,他又看到了玉面神劍司馬空,白色長袍隨風飄動,溫柔如水的眸子和完美無缺的臉讓每一個少女都為之怦然心動,風度翩翩,卓然挺立。

  天龍幫少幫主孫天雄膽戰心驚凝視司馬空,雖然他已經連勝三場,但手心裡全是汗,司馬空似乎很隨意站著,面帶迷人微笑,孫天雄卻地發現對手全身上下毫無破綻,無懈可擊,九天神龍鞭根本無法攻擊,額頭上頓時堆滿了汗水。

  孫天雄咬牙全力向司馬空攻擊,九天神龍鞭剎那間激盪起凌厲風聲,宛如呼嘯的黑色巨龍衝向對手,司馬空甚至連劍也沒拔,旁邊的人只看到人影一晃,瞬間到處瀰漫著司馬空白色的淡淡影子,僅僅三招,九天神龍鞭就在莫名其妙地落在司馬空手裡了。

  司馬空把九天神龍鞭還給孫天雄微笑道:「孫兄乘讓了,在下僥倖勝了一招。」台下頓時傳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和掌聲,為司馬空高深的武功和謙虛瀟灑的風采所折服。

  趙烈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了,忽然變得異常冷靜,眼中怒火瞬間消失,對手太強大了!他只能替司馬空背著黑鍋,絕對不能說出司馬空是殺死南宮雨的真正兇手,那樣只會死得更快,司馬空出神入化的武功和陰險狠毒讓他心裡發涼。

  經過多場精彩激烈眼花繚亂的比武,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三個人,趙烈本來是準備悄悄的走了,呆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高手如雲,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當他看到站在台上的三個人,還是咬牙決定再看一會兒,剩下三人全都是他所認識的。

  玉面神劍司馬空,英雄劍張楓,另外一個是昨夜和趙烈一起喝酒的年輕人,原來此人就是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

  卓不凡在年輕一輩中大大有名,雖然是青城派掌門的兒子,但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很小就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實力當上神刀門副幫主,身名也直逼武林四大公子。

  司馬空玉樹臨風,溫文儒雅,張楓劍眉星目,頗有俠氣,右邊的卓不凡英俊豪邁,氣度不凡,總是掛著平和笑容,三人都是人中之龍。

  慕容老爺子看到英姿勃發的年輕人,顯得異常開心,站起來大聲道:「三位都是英雄豪傑,我看就不必再打了,大家一起來好好喝酒。」

  身材修長的慕容無雙傲然站了起來,艷麗無匹精緻絕倫的動人嬌顏配合著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充滿了青春氣息,她眼睛骨碌一轉道:「南宮姐姐是我很好的朋友,誰能把淫賊趙烈殺死,我會給他一個驚喜。」

  司馬空微笑道:「懲奸除惡是俠義之輩應該做的事,慕容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取回此淫賊的人頭。」

  慕容無雙抬頭凝視玉樹臨風的司馬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張楓不甘落後,狠狠道:「這個淫賊還兩次傷了我的師兄,就算姑娘不說,我也會找他算賬。」

  卓不凡氣度沉穩,並沒有說話,臉上掛著平親切笑容,柔和目光掃過她修長飽滿的身體,輕輕在心裡歎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都有點動心了。」

  趙烈同樣凝望慕容無雙,她的話很快就會在江湖中傳開,不知有多少江湖俠少期望用他的項上人頭博美人一笑,以後的日子可真的是永無寧日了,他把草帽拉得更低了,準備悄悄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慕容無雙眼睛骨碌轉了幾圈,甜甜的笑容吸引了很多男人目光,嫣然一笑,輕啟朱唇道:「趙烈膽子很大,說不定今天就在這裡,周圍如果有戴著草帽,身材高大體格強悍的男子,很可能就是他!」下面黑壓壓人群當中至少有二三十個人是戴草帽的,那些人趕緊把草帽尷尬摘下。

  趙烈聽到慕容無雙的話,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還不斷的往下沉,很快在場千百雙目光都集中戴著草帽,身材高大的藍色身影上,站在他前面的人主動甚至閃出了一條通往台上的通道。

  趙烈慢慢把草帽摘下,瀟灑扔在身後,輕輕整理了一下盤在帽子裡紛亂長髮,緩緩的朝台上走去,神色平靜走到了台上,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在心裡卻是悲涼無邊,今天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逃跑,「如何才能逃脫呢?」

  趙烈笑著對慕容老爺子道:「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恭祝慕容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司馬空近在咫尺,他臉上依然笑容滿面,神色寧靜,看不出任何的異常,惟有把憤怒深深藏在心中

  趙烈望著卓不凡笑道:「昨夜喝酒喝得痛快,失敬!失敬!可惜沒有機會再喝酒了。」

  卓不凡看著趙烈,想要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聲歎息。

  趙烈環顧草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和周圍眾多名門正派的大俠高手,心中充滿了淡淡傷感,臉上露出了冷笑傲然道:「誰來取我的人頭?」聲音裡透出了無盡的悲憤和無奈。

  司馬空臉上看不出一絲慚愧神色,依然是談笑自如,風度翩翩,溫柔多情,讓人心曠神怡,如浴春風。

  張楓搶先上前一步盯著趙烈,傲然高聲道:「我若在十招之內未你殺死,我就愧對華山派英雄劍的名號,無顏活於世上,甘願自斃於此。」

  趙烈心中一動,飛快轉身對慕容老爺子道:「我若僥倖十招不死,也不要張楓自盡,只要今天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能放我一條生路,請慕容老爺子成全。」

  慕容老爺子氣度沉穩如山,目光閃爍,並沒有說話,而是望向張楓。

  張楓全身驀然迸發出冰冷的寒意,冷冷道:「你以為能支持十招嗎,我答應你!」

  慕容老爺子清楚知道英雄劍張楓的實力,微笑著點頭同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背負長刀的趙烈身上。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堅決地拔出了長刀,握緊刀柄,頓時感到一股熱量從刀柄緩緩傳到體內,全身充滿了力量和自信,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只有全力一戰,驀然大吼一聲,毫無保留劈出了狂風刀法。

  詭異多變的狂風刀法讓張楓也暗自吃驚,狂風刀法雖然厲害,可惜趙烈內力不強,長刀無法發揮威力,旁邊觀戰的眾多高手也忍不住心裡讚歎,刀法精妙詭異,時而靈動溫柔,時而狂暴如雷。

  慕容老爺子不住微笑點頭,張楓若全力使出清風劍法,利用深厚內力,只要一招就可以取了趙烈性命,狂風刀法雖然沒有清風劍法的靈逸,也沒有清風劍法那樣好看,但卻比清風劍法更快,更有效,更實用,更詭異多變。

  慕容老爺子心裡也有點為趙烈可惜,刀法很好,但是內力太差,必然死在張楓的劍下。

  張楓只用了五成功力,劍法靈逸飄動,密集真氣的沖激聲宛如風雷般赫赫威勢,強大氣勢確實已非一般人所及,三招過後,張楓明白了趙烈的實力,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一招之內把他刺殺。

  趙烈就像是手中戲耍玩弄的老鼠,隨時都可以殺死,又過了三招,張楓發現趙烈在重複使用狂風刀法前三招,臉上殘忍的笑意更濃,並不想這麼快就殺死趙烈,決定在第十招才讓趙烈去見閻王,狂風刀法獨特詭異,從中領悟到了很多劍意,他也還想多看一遍。

  狂風刀法每次到第三招的時候都會感到手中長刀想牽引使出第四招「無邊落木」,這種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趙烈強壓住這種幾乎無法控制的衝動,他一直在等,他和張楓功力相差太遠,一開始使用的話,只會提高張楓的警覺。

  九招過後,張楓臉上露出了殘忍冷笑,終於用足真氣刺出了清風劍法的最後一招「流雲悠然」,此劍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破綻,隨意嘶然刺出了微帶暗青的冷芒,凌厲劍氣穿破空氣,幻化成無數微波暗影,輕描淡寫的透明劍氣所引起的劇烈反應,竟然如此令人震撼,可見其功力之高深!

  卓不凡也不禁在心中暗歎,「好一招流雲悠然,不愧為華山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就算是華山掌門風遠山親自使出,除了功力更深厚以外,也不過有此境界,趙烈怕是在劫難逃了!」

  趙烈狂嘯一聲,忍耐了很久的「無邊落木」終於爆發,長刀似乎帶著無窮喜悅,黝黑的刀身突然隱約泛出暗紅色,長刀呼嘯著朝張楓劈去,沒有任何的保留,快如閃電,燦若星辰,握著發燙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熱血沸騰,雙眼似乎變得血紅,忘記了生死,沒有任何雜念,全心全意劈出,眼中只有顫抖刀鋒。

  這是江湖中從未有過的刀法,前三招還只是狂風大作,「無邊落木」卻像是狂風中夾雜著無數的霹靂閃電,隱約透出一種霸氣,漫天的刀光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眼睛裡充滿了驚異和期待。

  眾多江湖俠客認為趙烈一定得到了前輩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武功秘籍永遠是江湖中追逐的焦點,對於追殺趙烈,每個人心中都又增加了一個理由。

  張楓驀然面對如此凜冽詭異的刀法,心裡驚駭無比,飛雲劍頓時化做連串的寒芒,在身前兩丈的空間狂飛亂舞,劍身快速旋轉,絲絲外射的劍氣乍然閃縮,在劍身之上極為迅速地來回流轉,捲起了瑰麗悠然連續不斷的半透明狀雲海,每一響都放出了光尾長達近丈的強烈劍氣,聲勢驚人至極!

  飛雲劍刺破了詭異刀鋒,短短的一瞬間,劍尖已經刺入了趙烈身上九個要害部位,雖然劃破了肌膚,但卻都再也無法刺下去了,因為長刀從奇怪絕妙的角度劈向了他的手腕,張楓悶哼了一下,不得以收回了劍勢,擋住了長刀。

  「鐺」的一聲巨響,張楓體內的強勁內力透過刀身傳到了趙烈身上,趙烈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長刀,身體隨著長刀一起重重拋到空中,還沒等站起身來,他就看見了漫天飛舞的劍花,張楓似乎忘記了十招的約定,居然使出了第十一招!

  趙烈睜大眼睛看著張楓,目光如刀,冷冷望著張楓手中森冷飛雲劍。

  眼看就要被張楓一劍刺穿,卓不凡迅速拔出圓月彎刀替趙烈擋住了這一招,雙手之中現出一條藍色光弧短刀,跳動不停,同時隨著嗡嗡異響越來越大聲,光色的濃度也愈趨深沉,由淺藍變成了湛藍,由湛藍變成了深藍,其景象之特殊,難以言喻,他乍一接觸,然後平平向後飛出,輕輕飄落台上,圓月彎刀隨意插回腰畔,氣度沉穩,面帶平易近人的笑容,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趙烈口中噴出大量鮮血,掙扎著找到長刀,扶著刀身慢慢的站了起來,直到這時候身上被刺中的要害才流出了鮮血。

  張楓臉色鐵青,憤怒對卓不凡道:「你是什麼意思!」

  卓不凡微笑道:「張兄難道忘了十招之約嗎?大丈夫行走江湖,一諾千金!」張楓面色陰沉難看,渾身顫抖,冷冷把飛雲劍插回劍鞘。

  趙烈感激地望著卓不凡,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對著他笑了一下,緩緩擦乾嘴邊的鮮血,轉身忽然用力把長刀拋向空中,眾人一愣,不知他究竟想要幹什麼?長刀在空中劃了一道美妙弧線,準確的插入了身後的刀鞘,台下觀眾紛紛鼓掌。

  沒有人願意厚著臉皮在大庭廣眾之下再上前斬殺,他步履蹣跚離開。沒有人知道,風是否受過傷,風會不會在改變著外物的同時,將自己弄得傷痕纍纍,風即使有過傷口,也會被另一陣風迅速地覆蓋,他此刻正如風一樣讓人無法看透!

  慕容無雙望著趙烈渾身鮮血和臉上冰冷詭異的笑容,忍住沒有說話,默默在心裡堅定道:「這次就放過你,我還會來找你的。」

  司馬空也忍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在心裡想,「趙烈似乎根本不知道是我殺了南宮雨,武功也比想像中要強很多,雖然不足為患,留著始終是個禍害,張楓當眾遭受恥辱,肯定會連續追殺,看來我是用不著出手了,正好到江南溫柔鄉去逍遙快活。」

  趙烈擦盡嘴邊鮮血,咬牙瀟灑翻身上馬,再次回頭凝望卓然挺立的卓不凡,揚蹄急馳而去,剛出城不久,再也堅持不住,翻身滾落馬下,拔出懷裡的短劍在馬屁股上刺了一下,馬負痛朝前狂奔而去。

  趙烈仔細留意身後並沒有留下鮮血,艱難走到了路旁的密林中,終於支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茂密草叢中。

  天空漆黑一片,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個個的閃電霹靂把趙烈震醒,他冒著寒雨勉強爬到一棵大樹下面,冰涼的雨水無情流過傷口,感到一陣透心刺痛。

  長刀「無邊」隱約有熱意傳到體內,於是他拔出長刀放在懷裡,雙手握住刀柄,刀裡傳出的熱意更強烈了,暫時忘記了身上的傷痛,腦袋裡一片空明,開始運功療傷,雨過天晴,湛藍天空掛著一道美麗的彩虹,當第一縷溫暖陽光照在身上的時候,體內真氣已經沿全身所有經脈走了八十一循環。

  趙烈睜開眼睛,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面,全身暖洋洋的,異常舒坦,他的內功心法療傷效果確實不錯,僅僅一個晚上,所受內傷差不多好了六成,這本內功心法一定精通醫術名醫留下的,他臉上不由露出了燦爛笑容。

  陽光盡情撫摩趙烈渾身傷痕的身體,閉目回憶和張楓的激戰,狂風刀法沒有清風劍法姿勢優美飄逸,詭異多變,更有實效,更狠毒,並不比清風劍法遜色,他對敵經驗和隨機應變的能力也不比張楓差,但輸在了內力不如張楓,而且差得很多。

  「如何才能盡快提高內力?要不然再厲害的招式也是無用,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永遠只能是逃亡,不停的逃亡,永無出頭之日。」趙烈愛惜地握著手中長刀,每次握著長刀都會有一種奇怪感覺,彷彿刀身裡面有一股熱量透過刀柄傳到體內,奇妙與體內真氣融為一體,全身熱血沸騰,充滿了一種奇異狂野的力量,黝黑刀身隱隱透出暗紅色,明顯夾雜著一股讓人悶熱窒息的熱量。

  趙烈反手把長刀拋向空中,「哐」地準確落入背後的刀鞘,很多人看上了他的項上人頭,未來道路每一步都將充滿危險,他冷冷站了起來,沒有沿著大道走,反而朝路邊的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走去。

  紫霞湖中碧雲山莊,南宮無雪並沒有參加慕容世家的壽宴,沒有興趣去湊熱鬧,俊秀無比的白色身影靜靜坐在書桌前,凝望窗外夜空的點點繁星陷入了沉思。

  武林四大公子早就名震武林,南宮無雪此時正在想其他三位。司馬空風流瀟灑,更是司馬世家唯一的單傳,聰慧過人,武功深不可測,可惜沉溺於風花雪月,不足以成大事。慕容世家的老二慕容秋水俠骨柔腸,但為情所困,自愛人亡故後已退隱江湖,唯有西北歐陽世家的歐陽堅做事果斷,雄霸西北武林。

  南宮無雪思緒飛到了整個武林。自從十多年前武林四大家聯合六大門派以及武林正道人士圍剿江湖第一大幫魔教,除魔教教主逃脫以外,其餘無一倖免,血流成河,武林正道人士也損失慘重,很多高手死於非命。

  武林從此一片混亂,群雄並起,年輕一代迅速崛起,長江後浪推前浪,武林四大公子就是在那段時間名動武林,近些年,江南神刀門和霹靂堂迅速崛起,成為江南最大的幫派。

  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和霹靂堂三少爺雷天動名聲直逼武林四大公子,如日中天。江北武林卻是一片混亂,大小幫派數十個,而夾在南北武林之間的就是長江上的怒蛟幫。

  除了這些大小幫派以外就是歷史悠久的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門派。南宮無雪心裡隱約覺得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門派故步自封,十年多年前圍剿魔教大傷元氣,損失慘重,再加上近年沒有什麼特別傑出的人才,忙於賺錢,影響力大不如前。

  南尊北魔乃是武林兩大絕世高手。南尊海嘯天是武林不滅的神話,武功高強那是自然的了,而且多子多福,總共六個兒子七個女兒,所收門徒數百人,而且都在武林各幫派擔任要職或者幫主,最讓人稱道的卻是他的俠義精神,從二十歲到六十八歲,江湖中受過他或他兒子徒弟恩惠的人是不記其數,六大門派和江湖中的許多門派都或多或少和海嘯天有關聯。

  海嘯天從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起,無論是什麼凶險艱難的事到了他頭上都能逢凶化吉,福運當頭,數次在危急關頭挽救了整個武林。雖然在十年前率領武林正道滅了魔教後,功成身退,不在擔任武林盟主,歸隱江湖,安享晚年,但依然是武林泰斗,影響整個武林。

  南宮無雪忽然想到南尊北魔中的北魔,心裡不由透出了一股寒意,還好北魔近幾年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現在武林正是年輕人大施拳腳,一展抱負的好機會。區區神刀門,崛起不過五六年,但已經雄霸江南武林,神刀門實力其實已經超過了威震江湖數百年的南宮世家,這倒不是因為神刀門的武功比南宮世家高強,而是神刀門有幾千幫眾而南宮世家不過兩百多人。

  「要成為武林霸主,沒有實力是不行的。」他望著閃爍的星空輕輕,腦海裡浮現出了長江怒蛟幫主展怒飛唯一女兒展瑩,想起了她柔美的身影和俏麗的容顏,兩個月前他們曾經見過一面。

  展瑩溫柔可愛柔順,南宮無雪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喜歡隱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堅強,腦海裡同時浮現的還有怒蛟幫數千幫眾,他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趙烈也有點出乎南宮無雪的意料,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南宮雨的死亡似乎不會這麼簡單,為了維護南宮世家的面子,南宮長天已經派出二十名武功高強的護衛追殺趙烈。

  趙烈勉強從張楓劍下逃脫後,專門揀沒有路的荒山野嶺到處亂竄,每天大地為床,天空為被,餓了野果加野雞野兔,遊蕩於山野中的清泉溪流,洗去塵世間的煩惱,偶爾看看鷹擊長空,灑脫和豺狼虎豹練練筋骨,完全融入了大自然之中,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趙烈靜靜躺在高高樹梢或山腰光滑大石上望著悠悠白雲沉思,聆聽青山翠竹的天籟之音,不斷回憶慕容山莊看到的各種精妙的招式,希望可以再創出新的招式,心緒難寧,沒有靈感,始終未能有所突破,也不知如何才能走出逃亡的陰影?

  密林中一片空曠的綠油油草地上,湍急的小河從草地中間歡快流過。趙烈坐在離河不遠的火堆旁邊,津津有味烤著剛打到的一隻野雞,看著烤得金黃的野雞,聽著油滴落入火中「滋滋」聲音,聞著誘人的香味,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趙烈取下烤好的野雞準備享用,動作突然凝固在風中,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跡象,依依不捨放下手中誘人野雞,慢慢拔出了背後長刀,轉過身望著不遠處茂密青翠的森林。

  森林裡緩緩走出了一群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年紀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身著青色衣服的中年漢子走在中間,神色冷峻,他們袖口上繡著藍色彎月,乃是南宮世家的高手。

  他們隨意地站在趙烈的周圍,把趙烈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這些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訓練有素,冷靜異常。

  趙烈沒有說話,南宮世家的人也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明顯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逐漸包圍了他,這股殺氣讓背後的長刀微微顫動,他握緊手中的長刀無邊,熟悉的熱量又從刀柄傳到了體內,渾身充滿了神秘力量。

  對方共二十人,武功都不弱,特別是站在中間四十歲左右的青衣人功力深厚,蒼傷歲月和無數生死搏殺讓他豐經驗富,異常冷靜。

  「一定要先廢了這個青衣人!」趙烈在心裡冷冷道。

  站在周圍的二十人刀劍出鞘,槍斧在手,空氣中瀰漫著大戰前蕭殺味道。

  趙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森林,也許那裡是唯一逃命的機會,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臉上露出狂放笑容,大吼一聲,全身包裹刀影中,揮刀向旁邊的一名護衛全力砍去。

  刀光劍影中,三名武功精湛的灰衣人加入了激戰,狂風刀法砍出的刀風變得越來越熱,讓人喘不過氣,圍困在中間的趙烈越戰越勇,目光似刀,漆黑刀身慢慢變成了暗紅色。

  趙烈一邊激烈搏殺,一邊慢慢向森林退去,空曠的草地上很容易被圍攻,茂密的森林裡,對方人多的優勢將無法發揮。

  周圍觀戰的護衛握緊手中刀劍,暗自心驚,青衣人也是神色凝重,暗自揣摩從未見過的狂風刀法。

  長刀夾雜著無邊的凜冽刀風和沉重憤怒,連串刀劍相撞的聲音之後,漫天的刀光劍影突然消失,趙烈靜靜站在三人中間,大腿和左臂留出了鮮血,刀尖垂向地面,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暗紅刀身慢慢滴落在地上,三人「砰」地同時倒地,臉上佈滿驚駭和不信,終於體會到了狂風刀法的狠毒詭異。

  趙烈絲毫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痛楚,清楚感覺到粘滿鮮血的長刀似乎有無盡的喜悅,長刀在粘滿鮮血後變得越來越熱了,奇異的熱量使得他雙眼逐漸變為血紅,再加上散亂的長髮,全身迸發出讓人膽顫的妖艷感覺。

  趙烈盯著靜靜站在面前的青衣人,周圍還有十六名虎視眈眈的高手,青衣人武功最高,也是最有威脅的人,趙烈手握長刀,渾身充滿了奇異邪惡的力量,決定血戰到底!

  青衣人慢慢解開包著長劍的灰布,露出了一把藏在灰白鯊魚皮刀鞘中的長劍,他愛惜望著手中伴隨多年的長劍,這把劍上印著太多的回憶和鮮血,青光閃現,劍已出鞘,迅疾劍花猛然向刺出。

  連串刀劍相碰的聲音中,趙烈不斷向旁邊森林退去,兩人在空中飛舞的身影伴著刀劍相碰的火花一直到森林邊上才停了下來,輕輕飄落在地面。

  趙烈揮刀勉強擋住了連串凜冽的攻勢後只覺得體內熱血沸騰,真氣激盪,青衣人貫注內力的長劍讓他受了重傷。

  旁邊觀戰的灰衣人如影子般尾隨到了森林中,始終把趙烈緊緊圍在中間,誰都可以看出趙烈最多再撐十招,可惜沒有人注意到他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過的冷笑。

  趙烈忽然大吼一聲,迅速用力朝前猛然躍出,閃電般迅猛的速度使得頭上長髮向後高高飄了起來,長刀「無邊」呼嘯劈出,這是全力揮出的一刀,沒有什麼變化,只有一個快字,刀勢夾雜了凶狠毒辣霸氣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

  青衣人不敢硬接,腳步飄逸如風迅速往後移了一步,剛好讓長刀「無邊」的刀尖從離胸口一寸的地方呼嘯閃過,他看出了趙烈乃是全力劈出,異常凶險,若不能及時閃開,那就非常危險了,這一刀快如閃電,包含了無邊的憤怒,總算及時避開了這閃電一擊,趙烈此刻氣勢已盡,青衣人十足把握能反手刺殺趙烈於劍下,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惋惜笑容。

  就在長刀無邊掠過青衣人胸口的瞬間,趙烈突然鬆開了心愛長刀,暗紅色長刀就像離弦之箭,夾著趙烈傾盡全力的力量和無邊的憤怒,狠狠飛入了青衣人的胸膛,插入對方胸膛的長刀並沒有停止飛奔,強大力量使長刀「無邊」帶著青衣人飛離了地面。

  飛在空中的青衣人凝視刺透身體的長刀,滿臉驚疑,不能相信趙烈會捨得丟棄最有威脅的長刀,也不相信會死在趙烈刀下!「噹」的一聲,青衣人連人帶刀高高釘在身後幾丈遠的大樹上,直到臨死都不能相信,也不願閉上眼睛,一雙驚疑而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直望著刺透身體的長刀。

  趙烈用力狠狠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一定要先殺死青衣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可是現在沒有了長刀無邊,而此刻周圍還有十六名高手,今天必然有一場血戰。

  旁邊的十六人驚恐地望著被高高釘在樹上的青衣人,他們清楚青衣人的武功,他們也不能相信身經百戰的首領會死在趙烈刀下。

  趙烈沒有絲毫的停留,拔出腰間的短刀,狂嘯一聲,伴隨狂風刀法,毫不畏懼衝入了十六人的包圍,藉著森林的巧妙掩護,使得對方始終只能有三四人和趙烈激鬥,而不能一哄而上。

  趙烈就像被圍困的惡狼殺紅了眼,越戰越勇,血紅的雙眼,飛舞的亂髮,震天的怒吼,狂風刀法發揮了狂放威猛的特點,不斷有人倒下,瞬間切斷的飛旋手腿根部,嘶嘶地直噴鮮血,頓時殘臂斷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帶著蓬然血雨嘩然四射!

  一名灰衣人腰部一痛,駭然看到了離自己而去的下半身,只見切斷的腰部嘩然洩出肚髒,腸液血湯濺在臉上,幾乎可以聞到腸液腎汁的腥腥怪味,待他到想起這正是本來藏在自己腹部的內臟,他忍不住駭然尖叫而亡!

  趙烈不知道對方倒下了幾個,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傷,只感覺到眼睛裡也濺滿了鮮血,看上去整個世界一片血紅,他絕對不能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很可能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一把長劍迅猛刺來,趙烈拚命想躲開,可是身體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肩頭一陣刺痛,長劍已深深刺入左邊肩膀,他索性不再躲避,身子繼續往前衝,鋒利長劍輕易刺透了肩膀!手持長劍的灰衣人望著面目猙獰不要命的趙烈,忘記了躲閃,目瞪口呆站在地面,趙烈右手揮刀飛快斬斷了對方拿著長劍的手,鮮血伴隨斷手輕輕飛起!

  還沒等趙烈緩過勁來,又有人揮刀從後邊砍下,趙烈看也沒看用力向後擲出了手中短刀,後面那人揮刀剛把短刀擋飛,突然發現一把短劍已刺入了胸口!原來趙烈擲出了手中的短刀後,馬上抽出了懷中的短劍,夾著幾聲淒厲慘叫,血腥的戰鬥暫時停了下來,趙烈渾身是血,肩頭插著一把長劍,長髮早就散開染成了鮮紅顏色。

  激戰過後對方還剩下九個人,地上堆滿了殘肢斷體和扭動著受傷軀體,遍地是紅艷艷的鮮血,趙烈此刻已是燈枯油盡,神智模糊,此戰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力量,他冷冷的望著對方模糊人影,慢慢拔出插了身上長劍,寂靜森林發出了劍鋒摩擦肌肉和骨頭的聲音,劇烈疼痛反而讓他變得清醒了。

  剩餘灰衣人看著趙烈冰冷的目光,聽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劍鋒摩擦肌肉和骨頭低沉聲音,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沒有任何言語,咬牙一起對趙烈再次展開了圍攻。

  第五章怒闖敵營

  「噹」的一聲,趙烈手中短劍被擊飛了,震倒在地上,灰衣人毫不留情揮刀猛烈砍下,此時趙烈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武器,可是沒有人看見他嘴邊讓人心寒的冷笑,倒地的瞬間他飛快拿出了藏在腿上的兩把鋒利飛刀,刀光一閃,又有兩人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趙烈頑強站了起來,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對手,沒有一絲感情,只有一股讓人膽寒的涼意,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武器,只有一雙鐵拳。

  一個灰衣人用劍從前面狠狠刺來,趙烈咬牙向後詭異地輕輕倒在地面,勉強躲過了致命一劍,灰衣人頓覺一股椎心的刺痛傳來,整個身子被趙烈從地面拉倒,腳踝立即碎成肉糜,接著震力上傳,喀啦連響,膝蓋、大腿、腰部骨盤,全部在瞬間寸寸而裂,痛得幾乎暈了過去,握住腳踝的束力往下猛然一扯,皮內細細的紅色肉屑即刻漏出,力盡墜地,失去意識的口中尤自尖聲痛叫。

  旁邊一人只覺得後腰被生生插進了兩隻大手,趙烈緊扣住了後背的脊椎骨,噗噗兩聲,脊椎骨已是被震裂,自頸項以全身軟沉,好似一個水袋般,完全已是不成人形!不過趙烈同時被一道猛烈拳風卻狠狠擊在了後背,像一隻斷線墜落的風箏斜斜飛撞在遠處大樹上。

  沉重身軀震落了漫天落葉,趙烈驀然一陣頭暈目眩,噴出一大口鮮血,差點昏死過去,抬頭看到了樹上釘著青衣人屍體的長刀「無邊」,一滴一滴的鮮紅的血慢慢順著刀身滑落在地上,他咬牙握住了熟悉的刀柄,那神秘的熱量又從刀柄傳了體內,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趙烈咬牙慢慢從樹抽出長刀,輕輕放下青衣人的屍體,奇跡般又站了起來,長髮不再飄逸,而是沾滿了鮮血,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滴血,暫時的寂靜讓殘餘五人感到一陣的心寒,整個世界安靜得彷彿連他身上傷口血滴不斷滴落地上「答答」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連人帶刀像狂風一樣向對面的五個人衝了過去,忘記了生死,忘記了一切,多日的逃亡讓神經繃得緊緊的,太多的壓力,太多的憤怒,太多的壓抑,太多的痛苦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了,盡力發洩,完全忘記了身上傷口和痛楚,眼睛裡的世界是血紅一片,長刀暴出渾厚無比,光亮刺眼的刀芒,其厲烈的氣機橫流四溢,環環而出,重重相扣,宛如光環交錯的戰神降世,相錯的光環之間帶著破空尖嘯。

  身受重傷的趙烈象發瘋餓狼一樣衝過來,似乎不再是人而是鐵鑄的戰神!殘餘灰衣人望著鮮血淋漓面目可怖的趙烈,心裡都感到了極度的恐懼,四處飛舞的血雨、紅霧、殘肢、斷頭、裂腿、碎骨、絞散的細肉、帶血的內臟等等,俱皆落下,宛如灑開了滿天屍塊般,紛紛噗然墜地。

  趙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劈出「無邊落木」後,感到身體裡面空空的,好像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連腦海裡也是空空的,甚至連思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就這樣用胸口抵著插在地上的長刀靜靜站立,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卻是空洞無神地望著前方。

  這次瘋狂搏殺讓對方又倒下了三個,還剩最後的兩個,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兩人望著站在中間令人恐怖的趙烈,望了望遍地鮮血和殘肢斷臂以及血腥屍體,他們忽然一陣噁心,再也不願意呆在這裡了,互相扶著倉皇逃離,不敢再向呆立中間的趙烈出手,那種詭異恐怖,慘厲無比的景象,直是令其他們臉色大變,幾乎無法相信人世間竟還會出現此種只有在地獄中才有可能出現的殘虐情景。

  趙烈對周圍的一切完全失去了知覺,任何人都可以把他輕易殺死,甚至連對方逃走都不知道,天空陳沉烏雲從遠處翻滾而來,不一會就黑雲壓頂了。

  大滴雨點突然就砸了下來。良久,靠著長刀傳出的一絲熱量和冰冷的雨滴,趙烈終於恢復了一點知覺,勉強拭去眼中的鮮血和雨水,看了一下四周淒慘的場面,知道必須盡快離開這裡,不然等下一撥人趕到時,等待的就只有死亡!

  趙烈才剛一動就轟然倒地,身上的傷太重,已經無法站起來了,他在在暴雨中沿著泥濘地面掙扎著向遠處河邊爬去,一定要離開這裡,心中強烈的求生慾望使他慢慢而艱難的爬動。

  身後留下一條長長混合著泥水的血痕,趙烈爬到了河邊,並沒有忘記心愛的長刀,艱難的把長刀插入刀鞘,雨一直狂暴的下著,已經沒有力氣渡過這條河了,已經看見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微笑。

  看著眼前湍急的流水,趙烈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滾入了河裡,雨下得更大了,似乎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洗刷乾淨。

  奔騰不息的長江到了江南以後,江面忽然變得遼闊,煙波浩淼,孤帆遠影,壯麗無比。長江邊上的燕子嘰走過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此時正是長江邊最美的時候,絢麗的彩霞拌著柔和的落日,再加上落日餘輝在滾滾江面上映出的萬千跳躍的光環,燕子嘰上的兩個人影也看得癡了。

  晚風拂過,吹動了他們的長衫和長裙,左邊少女用手輕輕把吹亂的長髮撥向腦後,笑著對男的道:「好美的晚霞,我都不想回家去了。」

  少女旁邊俊秀無比的男子正是南宮無雪,一身白色長衫在晚風中更是顯得瀟灑不凡,他轉過頭同樣笑著道:「江水滔滔,晚霞如歌,能和你一同欣賞這美景,我也不虛此生了。」

  旁邊少女眺望美麗的落日,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再低下頭來望著南宮無雪,她大約在十六、七歲的年紀,俏麗的瓜子臉配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分外顯出她柔順可人的性格,乃是怒蛟幫幫主展怒飛唯一的女兒展瑩。

  南宮無雪性格溫文儒雅,飄逸如雪,俠名遠揚,他對展瑩更是體貼入微,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展瑩一顆少女之心慢慢溫柔地放在了他身上。

  兩人互相偎依著沉醉在美妙的落日陽光中。突然遠處奔來一條人影,匆匆在南宮無雪面前停下來,臉色凝重想要說什麼,但看了看旁邊的展瑩便停了下來。

  南宮無雪微笑道:「展姑娘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就說什麼。」

  來人恭敬道:「屬下有要事向公子稟報,前幾日派去追殺惡徒趙烈的二十名護衛除了兩人受傷回來,其餘十八人都被趙烈所殺,就連快劍張濤被趙烈釘死在樹上!。」

  南宮無雪神色如常沉聲道:「趙烈一個人就擊敗了二十護衛嗎?」

  來人迅速答道:「是的,現場充滿了血腥,慘不忍睹,江湖中忽然失去了趙烈的影蹤。」 南宮無雪沉靜道:「你先回南宮世家,我會很快回來處理這件事情。」

  展瑩緊緊依在南宮無雪懷中輕聲道:「趙烈是什麼人?他怎麼如此殘忍殺死這麼多人!你以後一定要格外小心。」他摟緊懷中柔軟嬌軀,心裡充滿了萬般柔情。

  南宮無雪緩緩道:「趙烈就是殺死南宮雨的兇手,連接挫敗了很多高手,包括華山無影劍林天奇,而且在英雄劍張楓劍下撐了十招,面對數百江湖高手從容離開,這次獨鬥南宮世家的二十護衛,看來以前我是低估了他。」

  展瑩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趙烈的名字,柔聲對南宮無雪道:「趙烈一定為人奸險狠毒狡猾,他在暗處,你在明處,千萬要小心。」秀氣臉龐充滿擔憂之情。

  南宮無雪笑道:「我還沒有把趙烈放在心上,只是我要趕回碧雲山莊,不能陪著你了,過段日子我會再來找你,我爹也會來拜訪展伯父,他們也好久沒見面了。」展瑩紅著臉低下了頭,沒有說什麼,絢麗多彩的晚霞在她動人臉色下也失去了顏色。

  耀眼的午後陽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照在床上。趙烈睜開眼睛就只看見白茫茫一片強烈光芒,他趕忙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所能回憶起來的最後畫面就是嘩嘩流淌湍急的河水。

  「現在怎麼會躺在床上呢?」趙烈慢慢適應了強烈陽光,瞇著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這是一間簡陋的小屋子,非常整潔乾淨,看到桌子上放著熟悉的長刀,心裡鬆了一口氣。滿屋子都瀰漫著一股中藥味道,他想坐起來,但卻渾身疼痛無法動彈,這才發現全身都纏著白色布條,裡面敷滿了療傷藥材。

  趙烈隱約聽到了門外小河流水的聲音,勉強側身透過開著的門朝外望去。一個身材苗條的少女背影正吃力在河邊用木桶打水,少女是半蹲著打水,剛好可以看見少女身上布裙被美好豐滿的身材繃得緊緊的,一條又黑又長的大辮子掛在後背。

  少女吃力地提著滿滿一桶水走進屋子,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女,雖然沒有南宮雨和慕容無雙驚人的美麗,但身材飽滿,充滿了少女的青春和可愛,當她發現趙烈正睜大眼睛看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喜悅而純真的笑容。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啊?」少女關切問道,俏臉露出了開心笑容,宛如一朵盛開的艷麗桃花。「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了,我一直為你擔心,害怕你永遠不會醒來。」

  趙烈這才發現少女滿臉疲憊,連眼圈都是黑黑的,這幾天一定是她在悉心照料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冤屈和壓力之後忽然受到如此體貼的對待,他心裡十分感動,對少女露出燦爛笑容道:「謝謝你,我該怎麼稱呼姑娘。」

  少女低下了頭輕聲道:「村裡的人都叫我小翠,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在小翠悉心照料下,一個月後趙烈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小翠陪著度過的,幫他換藥喂湯,替他做飯熬粥。

  一個月療傷的寧靜生活讓趙烈繃緊的神經徹底鬆弛了下來。由於不能劇烈活動,每天夜裡都只能靜靜坐在床上修煉內功,每次練完以後總是不能安然入睡,悲傷痛苦的往事總是在面前浮現。

  趙烈喜歡凝神握住手中的長刀,黝黑無鋒刀身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但可以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刀身蘊含的奇異力量,他心中一動,試著把刀身蘊含的奇異力量和自身內力結合起來一起修煉,果然發現內力有了很大提高,修煉速度提高了差不多一倍。

  就算以這種速度修煉,也很難在短期內得到飛速提高,如果達到像司馬空那樣高深內力,起碼要八九年,可能還要更長一些,因為他在進步,別人也在提高,想到這裡他有些心灰意冷。

  更多時候他會撫摸滿身纍纍傷痕,一種難言的痛苦在心中不斷折磨,蔓延到全身,絕不能永遠如喪家之犬般逃亡,哪怕有一絲機會也決不放棄!

  民風淳樸的偏遠小山村,村裡人過著與世無爭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小翠心地善良,不但每天要幫趙烈換藥洗衣,還要悉心為他做可口飯菜,他看著小翠額頭上沁出的密密汗珠,很是心疼,但苦於不能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整天忙裡忙外。

  趙烈一個月後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本來想幫小翠做一些事情,可是她一點事情都不讓他做。有次趁小翠不在的時候,他拎著水桶去河邊打水,結果被小翠回來撞見,小翠急得都快流出眼淚了,「你的傷還沒有痊癒,就是不聽我的話,身上的傷疤都還沒有掉。」

  趙烈望著小翠純真雙眸裡的焦急目光,心裡湧出溫暖滋味,他露出開心笑容道:「我不忍心你一個人忙出忙進的,你比前段時間更消瘦了,這桶水對我實在太輕鬆!」他含笑用小指頭把滿滿大桶輕鬆舉到頭頂,小翠大大的眼睛蕩漾著驚異欣慰的目光。

  他們每天傍晚都會到村子旁邊的桃樹林裡散步,紅彤彤的桃花映著小翠喜悅純真笑容, 「人面桃花相映紅,可是我覺得你的笑臉比桃花還美麗。」他悠然笑道。

  小翠羞澀低下了頭,臉上泛出一陣紅暈,當真比萬紫千紅的桃花還嬌艷,走得累了,他們坐在清澈小河邊凝望美麗落日慢慢消失在遠方群山後面。

  「那天我到河邊打水,看見你剛好躺在河邊,渾身是傷,傷口被河水泡得泛白,那時候你的樣子真是可怕,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醒過來了,你身材高大沉重,雖然河邊離我住的屋子不太遠,但還是費了好大勁,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你弄到屋子裡去。」她柔聲道。

  趙烈彷彿看見了小翠吃力地拖著他沉重身軀的艱難場面,心裡十分感動,如果沒有小翠的細心照料,他不可能活下來,望著身邊沐浴在晚霞中青春善良的少女,他疼惜地把她摟在懷裡,她沒有任何抵抗,柔順躺在寬厚懷裡,天邊的落日悄悄落下,夜色恰倒好處地降臨。

  時間寧靜無聲溜走,趙烈身上的慘烈傷痕完全好了,三個月的靜心調養和日夜不停的修煉讓他容光煥發,生龍活虎。

  滿月高掛天幕,深夜時分的山村格外安詳寧靜,趙烈踏著朗朗清風來到了村子附近險峻的山峰之顛,手中長刀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刀身一直微微顫動!

  趙烈孤獨站在險峻山峰之上凝視頭頂明晃晃月亮,忽然長嘯一聲,揮動了幾個月未曾揮舞的狂風刀法,暗紅刀鋒帶起了無數霹靂閃電在風中呼嘯,自從藉著長刀奇異的力量修煉內力以來,狂風刀法威力更強了,趙烈收刀之後覺得氣血沸騰,隆起肌肉隨時可以再次爆發,長刀微微顫動,好像很想再與人搏殺。

  夜已深,趙烈拚命壓下內心莫名衝動,反手將長刀拋到背後刀鞘,像一隻大鳥輕輕躍回了屋子。

  小翠早就熬好了一碗蓮子粥靜靜等著趙烈,屋子裡面瀰漫著蓮子粥的清香和幸福安詳的味道!

  趙烈喝著香甜的蓮子粥,心頭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抬頭凝望正在彎腰整理床鋪的小翠,青春圓潤的臀部在暗淡燭光下勾勒出健康豐滿的曲線,青色布裙彷彿貼在了渾圓玉腿上,繃得緊緊的,他突然感覺到全身都在發熱,凶險的逃亡生活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他放下手中的碗,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小翠,她沒有什麼動作,身體輕輕顫抖,忽然變得異常僵硬,溫暖的呼吸軟軟濕熱地吹在她的脖頸上,小翠一陣猛烈顫抖,僵硬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溫熱,兩個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趙烈毫不遲疑把她胸前的繡邊布裙給撕開了一大幅,「嘶」地一聲,包括最裡層的素青色肚兜也不停地立即撕開,使得她高聳雪白的胸部整個暴露了出來,雙乳白嫩得可以滴水。

  炙熱的嘴唇輕輕地舔舐著小翠白玉般透明無暇的耳垂,嬌嫩的輕喘漸漸急促起來,柔軟小巧的櫻唇也情不自禁地張開,丁香微吐舔舐著唇際,修長冰涼的手顫巍巍地滑入了青色布裙,肆無忌彈地揉捏著豐滿無比的美臀,短暫的驚訝和哆嗦過後,她情不自禁地發出哭泣似的呻吟,含羞忍受著溫柔而狂野的撫摸。

  屋子裡的燈依然亮著,窗外的月亮被一層薄霧籠罩,晚風輕柔的吹,這是一個溫柔而春意盎然的夜晚。

  早晨的陽光透過忘記關上的窗戶照進了小屋。趙烈睜開眼睛望著懷裡剛剛熟睡的小翠,恬靜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額頭上的頭髮被汗水凌亂緊緊粘在泛滿紅潮的臉上,他用手輕輕拂過她的髮梢,想起昨夜的瘋狂和無盡的激情,心裡充滿著一種從沒有過的寧靜幸福。

  小山村裡的生活是平靜而規律,兩人常常順著小河攜手漫步,在桃樹林裡互相追逐嬉戲,誰都可以看出小翠的臉上幸福快樂的滿足笑容。

  風和日麗的日子,趙烈也會摟著小翠輕輕躍上滿樹桃花的樹梢,從一顆樹飄到另外一棵樹上,有時候驀然拉著小翠一飛沖天,躍上那從未有人攀登上去的懸崖峭壁上,每次小翠都會緊緊摟著趙烈,從高空中俯瞰美麗壯闊的景色,感受飄蕩在風中的獨特滋味。

  趙烈偶爾會摟著小翠偎依在桃樹上輕輕吟道:「花落疏疏風透,一線香飄萬山。朱欄倚遍黃昏後,梢上月華如畫。」但從沒有向小翠說起他的過去,也沒有問。

  山村村民淳樸善良,生活艱辛平淡。曾經經商多年的趙烈清楚知道野獸皮毛和山珍野味的價值,也知道怎樣和狡詐商人打交道,趙烈輕易讓村民收入很快有了顯著提高,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尊敬。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又一個月無聲流逝。即使在寧靜幸福的山村,每天深夜趙烈都會來到村外桃樹林裡修煉武功,今天練得特別久,天色已經微微發白了,趙烈劈出最後一招「無邊落木」,覺得意猶未盡,心中湧起了小翠無盡的溫柔體貼和柔情蜜意,終於又劈出了一刀。

  如果說前面幾招是凜冽的寒風,那麼這一招卻是暖暖的春風,暖意中卻蘊涵了無盡的繁覆變化,刀光散去,附近幾丈之內的桃花都被這陣春風融化,漫天飛舞著被刀鋒斬落的鮮艷桃花。

  趙烈望著空中飛舞的美麗桃花,忍不住長嘯一聲道:「這一招如此艷麗,就叫漫天桃花吧。」漫天桃花雨中,身材高大的趙烈仰天長嘯,長髮飛舞,當真如戰神一樣,小翠遠遠看得癡了。

  趙烈拉著小翠在風景如畫河邊慢慢走著。小翠忽然抬起頭堅定道:「有時候真希望你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屬於外面的世界,肯定有過輝煌的過去,還是忘記我吧,你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小山村。」秀氣眼眸射出不捨目光,裡面蘊藏著大海般的深情。

  趙烈望著柔順可人的小翠,心疼道:「我其實不過是逃亡江湖的小角色而已,能遇見你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小翠堅定道:「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子,我知道你是不甘於平凡的人,堅信你的將來一定輝煌無比。」

  雖然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偏遠小山村,趙烈沒有一刻不在想外面的江湖,拚命練內力刀法,就是盼望能早日回到鐵血江湖,那裡記載了太多回憶!他反身摟住小翠,沒有說什麼,小翠反手抱緊他,用盡她所有的力量,柔軟飽滿的身軀和他完全貼合,沒有一絲縫隙。

  趙烈孤身坐在遠處山峰頂上思考未來,回憶起三個月來小翠無微不至的關懷,想到她柔順善良的性格,明顯感覺到小翠的真情和體貼,似乎看到小翠清澈大眼睛和烏黑光滑的長長辮子,心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幸福。

  不僅是小翠,這裡淳樸村民給以了他很多幫助,少年時代他也就是在這種平靜村子長大的,終於決定留下來,離開奸詐血腥殘酷的江湖,雖然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憤怒,還是慢慢解下身後的長刀。

  遠處的山村突然燃起了熊熊火光。趙烈心中突然湧現不祥預感,如同俯衝山鷹一樣急速衝到了山村,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讓他的心猛然收緊,猛然撞開村外小翠的屋門,眼前情景讓他沸騰的鮮血瞬間凝固了,屋子裡一片凌亂,小翠嘴邊流出了大量鮮血,已經嚼舌自盡。

  趙烈身子劇烈顫抖,背後的長刀「無邊」也隨之猛烈顫抖,江湖中人還是找到了這裡,他不可抑制狂吼一聲,巨大聲浪震得整個屋子劇烈晃動起來,背後長刀「無邊」似乎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憤怒,「哐」的一聲自動躍出刀鞘,他反手抓住刀柄,朝村子中央狂奔而去。

  火光沖天的村子裡面,一無所獲的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正準備離開。

  趙烈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望著這些人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趙烈。」

  黑衣蒙面人把趙烈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得意笑道:「我們是江南霹靂堂的人,你就乖乖受死吧!有了你的人頭,我們少堂主前去向慕容無雙求親就更多了一份把握。」

  中間的黑衣老者身形瘦削,面上疤痕滿佈,整個人便像一把利刀,雙目如炬冷靜道: 「趙烈一人擊敗南宮世家的二十護衛,不可小視,大家一起動手,對這種江湖敗類用不著講江湖道義!」

  趙烈望著村子裡遍地屍體和沖天火光,怒極反笑道:「什麼才是江湖道義?」狂風乍起,刀鋒逼人,「漫天桃花」第一次劈出,刀鋒剎那間佈滿了整個淒涼的夜空,璀璨而美麗,刀鋒過後當真是漫天鮮紅激濺的桃花,空中灑滿了無數滴滴的鮮血,遠遠望去還真像是紅艷艷桃花在夜空中飛舞。

  極度憤怒的趙烈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刀指長空,長哮不已。

  趙烈本想離開險惡的江湖,但江湖又無情纏住了他,痛苦和哀傷是江湖給他的記憶,但他絕不會退縮,殘酷現實反而激發了出永不服輸的決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會再逃避,他要冷眼去面對殘酷江湖,勇敢正視血腥武林。

  三個多月來武林中依然動盪不安。趙烈血戰南宮世家二十高手,震驚武林,為了博美人一笑,無數江湖好漢和年輕俊傑為了趙烈的項上人頭苦苦搜捕,還有不少人則是想得到並不存在的武功秘籍。

  趙烈黑榜排名又有了變化,上榜半年後,名次終於突破兩百位,上升到了一百八十六位,迅速走紅,即將面臨越來越激烈危險的追殺。

  南宮無雪和展瑩定了親,成功聯合南宮世家和怒蛟幫的力量,夾帶南宮世家的威名剷除吞併了江北幾個小幫派,使得怒蛟幫勢力從水上擴展到陸地,怒蛟幫在他的苦心經營下,短時間內得到很大發展,年事已高的展老幫主對未的女婿很是滿意,乾脆把幫中的事務全部都交給了南宮無雪管理,自己樂得在家安享晚年。

  南宮無雪溫文儒雅,癡情溫柔,溫柔體貼,無論展瑩有什要求都會為她做得很好,只是他忙於各種各樣的幫中,陪著展瑩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展瑩明白南宮無雪的抱負,心裡為此感到驕傲,心疼他整天忙著處理江湖中的大小事務,每天晚上都很晚才能入睡,她想幫心愛的人分擔一些事情,忽然想起了趙烈,決定悄悄派幾個怒蛟幫的高手把趙烈殺了,省得心愛的人再為這件事情操心。

  趙烈背負長刀孤寂走在一條古老小路上,斜陽,西風,古道。

  峰迴路轉,前面道路豁然開朗,路的兩旁開滿了紅艷艷的桃花,桃花依然鮮艷美麗,但趙烈的心卻在滴血。

  趙烈靜靜的站在漫漫桃花中間,凝視滿目嬌艷桃花,冷冷讓心中鮮血一滴一滴流乾,直到夜幕降臨趙烈才慢慢而堅定的離開,很快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午夜時分,趙烈來到了江南霹靂堂紹興分堂,沒有去品嚐上好的紹興黃酒,而是靜靜坐在客棧房間裡打坐調息,養精蓄銳,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雖然異常凶險,但卻是必須做的!

  趙烈清楚知道霹靂堂實力,江南霹靂堂乃是僅次於神刀門的大幫會,三少爺雷天動精明能幹,武功高強,名氣直逼武林四大公子!他只要想到小翠的慘死就感到內疚心痛,小翠和那些淳樸的村民本來一直過著寧靜祥和的日子。

  一定要做這件事情,必須要讓整個武林知道,趙烈又回來了!

  霹靂堂紹興分堂坐落在城鎮繁華地帶,紹興分堂門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威嚴漆黑大門外是兩個巨大石獅子,門前高高掛著「霹靂堂」三個燙金大字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堂主霹靂刀周雄,刀法快如霹靂,計謀過人……

  趙烈靜靜站在紹興分堂面前,默默注視著顯赫威風的霹靂堂,長髮靜靜在風中飛舞,周圍人群熙熙攘攘,熱鬧擁擠,眼中怒火似乎已經把霹靂堂的旗幟點燃。

  背上反插長刀,他一動不動凝視霹靂堂,來來往往人群不停從身邊擦肩而過,這是祥和喧囂的好日子,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極度的仇恨,悲哀和憤怒已經不會再有任何表情,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使旁邊路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趙烈猛然拔出身後長刀,重重踏在地面高高躍起,揮刀砍斷大門外迎風飄揚的大旗,不等大旗落地,空中反身將旗桿踢向緊閉大門,飽含內力的旗桿將厚重大門撞得粉碎,夾雜霹靂堂幫眾的一片驚呼聲中,高大強悍身影向前疾衝,飛躍穿過破碎大門四濺碎木屑,揮刀殺了進去!

  長刀無邊捲起了強勁旋風,趙烈全身包裹在刀風裡面,很多幫眾還反應過來就死在了刀下,更多幫眾被趙烈勇往直前氣勢所震撼,紛紛往後退,一時之間沒有人上前反擊,只有狂風刀法的淒厲聲音和陣陣慘叫聲迴盪在空中。

  霹靂刀周雄手持銀色彎刀傲然沖大廳裡衝出,可惜正好遇見趙烈氣勢最盛的時候,現在的趙烈無所畏懼,霸氣沖天,狂風刀法比數月前更有殺傷力,凝聚了他心中無邊悲憤。

  鮮血悠然順著刀身滴落,四處飄蕩的凜冽刀風吹起了散亂的長髮,他終於忍不住仰天長嘯,盡情發洩著心中痛苦。

  霹靂刀周雄痛苦捂著傷口倒在地上,周圍還有十幾個幫眾遠遠站著,沒有任何人敢上前動手,趙烈冷冷道:「回去告訴雷天動,趙烈又回來了!」現在江湖中到處是追殺的江湖客,毫不在乎多樹一個強敵。

  趙烈說完這句話慢慢走出了霹靂堂,走到大門外的時候,看也沒看,反手一刀將門口上掛著「霹靂堂紹興分堂」幾個金字招牌一刀劈得粉碎,長袖揮不去一生刀光劍影,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地等待黎明。

  門外擠滿了圍觀的人群,趙烈隨意把長刀無邊高高拋向空中,然後準確落在身後的刀鞘,冷冷跨上街對面停放著馬匹急馳而去。

  第六章狹路相逢

  趙烈靜靜凝望眼前一彎蔚藍湖水,拚命想讓心也如湖水一樣寧靜,但根本無法做到,惟有痛苦地閉上眼睛,一股淡淡香味飄蕩在風中,輕輕轉身睜眼居然看見了站在遠處的慕容無雙,雖然心裡很痛恨她,但趙烈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隨和親切笑容到了慕容無雙的眼裡卻變成了邪惡笑容,她冷冷拔出鋒利短劍,飽滿高挑的身體因激動生氣而上下洶湧起伏,趙烈不得不承認她至少在外表上無可挑剔。

  趙烈看了看身後湖水,忍不住笑了,雖然打不過慕容無雙,但可以隨時遁水逃跑,他認真對慕容無雙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別三月,如隔萬年!」慕容無雙望著趙烈站在那裡亂說,恨得咬牙切齒,俏麗身影已經飄蕩起來!

  趙烈大聲笑道:「你再過來我就跳水了!」慕容無雙看著趙烈身後蔚藍湖水恨恨在心裡道:「為何每次遇見趙烈都在水邊,一定要想辦法讓他過來。」

  慕容無雙腳步慢慢一步一步朝趙烈走去,玉手緊緊握住了劍柄,趙烈同樣一步一步往後退,水從腳背慢慢淹至膝蓋再到胸口,最後只剩下了一顆笑盈盈的腦袋還留在水面上,然後驀然消失在湖裡,湖面上留下一圈圈輕微蕩漾的漣漪。

  慕容無雙看到趙烈可惡笑容剎那間就消失在湖裡,怔怔呆立,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她走到湖邊凝視美麗蔚藍的湖面,不知不覺鬆開了手中鋒利的短劍。

  湖面慕容無雙美麗動人的倒影突然變得凌亂,大量湖水突然排山倒海般從水裡向她席捲過來,慌亂不堪的慕容無雙挽出了一圈密集劍花想擋住湖水,無奈距離太近,鵝黃色衣裙還是被潮水般的冰涼湖水弄濕了。

  鵝黃色衣裙緊緊貼著慕容無雙的身體,美好飽滿身材暴露無遺,水花散去,趙烈從遠處湖面露出了頭,笑著大聲道:「湖水蠻涼快的,晶瑩清澈的湖水把你弄得像出水芙蓉,比剛才好看多了,身材真的很好!」

  趙烈說完之後放肆地凝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的慕容無雙,痛快踏水浪從水裡高高躍起,藍色身影空中翻了十多個側滾翻,然後「嘩」的一聲重重落入湖水,濺起了漫天水花,很快消失不見了。

  渾身濕漉漉的慕容無雙氣得滿臉通紅,冷冷對著湖面咬牙切齒道:「不是每次你都會有那麼好的運氣的,下次絕不會再讓你逃脫!」

  慕容無雙走了以後很久,趙烈才慢慢從湖裡走出來,天色漸漸變黑,他覺得身心疲憊而空虛,默默在湖邊運功把身上衣服烤乾,夜晚異常冷靜寒冷,坐在湖畔清楚感到了寒冷孤獨的滋味。

  天空一輪明月高掛,趙烈沒有心情欣賞迷人的夜景,心融化在冷冷月光中,輕輕起身沿著無人道路慢慢走著。

  趙烈忽然停了下來,敏銳感覺到了危險,後背的長刀無邊也在輕微抖動,如此寂寞深夜還有人準備伏擊,艱苦的逃亡生涯讓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苦笑,已經習慣了這種凶險生活。

  趙烈臉上露出冷笑,就這樣負手靜靜的站立,一動不動。準備伏擊的敵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剛好平靜悠閒地站在攻擊範圍之外,時間慢慢消逝,他們終於無法忍耐這種極度的安靜,從各自隱藏的地方跳了出來。

  趙烈望著從黑暗中躍出的四個黑衣蒙面人,知道又是惡鬥又開始了,再也不會逃避。狂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狂風刀法變得日益詭異狠毒,付出左手和後背的兩處輕微劍傷的代價,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結束了戰鬥。

  趙烈看也沒看自己滴血傷口,而是冷冷望著受傷倒地蒙面客,輕輕用長刀挑出他們掛在腰部的腰牌,「想不到怒蛟幫也會暗中偷襲,回去告訴你們幫主,下次拜託派點高手來!」 反手把長刀拋回身後刀鞘,繼續沿著荒涼古道緩緩漫步。

  霹靂堂總堂大廳站滿了霹靂堂各分堂堂主,三少爺雷天動面帶微笑凝望霹靂刀周雄,臉上並沒有任何震怒表情,他今年二十八歲,體形微胖,臉上總是露出和藹的笑容,自從三年前成為霹靂堂總堂主,霹靂堂不動聲色很快成為了江南僅次於神刀門的大幫會,雖然沒有神刀門那樣鋒芒畢露,但實力絕對不可以小視。

  霹靂刀周雄武功不是很出眾,但在經營管理上很不錯,精明能幹,乃是雷天動兩年前力排眾意親自提拔的堂主,還特意增派了兩個高手作為紹興分堂的左右護法,他用人不拘泥幫眾的武功,年紀和資歷,破格提拔了大量具有潛力的年輕人,這也是霹靂堂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周雄也沒有辜負雷天動的信任,紹興分堂這兩年為霹靂堂的迅速擴張提供了大量金錢,重傷在身的周雄神色平靜,條理清晰道:「趙烈這次膽敢獨自單挑紹興分堂,取決下面幾個原因,光天化日之下敢於出手,出人意料,攻其不備,近年來霹靂堂聲勢威揚,很少有人敢招惹霹靂堂,堂中兄弟生活安逸,喪失警惕心,再加上左右護法有要事不在,而且屬下疏於武學,讓趙烈有機可乘,屬下甘願受罰!」

  雷天動靜靜聆聽,忽然微笑接口道:「此事對霹靂堂聲譽有很大影響,霹靂堂分堂居然被江湖黑榜排名靠後的淫賊獨自摧毀,相信很快就會傳遍武林,但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紹興分堂並沒有太大損失,正好借此機會實施一個很重要的計劃,沒有人會想到霹靂堂在這個時候出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成功!」誰也沒有注意雷天動悄然握緊了拳頭。

  他神色一懍,臉上笑容消失後目光如電,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讓人不寒而慄冷冷道:「我希望各位堂主從中吸取教訓,整頓幫務,驕兵必敗,我不想看見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雷天動對周雄道:「你不再擔任紹興分堂堂主,必須盡快重建紹興分堂,堂主的位置暫時空缺,一年以後再做定奪。」周雄眼中射出感激目光。

  雷天動頓了頓,凝視遠方淡淡道:「追殺趙烈的事並不重要,我們現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要殺死趙烈的人一定很多,還用不到霹靂堂。」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落雁島位於寬闊長江中間,也是怒蛟幫總舵所在。展瑩一襲緊身勁裝,麂皮長靴更是長過膝腿,更顯得雙腿修長有致,充滿彈勁,秀髮緊束內扎,從正面看來還會以為她留著極短的頭髮,渾身上下看起來就是清爽乾淨,說不出的利落有勁,她獨自坐在落雁島沉魚山頂最高的順風亭裡,怔怔望著遠處奔騰不息的滾滾長江。

  南宮無雪又到江北去了,展瑩雖然很想和他一起去,但南宮無雪擔心安全,讓她獨自留在了落雁島,他雖然心裡很不服氣,可是南宮無雪關切的眼神讓她情願地留下了,她性格倔強,決定找個機會證明她的能力!

  南宮無雪到怒蛟幫僅僅半年,但卻帶領怒蛟幫從水裡發展到了陸地,憑藉著過人的計謀和出色的統帥能力,再加上為人謙和儒雅,他很快在怒蛟幫建立了威望,展瑩心裡也是非常高興,感到非常自豪。

  展瑩本想幫南宮無雪分憂,所以偷偷派了幾個怒蛟幫的人去追殺趙烈,可是沒想到他們反被趙烈所傷,雖然她在外表是楚楚可憐的柔順樣子,但其實在心裡卻很堅強,有著不服輸的外柔內剛性格。

  她輕輕的咬著嘴唇,決定趁著南宮無雪不在的時候,親自到江南去走走,說不定可以遇見趙烈,想替他殺了趙烈,也許他就會把她隨時帶在身邊,想著想著,動人微笑輕輕浮上了可愛臉龐。

  趙烈沒有想到荒涼古道上會有如此寬敞豪華的客棧,密密麻麻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客棧門口,冰冷黑夜中紅燈籠散發出溫暖舒適的光芒,勾引疲憊不堪的趙烈走了進去。

  冷靜地沏了一壺清茶,他慢慢地品茶賞月,臉色蒼白如雪,絲毫沒有剛才孤身勇闖霹靂堂的殘暴氣息,修長手掌沉穩地端著清茶,凝視流雲隨晚風飄蕩,穿過明月遙望遠方,拂去紛雜的世俗往事,看天際風雲變幻,想世間星移斗轉,歎人生聚散悲幻,恍然中,那柳煙深處如雪盛開的青荷,可曾是夢中倩影?

  清茶太淡,趙烈痛快喝了口酒,只覺得滿口清香,渾身疲乏一掃而光,孤獨地喝酒,耳聞外面忽然馬蹄陣陣,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門口,來人也是一身疲憊,看來是趕了很久的路,他心裡一陣感動,此人正是卓不凡,數月前要是沒有他的出手相助,趙烈早就死在英雄劍張楓手下!

  卓不凡望見趙烈和滿桌好酒,眼睛一亮,微笑著走了過來,幾杯烈酒下肚,卓不凡目光炯炯盯著趙烈道:「我很想知道你和南宮雨的事,可否告之,我覺得事情不簡單。」

  趙烈把手中大碗烈酒飲盡,眼裡露出了痛苦眼神道:「江湖中不是人人皆知嗎?你又何必再問!」他凝視趙烈跳動悲傷的眼神,似乎在默默思索什麼。

  卓不凡拍著趙烈肩膀道:「趙兄既然不想說,我也就不勉強了,但還是希望你能說出真相,我一定會幫你!」

  趙烈抬頭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卓不凡道:「那天你為何要救我?你本不必那樣做,更何況我不過是被人到處追殺的惡徒。」

  卓不凡微笑道:「因為你請我喝過酒,其實我也沒幫你,是你自己撐了十招。」他抬起面前酒碗一飲而盡繼續道:「只有心懷坦蕩之人才能敞開心胸喝酒,那天晚上和你喝酒很過癮,你我一見如故,這就是理由,我們是朋友!」

  「許多人天天相處也未必能成為朋友,有的人你以為很熟悉,但永遠看不到他的內心深處!」卓不凡似乎有太多感慨,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殘酷江湖帶來無盡悲傷,此刻總算讓趙烈感受到了難得溫暖,眼眶都有點濕潤,沒有說什麼,默默替卓不凡盛滿了酒,沉聲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們今天喝個痛快!」隨手拎起大半壇烈酒,深深吸氣,壇中烈酒如同飛龍般衝進口中。

  卓不凡眼中露出欽佩目光高聲道:「趙兄真是好酒量,江湖險惡,人心叵測,難得有機會如此痛快飲酒,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喝酒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了趙烈和卓不凡還在爽快飲酒,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風。

  「你年紀輕輕就縱橫江湖,成為江南第一大幫副幫主,威震大江南北,而我只不過是苦苦逃亡江湖的無名小勇。」趙烈笑著道,隱約感受到卓不凡內心深處隱藏的痛苦,卓不凡眼中不時露出隱藏不住的精光,功力深不可測。

  卓不凡的經歷很獨特,本是青城派掌門的小兒子,自小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不顧父親的激烈反對,很小就離家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實力當上神刀門的副幫主,在武林中也傳為佳話,身名壓過了武林四大公子,成為江湖中新的偶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五歲開始學武,十五歲離開青城派到江湖歷練,無數血雨腥風,身上留下了纍纍傷痕,連綿不絕的江湖恩仇展現了江湖的殘酷,但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卓不凡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往事。

  「我還和神刀四傑打過一架,真是慚愧,不過我很佩服他們的武功,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出神刀門的實力,神刀門能有今天的勢力,你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那天要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救了我,還不知道能否和你在這裡喝酒。」趙烈淡淡道。

  卓不凡笑道:「神刀四傑也不想招惹蠻橫無理的慕容無雙,她根本不是神刀四傑的對手,那時你的武功好像比現在要差很多,我會傳令神刀門,從今以後神刀門幫眾不會為難你!」

  趙烈灑脫笑道:「不過也要感謝神刀四傑,他們逼迫我創出了狂風刀法。」

  卓不凡讚歎道:「狂風刀法詭異多變,真的沒想到是你創出的刀法,很是佩服!」他喝了一口酒沉聲道:「你的過去也是一個謎,人人都知道你是黑虎幫副幫主,你孤身血戰南宮世家眾多護衛,勇闖霹靂堂,那麼多的高手都沒能殺死你,真的不簡單,絕對不能輕視,對你的過去越來越有興趣了。」

  趙烈隱藏在忽明忽暗燭光中,我是三年前才開始學武的。「

  卓不凡臉上露出了驚異表情,一般人是從小開始學武才,因為成年以後,無論靈活性還是柔韌性都不如少年時代,沒料到趙烈僅僅學了三年就能有如此成就!

  客棧外面馬蹄陣陣,又有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門口,布簾晃動,慕容無雙高挑秀麗的身影走了進來,趙烈凝視眼前飽滿誘人的身體,苦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慕容無雙悄然踏月而來,那是一種恍若入夢的清艷,裊裊體香竟似曾相識,嬌容那抹微紅如同初冬時的白雪般晶瑩剔透,盈盈含怒,帶有一絲淡淡輕柔花香,雙眸充滿憤怒目光,冷冷拔出鋒利短劍!

  趙烈笑著對卓不凡道:「為何我們每次喝酒都不能喝個痛快,何時你我才能不醉不歸?」

  卓不凡臉上露出親切笑容對來勢洶洶的慕容無雙道:「慕容姑娘,能否看在卓不凡的薄面上,今天暫時放過趙烈。」

  慕容無雙看也沒看卓不凡,秀美雙眸死死盯著趙烈冷冷道:「卓不凡,你也是俠義之輩,堂堂神刀門副幫主怎麼能和趙烈這種下三濫淫賊混在一起喝酒,我以前是看錯了你,今天我非殺了趙烈不可!」玉手握住的鋒利短劍驀然發出殺氣劍芒。

  趙烈站起身,大笑了幾聲傲然道:「他媽的,卓不凡在場作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了,我就和你痛痛快快打上一場!」話音未落猛然拔出長刀,身行晃動,凶狠地朝慕容無雙劈出了一刀。

  叮叮噹噹,刀光劍花漫天飛舞。狂風刀法的詭異凜冽與慕容無雙劍法的靈巧優美形成了鮮明對比,客棧裡的一張張桌子,凳子,櫃子很快便四分五裂,整個客棧一片混亂!慕容無雙的劍法刺出層層透明漣漪,挽起萬朵森冷劍花。

  趙烈內力遠不如慕容無雙,傲然劈出的凜冽詭異刀風被漫天劍氣刺破,眼花繚亂的劍芒讓趙烈苦不堪言,每劈出一刀,都要消耗很多的內力,幾招過後,他吼一聲,不顧空中瀰漫的森冷劍氣,奮力向劈出了「漫天桃花」!

  卓不凡凝望空中變化繁多,柔中帶剛的刀鋒,忍不住在心裡暗讚,「可惜趙烈內力和慕容無雙差距太大,趙烈就算不死也是重傷,慕容無雙最多受點輕傷而已!」青色身影鬼魅般從空中閃過,神龍見首不見尾,赤手輕易化解了兩人凜冽的攻勢,光劍花驀然散去,趙烈和慕容無雙都驚駭地望著氣度平和的卓不凡,深深體會到卓不凡出神入化的功力!

  卓不凡微笑對趙烈道:「你先走吧,改日我們再一起喝個痛快,我會留下和慕容姑娘解釋。」

  慕容無雙咬牙大聲道:「卓不凡,你要是把趙烈放走,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趙烈感激的望了卓不凡一眼,看也沒看慕容無雙,把長刀瀟灑拋到後背刀鞘,一言不發走出了客棧,門口忽然響起了幾聲馬嘶,忽然傳出來趙烈豪爽的笑聲,「慕容無雙,你的馬高大神駿,我很喜歡,長路漫漫借用一下,你們慢慢喝酒吧,再見!」馬蹄聲伴隨著趙烈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

  卓不凡含笑擋在慕容無雙面前,身上迸發出強大真氣讓她無法移動,慕容無雙氣得滿臉通紅,咬牙盯著不凡道:「卓不凡,都怪你!不然趙烈今天絕不會逃脫。」他說完話,眼睛骨碌一轉,終於露出了嬌媚笑容道:「趙烈借了我的馬,哼!那我就只有借你的馬用了。」

  卓不凡看著慕容無雙突然綻放嬌容,竟然忘了說話。客棧門口又響起了幾聲馬嘶,馬蹄聲伴隨著慕容無雙悅耳的笑聲漸漸遠去,卓不凡怔怔望著遠處馬背上跳動的修長背影和風中飄舞的秀髮,惟有不停苦笑。

  江南風景如畫,趙烈每天晝伏夜行,心似冰凍,無暇欣賞沿途旖旎風光。蘇州城外一坐荒涼秀麗的山頭,他盤腿坐在一塊光滑岩石上面,身上發出的熱氣縈繞在身上,朝霞的照映下全身宛如彩虹環繞。

  對面半山腰悠然傳出一陣悠揚厚重的鐘聲,每一聲都清晰的傳到了趙烈耳中,他的心似乎也隨著鐘聲跳動,輕輕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了隱藏在鬱鬱蔥蔥樹林中的千年古剎,忽然決定到對面的古剎去參拜。

  紅艷艷落日剛好掉在遠處的山頭上,散發出柔和光芒,趙烈盤腿修煉整天內力,此刻漫步在柔和溫暖斜陽下,渾身充滿力量,飄逸長髮被一根帶子很隨意的高高束起,隨著傍晚微風輕輕晃動,看上去相當清爽。

  古老滄桑的參天老樹之間夾著一條蜿蜒的石徑通往半山腰古剎,除了清脆鳥鳴和偶爾潺潺的流水聲以及寺廟裡特有的梵音以外,再沒有什麼聲音了。

  由於天色漸晚,寺廟裡面的香客不是很多,趙烈徑直走到大殿門口,抬頭定定望著威嚴肅穆的幾尊大佛眼睛,似乎想要望穿大佛內心深處真正想法,「佛祖只能蒙蔽那些善良的人,哈哈,不拜也罷!」

  趙烈轉身望著遠處如絲晚霞,輕笑著吟道:「秋色漸將晚,深山古剎幽,小窗深映佛光,微路繞斜。坐看流年虛度,拼卻鬢雙華,長徙倚望滄海,天淨水明霞。」

  跪在大佛面前的一個女子顯然聽到了趙烈不倫不類的詩詞,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趙烈回頭只看見了少女秀美的背影,苗條少女正在虔誠地上香許願,趙烈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大殿。

  趙烈跨出古剎時天色已黑,古剎特有氛圍和裊繞的輕煙讓他的心暫時寧靜了片刻,走出不遠,古剎裡面忽然傳來了激烈打鬥的聲音,他停了下來,但是沒有轉身,默默思付該不該過去瞧瞧,打鬥對於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站立良久,藍色身影最終還是悄無聲息潛回到了古剎,裡面上演的是一場精彩紛成的打鬥,他索性藏在一棵樹上慢慢欣賞。

  四名花裡胡哨的男人圍攻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正是剛才跪在大佛面前許願的少女,身穿淺藍色的長裙,皮膚白色細膩,內著銀白色的緊扣勁裝,髮結上插一朵小黃菊,神色卻是羞憤異常,靜靜站在冷月高懸的光影中,一股淡淡的清香盤旋在她身邊。

  包圍圈越縮越小,其中一人淫笑道:「小美人,你還是乖乖就範吧!我們江南四俊東躲西藏很久沒幹這種勾當了,誰讓你生得那麼水靈,我們兄弟幾個已經跟蹤了一整天,難得你會來這荒山野嶺之中。」中間的少女咬緊了牙齒,腳法凌亂,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揮出的劍更快了。

  躲在樹上的趙烈忍不住露出開心笑容,沒想到碰上了真正的淫賊!江南四俊江湖中人稱「江南四淫賊」,江湖黑榜排名比趙烈靠前,位於一百五十三位,他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什麼話也沒有說,站在旁邊不停哈哈大笑,直到笑彎了腰才停下來,激烈打鬥中的江南四俊停了下來奇怪地望著狂笑不止的趙烈。

  趙烈拱手向江南四俊笑道:「在下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應該和各位豪傑英雄是同道中人,我見此女秀色可餐,不知能否和眾位兄弟一同享用?」

  江南四俊忍不住笑道:「閣下最近可是大大的有名,江湖中到處都貼著你的畫像,閣下居然連南宮世家的三小姐也敢上,我們四個可是相當佩服!哎,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趙烈收起笑容,露出虛心景仰模樣,嚴肅認真道:「各位前輩英雄過獎,你們才是我從小景仰的豪傑,今日一見果然玉樹臨風,氣度非凡,武林四大公子只配給你們提鞋,晚輩佩服不已!」他們五個極度肉麻,厚顏無恥地互相吹捧,完全忽視站在中間的少女,就當她不存在一樣,少女睜大美麗眼睛眨也不眨望著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淫賊趙烈。

  五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望著站在中間楚楚動人的少女,會意地發出了一陣陣放肆淫笑!

  「大家一起上吧,我等不及了!」趙烈長刀在手,僅僅使出了五成內力,狂風刀法悠然使出,輕鬆愜意!這些日子都是被人苦苦追殺,還是第一次獵殺苦苦掙扎的獵物,驀然覺得這感覺非常輕鬆愉快,很喜歡這種感覺。

  俏麗少女急得嘴唇都咬出了鮮血,旁邊男人們笑意更盛,言語之間更加放蕩無恥。風雲突變,趙烈傲然拼盡全力劈出了狂風刀法,淒厲刀鋒凌空劈出眼花繚亂的連綿閃電,不過並不是砍向中間的少女,而是偷襲毫無防備的江南四俊!

  漫天血光和淒厲慘叫聲瀰漫在風中,江南四俊瞬間被砍翻三個,全部一命嗚呼,剩下一個也是身受重傷,那人掙扎在血泊中不能置信道:「趙烈,你,你為何要殺我們!」話還沒說完,趙烈手中刀光一閃,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趙烈隨手把長刀高高拋起,粘滿鮮血的刀身劃出一道美妙弧線準確落入背後刀鞘,他望著躺在血泊中江南四俊的屍體淡淡道:「你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殺人!」

[ 本帖最後由 Enkuzay 於 2006-9-20 10:30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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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長刀無痕 第二卷 惡狼傳說
  
  第十三章與狼同行

  山風怒號,雲蒸霧湧,荒山野寺一脊孤懸,直如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上。趙烈凝望躺在地面的屍體,眼中射出沉重落寞之意,心底也不自覺地升起一陣憂鬱。

  一輪皎潔明月靜靜掛在天空,少女之心如同美麗哀傷的琴韻在晚風中飄舞,她就是從落雁島上偷偷溜出怒蛟幫主展怒飛的女兒展瑩,她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心亂如麻,茫然怔怔站立!本來到江南就是為了替南宮無雪追殺惡名遠揚的趙烈,可趙烈卻揮刀殺了 「江南四淫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烈神色漠然,身材高大強悍,展瑩也沒有把握打敗趙烈,也不知道這個淫賊究竟要做什麼?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站著溫柔冰冷的月色下。

  展瑩身著素黃地淺白花便服,烏黑閃亮的秀髮自由放任地散垂在背後和酥胸兩側,強烈個性稜角分明的小嘴,夢幻般亮如點漆的星眸,白璧無瑕俏麗瓜子臉配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和挺秀鼻子,顯示出展瑩分外柔順可人的性格,秀氣的嘴唇咬出的絲絲鮮血。

  趙烈在心裡想:「她應該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轉身慢慢從展瑩身邊走過,擦肩而過,輕輕歎了一口氣,默默離開了一直呆立夜色中的少女。

  展瑩覺得非常奇怪,惡貫滿盈的淫賊怎麼會放過她?為何要殺死「江南四淫賊」?凝望趙烈緩緩離開的背影,明亮的眼眸像天上星星一樣閃爍不停。

  展瑩秀美玲瓏的胸部劇烈起伏,忽然咬牙對著趙烈的背影道:「你帶我走吧,我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她決定跟在趙烈的身邊,然後找個機會把他殺死,這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但為了深愛的南宮無雪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趙烈轉身驚異地望著展瑩,如此美麗的少女居然不怕大名鼎鼎的淫賊!他冷笑道: 「我是江湖著名淫賊,你難道不怕我嗎?」

  展瑩咬著嘴唇道:「至少你救了我,也沒對我做什麼。」趙烈抬頭凝視美麗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前繼續默默行走,展瑩不再說什麼話,靜靜跟在後面緩緩漫步。

  璀璨夜空和溫柔晚風輕輕吹拂著趙烈飄逸長髮,這是一個優美安靜的夜晚,展瑩的心緊張得「砰砰」直跳,手心裡全是汗水,根本沒有心情凝視迷人夜景,她只希望黎明快點到來,黑暗快些過去。

  天色漸漸發白,趙烈和展瑩一前一後靜靜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兩人心裡都藏了太多心緒,展瑩看到東方微微泛紅雲彩,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黑夜已經過去了。

  展瑩很想打破清晨的寧靜,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趙烈藍色身影背負長刀,一言不發,冰冷眼神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明媚陽光輕輕刺穿了晨霧,趙烈終於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淡淡道:「如果累了,你可以到前面樹下休息一下。」這是一棵古老榕樹,巨大的樹冠擋住了耀眼陽光,趙烈靜靜坐在樹下,閉上雙眼把體內真氣沿全身經脈緩慢遊走。

  展瑩凝神細望閉目練功的趙烈,凌亂長髮不時隨風輕輕飄動,緊閉雙唇上面是高挺秀氣的鼻樑,面目陰沉,但一對眼精光爍閃,使人感到堅毅不屈,城府陰沉的性格。

  「這是一個殺死趙烈的好機會!」展瑩慢慢握緊了腰畔長劍,趙烈身後那把黝黑長刀讓她猶豫了,「趙烈是不是故意試探我呢?江湖淫賊一定非常狡猾,必須加倍小心。」 慢慢鬆開了握在手中的長劍。

  趙烈驀然睜開雙眼,赤裸裸目光直直射進了展瑩雙眼,似乎看到了她的內心深處,展瑩頓時心慌意亂,低下了頭,雙手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

  趙烈望著低頭嬌小可愛的展瑩,冷冷道:「你還是走吧,我不過是頭惡狼!」

  展瑩心神不寧,根本無法看透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趙烈全身散發著懾人的陽剛魅力,偏是說話寒冷如冰,度過了一個平安夜晚,一直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一點,她不由想起了南宮無雪,決定冒險留在趙烈身邊,總會找到機會殺死他的。

  「我自小孤獨浪跡江湖,沒想到昨天晚上遇到了那幾個壞蛋,還好你救了我,謝謝你。」 展瑩心中一動,裝作很可憐的樣子道。趙烈凝望楚楚動人的展瑩,看到了一雙哀怨眼神,似乎觸動了塵封很久的心弦,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心裡一陣刺痛。

  展瑩望著眼前閉目沉思的趙烈,心裡惴惴不安,生怕被看出什麼破綻。良久,趙烈睜開眼睛淡淡道:「過幾天你自然會離開。」趙烈冷冷在心裡道:「她為什麼要故意留在我身邊?她根本沒有江湖經驗,怎麼可能自小浪跡江湖!」

  也許每個人都會有秘密,但趙烈知道展瑩是善良可愛的女孩,這就夠了,他沒有閒情逸致去發掘別人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展瑩為何要騙他,太多的事情壓在身上。

  一條崎嶇蜿蜒的古道,光滑石板刻滿歲月痕跡,縷縷白雲盤旋在艱險石道下方,道路兩旁景色幽雅如畫,兩人如夢幻般走在山間,一時忘記了說話,靜靜在畫中遊走。

  落日餘輝還未散去,天色已經漸漸灰暗,展瑩回頭望了趙烈一眼想道:「今天晚上不會還像昨天一樣繼續走吧,怎麼也要休息一下吧。」

  趙烈望著遠處的城鎮,好像明白了展瑩的想法,笑著道:「我們就到前面去找一家客棧好好休息。」心裡卻期望千萬不要遇到武林中人。

  展瑩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輕輕點了點頭。酒樓裡的菜很不錯,頗有風味,趙烈點了滿滿一桌子好菜,逃亡已經很辛苦了,不想虐待自己,於是痛快大口吃菜,大碗喝酒。

  展瑩隨便夾了幾口菜,就再也沒有心思吃了,對面坐著惡名昭著的淫賊,無論換了那個女孩都很難愉快吃飯,更何況還要想著如何殺死對方!緊張,刺激,恐懼的心理一直讓她無法輕鬆,根本沒有胃口吃飯。

  趙烈雖然雙眼傻傻凝視街上熱鬧夜景,眼神卻沒有放過展瑩的一舉一動,剛好可以看見展瑩的側面,長長的睫毛和挺直秀氣的鼻子再加上微蹙的眉頭,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摸樣,「為何會留展瑩在身邊?」他臉上只有苦笑,根本不該讓這個神秘女子留在身邊!

  趙烈忽然放肆笑了起來,半年的逃亡生活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顧忌害怕,管她有什麼秘密,反正她那麼俏麗可愛,何必憑空擔心?

  展瑩吃驚地抬頭望著笑容如花的趙烈,心亂如麻,夜色悄然降臨,趙烈居然只要了一個房間!她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手裡已經悄悄握住了懷中藏著的短劍,無論如何也要和這個大淫賊拚死相搏。

  趙烈很滿意這間客房,雖然小了一點,但佈置得很典雅,古色古香,床很大而柔軟,床鋪蚊帳整潔乾淨,中間小圓桌上居然點了一對紅紅的龍鳳蠟燭,更加顯得朦朧曖昧。

  紅色燭光映紅了整個房間,展瑩的心隨著跳動燭光「怦怦」直跳,紅色的滾金邊腰帶橫繫在她纖細的腰間,明顯地顯露出從胸部到腰臀的傲人曲線,燭光下越發嬌艷動人,過度的緊張讓握緊短劍的手心都全是冷汗。

  房門吱吱的聲音讓展瑩幾乎哭出聲來,突然後悔呆在這個淫賊身邊,驀然強烈地思念南宮無雪,在他的身邊總是感到安全溫暖。

  趙烈看出了展瑩的緊張不安,於是盡量柔和地朝她笑了一下,可惜溫柔笑容不但沒有讓展瑩放鬆,反而逼得她後退一步,緊張道:「你,你要幹什麼!」

  趙烈露出笑容往後退道:「姑娘誤會了,我只是笑一笑,沒有別的什麼意思,放心一個人睡在床上,晚上我一般不睡覺的,我會在離床很遠的地方練功。」激烈的追殺讓他只有拚命練功,實力是生存的基礎,內力修煉已經是很好的休息了,默默退到牆角盤腿坐下。

  展瑩終於鬆開了手裡一直握著的長劍,慢慢走到床邊坐下,眼睛一直盯著趙烈,心依然激烈跳動,還沒來得及抹去額頭汗水,忽然又聽到了讓人心驚膽戰的聲音,展瑩稍微鬆弛的心又很快收了起來。

  「因為江湖中要殺我的人太多,所以只要了一間房間,如果姑娘不習慣可以一個人安靜離開,我不會阻攔。」趙烈沉聲道。展瑩沒有答話,緊張的氣氛讓她難以承受,真想一走了之,覺得太累了,可是又不想這樣輕易放棄,她輕輕咬住嘴唇,決定就這樣坐一個晚上。

  展瑩胡思亂想的時候又聽到了趙烈的聲音,「如果你覺得燭光太亮不好睡覺,可以把蠟燭吹熄了,不會影響我練功的。」趙烈好心對展瑩笑道。

  展瑩慌亂柔聲道:「這樣很好的,謝謝!」夜更深了,寂靜的夜晚甚至可以清楚聽到趙烈均勻吐納呼吸的聲音,感覺時間幾乎停頓,漫長無邊的黑夜似乎已經凝固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展瑩把身子往床裡面挪了挪,讓身子靠在了枕頭上,連日來的緊張疲憊讓她感到十分睏倦,雖然努力睜大眼睛,可是黑夜的安寧和眼前柔和的燭光讓她不知不覺的閉上了雙眼。

  恍惚中展瑩終於沉沉睡著了。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房間的時候,趙烈目光落在了依然還在睡夢中的展瑩身上,過度緊張的身子卷屈如蝦米靠在床邊,越發讓人疼惜,長長睫毛下是俏麗清新的面容,趙烈起身輕輕把床角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趙烈深深吐了一口氣,經過徹夜修煉,渾身充滿了力量。

  小圓桌上龍鳳蠟燭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展瑩驀然醒來,慌忙掀開身上的被子,猛然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發現趙烈並不在房間裡面,空蕩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躺在床上。

  太陽已經掛得很高了,懶洋洋的陽光舒適溫暖,展瑩好恨自己怎麼會睡得那麼死,心裡不由泛起一陣的後怕的感覺,渾身全是冷汗。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山花爛漫,春風襲人。趙烈和展瑩騎馬在路上緩步走著,度過了兩個平靜的夜晚,難得沒有人來追殺,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嬌小可人的展瑩陪著,趙烈的心情和春風一樣柔和輕快。

  身後響起了激烈馬蹄聲,趙烈笑得更開心了,因為看見了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也就是兩次大意敗在趙烈刀下華山無影劍林天奇。

  失敗讓年輕氣盛的林天奇收起了驕縱心態,開始從新審視自己,以前鋒芒畢露衝動的林天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韜光養晦的林天奇,數月來林天奇似乎變了一個人,廢寢忘食練習武功,再加上本身天賦就很高,武學上的修為有了很大提高。

  趙烈瀟灑下馬對展瑩輕輕道:「你先到旁邊的樹林邊休息一會。」藍色身影慢慢走到大道中央。林天奇隔了很遠就飛身下馬,靜靜望著趙烈。林天奇微笑道:「難得遇見趙兄,今天氣候宜人,前兩次傷在你的刀下,我從中獲益菲淺,今日既然再次相見,我們何不拔刀切磋一下。」趙烈凝視林天奇臉上穩重溫和平靜的微笑,明顯感覺到了林天奇的變化,不再是那個飛揚跋扈的林天奇。

  趙烈淡淡道:「旁邊草地柔軟空曠平坦,你我何不到那裡去切磋,今日春暖花開陽光明媚,你我可以痛快一戰。」草地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配上湛藍的天空和涼爽的春風,讓人心曠神怡,趙烈和林天奇相距三丈,相互凝望。

  春風溫柔拂過,撥動了趙烈飄逸長髮,吹起了林天奇儒雅長衫。可惜籠罩在春風中的兩人卻絲毫感覺不溫暖,只是感受到了對方強烈冰冷的殺氣和貫注全身的內力,展瑩打了個冷戰不知不覺朝後退了一步。

  趙烈猛然拔刀向前躍起,林天奇同時也拔劍蕩起!狂風乍起,清風拂過,展瑩看得眼花繚亂,狂風刀法的凜冽詭異和清風劍法的飄逸靈動相伴在空曠草地上飛舞。

  趙烈內力雖然還是不如林天奇,但搏殺血戰的經驗卻是異常豐富,半年多幾乎都是在打打殺殺,生生死死中度過,再加上體內天生的凶悍霸氣,兩人一時之間很難分出高下。

  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趙烈從來沒有如此痛快激烈的搏殺,兩人從草地邊緣打到中央,從地面打到空中,又從空中墜落地面,遠遠望去,只看見兩團快速跳躍翻滾的身影和漫天飛起的刀風和劍花。

  展瑩心裡心潮起伏,難以抑制!趙烈和林天奇激烈糾纏搏殺,也不知打了幾百招,時間長得讓站在一旁的展瑩可以慢慢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歷,感覺如同做了一場夢,一會想到南宮無雪,一會又在想如何殺死趙烈,一顆心飄來飄去。

  趙烈長髮飛舞,眼中只有漫天飛舞的刀光,明顯的感覺到狂風刀法氣勢越來越強,每劈出一刀都會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越戰越勇,一刀更比一刀快。

  林天奇卻是另外感受,依靠深厚內力勉強接下了一快似一刀的暗紅色刀鋒,暗自心驚,潮起總會潮落,但趙烈的刀鋒卻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刀更比一刀強,似乎永無止境,刀劍相撞的聲音連綿不絕  良久,林天奇無法忍受如此綿長的苦戰,咬牙迅速往後退了幾丈,苦笑喘息道:「趙兄,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改日再戰!」

  趙烈傲然把長刀「無邊」拋回身後刀鞘,深深呼出一口氣,原本飄逸長髮已經被汗水打濕,凌亂貼在額頭,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今日一戰真是過癮,沒有一千招也有八百招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戰一場!」

  展瑩不知什麼時候坐在青翠草地上,如此長久的激戰讓人站得累了,只好坐下休息觀戰。趙烈收回笑容,眼光閃爍盯著林天奇道:「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你兩次被我所傷,應該很恨我才對。」

  林天奇慢慢把長劍插回劍鞘,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道:「失敗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恨你,至少我還活著,活著就還有機會。」林天奇同樣眼光閃爍,冷冷走向遠處還在吃草的駿馬,躍上馬背朝來的方向急馳而去。

  趙烈抹去滿頭汗水,回頭對展瑩道:「不好意思,你還得繼續休息一下,因為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很快盤腿坐下調整氣息,靜靜思索剛才痛快淋漓的激戰,此戰讓他獲益菲淺。

  展瑩握緊了腰畔長劍,「這是殺他的絕好機會!」展瑩咬牙朝前跨出了一步,但很快又縮回來,望著趙烈頭上緩緩冒起的白色蒸汽,不知道該不該出手,思前顧後,猶疑半天終於決定動手,可抬頭剛好看見趙烈睜開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展瑩連忙露出關懷的笑容,心裡忽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輕鬆,「可以暫時不用殺他了。」

  第十四章風起雲湧

  慕容無雙心神不寧坐在揚州最豪華的酒樓裡面,最難得是她有種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氣質,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愛慕之心而自慚形穢,周圍圍繞著幾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俠少,他們都是揚州附近武林世家的公子,坐在慕容無雙對面的年輕公子神色高傲,乃是江北武林勢力顯赫洛陽金龍幫少幫主黃恨水。

  金刀無敵黃恨水相貌堂堂,氣色和神態就是給人一種營養非常充足的感覺,眉濃鼻高,臉頰瘦削,眼內藏神,背負長劍,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和威嚴,教人不由生出警惕之心,亮眼柔順的金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雖然臉上掛著高傲神色,其實暗地裡不時把目光投向慕容無雙飽滿修長的身子。顯赫家世和出眾的容貌身段使慕容無雙成為江湖中年輕俠少追逐的目標,此刻她望著滿滿一桌子豐盛的佳餚,卻沒有心思吃,甚至連旁邊英俊俠少們在說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慕容無雙穿著緊身鵝黃色長裙,一隻手似若無力地按在桌子上,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貴秀無倫,神情帶著一種天生自然的驕傲,一對眸子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內裡藏著數不清的甜夢,此刻正全心全意想著淫賊趙烈。旁邊風流瀟灑的年輕俊傑卻無法猜到慕容無雙的想法,惟有不停向她介紹著揚州出名小吃和秀麗景色。

  心煩意亂的慕容無雙仰起俏臉,閉上眼睛,出了一會神,才再張開美目決定到揚州最出名的瘦西湖去逛逛,雖然生於西湖畔,長於西湖畔,但還沒有去過揚州的瘦西湖。

  慕容無雙在幾個錦衣玉飾的公子簇擁下走出了揚州城。瘦西湖沒有西湖的煙波浩淼,但卻小巧精緻,典型的江南景致,狹長的湖面像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亭台樓榭點綴其中,江南的精華濃縮其中,可惜慕容無雙煩悶的心情卻無法融入這美麗的景色中。

  趙烈伴隨展瑩來到了揚州城外,「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聽說瘦西湖景色秀麗,今日春意盎然,我們不如去逛逛。」他不想進入繁華的揚州城,也不想遇到江湖客。

  展瑩奇怪地望著趙烈,眼中瀰漫著迷霧,沒想到到處被人苦苦追殺的淫賊居然還有心情遊山玩水!

  趙烈這幾天心情不錯,雖然路上也遇到了幾次伏擊,但對手武功不強,輕鬆搞定,他們騎馬緩步朝瘦西湖馳去。美麗的瘦西湖就在不遠處,趙烈忽然慢慢勒馬停住,神色凝重沉聲對展瑩道:「你趕快往回走,能走多遠走多遠!」兩腿用力一夾馬肚子,朝前急馳而出。

  慕容無雙遠遠就看見了趙烈和展瑩,嬌艷絕美的面容馬上佈滿寒霜。

  騎馬奔馳的趙烈突然從馬上騰空而起,右腳在馬頭上輕輕一點,藍色身影驀然高高騰空,拔刀冷冷劈出。

  慕容無雙旁邊的數名錦衣玉飾公子連忙拔出腰畔掛著的名貴刀劍,傲然站在慕容無雙前面充當護花使者。金刀無敵黃恨水沉穩站立觀望趙烈劈出的狂風刀法。

  揚州城中的這些世家公子雖然出身名門正派,可是根本沒有經歷過生死搏殺,趙烈詭異多邊變霸道凌厲的狂風刀法讓他們一時之間手忙腳亂。

  旁邊觀戰的慕容無雙不住搖頭,沒想到這些江湖中也算有點名氣的年輕俊傑居然奈何不了趙烈,咬牙拔出短劍準備出手。

  金龍幫少幫主黃恨水冷笑著拔出金光閃閃的厚背大刀,耀眼金色刀芒瞬間跨越數丈距離,閃電般劈向趙烈胸膛。

  「鐺」的一聲,長刀無邊勉強擋住了黃恨水雷霆一刀,手腕被震得發麻,胸口氣血沸騰,幾乎不能握住長刀,趙烈知道遇到高手。

  展瑩忽然騎馬奔馳而來,她想找機會殺死趙烈。

  慕容無雙看到俏麗可愛的展瑩,居然並沒有向趙烈出手,反而咬牙揮劍向遠處馬背上的展瑩攻去。

  趙烈清楚知道慕容無雙功力比展瑩高了不少,情急之下大吼一聲,握緊長刀「無邊」 劈出了一條血路,不顧身後留出的空擋,無論如何也要攔住慕容無雙的攻勢!黃恨水冷冷揮出金色拳頭隔著數丈凌空重重擊在趙烈後背!

  展瑩看見了趙烈為了她不惜把後背留給敵人,甚至連黃恨水重重打在趙烈後背的悶響也清楚聽到,硬生生挨了一拳的趙烈在空中飛得更快了,閃電般衝向慕容無雙。

  慕容無雙扭身冷冷刺出一劍,劍招完美無缺,劍身泛出森冷光芒,身受重傷的趙烈無法抵擋這全力刺出的一劍,她眼中蘊涵了複雜感受,半年來苦苦追殺的惡徒眼看就要死在劍下,但不知為何竟有一種難言的失落感受。

  趙烈突然朝慕容無雙張口噴出一團飽含內力的血霧,慕容無雙沒有料到趙烈會用這種無恥的方法攻擊,她可不想讓身上沾滿淫賊的鮮血,於是身行晃動,迅速向側後方移動。

  趙烈用鮮血逼退慕容無雙後沒有停止飛行軌跡,逕直輕飄飄地落在展瑩的身後,勉強摟住展瑩纖細的腰枝,反手用長刀「無邊」在馬屁股上用力一刺,馬負痛長嘶朝前急馳。

  瀰漫在風中的血霧緩緩散去,慕容無雙冷若冰霜,想也沒想咬牙朝馬背上慌亂中的展瑩揮手擲出了手中的鋒利短劍。

  被趙烈摟在懷中的展瑩感到一陣心慌意亂,除了南宮無雪以外,她從來沒有和任何的男子有過這種親密接觸,全然沒有注意到朝她閃電般急馳而來的短劍。

  趙烈重傷後已經沒有力量用長刀擋開急馳而來的短劍,只好側身趴在展瑩的身後,讓短劍刺入了後背,他悶哼了一聲,咬牙抱緊展瑩防止從馬背墜落,幾乎連頭也靠在展瑩的後背,嘴邊流出的大量鮮血把展瑩的後背也染紅了。

  展瑩頓時淚如雨下,心神激盪,惟有咬牙策馬狂奔,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後背濕漉漉的冰涼鮮血讓她心裡一陣莫名慌亂。

  黃恨水走到慕容無雙身邊笑道:「無論誰挨了金龍拳都活不過明天清晨!」慕容無雙沒有答話,只是怔怔望著狂奔而去的背影。

  展瑩慢慢把失去知覺的趙烈從馬背上抬了下來,趙烈雖然昏迷,但右手一直緊緊握著沉重的長刀「無邊」,寬闊後背依然深深插著慕容無雙的短劍,展瑩輕輕拔出了短劍,鮮血飛濺,疼得連昏迷中的趙烈也不由劇烈抽搐,展瑩含淚從身上長裙撕下布條仔細的替趙烈包紮傷口。

  展瑩擦去額頭汗水和眼中淚水,找了一些柔軟的乾草鋪在地上,小心把趙烈沉重的身軀輕輕放在上面,趙烈渾身浴血,身上到處是纍纍傷痕,展瑩在心中想道:「他以前一定經歷太多像今天這樣的追殺。」

  「我為何要救他呢?他是江湖中惡名遠揚的淫賊,此刻正是殺死他的絕好機會。」展瑩握緊了腰畔長劍,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滲出,良久,她還是鬆開了手中長劍,眼角滴落晶瑩淚水,她突然好想回家,非常想念南宮無雪,「哎,正如無雪說的那樣,我的心太軟,根本不適合在武林中生存。」她決定離開趙烈,離開江湖中的一切恩怨是非,回到南宮無雪身邊。

  展瑩起身準備悄然離開趙烈,走了幾步,她回頭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趙烈,她的心又軟了,決定等趙烈的傷好了再離開,芳心在一瞬間千轉百回。

  死神也鬥不過趙烈頑強的求生慾望,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展瑩苗條的背影,柔順的長髮用一根帶子束起,看上起活潑可愛,「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趙烈露出燦爛的笑容道。

  趙烈的甦醒讓展瑩心裡飛過異樣喜悅,但很快轉身低頭沉思,秀美眼神中射出無法化解的憂鬱。

  趙烈也不再說什麼,盤腿坐起,開始運功療傷,藉著長刀「無邊」的神秘力量很快進入了忘我境界。

  良久,趙烈緩緩起身撿起丟在一邊慕容無雙的短劍,這是一把精緻雋永,古色古香的短劍,冷冷的劍鋒刻了「秋葉」兩個字,如兩痕秋水一般流動,他眼中射出詭異光芒,含笑把「秋葉」很隨意地掛在了腰上。

  怒蛟幫的總舵落雁島經過多年經營,已經成了一個熱鬧而繁華的城鎮。中間的酒樓裡坐滿了怒蛟幫幫眾,幫中年輕人喜歡到這裡喝酒,「前幾天南宮無雪又成功吞併了江北大幫會天龍幫!」

  旁邊面目清秀少年接口道:「聽說幾位年紀輕輕兄弟因為在激戰中發揮出色,已經被南宮無雪破格提拔掌管天龍分舵!哎,可惜這次沒能隨南宮無雪出征,我一定要好好習武,下次一定會有機會的。」

  佩刀年輕人喝了一口酒慢慢道:「南宮無雪讓怒蛟幫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如果整天只知道喝酒,根本沒有機會出頭。」

  喧囂酒樓頓時安靜了,默默坐在角落的一名中年幫眾憂慮道:「現在南宮無雪的勢力越來越大,整個怒蛟幫幾乎被他完全控制了。」

  面目清秀少年微笑道:「南宮無雪光彩照人,不但俠名遠揚而且計謀過人,怒蛟幫的勢力發展迅速,我真的希望南宮無雪成為幫主。」偌大酒樓似乎都在議論南宮無雪加入怒蛟幫後巨大的變化。

  南宮無雪雖然滿臉疲憊,可是卻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喜悅,白色身影像風一樣朝展瑩小樓衝過去。怒蛟幫順利吞併了江北大幫會天龍幫,勢力已經逐步擴展到了中原,通過暗中收買和秘密培植親信,逐漸把南宮世家的高手安排到重要位置上,此外大量破格提拔年輕人,逐漸掌握了怒蛟幫的權力,雖然還不是怒蛟幫幫主,但南宮無雪通過一次次成功戰役和輝煌戰果樹立了威嚴。

  展瑩的小樓依然清香飄蕩,只是伊人芳蹤飄渺。南宮無雪很快發現擺在書桌上的書信,凝視信中清秀字跡,南宮無雪苦笑道:「哎,她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心中雖然牽掛展瑩安全,但目前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無法抽身去江南找她。

  無人分享成功喜悅,南宮無雪驀然感到一陣失落,快步來到怒蛟幫大殿風雲堂,長江南岸白雲分舵主江華已經恭敬在風雲堂中央待命。南宮無雪沉吟片刻道:「小姐孤身到江南刺殺趙烈,你務必暗中安排高手幫小姐殺了趙烈,一定要做得不留痕跡。」江華心領神會道:「屬下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慕容無雙為了追殺趙烈已經在江湖中漂泊了半年,雖然數次相遇,但卻讓趙烈在眼皮底下不可思議地一次次逃脫,烈日暴曬,雖然額頭佈滿汗水,神情憔悴,她咬牙在心中固執道:「只要你還活著,我就絕不會放棄追殺你!」每次一想到趙烈邪惡笑容,心裡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這裡江南神刀門勢力範圍,神刀門紀律嚴明,兵強馬壯,所轄地盤管理得井井有條,不愧為江南第一大幫。慕容無雙優雅坐在一張寬大桌子面前,更加突現了高挑飽滿的身體和嬌艷容顏,幾乎所有人都會把目光投向慕容無雙,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只不過目光裡包含內容不同而已。

  慕容無雙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那些赤裸裸的目光,故意揚起天鵝般優美的脖子,神色高傲地凝視窗外藍藍的天空。

  「聽說卓不凡孤身勇闖十二連環塢,手刃江湖中無惡不作的十二寨主,真是大快人心!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傑,卓不凡雖然身為神刀門副幫主,但為人謙和,俠肝義膽,實在是讓人佩服!」五湖四海的江湖客高談闊論。

  「卓不凡孤身勇闖十二連環塢已是舊消息了,聽說卓不凡昨天僅率領神刀門一個分堂,便一舉摧毀了殘害武林多年的五毒幫,誰也沒想到卓不凡會在神刀門孫老幫主生日當天悄然突襲五毒幫,卓不凡真是太厲害了。」

  神刀門的總部在前州府附近的萬象山莊,整個山莊規模宏大,背靠群山峻嶺,氣勢巍峨,側依奔流而下的綠色欄江,龍盤虎踞,氣象森嚴。主殿萬象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是四個偏殿,各有一條約三十丈長的廊道相連,巧奪天工,其間是無數珍奇罕見的奇花異草,府前護溝深廣,引進欄江的水流,成為天然的屏障,往山莊唯一的途徑是一條直通正門的大石橋,寬敞至可容四馬並馳,鬼斧神工,氣勢磅礡。

  卓不凡舒服坐在萬象山莊寬大書房裡,剛剛處理完堆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樣信箋,輕輕喝了一口親自從險峻雲霧山採回的上等好茶,凝神閉目分析攻城拔寨的得失,他在神刀門很有威望,年紀輕輕當上江南第一大幫副幫主絕非偶然。

  十二連環塢和五毒幫似乎輕易就被消滅了,但沒有人知道卓不凡已經暗中籌劃了近一個月,沒有長期縝密分析和周密安排那會有如此輕易的勝利,他也很滿意這兩次行動,現在終於可以暫時放鬆一下,連番激戰的神刀門也需要好好休整。

  目前江南唯一對手就是雷天動率領的霹靂堂,可惜卓不凡並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對付霹靂堂上,隨著卓不凡勢力威望的擴張,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孫棟,孫梁雖然表面上對卓不凡很尊敬,暗地裡卻培植勢力和卓不凡對抗,孫棟,孫梁牢牢控制了神刀門實力最強的神風和神電分堂。

  神刀門孫老幫主對卓不凡絕對信任和支持,五年前孫老幫主不顧兩個兒子的反對,毅然幫中大權交給了當時不過小有名氣的卓不凡,五年來他沒有讓孫老幫主失望,帶領神刀門成為江南武林的龍頭老大,卓不凡心裡非常敬佩孫老幫主的寬闊胸襟。

  門口忽然有人輕聲稟報:「卓副幫主,一名身著鵝黃色長裙,身材修長的女子硬要闖入,我們不敢貿然出手,所以前來稟報。」

  卓不凡眼神一亮,精神大振道:「不要對她無禮,趕快把她領到萬象殿。」匆匆走到萬象殿門口就看見了慕容無雙動人背影,頭髮高高的用金色的帶子束了起來,更加襯托出她的高挑身材和幽雅雪白的頸子。

  慕容無雙回頭對著卓不凡道:「你們神刀門好大的氣派啊,差點和我打了起來。」卓不凡微笑道:「你還是老樣子,動不動就要打架,遇到高手你會吃虧的,怎麼會有時間到萬象山莊。」

  慕容無雙大眼睛骨碌一轉,笑著道:「上次你讓趙烈跑了,我是來找你要人的,淫賊趙烈不但騎走了我的愛馬,還把我最喜歡的短劍《秋葉》給偷走了,你也要幫我找回來。」 要是趙烈聽到這蠻橫無理的話,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卓不凡搖頭道:「趙烈那點功力能從你手中偷走《秋葉》嗎?」慕容無雙一時無語,但很快笑著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把趙烈殺死,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和趙烈相互勾結的事讓整個武林知道,看你如何統領神刀門!」

  卓不凡望著笑顏如花的慕容無雙,惟有苦笑道:「剛好這段日子沒什麼事,我就陪你去吧。」臉上雖然露出苦笑,心裡卻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和開心。

  青風襲人,明月當空照著路邊簡易的酒店。趙烈的傷勢迅速恢復,展瑩的心彷彿也隨傷勢而變化,趙烈的傷勢越好,展瑩的話越少,心事重重,一路無言。

  趙烈和展瑩默默坐在飯桌邊,他們最近都很少說話,似乎習慣了長時間沉默。展瑩不停喝茶,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趙烈傷勢基本好了,她決定今天就離開,但不知怎麼開口。

  趙烈奇怪地望著展瑩,抬起面前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笑著道:「你還是離開我吧,呆在我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

  展瑩抬頭剛想說話,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全身沒有一絲力量。趙烈也發現渾身無力,周圍所有人都慢慢向他們走過來,趙烈用力握住長刀「無邊」,明白今天中了埋伏,對方在茶裡下了藥,「你們是什麼人,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詭計!」趙烈大聲喝道。

  周圍人群發出了一陣狂笑,「我們是青風寨的人,要是能殺了你,那我們可就發了。」 青風寨寨主吳霸淫笑著接口道:「我喜歡這位嬌滴滴的美人,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趙烈,可惜中了迷藥,最多剩下三成功力,還是乖乖受死吧!」

  展瑩望著周圍色咪咪的眼睛,又羞又怒,偏偏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趙烈冷冷聆聽青風寨幾十人放肆淫蕩的笑聲,惟有跟著苦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沒想到會陰溝裡翻船,栽在連黑虎幫都不如的青風寨手裡。

  趙烈心疼凝視楚楚動人的展瑩,狂笑站起來大聲道:「你們真以為我中了迷藥嗎!」 長刀在手,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目光瞬間如刀。

  趙烈冰冷目光讓青風寨幫眾心裡一陣發涼,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沒有人敢第一個出手,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窒息的安靜,趙烈牢牢站在地上,目光似刀,體內果然喪失了大部分功力,而且身體越來越弱了,剛才不停喝茶的展瑩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趙烈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了,狠狠咬破了嘴唇,劇烈刺痛反而激發出體內潛能,狂吼著劈出了狂風刀法。青風寨幫眾一哄而上,趙烈雖然只剩下三成功力,詭異多變的狂風刀法還讓幾個人受了傷,但很快所有人開始殘忍攻擊趴在桌子上毫無反抗之力的展瑩。

  趙烈和長刀似乎融為了一體,捲起了一陣猛烈旋風把展瑩嚴實包裹起來,一陣猛烈眩暈讓他幾乎跌倒,眼前一片模糊,身上不斷傳來的連綿不絕的刺痛,鮮血反而讓趙烈恢復了清醒,刀光劍影中,不知什麼時候展瑩肩膀上被砍了一刀,整個肩膀都被血染紅了,雙手痛苦摀住腹部,不知從什麼地方擲出的飛刀正好插在了小腹上,但她忍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烈眼前彷彿又看見了南宮雨和小翠的身影,「不!絕對不能讓身邊女人一個接一個死去,我一定要讓她活著!」堅定聲音在心裡怒吼。

  憤怒的趙烈突然冷靜了下來,用力把軟綿綿的嬌小展瑩用左手抱在懷中,揮腿把面前的桌子用力踢得粉碎,藉著這個空隙,右手緊握長刀狠狠朝地面一蹬,抱著展瑩用寬厚的後背「砰」的一聲將屋頂撞了一個大洞,在煙塵碎塊和驚呼聲中沖天而起。

  趙烈在空中晃了幾下,一口氣接不過來,映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斜著身子搖搖晃晃落在了離酒店不遠的地方,剛一落地,很快就被青風寨幫眾團團圍住。

  長刀一動,刀光漫天!趙烈的鮮血和敵人的鮮血不但染紅了「無邊」,甚至連趙烈臉上也是紅紅一片,沒有深厚內力互相激盪的宏大場面,有的只是慘叫聲和刀劍砍到骨肉上那種獨特而讓人毛骨悚然的低沉聲音。

  飽飲鮮血的長刀「無邊」變得通紅,趙烈似乎感受到了長刀傳出的神秘力量,眼睛似乎都變成了紅色,發瘋似的砍殺,用血肉之軀衝擊對方無盡的刀劍,殺紅了眼,青風寨幫眾不斷倒下,趙烈身上的傷不斷增加。

  青風寨寨主吳霸不能置信地望著猶如野獸一樣的趙烈,剩下三成功力的趙烈讓他感到心驚,無論如何也要殺了趙烈,如果不能殺了趙烈,那這次青風寨可就虧大了,凶狠殘暴的吳霸手一揮,身後的幫眾如潮水一樣湧向趙烈。

  平時打家劫舍殺人如麻的青風寨幫眾看著越戰越勇的趙烈,如同一頭發瘋的惡狼,他們不由心裡發寒,握著刀劍的雙手開始發軟。

  趙烈感覺到懷裡毫無聲息的展瑩,無邊的悲涼籠罩在心頭,他突然大吼一聲,氣勢逼人的狂風刀法讓圍攻的人心裡一懍,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拚死一搏,然而趙烈卻詭異地高高躍起,用力踩在幾個青風寨幫眾的頭上,在挨了兩拳一刀三劍後,渾身浴血的趙烈像一只受傷小鳥勉強飛出了包圍,皎潔月光照映下,趙烈抱著昏迷展瑩搖搖晃晃一路狂奔。

  吳霸帶領青風寨幫眾沿路苦苦追殺趙烈,聽到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和身行破空聲音,趙烈想也沒想,猛然一個轉身,狠狠用力不斷踩著路旁高大樹木的樹枝,躍上樹梢,衝入了路邊茂密的森林。

  吳霸和幾個功力較高的幫眾尾隨趙烈進入森林繼續追殺,腳步越來越沉重的趙烈可以聽到後面的身行破空的聲音和樹葉嘩嘩的聲音,知道後面的敵人正尾隨而來,沉重的身子每躍出一步都幾乎把樹枝踩斷,但趙烈什麼也不顧了,拚命向前衝,身上被樹枝剮出纍纍血痕。

  趙烈終於消失在茫茫森林中,吳霸驀然在一片瘴氣瀰漫的森林前停住了腳步冷冷道: 「前面那片迷幻森林到處是奇獸毒蟲和劇毒的瘴氣,江湖中很少有人能走出,更何況他們都受了傷。」想起大傷元氣,損失慘重的青風寨,吳霸突然感到後悔,何苦設計追殺趙烈,沒有趙烈的人頭就不能挽回青風寨今天的損失。

  趙烈忘記了一切,懷中緊緊抱著展瑩,拖著沉重身體,咬牙不停的在樹梢奔跑,忘記了身上的傷痛,最後終於什麼都忘記了,像一隻被獵人射殺的野雞,從樹梢伴著樹葉嘩嘩以及樹枝折斷的聲音「砰」的一聲重重墜落到地上。

  第十五章林中漫步

  春風溫柔吹過,吹走了天空的最後一絲雲彩,呈現純淨的藍色。慕容無雙和卓不凡站在路旁的涼亭裡,遠處青翠草地上,兩匹馬互相偎依嬉戲,正在歡快吃草。

  慕容無雙望著藍藍的天空道:「真是一個難得清爽的日子,趙烈從青風寨逃走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春風拂起了慕容無雙的幾縷秀髮貼在臉上,烏黑柔軟的秀髮在頭上結了個簡單的髮髻,以玉簪固定,隨意得有小撮髮絲散垂下來,另有一種獨特放任的韻味,卓不凡凝視那輕輕飄蕩的髮梢道:「你真的一定要殺死趙烈嗎?你難道不覺得趙烈的事有很多讓人看不清的地方嗎?」

  慕容無雙美麗的大眼睛怔怔望著遠方道:「你是不會明白的,趙烈三番五次戲弄我,最讓我傷心的是居然還救了他一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殺了他,只有這樣才對得起慘死的南宮姐姐。」

  卓不凡歎氣道:「我也很想陪姑娘一起尋找趙烈,可惜在下俗事纏身不能再陪你了。」 慕容無雙回頭望著英俊豪邁的卓不凡,雖然身為江南第一大幫神刀門副幫主,權高勢重,但沒有一點架子,性格隨和體貼,無論自己怎麼氣他,臉上總是掛著親切笑容。

  卓不凡笑道:「其實這些天和姑娘一起漫遊,在下非常開心,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一起回神刀門,趙烈太複雜,心中似乎藏了很多東西,你要對付他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慕容無雙輕輕道:「你就不用擔心我,不管趙烈如何陰險狡詐,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他,而且我已經習慣一個人在江湖中闖蕩了。」

  卓不凡很瞭解慕容無雙,雖然表面上驕橫無理,但內心卻還是很善良熱情,性格固執堅決,可惜沒有時間陪她遊山玩水了,他心裡一時之間轉過了很多念頭,忘記了說話。 「你呆呆的在想什麼啊,我要走了,謝謝你這些天來陪我,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再見。」 慕容無雙「咯咯」笑道。

  卓不凡收回紛亂心緒道:「無雙姑娘如果需要卓不凡和神刀門幫忙的話,儘管吩咐。」 他想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遞給慕容無雙道:「姑娘可到神刀門任何一個分舵,神刀門幫眾見此令牌如見我卓不凡本人。」

  慕容無雙望著卓不凡誠摯親切的笑容,眼眶有些濕潤,趕緊轉身像一隻美麗蝴蝶一樣飄落在遠處的馬背上,回頭嫣然一笑,梨花帶雨,恍若百花齊放,露出了一彎潔白如珍珠的編貝,騎馬急馳而去。

  慕容無雙的背影都已經看不見了,卓不凡還是站在涼亭裡一動不動,眼前似乎還在飄動那驚艷笑容。

  趙烈睜開眼睛就看見伏在自己身上頭髮散開一動不動的展瑩,心猛烈的收縮,小心拔開頭髮,直到指尖感覺到展瑩微弱的呼吸,終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身上全是冷汗。

  趙烈全身的傷口一陣猛烈刺痛,勉強把身上被鮮血染紅的衣服脫下了疊好當作枕頭放在展瑩的頭下,她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小腹上的衣裳全是鮮血,輕輕拔出插在她小腹上的飛刀,昏迷中的展瑩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趙烈仔細替展瑩包紮好傷口,身上纍纍傷痕傳出陣陣劇痛幾乎讓他暈倒,咬牙慢慢抹去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還好這次受的全是皮外傷,早就已經習慣了受傷,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內傷,所以蒙汗藥性一過,內力也很快恢復了,只是展瑩由於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

  這是一片茂密無邊的原始森林,地面堆積了厚厚的枯枝落葉,踩在上面軟軟的,雖然很舒服,但卻讓人有一種心寒恐怖的感覺,雖然是在早晨,但卻看不到一絲陽光,葉冠濃密的樹葉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的,整個森林籠罩在很濃的雲霧裡,微風吹過,一縷一縷的薄霧沿著樹木的間隙緩緩漂動,寧靜得讓人心發慌。

  赤裸上身的趙烈無暇欣賞如此美景,只是擔心展瑩傷勢,輕風吹過,趙烈只覺得身上一陣發冷,還好以前販賣過藥材,居然發現林中幾種上好療傷的藥材,仔細把藥材放在嘴裡嚼碎,輕輕敷在展瑩傷口上。

  趙烈不顧身上依然滲血的傷口,咬牙用內力慢慢替展瑩療傷,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她臉色開始紅潤了。

  陰暗潮濕的原始森林散發出讓人窒息的陰冷,趙烈身上的傷口開始潰爛,強忍極度的疼痛在茂密的灌木叢中開闢出了一片寬闊的空地,很快就發現了毒蛇的影子,旁邊很快堆著三四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屍體,其中有一條居然有兩丈多長。

  夜晚降臨,森林中各種野獸蠢蠢欲動,詭異毒蛇伴著噓噓爬動的聲音和各種巨大的蚊蟲一起輪番向趙烈和展瑩展開了永不停息的進攻,展瑩一夜昏迷,沒有感覺,趙烈卻是一夜無眠,身上又多了許多新鮮傷痕。

  天色漸漸發亮,飄渺雲霧籠罩了偌大森林,展瑩終於醒了過來,輕輕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迷幻森林和趙烈高大寬闊的背影。

  展瑩定定望著趙烈裸露的後背,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新老傷痕,有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著紅色鮮血,但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身上的傷痛,專心用長刀剝著一條蛇皮,後背健壯的肌肉隨著刀鋒有節奏的跳動,長髮用蔓籐很隨意的束在後背,她想要說話,但卻沒有力氣發出聲音,只好溫柔凝望趙烈專心剝皮的模樣。

  利用森林中奇異珍貴的藥材,展瑩傷勢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行動,但已經能開口說話了,「謝謝你救了我,你為何要那麼做呢,很難相信你是江湖中出名的淫賊,我真的看不透你,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展瑩輕輕柔聲道。

  趙烈沒有回頭,好像沒有聽見展瑩的話,這是一個薄霧瀰漫的早晨,幽暗森林裡開滿了各種顏色鮮艷的奇異花朵,霧裡看花,薄霧籠罩在五彩斑斕,碗口般巨大嬌艷無比的花散發出讓人心醉的朦朧美。

  展瑩的傷勢恢復得很好,趙烈終於可以仔細觀察這片神秘奇幻的森林,看到了一幅奇異艷麗的圖畫,巨大的樹木擋住了整個天空,陽光也不能射入,潮濕地面長滿了各種低矮灌木和籐木,滿目皆是濃濃的綠色,綠得彷彿要滴落到地上。

  「你看那些夾在濃濃綠色中的花朵多好看,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艷麗的花朵。」趙烈眼神迷離輕輕道,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幾天毒蛇蚊蟲的驚擾和前段日子艱險的逃亡生涯……

  展瑩奇怪地望著趙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飄逸的薄霧中,滿目都是從沒見過的嬌艷的花朵,大朵大朵飽滿鮮艷的花朵盡情散發出驚心動魄的魅力,展瑩也忍不住驚歎於花兒的美麗和滋潤。

  「真的很漂亮,只是很奇怪在這種灰暗潮濕陰森恐怖的森林裡怎能長出如此美麗的花朵。」展瑩輕聲道。

  趙烈淡淡道:「潔白蓮花長於污泥不也一樣嬌艷而一塵不染嗎?人事間的事情誰又能真正的看透!」寧靜的聲音隱約透出一種淡淡悲涼,展瑩靜靜回味其中意境,久久沒有說話。

  趙烈突然起身道:「我做個簡易的擔架,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詭異森林,我總覺得裡面藏著很多還沒有出現的東西。」展瑩望著身邊雲遮霧繞的森林,突然感到身上一陣發涼。

  趙烈揮刀在前面披荊斬棘,拖著擔架上的展瑩緩慢的在森林中前進,裸露身體被樹枝荊棘無情劃出一道道新的傷痕,展瑩咬緊了嘴唇,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

  他們不停在無邊森林中漫步,這裡森林好像開闊了一點,沒有那麼多的低矮的灌木,但不知為何,趙烈卻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突然一陣奇怪的腥風吹過,風中飄蕩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味道,耳邊傳來一陣細微聲響。

  趙烈長刀在手,盯著旁邊晃動的樹木,一頭巨大藍色豹子猛然躍了出來,森林昏暗的光線影射下,凶狠藍豹的眼睛像紅寶石一樣微微發光,藍豹弓身如閃電一樣猛地向趙烈衝去,長刀剛一揮動,突然從後面又躍出三隻藍豹迅捷朝躺在擔架上的展瑩撲去。

  「好狡猾的藍豹!」趙烈大驚之下迅速退到展瑩身邊,迅捷凶狠的藍豹猛烈撕咬,刀光晃動,藍豹淒慘叫聲響透了森林,受傷的藍豹似乎更加兇猛了。

  趙烈也暗自心驚,這些怪異的藍豹不但敏捷,而且皮毛異常堅硬如鐵,換為普通豹子,長刀可以輕易從腰間一斬兩段,貫注內力的長刀像閃電一樣劈開一頭藍豹的頭顱,接著凌空一腳把一頭藍豹高高踢飛了,剩下了兩頭藍豹退後兩步,狠狠望著趙烈,藍汪汪的眼睛彷彿要把趙烈生吞了。

  兩頭藍豹狂嗷一聲,帶著一股狂風向趙烈拚死撲過來,狂風過後,趙烈望著躺在地上的藍豹,歎息道:「他媽的,沒想到幾隻豹子居然要我使出狂風刀法。」

  趙烈回頭對展瑩笑道:「不過今天我們可以改善伙食,這些藍豹的肉應該還不錯。」 展瑩笑著說:「可惜我還不能動,不然我做給你吃,你還沒有嘗過我做的飯菜呢,等我好了一定做給你吃。」

  時間慢慢流逝,趙烈和展瑩已經迷失在這片綿綿無邊的迷幻森林中快一個月,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每個地方都是一樣的,他們惟有不停漫步。展瑩的傷終於好了,臉色恢復了紅潤,嬌小美麗的身影印在了森林的記憶中,他們喜歡慢慢在森林中一起漫步。

  他們每天都會遇到各種奇怪的野獸的襲擊,奇異的森林裡到處是奇異的野獸,各種古怪的野獸怪物讓他們大開眼界。美麗森林生活不但危險,而且難以想像的艱苦,遇到狂風暴雨的時候,趙烈和展瑩在風雨中苦不堪言,冷風暴雨,飢寒交迫,隔三岔五就會有這種雨中漫步的感覺,不過趙烈很喜歡這種雨中漫步的感覺,因為可以拉著展瑩的綿軟小手!

  趙烈臉上毫不在乎的燦爛笑容讓展瑩感到寬慰,展瑩時常會怔怔發呆,「我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在這恐怖美麗的森林中活下來的!」森林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美麗,他們深深被大自然的魅力所折服。

  趙烈笑著對展瑩道:「如果我們再這樣走的話,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這片森林,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現在可以運功了嗎?」展瑩柔聲道:「走路沒有問題,但暫時還不能使用內力,很奇怪你的傷比我重,但卻比我好得快多了。」

  趙烈淡淡道:「一個人習慣受傷,習慣逃亡,自然就會逼迫自己好得快一點。」

  「我們必須從樹冠朝一個方向不停的走,這樣才能有希望走出這片可怕森林。」趙烈說完之後,不等展瑩有任何反應,把她摟在懷裡,躍上高高樹梢,像一隻大鳥一樣踩著樹梢朝前方飛去。

  展瑩柔順地閉上了眼睛,任他把自己抱在懷中,耳畔傳來呼呼風聲。

  趙烈摟著俏麗展瑩在樹梢不停的奔跑,身下是像大海一樣連綿起伏茂密的森林。良久,眼前出現了一個湖泊,長時間飛奔累得滿頭大汗的趙烈輕輕滑落在這個湖泊之畔,他們靜靜站在湖邊凝望這個奇異而美麗的湖泊。

  如夢幻般的小湖瀰漫在霧中,湖水是黃色的,周圍是綠幽幽佈滿青苔的樹木,湖面不斷升起的薄霧,縈繞在湖邊別緻的枯木上,倒映在平靜的黃色的湖面上,彷彿一副古典憂鬱的油畫。

  展瑩望著眼前優美如夢的畫卷,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南宮無雪,回憶這段日子的經歷,感覺就像是在做夢,有時候展瑩真的寧願這是一場夢。

  展瑩凝視趙烈背影,他沉醉於眼前美景,高大強悍背影一動不動,身上穿著一件由各種動物皮毛製成的精緻衣服,她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件衣服是她為趙烈親手做的。

  展瑩不想再欺騙趙烈,決定說出一切然後離開趙烈。「無論別人說你如何奸險狠毒,但在我知道你是好人,絕對不是江湖淫賊,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她也不知道為何要說出這些話,馬上就要離開了他,這些話是必須說的。

  趙烈回頭望著嬌小可愛的展瑩,心裡十分感動,「哎,她的眼神真的很像那個烙在記憶深處的影子,都是一樣的善良可愛。」不過他卻故意惡狠狠大聲道:「看來我偽裝得不錯,居然騙過了你,我決定露出我的本來面目,哈哈!」

  展瑩看著趙烈惡狠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不要裝了,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還是先告訴我的名字吧,你也一直不問我。」她剛想說出一切,忽然定定望著黃色湖面,停住了說話。

  寧靜的黃色湖面突然輕輕晃動起來,泛起了陣陣漣漪。趙烈驀然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拉住展瑩的手朝後面退了一步道:「你慢慢往後退!」長刀「無邊」已然在手,一動不動盯著那怪異的湖面。

  第十六章惡狼傳說

  湖水依然輕輕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湖中倒影隨之迷幻般蕩漾。「嘩」的一聲,一條碗口粗的金黃色長蛇忽然破水而出,揚頭閃電般朝趙烈咬去,趙烈一時之間忘了移動,眼睜睜凝視怪蛇長長的鋒利毒牙很快到了面前。

  趙烈猛的後退拔刀。「鐺」的一聲,厚重的長刀「無邊」居然沒有砍破怪蛇堅硬的皮,怪蛇負痛發出一種讓人恐怖的刺耳聲音,鋒利如刀的尾巴用力向趙烈甩去。

  長刀密集的刀光不斷落在怪蛇身上,怪蛇除了發出讓人恐怖的憤怒嘯音,好像並沒有受傷,只是更加凶狠朝趙烈進攻。

  趙烈側身讓過了怪蛇迅捷如閃電般的撕咬,忽然聽見了身後展瑩發出了驚呼聲,趙烈大怒之下用盡全身的力量朝怪蛇的頭部砍去,怪蛇的毒牙輕輕劃破了展瑩的小腿,但長刀也重重砍在了它的頭上。

  怪蛇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轉身向趙烈猛烈撕咬,怪蛇堅硬的身軀糾纏著鋒利刀鋒,周圍樹木花草皆斷裂紛飛,金黃色怪蛇和長髮亂舞的趙烈在驚艷的湖畔美景中廝殺,從地面殺到樹梢。

  銳利刀鋒不過在怪蛇身上留下一道輕微的白色印記,而被怪蛇毒牙咬傷的展瑩靠著一棵樹,靜靜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趙烈焦急憤怒,驀然大吼一聲,長刀「無邊」準確從怪蛇的口中深深插了進去,只剩下刀柄還留在外邊,怪蛇發出一聲慘叫,尾巴「砰」的一聲把一棵碗口粗的樹剪斷。

  趙烈咬牙抱住了怪蛇,雙手緊緊握住怪蛇的脖子,怪蛇則緊緊反身纏住趙烈,他們在地上劇烈的翻騰,全身被砸得生痛,附近數棵樹木也被震斷,但趙烈雙手像鐵箍一樣勒住怪蛇的七寸,一點也沒有鬆動。

  「嘩」的一聲,趙烈和怪蛇重重滾入黃色湖水,消失不見,只能看見湖水激烈翻騰,湧上大量氣泡和鮮血,水波激盪,卻看不見趙烈和怪蛇的影子,良久,趙烈抱緊怪蛇突然一起高高躍到空中,接著重重砸到水裡,再次消失。

  翻騰不息的湖面漸漸安靜,趙烈慢慢從水中浮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游到湖邊,吃力地拖著怪蛇屍體走到了岸邊,渾身濕漉漉的趙烈喘息著勉強把怪蛇頭部拖到岸邊,匆匆跑到展瑩身邊。

  展瑩原本紅潤的臉色變成了一種枯木般的死灰色,趙烈的心猛烈收縮,緊緊把展瑩抱在懷中,發現她呼吸依然正常,只是全身失去知覺,不能動彈。

  展瑩看著焦急不堪的趙烈,想要說點什麼,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趙烈心疼看著憔悴展瑩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我不能讓你在我懷中死去!」展瑩雖然不能開口說話,渾身沒有一絲力量,但並沒有失去知覺,聽到趙烈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趙烈輕輕把展瑩放在地上,拳頭不知什麼時候握緊了,來回走了幾步,猛然朝旁邊一棵大樹揮出一拳,這是蘊涵悲傷痛苦的一拳,趙烈慢慢從樹幹上收回了拳頭,朝湖邊的怪蛇走去。

  趙烈剛走出不遠,那棵大樹突然「砰」的一聲斷裂倒在地上,砸得地面微微抖動。

  趙烈把長刀「無邊」從怪蛇口中慢慢拔出,一顆黃色光滑珠子隨著長刀一起掉出來,他撿起這顆黃色珠子,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珠子色彩流動,非常靈動,隨手把它放在懷中。

  趙烈把展瑩牢牢縛在後背,望了一眼詭異迷幻的黃色湖泊,輕歎一聲,慢慢躍上樹梢,輕輕離開了,背著展瑩飛躍在茫茫林海之中,還好展瑩所中怪毒沒有繼續發展,除了不能動彈和說話以外,一切正常。

  展瑩每天凝望趙烈吃力地在樹梢飛躍,看著他的長髮被風吹落在她臉上,以感覺到他的關懷體貼,但她卻沒有力氣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把頭斜靠在寬厚後背上,靜靜聆聽他的心跳。

  前面出現了一片遼闊草地,趙烈興奮地從樹尖滑落在草地中,終於走出這片可怕的森林,他現在很急迫想替展瑩去除身上怪異蛇毒。

  濃霧漸漸散去,趙烈突然發現在草地對面依然是一片險峻山峰和茂密森林,這是一片狹長開闊的草地,綿延幾十里,但依然被森林密密包圍著。

  趙烈背著展瑩在草地上慢慢走著,可以清楚感覺到展瑩的心跳,五顏六色的嬌艷花朵點綴在綠油油的草原上。藍天,白雲和遠處翠綠的山林構成一幅動人圖案。

  「如果她沒中毒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在草原上奔跑,一定會喜歡這裡五彩繽紛的野花。」 趙烈眼中好像看見了展瑩在草原上歡快奔跑,露出了俏皮的笑容。黃昏的草原有一種淒美味道。「你看,多麼絢麗的花!」展瑩斜靠在趙烈肩膀上,看著遼闊美麗的草原,臉上露出了笑容。

  趙烈背著展瑩漫步在草原上,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好像有千軍萬馬向他們衝來,他站到草原上一個突起的小坡上朝遠處望去,什麼也沒有看到,依然是一片綠綠的遼闊草原,但突然之間,遠處地平線上猛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點朝他們奔來。

  遠處的黑點越來越清晰,隱約聽見連綿不絕的恐怖狼嗷,趙烈明白這是大群飢餓狼群!他仔細檢查縛著展瑩的帶子,回頭微笑對展瑩道:「你先閉上眼睛,狼來了。」然後拔出長刀,默默等待惡戰。

  狼群在距離趙烈七八丈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貿然進攻,密密麻麻的狼群帶來了濃重而讓人嘔吐的腥味。趙烈抬頭望了一下西邊的落日,血紅落日正好收回了最後一縷陽光,天色猛然昏暗下來。

  趙烈望著眼前數千隻的惡狼,聽著狼群低聲讓人毛骨悚然嗷叫,他的心一直往下沉。飢餓狼群再也忍不住了,潮水一樣朝趙烈衝過來,趙烈握緊長刀,背負著嬌小展瑩,大喝一聲,衝入了狼群。

  極度血腥的搏殺!趙烈不停揮舞長刀,惡狼不斷倒下,鮮血不斷湧出,腰眼鮮血激起了周圍狼群的野性,血腥味讓狼群更加瘋狂。

  血流成河,狼屍遍野!全身被狼血染紅的趙烈握著發燙的長刀無邊不知疲倦地搏殺,鮮血不但讓餓狼變得瘋狂,也讓趙烈變得瘋狂,血紅雙眼似乎要滴下血來,從黃昏到黑夜,草原上充滿了狼群凶狠的嗷叫和受傷死亡悲鳴的聲音。

  夜幕悄然降臨,黑暗中到處是泛著紅光的惡狼的眼睛,遠遠的望去,就像是草原上無數的閃爍的美麗耀眼的星星。

  望著不知害怕,前仆後繼密密麻麻的狼群,趙烈仰天長嘯,刀鋒更加凜冽。狼群中的趙烈瘋狂的揮舞手中的長刀,似乎和狼群融為一體,變成了一頭極度凶狠的惡狼,體內青筋扭曲如蛇,彷彿血脈中有無數猙獰恐怖的妖魔,憤怒狂暴地叫囂,充滿殺意的鮮紅無比的眼睛,也越來越眩目燦爛,彷彿都要滴下血來,冷酷無比的殺意失控般無限地瘋狂暴漲著,直線飆升巔峰。

  連綿不絕慘烈的戰鬥和瀰漫空氣中強烈血醒味讓趙烈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甚至連背後的展瑩都忘記了,眼中只有那無盡刀鋒和狼群。

  凶狠狼群從不同的角度潮水般拚命攻擊趙烈,長刀像鬼魅一樣凶狠殘忍在生死之間游動,每一刀都會有一個甚至幾個生命消失,冰冷長刀冷冷凝視生命遠去,這是趙烈從來也沒有揮出的刀勢,這是充滿霸氣血腥恐怖的一招。

  染滿鮮血的「無邊」在黑夜中似乎隱藏了無盡歡快,趙烈刀指長空,長哮不已,身後掛著一輪巨大明月,清晰映出了飄逸長髮,空曠草原上充滿了凜冽狂躁的哮聲。

  趙烈的仰天長哮讓狼群終於停止了攻擊,殘存百多隻狼前腿下跪在趙烈周圍悲哀嗚鳴著,全身染滿狼血的趙烈望著遍地堆積如山成百上千的狼屍,聞著一股讓人窒息的血腥味,不能相信竟然殺了如此多惡狼,也沒有想到這新創刀法能有如此威力。

  狼血順著趙烈長髮不斷滴到地上,天空是一輪慘白明月,冷冷映著剩下了嗚鳴狼群,趙烈長歎一聲,心裡充滿一種無奈蒼涼憐憫感覺道:「這一招就叫《哮月天狼》吧!」慢慢把「無邊」放回刀鞘,這一次並沒有把長刀拋回刀鞘。

  趙烈回頭發現展瑩雙目緊閉,臉上佈滿了恐怖表情,還好沒有受傷,他輕輕對展瑩微笑道:「現在什麼都好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堆積如山的狼屍和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讓趙烈閉上了眼睛,「哎,我怎麼會如此血腥,等治她中的毒,我一定要離開,我身邊的女人不會有好結果!」心疼地用手把她頭髮輕輕挽到腦後。

  趙烈慢慢從剩餘狼群中走過,狼群驚恐退開,沒有任何一隻狼上前攻擊,只有明月依然高掛在深邃黑暗的夜空。

  進入這片森林之後一個多月,趙烈背負展瑩經歷無數驚心動魄的磨難之後,終於走出了這片迷幻美麗而危機四伏的恐怖森林,驀然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離青衣寨很遠的地方。

  展瑩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灰白,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光滑柔順的長髮也失去了光澤,變得枯黃無光,趙烈疼惜的把她輕輕抱在懷中,走到停放在門口剛雇好的馬車,他們來到當地最有名的藥鋪給展瑩看病,一口氣換了十幾個「名醫」,但還是沒有一個能說出是中了什麼毒,如何解救!

  趙烈拚命買最好的藥材和補品,用鹿茸,燕窩,人參熬粥給展瑩喝,每天晚上都會藉著「無邊」的奇異力量把用內力在展瑩體內運行一遍,雖然沒有什麼效果,但依然堅持每天耗費大量真氣為她療傷。

  展瑩早早就睡著了,望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龐,趙烈心好疼,輕輕站起來,走出了房間,一個人到酒樓叫了一壺酒,獨自靜靜飲酒。

  展瑩聽見關門的聲音後,慢慢睜開了雙眼,根本無法入睡,她不想看到趙烈難過傷心的樣子,也很感激趙烈的關懷體貼,但她現在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南宮無雪身邊,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南宮無雪了!她彷彿又看見了白衣如雪,風度翩翩的南宮無雪,可惜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全身麻木,恍惚中慢慢睡著了。

  趙烈孤獨苦悶喝酒,心裡掛念展瑩,美酒到了口中也變成了苦的。旁邊閒人藉著酒性高談闊論,目前江湖中烽煙四起,群雄爭霸,少年英雄不斷崛起。

  「現在江湖成了年輕人的天下,歐陽世家歐陽堅做事果斷,雄霸西北武林,中原金龍幫黃恨水,怒蛟幫南宮無雪,神刀門卓不凡,霹靂堂雷天動那個不是少年俊傑,名動江湖。」 一個相貌威嚴的老人感慨道。

  「怒蛟幫南宮無雪和神刀門卓不凡最近連接做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讓人刮目相看,威名遠揚,他們代表了江湖的未來!」年輕人滿臉崇拜道。

  趙烈默默在旁邊聆聽,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臉上落寞的神色更重了,輕輕閉上眼睛,清楚感覺到烈酒沿著喉嚨慢慢流下,緩緩滲透到全身每一根血管……

  趙烈突然想到了江湖中一個神奇傳說,東南大海上有一位退隱江湖的神醫,雖然很難找到,但只要能找到,無論什麼病都能手到病除,這裡到東海邊還有千里之遙,但他眼中已經射出堅定目光。寬闊寂靜的官道,趙烈親自駕著一輛馬車匆忙趕路,展瑩靜靜躺在柔軟床上,默默聆聽車輪轉動的聲音。

  趙烈長刀長髮的形象太明顯了,雖然扮作一個車伕,但還是很快被江湖中人發現了,迢迢千里路途,他們不斷遭遇慘烈伏擊,還好對方不是什麼高手,但趙烈消失兩個月後重現江湖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怒蛟幫總舵寬闊的大廳裡面,南宮無雪焦急地望著大廳大門,狹長威嚴江河堂只有他孤獨身影,兩個月來,他動用了怒蛟幫和南宮世家的全部力量到處尋找展瑩,但依然沒有一點消息,與此同時,趙烈也突然在江湖中再次消失了。

  南宮無雪心裡總是會泛起一種奇怪感覺,似乎趙烈和展瑩在一起!偏偏這兩個月幫中事務繁多,無法親自去尋找,只能每天在焦慮中等待,今天終於有了趙烈的消息。長江南岸白雲分舵主江華匆匆從門外走進跪下道:「屬下發現了趙烈行蹤,沿途已經有多人前去刺殺趙烈,但都沒有成功。」

  南宮無雪盯住江華道:「趙烈是一個人嗎?」江華答道:「趙烈趕著一輛馬車,但沒有人知道馬車裡面是究竟什麼人?」

  南宮無雪一字一句對江華道:「務必把趙烈斬殺,無論馬車裡的人是誰,一定要把馬車裡的人毫髮無損的帶回來!如果你沒有把握,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因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許成功,不容有半點閃失!」

  江華斬釘截鐵道:「請公子放心,我一定把趙烈斬殺!」南宮無雪沉聲道:「你的武功我知道,白雲分舵高手如雲,小小黑虎幫副幫主居然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務必小心從事!」

  南宮無雪望著江華離去背影,恨不得把手頭上事情壓下來親自前往,想起溫柔可愛的展瑩,強烈思念環繞在心中,眼神憂鬱,俊美臉龐充滿無盡牽掛。

  白雲分舵主江華經過精密安排,親自率領手下高手在趙烈必經之地設下了埋伏,這是一個伏擊的好地方,也是一個伏擊的好天氣,月黑風高。

  副舵主洪劍望著前面寂靜小路笑道:「我們太小題大做了吧,不就是淫賊趙烈嗎,何必師動眾,一個人就他媽輕鬆搞定!」

  江華神色凝重道:「每件事都要周密安排才能做到萬無一失,更何況這是上頭親自安排的,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絕對不能失敗。」

  前面終於傳來馬蹄和車輪行駛的聲音,趙烈果然和傳說中一模一樣,身材高大強悍,長長髮長刀。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剛才滿臉笑容突然消失了,真的看見惡名遠揚凶狠毒辣,經歷無數激烈追殺安然逃脫的趙烈,眾人不由握緊了手中武器,心裡泛起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趙烈突然拉住了急馳的馬車,不住打量前面地形,敏銳感覺到前面有危險,他輕輕跳下馬車,把馬拴在路邊樹木上,一個人背負長刀朝前緩緩走進了怒蛟幫的伏擊圈。

  趙烈見過了太多伏擊,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讚,這裡是一個伏擊好地方,「各位高手肯定站了很久了,還是趕快出手吧,省得浪費時間。」趙烈對著陡峭的山峰冷冷道。

  江華沒有答話,輕輕把手一揮,趙烈的周圍突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兵器陷阱,十幾名蒙面黑衣人從後面發起了猛烈進攻。沒有太多花哨動作,狂風刀法凜冽劈出!數招後很快有人受傷倒下,江華沒有想到趙烈有如此詭異威猛刀法,不敢托大,飛速拔劍朝趙烈刺去。

  趙烈經過卓絕苦練,功力有了飛速提高,狂風刀法也在搏殺中不斷進步,可是這次遇到了怒蛟幫白雲分舵的高手,趙烈頂住巨大壓力,一言不發,鬼魅般沖天而起,往江華頭頂飛掠過來。

  長刀無邊首先與江華手中鋒利長劍交觸,全力的一擊,立時勁道全消,不但傷不了江華,連變招的後繼攻擊力也失去了,大吃一驚時,一股無可抗禦的力道扯著長衫,把他帶得順勢往橫飛跌。

  趙烈惟有凌空飛起一腳往江華咽喉踢去,颼的一聲迎頭像流星趕月般掠來疾射而去,勇不可擋!江華劍柄回撞過來,正好迎上攻向他凌空長腿,接著趙烈眼前劍芒暴張,以趙烈的悍勇,仍只能回刀護身,空中頓時爆起連串金鐵交鳴的清音,趙烈吃虧在雙腳離地,難以著力,一聲悶哼被震得往道旁林木拋去。

  趙烈反腿蹬在樹幹上,仰首大哮一聲,第一次劈出了狂風刀法第六招《哮月天狼》!伴隨震天長哮,江華面前似乎突然躍出無數惡狼朝他咬來,甚至看見了森冷的狼牙夾著鋒利的刀光,漫天飛舞。

  江華大駭後退,肩膀一涼,已經被長刀輕輕劃過,江華揮手讓身後高手一起出手。圍在中間的趙烈揮刀劈出無數刀光,就像無數鋒利的狼牙向周圍凶狠撕咬,長髮亂舞,眼睛變得血紅,一刀更比一刀快。

  江華望著被圍在中間強悍趙烈,眼中精光閃爍,突然抽身退出,朝遠處停放的馬車奔去。趙烈暴喝一聲,《哮月天狼》發揮到了極致,圍住趙烈的幾個人心神激盪,眼前似乎到處是無數凶狠惡狼。

  江華衝到馬車旁邊,一劍把馬車頂削飛,正好看見了展瑩灰白無神的臉。展瑩驀然看到江華,臉上露出了喜悅表情。

  趙烈手中長刀遠遠朝江華砍來,暗紅色長刀似乎劈出了一頭巨大惡狼狠狠撲過來,江華手腕一抖,長劍閃電般砍向狼頭,沒想到惡狼突然張開大嘴,詭異地吐出一把短劍。

  江華大驚之下,迅速側身,但短劍還是狠狠刺入右胸。

  趙烈輕輕落在馬車上,深深舒了一口氣,剛才他趁著《哮月天狼》恐怖刀勢,冷冷把慕容無雙的短劍「秋葉」悄悄射入了江華胸膛,僥倖勝了怒蛟幫白雲分舵主江華。

  怒蛟幫白雲分舵其餘高手被在趙烈匪夷所思的狂風刀法所震撼,躺在地面的江華對趙烈罵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淫賊,有種一刀把我幹脆殺了,不然我絕不放過你!」江華從小看著展瑩長大,原本青春活潑的展瑩變得如此憔悴不堪,他誤以為展瑩被趙烈殘酷折磨。

  趙烈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冷冷望著江華,馬車上的展瑩急得滿頭是汗,但卻苦於不能說話。

  受輕傷的副舵主洪劍大聲道:「我們是威震江湖的怒蛟幫白雲分舵,我是副舵主洪劍,你要膽敢殺了我們,就是與整個怒蛟幫為敵!」

  趙烈轉身冷冷望著狂妄自大的洪劍,沒有說話,長刀一揮,輕輕劈飛了他的人頭!沒有人敢再說一句話,全部噤若寒蟬。

  第十七章風雨欲來

  趙烈淡淡對躺在地上的江華道:「我看你也還算是條好漢,今天詭計偷襲勝你,就放你一馬。」輕輕從他身上拔出慕容無雙的「秋葉」,反手在江華衣服上把血抹淨,隨意掛在腰畔,接著把長刀高高拋起,長刀滑出一道美妙弧線落入身後刀鞘。

  趙烈心疼地望著展瑩緊閉雙眼噙滿的淚水,長歎一聲,加快了行駛的速度,天空的月亮依然被一層黑雲籠罩,這是一輪充滿奇異魅力的黑色月亮。

  英雄劍張楓神采飛揚,傲然來到了怒蛟幫總舵,目光落在了貼在城門外最新的江湖黑榜上。趙烈重現江湖後,連接斬殺眾多高手,排名也「不負眾望」從一百六十二位升到了一百二十八位,杭州激戰後,張楓一直沒有找到趙烈,「如果遇見趙烈,絕對不會讓他逃脫!」他凝視趙烈名字冷笑道:「看你還能升到幾位?」

  南宮無雪親把重傷的江華扶在床上躺好,江華胸口纏滿紗布,江華滿臉愧色道:「屬下無能,不但沒能殺死趙烈,反而損兵折將,而且未能救出小姐,屬下該死!」

  南宮無雪微笑道:「這次襲擊無論時間,地點和時機都選得很好,是我低估了趙烈功力,他的進步太快了,你確定趙烈身邊之人就是展瑩嗎?」

  江華沉聲道:「屬下是看著小姐長大,肯定是她!」南宮無雪握緊雙拳,冷冷轉身離開,臉上笑容瞬間消失,眼裡露出了憂慮痛苦神色。

  怒蛟幫總舵數十丈長的江河堂卻只坐了張楓和南宮無雪。

  張楓抬頭對南宮無雪道:「聽說淫賊趙烈重現江湖,孤身重創怒蛟幫白雲分舵,這件事情對怒蛟幫的打擊很大。」

  南宮無雪定定凝望著長長延伸到大廳門口的長椅,眼中憂慮神色越發凝重,良久緩緩道:「怒蛟幫沒有什麼大的損失,我擔心未過門的妻子,也就是展老幫主唯一女兒展瑩,她被趙烈挾持。」

  張楓咬牙切齒道:「我正要去找趙烈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南宮兄放心,我一定把展姑娘毫髮無損救出來!」

  南宮無雪沉吟片刻道:「你我分頭追殺趙烈,無論如何也要親自救出展瑩,趙烈能孤身重創白雲分舵高手,張兄一定要小心。」

  張楓傲然道:「趙烈永遠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他功力大進,我也有把握十招之內取他人頭!」

  空闊大廳只有南宮無雪獨自靜靜佇立,很久沒有移動,怔怔望著展瑩親手繡的翠綠色荷包,想起了柔順可人的展瑩,他突然感到一陣強烈思念,心裡湧上莫名的失落悲傷。

  海風揚起了趙烈長髮,靜靜站在海邊觀望無邊無際的遼闊大海,仔細聆聽海浪的聲音,毫不在意海潮弄濕了鞋子,心隨著無邊海洋中翻騰不息的海浪而跳動,氣勢磅礡的大海讓他感受到了隱藏在心中的漫天豪情。

  波瀾壯闊的大海讓趙烈握緊雙拳,無邊開闊的海面讓他想要在自由飛翔,他不會懼怕任何困難,一定要實現心中夢想。

  趙烈背著展瑩沿著海邊苦苦探詢東南大海上退隱江湖的神醫,但沒有一點消息。傍晚時分,他孤獨在沙灘上慢慢移動,夕陽映紅了遠處的海面上的晚霞,遼闊的大海上絢麗多彩的晚霞伴隨著起伏不定的海浪不斷的變幻流動,瑰麗無比。

  落日餘揮從雲彩間隙中穿透,縷縷金黃色陽光照射在海面,璀璨陽光反射在趙烈後背上展瑩的秀髮上,映射出絢爛光芒,更多陽光灑落在海浪上,泛起了無數跳動的金色光芒。

  斜靠在趙烈後背上的展瑩凝視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由想起了和南宮無雪在長江邊上並肩關落日,共同沐浴在涼爽江風中的情景。

  趙烈背著展瑩佇立在柔軟美麗的沙灘上,凝望著壯麗的海上日落,竟然忘記了趕路。

  遠處海面停泊著一艘很大的海船,高高桅桿上是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上面繡著兩個大字「飛魚」,趙烈心中一動,背著柔軟展瑩朝大船走了過去,對於海上規模最大的飛魚幫略有所聞,飛魚幫在江湖中自成一派,其實相當於現代有組織的海盜。

  趙烈笑著大聲道:「在下身後之人身受奇毒,苦苦尋找東海中隱居的神醫,各位英雄常年在海上航行,不知可否有神醫消息?」

  船艙甲板上一個相貌威嚴的大漢走到船頭,渾身皮膚展現健美古銅色,他定定凝望長髮飛舞的趙烈,好像想起了什麼,熱情對趙烈笑道:「哈哈,兄台算是找對人了,茫茫大海沒有誰比海闊天更熟悉海洋了,很久以前我曾經有幸見過那位神醫。」

  趙烈壓下心中狂喜淡淡道:「閣下原來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飛魚幫海闊天海幫主,久仰大名!」其實趙烈也是到了海邊才知道海上飛魚幫,但臉上不得不露出景仰表情道: 「我朋友身受奇毒,希望海幫主能幫忙,在下銘記大恩,定會重重酬謝!」

  海闊天爽快笑道:「我最喜歡交朋友,閣下先上船,具體情況我們慢慢商量。」趙烈回頭欣慰地望了一眼憔悴展瑩,足尖點在洶湧浪尖,背著展瑩輕輕躍上船頭,笑著對海闊天道:「在下先謝過海幫主。」

  飛魚幫大海船揚帆起航,船身隨著海浪起伏輕輕搖晃。展瑩躺在床上望著趙烈紛亂長髮和消瘦臉龐,心裡十分感動,這段日子好像就是在夢中,人也好像是在空中飛一樣,漂浮不定。

  趙烈看著展瑩溫順閉上了眼睛,替她拉好被子,起身到了甲板上。落日已經看不見了,但天空依然很亮,飛魚幫眾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海上度過,幾乎每個人的皮膚都被曬成古銅色。

  一位皮膚白皙的年輕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顯眼,年輕人最多不超過二十歲,身材消瘦,臉上卻充滿了堅毅神色,沉著指揮大船在海上航行,身材魁梧的海闊天象釘子一樣牢牢站在晃動甲板上,面帶微笑,顯然很滿意這個年輕人的表現。

  海闊天腰畔掛著一把形狀古怪的彎刀,眼中隱約露出精光。趙烈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長髮悠閒在風中飄蕩,眼神如霧,海闊天的武功絕對不可小視!海闊天看到趙烈出來,笑著道:「兄台可以在船上隨意走動,今天晚上我們喝個痛快!」

  趙烈從飛魚幫幫眾口中得知皮膚白皙的年輕人乃是前任老幫主的兒子葉飛。船艙裡桌子上堆滿了美酒佳餚,海闊天和熱情幫眾不斷向趙烈敬酒,飛魚幫常年在海上生活,幫眾性格豪爽,個個都是酒中豪傑,大家杯盞相碰,喝得開心痛快之極。

  難得如此開懷痛飲,趙烈喝得非常爽快,趙烈喝得大醉,腳步踉蹌,臉上笑容突然消失,手中酒杯「哐」的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雙手捂著肚子露出了痛苦表情,嘶聲指著海闊天道:「你,你為何要下毒!」

  海闊天哈哈大笑道:「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什麼神醫,但我知道你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你的懸賞可是很豐厚,殺了你可是名利雙收的事情,現在你已中了七步斷腸散,你就乖乖受死吧!」

  旁邊幫眾小心翼翼道:「幫主,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妞怎麼辦?」海闊天想也不想道: 「這很簡單,扔到海裡喂鯊魚,哈哈!」

  皮膚白皙的葉飛上前對海闊天道:「利用卑鄙手段殺死淫賊趙烈也就罷了,我們不知道那個女子和趙烈的關係,還是先留下那女子性命吧。」

  海闊天沒有想到葉飛居然敢頂撞,很不爽地在心裡道:「他媽的!老子早就想廢了你,等我殺了趙烈再和你算賬!」

  海闊天表面上對葉飛笑道:「說得好!飛魚幫絕不能濫殺無辜!」海闊天得意地望著 「名動天下」的趙烈在面前狼狽不堪地痛苦彎腰,連話都說不出,海闊天忍不住仰天大笑。

  趙烈弓著的身子突然像強悍獵豹般迅捷彈起,右手閃電一樣「砰」的擊在海闊天威嚴的頭上,貫注趙烈內力的拳頭把毫無防備海闊天的頭骨都擊碎了,剩餘拳風帶著海闊天魁梧的身體飛起,然後重重落在堆滿佳餚的桌子上,濺起無數碗盞碎片,直到此刻海闊天粗獷的笑聲似乎還在眾人耳邊迴響。

  趙烈鐵拳骨節也差點碎裂,冷冷道:「我中過一次毒,還會中第二次嗎?對付你還不配我拔刀!」可惜海闊天已經不能聽見了。

  飛魚幫眾被突如起來的變化所震懾,呆呆凝望著躺在桌子上海闊天的屍體,居然沒有一點反應,也沒有人敢上前和趙烈動手。

  葉飛慢慢走出,堅定走到趙烈面前,右手握住了劍柄。

  趙烈望著葉飛眼中堅定的目光,心中一動笑著道:「謝謝你剛才為我身邊那位姑娘說話。」忽然掉頭對著船艙裡飛魚幫幫眾大聲道:「葉飛年輕有為,性格沉穩,我讓他做飛魚幫幫主,誰不服可以站出來!」

  一個資歷深厚的中年漢子大聲道:「葉飛年紀輕輕,他憑什麼……」趙烈不等他說完話,刀光一閃,鮮血飛濺,長刀無情劈飛了中年人頭顱。

  其餘飛魚幫幫眾連忙道:「我們沒有任何意見,葉公子年少英俊,成熟穩重,計謀過人,俠肝義膽,飛魚幫幫主位置非他莫屬!」

  葉飛呆立在趙烈面前,本來準備向趙烈出手的,但怎麼也沒想到趙烈會讓他當幫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半晌,葉飛依然堅定道:「海闊天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但我要為了飛魚幫尊嚴和你一戰。」

  趙烈驚喜地望著葉飛毫不畏懼的眼神,忽然笑道:「好,很好!我就和你到甲板上痛快一戰。」趙烈冷冷拔出長刀,連綿不絕的刀光悄然散去,勝負已分!趙烈瀟灑把長刀高高拋起回身後刀鞘。

  趙烈笑著對葉飛道:「你根基很好,但是欠缺交手經驗,不然我也勝不了你!現在的江湖就是年輕人的天下。」葉飛緩慢把手中長劍插回劍鞘,神色複雜地望著趙烈,沒有說話,此戰敗得心服口服。

  趙烈望著周圍黑黑無邊海面,想起了日漸虛弱的展瑩,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悲痛憂慮神色對葉飛道:「茫茫大海,不知怎麼樣才能找到那位退隱江湖多年的神醫?」

  葉飛望著趙烈落寞背影,眼光閃爍不定,終於大聲對趙烈道:「我知道神醫居住的小島,三年前我為了給爹治病,花費了三個月找到那個隱秘小島。」

  數天後,葉飛指著前方雲霧環繞的小島對趙烈道:「那位前輩就住在島中央,你上去就可以看見。」趙烈憂慮道:「你找到了神醫,可是你爹還是去世了,難道神醫也是徒有虛名嗎?」

  葉飛痛苦道:「我爹剛踏上小島,還沒有見到神醫就去世了。」剛開始飛魚幫眾對葉飛很不服氣,但葉飛很快顯示了和年紀不一樣的沉著冷靜,逐漸穩穩控制了飛魚幫。

  趙烈抱著展瑩從船頭躍下,腳尖在波濤洶湧海面上輕輕一點飄落在小島上。整個小島樹木茂盛,濃濃霧氣籠罩其中,沒有什麼聲音,寂靜之中透著神秘。趙烈順著霧中發現的隱密小路,沿著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徑直朝島的中央走去,很快消失在迷霧中。

  蜿蜒起伏的小路突然峰迴路轉,通到了島中央一片空曠的平地,翠綠草地上坐落著幾間籬笆圍著的簡陋木屋,周圍散落著幾塊長滿蔬菜瓜果的菜地,一條小溪從木屋後面嘩嘩流過。

  伏在身後的展瑩清楚聆聽到趙烈劇烈心跳,他靜靜站在木屋前面,緊握的雙手緊張得全是汗水,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幾下,屋裡沒有什麼聲響,依然寧靜。顫抖雙手輕輕推開房門,裡面空無一人,趙烈心跳超過一百!

  木屋擺設雖然簡陋空曠,但整潔而乾淨,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居住的,趙烈環視了一下,沒有走進去,輕輕掩上房門,繞到房屋後面。梳著很多小辮子的女孩背影驀然映入眼簾,女孩呆呆的坐在小溪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到趙烈背著展瑩走到了背後。

  女孩身上翠綠色的長裙在微風中輕輕舞動,巧妙和旁邊綠色草地以及流動溪水構成了一幅美麗而奇異的畫卷,趙烈被這幅畫卷所震撼,定定望著女孩纖細的背影,一時忘記了說話。

  少女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猛然轉頭驚訝地望著一頭亂髮的趙烈。

  趙烈也算是見過不少絕色美女了,從南宮雨到身後的展瑩,但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居然讓他心中一蕩,女孩年紀雖小,但眉目之間流動著一股讓人心動的嫵媚。

  趙烈忍不住心中歎氣,這麼小就有如此誘惑力,不知道長大以後要迷倒多少男人?他壓下心中笑著對少女輕聲道:「我找一位醫術很高的老前輩,身後朋友中了一種很奇怪的蛇毒,姑娘可以告訴那位老前輩在什麼地方嗎?」

  少女臉上露出了悲淒神情道:「你找我爺爺嗎?可惜爺爺三個月前去世了。」小女孩話語清淡嫵媚,但傳到趙烈的耳中卻像晴空霹靂,巨大的失望讓他忘記了思想!良久,趙烈把背後的展瑩抱在懷中,疼惜地撫摸著日漸消瘦的臉,悲憤傷心填滿了他的心,他的眼,他的身體!

  少女奇怪地望著神色怪異悲涼的趙烈,臉上露出了燦爛笑容道:「這位大哥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這位姐姐中了什麼毒?」

  趙烈抬頭就看見了少女嫵媚動人的笑容,一時之間忘了說話,小女孩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散發出奪人心魄的魅力,甜膩嬌柔的聲音讓人心動意亂。趙烈深深吸氣,控制住意亂情迷的神思,抱著展瑩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少女仔細凝望展瑩灰淡臉色,抬頭對趙烈笑道:「這位姐姐中了蛇毒,好像是一種很罕見黃金王蛇的劇毒,我知道該如何解毒。」

  幸福有的時候會突然來臨,趙烈望著躺在床上的展瑩慘白臉龐慢慢恢復了紅潤,心裡感歎世事無常,福禍難料!趙烈心情非常放鬆對小女孩笑道:「真的很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裡嗎?」

  少女臉上露出寂寞神色道:「我叫宛兒,自從爺爺死了以後,這裡就只剩我一個人了,現在連陪我說話的人也沒有。」趙烈凝視小女孩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樣子,心中居然泛起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感覺,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宛兒無論是笑還是愁都對人是一種極大誘惑。

  宛兒一個人孤獨在島上艱難生存,頭上梳著很多小辮子,越發顯得嬌媚動人,趙烈決定帶她離開這個無人小島,她應該屬於外面的精彩世界,他著對宛兒笑道:「你想跟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小島嗎?」

  宛兒臉上浮現純真誘惑笑容道:「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小的時候曾經離開過小島,晚上時常會夢見外面奇妙的世界!」宛兒顯得興高采烈,密密麻麻的小辮子在風中跳動飛舞,趙烈回頭望著臉色紅潤的展瑩,握緊拳頭在空中揮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趙烈左手抱著宛兒,右手摟著展瑩輕輕飛上了船頭。宛兒興奮地在船上到處跑著,整條船上都飄蕩著宛兒悅耳柔軟的笑聲,望著宛兒臉上甜甜而嫵媚的笑容,嚴肅寡言的葉飛不由露出一絲難得笑容,定定望著只有十四五歲的宛兒,很難有人能抵抗嬌艷宛兒身上散發出讓人心跳的嫵媚。

  海船在大海上劈波逐浪,宛兒迎著徐徐海風和趙烈站在船頭。宛兒對趙烈嬌笑道: 「那位姐姐再過幾天就會恢復了,你一定很喜歡她,那天在島上我看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我說得對不對?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充滿了無盡悲哀憂傷的眼神。」

  趙烈吃驚地回頭望著宛兒美麗動人的眼睛,愣了一下,堅決笑道:「哈哈,喜歡,當然喜歡!」宛兒追問道:「那位姐姐喜歡你嗎?」晶瑩流動的嫵媚眼睛直直盯著趙烈道。

  趙烈輕輕避開那雙讓人心蕩的眼眸,凝視遠處海面緩緩升起的一輪明月道:「海上明月像你一樣可愛。」宛兒顯然對趙烈的回答不滿意,依然不停追問。

  趙烈故意露出惡狠狠模樣對宛兒道:「我是江湖中惡名遠揚淫賊,你要是再煩我,看我怎麼對付你。」

  宛兒媚笑道:「我在船上已經聽說你是吃了豹子膽的淫賊,孤身在江湖中干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壞事,殺了很多人,飛魚幫眾提起你都會露恐懼模樣,但我卻一點也不怕你,哼!你能對我怎麼樣呢?」宛兒忽然向前走了幾步,散發清香的柔軟嬌軀幾乎貼著趙烈。

  宛兒光滑如玉的肌膚淡香飄動,天真嫵媚的鳳眸蕩漾著朦朦朧朧的媚意,腰間乍收的曲線,彰顯出纖細的腰身是那麼樣的柔軟,又那麼樣的輕嫩,好像稍微用力一些,就會把她的腰肢給折斷那般,令人不忍用力,但又忍不住地想用力,趙烈惟有苦笑道:「沒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賊居然嚇不到一個小女孩,哎!我他媽真是失敗!」說完之後猛然朝後空翻迅速竄回房間。

  宛兒映著皎潔明月在空蕩甲板上跺腳,月光下更添誘惑,她自言自語道:「你為何要把自己裝作成一個大壞蛋呢?一定受了太多委屈!」嬌媚身影久久站立船頭,雙眸反覆浮現趙烈憂鬱狂放的眼神。

  展瑩在宛兒精心照料下身體迅速恢復,每到傍晚趙烈都會扶著嬌態倦慵的展瑩到甲板上迎著溫柔海風散步,展瑩柔聲道:「這段日子真的要謝謝你,沒有你我肯定活不下來。」

  趙烈笑道:「還好你的毒解了,一切都過去了,海上落日絢爛美麗,我喜歡蔚藍無邊大海,也喜歡藍色無際天空。」他們靜靜沐浴在落日餘揮中,落日慢慢消失在遠處藍色海底,她心裡卻是心潮起伏,決定到岸上就離開趙烈回到南宮無雪身邊。

  南宮無雪和趙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想到很快就要離開趙烈,展瑩心中瀰漫傷感滋味,必須盡快離開,她身穿雙襟圓領藍色印花女裝,輕盈站在船頭,清媚的眉宇之間隱凝著一層鬱鬱的暗結,淡掛著一抹蕭蕭的愁素,趙烈突然伸手輕輕把她摟在懷中。

  展瑩心裡想要掙脫,但身子卻沒有半點移動,半年多的朝夕相處,生死與共,心裡產生了一種無法說清的感受,已經習慣偎依在他寬廣深厚的胸膛中。「只要離開趙烈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一定要盡快離開他。」

  趙烈凝視遠處陸地對葉飛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就此別過!你為人正直,性格沉穩堅毅,肯定能讓飛魚幫飛速發展,但是廣闊陸地才是飛魚幫未來的希望,江湖險惡,有些事情不要太執著。」

  葉飛驀然感受到了一種深厚的兄弟情懷,沉聲道:「要看清一個人真的很難,相處多日依然無法把你看透,越看越迷糊,你如同一隻藏在黑夜裡的蝙蝠,別人始終無法看清你,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一飛沖天!」

  趙烈回頭對宛兒笑道:「宛兒就留在飛魚幫吧,我不過是逃亡江湖的淫賊而已,葉飛會好好照料你的。」宛兒眼中露出堅定神色不依道:「不!我要跟你走,我只想陪在你的身邊!」宛兒臉上哀怨表情讓船上每個人都湧現出強烈心動和疼惜。

  趙烈似乎沒有望到宛兒纏綿悱惻的面容,絲毫不為所動微笑道:「我一定會回來看你。」 藍色身影忽然拉著展瑩飛離開了船頭,飛越海面的趙烈大聲道:「葉飛,宛兒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要是她有什麼閃失,你的人頭就等我來取!」

  葉飛神色堅毅道:「趙大哥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宛兒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宛兒衝到船頭,怔怔凝望遠去的藍色背影,拚命不讓眼淚流出,終於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趙大哥千萬小心,江湖中太多人想要殺你,我會一直等你回來!」宛兒在心裡默默而堅定道。

  葉飛呆呆望著楚楚動人宛兒流出的晶瑩淚水,心神蕩漾,英俊臉龐佈滿堅毅神色,驀然握緊雙拳堅定道:「我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我會讓你永遠開心!」

  趙烈拉著展瑩小手漫步在柔軟沙灘上,海浪輕輕拍著沙灘,色彩斑斕的貝殼星星點點灑落沙灘,展瑩揀起美麗貝殼,臉上露出俏皮笑容道:「趙大哥,我有很多事情一直在騙你,你會不會生氣吧。」

  趙烈默默感受沙灘海洋的美麗,心情格外輕鬆道:「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先告訴我名字吧。」展瑩伸出舌頭嬌笑道:「今天就把所有一切都告訴你。」她突然停住了說話,驀然發現趙烈神色凝重地望著遠處沙灘。

  英雄劍張楓和兩名佩帶長劍的華山弟子冷冷站在海邊。趙烈低聲對展瑩道:「江湖不會給人太多寧靜,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張楓自命俠義應該不會為難你。」他慢慢走向氣度非凡,神色高傲的張楓。

  張楓露出笑容傲然道:「十招之內必定取你人頭!」青色身影朝前走出兩步,背負雙手平靜站立,仔細凝望依然長髮飄飄的趙烈。

  張楓雙眉修長宛如劍形,雖然只是負手靜靜站在海邊,但趙烈卻感到張楓身上透出一股冰冷寒意,深厚真氣讓沙灘上的沙子呈現奇異波紋狀朝前擴散,強烈殺氣讓趙烈的長髮飄動得更厲害了。

  第十八章心如刀割

  趙烈被張楓逼人殺氣激發了無窮鬥志,渾身充滿力量,背後的長刀「無邊」輕輕顫抖,似乎想擺脫刀鞘的約束,「哐」的一聲,長刀在強烈殺氣刺激下猛然彈出刀鞘,幾乎同時趙烈躍到空中,握住刀柄凌空劈出了狂風刀法。

  張楓和飛雲劍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就在他掌劍的剎那,一堵如銅牆鐵壁,無形卻有實的劍氣,以張楓為中心向四周噴湧而出,令趙烈必須運氣抵抗,否則必然心膽俱寒,不戰而潰。

  趙烈手中長刀立即生出一股凌歷無匹的刀氣,就在這一剎那長刀幾作一道長虹劃過天際,兩股無形無聲的劍氣刀芒絞擊在一起,才傳來連綿不絕的激響震嗚,趙烈倏地飄退,橫刀而立,體內氣血沸騰。

  張楓悠然使出清風劍法,飛雲劍頓時爆起漫天光雨,反映著落日光線,像一片光網般把趙烈規線完全隔絕開來,他的功力高了趙烈很多,每一劍揮出都帶著強勁的內力,壓制住了狂風刀法詭異的變化,不過張楓也不得不承認狂風刀法確實精妙,變幻莫測,而且夾帶一股逼人霸氣。

  趙烈劈出了變化最繁多第五招「漫天桃花」,張楓含笑躲過漫天變幻刀光,悠然朝後退了一步,冷冷刺出了清風劍法最得意的「流雲悠然」。

  趙烈仰天長哮,毫不畏懼劈出了第六招「哮月天狼」,凜冽刀風讓美麗沙灘突然黃沙迷漫,接著猛然衝出了無數惡狼!如此詭異血腥的刀法也讓張楓心裡一懍,飛雲劍挽出讓人眼花繚亂的點點閃爍劍光如行雲流水一樣刺向無數凶狠惡狼。

  沙灘上細沙被強烈的刀風劍氣蕩起,漫天黃沙激盪瀰漫空中,只見黃沙滾滾如潮,誰也沒有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趙烈如同斷線風箏,搖搖晃晃在空中飛了很遠,重重墜落柔軟沙灘上!張楓不能置信地望著左臂,鮮血不住滴落,張楓憤怒看著遠處躺在地上的趙烈,他在江湖中已經很久沒有受傷了。

  張楓冷哼一聲,閃電般朝身受重傷不能動彈的趙烈刺去,凌厲真氣貫注飛雲劍尖,傲然刺出了層層透明空氣漣漪,趙烈沒有任何機會躲過這一劍。

  趙烈張口噴出大量鮮血,咬牙想側身滾翻躲過張楓致命一劍,可惜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根本無法動,惟有睜大雙眼,冷冷凝視鋒利長劍泛出的青色死亡光芒。

  張楓露出了獵人捕殺獵物的開心笑容,臉上同時泛著嚴厲陰森之色,令笑容透出一種冷酷殘忍的意味,一縷落日餘輝溫柔射在張楓手中長劍上,反射出了刺眼光芒,張楓本能地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展瑩猛然撲到了趙烈胸前!削鐵如泥的飛雲劍輕易刺透了展瑩柔軟溫暖胸膛,展瑩掙扎著對張楓道:「你不要殺趙烈,他是好人!」

  張楓目瞪口呆地望著飛雲劍滴落的絲絲鮮血,頓時覺得鮮血轟然湧到頭上,呆若木雞站在沙灘上,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沒有聽見展瑩在說什麼!

  趙烈眼睜睜望見飛雲劍刺入展瑩胸膛,卻無能為力!雙眼似乎滴落鮮血,感覺長劍像是插入了他的胸膛,心猛然絞痛!柔軟溫熱的身體倒在了他身上,極度悲痛讓趙烈抱著展瑩站了起來,看著展瑩胸口不斷流出的鮮血,趙烈突然爆發出強悍力量,抱著展瑩一路狂奔而去。

  張楓一動不動站著,不停滴血的飛雲劍從手中悄然滑落,斜斜插在沙灘上,「我竟然殺死了南宮無雪的女人!」心亂如麻怔怔站立,渾身冷汗淋漓,根本沒有發現趙烈抱著展瑩一路狂奔而去。

  兩名華山弟子匆忙走到張楓旁邊道:「我們就這樣讓趙烈逃跑嗎?」

  張楓瞬間恢復了冷靜,目光驀然變得詭異冰冷,忽然淡淡道:「我一定不會放過趙烈,但現在我先要做一件事情。」伸手凌空把插在沙灘上的飛雲劍抓在手中。

  青色劍光輕盈閃過,飛雲劍像刀一樣朝兩人砍去,冷冷凝視劍尖不斷滴落鮮血自言自語道:「你們不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絕對不能讓南宮無雪知道是我殺了展瑩!」

  怒蛟幫大隊人馬很快匆匆趕到了張楓面前。張楓神色平靜道:「趙烈為人陰險狡詐,不但利用詭計傷我,還殺死了華山兩個兄弟和展瑩!大家只要看見趙烈,殺無赦!我絕不會放過這個無惡不作的淫賊。」

  趙烈不顧自己身受重傷,跪在沙灘上用內力護住展瑩心脈。展瑩慘白俏臉露出一絲笑容艱難道:「我是怒蛟幫幫主女兒展瑩,也是南宮無雪的未婚妻。」趙烈滿臉鮮血面目猙獰嘶啞道:「如果你是展瑩,那為何要留在我身邊!」

  展瑩柔聲道:「我本來是想殺你的,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很開心,可惜我心裡已經有了南宮無雪,我的心只能容下一個人,很久沒有看見無雪,非常想念他,我想殺你也是為了他!多麼希望現在無雪能抱著我!」

  趙烈頓時心如刀割!咬牙冷笑道:「我明白了,南宮無雪乃是萬人景仰的俠少公子,我不過是亡命江湖的淫賊!」

  展瑩傷心欲絕道:「你絕對不是淫賊,南宮無雪也沒有你對我好,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先認識南宮無雪,我的心沒有辦法同時容納兩個人!」展瑩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誰也聽不到她心裡的話,海風越來越猛烈,展瑩的心跳和呼吸越來越弱。

  海風捲起巨大的海浪翻滾著衝向沙灘,天空烏雲滾滾,巨大的雨點夾著狂風呼嘯而來,前所未有的狂風捲起了數丈如小山一樣的海浪,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狂放暴風雨想要把整個世界撕得粉碎!狂暴海浪無情把趙烈和展瑩吞噬,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海邊險峻如刀的斷崖,趙烈孤獨的身影如磐石般坐上面,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閃電雷鳴,巋然不動,展瑩被突如其來的海浪捲走,生死不明!海風捲起巨大的海浪不斷砸在斷崖上,展瑩生還機會極為渺茫,趙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如死灰,海浪撞擊斷崖發出驚濤駭浪般的轟鳴聲也絲毫感覺不到。

  整個黑夜都處於極度混亂和狂躁,當清晨柔和陽光劃破黑暗的時候,經歷狂風暴雨的世界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天空依然一樣蔚藍,海面上依然波濤洶湧,空氣依然清新,海邊斷崖依然堅韌挺拔。

  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張楓和怒蛟幫眾不得不暫時終止了對趙烈的追殺。風雨過後,張楓和怒蛟幫眾分頭追殺趙烈,張楓狠狠對怒蛟幫眾道:「趙烈身負重傷,性格陰險狡詐,只要見到趙烈格殺勿論!」

  怒蛟幫眾遠遠就看見靜靜坐在斷崖上的趙烈,他們先後縱身躍上如削般險峭高聳的斷崖,呈半圓弧的形狀把趙烈圍在中間。

  趙烈依然靜靜坐著,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睜開,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極度冰冷寒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如同一尊經歷千年風霜的石像,惟有長髮在海風中輕輕晃動,莫名的寒意讓周圍怒蛟幫眾也感到心裡發毛,手心裡全是冷汗。

  海浪不斷一次次拍擊斷崖的聲音清楚傳到怒蛟幫眾耳中,眾人的心就跟隨著這個節奏跳動得越來越快,他們再也無法忍耐這種極度寧靜,互相對望了一下,猛然朝盤腿坐著的趙烈展開了進攻。

  趙烈內心空如遼闊的夜空,暗淡如死灰,冷如寒冰!忽然拔刀高高的躍入空中,就在那奇妙瞬間,時間彷彿凝固,趙烈躍入高空後,忽然定定一動不動揮刀站在虛空之上。

  怒蛟幫眾目瞪口呆凝視站在虛空之上的趙烈,眾人心頭不由泛起一種怪異之極的感覺,深深感受到強烈震撼,眼中紛紛射出驚恐之意。

  趙烈站在虛空上冷冷劈出一刀,每一瞬間的移動都那麼清晰流暢自然,就像是深山山澗丁冬流淌的清泉,毫無刀削斧鑿的人為痕跡,渾然天成,刀鋒快到不可思議,卻偏偏給別人一種緩慢無比的感覺!

  的趙烈飄落地面,毫無表情吐出一口鮮血,輕輕發出一聲歎息,刀鋒就像春風吹在身上一樣舒服,拂過之後不會留下什麼痕跡,最多留下一個噴血的淡淡傷口,恍若昨夜狂風暴雨雖然來得凶狠,但過去之後整個世界依然沒有改變,除了空氣更加清新以外,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狂風暴雨的洗禮,極度哀傷無邊悲痛使得趙烈在海邊斷崖上不經意間砍出了狂風刀法第七招「風過無痕」!凝望遍地屍體和他們眼中難以置信的恐懼眼神,趙烈悲痛道:「風過無痕,什麼都不會留下的,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哀!」輕輕把長刀拋入刀鞘,孤獨離開了波瀾壯闊,無邊無際的大海。

  卓不凡衣著簡樸平凡,眼神平淡無奇,滿臉風塵坐在簡陋茶鋪裡喝清茶,周圍繁雜人群誰也沒有看出躲在角落的青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副門主。

  「沒想到趙烈還真他媽色膽包天,我是徹底服了!」一位滿臉橫肉的江湖客大聲道, 「南宮無雪三妹南宮雨和未過門的妻子展瑩都被趙烈姦殺,黑榜排名眾望所歸繼續從一百二十八位升到了一百零一位!」

  「身為武林四大公子的南宮無雪統領怒蛟幫上千幫眾,勢力強大!趙烈知難而上方為真豪傑,還真他媽有種,簡直就是我的偶像,不過要是能殺了趙烈,那可是發大財啊,趙烈的人頭可是太值錢了!」旁邊江湖混混充滿嚮往之情。

  卓不凡臉上露出苦笑,沒想到趙烈惹的麻煩越來越大!仰頭把杯中苦茶飲盡,匆匆騎馬奔馳在荒涼的山道上。

  明月映著清脆山峰之間的清幽偏僻的小山莊。神刀門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孫棟,孫梁和卓不凡正在商討如何對付來勢洶洶的霹靂堂。

  卓不凡一直考慮如何對付霹靂堂,但憑借目前神刀門的力量想要徹底擊敗霹靂堂必須付出慘重代價,所以卓不凡近期沒有進攻霹靂堂的計劃。孫老幫主兩個兒子孫棟,孫梁胸無大志,他們手下的神風分堂和神電分堂根本不想招惹霹靂堂,所以卓不凡對於霹靂堂顧慮很多,並沒有把握吃了霹靂堂。

  這次孫棟,孫梁突然出乎意料邀他商討對付霹靂堂。孫棟笑道:「卓幫主最近可是風光無限,神刀門在你帶領下也是聲勢日漸壯大,我們在卓幫主來之前特地弄了上好黃山霧茶,卓幫主一向對茶道很有研究,可以慢慢品嚐。」

  孫梁接口道:「卓幫主不但武功計謀了得,而且琴棋書畫酒道茶藝也很精通,我們十分景仰,神刀門幾乎變成你一個人的,江湖提起神刀門都只知道卓幫主,早就忘了我爹才是神刀門幫主。」

  卓不凡沒有喝面前清香純美的黃山霧茶,臉上露出失望表情,忽然淡淡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孫棟笑著道:「卓幫主難得來一次,何必走得那麼匆忙呢?」卓不凡望著孫棟臉上濃濃笑容,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卓不凡沒有什麼預兆,身行突然平平朝後震碎木門後飛出,他已經敏銳感覺到體內有異常,青色身影剛飛出山莊圍牆,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門口靜靜站著七八個黑衣蒙面人。

  孫棟從屋子中走出得意道:「對付大名鼎鼎的卓幫主,我絕不會用茶裡下毒的老套方法,不知卓幫主可否注意到剛才屋裡點的焚香,哈哈,那可是會讓你失去功力的!」孫梁搖頭笑道:「為了怕你察覺,我們只用了很少劑量,估計你至少損失一半功力,其實不下迷藥你也跑不了,前面這幾個人可都是絕頂高手!」

  卓不凡凝視孫棟孫梁悲痛道:「你們兩個絕對沒有膽子這麼做,前面這些人肯定是霹靂堂的高手,沒想到你們居然聯合神刀門最大敵人來對付我,可恨孫老幫主怎麼會有這種兒子!」

  孫棟哈哈大笑道:「不愧是神刀門副幫主,真是料事如神。」卓不凡黯淡眼中精光一閃,傲然拔出腰畔鋒利的圓月彎刀凌空劃出連綿不絕的璀璨刀芒!

  霹靂堂這次出動了精銳力量,喪失一半功力的卓不凡依然讓圍攻的黑衣蒙面人感到吃力,他們沒有想到卓不凡的功力如此之高!

  趙烈孤獨背負長刀走在冷冷的月光下,清秀俏麗的展瑩依然下落不明,不知何時才能見面?他神色落寞,似乎沒有什麼改變,只是身材顯的更加消瘦,可是誰也不知道內心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藍色身影突然停了下來,隱約聽到了打鬥聲音,靜靜站了一會,驀然如幽靈一樣飄到黑夜中潛伏下來默默觀看。

  卓不凡手中圓月彎刀迸發出詭異光芒,如同水中明月倒影,點點碎碎的月影伴隨透明漣漪妖艷地縈繞在他身邊,冷冷朝周圍的黑衣蒙面人猛烈的攻擊,這是一場慘烈搏殺,沒有絲毫心慈手軟,喪失部分功力的卓不凡在霹靂堂高手的圍攻下,渾身是傷,但對手也損失慘重。

  趙烈在旁邊冷冷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卓不凡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但黑衣蒙面人也不斷倒下,趙烈依然不為所動,還是靜靜伏在旁邊草叢中。

  卓不凡短小鋒利的圓月彎刀在手中不停快速旋轉,遠遠望去彷彿一輪明月在手中盤旋,絢麗多彩,讓人眼花繚亂,意亂神迷。

  卓不凡怒吼一聲,奮力一刀把孫棟,孫梁砍傷,忽然一陣頭暈,被黑衣人凶狠一拳打在背後,卓不凡旋轉沖天而起,冷冷把手中圓月彎刀從匪夷所思的角度破入這個黑衣人胸膛,渾身是傷的青色身影搖搖晃晃落在地面,臉色慘白。

  受傷倒地的孫棟,孫梁終於鬆了一口氣,神刀門以後就是他們的了!霹靂堂高手還能站著的也只剩下兩個,黑衣蒙面人望著躺在地上的卓不凡,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卓不凡傲然望著剩下的兩個黑衣蒙面人,臉上沒有一絲懼色,其中一個黑衣蒙面人拔刀猛然朝躺在地上卓不凡砍去,眼看卓不凡就要死在刀下,趙烈還是靜靜伏著,依然沒有什麼動作。

  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卓不凡突然身行一動,從地面猛的彈起,反手劈出了乾脆利落的一刀,鋒利彎刀斜斜刺入了對方身體,卓不凡痛苦地噴出一口鮮血,臉上露出了苦笑,剛才留著最後的一絲力氣刺殺了黑衣人,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而敵人還剩下一個,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殘存黑衣蒙面人眼中露出欽佩憤怒驚訝混合的眼神,握緊手中的長劍,面對如此可怕的對手,心裡陡然湧上無盡寒意,不敢貿然出手。

  趙烈凝視黑衣蒙面人背影,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敵人把精力全部放在卓不凡身上,這時也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冷冷拔刀,刀光無聲無息閃了兩下,神色漠然把長刀高高拋起落入身後刀鞘,利用最簡便輕鬆的偷襲方法解決了剩下的黑衣蒙面人。

  卓不凡不顧身上纍纍傷痕,臉上露出真誠微笑道:「沒想到是你救了我,看來這個朋友我的確沒有交錯!」

  趙烈淡淡道:「你也救過我。」

  卓不凡身上驀然散發強烈殺意,慢慢轉身用複雜眼神凝視躺在地上受傷的孫棟和孫梁。

  孫棟孫梁連忙跪地求饒道:「卓幫主,看在我爹的面上這次就放過我們吧!」

  卓不凡眼中射出憤怒目光,很久沒有這種憤怒的感覺了,恨不得把他們剁成幾塊!想到孫老幫主對他的知遇之恩,惟有咬牙慢慢鬆開了緊握雙手,始終無法狠心動手。孫棟,孫梁望著卓不凡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心裡非常不踏實,臉上露出了恐懼表情。

  趙烈望著猶豫不決的卓不凡,沒有說什麼話,刀鋒再現!孫棟,孫梁慘叫了一聲倒在血泊中,他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冷冷對卓不凡道:「我來做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

  趙烈神態冷酷,長髮在冰冷月光下輕輕飄動,超乎尋常的堅決果斷和冷冷目光讓卓不凡心驚,心裡居然也感到了一絲寒意,趙烈的確是幫他殺了孫棟,孫梁!

  卓不凡望著血泊中的孫棟,孫梁,消除心頭之患後忽然感到無比輕鬆,輕輕歎氣道: 「你最近在江湖中可是非常有名,我始終不相信你會殺了展瑩,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何你和江湖中的傳說有那麼大的區別?」

  趙烈冷笑道:「江湖就是這樣,強者為王,弱者為寇!我早就習慣了。」

  趙烈冷冷望著遍地的屍體沉思,眼光閃爍不定,驀然抬頭一字一句道:「霹靂堂是神刀門在江南擴張的最大障礙,你一定想過對付霹靂堂,現在雷天動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對付你,神刀門該如何反擊呢?」

  卓不凡沒有說話,越來越覺得以前是低估了趙烈,他的確想過對付霹靂堂的,無奈霹靂堂勢力強大,雷天動做事精明穩重,短期很難吞併霹靂堂,本來是想聯合霹靂堂一起在江湖中創出一番事業,只是沒想到雷天動會如此卑鄙!

  趙烈冷冷道:「我想出了對付霹靂堂和雷天動的方法,這是殺死雷天動,剷除霹靂堂的最好的機會!」一團黑雲擋住了掛在高空的明月,卓不凡臉上露出驚疑佩服的神色傾聽趙烈低沉而冰冷的話語。

  第十九章爾虞我詐

  霹靂堂總堂的大廳畫棟雕簷,珠簾繡幕,寬大輝煌。大廳裡面站滿了霹靂堂的重要頭目,雷天動身形雄偉,甚有氣派,生得相貌堂堂,不愁而成,雙目電光隱現,面容溫和而有一種透視人心的銳利,給人以精明厲害感覺,端坐在中間寬大椅子上,目光炯炯,充滿自信。

  「稟報總堂主,飛鷹計劃結束,雖然成功刺殺了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前去執行任務的兄弟除了一人重傷外,其餘全部被卓不凡所殺,重傷兄弟在前來總堂途中也不幸傷重身亡。」霹靂堂的幫眾興奮稟報。

  雷天動沉穩坐在椅子上,臉上並沒有露出過多驚喜,飛鷹計劃已經謀劃了很久,從策反神刀門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孫棟,孫梁兩兄弟開始,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但還是沒有想到喪失大半功力的卓不凡居然能殺了霹靂堂的眾多高手,無論如何總算是除去了卓不凡這個心頭大患!

  站在下面的霹靂堂重要的頭目議論紛紛,但雷天動沒有說什麼話,好像還在等待什麼。過了一會,有人匆匆走進大聲道:「稟報總堂主,接到飛鴿傳書,神刀門中一片混亂,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和神刀門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孫棟,孫梁被不明身份的人刺殺。」

  雷天動直到現在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一時之間只覺得雄心萬丈,握緊雙拳興奮道: 「霹靂堂近期韜光養晦,沒有像怒蛟幫和神刀門一樣迅速擴展,就是為了這次飛鷹計劃,只有抑制了神刀門,霹靂堂才能在江南武林取得霸主地位,卓不凡武功才能過人,除掉卓不凡,我就有信心慢慢剷除神刀門!」

  霹靂堂眾兄弟臉上露出了欽佩神色,大殿門口忽然又匆匆走進一人大聲道:「稟報總堂主,屬下得到消息,慕容無雙追蹤淫賊趙烈來到附近小鎮。」

  雷天動沒有想到今天有這麼多好消息,他非常喜歡慕容無雙,要是能殺了趙烈,這可是取悅慕容無雙的絕好機會,臉上笑意更濃。趙烈血洗霹靂堂紹興分堂,雷天動一直很想殺死趙烈,決定親自斬殺趙烈,還可以看見嫵媚動人的慕容無雙,經過了數月的緊張策劃,該是放鬆的時候了,雷天動的心彷彿飛到了慕容無雙身邊。

  雷天動毫不在意天空中飄落的小雨,這是離霹靂堂總堂不遠的繁華小鎮。煙雨樓位於城郊的月牙湖的旁邊,臨水而建,站在煙雨樓中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在微風細雨中,天色昏暗,黃昏已至,煙雨樓的倒影映在煙霧繚繞的湖面上,繡閣煙霞,綠窗風月,彷彿人間仙景。

  雷天動卻沒有心情觀賞如此美景,想到馬上可以看到慕容無雙,心跳得更快了,他衝進煙雨樓的時透過昏暗的光線,正好看見慕容無雙高挑背影和一身鵝黃色長裙,手持最喜愛的短劍「秋葉」,剛好準備朝對面的趙烈出手。

  雷天動目光落在了趙烈身上,雖然以前沒有見過趙烈,一頭飄逸長髮的趙烈身上隱約散發出逼人的氣勢,趙烈沒有說話,凶狠朝慕容無雙劈出了狂風刀法!雷天動大聲對慕容無雙道:「慕容姑娘小心,還是讓我來對付趙烈吧!」

  雷天動身子突然躍起,飄過慕容無雙的頭頂凌空迎著漫天的刀芒揮出了柔中帶剛的烈火旋,猛烈的拳風蘊含著大大小小旋轉渦流輕易把鋒利森冷的刀芒吹散,雷天動永遠不會低估敵人實力,這招烈火旋乃是全力揮出,渾然天成,沒有什麼破綻,趙烈手中長刀竟然被旋轉氣流捲飛,雷天動的功力之深,不是目前的趙烈所能抗拒的!

  飄在空中的雷天動忽然感到一絲突如其來的警兆,就在電光火閃的剎那,雷天動忽然看見胸前出現了沾滿鮮血的鋒利劍尖,他臉上頓時泛起了奇怪表情,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慕容無雙用秋野短劍從後面刺穿了他的胸膛!

  威猛的烈火旋吹起了慕容無雙垂在臉上的長髮,雷天動全身如遭雷擊,不能置信地望著長髮下面的面容,卓不凡露出微笑望著他,直到這時候雷天動才感到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雷天動牢牢站在地面,定定凝望裝扮為女人的卓不凡,神色不改,緩緩傲然道:「你的劍好快,哈哈,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卓不凡居然會扮作一個女人,我他媽真的佩服你!霹靂堂高手如雲,人才濟濟,神刀門想要吃了霹靂堂也必須要付出慘重代價!」

  卓不凡臉上閃過一絲陰影道:「我也是用盡全力才接下雷兄的烈火旋,可惜你我卻不能攜手闖蕩江湖。」深深歎了一口氣。

  趙烈對雷天動冷冷道:「霹靂堂很快就會土崩瓦解,可惜你看不到這一天了。」雷天動握緊拳頭沉聲道:「這就是江湖,進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卻是萬丈深淵!」雷天動說完之後放聲大笑,刺眼鮮血不斷從他口鼻中湧出,笑聲震得整個籠罩在煙霞中的煙雨樓都在劇烈抖動,樓頂瓦片也被震為碎片。

  雷天動死不瞑目,雙腳依然牢牢釘在地板上不肯倒下!雖然成功殺死了雷天動,可是趙烈和卓不凡都感到黯然神傷,卓不凡輕輕脫去身上的女裝,心裡很不是滋味,臉色陰沉,而趙烈眼中則閃爍著冷酷眼神。

  怒蛟幫總舵後院寬闊寧靜,玉欄雕切,清淨幽雅的書房裡,南宮無雪孤獨沉寂坐在堆滿書籍書桌後面,俊美面容顯得消瘦憔悴,他已經在裡呆了三天三夜,沒有見任何人,就這樣坐著,從清晨到日暮,一動不動。

  南宮無雪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悲傷,真沒有想到趙烈這種不入流小角色會帶來如此多的悲傷!他非常清楚張楓的武功深淺,趙烈居然能在張楓眼皮底下把展瑩殺死然後安然逃脫,他不能相信趙烈有如此的能耐,難道低估了趙烈的實力嗎?他閉上眼睛在心裡慢慢思考。

  門口傳來輕輕敲門聲,「稟報公子,事情緊急需要公子定奪,事關重大我們也拿不定主意。」良久,南宮無雪輕輕歎氣道:「進來慢慢說吧。」他神色凝重的聽完了屬下的報告,江南武林一片混亂,發生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現在需要找些事情來分散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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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無雪仔細凝望手中密文。這是神刀門卓不凡親手寫的信,卓不凡假裝被霹靂堂刺殺,希望暗中聯合怒蛟幫一舉吞併江南第二大幫霹靂堂,並在信中描述了詳細計劃。

  南宮無雪合上信箋靜靜低頭沉思。江南霹靂堂和神刀門的實力讓他一直很顧忌,這次真是怒蛟幫朝江南大好河山發展的好機會,沉思良久抬頭輕聲道:「秘密調動怒蛟幫高手到長江以南霹靂堂的烈火,雄風和雷鳴分堂附近待命,只要得知霹靂堂主雷天動身亡的消息,立刻趁亂向三個分堂發起進攻。」

  趙烈刺殺霹靂堂總堂主雷天動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中傳出,轟動江湖!同時神刀門卓不凡被刺身亡的謠言也不攻自破!怒蛟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亂摧毀了霹靂堂的烈火,雄風和雷鳴三個分堂,血染江南武林!不等整個江湖反應過來,神刀門卓不凡出人意料率領神刀門精銳聯合群龍無首的霹靂堂共同攻擊乘火打劫的怒蛟幫。

  卓不凡利用多年對霹靂堂不斷的滲透和收買,再加上自身威望,成功聯合剩餘混亂的霹靂堂幫眾一起阻擊怒蛟幫對霹靂堂的進攻,然後利用霹靂堂的力量阻止了怒蛟幫在江南發展,平靜多年的江南武林頓時血流成河,神刀門順利吞併了霹靂堂,終於成功控制了大部分江南武林。

  怒蛟幫雖然把勢力擴張到江南,但進攻霹靂堂時付出了慘重代價,神刀門則不費力氣就吃了霹靂堂大部分力量和地盤。南宮無雪很快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目前江湖形勢,暫時還不能和神刀門翻臉,神刀門勢力如日中天,何況江北武林幫會林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暫時無法分身和神刀門對抗,不過南宮無雪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對付卓不凡,他沒有過多衝動,而是仔細分析此戰得失教訓。

  實力強大的霹靂堂短短數天內土崩瓦解,震驚了整個武林,霹靂堂總堂主雷天動被趙烈所殺,具體情況沒有人說得清楚,趙烈究竟如何殺死功力高深的雷天動?這也成為江湖中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神刀門是最大贏家,不但得到了霹靂堂大部分地盤,而且接收了霹靂堂殘存人員,進一步擴展了勢力,牢牢佔據了江南第一大幫地位,整個江南武林基本上都是神刀門天下。

  神刀門附近一個幽靜村落。卓不凡和趙烈坐在村口簡樸的路邊小酒肆裡面,周圍種滿了梨樹,現在正是梨花綻放的季節,千樹萬樹梨花開,空氣中迷漫著一種淡淡沁人心肺的花香。

  卓不凡對趙烈笑道:「前幾次我們沒有能夠痛痛快快喝酒,今天我們就痛快喝酒,哈哈,人生得意需盡歡!」

  趙烈凝望手中酒杯道:「這裡環境幽雅,清風襲人,花香醉人,果然是品酒好地方!而且此酒清香醇美,不知如何釀造?」

  卓不凡得意道:「這是我偶然發現的地方,此酒乃是以梨花之蕊加上山澗清泉水釀造,都是窖藏數十年的佳釀,我時常孤身來此喝酒,山青泉幽,暫時擺脫人世間煩惱,難得逍遙自在!」

  趙烈聞得此酒清香甘洌,猛然把酒灌入喉中道:「我們這次就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卓不凡望著趙烈沉聲道:「沒想到這次能如此順利地吃掉霹靂堂,趙兄計謀果然厲害,雷天動和南宮無雪雖然精明過人,但還是中計!不過偷襲雷天動讓我很慚愧,只是沒想到老謀深算的南宮無雪也吃了個啞巴虧。」

  趙烈道:「你又何必想那麼多,江湖上沒有仁義道德這四個字,弱肉強食,熱血暴力,詭計權力,金錢美女才是真正江湖!」

  卓不凡沉聲道:「這次斬能夠斬殺雷天動吞併霹靂堂,趙兄功不可沒!不過讓你背上殺死雷天動的罪名,我很是過意不去,我敬趙兄一杯。」

  趙烈微笑道:「我已經習慣背負惡名到處流串,再多一個罪名又有何妨?」兩人抬起各自酒杯一飲而盡,只是卓不凡忽視了趙烈眼中一閃而過的悲痛神色。

  趙烈灑脫道:「你出身名門,父親身為青城派掌門,為何獨自出來闖蕩江湖,聽說當年為此不惜和你父親翻臉。」

  卓不凡沉聲道:「我不想依靠青城派力量,江湖中熱血沸騰傳奇故事讓我對武林充滿幻想,我想靠自己力量獲得成功,雖然幾次差點喪命江湖,但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趙烈淡淡道:「從古至今武林從來沒有安穩過,動盪混亂,鐵血情仇,爭霸陰謀永遠讓人心動,江湖永遠也不會缺少激情。」卓不凡抬起酒杯大聲道:「不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流過熱血汗水,死有何懼,來你我共飲一杯!」

  風過花落,屋外到處飄蕩漫天飛舞梨花。趙烈忍不住把酒高歌:「簾外花滿天,春意闌珊,長刀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杯,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風過無痕!」

  卓不凡被豪邁悲涼歌聲所感染,手中酒杯不由自主敲打桌子,心裡也是豪情滿懷,忽然真誠道:「趙兄孤身擔當殺死雷天動的惡名,以後在武林中更是凶險無比,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趙兄項上人頭,趙兄何不留神刀門,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能動得了你,我們何不一起闖蕩江湖!」

  趙烈沒有答話,默默舉杯連接喝了好幾杯酒,抬頭含笑對卓不凡道:「你都不願意呆在青城派,我又何必躲在神刀門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趙烈燦爛面容不時露出冷酷堅毅的神色,卓不凡也知道留不住他,功力迅速增加的趙烈越來越讓人感到恐怖。

  趙烈臉上露出了落寞神色道:「江湖之大,還怕容不下我嗎?哈哈!你我就此別過,我更習慣孤身逃亡的生活。」

  卓不凡欲言又止道:「在下有事相求,不知趙兄可否答應?」趙烈奇怪答道:「哈哈!有事儘管說,我一定答應。」

  卓不凡沉吟片刻道:「趙兄可否把慕容無雙的短劍《秋葉》給我,她非常喜愛這把劍,我想替趙兄把此劍歸還慕容無雙,希望能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

  趙烈大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隨便拿去吧,我還嫌掛在身上麻煩!」趙烈隨手取下腰畔《秋葉》遞給卓不凡。

  卓不凡歎息道:「趙兄一路小心,希望不要為難遇見慕容無雙!」趙烈淡淡道:「慕容無雙拚命追殺我,況且武功比我高,我見到她只有逃跑的命!」卓不凡微笑道:「哈哈!趙兄臨敵經驗和敏銳頭腦豈非慕容無雙所能敵,她遲早會敗在你手中!」

  趙烈沉聲道:「長路漫漫,我欲獨行!」猛然拿起面前沒有喝光的酒壺,縱身輕盈穿過敞開的窗戶,輕的點了點青翠樹枝,像大鳥一樣躍到了周圍盛開的梨花叢上。

  趙烈躍到高空中,仰頭把酒壺中殘酒一飲而盡,風中傳來一陣歡暢笑聲,他反手把酒壺高高拋到空中,藍色身影很快從樹梢上消失了。

  卓不凡站在窗口定定望著趙烈一閃而過的身影,直到扔在空中的酒壺落在地上「哐」 的聲音把他驚醒,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慢慢走回酒桌,一個人獨自飲酒,此刻的趙烈連卓不凡都感到了一絲涼意。

  第二十章霜心如劍

  神刀門總堂萬象山莊戒備森嚴,氣勢巍峨的萬象殿中燈火輝煌,卓不凡心中卻沒有成功的喜悅興奮,此戰輝煌戰國很大部分歸功於趙烈的精妙計謀,由於神刀門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孫棟,孫梁被趙烈斬殺,卓不凡心裡其實很不想搞慶功宴。

  大廳裡掛滿八角玲瓏綵燈,密密麻麻的黑色桌子上點燃無數喜氣揚揚大紅蠟燭,卓不凡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色,孫棟,孫梁的死亡讓卓不凡心中隱約有一絲憂慮。

  卓不凡凝視手中鋒利精緻雋永的短劍,冷冷的劍鋒刻了「秋葉」兩個字,如兩痕秋水般流動,心中不由想起了慕容無雙秋水含嗔的眼神,雖然她不是心目中溫柔賢淑的女子,但始終無法忘記她修長飽滿的身影。

  慶功宴熱鬧非凡,江湖豪傑盡情豪飲美酒佳餚,偌大的萬象殿氣氛熱烈混亂。卓不凡卻無法融入其中,心事重重!孫老幫主並沒有來參加,顯然胸襟開闊的孫老幫主對於兩個兒子的莫名死亡還是心有芥蒂。

  酒到酣處,原霹靂堂幫眾走到卓不凡面前道:「霹靂堂的兄弟向來敬佩卓幫主,卓幫主俠肝義膽,豪氣過人,所以我們才跟隨卓幫主一起對付南宮無雪,不過雷總堂主平時對我們夠情夠義,希望卓幫主下令神刀門全力追殺趙烈,為雷總堂主報仇!」

  卓不凡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久久沒有說話。趙烈孤獨背負殺死雷天動的惡名,他已經覺得很不是滋味了,現在要下令神刀門追殺趙烈,怎麼能開得了口!但要是不下令的話,恐怕難以服眾,一時之間轉過了無數念頭。

  良久,卓不凡終於大笑道:「我也景仰雷天動的武功才智,雷天動不幸身亡,我也很痛心,我決定親自取下趙烈人頭以謝雷兄在天之靈!神刀門聽令,如發現趙烈絕對不能貿然出手,我要親手殺了趙烈,如有違令著殺無赦!」卓不凡收起笑容森然道。

  張楓獨自在路邊酒鋪喝酒,很少會喝得酩酊大醉,自從錯手殺了展瑩以來,他情緒一直非常低落,心裡面好像壓了塊重重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

  張楓少年成名,天賦過人,自小嫉惡如仇,向來在江湖中俠名遠揚,乃是萬眾矚目的俠少英雄,籠罩著一層耀眼光芒,根本不敢想像江湖知道他陷害趙烈會有什麼後果?名聲,地位,權力,美女淒然飄逝!他狠握住腰畔飛雲劍,「一定要盡快殺死趙烈!」只有這樣才感覺輕鬆了很多,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笑容。

  黃昏夕陽伴隨趙烈孤寂走在古道上,長期的逃亡生活讓他產生太多感懷,經歷了太多不堪回首的生死情仇。

  空曠寂寥的古道沒人聽到趙烈口中低聲感懷,「晚秋天,霎微雨灑古道,惹殘煙。淒然望飛雲,黯淡夕陽間。向此臨水與登山,倦聽風聲急。蟬吟敗葉,蛩響衰草,相應喧喧。孤館度如年,風露漸變。長天淨,絳河清淺,落日無邊,思綿綿。暗想從前,當年少日,暮宴朝歡。況有狂朋怪侶,遇當歌對酒競留連。別來迅景如梭,舊遊似夢,煙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長縈絆,追往事,空慘愁顏。漸鳴咽畫角數聲殘。向曉抱刀無眠。」

  趙烈很清楚即將面對異常艱難凶險的處境,但他也不想呆在神刀門庇護之下,獨自對未來思考了很久,絕不會屈服於上天安排,決心靠艱苦奮鬥改變一切!他突然在空曠寂靜的古道上大笑起來,忍不住騰空而起,躍到路邊參天古樹頂端,負手靜靜欣賞輝煌落日。

  趙烈豪情滿懷地踩著樹梢朝前方集鎮狂奔而去,非常喜歡這種飛在空中的奇妙滋味,身體悠然漂浮空中,感受那耳邊呼呼風聲,時間彷彿停滯不動,感受到一種極度自由的歡暢!

  慕容無雙緩緩走入了一家繁華高檔的酒樓,艷麗絕倫動人嬌顏配合著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誘人無比的高聳酥胸,苗條腰身,再加上比一般男人還高的身材,慕容無雙吸引了酒樓裡所有男人目光,喧嘩的酒樓突然就沉寂了下來。

  慕容無雙顯然是早已習慣了這種場合,依然神色高傲,只是臉上多了絲絲風塵,數月來不斷苦苦追尋趙烈感到身心疲憊,她咬牙固執心裡道:「就算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要殺了這個淫賊!」

  短暫沉寂之後,酒樓又開始了喧嘩,慕容無雙拄著雙腮靜靜發呆,心神不寧,不時有火熱目光飄向她,凝脂的腰身,順滑的臀線,宛如冰雕般的散放著冷冷的艷光!「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艷麗女人,簡直跟仙女一樣,真他媽太爽了!」一個滿臉肥腸的中年人流著口水道。

  「你別做夢了,沒看見她掛著的長劍嗎?江湖人是惹不起的!」旁邊食客諷刺道。

  慕容無雙冰霜般的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如同明月刺破漆黑烏雲,若刀削般充滿美感的輪廓線條和冰肌玉膚讓隔壁桌子的年輕人由望得癡了,慕容無雙流動眼光朝他們瞟了一眼,這幾個年輕人臉一紅,趕緊收回了目光。

  「聽說江湖黑榜上的趙烈殺死了威震江湖的霹靂堂主雷天動。」年輕人開始高談闊論。 「根本不可能!趙烈那三腳貓武功如何能夠殺死功力高深的雷天動?」其他人顯然很懷疑這個消息。

  「哈哈,趙烈詭計多端,陰險狠毒,趙烈肯定暗中使用詭計殺死大名鼎鼎的雷天動!」 年輕人推斷道。

  慕容無雙臉上笑容「倏」的消失,滿臉寒霜,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趙烈的名字,恨得牙癢癢的,可惜沿途總會不時飄過趙烈的名字。

  「自從殺死雷天動以後,趙烈江湖黑榜排名終於衝進了前一百位,排名八十三位,而且還在繼續上升。」趙烈的排名成為了江湖中談論熱點,他已經成為了黑榜上耀眼的明星。

  一個氣度沉穩的中年人忽然神秘道:「你們知道趙烈是如何設計殺死雷天動的嗎?」 酒樓中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碗筷,屏息凝聽。「江湖傳聞趙烈暗中聯合慕容無雙,利用慕容無雙的美色把雷天動給殺了!」

  慕容無雙臉色都氣白了,再也無法忍受,「啪」的猛拍桌子,偌大酒樓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眾人詫異地望著雖然憤怒嬌艷慕容無雙。

  慕容無雙滿臉冰霜,快步像風離開了酒樓,青春飽滿的身體留下了淡淡的清香在喧囂酒樓裡飄蕩,她衝到酒樓門口的被肥胖的酒店老闆叫住,「姑娘還沒有付賬。」

  慕容無雙剛才被氣得居然忘記了付賬!伸到懷裡的手突然停住了,放在懷裡錢物不知什麼時候丟失了,艷麗無雙的面容露出了尷尬神色,肥頭大耳的老闆顯然見多識廣,上下巡視眼前的傲人身材,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一綻銀子忽然從慕容無雙的後面平平飛到酒店老闆手中,未等慕容無雙轉頭,身後傳來熟悉而痛恨的聲音,「哈哈!老闆,這位姑娘的飯菜錢我幫她付。」

  慕容無雙呼吸驀然變得急促,猛然拔劍轉身。趙烈依然長髮飄飄,笑嘻嘻地坐在樓梯欄杆上,慕容無雙望著趙烈邪惡笑容,氣得說不出話,惟有飽滿的胸脯劇烈上下起伏。

  趙烈瞪大黑亮眼睛死死盯住眼前格外豐腴顫動的胸部,就差流出口水,慕容無雙再也忍不住了,腳尖輕輕一點地面,嬌艷飽滿身體飄在風中朝趙烈狠狠刺去。

  趙烈伸腳把身邊長凳踢向飛舞空中的慕容無雙,同時迅速往後退,大聲對慕容無雙道:「他媽的!老子替你付帳還這樣對我,我不跟你玩了,再見!」藍色身影迅速退到繁華街道中間,右腳瀟灑蹬地,伴隨熱鬧人群的驚叫聲躍到旁邊屋頂上。

  慕容無雙揮劍把長凳砍得粉碎,尾隨藍色身影衝到熙熙攘攘街道上,聆聽屋頂上趙烈厚顏無恥,得意洋洋的笑聲,慕容無雙眉頭一蹙,如同黃色蝴蝶般堅決飄向了屋頂上的趙烈。

  趙烈和慕容無雙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後在屋頂上開始了賽跑,街道上的人群爭先扭轉了脖子看熱鬧,一起望著在高高矮矮房頂上飄動的兩個身影。

  趙烈乃是逃亡高手,巧妙利用房屋的高低地形,不斷改變路線方向,慕容無雙眼看著趙烈在眼皮底下忽上忽下,左閃右躲,好幾次都差點被刺中,但每次都是差之毫釐。

  慕容無雙眼睜睜凝視趙烈像猴子一樣到處亂竄,但卻拿他沒有辦法,她變得更加憤怒急躁,不斷把屋頂上的瓦片重重踩碎,不時傳出「卡嚓,卡嚓」的聲音。

  趙烈深深吸氣用力踩在屋頂上,驀然如大雁般沖天飛出,輕鬆越過高高的城門滑落在離城外,剛落地就聽到破空飛行的聲音,惟有不同苦笑,遠遠望去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黃色蝴蝶縈繞狂奔的藍色影子左右!

  不停狂奔的趙烈突然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扭身用極度優美的動作旋轉著飄落到地上,傲然對緊追不捨的慕容無雙道:「哈哈!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只不過想先熱熱身罷了。」

  慕容無雙冷冷隨風飄落,「淫賊,快《秋葉》還我!今天看你如何逃脫?」趙烈笑道:「你用《秋葉》刺入我的身體,此刻居然還要我歸還,我他媽還真服了你!可惜那把破劍被我換酒喝了,那把破劍居然只換了幾兩銀子,真是傷心欲絕,也罷,今天就拿你來練練刀。」眼中忽然射出冰冷的目光,長刀在手,站立不動,渾身散發出一股逼人霸氣。

  慕容無雙手持長劍,臉上似乎凝固一層薄薄寒霜,趙烈身上散發出的凜冽刀風讓高高束在腦後的長髮伴隨鵝黃色長裙隨風飄舞,嬌如春花,媚如秋月。

  趙烈手中刀光一閃,長刀已然入鞘,身子灑脫朝後一個空翻,急速躥到路旁密林之中,風中迴盪著充滿磁性的狂放聲音,「哈哈!我的朋友讓我放過你,我也懶得和你打,不要再來煩我了,根本沒有心情和你玩!」

  慕容無雙咬牙尾隨衝入了茂密無邊的森林。趙烈驚歎慕容無雙的執著,傲然長嘯一聲,加快了奔跑速度,瞬間沒入青翠茂密的樹林。夜色降臨,夜空中一輪彎彎月亮映著滿天繁星。趙烈得意坐在一片空曠草地上,慕容無雙早就不知蹤影了。

  趙烈燃起溫暖篝火,津津有味大口吃著烤得金黃鹿肉,早就習慣了這種風餐露宿的逃亡生活,舒服躺在涼爽草地上,定定凝望深邃廣袤,神秘變換的璀璨夜空,臉上神色隨著忽明忽暗的篝火而閃爍不定,一顆流星忽然劃過漆黑的夜空,留下了一道美妙閃亮的弧線久久的殘留在腦海中。

  趙烈隨手把長刀「無邊」拿在手中,愛惜地撫摩,溫熱刀身在不斷撫摩下變得越來越熱了,身上血液也隨之變得沸騰,似乎和長刀融為一體。

  清風拂過,若有若無的香味忽然飄入了趙烈鼻中,並不是烤肉香味,而是淡淡的熟悉幽香,趙烈忍不住一聲歎息,強悍高大的身子從草地上弓身猛地彈起,微笑凝望遠方。

  鵝黃色身影從遠處樹林中飄過來,趙烈灑脫笑道:「姑娘來得太晚了,美味烤肉已經被吃光了,若不介意這裡還有一些剩餘骨頭,味道還不錯!」趙烈含笑用刀挑了地上一塊骨頭扔給她。

  慕容無雙這次居然沒有發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冷看著嬉皮笑臉的趙烈,她冷靜道:「你這個該死的淫賊,今天一定要殺了你!」話還沒說完,手中鋒利長劍挽出一圈繞一圈的劍花朝趙烈冷冷刺出。

  趙烈握住長刀,似乎沒望到眼花繚亂的劍花,揮刀閃電般從漫天劍光中間劈了進去,沉重刀鋒準確猛烈地砍在了慕容無雙劍尖上,撞擊出了耀眼的火花,強大力量把長劍劈得像天空月牙一樣彎曲。

  慕容無雙深厚內力從彎曲劍尖傳出,趙烈朝後空翻卸去大部分力量,反手橫身劈出狂風刀法,暗紅刀鋒夾雜呼嘯破空顫音朝慕容無雙猛烈砍去。

  趙烈長髮亂舞,連綿不絕的沉重刀鋒如同海潮向慕容無雙傾瀉而去!慕容無雙驚訝於趙烈功力的進步,但毫不畏懼,銀牙一咬揮劍迎上。

  刀身中的奇異熱量讓趙烈熱血沸騰,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刀勢突然變化,仰天長哮一聲,傲然劈出了血腥霸氣的「哮月天狼」。

  冷冷月光下,慕容無雙心驚膽戰凝視無數張開血盆大口,獠牙森森的凶狠惡狼她大驚之下,劍法開始混亂。趙烈眼中射出殘忍目光,眼看慕容無雙就要被惡狼吞噬,嬌艷臉上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趙烈心中一軟,終於硬生生收回刀勢。

  趙烈收回刀勢的剎那,慕容無雙手中長劍卻毫不留情刺來,趙烈大駭之下,勉強朝右移了一步,鋒利長劍「哧」的一聲刺穿了左肩。

  趙烈忍住劇痛朝後退了一步,鮮血飛濺,沒想到一時心軟竟會傷在慕容無雙劍下,他好恨自己。

  慕容無雙神色複雜望著趙烈胸口噴湧出的鮮血道:「我一定要殺了你,為死去的南宮姐姐報仇!」三番五次被趙烈羞辱,非常痛恨這個卑鄙下流的淫賊,良久,她終於咬牙朝搖搖欲墜渾身鮮血的淫賊刺出一劍。

  慕容無雙咬緊嘴唇,眼看趙烈就要死在她劍下,她內心深處突然泛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內心好像驀然變得空無一物,讓她感受到一種渾身發軟的滋味。

  第二十一章黯然神傷

  夜風溫柔吹拂,趙烈踉蹌著朝後退卻,冰冷目光似乎要把慕容無雙殺死,輕輕握緊長刀,熟悉的奇異熱量讓他眼睛裡透出血紅色狂熱光芒。

  慕容無雙完全沒有想到趙烈如此狡詐,居然假裝身受重傷,不堪一擊的搖搖欲墜大半是裝出來的,就在長劍即將刺入趙烈胸膛的瞬間,趙烈冷冷劈出了狂風刀法第七招「風過無痕」。

  慕容無雙不能置信望著匪夷所思的刀鋒劃過天際,明明緩慢無比的刀卻剎那間抵在她柔軟飽滿胸膛上,每一瞬間的移動都那麼清晰,就像是情人在少女耳邊輕語那樣讓人心跳而舒服得想要閉上眼睛,毫無痕跡,更似天地般自然。

  慕容無雙望著抵著胸口劍尖,秀美雙眸沒有絲毫畏懼,依然倔強道:「狡猾無恥的淫賊,你殺了我吧!」美麗大眼睛狠狠盯著趙烈。

  趙烈手中長刀輕輕往前一推,劃破了慕容無雙衣裳,內力從刀尖透過點中她的穴道。渾身不能動彈的慕容無雙大聲道:「淫賊,你為何不殺死我,你究竟要幹什麼!」

  趙烈瀟灑把長刀高高拋到空中,刀身劃出一道美妙弧線落入身後刀鞘,故意淫笑道: 「口口聲聲叫我淫賊,哈哈!今天我他媽的就淫給你看!」趙烈體內熱血翻騰,赤裸裸的眼光落在了慕容無雙修長身體上。

  慕容無雙誘人無比的高聳酥胸由於緊張而劇烈起伏,微微顫抖,苗條纖細的腰身,還有向上挺翹的臀部,再加上隱藏在長裙中秀美修長美腿,憤怒的趙烈此刻就是需要發洩,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慕容無雙知道即將遭遇什麼,但沒有向趙烈求饒,面對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賊,她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睜大眼睛恨恨瞪視趙烈,倔強地把嘴唇都咬出了鮮血。

  凶狠地一把撕開了慕容無雙的衣服,但聽「嘶啦」一聲裂帛輕響,身上所著的月白色內衣和鵝黃長裙像是被甚麼利刃所劃那般,陡然往兩邊開裂,在空中翻起翩然輕飄,輕輕滑落地面,柔嫩無比的高聳酥胸驀然彈了出來,在冰冷的月光中散發出誘人光芒,除了柔軟的皮膚之外,所有的衣裙都被撕斷,再也無法停留在身上,即將她所有遮覆隱秘的肉體,完全暴露了出來!

  雪白細緻的肌膚透散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流暢完美的線條隱藏著絕頂奇妙的彈力,挺拔直上的雙峰,因為站立的姿勢,更凸顯出那鼓騰的微脹,讓人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所蘊含著的銷魂魅力尤其乳尖的嫣紅兩點,更可以使人血脈賁張,無法自持!

  讓趙烈修長指端輕撫慕容無雙的肌膚,像是喚醒了她最深沉的慾望,肌膚微微輕顫著,敏感得連雪膚上纖微的汗毛都輕豎了起來,纖長柔軟的女體泛出了一層亮艷的水氣,麗光至極,令人神魂皆搖微紅的眼睫,雪白的皮膚,淡淡的雅麗中,依舊一股錚錚的奇艷。

  慕容無雙痛苦地閉上了兩顆黑珍珠般晶瑩剔透的眸子,紮住頭髮的帶子也被趙烈扯斷,又長又亮的黑髮幾乎超過了她那從收束輕盈,到微微隆起,曲線婉約的腰臀之下,這流如黑水般的長髮,淡然飄灑,輕靈得像是比空氣還要更輕那般,任何人只要望上一眼,就會覺得這樣充滿靈性空美的發流,絕對不應該纏成任何型式的髮髻,因為那只會阻礙了那宛如高靈活物的飄雅氣性。

  趙烈緊緊抱住了慕容無雙,豐滿,滑膩,香甜的顫抖身體,敏感的手指感受到了她高聳酥胸無比柔軟和驚人彈力,淡淡的幽香和夜晚的味道,從她髮際傳入趙烈的鼻端,趙烈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滴滴屈辱的淚水從慕容無雙晶瑩剔透的眼中悄然滑落,趙烈突然停住了動作,怔怔望著悄然滑落的屈辱淚水,他本已冰冷的心弦被狠狠撥動,不由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憶,默默閉上眼睛,黯然神傷!

  良久,趙烈睜開眼睛,慢慢放開了懷中彈力驚人的柔軟嬌軀,仔細而緩慢把慕容無雙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恢復,慕容無雙睜開眼睛,驚奇地望著趙烈眼中那深邃的痛苦神色。

  趙烈默默撕下身上長袍把依然流血的傷口包紮好,神色冷漠,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看也沒看美艷過人的慕容無雙,眼神落寞朝遠方緩緩走去,完全忽略了慕容無雙的存在。

  慕容無雙望著趙烈遠去的背影,固執地大聲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所受的屈辱,除非你殺了我,否則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沾滿晶瑩淚水的嬌艷容顏露出了堅毅執著的神色。

  趙烈連頭也沒有回,冷冷悲涼道:「再過一個時辰穴道會解開,我這個淫賊隨時等你來殺我!」雙手輕輕把長髮攏在身後,依然慢慢朝前行走,背負長刀的背影終於慢慢從慕容無雙複雜眼神中消失。

  怒蛟幫總舵清淨幽雅的書房裡,南宮無雪臉色陰沉,冷冷對恭恭敬敬垂手肅立的年輕人道:「張楓已經走了嗎?」年輕人恭敬答道:「張楓今天一早就神色匆匆出發前去追殺趙烈了。」

  南宮無雪沉吟道:「燕輝,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這幾天張楓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燕輝仔細想了一下道:「張楓兩天前曾經獨自喝得大醉,根據屬下以前的調查,張楓從未醉過。」南宮無雪很滿意燕輝答話,燕輝原本只是怒蛟幫普通幫眾,南宮無雪偶然發現他踏實高效的工作能力,於是親自提拔到身邊。

  南宮無雪沉聲道:「我感覺到張楓最近心神不寧,你獨自秘密調查展瑩如何被趙烈殺死,千萬不能讓張楓知道。」

  燕輝身影匆匆離去,南宮無雪輕輕在書桌上有節奏讀敲打,黑白兩條身影如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南宮無雪的面前,他們只露出四隻黑晶晶眼珠子,披著寬大長袍,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全身沒幾兩肉,以致於那件長袍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只見衣袍飄動,幾乎分不清身材,隱約感覺他們臉型瘦削,兩眼像魚般地有些突出,顯得臉型更加地瘦長。

  南宮無雪對黑白雙煞道:「你們連夜潛伏到江南調查趙烈如何殺死雷天動?此外弄清楚卓不凡和趙烈的關係,若這次張楓還殺不了趙烈,你們找個機會把趙烈殺了!」

  南宮無雪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緩緩對黑白雙煞道:「你們務必查明神刀門孫老幫主的兩個兒子的真正死因!黑白雙煞詭異陰冷身影」倏「的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張楓頭戴著束髮紫金冠,中間還嵌著一塊翠綠的寶玉,裡穿一件二色大紅箭袖,外罩青色長衫走在繁華的街道上,眉如墨畫,俠氣逼人,一路追蹤趙烈來到了這個繁華集鎮,傲然走進一家熱鬧的酒樓,飛雲劍輕輕的放在桌上,點了一桌好菜慢慢享用。

  張楓對垂手站立的店小二道:「這幾天可曾見到江湖黑榜上的趙烈,此人不但身材高大,而且滿頭長髮,背負長刀。」

  張楓不但身上掛金鑲玉,而且氣度不凡,隱約散發出天生威嚴氣勢,店小二趕緊討好道:「小人昨天在酒樓門口曾看見此人被一個身材很高的女子追殺,他們從東門飛了出去,昨天很多人都看見他們在屋頂上跳來跳去。」

  張楓隨手給了店小二幾兩碎銀,拿起飛雲劍起身朝東門方匆匆走去,東門圍了很多人,猛然傳來一陣劇烈打鬥和周圍人群驚呼的聲音,張楓眉頭微皺,縱身輕輕飄過了人群。

  數名江湖客正在激烈搏殺,中間面貌凶狠的中年漢子雖然被三人圍攻,但依然佔了上風,而那三人不過在苦苦支撐!張楓眼中精光一閃,中年漢子乃是江湖惡徒榜上排名九十一位的青面虎薛龐,此人乃是獨行大盜,多次搶劫中原鏢局的鏢,為人心狠手辣。

  張楓飛雲劍瞬間出鞘,冷冷朝青面虎薛龐刺出了清風劍法,薛龐滿身肌肉隆起,依靠強橫外功縱橫武林,「鐺」的一聲,薛龐手持精剛所鑄鐵棍居然被飛雲劍震開,薛龐大喝一聲,目露凶光,手中鐵棍如雨點般瘋狂揮出,長棍破空的淒厲聲音夾著薛龐的震天吼聲讓人膽戰心驚。

  張楓氣度沉穩如山,神色寧靜,青色身影在漫天棍影中依然瀟灑飄逸,清風劍法如青翠山谷中流淌清泉般靈動自然,內力碰撞後在空氣中激發出一波波震盪氣流,不斷逼迫周圍人群朝後退!十餘招過後,兩個人身行交錯變換,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乍然分開。

  薛龐手持沉重鐵棍仰天大笑道:「今日一戰真是痛快,閣下何人?」張楓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笑容,轉身朝剛才圍攻薛龐的三人和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傲然道:「在下華山派張楓!」

  身後薛龐含笑閉目轟然倒地,砸起漫天灰塵,脖子上一道淡淡血痕猛然噴出鮮血,周圍的人群直到此刻才爆發出陣陣熱烈掌聲和歡呼聲。

  張楓臉上露出了得意笑容,剛才圍攻薛龐的三名江湖客走到張楓面前拱手道:「久仰英雄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俠肝義膽,少年英雄!我們乃是長風鏢局鏢師,多謝少俠為民除害,長風鏢局定會銘記少俠大恩!」

  張楓謙遜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俠義中人所為,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他突然想起了久久未能殺死的趙烈,臉上隱約露出了一絲陰霾。

  張楓靜靜站在一堆殘餘篝火面前仔細觀察,目光落在了地面暗紅血跡和搏鬥痕跡,他年少時曾經在無名府拜一位高人學過追蹤術,趙烈就在不遠的地方,張楓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殘忍笑容。

  神秘詭異的無名府擅長追蹤,神算,八卦周易一類奇術,據說無名府主人鬼王功力高深莫測,嗜愛古物,多年來發掘了很多稀罕古物,不過無名府從來很少和江湖接觸,所以無名府總是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

  清晨山道上瀰漫著一層淡淡薄霧,蕭瑟秋風席捲起路旁樹上最後幾片殘破葉子,刮過這條荒涼古道,張楓敏銳感覺到趙烈就在附近。

  破敗古老的亭子在寒風中搖晃,若有若無的薄霧輕輕籠罩其中,兩位滿頭白髮的古稀老者正在亭子中間石桌上凝神弈棋,旁邊一人身著淡藍色長袍,全神貫注靜靜地盯著佈滿黑白棋子的棋盤。

  張楓銳利目光落在了隱藏在薄霧中的藍色身影,落在了那人身後的詭異長刀上,秋風悄然吹過,拂起了那人飄逸的長髮。

  張楓臉上露出輕鬆笑容,忽然輕輕摸了一下左臂,那裡有長刀留下的傷痕,這次絕對不會放過趙烈!

  趙烈慢慢走到了張楓面前,靜靜站立,兩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讓人心寒的殺氣!弈棋的兩位老者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殺氣,依然繼續氣定神閒的下棋,甚至連頭也未抬,歲月讓他們經歷太多磨難,早就看破萬物,滾滾紅塵匆匆到頭還是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能打擾他們下棋了,凜冽寒氣只不過讓他們拉緊了身上衣服。

  張楓凝視越走越近的藍色影子,瞳孔猛然收縮,東海一戰後,明顯感覺趙烈又有了很大變化,趙烈眉如刀,眼似血,目光如冰,強悍身體堅如磐石,左肩纏著滲血布條,顯然是受了傷。

  趙烈臉上露出極度冰冷的笑容,凝視自命俠義的「英雄劍」,一句話也不想說!左腳突然挑起身邊一塊大石,不等落地,右腳猛然橫身凌空把大石狠狠朝張楓踢去,飛到空中的大石突然裂開,無數碎石朝張楓呼嘯而去,長刀已然在手,尾隨滿天碎石朝張楓傲然劈出狂風刀法。

  兩人身影紛飛,寂靜清晨頓時迴響連串的刀劍相撞音,趙烈冷冷劈出了「漫天桃花」,張楓頓時感受到了狂風刀法逼人氣勢和詭異變化,他凌空平身悠然後退,手中飛雲劍插入劍鞘,雙手在胸前奇妙繞了一圈,憑空朝趙烈推出了華山絕學排雲掌,決定用排雲掌蘊涵的深厚內力殺死趙烈。

  荒涼古道上頓時湧現茫茫雲海,雲霧翻騰變換,瑰麗無比!趙烈頓時感覺到身陷巨大的漩渦,山道上瀰漫的薄霧似乎被排雲掌奇妙地席捲吸引過來,排排綿長翻騰的雲霧彷彿要把他無情吞噬!

  趙烈重壓之下,長髮亂舞,驀然發出了一聲淒厲長哮,奮力劈出了充滿霸氣的「哮月天狼」,無數張著血盆大口,獠牙森森的凶狠惡狼無法衝破排山倒海般的氣流,前仆後繼落入死亡漩渦,不斷發出了淒慘嗷叫。

  趙烈面目猙獰,奮力頂著巨大壓力,藍色身影傲然踩著其中一頭惡狼幻影,站在高空朝張楓冷冷劈出「風過無痕」。

  趙烈手中長刀明明十分緩慢而清晰的移動,可是眨眼間卻了張楓面前,停留在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張楓護體的深厚真氣讓長刀無法朝前移動,張楓大駭之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迅速朝後快速退閃。

  趙烈手中沉重刀鋒就像砍在纏滿棉花的石頭上,前軟後硬,越往前越硬,終於再也無法往前砍下,趙烈長歎一聲,沒有深厚內力,怎麼也打不過張楓!他藉著張楓護體真氣強勁反力,灑脫收刀朝後一個空翻,堅決果斷地狂奔而走,對於狂奔已經很有經驗了,可以不換氣長時間奔跑。

  山道上迷霧更濃了,藍色身影閃過就再也看不見了。張楓凝視山上瀰漫著越來越濃的雲霧,並沒有追趕,心中回想著趙烈剛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刀。

  趙烈騎著一匹烏黑駿馬奔馳在寬闊官道上,飄動長髮和駿馬尾巴一起在風中跳動,似乎在互相較勁。連續數天沒有遇到追殺,他反倒有點不適應這種寧靜的日子,一般武林中人不敢貿然追殺趙烈,以前大家是蜂擁而上,想揀個便宜,現在的江湖客更喜歡在酒後議論「身名遠揚」的趙烈,儼然成為了江湖中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

  趙烈不想呆在神刀門勢力範圍,「自古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他決定到從沒去過的蜀中,道路蜿蜒崎嶇,連綿纏繞在青翠的山峰之間。

  趙烈依舊一身藍色長袍,額頭上用紫色帶子把飛舞亂髮從額頭束在腦後,長期逃亡生涯並沒有讓他憔悴失望,臉上依然掛著充滿野性的冷酷笑容,漆黑眼睛如深邃夜空般讓人無法看透。

  清風襲人,幽谷鳥鳴,峰迴路轉,不時會有仿若白練飄逸流動的瀑布映入眼簾。趙烈背負長刀孤獨緩緩遊走其中,靈魂卻彷彿隨著寧靜山谷慢慢飛離了身體,悄悄被山風吹到了那遙遠而熟悉的地方,「掃盡浮雲風不定?宿鳥落寒山深處。悵望青山空弔影,正人間息鳴鼓,誰伴我,醉中舞?」

  路邊散落著幾間茅屋,簡陋房屋裡面破敗不堪,艱辛生活讓屋裡一對年老夫妻看上去更加蒼老,前面是兩條籠罩在迷霧中的岔路,兩位老人熱情的呼趙烈坐下,趙烈淡淡一笑,依然站著。

  老者指著前面險峻山峰對趙烈道:「翻越此山,很快可以入川,但此處地處苗疆,山勢險惡,不但有惡狼虎豹出沒,而且山上有凶殘強盜盤踞,此地苗人和漢人雜居,山間毒氣瀰漫,苗人擅長使蠱毒,很少有人選擇翻閱山入川,都是從旁邊小路繞道,但需要多走半月路程。」

  趙烈對兩位滄桑老人淡淡一笑,逕直朝籠罩在雲霧之中的高聳險峻山峰走了上去,山風吹得越來越厲害了,太陽不知道什麼消失了,霧氣瀰漫在整個山上,趙烈絲毫感覺不到涼意,只是抬頭凝視越來越昏暗的天色。

  前方隱約傳來劇烈打鬥聲,趙烈輕輕躍到旁邊陡峭孤峰頂上,居高臨下觀看下面激烈打鬥。中間兩人猶如困獸苦鬥,一名中年漢子手持狼牙棒,身材魁梧,相貌威猛,耳上還戴著閃亮銅耳環,巨大狼牙棒夾著呼呼的風聲拚命朝周圍敵人頭上砸去,另外一人手持厚重雪亮斬馬刀,同樣體格彪悍,雖然身上受了傷,刀勢卻一刀更比一刀威猛。

  可惜圍攻他們五名裝束怪異的江湖客也是狠角色,牢牢控制了局面,並沒有急於殺死他們,而是慢慢消耗他們的體力,中間兩人掛綵後變得更加急躁,驀然齊聲大吼,居然暫時逼退了對手的圍攻,可惜他們步伐混亂,真氣不繼,很難再堅持下去了。

  夜幕悄然降臨,山上霧氣更濃。刀劍碰撞的聲音在寂靜荒山中聽起來格外刺耳,趙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沒有在看,只是閉目靜靜聆聽。

  趙烈身後長刀似乎聆聽到刀鋒破空的淒厲風聲,充滿了喜悅,一直微微顫動,渴望逃脫刀鞘約束!睜開眼睛,他低頭正好看到下面那讓人心動的刀光,剛好聽到兩人憤怒的吼聲。

  趙烈忽然長嘯一聲,拔刀從陡峭山峰上高高躍下,揮刀朝佔據優勢的五名江湖客砍去,藍色長袍隨風飄蕩,黑夜中仿如鬼魅,看上去很隨意劈出一刀,但卻讓很五名江湖客難受,趙烈隨意一刀就把他們逼到了被前後夾擊的尷尬處境,鮮血飛濺,世界很快恢復寧靜。

  趙烈反手把長刀拋到身後刀鞘,冷冷凝望著眼前死裡逃生的兩人。轉瞬之間形勢突變,中年漢子借助趙烈刀勢,沉重的狼牙棒把對方頭骨一棒擊裂,中年漢子抬頭望著身材高大的趙烈,好像想起了什麼,驚疑地望著趙烈,沒有說話,另外一個年輕人用袖子擦去斬馬刀上的鮮血,腦海裡還在回味趙烈剛才詭異的刀法,也沒有說話。

  第二十二章山水一色

  中年漢子沉聲道:「在下是山水幫杜橫天,多謝閣下救命之恩,請問閣下大名。」趙烈淡淡道:「我不過是路過此地,一個過客而已。」

  手中緊握斬馬刀的年輕人興奮道:「我知道你是誰,你就是江湖中聲名鵲起的趙烈,手中長刀和狂風刀法已經傳遍了整個武林!我叫謝長劍,可是偏偏對刀情有獨鍾,杜大哥是山水幫中護法長老。」

  趙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無悲無喜無憂無慮。

  杜橫天沉吟道:「閣下雖然是江湖黑榜高手,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以後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儘管吩咐。」

  謝長劍興奮笑道:「哈哈,趙兄位列江湖黑榜,但我們也不是什麼好鳥,佔山為王,殺人放火的事也幹過,我很仰慕公子刀法,有機會一起喝酒切磋!」

  杜橫天臉上忽然露出憂慮神色道:「本來無論如何也要請閣下到山水幫痛快喝酒,但今天偶然得知黑鷹幫準備暗中偷襲山水幫,無奈被他們察覺,一路追殺至此,多虧閣下仗義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過了今夜歡迎到山水幫,大家一起痛快暢飲!」

  謝長劍接口道:「黑鷹幫不敢明目張膽招惹山水幫,居然準備在井水裡下毒,然後出動精銳力量偷襲,黑鷹幫可真他媽狠毒!」

  趙烈心緒如山間瀰漫雲霧般虛無縹緲,誰也無法看清他的心,突然露出了一絲冷笑對謝長劍道:「黑鷹幫離這裡多遠?」

  杜橫天臉上露出奇怪表情道:「黑鷹幫離這裡也就幾十里路,兩幫一直為地盤持續爭鬥,雙方死傷慘重。」他奇怪趙烈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趙烈凝視黑夜裡如鬼魅般山峰淡淡道:「黑鷹幫既然出動精銳力量偷襲,老巢一定非常空虛,你們何不乘機端了他們的老巢!」

  杜橫天和謝長劍眼中射出驚喜目光,但憑他們兩人力量也過於單薄。

  趙烈負手背對他們繼續冷冷道:「兵貴神速!謝長劍搶在黑鷹幫發動進攻前趕回山水幫,趁亂反攻黑鷹幫,我和杜橫天立刻趕前去蕩平黑鷹幫老巢。」他的聲音低沉冰冷,但卻隱約透出莫名威嚴,杜橫天和謝長劍都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趙烈和杜橫天踏風頂月快速在山間行走。杜橫天忽然微笑道:「你為何要幫我們?」

  趙烈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你們為何要聽我的話?」

  杜橫天清楚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感動,插滿鋼針般鬍子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笑容。

  黑鷹幫老巢黑鷹山莊燈火輝煌,沒有人睡覺。趙烈沒有絲毫停留,長嘯一聲,長刀出鞘,藍色身影如箭飛起一腳把厚重大門踢得粉碎,逕直衝了進去!杜橫天沒有想到趙烈居然就這樣毫不猶疑殺了進去,惟有滿臉苦笑,揮舞著狼牙棒尾隨衝進去。

  正如趙烈所料想,留守幫眾大都功力較弱,淒厲狠毒的刀法讓黑鷹幫眾心神俱裂,紛紛四處逃串,趙烈要的就是這種轟動效果。

  趙烈筆直衝進大堂,揮刀把中間長桌劈得粉碎,沒有絲毫停頓,一口氣衝到黑鷹山莊家眷住宅,這才轉身望著身後滿臉驚鄂的杜橫天,直到此刻杜橫天依然什麼事也沒有做,只是拿著沉重狼牙棒,傻傻跟在趙烈在後面狂奔。

  劇烈打鬥驚呼聲驚醒了大部分黑鷹幫家眷,紛紛走出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杜橫天對趙烈焦急道:「為何要讓黑鷹幫大部分幫眾逃走?你就不怕黑鷹幫精銳力量知道消息返回嗎?」

  趙烈喘氣搖頭道:「不為什麼!我的事做完了,現在輪到你把這些家眷趕走,他媽的!怎麼看這些人都不順眼!」他內心真正想法是讓這些人前去擾亂前方黑鷹幫精銳部隊軍心。

  杜橫天相貌威猛,不過朝黑鷹派家眷揮了揮手中鋒利狼牙棒,還沒來得及說話,黑鷹幫家眷就開始四散逃亡了。

  趙烈孤獨在空空蕩蕩的黑鷹山莊中漫步,所到之處混亂不堪,一片狼籍,他看也沒看,隨意反手把手中火把扔在大堂中從屋頂高高垂下帳惟上,神色落寞輕輕躍入了迷人夜空。

  黑鷹山莊熊熊燃燒,濃煙滾滾,火光映紅了漆黑夜空。趙烈忽然停下腳步望著沖天火光,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久久站著,驀然握緊雙拳,臉上露出冷酷笑容,  黑鷹幫幫主鷹霄三十八歲,體格精瘦,雙眼如鷹眼般銳利,就像兩把鋒利刀子讓人心驚膽戰!他臉色陰沉地望著遠處山峰上隱約的燈火,那裡是山水幫的山水堂,那邊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依然一片寂靜。

  鷹霄忽然沉聲道:「前去追殺杜橫天的人回來沒有?」

  「稟報幫主,依然還沒有任何消息!」身後幫眾很快答道。鷹霄心驀然下沉,心裡有了一種不祥預感。「接到留守兄弟報告,黑鷹山莊被山水幫攻佔,幫中兄弟大部分逃了出來,不過後院家眷情況不明。」

  鷹霄臉色再變,還沒來得急說話,遠處衝過一人跪下哭道:「幫主,黑鷹山莊被人放火燒了!」黑鷹山莊苦心經營多年才有今天規模,鷹霄眼中射出了讓人心驚肉跳的憤怒凶光。

  鷹霄強壓憤怒下令道:「立即返回黑鷹山莊,天鷹堂留下斷後防止山水幫乘機攻擊。」 黑鷹幫兄弟得知黑鷹山莊被毀,頓時一陣騷動驚慌,開始擔心家中妻女。

  山水幫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反攻,黑鷹幫眾得知黑鷹山莊被攻佔燒燬,根本無心戀戰,如潮水一樣往後迅速後退。

  趙烈遠遠的就聽見了激烈搏殺的聲音,他笑著對杜橫天道:「山水幫幫主也是難得人才,反擊時間控制得很好,難怪像你這樣的人也會甘心在他手下賣命!」

  杜橫天舞動狼牙棒拚命朝前衝去,面對黑鷹幫密密麻麻的幫眾,杜橫天毫不畏懼地暴喝一聲,狼牙棒捲起淒厲風聲朝黑鷹幫幫眾砸過去,黑鷹幫幫眾以為中了埋伏,更是一片混亂。

  趙烈長嘯一聲朝黑鷹幫幫眾劈出了狂暴血腥的「哮月天狼」,長刀捲起無數惡狼朝黑鷹幫幫眾衝了過去,強悍的藍色身影站在凶狠狼群中間,長髮亂舞,彷彿鐵澆鋼鑄的身軀手握長刀,山水幫眾遠遠看過去,趙烈仿若戰神一樣威猛。

  刀鋒過處敵人倒下一片,趙烈卻忽然停止砍殺,沖天高高躍起到旁邊險峻的山峰之顛,長刀在空中不停翻滾,「哐」的一聲落入身後刀鞘,他背負雙手,居高臨下冷冷凝望下面慘烈血腥的搏殺。

  黑鷹幫兵敗如山倒,大部分幫眾四處逃串,唯有鷹霄和剩餘數名幫眾拚死搏殺,鷹霄清楚辛苦建立的黑鷹幫兇多吉少,他不願意逃走苟活於世,決定血戰到底,寡不敵眾的黑鷹幫眾很快倒下,只有鷹霄孤獨浴血奮戰。

  趙烈凝視飛舞在鷹霄身邊的女子,少女皮膚白皙,身著鮮艷奪目綵衣和黑色短裙,艷麗衣裙掛滿了翡翠寶玉,亮閃閃的銀飾品,身行晃動之際,絢麗多彩的衣裳隨風飄動,夾雜悅耳脆玉碰撞聲,整個人散發出眩目光彩和誘惑魅力,趙烈的眼光不由自主飄向她黑色短裙外豐腴白嫩大腿上。

  鷹霄手持精緻銀月彎刀,鷹眼露出強悍精光,綵衣女子手中飄忽不定的連珠嬋妖鞭象毒蛇一樣纏在了銀月彎刀,鷹霄冷哼一聲,銀月彎刀猛然掙脫了連珠嬋妖鞭的束縛,貫注真氣的彎刀把綵衣女子震得朝後退了一步。

  杜橫天再也無法忍受,貫注真氣的狼牙棒迅捷朝鷹霄揮了過去,「鐺」的一聲,銀月彎刀砍在了狼牙棒上,濺出了耀眼火花!綵衣女子手中軟軟的連珠嬋妖鞭突然變硬,趁著鷹霄分神對抗杜橫天的時候,連珠嬋妖鞭像堅硬長槍般刺入了鷹霄胸膛,接著很快如毒蛇 「倏」然縮回來,鑽入綵衣女子懷中。

  綵衣女子嬌如春花,媚笑著對鷹霄道:「你居然膽敢對山水幫中下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現在知道連珠嬋妖鞭的厲害了吧!」綵衣女子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股甜膩誘人的味道。

  鷹霄身行搖動,目露凶光,嘴邊沁出了絲絲鮮血。杜橫天轉身對綵衣女子道:「稟報幫主,屬下擅自燒燬黑鷹山莊,請幫主處罰!」綵衣女子嬌笑道:「你做得很好,當機立斷果斷堅韌才是男兒本色!」

  杜橫天接著道:「屬下不敢貪功,這次能大敗黑鷹幫,全是趙烈功勞,他不但救出我和長劍,然後果斷燒燬黑鷹山莊!」他指著站在孤峰上的趙烈道。

  鷹霄狠狠凝視趙烈道:「哈哈,光憑山水幫怎能滅了黑鷹幫!」他慢慢閉上眼睛,轟然倒地。一身絢麗多綵衣裳的山水幫幫主完全忽視了倒在地上的鷹霄,驀然如色彩斑斕的蝴蝶般朝遠處險峰飛去,空中蕩漾著她誘惑甜膩的笑聲。

  趙烈負手站立峰頂,長髮長袍長刀,眉毛細長如刀,清秀臉龐卻散發出狂野彪悍的感覺,黑亮眼睛眨也不眨凝望眼前嬌媚女子,他沒有想到嬌滴滴的女子居然是山水幫幫主,若有若無的體香從眼前女子身上發出,淡淡體香很快飄蕩在夜空。

  綵衣女子仔細凝視趙烈,忽然咯咯嬌笑道:「你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趙烈嗎?果然和傳說中一模一樣,多謝替本幫剷除黑鷹幫,我是山水幫幫主傾煙,希望你能光山水堂。」

  傾煙的聲音清脆甜膩,長髮散挽烏雲,光亮銀釵斜插在盤起的烏黑柔順長髮上,滿臉春色,黑色短裙彷彿貼在了修白皙秀美的渾圓玉腿上,還露出了膝蓋上方那一大截純白無暇肌膚。

  杜橫天和謝長劍忽然大聲道:「趙公子一定要隨我們痛快喝酒!」趙烈烈淡淡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很久沒有開懷痛飲。」他望了一眼嫵媚秀美的傾煙,兩人從峰頂一前一後飄然而下。

  趙烈抬頭定定望著水堂大門上的橫匾,上面刻著四個雋永狂草《山水一色》,「書法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意境深遠!」山水堂依山傍水,古色古香,曲徑通幽,他不由在心中道:「女人做幫主就是不一樣,雖然少了氣派但卻多了一分雅致。」

  趙烈身心疲憊,難得擁有如此悠閒日子,山水幫依山而建,山清水秀,根本不像佔山為王的強盜窩,幾條山澗清泉點綴其中,清風讓人醉!他現在需要靜心來好好回憶過去,思考未來道路。

  山水上練武場是大片寬闊的青翠草地,開滿了不知名的七彩野花,蝶舞蜂鳴。謝長劍揮舞手中厚重斬馬刀,趙烈毫不在意頭頂烈日,默默凝望如閃電劃過天空的斬馬刀,謝長劍收刀之後滿頭大汗,靜靜站在烈日下。

  趙烈的聲音低沉緩慢,「刀乃百兵之膽!刀尖和刀刃鋒利主攻,刀背厚重兼防,以劈砍為主,用刀最重要的在於劈出刀魂,一種全身心的狂熱和捨我其誰的氣勢!」

  謝長劍靜靜聆聽,若有所悟,突然感覺到趙烈身上隱約透出一股霸氣。

  趙烈沒有什麼動作,後背微微一抖,長刀已然出鞘,傲然在烈日下劈出了狂風刀法,刀芒還在空氣中激盪,藍色身影已經悠然飄落地面,長刀卻還在空中翻滾,「哐」的準確落入身後刀鞘,謝長劍深深沉醉在精妙詭異的刀法之中,慢慢回味。

  趙烈笑道:「你刀勢威猛剛烈,但缺少靈動變幻,刀雖然平凡,但卻是天下兵器中的王者,那是無堅不摧的霸道,你好好自行領悟吧!」

  烈日當空暴曬,謝長劍絲毫感覺不到炎熱和疲憊,獨自欣喜地在空蕩練武場上揮動手中雪亮斬馬刀,他驀然覺進入以前從未到過的境界。

  夜晚降臨,天空掛著皎潔明月。趙烈,杜橫天和謝長劍在山水堂中央的醉心亭把酒當歌,開懷暢飲。杜橫天滿臉紅光笑道:「我是粗魯的苗人,也不會說什麼話,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嘿嘿,我可是真的佩服你,居然連南宮世家女人也敢動,我敬你一杯,這可是苗疆特有的百花蜜釀!」

  趙烈仰天長笑,滿滿一壇百花蜜釀酒居然被一飲而盡,只是誰也無法捕捉到隱藏在他眼中的落寞神色,清香醇厚的佳酒落口中居然淡而無味。

  謝長劍真誠道:「趙大哥,我對你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天從狂風刀法中領悟頗多,我也敬趙大哥一杯!」謝長劍意猶未盡,臉上露出曖昧笑容道:「自從趙大哥來了山水幫,幫主似乎格外艷麗動人,看來幫主是對你有意思了!」

  杜橫天滿口酒氣恨恨道:「他奶奶的!只有趙兄的英雄氣概才配得上幫主,可恨幫主竟會讓潘岳當副幫主,我他媽第一個不服!潘岳簡直就是個小白臉!」

  謝長劍開心道:「潘岳這段時間剛好出去辦事,估計很快就要回來,他加入山水幫不到一年就當上副幫主,我們下面兄弟誰都不服氣,本來擔心幫主會看上那個小白臉,哈哈,現在潘岳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趙烈凝望手中美酒輕輕道:「潘岳能在短短一年就成為副幫主,必然有過人之處,很對時候武功高低和江湖威望並不是決定因素。」天空月移星閃,醉心亭中的三人醉眼惺忪,喝得痛快之極。

  趙烈走到房門口突然停住蹣跚腳步,醉眼惺忪的雙眼驀然變得清醒冷酷,眼中酒色徹底消失,腳步也變得輕盈穩健。

  趙烈雙眼精光閃爍,靜靜站立,終於緩緩推開了房門,地面鋪滿了柔厚溫軟的羊毛地氈,圖案華麗,帳心放了一張長几,幾盤新鮮果點,發出誘人的香氣,柔軟潔白的大床予人既溫暖又舒適的感覺,一對大紅龍鳳雙燭把整個房屋映成紅色,散發出濃濃暖色,傾煙身著貼身短裙含笑坐在桌邊。

  趙烈明銳眼神瞬間泛出陣陣酒意,朦朧惺忪。傾煙身穿綵衣,膚白唇紅,媚眼如絲吹奏怪異樂器,同時把戴在兩邊手腕的銅環相互敲擊,發出高低不同,輕重無定的清亮脆響,充滿了勾魂感覺,也有種使人心蕩神搖的消魂味兒,誘人聲音輕輕道:「趙公子,很感激幫我剷除黑鷹幫,今晚特地燒了幾個小菜親自來感謝公子。」

  趙烈笑著道:「明月當空,美酒在手,不亦樂乎,美人相依,何需佳酒!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傾煙噸霞燒玉頰,埋首入他懷裡,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聲音道:「我母親是苗人,而我父親卻是漢人,趙公子不會嫌棄我吧。」

  傾煙臉上泛起紅潮,嚶嚀一聲,半邊身貼入趙烈懷裡,柔軟乳房緊壓在他胸膛上,仰起俏臉,閉上美目鶯聲嚦嚦道:「趙公子心跳怎麼忽然加快了?」她鬆鬆挽著頭髮,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出翠綠抹胸和一痕雪脯,耳上兩個大大的墜子晃動,燭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散發一種驚心動魄的嫵媚。

  趙烈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笑容,定定坐在桌子旁邊,冷漠地一杯接一杯喝酒,時間緩緩流逝,房間裡春意越發濃烈,長期緊張的逃亡生涯和巨大壓力讓他渴望發洩,已經很久不食人間煙火!傾煙眉目傳情,媚如秋月,豐腴白皙的胸脯映著黑色短裙下白皙秀美的渾圓玉腿,俏目含春,比白日裡更添顏色,趙烈強悍身體裡似有無盡烈火在劇烈燃燒。

  第二十三章美人似刀

  「想到就要做到!」趙烈臉上露出狂放笑容,果斷乾脆地卸掉了傾煙胸衣,握住她上下顫抖著豐盈挺拔的乳峰,傾煙嬌吟一聲,順勢倒在他寬厚懷中。

  傾煙白玉般無暇的半透明肌膚留下無數的唇印,趙烈輕柔靈活的舌頭似乎不厭其煩地吻著碰觸到的一切,終於那雙略微冰涼修長的手顫巍巍地滑入了短裙,傾煙情不自禁顫抖著修長秀麗的美腿。

  趙烈身材高大,體形完美,佈滿傷痕赤裸身體反而增添了強悍的陽剛氣息,隆起的健壯肌肉滲出密密的汗水,緊緊地摟抱住傾煙光溜溜的豐臀,黑色短裙幾乎完全捲到了她腰上,雙手大力分開筆直修長秀美絕倫的玉腿,拉向懷中!趙烈猛烈發洩,長期以來的憤懣和不甘噴洩在傾煙身上。

  傾煙咬牙承受著如潮水般地一波接一波的強悍衝擊,閉住美目在趙烈的身下婉轉逢迎,傾煙半閉著星眸拌著嫣紅玉頰是那麼的誘惑動人,夜已深,小床劇烈抖動的聲音甚至壓過了傾煙歡愉的嬌喘呻吟。

  歡樂輕鬆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山水堂大廳裡,趙烈第一次看到了山水幫副幫主潘岳,溫文儒雅,唇紅齒白,貌若潘安,笑容溫和,看上去給人非常舒服的感覺。

  潘岳含笑凝望身材高大的趙烈,他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勢,黑亮眼中似乎蕩漾著笑意,驀然再看時,卻是寒冷如冰,定神一看卻還是笑意融融,潘岳心裡不由對他有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潘岳臉上露出溫和熱情笑容對趙烈道:「久仰趙公子大名,閣下務必要在山水幫多住幾天。」

  看著,趙烈似乎沒有看到潘岳溫柔的笑容,淡淡看了一眼嫵媚動人的傾煙,忽然起身徑直走出了大廳,傾煙望著高大熟悉的背影和飄逸長髮,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趙烈知道還能痛快享受生活,此刻是離開山水幫的時候,目前處境根本不適何讓女人留在身邊,已經有太多痛苦的回憶,他決定離開嫵媚動人的傾煙,暫時忘記她,這段日子已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杜橫天和謝長劍強烈挽留多呆幾天,趙烈灑脫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青山不改,細水長流,我們還會見面的!」說到最後一句,藍色身影已經飄到了空中。

  謝長劍忽然大聲道:「趙大哥,如果把我當兄弟的話就留下來,狂風刀法還有幾個疑問一直搞不明白!」

  飄在風中的趙烈露出苦笑,無奈轉身飄落地面道:「看在斬馬刀的面子上,我就多呆幾天。」接下來數日,趙烈和謝長劍沉醉於刀道中,他沒有去找傾煙,傾煙也沒有單獨見過趙烈。

  曲終人散,趙烈還是要走,沒有人可以留住!杜橫天和謝長劍執意搞了個晚宴會,潘岳也表現了極大熱情,整個宴會搞得熱烈莊重。

  副幫主潘岳微笑敬酒道:「可惜趙公子不能留在本幫,真是本幫的損失,人生無常,我敬公子一杯,希望一路順風!」

  趙烈目光如刀,彷彿要看到潘岳的心裡去,從第一眼看到潘岳,他心裡就敏銳感覺到潘岳柔和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什麼,但卻無法把它抓住。

  傾煙甜膩誘人的聲音暫時分開了趙烈和潘岳糾纏在一起的目光:「趙公子好狠心呀,我可是捨不得你走,不知道公子是否感覺到體內有異常。」

  潘岳接口道:「苗疆詭異神秘,中原武林也不敢招惹山水幫,趙公子還不知道幫主可是擅長蠱毒,哈哈!這次看你如何逃脫?」潘岳聲音裡夾雜著興奮喜悅的語調。

  傾煙突然咬破嬌嫩手指,嫣然朝趙烈一笑!趙烈猛然感覺全身如同被千萬條蟲一起咬噬,一種深入骨髓的劇痛,奇癢無比,就像無數螞蟻在體內每根骨頭上輕輕溫柔地磨刮!

  趙烈握緊雙拳咬牙站立,冷冷看著笑顏如花嫵媚動人的傾煙,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蠱毒?已經非常小心了,但還是栽在了苗疆神秘蠱毒手中。

  難於忍受的劇痛讓趙烈渾身青筋扭曲如蛇,大滴大滴冷汗順著猙獰臉龐滑落,肉體極度的疼痛並沒有減輕心中的悲痛和憤怒,他的心像被千萬顆針從不同角度不斷插入拔起,再插入,永遠沒有停歇!

  潘岳終於開心大笑道:「幫中的兄弟聽令,此人項上人頭非常值錢,要是能殺了趙烈可是迅速成名好機會,大家揮刀取了他的人頭!」

  杜橫天大驚之下衝到傾煙面前跪下道:「幫主,趙烈對我和山水幫都有大恩,請求幫主解了他身上蠱毒。」

  潘岳冷笑道:「你竟敢違抗幫主命令嗎?還不退下!趙烈乃是江湖黑榜的熱門人物,殺了他對山水幫可是大有好處。」

  杜橫天起身對著潘岳道:「幫主還沒說話,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傾煙輕笑道: 「杜護法,副幫主說的很有道理,你退下吧。」

  杜橫天嘶聲道:「幫主,屬下恕難從命!看在我為山水幫流過鮮血份上放過趙烈吧。」

  謝長劍衝到趙烈的前面拔出雪亮斬馬刀高聲怒道:「誰膽敢斬殺趙大哥,必須先殺了我!」

  趙烈想要對杜橫天和謝長劍露出笑容,可惜抽搐僵硬肌肉已經無法露出笑容,他冷冷望向笑顏如花的傾煙,心中甚至沒有太多的憤怒,有的是一種透心的悲涼和痛苦!強忍身上和心中的痛楚,倔強地站立地面,不肯倒下,極度冰冷的目光終於讓傾煙和潘岳臉上笑容消失。

  潘岳心裡不由自主都泛起了一陣寒意,忽然咬牙拔出腰畔軟劍,飛身朝趙烈刺去。

  杜橫天怒吼一聲,精鋼所鑄的狼牙棒擋住了潘岳軟劍。潘岳手巧妙顫抖,軟劍挽出漫天劍花,鋒利軟劍在空中不斷變幻,眩目奪人。

  杜橫天凶狠大聲道:「長劍快走趕快掩護趙烈逃走!」

  潘岳深吸一口氣,變幻的劍尖驀然透出絲絲劍氣。杜橫天心裡一驚,低估了潘岳的實力,一直以為潘岳靠英俊面容登上副幫主的位置,怎麼也沒有想到潘岳居然深藏不露,武功居然不在他之下。

  潘岳臉上露出了殘忍笑容,軟劍絲絲劍氣在杜橫天周圍游動,伺機不斷穿透了杜橫天護體真氣,留下了點點血痕!杜橫天大吼一聲,鬍鬚如鋼針直立,手中狼牙棒瘋狂朝潘岳砸去。

  趙烈渾身青筋暴露,臉色猙獰恐怖。強壓身上劇痛謝長劍的掩護下踉蹌朝外面奔去,山水幫眾看到如此突變,一時之間沒人反應過來,眼睜睜凝視趙烈和謝長劍朝外面奔走。

  傾煙冷笑一聲,綵衣飄動,如毒蛇般靈動的連珠嬋妖鞭朝趙烈的背後抽去。謝長劍抬頭望了一眼傾煙,再望了一眼痛得大顆的冷汗佈滿額頭的趙烈,傲然拔出斬馬刀擋住了連珠嬋妖鞭。

  傾煙嬌笑道:「謝長劍,你竟敢擋我長鞭,還不趕快退下!」周圍山水幫幫眾看到幫主親自出手,也一哄而上圍攻謝長劍和趙烈。

  趙烈彎腰衝到了山水堂大門,深入骨髓的劇痛讓他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手持斬馬刀的謝長劍劈出了全新刀勢,詭異靈動的刀法暫時逼退了圍攻趙烈的山水幫眾。

  傾煙冷冷飛身高高躍起,連珠嬋妖鞭化為毒刺朝趙烈寬厚背部噬去。杜橫天看見趙烈處在極度危險之中,拚命盪開潘岳手中軟劍,不顧背後空門和渾身傷痕,全力躍到空中,急衝向傾煙,手中狼牙棒夾起凜冽的風聲猛然朝傾湮沒頭沒腦砸了過去。

  身影妙曼的傾煙收回連珠嬋妖鞭,反手揮鞭重重抽在杜橫天胸口上,飽含真氣的連珠嬋妖鞭震碎了杜橫天的五臟六腑,與此同時,潘岳手中軟劍也從後面刺穿了杜橫天心臟。

  杜橫天噴出大口鮮血,重重落在地上,手中狼牙棒斜斜飛出,「砰」的把碗口粗的大樹砸斷。謝長劍看見杜橫天被傾煙和潘岳聯手絞殺,悲憤不已,神情激盪,大驀然吼一聲,揮刀逼開周圍幫眾,衝到杜橫天面前,抱起了渾身是血的杜橫天。

  山水幫的幫眾看到忠心耿耿的杜橫天慘死在幫主的手中,眾人一時之間忘記了圍攻,呆若木雞望向了渾身是血的杜橫天。傾煙趁謝長劍分神瞬間,鬼魅般的連珠嬋妖鞭瞬間點中了謝長劍的穴道,「哐」的一聲,謝長劍連人帶刀栽倒在地面。

  趙烈把握住剎那間隙衝出了山水堂大門。潘岳大聲道:「把謝長劍押到大牢關押,其餘兄弟隨我追殺趙烈。」

  趙烈衝到門口就聽到杜橫天的慘叫,心猛然收縮,但沒有停下腳步,憤怒火焰讓他變得更加冷靜,趁著夜色一腳把一塊大石踢下山坡,藍色身影貼地飛奔到山水堂側面,勉強躍上牆頭,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咬牙朝前一滾,掉在了山水堂後院一處偏僻的花叢中。

  大石塊順山坡滾動的聲音讓潘岳和傾煙以及山水幫幫眾紛紛朝山下追去,寂靜山道上亮起了無數火把,宛如一條火龍在黑暗中跳動。

  極度疼痛讓趙烈神智開始模糊,他用力握緊拳頭,知道必須盡快找到解藥,不然必死無疑!「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堅強意志讓他趁亂朝傾煙房間踉蹌走過去,隨手把房門掩上,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砸倒在了地板上,眼前頓時火花四冒。

  趙烈順著堅硬地板爬到平時放置蠱毒和藥瓶的架子前面,咬牙用顫抖的手勉強找到解藥服下,渾身血管彷彿即將暴裂,再也堅持不住,掙扎著爬到傾煙寬大柔軟床下,昏倒在床底。

  趙烈很快清醒了過來,只覺得全身無力,沒有了那種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疼痛,反到感受到了心中極度的悲痛,冷冷抹去額頭上汗水,這才發現全身到處是點點的血斑血絲。

  「女人心如海底針,當針輕輕刺入心中的時候,雖然只留下一個小小針孔,卻帶來無邊的刺痛感覺,帶來如大海般深厚的無盡悲痛。」他樣靜靜躺在床底想著嫵媚動人的傾煙,門口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趙烈趕緊凝神屏住呼吸。

  門被輕輕推開,熟悉幽香飄到了趙烈鼻端,潘岳恨恨道:「沒想到趙烈居然還能從我們眼皮底下逃走,他早就中了蠱毒,你好像一直捨不得殺死趙烈,直到今天他離開才肯破血讓蠱蟲出卵。」

  傾煙媚笑道:「你吃什麼醋啊,我怎麼會看上江湖黑榜淫賊?我故意把他留下來,就是要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他,只要中了蠱毒,即使我們沒有找到他,估計此刻已經被蠱毒折磨身亡了。」她在說話的時候,心裡清晰映出了長刀長髮的狂放影子,心裡居然泛起了一種難言感受,忍不住在心裡一聲歎息,想到趙烈強悍的身體,傾煙頓時感到渾身發熱,眼波媚意蕩漾。

  潘岳微笑道:「我已經派人和怒蛟幫南宮無雪以及華山張楓取得聯繫,殺死趙烈對山水幫可是大大有利,現在黑鷹幫被消滅,苗疆已經是山水幫的天下,正好可以藉著殺死趙烈的機會在江湖中擴大山水幫的勢力,天亮後我們一定要找到趙烈的屍體!」

  「即使趙烈不是江湖黑榜的淫賊,我也會殺死趙烈,傾煙每次望向趙烈的眼神都蘊涵熱情愛戀,趙烈帶給我無形的壓力。」潘岳心中露出了嫉妒的冷笑。

  趙烈頭頂上軟床猛然震動,潘岳淫笑著把眉目含情的傾煙按倒在床上,漆黑房間裡很快傳來脫粗重呼吸聲和肉體劇烈摩擦聲。

  傾煙放蕩的呻吟清楚傳到床下趙烈耳中,他冷冷而緩慢地抽出背後長刀,抵在不停晃動的床底,冷笑著用力往上一捅,沒至刀柄,床上馬上傳出了兩聲急促慘叫,夜晚很快恢復了寧靜。

  「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趙烈臉上露出了一絲悲涼詭異痛苦的笑意,良久慢慢拔回長刀,輕輕插入刀鞘,依舊還是靜靜躺在下面,默默運功恢復體力。

  東方的彩霞已經被躲在山後的朝日所映紅,天色微亮。經過徹夜修養,趙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緩緩起身望著床上重疊在一起的兩具赤裸裸的屍體,對著屋裡的一面很大的銅鏡整理了一下紛亂長髮,緩緩推開了房門,施施然走出了房間。

  門外院子裡的幾個丫鬟驚疑地看著趙烈悠然走出,發出了幾聲驚呼,院子外面的幫眾聽到聲音,衝進院子正好看見身材高大的趙烈背負長刀,冷冷站在虛掩的房門外。

  這些幫眾不能置信地望著趙烈,臉上表情就像看見了鬼魅,趙烈居然向這些丫鬟幫眾微微一笑,緩緩走出了清晨寧靜而薄霧籠罩的小院,沒有人上去阻攔,都呆立著看著如幽靈一樣的趙烈從他們面前走過。

  直到趙烈走遠後,這些幫眾小心翼翼推開傾煙虛掩的房門,很快發出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趙烈徑直走到山水幫的大廳,原本寧靜的山水幫突然之間如沸騰油鍋般掀翻了蓋,幾乎所有幫眾都擠到了山水的大廳裡面。

  趙烈背負雙手望著掛在大廳中央一幅濃墨寫意的黑白山水畫,畫面氣勢磅礡,意境深遠!久久凝視畫卷,似乎融入了進去,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笑容吟道:「楚天千里清風,水隨天去山無際。」對於不斷湧入的山水幫眾視而不見。

  趙烈忽然轉身坐到寬大椅子中間,臉上泛起冷冷笑容,目光如刀。衝到大廳喧囂人群突然寂靜下來,本來身中蠱毒,早該喪命的趙烈殺死正副幫主之後居然堂而皇之出現在山水堂大廳,每個人都感到了一陣極度震撼。

  沒有人敢上前和說話,也沒有人知道趙烈究竟要幹什麼?趙烈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讓空氣充滿了窒息的感覺,他環視了一圈冷冷道:「潘岳和傾煙已被我所殺,趕快去把謝長劍從大牢裡放出來,誰要是想為潘岳和傾煙報仇,趕快站出來。」話語隨意而清淡。

  沒有人敢站出來,山水幫眾早就被趙烈身上表露出的冷酷和謀略所震撼,終於有人站出來了,不過決定去把謝長劍放出來,他們審時度勢做出了唯一正確的選擇。

  謝長劍跪倒在趙烈面前道:「趙大哥,你不是中了蠱毒嗎?怎麼會坐在這裡?一定要為杜大哥報仇啊,他死得好慘!」杜橫天平時為人耿直,深受山水幫眾尊敬,眾人想起杜橫天的慘死,也不禁神色黯然。

  趙烈淡淡道:「我已經殺了潘岳和傾煙。」

  謝長劍不能置信的望著坐在椅子上的趙烈,過了很久忽然大笑道:「趙大哥不愧是江湖黑榜中進步最快的,真是名不虛傳,如今山水幫群龍無首,我懇請趙大哥擔當幫主。」 謝長劍轉身望冷冷凝視密密麻麻的山水幫眾。

  山水幫幫眾紛紛附和道:「趙公子年少有為,武功高強,高大英俊,實在是當之無愧的山水幫幫主!」

  趙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冷目光朝下面掃過,大廳瞬間恢復寧靜,他緩緩道:「最適合當幫主的人是謝長劍,我只不過是個過客。」

  謝長劍急忙道:「趙大哥,我……」趙烈一字一句對謝長劍道:「好男兒怎麼能沒有抱負,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你難道沒有信心嗎?」

  趙烈起身走到謝長劍身邊輕聲道:「長劍隨我出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藍色身影慢慢從人群中走出大廳,沒有任何幫眾敢發出任何聲音,趙烈身上有股讓人心懍的冷冷寒意。

  趙烈沉聲道:「山水幫沒有比你更強的,你對刀天生癡迷,悟性很好,好好把握機會,苗疆處於四川和江南的結合處,進可攻,退可守,海闊天空,大有可為!」山上清晨寒風吹動了他的長髮。

  謝長劍心中豪氣頓生大聲道:「趙大哥為何不留在山水幫,你我共同闖蕩遼闊江湖。」

  趙烈望著遠處淡淡道:「江湖光憑武功是混不下去的,你要記住永遠不要低估對手,光靠蠻幹是成不了大事,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實力決定一切!」他停頓片刻堅定道:「既然選擇了江湖,那麼就要讓江湖被自己踩在腳下!」

  謝長劍不但感受到趙烈身上難於言語的悲傷冷酷,而感受到一顆永不屈服的心!謝長劍感動道:「只要山水幫在我手中,山水幫就永遠是大哥的山水幫,我會等你回來!」

  趙烈沒有答話,悄然握緊了拳頭,長髮依然在風中飛舞。傾煙的狠毒讓他感到極度心痛,也讓他的心堅硬如鐵。

  現實的江湖,名利的江湖,不擇手段的江湖,實力加名聲才是在江湖中立足的根本!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機會,趙烈身上還背負惡名,無數武林人士等著取項上人頭,機會就像是飛在空中不長眼睛的美麗小鳥,它不會主動來找你,只有靠自己把它凶狠射殺無論等多久,趙烈也會等下去。

  趙烈暫時不能留在山水幫,留在這裡只會招來江湖中輪番的攻擊,阻礙山水幫的發展。動盪江湖中每個人都是靠實力說話,提高自己的實力名聲,才目前最緊迫事情,只要有了強大的力量,黑與白很多時候無法分清,趙烈知道該怎麼做了!

  趙烈轉瞬之間泛過無數念頭,臉上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掛著冷酷隨意的笑容,他忽然淡淡一笑,悠然飄下山,直到這個時候,一輪紅日才從東方冉冉升起,縷縷金色陽光透過朝霞縫隙照在了趙烈高大寬闊的後背上,映紅了身後的黝黑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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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長刀無痕 第三卷 美人似雪


  第二十四章雲淡如夢

  司馬空背負古琴悠然離開了風花雪月的揚州,司馬空的江湖是絢爛多彩的,前段時間一直呆在風光旖旎的煙雨揚州,白衣,長劍,古琴,美女,神采飛揚,風華正茂,每天沉醉在溫柔鄉中填詞作賦,飲酒作樂,花叢中泛舟瘦西湖,槳聲燈影,依紅摟翠,逍遙快活。

  司馬空出生名門,從小就粉雕玉琢,活潑可愛,過目不忘,聰慧過人,再加上他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司馬世家唯一單傳,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除了一身引以為傲的武功以外,琴棋書畫風花雪月樣樣精通,乃是司馬世家的驕傲,而且從小淡泊名利,只在乎山水之間也,不愧是江湖中懷春少女夢中的白馬王子。

  司馬空對持才傲物,自負高貴,擁有讓世間女孩子心跳的完美無缺英俊臉龐,他之所以會對南宮雨做出那種事情,絕非驚歎南宮雨的姿色,主要是因為南宮雨居然對他沒有一點感覺,但偏偏對小小的黑虎幫副幫主動情,這對於自命英俊風流的司馬空是沉重打擊。

  司馬空風流灑脫,目空一切,從來沒有把趙烈放在眼裡,毫不在意趙烈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沉溺花叢中的司馬空已經幾乎忘記了趙烈,他沒想到趙烈早就知道真相,以為那件事情已經隨風而逝,事實上他也真的也忘得差不多了,甚至連南宮雨長什麼樣子都模糊了。

  趙烈性格堅韌深沉,為了避免遭到司馬空的凶狠追殺,惟有默默把仇恨深深埋藏心中,但他永遠不會忘記南宮雨屈辱的眼神。

  司馬空連日來順著長江一路暢遊,沒有女人的日子過得緩慢無味,無聊坐在路邊涼亭中輕輕撫摸著手中長劍「煙雨」,這是一把上古神兵,纖細鋒利劍身藏在古樸典雅的劍鞘裡面,稍微一動,煙雨迷濛,劍身光華就會從縫隙中射出。

  司馬空還是決定到附近城鎮邂逅美女,臉上露出了迷人笑容,剛抬頭突然看到遠方一個淡淡的鵝黃色影子慢慢走在路上,他眼中露出了喜悅神色,心情更加歡愉,連忙解下背後印著歲月滄桑變化的古琴,對著幽靜古道彈起了一首纏綿悱惻的「風月」。

  慕容無雙露出微笑凝視全神貫注彈琴的司馬空,他身著紫色箭袖,外罩一塵不染白色長衫隨風飄蕩,神態風流瀟灑,氣度不凡,琴聲悠揚哀怨。

  慕容無雙臉上浮現燦爛笑容,閉上雙眼靜靜站在路邊聆聽委婉動人的美妙琴聲,可惜美妙琴聲並沒有讓她忘記趙烈,恍惚中看到的居然還是趙烈可惡的淫笑,而不是司馬空英俊瀟灑的微笑。

  慕容無雙猛然睜開雙眸,惡狠狠對司馬空道:「你不要彈了!怎麼會有如此雅興在這荒郊野外彈琴呢?」司馬空雙手優雅輕輕按住琴弦,抬頭朝慕容無雙露出了迷人微笑道: 「千里江南,路人匆匆,惜知音難覓,唯姑娘凝神細聽!」

  慕容無雙凝視司馬空英俊陶醉的笑容,眼睛「骨碌」一轉,咯咯笑了起來,趙烈出現在神秘苗疆,慕容無雙現在對趙烈是又恨又怕,無論計謀武功還是那他沉穩冰冷的眼神都讓她感到恐懼,「看來只有借助玉面神劍司馬空的力量了!」

  司馬空凝望慕容無雙如花綻放笑容和青春健美身材,心跳越來越快,他整日沉溺於風月中,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動的美妙感覺了。

  深邃的廳堂一重又一重,彷彿將萬丈紅塵全部隔絕在門外。怒蛟幫總舵後院清淨幽雅的書房裡,南宮無雪正在凝神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

  燕輝忽然恭恭敬敬走了進來,輕輕垂手肅立站在旁邊道:「屬下經過調查,除了趙烈和張楓以外沒有人看到展瑩,我逐一仔細追問了哪天在場幫眾,他們都記得那兩具華山弟子屍體上的傷口確實是刀傷,有很明顯劈砍的痕跡,但傷口狹長,乃是被鋒利的刀刃所劈開,可是據聞趙的長刀黝黑而沒有刀鋒,這是發現的唯一疑點。」

  南宮無雪沒有說話,長時間思考,書房裡面散發出死一般的寂靜,良久,他抬頭對燕輝淡淡道:「做得非常好,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張楓知道,你先退下,過幾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做。」

  南宮無雪輕輕走出房門,周圍翠竹在風中「沙沙」擺動,讓人感到非常舒服,白色身影順著門外鵝卵石鋪的小路慢慢走著,手裡握著展瑩親手繡的翠綠色荷包,短短一段路,南宮無雪卻感覺走了很久。

  南宮無雪順著鵝卵石小路來到後院幽靜的花園,一黑一白兩條身影靜靜站在茂密花叢中。黑白雙煞恭敬對南宮無雪道:「稟報公子,經過暗中調查,表面上卓不凡揚言要親手殺了趙烈為神刀門報仇,可是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之間關係複雜,根據我們分析推測,神刀門孫老幫主兩個兒子孫棟,孫梁極有可能是被趙烈和卓不凡聯手殺死的。」

  南宮無雪輕輕閉上眼睛把前霹靂堂的瓦解和黑白雙煞的報告揉在一起梳理一遍,所有脈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好像抓住了什麼,他眼中露出了興奮神色,一個新的計劃慢慢在心中成型。

  南宮無雪和黑白雙煞在清幽的花園中呆了很長時間。「你們暫時放棄追殺趙烈,先到江南完成這個重要的任務。」南宮無雪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沿著清幽的來路緩緩返回,想到了神刀門卓不凡,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南宮霸傲然站在怒蛟幫大廳裡,他和南宮無雪不是同母親所生,南宮霸相貌粗獷,功力霸道強悍,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死在他手下的武林兇徒不記其數!南宮無雪卻是相貌俊朗,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武功深不可測,俠名遠揚,更為光彩照人,南宮霸永遠只能站在南宮無雪耀眼的光環之下。

  南宮無雪匆匆走進大廳笑道:「大哥,很高興你來幫我,現在我忙於江南事務,無暇抽身處理江北的事,希望大哥能前去聯絡洛陽金龍幫,希望能和金龍幫聯手在中原武林大幹一場,但我現在要著手在江南的發展,實在無法分身江北。」

  南宮霸豪爽道:「結婚後最近閒著沒什麼事,我就替你去跑一趟吧!」南宮霸興高采烈地走了,剩下南宮無雪一個人在寬闊無人的大廳中呆呆望著手中翠綠色荷包,這是他心中永遠的傷痛。

  趙烈沿著險峻山峰孤寂在空曠山野中漫步,不急不忙遊走在讓人心醉的景色中,青翠山峰和涼爽山風讓趙烈暫時忘記了紅塵中塵埃,雲層籠罩了高聳山峰,巴山春雨使人愁,落寞的山嶺,傾斜的石徑,潑墨般的苔痕,多少春花尚未發,就已經化作春泥。

  前方隱約傳來震耳欲聾的「嘩嘩」水聲,山谷中到處瀰漫濃濃水霧。趙烈精神一振,提足朝前面奔去,峰迴路轉,一道高達數十丈的瀑布從天上垂下來,重重砸在一灣碧綠色的深潭中,濺起了漫天水氣。

  趙烈背負長刀站在瀑布面前,靜靜感受到了大自然帶來無法言語的震撼。良久,趙烈長嘯一聲,這是毫無保留的呼嘯,刺耳的嘯聲突破了瀑布轟隆的水聲,直衝雲霄,激盪的空氣流和飛瀉直下的水流激烈的撞擊,產生了一串串美麗水花。

  趙烈突然朝前衝了幾步,右腳用力踩在深潭邊突起的怪石上,逆著瀑布飛身而上,高空奔瀉而下的水流重重砸向趙烈頭頂,趙烈毫不在意繼續向上猛衝,就在離頂端兩三丈的時候,真氣不濟,頂著瀑布巨大的壓力再也衝不上去了,懸停在瀑布中,很快如同水中枯葉一樣被水流捲起,朝下面深潭拋了下去,落入深深碧水中。

  「嘩」的一聲,湖面捲起丈餘水浪,趙烈忽然從水中高高躍出,左腳一點水面,一個側身空翻,右腳狠狠在深潭邊突起怪石點了一下,再次大笑著朝瀑布頂端逆流衝去。

  趙烈靜靜站在瀑布頂端中間的一塊突起石頭上,登高望遠,氣勢恢弘的瀑布被踩在腳下,前方一馬平川,遠處隱約可見幾縷炊煙緩緩升起,寒風細雨中,渾身衣服濕透的趙烈把濕漉漉的長髮攏在背後,忍不住仰天長笑。

  越過蕩氣迴腸,風景奇異的苗疆,趙烈終於來到了天府之國,入川的道路雖然艱險,但川中卻是地傑人靈,自古就多名人俠士,小小地盤居然包容了江湖六大門派中的青城和蛾眉。

  傍晚落日剛剛掉到了遠山後面,天空中還遺留著陽光餘輝。蜀都城門外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走動,趙烈孤身靜靜站在城門外最新的江湖黑榜前,兩個月來,他的名次從八十三位升到了七十九位。

  趙烈仔細凝視江湖黑榜前一百名黑道高手的詳細資料,裡面包含了近二十年來江湖中各種各樣作惡多端的高手魔頭,望著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字,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笑容,他久久佇立,靜靜沉思,直到深黑夜色籠罩了藍色身影,驀然消逝在滾滾黑夜中!

  江湖惡徒榜上排名六十六位的凌戰擅長青風巨斧,十年前就威震江湖,三年前登上江湖黑榜,被追殺逃到四川後失去蹤跡,最近在樂山一帶發現其蹤跡,趙烈入川半個月後,傲然在樂山凌雲寺與凌戰苦鬥三百合後將其斬殺。

  趙烈孤寂坐在一張堆滿佳餚的大桌子前,酒樓裡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但他恍若未聞,只顧一個人痛快吃菜喝酒,目光不時瞟向遠處角落,那裡坐著一個低頭喝酒的文質彬彬書生。

  趙烈酒足飯飽後壓在頭上的草帽摘下,忽然起身慢慢朝那書生走去,逕直坐在了他對面微笑道:「老兄,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你我何不一同共飲!」書生抬頭望著身材高大,長髮飛舞的趙烈,身子微微一震,幾乎無法察覺,但還是沒有能逃脫趙烈敏銳雙眼。

  書生眼睛茫然無神,相貌非常普通,走在大街上隨處可見。趙烈臉上笑意突然消失,目光如刀,慢慢探手伸向書生旁邊的包袱,臉上露出了隨意笑容,剛才鎮靜自若的書生猛然抓過包袱,迷茫眼睛突然精光閃閃,低頭一抹,再次抬頭時,露出了一張俊美的臉。

  「你是江湖黑榜的趙烈,你為何要逼我現身。」那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烈殺氣。趙烈目光毫不退縮道:「你也是江湖賀榜淫賊,乃是排名五十三位的」千里飄香「楚帆,千里偷香竊玉,風流快活,我是非常地景仰。」

  楚帆眼中射出怪異神色道:「你最近可是風頭正勁,江湖中到處都是你耀眼傳說。」 楚帆緩緩把包袱拿在手中。

  趙烈拿起擺在楚帆面前的酒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乾之後笑道:「你的輕功和易容逃亡之術很是高明,哈哈,還真他媽的管用,要不是昨夜在城外張員外家意外發現你的好事,我們怎麼能有這個機會一同飲酒呢?」

  趙烈含笑海闊天空神侃,楚帆收起笑容森然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楚帆突然感受到突如其來的猛烈殺氣。趙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們兩個淫賊也該痛快決鬥了!」長刀在手,狠狠朝楚帆劈出一刀,狂風刀法如潮水一樣,酒樓頓時響起一片驚叫聲,兩人「砰」的一聲把酒樓二樓木牆撞得粉碎,殺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楚帆面對不可理喻毫無道理的趙烈,心裡莫名其妙且憤怒無比,無奈狼狽往後退了一步,從包袱中拔出一把鋒利短劍應戰,挽出密密的劍花夾帶深厚真氣,映著中午的耀眼陽光,彷彿漫天金光灑向趙烈。

  趙烈手中長刀突然改變刀勢,繁複艷麗變化統統消失,漫天刀光突然奇妙重疊起來閃電般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朝楚帆劈去。楚帆變幻莫測的劍花輕易閃到了趙烈面前,正在不斷插入了趙烈身體的多個部位,可惜長刀已經從下而上劈飛了楚帆小半邊身體。

  趙烈急速後退,嘴邊慢慢沁出一絲鮮血,肩部中了一劍,同樣是鮮血直流,含笑把長刀瀟灑高高拋入身後刀鞘,輕輕一點地面,像大鳥一樣在眾人驚恐目光注視下從容越過屋頂消失在陽光中。

  趙烈連接斬殺兩個江湖黑榜高手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武林,各種猜測流言在江湖中飛速散佈,沒有人知道趙烈為何要殺死江湖黑榜高手,簡直是毫無道理,趙烈給人一種越來越神秘的感覺,關於趙烈各個版本的傳說在酒樓茶肆頗受歡迎。

  趙烈顯然很滿意江湖中造成的轟動反應,目的就是要讓江湖中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雖然面前的路還是一樣模糊迷茫艱難,根本看不到指路燈光,但無論多難也會按照堅定走下去。

  峨眉山似利劍直衝雲霄,山頂終日籠罩在深厚流動的雲層之中。一座座挺拔險峻的山峰像孤島一樣懸浮於雲海之上。蛾眉山上皆是參天的大樹,山勢遼闊,泉清水秀,仙霧瀰漫,廟宇眾多,虛無縹緲,流傳著無數虛幻動人的傳說。

  誰也沒有想到趙烈會有心情漫遊蛾眉派所在的峨眉山,藍色身影孤獨站在蛾眉山中段的清音閣,聆聽飄渺的梵音。

  三層高的清音閣巧妙建在山谷中兩條山澗之上,飛簷彩壁,典雅而唯美,完美融入了周圍的山水之間,恍若仙境,澗水清澈如玉珠在佈滿青苔的山石上跳動,清脆悅耳。趙烈定定望著周圍青翠秀美悠遠的綠意,真正感受到了這「蛾眉天下秀」五個字的意境。

  「寒度清音,高山閣樓獨倚。悵短景無多,翠山如此。欲喚飛瓊起舞,怕攪亂紛紛玉河水。凍雲一片,藏花護玉,未教輕墜。清致悄無似。有照水一枝,已攙春意。夢幾度憑欄,又見炊煙,應是原野夢好,未肯放東風來人世。待長刀劃破蒼茫,孤身看天地,恨無人伴。」趙烈觸景生情緩緩道。

  趙烈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飄渺體香,心裡猛然一驚,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頓時渾身肌肉收縮,心跳加速,全身佈滿真氣,一動不動,只有長刀在後背歡呼跳躍。

  淡淡飄渺的體香在清音閣靜靜駐留了一會兒,這讓人心跳的香味很快慢慢由近而遠去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味道,趙烈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終於轉身,全身都被冷汗弄濕了,剛才還是清朗的蛾眉山忽然之間就瀰漫著飄渺薄霧。

  一個身著粗衣道袍,背負長劍的女子背影籠罩在蛾眉特有的霧氣中,衣袍隨風擺動,長長頭髮高高的盤在頭上,一根檀木簪穿過盤起的頭髮,身形纖美修長,在霧中若隱若現,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趙烈灼人目光,轉身回頭朝清音閣中望了一眼,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臉龐,再加上清逸雍容的恬淡氣質,只是短短一瞬,趙烈感覺卻像經過了一個漫長冬天。

  女子繼續沿山路走動,明明是緩慢盈盈的腳步,但眨眼間纖美修長的背影就再也看不見了!女子輕輕回眸卻帶給趙烈強烈震撼,那是一種奇妙的滋味,他久久佇立於清音閣中,從清晨到日暮,伴著清脆的水聲和神聖悠遠的梵音就這樣站了一天。

  趙烈終於決定離開籠罩在黑夜中的蛾眉,決定忘記腦海裡浮現的那驚艷的雙眸,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面前依然是一條充滿艱辛危機四伏的路,惟有不停走下去。山上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步履蹣跚的從山上跑下來,右手和背部都受了傷。

  中年男子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定定的站在清音閣,惡狠狠喝道:「你是誰?你他媽趕快讓開!」趙烈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是靜靜站著。

  趙烈冷笑一聲,長刀已然在手,漫天刀光夾著凜冽的刀風如閃電般瞬間就砍穿了中年男子散亂拳風,長刀緊緊抵著中年男子的胸膛,卻沒有砍下去,含笑淡淡道:「你真氣散亂,受傷不輕,此山只有蛾眉派能夠傷你,不然你我勝負難料?」他突然想到清晨的那個神秘清淡女子極有可能是娥眉派的。

  中年男子毫不畏懼挺胸望著趙烈,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胸口上的長刀,趙烈冷笑一聲,忽然發現中年男子額頭上一處如彎月的傷疤,心中一動,目光如刀,渾身散發一股讓人心驚的寒氣,長刀「無邊」則發出喜悅的翁鳴聲。

  趙烈眼前忽然閃現了清晨那女子澄淨雙眸,渾身殺氣緩緩消失,輕輕收回手中長刀對中年男子淡淡道,「你可以走了。」說完後轉身朝遠處山峰黑夜裡綽約的山影望去,看也不看受傷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驚異凝視趙烈道:「你是誰?你為何要放過我?」趙烈淡淡道:「因為我就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真的是趙烈嗎?」趙烈輕聲道:「你是江湖黑榜上排名四十六位的掌中劍高青楊,如果殺了你,我的排名就可以升高一位,但我現在不想殺人,你走吧。」 高青楊臉上露出難於置信的表情,不過眼中射出感激神色,沒有說話,匆匆一路奔下山去。

  趙烈突然心裡一懍,一股若有若無淡淡的熟悉體香又飄入鼻端,趙烈收刀轉身看到一雙清澈靈動的雙眸,果然是清晨見過青山靈雨般秀麗的女子,她的美就如這蛾眉山一樣,清秀而飄逸,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女子心裡也是一驚,沒有想到從清晨到日落,趙烈依然還站在這清音閣中,心中忽然浮現了背負雙手的藍色背影在清晨薄霧中低聲吟詩的模樣。

  趙烈沒有忘記把手中長刀漂亮拋入身後刀鞘,靜靜含笑凝視眼前女子。長刀劃出一道美妙弧線「哐」的一聲落入刀鞘,這個女子突然想起了江湖中的傳聞,臉色一變,驚疑地望著臉上掛著笑容的趙烈。

  少女已經沒有時間仔細思索,忽然焦急對趙烈道:「我是蛾眉派靜玉,公子是否看到一個受傷的中年男子從這裡經過,他殺害了無緣師太后逃走了,師傅悲天憫人,大慈大悲,他竟狠心下得了手!」靜玉美麗的雙眸中隱約淚花閃動。

  無緣乃是蛾眉派掌門,德高望重,武功出神入化,靜玉是乃無緣師太最疼愛的弟子,天資靈慧,從小就被無緣師太收養而後細心撫養長大,靜玉雖然年紀尚輕,但已得無緣師太真傳。

  趙烈望著蛾眉派的女弟子,心裡轉過了無數念頭,忽然隨意道:「哈哈,你說的是江湖黑榜上的掌中劍高青楊吧,我已經殺了他,只是無緣師太武藝高絕,憑高青楊的武功怎麼能殺死娥眉掌門?」

  靜玉柔軟修長的身軀微微顫抖,不能置信地望著趙烈,心中盤旋太多疑問,「高青楊趁師傅閉關修煉時暗中偷襲,我也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靜玉想起慈祥的師傅,心中一酸,又是兩顆晶瑩淚水滑落。

  靜玉明淨眼眸望向這個江湖淫賊,藍色寬袍覆蓋著雄偉身軀,披肩長髮在晚風中飄蕩,身後斜掛著一把黝黑長刀,臉上掛著狂野隨意的笑容,靜玉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只是靜靜的站著,很難把早上那個籠罩淡淡悲傷,吟詩感懷的公子和江湖黑榜淫賊聯繫在一起。

  趙烈裝作沒有看穿她的想法笑道:「高青楊被我一掌打下這深深山澗,我替你報了殺師之仇,你要如何謝我?」靜玉含著淚珠的雙眸眼波流動,沒有說話,定定望著趙烈,心神激盪。

  「江湖黑榜淫賊居然替自己報了殺師之仇,自己究竟該如何辦?」靜玉純澄的心變得迷茫,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趙烈靜靜凝望體態修長,長髮清秀靈動的靜玉,突然在夜裡寂靜的山上大笑起來,笑聲越發顯得格外刺耳,他朝靜玉走近了一步故意大聲道:「哈哈,其實我就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

  靜玉吐氣如蘭輕輕道:「不管你是誰,多謝公子替我殺了高青楊。」靜玉眼神如山端雲彩般迷離,心神蕩漾,怔怔站著,追憶慈祥的師傅,完全忽略了趙烈眼中狂熱邪惡的目光。

  趙烈自從借長刀「無邊」奇異力量修煉內力以來,內力提高很快,狂風刀法也更加淒厲霸道,長刀沾染鮮血以後,刀身都會發熱,隱約露出暗紅色,每次長刀在手,渾身也會熱血沸騰,充滿了奇異狂放的力量,剛才和高青楊剛動手就很快就結束,體內剩餘澎湃的血液還在不停翻滾。

  靜玉在晚風中輕輕顫抖,緩緩閉上雙眸,兩顆如珍珠一樣晶瑩的淚水沿著光滑如玉的臉頰滑落,她就像是一塊純潔無瑕的玉,冰清玉潔。

  趙烈望著靜玉滑落的淚水,心猛的收縮,渾身流動的熱意驀然消失,心如寒冰,輕輕用手替她拭去淚珠,靜玉身子輕輕一顫,任由拭去淚珠,望著靜玉清麗無比的嬌容,趙烈心中一動,輕輕把靜玉摟在寬厚懷中,一股淡淡的幽香從靜玉髮際傳入鼻端。

  渾身柔若無骨的靜玉讓趙烈心猿意馬,低頭輕輕吻上靜玉嬌艷欲滴,柔軟甜潤的雙唇。靜玉如遭雷亟,這才發現身處在趙烈強勁有力的寬厚懷抱中。

  趙烈驀然覺得全身發麻,懷中靜玉突然如鬼魅般從懷抱中消失,瞬間飄到了很遠的山道上,他心裡一驚,對靜玉的武功驚訝不已。

  靜玉淡雅恬靜,遠遠凝視趙烈,澄淨透明的雙眸毫無雜質和慾念,透過雙眸,趙烈看到了靜玉清澈寧靜的心,尤使人心動的是內中蘊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平靜深遠。

  靜玉沒有任何言語,風姿優雅的轉身慢慢的朝山上走去,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的身形在夜色中若隱若現。趙烈怔怔的看著風姿優雅的背影慢慢消失,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體香,嘴裡迴盪中淡淡甜味。

  趙烈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飄落的紙筏,那是剛才靜玉從他懷中掙脫時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他呆呆凝視靜玉留下的紙筏,定定的看了很久。

  紙筏上字跡清秀如玉,散發著一股淡淡清香,正是趙烈清晨在清音閣的感懷偶得詩局,他久久凝視清秀字跡,靜玉清晨肯定在身後用心呆了很長時間,不然是不可能一字不差背下來!

  趙烈臉上忽然露出了冰冷笑容,紙筏握在手中,然後慢慢張開,一陣晚風溫柔把變成碎屑的紙筏吹的無影無蹤,剛才的一吻恍若如夢,他的心出奇寧靜,靜靜凝望高處虛無縹緲的山峰。

  清音閣下面清澈如玉的澗水依然在佈滿青苔的山石上跳動,夜晚中格外清脆悅耳,遠處傳來縹緲的梵音和寺廟中神聖悠遠鐘聲,夜更深了,雲更淡了。趙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狂熱衝動的心悄然冷了下來,握緊了雙拳義無返顧的走下了蛾眉山。

  第二十五章情難自禁

  司馬空和慕容無雙千里迢迢一路相伴走來,酒樓茶廝裡不斷有人議論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搞得慕容無雙心裡煩悶無比。

  司馬空臉上掛著迷人微笑道:「前面就是神秘苗疆,我們要格外小心!」身上還是套著乾淨整潔的白衣,依然一塵不染,風流瀟灑。

  慕容無雙苦笑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趙烈?聽說苗疆少女美麗而熱情!」高聳酥胸部隨著笑容輕微顫動,司馬空心中一蕩,心中那裡還裝得下什麼苗疆的美麗奔放女子,緊緊盯著跳動眼前的一雙秀麗長腿,他從後面正好看到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和向上挺翹的隆臀。

  霧氣瀰漫毒蟲遍野的苗疆並沒有他們想像中恐怖神秘,不過苗疆獨特風光讓兩人回味無窮,與江南水鄉相比別有一番景致,可惜美中不足,趙烈居然在苗疆擁有很高地位,名氣比江南大多了,幾乎所有苗人都知道這個長髮長刀的趙烈。

  趙烈設計智滅黑鷹幫,怒然斬殺山水幫正副幫主,毅然捨棄山水幫主位置,瀟灑飄然離去,然後入川連續斬殺多名江湖黑榜高手,簡直是當地苗人心中偶像。

  慕容無雙和司馬空的美好心情被趙烈徹底破壞了,司馬空凝視慕容無雙咬牙切齒的可愛樣子,他居然有了心疼的感覺,於是放棄了欣賞沿途美麗的風光,連夜辛苦兼程入川。

  白衣翩翩的司馬空和黃裙飄飄的慕容無雙走到什麼地方都是萬人矚目的對象,司馬空笑道:「聽說趙烈曾經在樂山凌雲寺斬殺凌戰,我們不如前去看看氣勢巍峨的大佛。」

  司馬空雇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兩人乘著涼爽的晚風朝大佛慢慢駛去,慕容無雙呆呆凝望沿途美麗的景色,心隨著起伏的馬車而心潮起伏,興致勃勃的司馬空想要和她說話,卻發現她只顧凝神望著外面秀美的山水。

  司馬空只好靜靜凝望慕容無雙不時被風拂起滑過光滑臉龐的幾縷青絲,外面秀美的山水和慕容無雙的秀麗側影構成了一幅驚艷畫卷。

  趙烈背負長刀,獨自靜靜站在清澈而寬闊的江邊,對岸坐著一尊巨大佛像,佛像冷眼凝視世間萬象,上次他在樂山斬殺凌戰後根本無暇仔細欣賞這尊雄偉巍峨的大佛。

  趙烈目光越過寬闊的江面,最終落在氣勢磅礡大佛的眼睛上,兩人定定的凝視,趙烈臉上露出了一絲難於琢磨的笑容,彷彿感受到大佛在嘲笑世間眾人的愚昧,他突然躍起跳入滔滔江中,提氣踩著水面朝大佛奔起,腳步過後,藍天倒影下蔚藍色江面留下了一連串水花和一圈圈美麗漣漪。

  趙烈衝到江對岸,腳底沒有絲毫停留,點了點江邊岩石和山腳樹梢,一口氣飛身躍到了大佛腳下,雙腿不停在大佛身上點幾下,接著迅速凌空前翻,穩穩站立在大佛頭頂之上。

  山上虔誠的香客和善男信女望著趙烈竟然飛躍在神聖大佛頭頂上,頓時嚇得臉色發白,發出一片驚呼聲,他們想不到有人敢站在菩薩頭上撒野。

  大佛頂上山風凜冽,風光獨好,趙烈站在大佛頭頂上大口喘氣,長遠距離飛速衝刺後還是有點累,長髮在風中亂舞,背負雙手遠眺一望無際寬廣的綠色原野,山腳蔚藍色江水奔流而下,孤帆點點,大好河山盡收眼底。

  半山腰人群中突然斜斜飛出一個白色身影,冷冷飄向趙烈站立的大佛頭頂,趙烈望了一眼空中白衣翩翩身影,發現正是最痛恨的玉面神劍司馬空。

  司馬空燃起了趙烈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無邊痛楚,趙烈心中充滿憤怒,恨不得把司馬空一刀劈成兩片,可惜趙烈早已不是當日衝動的熱血少年,他清楚知道司馬空的實力。

  趙烈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想也沒想,果斷堅決地用力瞪在大佛頭頂,身子猛然朝下面江水中躍了下去,兩旁山影樹木變得模糊,不停迅速往後退起,耳邊是呼嘯山風。

  司馬空瀟灑在空中轉身,輕點大佛頭頂,驀然如箭一樣俯衝而下!趙烈身在空中,冷冷拔出長刀,轉身背對江面朝緊追過來的司馬空凌空劈出了憤怒一刀。

  司馬空身行變換揮手盪開刀勢,側身凌空輕輕朝趙烈打出一拳。趙烈感到一股淒厲真氣流重重壓了下來,趙烈趕在拳風壓到前重重砸進了江中,司馬空拳風擊在江面上,「嘩」 的一聲濺起了漫天的水花。

  司馬空從空中悠然飄落在江面,就像在地面上一樣漫步在緩緩流動水面上找尋趙烈的蹤跡。趙烈從離他幾丈遠的地方伸出頭,但很快「倏」的一下沒入水面,司馬空冷笑著躍到空中,全力朝剛才趙烈出現的地方重重揮出一拳。

  「轟」的一聲巨響,江面濺起數丈高水幕,司馬空傲然繼續在水面四周不斷揮拳,一時之間江水不停翻騰,水霧瀰漫,整條江都似乎晃動了起來。

  伏在江底的趙烈被司馬空強勁真氣震得頭暈耳鳴,大量江水灌進口中,嗆出了大口大口鮮血,他勉強咬牙握緊長刀,微微離開水底,潛藏在水中慢慢隨著江水朝下游漂去。

  司馬空白衣飄飄,悠然在江面上漫步,江面十分平靜,偶爾泛起幾個漩渦,根本沒有趙烈的蹤跡,司馬空凌空瀟灑躍回到了半山腰,依然風度翩翩,一塵不染。慕容無雙焦急緊張顫抖道:「你沒受傷吧!趙烈,趙烈就這樣死了嗎?」

  司馬空微笑道:「趙烈怎麼能傷得了我?可惜他沉入江底,不知死活,不過很可能受傷了,你我各順著一條江邊沿岸仔細尋找,肯定可以找到趙烈!」

  慕容無雙發現心一直「怦怦」激烈跳動,江水隨著山勢突然分成了兩條河道,慕容無雙沿著其中一條河道匆匆順江找尋趙烈。

  夏日氣候變幻莫測,剛才還是艷陽高掛,此刻忽然狂風大作,遠處的烏雲翻滾著壓過來。慕容無雙停在江邊的一道水痕前,水痕從江邊一直延伸到山上密林中,路上還留下了大灘大灘鮮血。

  慕容無雙獨自沿著趙烈留下痕跡走進了密林,烏雲蓋頂翻滾,天色越來越暗,她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厲害,沿著密林不停穿行,不時可以看見樹上地面的新鮮血跡,他走到密林深處,喘息著停了下來,無法想像趙烈身受重傷後居然還能堅持走這麼遠的路,她抹了一下額頭細細汗滴,發現天氣異常悶熱。

  慕容無雙咬牙繼續朝前走,天空一個接一個的炸雷讓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她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直直望著前方一棵佈滿青苔的枯樹。

  趙烈渾身濕漉漉,斜靠枯樹半躺在地上,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胸前浸滿了鮮血,毫無反抗之力,含笑凝望滿臉驚詫的慕容無雙。

  慕容無雙冷冷拔出短劍對趙烈狠狠道:「看你今天如何逃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趙烈面前,鋒利冰冷的劍尖抵在了趙烈胸口,可惜胸口劇烈心跳讓手中短劍不停抖動。

  趙烈艱難把粘在臉上濕漉漉的亂髮撥到腦後,什麼也沒有說,淡淡對慕容無雙露出了笑容,一道美麗的閃電驀然劃破灰暗天空,緊接著響雷在他們頭頂上炸開,傾盆大雨夾著狂風潑向了大地。

  雨水順著慕容無雙秀髮流了下來,她憤怒道:「你這個淫賊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怕了!」雖然趙烈就要死在自己劍下,她卻發現心中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心情。

  趙烈不停劇烈咳嗽,猛然吐出大量鮮血,含笑用袖子藉著雨水把嘴邊鮮血擦淨,抬頭悠然笑了笑,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趙烈隨意的淡淡笑容讓慕容無雙手中短劍輕輕顫抖,她閉上眼睛,咬牙拚命想要把手中短劍朝前推進,僅僅需要幾寸就可以刺穿趙烈心臟,但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他前面,嘴唇都咬出了絲絲鮮血,還是未能把短劍朝前送出!

  慕容無雙驀然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凝望渾身鮮血臉色蒼白的趙烈,他臉上依然掛著蠻不在乎的笑容,眼神依然狂放可惡,依然讓她無法忘記!

  慕容無雙凝視日思暮想期望殺死的淫賊,此刻他身受重傷躺在地面,她居然下不了手,一年多為了殺他終日在江湖中浪蕩漂泊,吃盡苦頭,可是當這位惡名遠揚,凶狠殘暴的淫徒鮮血淋漓虛弱地躺在地面時候,她不但下不了手,居然還有一種想要為他擋雨的衝動!

  短劍無力從慕容無雙手中輕輕滑落,插入了鬆軟土地,眼中淚水混合雨水滴落地上,沒有人看出她在流淚,她終於明白為何要那麼執著追殺趙烈!她痛恨的並不是那個江湖黑榜上的趙烈,而是藏在內心深處趙烈的影子,一直想要殺死這個可惡的影子。

  慕容無雙第一次救下趙烈的時候,心中就留下了他的影子,無數次的相遇讓這個影子牢牢映在了心上,「我會喜歡江湖黑榜上的趙烈嗎?」她在心裡大聲道:「你好可惡,為什麼你是淫賊,為什麼我心裡會有你的影子?」她在心裡痛苦掙扎。

  無情的雨越下越大,慕容無雙似乎根本感覺不到被冰冷暴雨弄濕了衣裙,雨水狠狠砸在她柔嫩肌膚上。趙烈凝望雨中慕容無雙的痛苦表情,臉上還是保持著淡淡冰冷的笑容。

  良久!狂風暴雨終於讓慕容無雙拋棄了所有矜持,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抬頭對趙烈堅定道:「我不殺你是因為喜歡你,我只想問一個問題,南宮雨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我和她從小就認識,情同姐妹!」她美麗晶瑩的大眼睛熱切望著趙烈,這是內心深處極其隱秘的期盼,非常希望趙烈真是被人陷害冤枉,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無數次的相遇邂逅,她心裡隱約覺得趙烈並不像傳說中那麼惡毒殘暴。

  趙烈眨也不眨盯著慕容無雙晶瑩飽含淚水的眼睛,臉上依然是淡淡笑容,心裡卻是波濤洶湧,他也沒有想到慕容無雙會如此大膽熱烈的表白,不由想起了善良溫婉的南宮雨和那些讓人心碎的回憶。

  趙烈目光閃爍,忽然哈哈大笑道:「南宮雨雖然身材不如你,但皮膚真他媽不錯,那天晚上很爽,你也要試一下嗎?」

  慕容無雙心都碎了,眼淚如暴雨般湧出,難道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嗎?她心如死灰,彷彿連靈魂都被抽走,久久佇立在風雨中。

  暴雨來得快去得更快,一道七彩長虹高掛在蔚藍澄淨的天空,絢麗奪目。慕容無雙只覺得渾身乏力,心裡空空如也,眼淚早就流盡,輕輕拔出地上短劍,看也沒看趙烈就默默轉身從來路慢慢離開,走了幾步驀然停了下來,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凝視趙烈,頓時淚如泉湧,黯然離去。

  趙烈看到了慕容無雙回眸的傷心欲絕眼神,咬牙握緊雙拳,只有背後的長刀感受到了他內心強烈的情緒波動,就在慕容無雙高挑背影消失的瞬間,他臉上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了。

  慕容無雙性格倔強執著,內心熱情善良,趙烈剛才也很感動,但不想讓慕容無雙成為第二個南宮雨,他緊緊握緊了雙手,眼中射出了讓人心驚的寒意,無論如何也要把江湖踩在腳下,絕不會永遠成為別人追殺的獵物!

  司馬空的深不可測功力讓趙烈震驚,狂風刀法遇到強勁真氣根本無法劈出詭異變化,怎樣才能盡快提高功力呢?他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

  雷聲轟鳴,司馬空抬頭望了望天空翻滾的烏雲,心中閃過一絲憂慮,剛有這念頭瓢潑大雨就傾瀉而下,他冒雨躍到對岸,不但沒有找到趙烈,就連慕容無雙也突然失蹤,他急切在暴雨中沿江邊來回不停尋找慕容無雙,雨下得越來越大了。

  天色漸晚,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司馬空在山上江邊走了無數遍,還是沒有發現趙烈和慕容無雙的影蹤,只好一個人失魂落魄回到了客棧。

  司馬空推開房門就發現桌子上有一封書信,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上寫道:「司馬空,多謝這段日子的照顧!我沒有找到趙烈,突然覺得身心疲憊,真的很想回家,我決定一個人回到杭州棲霞山莊,勿掛念!」

  司馬空望著紙上娟秀字體,總覺得其中有古怪,凝神對著桌子上晃動蠟燭靜靜沉思,輕輕撥動了桌子上古琴,感覺心裡空空的,思緒混亂,心神不寧,「嗆」的一聲撥斷了一根琴弦,根本無法靜心彈奏,慕容無雙為何要突然離開呢?

  司馬空匆匆跨出客棧大門,抬頭就看見了張楓正走在繁華街道上,他快步走到張楓的面前笑道:「張兄自從杭州棲霞山莊一別,已經一年未見,不知張兄近況如何?」

  「司馬兄怎麼會來到這裡呢?正好我有事想和你商談,不如一起到前面醉香樓喝酒詳談。」張楓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司馬空  司馬空想起慕容無雙的莫名離去,根本沒有心思喝酒,猶豫片刻微笑道:「相約不如偶遇,我們今日可以把酒暢飲。」司馬空玉樹臨風,瀟灑飄逸!張楓劍眉星目,威武英雄!他們剛走進酒樓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張楓笑道:「多日未見,司馬兄是風采依然,光彩照人!武林四大公子就你性格灑脫,風流瀟灑,乃是江湖中美女心中的白馬王子。哎,老一輩高手自從十年攻打魔教後,損失慘重,現在正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

  司馬空把手中美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迷人微笑道:「我習慣獨自在江湖中漂泊,也無心追逐名利,樂得逍遙自在!」心高氣傲的司馬空心中卻很不是滋味,近年南宮無雪威震武林,已經成了江湖中年輕俠少崇拜的偶像!

  司馬空想到了江南醉聲夢死的生活,美女相伴,飲酒作賦,豈不快哉!何苦傷精費神的稱霸武林,把握時間及時行樂,享受生活才是人生的意義,他突然想起了慕容無雙,心中居然有種牽掛的甜蜜滋味。

  張楓對司馬空頗為失望,惟有輕聲歎息道:「不知司馬兄此次入川所為何事?我一路追殺趙烈而來到四川,我一定要殺了此人!」

  司馬空微笑道:「真沒想到區趙烈居然能在江湖中活這麼長時間!」話語中充滿了不屑輕視味道,「趙烈雖然武功不高,可是詭計多端,今天居然從我手中逃脫。」

  張楓沉聲道:「千萬不可小視趙烈,狂風刀法詭異神秘,此淫賊為人狠毒,可惜內力太差,光憑刀法恐怕並不在我之下。」

  司馬空輕輕凝視腰間長劍「煙雨」,抬頭傲然道:「下次我就用煙雨劍取了他的人頭,狂風刀法真的很厲害嗎?哈哈,不過一個黑虎幫副幫主而已。」他突然想到了南宮雨,心中激發起對趙烈的怨恨。

  張楓和司馬空跟蹤趙烈的痕跡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川北。這裡到處是高山峻嶺,人跡罕至,但景色卻是異常優美,一個連著一個變幻各種顏色清澈見底的高山湖泊,清澈寧靜得像一整塊透明琥珀,幽幽散發出眩目光彩,周圍黃綠相交的樹木和七彩野花,加上純淨蔚藍天空和朵朵潔白雲彩,清晰倒影在湖中,恍如仙境。

  司馬空凝視眼前如夢幻般的湖泊,轉身對張楓笑道:「如此美境,即使不能找到趙烈也不虛此行!哈哈,可惜身邊沒有美人相伴。」司馬空完美無缺的臉龐映在湖面,微風拂過,衣襟飄飛,當真是玉樹臨風,萬般風情悉堆眼角。

  張楓可沒有司馬空那些風花雪月般的興致,他仔細彎腰看了一眼湖畔的篝火,輕鬆笑道:「趙烈肯定發現我們在追蹤,所以這段時間行蹤不定,神出鬼沒,專門挑荒山野嶺行走,故佈疑陣,害得我們走了不少冤枉路,這次他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

  司馬空沒有答話,眼光望向湖泊前方一道瑰麗瀑布,這是一個不高但卻很寬很美的瀑布,水流緩緩如水銀般瀉下,被突起佈滿五顏六色苔痕的石塊分割出美妙曲線,他沉浸在如此驚絕的景致中,雙眼露出了迷離目光。

  張楓和司馬空身行飄飛,含笑躍到美麗瀑布上面,一片狹長的翠綠草坪延伸到天邊,裡面密佈著羅棋布的小溪,兩旁是濃密高大的原始森林,兩人神色凝重興奮地對望了一眼,目光都落在遠處一個孤寂行走在溪邊,背負一把黝黑長刀的藍色身影上。

  第二十六章絕處逢生

  前方的孤寂身影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慢慢轉身望著遠處的張楓和司馬空,長長頭髮被一根帶子隨意的從額頭上束到後面,臉上依然是冰冷而隨意的笑容,只是更加消瘦了。

  趙烈沒有想到張楓和司馬空會一路追蹤到如此偏遠荒涼的地方,雙拳握緊,瞳孔收縮,目光冰冷,心中湧起翻江倒海般的怒火,有時候很多東西是無法避免的,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趙烈心裡也很清楚,憤怒會激發出勇氣和力量,但面對一心想取他人頭的江湖一流高手,此刻需要的不僅僅是憤怒,而是需要絕對冷靜!他知道今天即將面臨極度凶險的局面,如何才能逃脫?他在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趙烈握緊雙拳,一邊默默觀察周圍地形,一邊慢慢而堅定朝前走去,背後長刀似乎感受到了他身體細微的變化,刀身開始變得溫熱,他緩緩走到離他們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張楓臉色繃得緊緊的,沒有一絲笑容,司馬空臉上還是掛著優雅微笑,依然風度翩翩。

  司馬空目光落在了趙烈背後長刀上,他含笑高傲道:「江湖中傳聞狂風刀法詭異多變,今天我就用煙雨劍取你的人頭,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利?哈哈,我絕不會用內力勝你,用月影劍法讓你死得心服口服!」司馬空握住劍柄,緩緩抽出了很少出鞘的古劍 「煙雨」,劍身纖細,薄而鋒利,光華流動,隱現煙雨。

  趙烈冷冷道:「你們兩個誰先動手,不如一起上吧!」張楓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默默走到趙烈背後靜靜佇立,他今天絕不會讓趙烈再逃走了,無論如何也要殺死趙烈!

  司馬空手握「煙雨」似乎很隨意的站著,但在趙烈眼中卻是無懈可擊,沒有絲毫的破綻,他盯著司馬空手中的煙雨劍,可以明顯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強烈自信和逼人氣勢!

  趙烈靜靜站著,並沒有拔刀,默默等待司馬空身行移動,只要那樣才可以找到破綻,背後長刀「無邊」感覺到了長劍「煙雨」的光芒和司馬空散發出的強烈殺氣,刀身輕微顫抖,背後跳動的長刀讓趙烈全身肌肉猛然收縮,體內佈滿了真氣!良久長刀無邊終於掙脫了刀鞘束縛,自動彈到空中,趙烈伸手握住刀柄,熟悉熱量讓他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力量,眼睛裡射出讓人心驚的血紅色的目光。

  司馬空瞳孔收縮,清楚感受到趙烈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凶狠霸氣,甚至感受到了長刀無邊發出的微微熱量,他忽然微微一笑,身子朝前迅速如箭矢般移動,瞬間就到了趙烈面前,揮劍刺出了威震江湖的月影劍法,但並沒有使出全部內力,他想在招式上勝過狂風刀法,他對月影劍法充滿了信心,從來就沒有把趙烈這種小人物放在眼裡。

  趙烈覺得眼前忽然到處是司馬空飄忽的白色身影,風中瀰漫著長劍「煙雨」發出的耀眼變幻光芒,趙烈驀然大吼一聲,咬牙迎著漫天森冷的劍光狠狠劈出了狂風刀法。

  兩人身行交錯變換,空中頓時瀰漫重重刀光劍影,月影劍法在陽光下絢麗多彩,飄忽不定,忽快忽慢,如同影影綽綽的皎潔月亮讓人眼花繚亂,三招過後,趙烈已經堪堪被逼到了瀑布下面的湖泊中。

  司馬空雖然輕易逼退了趙烈,但臉上並沒有絲毫得意神色,反而神色凝重,詭異凶殘的狂風刀法讓他驚訝,但司馬空心高氣傲,依然沒有使出全部內力!站在一邊觀戰的英雄劍張楓尾隨躍到了湖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藍色身影。

  趙烈眼看就要掉入清澈湖面,腳尖驀然一點水面騰空而起,冷冷朝司馬空劈出了最快的一刀「無邊落木」,無邊刀鋒在空中似乎劈出了無的閃電,呼嘯著奔向司馬空。

  司馬空眼睛更亮了,眼中有種無法形容的喜悅興奮,煙雨劍如閃電一樣刺出,短短剎那,「鐺,鐺,鐺」刀劍相碰的聲音在空中不絕以耳,「煙雨」和「無邊」在空中撞擊出閃爍火花,不停在五彩水面上跳動,絕美寧靜的湖面被尖銳刺耳聲音激盪起一圈圈漣漪。

  藍色身影在夢幻瑰麗的湖泊水面上下騰越,清澈見底的湖面不時印出了白色身影輕盈翩飛的倒影,陽光折射出的刀光劍花倒映在微波蕩漾的湖面上,微波粼粼,整個湖泊似乎都動了起來,影射出點點光芒。

  趙烈在空中不斷旋轉,扭身凌空朝司馬空劈出了變化最繁複詭異的「漫天桃花」,可惜司馬空根本不為漫天刀光所動,飄逸劍光居然從漫天刀光中閃電般刺了進去,趙烈身行急退,臉部肌肉感受到森冷劍氣,頭上毛孔猛然收縮,劍氣堪堪擦著他的鼻尖劃過。

  司馬空含笑瀟灑後空翻輕輕站在水面上,一塊白布飄然落在湖面上,這才發現身上白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長刀割斷了一小塊,司馬空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長刀在手的趙烈豪氣干雲,仰天長哮,渾身熱血沸騰,無數痛苦回憶讓鮮紅無比的眼睛充滿殺意,彷彿都要滴下血來,冷酷無比的殺意帶動「無邊」劇烈抖動,發出凜冽翁鳴聲。

  趙烈右腳用力踏在湖面上,身行高高躍起,趙烈朝司馬空凶狠劈出了「哮月天狼」。 「嘶!」刀鋒呼嘯著帶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顫音,以開天闢地般的恐怖血腥氣勢,迅雷不及掩耳地狂劈向司馬空。

  無數獠牙森森的惡狼張著血盆大口猛撲向司馬空,飄蕩在風中煙雨劍剎那間變換出萬千瑰麗劍花將每頭惡狼都絞得血肉橫飛,湖面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淒厲聲音,激發出無數朝四周震盪的漩渦氣流,夢幻般美麗的湖水被激起了無數透明水花漣漪,發出了連綿不絕的「嘩嘩」的響聲。

  惡狼哮聲還未散去,趙烈傲然迎著漫的劍光凌空劈出了「風過無痕」,在這瞬間,他眼中只有手中長刀,心中再無其他任何雜念,心涼如水,這一刀堪稱他橫空出世以來最高境界的一刀,充滿了一種淡淡卻是無盡的悲哀。

  司馬空不能置信凝望詭異刀鋒,時間彷彿凝固,他驀然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失落,心裡充滿了冰冷恐懼,因為即使是他刺出最得意一招「暗香浮動」,也沒有完全把握肯定能勝過這匪夷所思的一刀。

  司馬空長久以來形成了的高傲自負心態,此刻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界,電光石火的瞬間居然想到了俏麗溫柔的南宮雨,想起了那個對趙烈癡心一片的少女,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極不舒服的難言感受,難道月影劍法真的不如狂風刀法嗎?

  高傲司馬空根本不願意承認月影劍法不如狂風刀法,決定用手中月影劍法擊敗對手,但小小趙烈值得用性命相博嗎?憑借深厚內力就可以輕易殺死對手,何必如此冒險?剎那間他心中就翻過了無數想法。

  趙烈對手中長刀充滿了信心,但並沒有心情細細琢磨對手心中的微妙念頭,長刀突然劃入清澈見底的湖水,挑出了一長條漫天透明水幕擋在了他們之間,耀眼陽光的折射下,水幕變幻出絢爛瑰麗色彩!趙烈沒有絲毫猶豫,反身迅速踏水朝湖邊密密麻麻的雲杉樹林奔去。

  司馬空強勁的內力重重擊在了透明壯麗的水幕上,「轟」一聲巨響,水幕被深厚真氣撕裂,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漫天水霧,他最終還是決定用深厚的內力滅了趙烈,微不足道的趙烈還不值得用性命相博。

  站在岸邊的張楓看到趙烈朝遠處奔去,身行一動,尾隨趙烈在湖面上留下了點點的水痕,飄蕩在湖面之上的司馬空望著趙烈遠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穿過飄蕩在湖面上激盪的水霧,飛速朝趙烈追去。

  三條人影很快離開了清麗靈動的湖面,水面上除了留下一圈圈蕩漾漣漪以外,依然澄淨透明,陽光透過湖底七彩的小石子清楚折射出絢目的光彩,整個湖面散發出讓人心醉神迷變幻莫測的色彩。

  趙烈沿著湖邊草地一路狂奔,縱身踩著樹枝躍上高大挺拔直衝雲霄的雲杉樹梢,踩著樹梢拚命的朝前方奔去,清楚知道並不能擺脫身後司馬空和張楓的追擊,但無論如何也要試一下,咬牙將體能發揮至極限,這是唯一機會,只要有一線生機就絕不會放棄。

  司馬空和張楓看到趙烈不惜內力凌空奔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長時間奔跑會導致內力很快消耗,內力正是趙烈唯一弱點,此刻最終只會導致氣絕力竭而亡!他們互相冷笑對望,,不緊不慢跟在趙烈身後,瀟灑沿著高高樹梢提氣飛奔。

  趙烈瘋狂奔跑,耳邊是忽忽風聲,凌亂長髮在空中飛舞,他只有不停飛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一直朝前奔下去,什麼也不想,腦海裡一片空明,眼前只有茫茫無邊的原始森林,他完全忘記了內力在一點點流逝。

  跟在趙烈身後的司馬空和張楓眼中露出了驚異的神色,他們清楚明白趙烈的內力深淺,憑借趙烈內力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凌空飛躍,雖然可以不時踩著晃悠樹梢借力。

  的司馬空和張楓內力深厚綿長,依然緊緊跟在後面,他們並沒有急於刺殺趙烈,因為趙烈飛奔的腳步已經開始凌亂,腳步開始沉重,不時有樹枝被趙烈踩斷,他們臉上露出了殘忍笑容,似乎看到了趙烈氣絕身亡的慘境!

  茫茫林海中一個狹長山谷,風中瀰漫著飄渺霧氣。趙烈體內氣血翻騰,終於搖搖晃晃從高高樹梢重重落在山谷中,落地後眼前變黑,接著看到無數閃爍星星在眼前飛舞,只能跪倒在地上,點點星光中隱約發現山谷中居然有一幢小木屋在眼前晃動,他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司馬空和張楓輕輕飄落在山谷裡,兩人看著搖搖欲墜的趙烈,緩緩吐出體內混沌真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神把體內的散亂真氣撫平,剛才長時間奔跑也消耗了他們大量內力。

  司馬空臉上忽然露出了極度奇怪神色,目光落在了趙烈身後那幢精緻木屋上。木屋前面是幾簇淡雅的翠竹,中間是一小段帶著護攔鋪著木板小徑,雖然很隨意,但卻透露出一股雅致的味道,小徑盡頭是一扇緊閉的門扉。

  精緻木屋後面是如月牙般小湖泊,幾隻鶴在空中飛舞,發出清脆唳叫,這幢籠罩在白霧中的精緻木屋居然是江南水鄉房屋模樣,而且隱約散發出一股妖艷詭異的氣氛。

  張楓拔出飛雲劍大笑道:「趙烈,今天你死定了!你將永遠在江湖黑榜消失,江湖中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從英雄劍張楓和玉面神劍司馬空手中把你救走,就是大羅神仙恐怕也救不了你!」

  趙烈只覺得體內氣流翻騰,彎腰張口噴出大量鮮血,頑強地站了起來,握緊了手中長刀,剛才長時間凌空飛奔抽空了體內所有能量,此刻渾身輕飄如風,身子似乎已經不屬於他了,心中充滿了一種深邃的悲哀和痛苦,他不服氣,還有太多抱負和仇恨堆積在心中,絕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趙烈臉上露出了堅毅冷酷的表情,用力握緊刀柄,雙手骨節發出了「霹靂啪啦」聲音,慢慢把體內虛空散亂氣息凝聚丹田,如山一樣牢牢站在地上,眼中射出讓人心寒的冰冷目光,目光裡面包含了無邊的憤怒和仇恨!

  張楓和司馬空凝望身材高大的趙烈,他們張楓心裡感到懍然,趙烈實在太恐怖了,一定要殺了他!可惜他們忽然停住了腳步,兩人臉上露出了怪異表情,就像白日裡乍然見鬼!

  寂靜山谷中除了籠罩在薄霧中的木屋外,依然什麼也沒有,寧靜無聲,不過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怪異氣氛。

  張楓和司馬空耳中卻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誰說江湖中沒有人能從你們手中救出他?我就偏偏要把他救出!」聲音交鳴如刀!

  張楓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熱血翻騰,知道遇到了高手。司馬空神色凝重,全身佈滿真氣,握緊了腰畔的煙雨劍。這是江湖中罕見的「千里絞心閃」!意境和少林佛門獅子吼有相似之處,但更為厲害,威力更大,可以單獨針對一個人而其他人卻不會聽到,需要極深內力才能做到。

  司馬空心頭驀然想起什麼,心頭一跳,全身都是冷汗,此刻張楓眼中也露出了恐懼神色,他們長時間飛奔後已經消耗了大量真氣,實在不宜面對如此恐怖的敵人!寧靜山谷中彷彿只剩下兩人「怦怦」的劇烈心跳聲,氣氛沉重讓人窒息,他們狠狠凝視趙烈,終於緩緩朝後面退去,接著很快離開了。

  趙烈滿頭霧水,怔怔站立。良久,他才鬆開手中長刀,依然灑脫把長刀高高拋到空中,瀟灑落入身後刀鞘,他臉上露出得意笑容,顯然很滿意在身受重傷之後還能如此準確把刀拋進去。

  「司馬空和張楓都對我恨之入骨,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趙烈驀然回頭凝望身後木屋,居然感覺到一股罕見的冰冷寒意,平時都是趙烈讓別人感到冰冷,他苦笑著一步一步朝身後神秘詭異的木屋走去。

  第二十七章世事無常

  神刀門總舵萬象山莊附近的幽靜村落,卓不凡獨自坐在路邊小酒肆,周圍綠油油草地上種滿了梨樹,樹上掛滿了密密麻麻沉甸甸的香梨,空氣中迷漫著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肺果香。

  江南神刀門在卓不凡苦心經營下聲勢日漸壯大,威震江湖,幾乎控制了整個江南武林,副幫主卓不凡在神刀門的聲望也如日中天,成為江湖中年輕俠少心中的偶像,神刀門中很多年輕弟子幾乎忘記了神刀門幫主孫鴻天。

  卓不凡淺酌手中窖藏了十幾年的梨花蜜釀,清風拂面,心曠神怡,儼然掌握了當今武林的最大勢力,少年得志,意氣風發!他特意離開繁華喧囂的滾滾紅塵,悠然享受著片刻寧靜,含笑凝望路上風塵僕僕路人,心中卻在擔憂長江上異軍突起的怒蛟幫。

  南宮無雪讓怒蛟幫在江北武林迅速擴張,依仗長江天險,阻礙了神刀門朝江北武林發展。「如何才能讓神刀門把勢力擴展到整個武林?」卓不凡歎了一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在世外桃源般的寧靜村落,心中依然裝著奮鬥多年的神刀門。

  卓不凡凝視手中芬芳佳釀,不由憶起狂放深沉的趙烈,他們曾經在這裡一起痛快飲酒,往事如風,那時春意盎然,正是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時候!數月來他一直留意趙烈的消息,趙烈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卓不凡從小闖蕩江湖,閱人無數,但還是看不透趙烈內心的真正想法,隱約覺得一旦讓趙烈翻身將會是讓整個江湖翻天動地!

  卓不凡含笑把手中美酒一飲而盡,輕輕解下腰畔「秋葉」,劍身如一痕秋水般流動,鋒利而靈動,睹物思人,眼前閃過慕容無雙高挑俏麗的身影,前段時間特意到杭州棲霞山莊想把「秋葉」歸還,可惜她執意追殺趙烈,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慕容無雙孤身漂泊險惡動盪的江湖,時刻充滿了危險,卓不凡非常思念擔心,目光長時間凝視「秋葉」,似乎看到了慕容無雙風中飛舞的長髮和熱情燦爛笑容,心中柔情百轉千回,不能自已。

  遠處傳來清脆「得得」馬蹄聲,一匹白色駿馬急馳而來,馬上少女看到如此幽靜翠綠的小山村,忍不住勒馬停下凝望滿山遍野掛滿熟透果實的梨樹。

  驀然看到日思夜想的鵝黃色身影,卓不凡眼睛一亮,心跳加速,興奮地凌空飄到了慕容無雙面前,臉上掛著淡泊柔和笑容,手中拿著秋水含煙的「秋葉」。

  慕容無雙勉強露出淡淡微笑,居然沒有留意到卓不凡手中心愛的短劍「秋葉」,她輕輕躍下馬,神色寧靜如水,牽著韁繩慢慢走近,長長秀髮用一根帶子高高束在腦後,看上去比起幾個月前更清瘦,臉上失去了往日陽光般燦爛笑容,目光憂鬱悲傷,讓人心疼。

  他們靜靜坐在了小酒肆裡,慕容無雙剛好坐在了半年前趙烈曾坐過的位置上,時光流逝,酒肆依然和往昔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同樣景致依然那麼幽雅,傷感的懷舊氣氛清晰環繞在他們周圍,朱顏未改,只是兩人一時無語,惟有靜靜飲酒。

  良久,慕容無雙抬頭輕輕道:「能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你,真的很開心。」秀美雙眸散發出淡淡憂傷。卓不凡心如針扎,很想知道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最終還是什麼沒有問,只是輕輕把「秋葉」放在桌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回這把劍,所以特地向趙烈替你要回來,趙烈這人非常不簡單,身上隱藏了太多的秘密苦衷,你又何必苦苦追殺?我希望能藉機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

  慕容無雙驀然聽到趙烈的名字,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震,趙烈居然一直保存著「秋葉」,並沒有拿去換酒喝,她拿起熟悉的「秋葉」輕輕在手中撫摸,眼中露出無比溫柔的目光,劍身上曾經沾染了趙烈的鮮血,她心中一痛,咬牙把面前滿滿美酒一飲而盡。

  司馬空英俊瀟灑,溫文儒雅,風流倜儻,絲竹彈唱,琴棋書晝,無有不通,幾乎可以說完美無缺,乃是江湖中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卓不凡更是灑脫不羈,英雄豪邁,心細如髮,對人真誠體貼,光明磊落,乃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他們都比那個長髮長刀的傢伙強,可是為何偏偏喜歡他?慕容無雙凝視手中「秋葉」,往事幕幕浮現眼前,胸口一酸,眼中淚花隱約閃動,晶瑩淚水滴落劍身,宛如秋水流動,她趕緊低頭倒酒,仰頭一飲而盡,絲毫感覺不到美酒醇香味道,心頭只有無限苦澀傷感滋味。

  卓不凡望著眼前憂鬱的少女輕輕道:「怎麼突然想起回家了?這幾天剛好沒有什麼事情,我陪你一起到杭州吧。」慕容無雙輕輕搖頭,沒有答話,仔細把「秋葉」放入懷中,鵝黃色身影獨自輕輕飄上馬背急馳而去。

  天色漸晚,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的寧靜小山村比起白天更加讓人心醉,空中散發出一股清淡香味,卓不凡獨自坐在空蕩蕩的酒肆裡,匆匆離去的慕容無雙讓他心緒不寧,總覺得心裡總在掛念著什麼,輕聲歎息著起身返回神刀門。

  神刀門總舵位於前州附近的萬象山莊大氣威,直通正門的大石橋,卓不凡青色身影顯得寂寥孤獨,寬敞至可容四馬並馳的石橋上飄蕩著異乎尋常的氣氛,他還沒有走到主殿萬象殿就聽到嘈雜混亂聲音,趕緊走到萬象殿,發現裡面燈火輝煌,站滿了神刀門大小頭目。

  卓不凡剛走到門口,原本人聲鼎沸的萬象殿忽然變得寂靜無聲,每人眼中都射出用異樣眼神,他驀然發現神刀門很少露面的幫主孫鴻天老幫主坐在中央,心裡忽然湧上不祥預感,他對孫鴻天恭敬微笑道:「屬下不知道幫主突然駕臨萬象山莊,有失遠迎,請幫主恕罪。」

  孫鴻天相貌威嚴,滿頭白髮,神態複雜凝望卓然挺立的卓不凡,這是他親自發掘的人才,引以為傲,一直很欣賞卓不凡的武功謀略,當年不顧兩個兒子和眾多幫中元老反對,力排眾議讓年紀輕輕的卓不凡當上了神刀門副幫主。

  卓不凡也沒有辜負期望,不但武功才智過人,而且為人光明磊落,短短幾年便帶領神刀門成為江南第一大幫,孫鴻天慧眼識英雄氣度和寬闊胸襟在江湖中傳為佳話!孫鴻天眼神忽然一懍,不怒而威,緩緩對道卓不凡道:「孫棟,孫梁是不是你殺死的?今天特地來問你。」

  卓不凡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還沒有等他答話,飛雲堂主張昭迅速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道:「稟報幫主,屬下得知孫棟,孫梁曾經和卓副幫主共同商議對付霹靂堂,而後孫棟,孫梁就莫名死亡,當時卓副幫主應該就在現場!」卓不凡冷冷望向張昭,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已身亡,他如何能得知?

  飛雲堂主張昭轉身對著卓不凡冷笑道:「卓副幫主,我說的應該沒錯吧!」卓不凡思付片刻緩緩道:「那天我的確在場。」萬象殿中頓時傳出一片嘈雜議論聲。

  天鷹堂副堂主忽然走出來道:「孫棟,孫梁和卓副幫主一向不和,卓副幫主曾經為孫棟,孫梁幾次小小的延誤戰機而大為不滿。」卓不凡還是沒有說話,靜靜思索,他們背後一定有人支持,明顯感覺這是精心謀劃的陰謀,究竟是誰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計謀呢?

  孫鴻天對卓不凡悲憤道:「卓不凡,我也知道兩個兒子不成器,但你也不能對他們下毒手啊!」恩重如山的孫老幫主痛失兩個兒子,卓不凡心裡也暗自神傷。

  卓不凡抬頭對孫鴻天傲然道:「孫棟,孫梁聯合霹靂堂圖謀加害我,但他們並不是被我所殺,我做事從來一向敢做敢當!」

  孫鴻天森然道:「當時你也在現場,那究竟是誰殺的?」卓不凡猶豫不決,沒有答話,知道今天是處在生死關頭,究竟是誰處心積慮的發掘出這個秘密?如果不說出趙烈的名字,那如何向孫老幫主交代?但若是說出,又豈是江湖好漢所為!趙烈乃是他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他權衡利弊,心潮起伏,久久沒有答話。

  神刀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廳中間卓不凡身上。孫鴻天發出震天笑聲而後悲涼道:「卓不凡,你既然不肯說出真兇,神刀門也不強留,你走吧,從此不再是神刀門弟子!」

  卓不凡猛然抬頭,滿臉悲憤凝視孫鴻天,他不能相信孫鴻天會如此絕情!神刀門能有今日規模,傾注了卓不凡無數心血,大小數十戰役,殫精竭慮,渾身傷痕纍纍,全心全意為了神刀門奮鬥,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心中充滿了悲涼感覺,慢慢環視周圍一起出生入死的屬下,握緊雙拳轉身堅定離去。

  站在大廳中的很多兄弟都曾經和卓不凡浴血奮戰過,神刀四傑忽然齊聲走到卓不凡面前跪下道:「屬下願追隨卓幫主闖蕩江湖。」數十名弟子紛紛走出跪倒在面前,卓不凡感動得熱淚盈眶,心中豪氣沖天,昂首環視了周圍幫眾大聲道:「好!還有誰願意和我一起組建新神刀門?」

  卓不凡說完後傲然走出了萬象大殿,身後潮水般的兄弟尾隨而出,這些好兄弟臉上佈滿悲憤神色離開了神刀門!萬象殿中神刀門幫主孫鴻天望著卓不凡離去的身影,凝視大殿中剩餘兄弟迷茫悲傷的眼神,他心中忽然感到了一絲難言的後悔傷感。

  卓不凡走出萬象山莊厚重大門的瞬間沒有絲毫的留戀,唯一後悔以前顧及孫鴻天的恩情,遲遲未正式擔當幫主,沒有完全控制神刀門,今後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卓不凡率部離開神刀門的當夜,不久前歸順神刀門的霹靂堂殘部在紹興分堂堂主周雄的帶領下嘩變,經過與神刀門激戰後在江南重新建立了霹靂堂,神刀門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幫主孫鴻天傷重身亡,飛雲堂主張昭接替成為了神刀門的新任幫主。

  卓不凡在梁州月牙湖畔傲然建立新神刀門,當他得知老神刀門突發變故後,突然想到了怒蛟幫,霹靂堂的反叛和神刀門的四分五裂一定和怒蛟幫有關!卓不凡一時意氣用事,中了怒蛟幫南宮無雪的離間計,他於是連夜佈置人手,以防怒蛟幫偷襲立足未穩的新神刀門,江南武林血海茫茫,新神刀門擊退怒蛟幫猛烈進攻後勉強在江南站穩了腳跟。

  偌大神刀門轉瞬之間土崩瓦解,卓不凡痛心之餘想到了南宮無雪,以前一直低估了南宮無雪,神刀門輝煌耀眼光環讓卓不凡產生了驕縱之心,結果卻被南宮無雪藉著神刀門內部矛盾一舉成功分解了江南第一大幫,卓不凡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慘痛的教訓!

  江湖風雲突變,武林從來不會缺少激情!蛾眉派掌門無緣師太被江湖黑榜高手高青揚設計殺死,震驚武林,年紀輕輕的靜玉接任掌門,成為六大門派中最年輕的掌門!雄霸江南武林的霹靂堂和神刀門先後瓦解,江南武林頓時一片混亂,各種幫派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冒出了十幾個,整個江南武林陷入了動盪和血腥的搏殺之中,平靜了十年的武林似乎又開始醞釀著激烈動盪。

  南宮無雪獨自站在落雁島上沉魚山上順風亭中,靜靜遠眺滾滾奔流而下的寬闊的長江,心中沒有泛起萬丈雄心,而是突然想起了陪伴在江邊看日落嬌小溫柔俏皮的展瑩。

  南宮無雪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是心中永遠的遺憾傷痛!數月來的精心策劃終於有了回報,正如所料想的一樣,卓不凡果然和孫棟,孫梁的死有關,這是一個大膽的推測。

  南宮無雪密令黑白雙剎在江南秘密收買了神刀門重要頭目,成功策反分化了實力強大的神刀門。神刀門幫主孫鴻天悲痛之下果然把卓不凡逐出神刀門,導致了神刀門分裂後實力大減,此外利用重金和權力引誘霹靂堂舊部謀反,進一步削弱了神刀門實力,終於讓心頭之患土崩瓦解。

  怒蛟幫趁亂迅速擴大了江南的勢力,怒蛟幫以長江為中心,橫亙了江南江北武林,直逼江湖第一大幫,可惜未能徹底摧毀神刀門,就連卓不凡組建的新神刀門也擊退了怒蛟幫的進攻,新神刀門所展現出的強大的實力讓南宮無雪吃驚,「現在江南武林一片混亂,正是怒蛟幫迅速擴張的好機會。」

  趙烈輕輕踏上木板鋪成的小路,含笑在輕微木板的「咯吱」聲和翠竹的「沙沙」聲掩映下走到了緊閉的門扉前面,輕扣門扉,沒有任何聲音,優美山谷寂靜得連心跳聲都可以聽見,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張楓和司馬空放棄追殺?趙烈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

  趙烈隨意弄了一下散亂長髮,微笑著輕輕推開了緊閉的木門。一個風姿綽約,身材豐腴的女子背對坐在椅子上,滿頭烏黑亮麗柔順的長髮映入眼簾,明明一動不動的背影給人卻給人婀娜多姿,萬般風情,高貴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感覺。

  趙烈頓時傻楞在門口,一動不動,怎麼也想不到能把張楓和司馬空嚇跑的人會是眼前這個如此風情萬種的女子!房間裡面雅致整潔,趙烈卻清楚感覺到整個房間散發出一陣陣逼人透心的寒氣,讓人渾身發冷,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冰冷。

  趙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她救了自己,寂靜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氣氛。良久,他還是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離開這個神秘死寂的木屋,未來道路依然危機重重,根本無暇顧及眼前這個神秘女子,他有很多問題需要好好思索,沒有實力根本無法在江湖中立足。

  趙烈不敢打破這種死亡般的寧靜,惟有慢慢轉身朝外面走去,準備輕輕掩上房門離開,他輕輕的走了,正如他輕輕的來了,不帶一絲雲彩!他耳中驀然傳來冰冷清脆的聲音: 「你準備就這樣走了嗎?你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多少位?」

  趙烈再次愣住,逃亡江湖一年多還是第一次有人追問他在黑榜上的排名!他很快搖頭苦笑道:「真是慚愧,依稀記得上月似乎排名只有七十三位,讓姑娘見笑了。」

  趙烈驚疑凝望女子的曼妙背影,憑直覺認定她肯定是江湖黑榜上的高手,而且一定是非常厲害高手,她為何一個人呆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趙烈心中泛起無數疑問,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雙拳不由握緊。

  女子慢慢起身站了起來,體形曼妙,風姿優美,渾身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冰冷幽香,彷彿來自地獄的天使,趙烈忽然覺得這個背影有點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卻無法回想起來!神秘的女子終於轉身,臉上籠罩著一層如煙輕紗,冷冷凝望嘴角殘留著血跡,滿頭亂髮的趙烈。

  趙烈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眼睛,如秋水蒙煙,又亮若星辰,似寒冰一樣晶瑩,卻透出讓人膽寒的眼神,讓人根本無法凝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成熟而讓人膽戰心驚的誘人絕美風姿。

  趙烈似乎沒有看到面前女子驚心動魄的風姿,突然收起笑容,瞬間目光如刀,毫不畏懼同樣冷冷盯著神秘女子,似乎要看穿她艷麗如冰的雙眸。

  兩人冰冷的目光久久凝視,神秘女子身上驀然迸發出如實體般森冷的強烈殺氣,趙烈在這股殺氣逼迫下幾乎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體內鮮血再次開始沸騰,嘴邊不斷流出鮮血,極度寒意讓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凍得凝固了起來。

  趙烈瀟灑伸手把嘴邊鮮血擦去,臉上突然露出了隨意狂野的笑容,淡淡灑脫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只是在下不但重傷在身,而且苦苦逃亡江湖,無以為報,在下先行告辭,日後再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趙烈不等神秘女子答話,眼光根本沒有落在對面起伏浮凸的完美曲線上,說完之後轉身堅決快步離開,仿若她不存在一樣,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還是走為上策!

  白衣、輕紗、冰顏、霜劍,遺世孤立的女子靜靜站立在充滿寒意的房間裡,清亮寒冷無比的鳳眸倏然迷離渺無蹤跡,冷冷凝望背負長刀,身材高大的趙烈一步一步艱難走遠。

  雖然只是短短瞬間,但在神秘女子強烈殺氣逼迫下,趙烈剛才體內稍微平息的氣息再次翻騰不已,勉強走出木板鋪成的小路,朝前噴出一大口鮮血後只覺得眼前發黑,「砰」 的一聲重重撲倒在地上。

  神秘女子望著藍色身影重重砸在地上,豐腴完美的身子似乎動了一下,蔓延身上的強烈殺氣忽然消退無影,但很快身子又如冰雕一樣冷冷站立,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

  趙烈頭部狠狠砸在地上,看到了黑暗中猛烈閃爍的火花,彷彿漫步在璀璨夜空!倒地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掙扎站了起來,依然眩暈無比,踉蹌著繼續朝遠方堅定走去,神秘女子的冰冷目光一直伴隨著趙烈孤寂落寞的身影緩緩消失遠方森林裡。

  第二十八章旭日東昇

  趙烈緩緩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原本空蕩的體內真氣激盪,渾身充滿了力量,盤腿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坐在峭壁上一塊突出而平坦的岩石上。

  趙烈望著腳下一望無際不停翻滾變換的茫茫雲海,雲層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幻萬千,瑰麗而氣勢磅礡,他驚異發現每次長途飛奔之後雖然氣血翻騰,渾身真氣枯竭,但只要經過靜心調息後,似乎體內可就以能容納更多真氣。

  趙烈凝望身下不停翻滾的雲海,靜靜思索。如何才能迅速增加內力?前幾次為了逃命,只知道拚命朝前飛奔,奔跑中完全忘記了體能限制,進入了一種忘我境界,突破了內力極限,遠遠超越了體內真氣可以提氣飛奔的距離,百思而不得其解。

  山腰雲海不停翻騰,沒有一刻停歇,趙烈心中一動,似乎悟出了什麼,強壓心中興奮狂喜的感覺,對著無邊的雲海凝神把一閃而逝的想法仔細梳理了一遍。

  趙烈握緊雙拳用力的在空中揮舞,孤獨站在險峻的岩石上對著茫茫雲海仰天長嘯,高亢嘯聲直衝雲霄,彷彿腳下雲海也隨之猛烈翻滾,長髮在風中飄蕩!傲然提氣衝下山峰,來到平坦草地,深深吸氣,猛然用力蹬在地面,藍色神勇衝到了空中,閉目把體內真氣開始沿全身所有經脈遊走。

  藍色身影快要掉在地面的瞬間,趙烈輕輕一點地面,身子再次衝到空中,繼續把體內的真氣沿全身所有的經脈遊走,一次又一次重複,就像平時打坐修煉一樣,只不過是變成了飛躍到空中,悠然在運動中修煉內力!他漸漸進入了忘我境界,就像一顆充滿彈力皮球,一次比一次彈得更高,藍色身影每次落下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九九八十一個循環之後「砰」 然輕輕掉落在地面。

  趙烈剎那間只覺得體內真氣澎湃,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趕緊盤腿調息吐納。良久,他睜開閃露精光的雙眼,感覺體內真氣激盪,渾身充滿了力量,忍不住躍身而起,朝前猛衝了幾步,揮拳把一棵參天大樹從中段擊得粉碎,漫天都是飛舞的碎木屑,高大粗壯的樹幹從側面「轟」然倒地,灰塵飛揚,地面都被震得抖動了起來。

  趙烈低頭凝視拳頭,臉上露出了冷酷而難以琢磨的笑容,他從來沒有正式師傅,所有武功幾乎都是自行領悟出來,竟然違反武學常規,拋棄了從古至今強調靜坐吐納增加內力的方法,而是在運動中運氣吐納修煉內力,世間萬物都在運動,根本沒有絕對靜止的事物,運動乃是萬物唯一的共性!

  運動中修煉內力雖然凶險無比,但是比靜坐修煉至少強了三倍,突增的真氣彷彿要把趙烈體內的經脈爆裂,渾身氣血翻騰,每次練完之後都必須靜坐才能把體內激盪的真氣平息下來,欣喜察覺到體內真氣大幅提高,今後的歲月可以用這種前所未有的方法來迅速提高內力!

  趙烈興奮地振臂仰天大笑,震天笑聲劃破了山谷寧靜,高大強悍身影在空曠荒野中急奔,耳邊是呼呼風聲,兩旁的樹木迅速的後退,他就是喜歡這種飛躍在空中的美妙滋味!

  「無比盡快把內力提高,不然永遠沒有機會翻身,目前需要暫時遠離血腥動盪,充滿誘惑的江湖。」清晨薄霧在山谷中隨意的飄蕩,清澈的溪流叮叮咚咚從佈滿青苔的石塊之間穿流而下,趙烈忍不住把頭埋入清涼的溪水,又黑又亮的眼睛透過清澈的水居然看見有幾條艷麗的小魚在密佈鵝卵石的溪低歡快的游動,睜大眼睛定定和小魚互相看了很久,才痛快從水中拔出來,頓時感到無比歡暢涼爽。

  趙烈忽然心生警覺,全身佈滿真氣,身後一條藍色身影悄無聲息忽然靜靜倒映在水面上,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在這如此荒涼的山野居然還能碰到武林高手,但很快發現來人身上沒有任何殺氣,於是趙烈慢慢起身回頭望見一個身著藍色長袍的少年。

  少年微笑凝望趙烈,讓人覺得沉穩而親切,看上去年紀不大,背負一把很寬的長劍,面目清秀,但一對眼睛精光爍閃,使人感到他堅毅不屈的性格,肌膚比少女還滑嫩,身上隱約露出一股霸氣。

  少年緩緩而有力道:「你是江湖黑榜上趙烈,你最近的經歷簡直是一個傳奇,但我現在明白為何能逃脫連綿不絕的追殺了,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死在你刀下的人都低估了你的實力。」

  趙烈冷冷聆聽,頭上濕漉漉的長髮不停往下滴滴答答落下水珠。藍袍少年繼續道: 「江湖人一旦進入江湖黑榜就會面臨無窮追殺,沒有可能翻身,只能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聲望在江湖中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能擺脫這條宿命!但我能給你提供一條道路,可以讓你不用面臨凶險的追殺,希望能夠好好考慮一下,我叫宋青河,我還會來找你,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後會有期,就此別過。」

  趙烈冰冷目光想要望穿少年閃動的雙眼,心中卻湧出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根本沒有聽說過宋青河的名字,他既不是江湖黑榜高手,也不是江湖中有名的劍客,但藍衣少年的武功詭異深厚,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個高手?雖然心中泛起無數疑問,趙烈微笑著淡淡道:「青山不改,細水長流,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宋青河微笑著轉身朝前走去,身後背負一把奇異長劍,沒有劍鞘,劍身寬闊而帶有鋸齒型邊緣,隱約散發出綠色幽暗的光芒,趙烈甚至可以感受到纏繞在劍身強烈的妖氣,明明很緩慢的腳步,可是眨眼就從視線中消失,  璀璨深邃夜空下,空曠寂寥的淒美荒野在點點星光下竟宛如一首悲涼的詩詞。趙烈背負長刀獨自靜靜漫步,漸漸和悲涼的荒野完全融為了一體。

  趙烈一直思索未來道路,就如遼闊的荒野,面前有很多條道路,他卻選擇最凶險最有魅力的道路,含笑迎著涼爽的晚風,堅定朝前方孤寂走著。

  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孤零零聳立在蒼涼無邊的荒野中,寂靜的空氣中忽然傳來身行破空的淒厲聲音,趙烈身子無聲無息的飄到高高樹上,凝神望著遠方。一個蒙面黑衣人像一陣風從遠處急奔而來,後面幾條黑影遠遠的緊追不捨。

  蒙面黑衣人望了一眼趙烈藏身的大樹,冷靜把懷中一個長長沉重的包裹輕輕扔在樹下亂草叢中,接著身影一晃,繼續朝前飛奔!趙烈驚歎於黑衣人變幻莫測的輕功,還沒等趙烈回過神來,一個紫衣女子和四個青衣人捲起一陣風從趙烈面前衝過,趙烈甚至連他們樣子也沒有看清楚,他們就很快消失在夜空中,晃蕩的空氣中殘留飄蕩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無論是蒙面黑衣人還是後面追擊的五個人,甚至連清晨遇見的藍衫少年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荒無人煙的荒野怎麼會突然冒出如此多的高手?其中一定有蹊蹺,趙烈搖了搖頭,此時根本無暇顧及這些與無關痛癢的事,他現在只想盡快提高內力。

  趙烈輕輕躍到地面,忽然停止了腳步,定定凝望亂草叢,裡面藏著用普通青布包裹起來的長長匣子,背後的長刀忽然變得溫熱,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趙烈清楚感受到匣子中散發出的冰冷寒意,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那是一種極度熟悉的慾望,他仔細凝神揭開纏在匣子上面的布條,露出了一個精緻長長鐵匣子,此刻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森冷寒氣縈繞在匣子周圍,緩緩打開了鐵匣子,一把長刀藏在古樸平凡的刀鞘中,靜靜躺在鐵匣子裡,刀身透出逼人寒氣。

  趙烈覺得心跳加速,咬牙左手提起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刀身出乎意料的沉重,感覺到手中傳來一陣透心涼的冰冷的寒意,他緩緩拔出長刀,眼中露出了狂熱的神色,趙烈愛惜的輕輕撫摩著長刀冰冷的刀身,心中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刀身窄長薄而堅挺,弧線美妙無比,刀身上刻著兩個古豪「冰心」,刀鋒收入角度微妙,若能配合運刀的角度和力度,將能達到最高的破空速度,最奇妙的是刀身晶瑩如寒冰,散發出極度的寒意,在星光微茫下刀身隱現渦流,光華流動,鋒利無比,詭異之極。

  宋青河與十幾個黑衣蒙面人靜靜伏在山頭,俯瞰山下籠罩在夜色中點點燈火的神秘的無名府,江湖中極少有人知道無名府藏在這西北荒涼偏僻的高山峻嶺之中。

  無名府佔地極廣,殿閣亭台,氣象肅森,依山勢而建,背靠險峰,無名府高插入雲,藏在群山之上,使無名府雄視整個面前寬闊的平原,全府除主殿以一種近乎大理石的質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構建築。主殿無名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按八卦周易建立了八個側殿,各有一個方圓數十丈的花園鑲嵌其中,巧奪天工,其間是無數珍奇罕見的奇花異草,府前一條秀美的人工河流,引進山上的溪流,成為天然優美的屏障。一條直通正門的狹長木橋是前往無名府唯一的途徑,幽雅古典,乃是無名府幾代人心血凝聚而成。

  江湖中關於無名府的傳說很多,神秘的無名府擅長追蹤,神算,八卦周易一類的奇術,據說無名府的主人鬼王功力高深莫測,已達神鬼境界,嗜愛古物,多年來發掘了很多稀罕的古物,府中藏有無數上古神兵,奇珍異寶和武功秘籍,可是無名府從來很少和江湖中人接觸,所以無名府總是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

  寧靜安詳,充滿神秘氣氛的無名府忽然警鈴大作,宋青河看到江湖黑榜排名二十三位的萬里無蹤驚天飛成功偷取到無名府中珍藏的長刀「冰心」後衝出無名府,緊接著無名府中讓他頗為忌憚的幾個高手尾隨驚天飛一路追出了無名府,眼中露出了笑意。

  萬里無蹤驚天飛輕功卓絕,為人機警多疑,乃是引開無名府中高手的最佳人選,宋青河最近接到密令趁鬼王韓凜虛不在無名府的好機會設法獲取府中巨大的財富和珍奇武功秘籍。

  宋青河取下夜色中發出綠芒的幽冥劍,率領身後黑衣蒙面人幽靈一樣衝殺了進去,秀氣白皙的手握住幽冥劍,內力的激發下綠芒暴長,黑夜中顯得絢麗詭異,一馬當先衝到緊閉的大門前,輕點門口的台階,身子躍到直通正門的狹長木橋上,幽冥劍發出讓人心驚的綠色劍氣,劃出一道幽綠的美妙的弧線,「轟」然把無名府厚重的大石門一劍劈得粉碎,身後的黑衣蒙面人尾隨衝了進去。

  宋青河和黑衣蒙面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無名府雖然寬廣,但人卻很少,再加上府上的幾個高手都被引走,經過激烈短暫的搏殺,他們很快消滅了無名府的抵抗力量,終於衝到無名殿,緩緩推開了堆放寶藏的沉重鐵鑄大門。

  黑衣蒙面人呆若木雞凝望眾多的奇珍異寶和失傳很久的武功秘籍,每人眼中都露出了貪婪狂熱的目光。宋青河冷哼一聲,身上發出森冷寒意,這些黑衣蒙面人心頭一凜,有條不紊的把所有的奇珍異寶,上古神兵和江湖中失傳很久的武功秘籍搬運一空,巧妙運到無名府附近早已準備好的大坑中,掩埋好之後宋青河朝天發出信號煙火,潛伏在周圍車馬拉著裝滿石塊馬車來到無名府門口轉了一圈,匆匆急馳離開無名府。

  宋青河飛身躍出無名府的時候,忽然扭身用力劈出一劍,一道綠色的劍芒把氣勢巍峨的狹長木橋震得粉碎,他回頭望著開始燃燒巍峨壯觀的無名府,忍不住歎息一聲,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無名府鬼王韓凜虛唯一女兒韓夜冰和無名府剩餘的幾個高手不能置信地望著在烈火中燃燒的無名府,他們不但沒有追到偷走「冰心」的黑衣蒙面人,反而中了掉虎離山之計,讓無名府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韓夜冰旁邊枯黃高瘦的幾個中年人眼中射出了憤怒的火焰。

  韓夜冰體形苗條,身著緊身紫衣,勾勒出玲瓏起伏的完美曲線,背負著一把精緻秀美如彎月般的短弓,英姿颯爽,江湖中女子很少見的漆黑短髮配合艷麗無匹精緻絕倫的動人嬌顏給人一種巨大的震撼,在朦朧的月光下渾身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眼神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如夢如幻。

  良久,韓夜冰望著門口凌亂的車痕輕輕道:「你們順著敵人留下的痕跡把他們運走的東西追回來,我想一個人去找我爹,府上都是爹爹四處搜尋和祖上遺留的心愛之物,我擔心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清晨,旭日東昇,陽光溫柔的照在蒼茫大地上,趙烈凝神望著手中的兩把風格迥異的長刀,心中湧現無盡激情,「無邊」黝黑而無刀鋒,幾乎沒有任何弧度,入手溫熱,「冰心」如寒冰一般瑩白,刀身彎出一道驚艷的弧線,鋒利無比,入手冰涼,寒意直逼骨髓,唯一共通之處就是兩把刀幾乎一樣長。

  趙烈忍不住躍到空中,雙手同時凌空劈出了一刀,「無邊」迅如奔雷,氣勢逼人,發出淒厲的破空聲音,「冰心」快如閃電,在空中劃出一道白光,耀眼奪目。

  趙烈大笑著收刀飄落地上,忽然小著把兩把長刀同時高高拋到空中,它們在空中翻滾,劃出兩道美妙的弧線「哐」的一聲同時落入身後並列斜插的刀鞘。

  趙烈剛轉身就看到一身紫衣的韓夜冰,紫衣溫柔地包著她修長纖美的嬌軀,凸現了曼妙絕倫的身材,眼光定定的落在她的眼中,他從未想過一個人眼神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瞥閒,竟可以告訴別人那麼多東西,只是一瞬,趙烈便看到了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加上她背後的精緻秀美的短弓和獨特簡潔的短髮,構成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

  趙烈的眼神久久落在韓夜冰的俏目上,想要穿透她眼中迷茫的憂思,彷彿很早就認識她一樣。

  韓夜冰同樣輕輕凝望眼前男子,身形頗高,肩寬膊闊腰細,秀氣中透出狂野霸氣,造成一種揉合柔弱及強悍兩種相反氣質的魅力,予人文武雙全的感覺,臉上掛著隨意狂放冰冷的笑容,散發著震懾人的陽剛魅力,根本無法讓人看透,柔和目光最後落在了趙烈身後的長刀上,她定定望著長刀「冰心」,眼神迷離。

  趙烈輕輕閉了閉眼睛,驀然從韓夜冰淒美的眼神中掙扎出來。

  韓夜冰久久凝望長刀「冰心」,忽然輕輕道:「你從何處得到無名府的長刀冰心?」

  趙烈忽然想起了昨夜在樹上看到的哪個紫色身影,於是燦爛笑道:「你一定是無名府的人,昨夜我看見你們追殺一個黑衣蒙面人,如果說這把刀是我無意中撿到的,你相信嗎?」 他定定凝望韓月冰,眼睛眨也不眨。

  趙烈身材和昨夜瘦小的黑衣蒙面人有很大區別,韓夜冰似乎望穿了趙烈的黑亮眼睛,看到了隱藏在裡面無盡的悲哀和淡淡的憂傷,她忽然笑了起來,輕輕柔柔道:「既然你撿到了」冰心「,說明你和它有緣,那就一切隨緣,你留著它吧。」

  趙烈凝視眼前獨特少女,心中泛起了一陣觸動心弦的漣漪,忽然沉聲道:「我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你不怕我擁有此刀之後更可怕嗎?」

  韓夜冰眼中迷霧籠罩,輕輕低頭道:「人世間到底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判定別人的善惡對錯,善惡都是從口中說出來,我並沒有親眼看見你的惡,怎麼會怕你?」

  趙烈奇怪地望著如夢如幻的韓夜冰道:「你是無名府中的什麼人?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子!」韓月冰輕輕道:「我叫韓夜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但我卻無法看清所追求的東西,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你的夢想是什麼?」她也很奇怪為何會說出自己的名字,趙烈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韓夜冰囈語讓趙烈陷入了沉思,不禁回憶起了悲歡曲折的往事,他的奮鬥,他的夢想,他的痛苦,他的憂傷,他的憤怒……一幕幕在眼前閃現,仿若昨天才發生一樣!韓夜冰的目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激烈波動,久久隨他一起追憶那些難忘的往事。

  身邊夢幻少女激發起趙烈心中無盡感慨,藍色身影沉浸在黃昏黯淡光芒下,他隨口吟道:「煙墅杳,亂碧萋萋,雨後江天曉。長刀不記歸期早。落盡梨花春又了。滿地殘陽,翠色和煙情,迷遠道。來時陌上初熏,繡幃人念遠,暗垂珠露,泣送征輪,長髮長在心,更重重遠水孤雲,但望極樓高盡日,目斷吾情消魂!別後曾行處、綠妒輕裙。恁時攜素手,亂花飛絮裡,緩步香茵。朱顏空自改,向年年人無蹤。遍綠野、嬉游醉眼,持刀莫負青春。盡載燈火歸村落。遠行客當此念回程,傷漂泊。」

  背負長刀的趙烈和背負短弓的韓夜冰一起緩緩漫步在蒼涼無垠的荒野中,身後是一輪籠罩在暮色中昏暗碩大的落日。

  第二十九章冷風夜雨

  南宮無雪,司馬空和張楓坐在怒蛟幫總舵落雁島上環境幽雅的酒樓裡,桌子上豐盛的菜餚根本就沒有動過。南宮無雪神色凝重道:「你們真的能肯定是她嗎,她為何會出手相救趙烈?」

  司馬空笑道:「千里絞心閃世上只有她會,除此之外誰還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雖然她沒有現身,但隔著木屋就可以明顯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

  張楓接口道:「我也肯定是她,可是她為何要救趙烈?難道僅僅因為趙烈也是江湖黑榜上的人嗎?趙烈還真他媽的運氣好,要不是這次遇到排名黑榜第一的蕭碧痕,他是無論如何也跑不了的!」

  南宮無雪沉吟片刻道:「十多年前,魔教橫行江湖,據說魔教教主蕭碧痕美若天仙,心如毒蠍,她和俠名遠揚的海嘯天共稱為南尊北魔。南尊海嘯天聯合六大門派和武林正道人士圍剿武林第一大幫魔教,除魔教教主蕭碧痕逃脫以外,其餘無一倖免,武林正道人士的也損失慘重,很多高手死於非命,江湖一片混亂,新幫派紛紛崛起。南尊海嘯天滅了魔教後,功成身退,出人意料不再擔任武林盟主,從此歸隱江湖,安享晚年,但他依然是武林泰斗,影響整個武林。蕭碧痕在逃脫之後大肆殺虐江湖中人,激起公憤,被列入江湖黑榜第一人,但她幾年前忽然失去影蹤,沒想到隱居在川北荒蕪人煙的荒野之中。」

  司馬空臉上露出遺憾笑容道:「可惜當時在下年幼沒有參加圍剿魔教的行動,無緣看到武林第一美女蕭碧痕,她現在也應該有三十五六了,不知是否依然美麗動人,那天若非長途飛奔消耗了大量內力,真不該匆匆離開,我還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我就不信她的功力真如傳說中的那麼深不可測!」

  南宮無雪和張楓臉上都露出了苦笑,張楓笑道:「司馬兄當真是風流瀟灑,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蕭碧痕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狠手辣,性格激烈,殺人無數,還好那天司馬兄沒有今天的雅致,要不然我們可能沒有機會坐在這裡了。」

  南宮無雪淡淡道:「此事非同小可,需從長計議,江南霹靂堂和神刀門的瓦解使得江南留下了巨大的發展空間,目前武林正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江湖之大,海闊天空,你我何不共謀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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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楓和司馬空各自心事滿懷,都沒有回答,三人對視無言,惟有默默動筷享受滿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半夜時分,明月當空,流雲飄蕩,白衣翩翩的司馬空忽然飄然離去,不知去向?張楓也心事重重趕回華山。

  數日後,南宮無雪忽然把橫亙南北武林的怒蛟幫改名為英雄會,南宮無雪正式擔任英雄會幫主!早在一年前他就開始有了這個想法,付出了別人難於想像的努力,怒蛟幫成了江湖中的奇跡,但他也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心中留下了永久的遺憾,展瑩的離去更加堅定了步伐,從此心無旁騖把全部心血都放在了怒蛟幫,直到完全控制了怒蛟幫後才改名為英雄會,實現了年少時的第一個夢想。

  英雄會總舵後院清靜幽雅的書房裡,燕輝恭恭敬敬垂手肅立對南宮無雪道:「屬下有一事不明,英雄會目前如日中天,威震武林,直逼武林第一大幫,幫主真的要放過張楓嗎?上次小姐的死可能和他有關。」

  南宮無雪淡淡道:「燕輝你要記住,言多必失!張楓身後的華山派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但不是必須馬上要做,你先到江南和一些小幫派聯絡,英雄會要加快在江南的發展。」

  燕輝抬頭望著溫文儒雅的南宮無雪,心頭泛起一絲難以言語的寒意,匆匆走出古色古香,堆滿各種書籍,散發出儒雅氣氛的書房。

  普通平凡的簡易客棧中坐著幾個風塵僕僕的路人,破舊大旗在風沙中無奈晃動,路邊塵土飛揚,外表毫不起眼客棧下面卻隱藏著密室,身材矮小的萬里無蹤驚天飛在密室中朝宋青河恭敬道:「本來已經到手的長刀冰心被趙烈無意取走,後來發現鬼王之女韓夜冰和他在一起,我不敢貿然出手,特地回來稟報。」他老鼠般細小眼中精光爍閃。

  宋青河思索片刻對驚天飛道:「趙烈乃是難得的人才,但他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我正在考慮如何對付那個難纏的鬼王,現在正好利用趙烈替我們擋一下,既然有緣得到那把長刀,就暫時留在他手中吧,早晚還是會落入我們手中!你盡快在江湖中散佈趙烈得到長刀冰心的消息,我相信鬼王一定會去找他。」

  宋青河望著如風飄逝的驚天飛,不由在心中浮現了趙烈身著藍衫的身影,對於這個喜歡藍色的傢伙,他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前所未有奇妙的感受,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趙烈,不是我想這樣對你,我也不想讓你背這個黑鍋,只是為何你偏偏那麼巧合得到長刀冰心,而且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你喜歡長刀,我也別無選擇。」

  韓夜冰坐在溪流滾滾中突出來的一塊石上,將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裡,繡上雙蝶的布鞋和秀美如彎月的短弓安放兩旁,情態動人之極,悠然自得地踢著白璧無瑕的纖足,巧妙和周圍的美景自然的融為一體。

  趙烈靜靜凝視,害怕驚碎這美倫美煥的景致,溪流嘩嘩流淌,他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像個孩子般伸手凌空朝水面一抓,真氣破空從溪水中蕩起一團水霧,奇妙凝聚成一個不停變換形狀的水球懸在水面上!

  趙烈用盡全身所有內力,勉強用真氣把晃動的晶瑩水球凌空抓到頭頂上,再也堅持不住,水球「嘩」的一聲砸在頭上,臉上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涼爽之極,含笑把濕漉漉的長髮朝後攏在腦後。

  韓夜冰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白玉般的雙足不停在拍打著清澈的溪流,激起了點點的水花,青春可人!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耗費寶貴真氣來搞這種無聊有趣的東西,笑著對趙烈道:「你這個人還真奇怪,你是第一個讓我無法看透的人。」

  趙烈故意收起笑容,剎那間身上便散發出讓人心寒的涼意,冷冷道:「你也是第一個讓我無法看透的人,和你在一起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似乎回到了年少輕狂的少年時代。」臉上忍不住露出了開心笑容。

  韓夜冰遙望遠方,簡潔短髮下面露出白皙優美的頸子和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輪廓,眼中卻露出迷茫的神色輕輕道:「我渴望自由,想要飛翔,喜歡自由無拘無束的生活,但這個社會充滿了壓迫和不公平,所以我一直在逃避,寧願在一個人呆在這荒野之中。」

  趙烈慢慢咀嚼韓夜冰輕輕的話語,發現了有一顆冰雪聰明敏感豐富的心,江湖中是沒有自由可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陷阱,血腥,暴力,激情,動盪,欺騙,慌言,痛苦,歡樂和生與死糾纏才是江湖的全部。

  韓夜冰幽幽遠遠輕輕道:「我一直很想去遙遠的高山雪域去看看,曾經在夢中登上神聖潔白無暇的雪山,經歷雪山對心靈的洗滌,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趙烈心裡猶豫了一下,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到處遊山玩水,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到偏僻遙遠的雪山暫時避開江湖的無盡追殺,順便還可以靜心加緊修煉內力,更何況他也很喜歡聆聽韓夜冰讓人深思,見解獨特的新鮮話語,她身上總是散發出一種如夢幻般無法言語的奇異魅力。

  趙烈燦爛笑道:「神秘聖潔的雪山也是藏在心中的夢想,我也很想去感受那種讓人心靈震撼的感覺,長路漫漫,至少有你陪伴在身邊。」他抬頭望著遠處升起的炊煙笑道: 「此去雪山綿延千里,我們還是先到前方村落裡弄兩匹馬吧。」

  很少有人光臨這個美麗偏遠的小村子,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村子,淳樸熱情的村民送給他們兩匹高山地區特有的矮小馬匹,這種馬雖然看上去沒有草原上高大駿馬那麼雄壯有力,飄逸神俊,但耐力極強,適合高寒山區長途跋涉。村民執意不收他們銀兩,趙烈也不多說,不顧韓夜冰微蹙的眉頭,拉起她騎馬快速離開,就在趙烈上馬的剎那,幾錠銀子飛到了村民手中。

  韓夜冰回頭含笑凝望趙烈,露出編貝般美麗的潔白牙齒!趙烈身材高大,此刻騎在矮馬背上,兩條長腿都幾乎挨著地面,他露出慚愧笑容道:「我也沒有辦法啊,總不可能讓它騎我吧!」

  韓夜冰沒有說話,雙腿輕輕一夾,紫色身影飄然在一望無際的高山草甸上緩緩飛跑,渾身充滿了青春健康活力!趙烈望著矯健秀美絕倫的起伏背影和輕輕跳動的如彎月的短弓,心中一動,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身子「倏」的飛離馬背,藍色身影在茫茫草甸上忽高忽低的飛奔,心中一片極度純淨,體內的內力自然緩緩在體內流動。

  韓夜冰回頭看見趙烈為了她隨意的話語,居然和座下的馬匹開始了在草甸上的賽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草甸上面輕柔飄蕩著「得得」的馬蹄聲和悅耳青翠的笑聲。

  高山地區氣候反覆無常,一陣輕風把遠處雲海吹了過來,剎那間茫茫草甸便籠罩在翻滾雲海之中,雲霧之中的趙烈和韓夜冰發只覺得身上涼意襲人,雲霧瀰漫灰暗的天空很快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小雨無休止飄落大地,山間瀰漫著濃濃的霧氣和水氣,根本無法看清楚遠處的道路,涼風拂過,渾身濕漉漉的趙烈和韓夜冰都感到了一絲冰冷寒意,周圍是一片無邊草甸,他們只好頂著無盡寒風斜雨坐在馬背上緩緩走在無邊草甸上。

  雨水勾勒出了韓夜冰完美動人的曲線,趙烈目光卻落在她秀美雙眸上,隔著雨簾,她更加讓人無法看清,眼神如煙雨一樣飄渺,如夢如幻,整個人好像籠罩在一股淡淡的雲煙之中,又好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卻又看不清楚的紗一樣,令人興起一種想要將紗掀起,一探究竟的慾望!雨一直下,天色漸晚,夜晚高山草甸中寒意更盛。

  趙烈毫不在意這冰冷的寒雨,只覺得渾身涼爽痛快無比,忍不住仰天長笑,伸手把額頭上滑落的雨滴抹去,望向身邊的韓夜冰,發現她渾身濕透的身子在寒風中微微的顫抖,他的心也隨著輕輕顫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有說,從自己馬背上輕輕的飄落在她的馬背後。

  韓夜冰只覺得身子一緊,發現被趙烈從後面緊緊摟住,她剛想要生氣掙開,發現從身後趙烈寬闊胸膛和摟住自己的雙手傳出一陣強烈而溫暖的熱量透入冰冷柔軟的身軀,原來趙烈把體內的真氣加熱後緩緩輸到她體內。

  韓夜冰輕輕晃動一下,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不再感覺到雨水的冰冷,忘記了撲面而來的冰雨和凜冽寒風,身上受熱蒸發出的白色水氣裊繞在身體周圍,他們仿若遊走在虛幻夢境之中。

  趙烈緊緊摟著她柔軟芬芳的身體,不停把體內的真氣毫無保留緩緩輸到懷中柔軟身體中,沒有雜念,心中一片澄淨。夜更深了,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燈火,甚至連閃電也沒有,世間變成了似乎永世也化不開的無暇漆黑。

  小雨正如趙烈所想像期待那樣纏綿地下著,他們絲毫感覺不到剛才的冰冷感覺,他們沒有說話,忘記了一切,似乎茫茫天地只剩下兩人存在,他們靜靜朝前慢慢移動。

  此刻最傷心的是他們身下可憐馬兒,自從趙烈沉重身軀落在它身上,它就苦不堪言的在寒雨中艱難的跋涉,腳步不住的打滑,舉步唯艱,巴不得身上兩個人摔在地上,可惜馬背上的趙烈和韓夜冰沉浸在美妙氣氛中,無暇顧及它的痛苦感受。

  江南霹靂堂和神刀門的衰敗給了江湖中小幫會更多的機會。東海之濱熱鬧小城門口,本來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人群忽然靜了下來,無論男女都定定望著一個身著翠綠長裙少女身上。

  飛魚幫幫主葉飛走在宛兒身後不停搖頭,每次大家都對他視而不見,怎麼說他葉飛也算是英俊膚白,好歹也是個幫主,怎麼每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宛兒身上!她不但比一年前高了很多,而且身材發育得很好,體態勻稱,讓人心動,身上自然散發出一股天生的嫵媚,雙眸顧盼生采,萬般風情在眉目之間流動,臉上露出純真笑容,但總是讓人不由自主意亂神迷。

  趙烈榜上排名也從七十三升到了六十六位,可是宛兒臉上露出了失望神色,榜上內容和個月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沒有趙烈的任何消息,她眼中露出幽怨眼神,周圍人群頓時心弛神搖,定定凝望她嫵媚的眼睛。

  宛兒回頭對葉飛嬌笑道:「葉大哥,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趙大哥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聲音甜膩悅耳柔軟。

  葉飛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一人騎馬飛奔帶來一個震驚武林的消息,神秘莫測的無名府一夜之間被一群神秘蒙面人洗劫燒燬,很多人曾看見趙烈在附近出現,而且身後背負無名府中珍藏的寶刀「冰心」。

  趙烈奪得長刀「冰心」後排名再次升到五十六位,宛兒亮晶晶的鳳眸射出了開心崇敬興奮的眼色,她今日心情非常好,執意要葉飛陪著到海灘上散步,葉飛對她百般呵護,百依百順!十五歲的宛兒已經展現出傾國傾城的動人嬌顏,一雙媚眼水波流動,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嫵媚之極。

  宛兒眼裡蕩漾著朦朦朧朧的嫵媚水意,葉飛開始臉紅心跳,趕緊轉身避開她驚心動魄的眼神,最近飛魚幫掃平了海上其他的幫會,成為海上霸王。趙烈當年沒有看錯人,葉飛性格沉穩堅毅,做事認真執著,飛魚幫有了很大發展,宛兒雖然年紀尚幼,但聰慧過人,心細如髮,似乎很善於利用自身魅力籠絡別人,成為了葉飛最重要的助手。

  宛兒把秀美的鞋子用纖纖細手勾著,赤腳走在軟軟的細紗上,翠綠色的裙子襯著白脂的玉頰上那抹紅暈,使她整個人就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團,她望著波瀾起伏遼闊的大海對葉飛幽幽道:「趙大哥還會回來看我嗎?他獨自在江湖中不但危險而且孤單。」

  葉飛望著宛兒嬌小婀娜的背影和手裡晃蕩的布鞋,艱難收回目光笑道:「我很感激趙烈,他曾經和我說過陸地才是廣闊的天地,霹靂堂和神刀門的迅速沒落讓江南武林一片混亂,正是飛魚幫朝陸地發展的絕好機會,飛魚幫以後一定會成為江湖中的大幫派。」葉飛眼中露出堅毅的眼神,好男兒志在四方!

  宛兒嬌笑道:「趙大哥好厲害啊,黑榜排名一直上升,如果趙大哥回到飛魚幫,那樣飛魚幫就能發展得更快。」

  葉飛淡淡道:「趙大哥排名越高就越危險,無名府鬼王據說功力深不可測,一旦進入江湖黑榜就只有面臨無盡的追殺。」

  宛兒媚眼如絲依然嬌笑道:「我對趙大哥充滿信心,他一定會回來看我,這是他親口答應過的。」她在心中同時柔聲道:「只要趙大哥回來,我再也不會讓他離開我了,他孤零零一個人在江湖中太危險了,而且身邊沒有人照顧。」迷幻眼中似乎又看到了趙烈飄逸的長髮,狂放的眼神和隱藏其中讓人無法忘懷淡淡久遠的無盡悲傷。

  第三十章血色驕陽

  天空藍得讓人心顫,烈日當空,白芒芒的陽光沒有任何遮攔直直的刺向大地,彷彿要把每個人的靈魂都搾出來,然後再把它們統統烤焦。韓夜冰伸手想要擋住頭頂火辣辣陽光,眉目微蹙,嬌嫩的肌膚被曬得通紅,臉上沁出了細細的汗滴,幾縷濕潤的秀髮緊緊的粘在臉上。

  趙烈望在眼中,疼在心中,雖然騎在馬背上,依然彎腰從地面上摘了一些青翠野草,飛快編了一個草環輕輕遞給了暴露在耀眼陽光下的韓夜冰。

  韓夜冰眼中露出了驚訝眼神,含笑伸手接過翠綠草環小心翼翼戴在頭上,心間突然感到一絲沁人心扉的涼意,她回眸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就在剎那間,透過陽光照射和秀美短髮的掩映,白脂玉頰上一抹紅暈和翠綠的葉子互相映襯,艷麗絕倫。

  趙烈明顯感覺到心在跳動,韓夜冰的回眸一笑讓他暫時忘記了江湖,開啟了塵封心扉,似乎看到了很多熟悉溫馨的影子,感受到了曾經有過的美好回憶以及年少時渴望自由飛翔的感覺。

  趙烈被烈日烤得滿頭大汗,口乾舌燥,懷裡的羊皮水袋早已喝光。韓夜冰沒有說話,輕輕解下腰畔的羊皮水袋,趙烈接過羊皮水袋,並沒有喝,而是抬手讓清水酣暢淋漓的從頭頂淋下,痛快甩了甩頭上濕漉漉的長髮笑道:「真是痛快!這段日子我們一直在趕路,不如到前面的樹林歇息一下,躲過這陣驕陽等到傍晚再走吧。」

  韓夜冰望著他滿頭沾滿水珠的長髮,點頭輕笑道:「你的長髮比我的短髮漂亮多了,又黑又長。」趙烈露出一絲得意笑容,瀟灑伸手把濕漉漉的長髮攏在腦後,兩人騎馬緩緩朝前方密林中馳去。

  兩人並騎奔馳在荒涼道路上,前方是一片蔥鬱翠綠樹林,他們眼看馬上就可以躲開頭頂烈日,輕輕吁了一口氣,可惜還沒等到靠近樹林,渾身疲憊不堪的趙烈忽然感到心神不寧,心生警兆,他環顧四周,但卻空無一人,心中卻猛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趙烈抬頭對韓夜冰道:「小心一點,我感覺有殺氣!」話音未落,驀然感到地面微微一震,身下地面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把耀眼刀光閃電般劈出,他們從馬背上高高躍到空中,堪堪躲過了這威猛一刀,但座下伴隨多日的兩匹矮馬卻被刀鋒拖出的凜冽刀芒從馬背處一刀劈成四段。

  馬匹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鮮血噴湧而出!一個灰色身影大笑著輕輕躍到了地面,直到這時兩匹馬這才斷成四段轟然倒地,身子不住抽搐,血流如注,刺鼻的鮮血映紅了藍色天空和白色烈日。

  灰衣人身材瘦而有節,骨骼粗大,線條深刻的容貌看來也是稜角分明,腰桿直楞楞的,給人一種寧願折斷,也不可彎曲的倔強,手中握著一把同樣灰色暗淡的刀,刀身寬長,沒有什麼光澤。

  趙烈眼光落在了灰衣人手中灰色暗淡的刀上,定定凝望,瞳孔收縮,他知道今天遇到了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戰天,他手中握著威震江湖的渾元破浪刀,魏戰天從小就癡迷刀道,嗜愛寶刀,性格剛烈毒辣,破空刀法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談之色變。

  趙烈知道今天面臨一場無法避免的惡戰,刀霸魏戰天刀下從來沒有活口!剛才一刀展現了強大的實力,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韓夜冰,雖然他可以在激烈的奔跑中換氣吐納,能夠堅持長時間的提氣飛奔,也許可以從魏戰天刀下逃脫,但總不能拋下韓夜冰吧,他不能再讓身邊女人死去,不想再有痛苦的回憶。

  趙烈不想死,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開始,但現在只能放手一博,臉上浮現苦笑,他因為女人而逃亡,因為女人而有過無數甜蜜的回憶,此刻也是因為女人而不得不再次生死相博,他在心中不停搖頭,何時才能真正放下女人?何時才能完成曾經發過的誓言?

  魏戰天隨意站在烈日下,身上自然透出一種霸氣,銳利目光緊盯趙烈背後的長刀「冰心」,看了很久忽然哈哈大笑道:「刀乃百兵之膽,你還沒有資格擁有此刀,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笑聲越來越大,一股強烈的殺氣隨著笑聲不斷攀升。

  趙烈頓時感受到了魏戰天逼人的霸氣,驕陽如火,沒有一絲風,長髮卻不停的在空中飛舞,渾元破浪刀散發出的凜冽刀氣反而讓他產生了一種奇異感覺,眼中露出了狂熱目光,背後的「無邊」就像看到了喜愛的東西般歡快顫動,趙烈渾身熱血沸騰,「無邊」似乎和他體內鮮血混為一體,刀身驀然變得溫熱,而「冰心」則如寒冰一塊,靜靜伏在後背,一動不動,越發變得冰冷。

  「哐」的一聲,長刀「無邊」終於忍不住彈到空中,趙烈伸手一把抓住,長刀在手,體內真氣澎湃,渾身充滿了力量和自信,忘記了面對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戰天,忘記了對方強悍的功力,他眼睛忽然變得血紅,似乎要滴下血來,冷冷望著面前強勁對手,眼裡只有手中的長刀。

  魏戰天望著趙烈那鮮紅而冰冷的目光和亂舞的長髮,感覺到「無邊」散發出滾滾的熱意,驀然察覺到趙烈身上竟然散發出一種捨我其誰的氣勢,他頓時停止了大笑,灰色暗淡的渾元破浪刀突然發出流動的光華,真氣激發出灰色的逼人刀芒。

  趙烈瞬間目光如刀,冷冷望向魏戰天,長刀「無邊」驀然尾隨冰冷目光閃電般劈向了魏戰天,「鏘!」刀鋒相交迸出藍白色的熾熱火星,宛如灰虎赤龍廝咬在一起各不相讓,空中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數招過後,魏戰天貫注真氣的渾元破浪刀驀然拖著暴長的刀芒雷霆般朝趙烈劈了過來!趙烈只感覺到周圍氣流震盪,耳中是淒厲的破空聲,惟有突然沖天拔起,堪堪躲過了這恐怖的一刀,躍到高空的趙烈沒有絲毫停留,反身凌空朝魏戰天連接劈出三刀,詭異多變的狂風刀法居然把魏戰天也逼退了幾步。

  趙烈懸空的藍色身影被魏戰天渾元破浪刀帶出的強烈氣流震得朝後完成了一個姿勢完美的後仰直體空翻,體內真氣散亂,藍色長袍被刀氣絞得粉碎,漫天飛舞,恍若飄落的漫天藍色花瓣雨。

  趙烈眼中彷彿要滴下血來,「無邊」黝黑刀身變成暗紅色,似乎和體內沸騰的熱血融為一體,渾然不顧體內凌亂的真氣,不等落地,身子橫在空中,從漫天飛舞的藍色碎布中朝魏戰天劈出了狂風刀法第七招「風過無痕」。

  魏戰天眼中露出了欽佩凝重的神色,這是驚世駭俗的一刀,渾然天成,乍眼望去緩慢清晰,但瞬間就已經到了眼前,光就刀法而論,這是匪夷所思的一刀。

  魏戰天身上灰色的長袍忽然鼓脹了起來,真氣激盪,修煉幾十年的渾元真氣如一條青龍牢牢纏住了趙烈手中的「無邊」,延緩了「無邊」匪夷所思的變幻,同時手中渾元破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向趙烈。

  韓夜冰纖細身體驀然如夜鶯一樣躍到藍色空中,彎月般弓箭已然在手,秀美纖細的腰姿如夢幻般驚艷奪目,似乎凝固在蔚藍天空中,剎那間,一枚箭矢如劃落夜空的流星閃出一條美妙的白色弧線,凌空閃電般射向佔盡優勢的魏戰天。

  魏戰天聽到箭矢破空聲音,冷笑一聲,灰色身子微微一晃就避開了箭矢飛行的軌跡,但手中的渾元破浪刀並沒有絲毫停留,眼看就要劈下趙烈的半邊身子!

  電光火石的瞬間,趙烈眼中沒有害怕恐懼,只有淡淡冰冷的悲哀,經歷了太多的命懸一線,生命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報仇雪恨把江湖踩在腳下,還是正如韓夜冰所說的那樣,生命的絢爛多采不僅僅存在於江湖之中,世界如此之大,無邊無際,還有無數神秘的領域從未有人去探尋過!無數怪異的想法如一幅幅畫卷在他面前掠過,他很奇怪生死關頭怎麼會冒出那麼多念頭。

  趙烈手中「無邊」的刀鋒忽然輕輕碰了一下從身邊掠過的箭矢,讓箭矢微微改變了運行軌道,剛好射向魏戰天本來已經晃開的身軀,魏戰天眼中露出了恐懼神色,這是沒有意料到的事,「無邊」看似隨意輕輕一碰卻讓魏戰天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很多東西看來是無法改變了,魏戰天已經沒有時間避開這詭異一箭,也沒有時間收回手中的渾元破浪刀,兩敗俱亡是唯一的結果!

  世事難料,趙烈忽然發現魏戰天手中的渾元破浪刀頓了一下,他堪堪躲開了這致命刀鋒,「哧」的一聲,韓夜冰射出的箭矢閃電般射穿了魏戰天肩膀。

  魏戰天被箭矢強大的力量帶著朝後退了幾步,手中渾元破浪刀「哐」的一聲落在地上,趙烈趁勢把「無邊」抵在魏戰天脖子上,直到這時,韓夜冰才從空中緩緩飄落到地面,姿勢優雅從容。

  趙烈和魏戰天同時露出驚異眼神,他們一起望向身後那片茂密森林,剛才千鈞一髮的瞬間,一顆小石子從樹林中擊中了魏戰天右臂的關節,巧妙把兩人同時從閻王殿門口拉了回來。

  樹林青翠幽深而寧靜,偶爾風過,樹葉於是嘩嘩響著,沒有什麼異常。趙烈可以肯定剛才一定有人暗中潛伏在裡面,魏戰天回頭望著趙烈,眼中露出了凶狠目光道:「你他媽有種就一刀殺了我,要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趙烈冷冷凝望魏戰天,手微微一動,長刀輕易劃破了肌膚,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鮮紅的血滴順著刀身慢慢滑落地面,趙烈突然收刀淡淡道:「你走吧!破空刀法剛烈威猛,我從中獲益菲淺,我會等你再來找我。」

  魏戰天目露凶光大笑道:「好,你他媽有種!下次我一定讓你後悔今天做出的決定。」 他根本沒有望向地面隨他征戰江湖二十餘載的渾元破浪刀,冷冷拔出身上的沾滿鮮血的箭矢,一折兩段扔在地上,灰色緩緩消失遠方,地面上只留下了噴湧而出的點點鮮血。

  趙烈輕輕用長刀挑起地面的渾元破浪刀,拿在手中凝神細看,忍不住讚道:「果然是好刀!」隨手一甩,渾元破浪刀在空中劃出美妙的曲線,「蓬」的一聲刺穿了遠處一棵大樹,牢牢插在上面,樹幹微微顫動,幾片葉子從樹上飄落到地上。

  趙烈轉身笑著對韓夜冰道:「這把刀就留給有緣人吧,剛才多虧你驚艷迅捷的一箭,要不然我早就被劈成兩段了。」趙烈並沒有說出剛才有人暗中相救,心中不停暗自思索在江湖中究竟是誰會出手救他?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地面血紅耀眼的鮮血在驕陽的映射下,反射出眩目的光彩。韓夜冰凝望遠方輕輕道:「江湖中打打殺殺,你爭我奪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趙烈似乎沒有聽到她清脆悅耳的話語,眼睛凝望眼前的寂靜樹林,似乎想要望穿一望無際的森林,看透其中隱藏的秘密。

  夜幕降臨,趙烈和韓夜冰並肩坐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之中散落的幾塊岩石上,長路漫漫,兩人一路靜靜走過,相安無事,趙烈卻敏銳察覺到似乎總有人隱藏在暗中,那是若有若無的感覺,根本無從捕捉。

  趙烈定望了一眼韓夜冰秀美短髮下白皙優美的頸子,轉身開始每天堅持的練功,無論颳風下雨,無論多麼疲憊,他都會堅持不懈的完成練功。韓夜冰總是在旁邊靜靜凝望,俏麗面容則籠罩著一層飄渺雲煙,揮也揮不去。

  漆黑夜空繁星閃爍,身材高大的趙烈像一只雄鷹直衝雲霄,然後如風中墜落的枯葉一樣緩緩從空中飄落,飄逸長髮在點點星光照耀下不斷飛舞,映著身後明月,詭異瀟灑,散發出淡淡的悲涼。

  趙烈功力一天天迅速提高,滯留空中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每次都會比上一次躍得更高,但韓夜冰眼中雲霧卻一天天變濃!照此下去,趙烈即使不能達到內力天下第一,但卻是有機會達到輕功天下第一。

  黑雲不知不覺籠罩了夜空,整個世界忽然漆黑一片,趙烈運功之後睜開眼睛凝望靜靜坐在黑夜中的韓夜冰,她身上似乎總是籠罩著一層輕煙,讓人無法看清,眼眸就像是一塊藏在深水中的寶玉在黑夜中幻現出七彩光暈。

  趙烈最近感到無比的輕鬆,心境出奇寧靜,空靈無邊,在韓夜冰的奇異影響下,功力有了飛速提高,武學感悟也進入了一個全新境界,以前困惑的難題在這段時間中恍然大悟,透徹無比。

  突如其來的一陣疾風帶來隱約腥味,寂靜寒夜響起了讓人恐怖「撲撲撲」的低沉急促的聲音,黑夜中忽然閃動著點點幽綠的光芒,原來是幾十頭餓狼把他們團團圍住,不停在周圍遊走,韓夜冰眼中露出了一絲恐懼神色,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

  趙烈臉上露出輕鬆愜意的冷酷笑容,數千惡狼都殺過,沒想到幾十頭餓狼也敢來驚擾!他懶懶起身冷冷凝視群狼,突然仰天長哮,哮聲刺破了深邃夜空,面目猙獰,身上散發出一股難於形容凜冽血腥的王者氣勢。

  狼群似乎從趙烈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驚恐萬分,全部伏身哀鳴,接著很快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韓夜冰望著這恐怖如夢境般的畫面,感受到了趙烈身上極度的寒意,趙烈充滿豪氣和悲哀的影子深深的烙在了她心中。

  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宮無雪最近挾英雄會的威勢,如日中天,光彩照人!司馬空風流瀟灑,沉溺於風花雪月,逍遙自在!慕容秋水俠骨柔腸,但為情所困,自心愛的人亡故已退隱江湖,不知蹤跡!歐陽堅年紀最大,做事果斷,雄霸西北武林,但最近幾年一直默默無聞,沒有什麼作為。

  就在江湖幾乎忘記歐陽堅的時候,歐陽堅突然聯合西北六大幫會,組建了實力強大鐵血聯盟,平靜多年的江湖風雨欲來,充斥著混亂和動盪,十多年寧靜壓制了很多蠢蠢欲動的力量,孕育了急待爆發的風暴。

  血斧幫幫主喬衡身材矮小敦實,渾身都是結實如鐵的肌肉,正和十幾個手下騎馬急馳在路上,驕陽當空,空氣中似乎一絲水分也沒有,馬蹄捲起漫天乾燥的塵土,他們在離歐陽世家鐵血堡附近的酒鋪歇了下來。

  頂著烈日的連續長途奔襲讓每個人都汗如雨下,臉上粘滿黃色灰塵,掛著疲憊不堪的表情。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把手中烈酒痛快一飲而盡,抹去額頭上大滴汗水,抬頭朝血斧幫幫主喬衡道:「喬幫主,我們血斧幫好歹在西北武林也是雄霸一方,為何要加入鐵血聯盟?歐陽堅算個什麼東西,我們跑這麼遠難道來喝西北風嗎?」

  喬衡臉色一沉道:「血斧幫絕不會做虧本買賣,歐陽堅格堅韌深沉,野心勃勃,這幾年一直忍而不發,其實一直暗中聯絡西北武林各大幫派,積蓄力量,歐陽堅對血斧幫提供了大量金錢,將來一旦稱霸武林,血斧幫就可以殺入到江南的花花世界,你們不會一輩子想窩在這荒涼悶熱的西北吧。」

  喬衡並沒有說出全部理由,心中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歐陽堅的情景!那是一個月圓之夜,慘白月光下,歐陽堅面目陰沉,沒有笑容,眼睛精光爍閃,使人感到他堅毅不屈,城府陰沉的性格,渾身散發出讓人心驚的陰沉氣勢。

  歐陽堅沒有絲毫動作,緩緩平和向喬衡道出組建鐵血聯盟的力量,他並沒有什麼威脅的話語,但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攝人力量,說完之後靜靜的站著,身上驀然散發出強烈的殺氣,逼迫得喬衡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喬衡快支持不住的時候,歐陽堅身上的殺氣突然消失,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喬衡道:「江湖之大,喬幫主甘心呆在荒涼偏遠的西北嗎?只要血斧幫加入鐵血聯盟,我可以馬上為血斧幫提供白銀一萬兩,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歐陽堅深不可測的武功和果斷狠辣的手段早就已經傳遍了武林,喬衡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喬衡收起對往事的回憶,突然起身把手一揮,十幾條身影齊刷刷的躍上馬背,揚鞭朝鐵血堡急馳而去。夕陽如血映紅了整個天空,一面血紅大旗在風中飛舞,後面是氣勢巍峨的鐵血堡。

  鐵血堡依山而建,易守難攻,全部是由堅硬的岩石構成,武林四大世家中其餘的山莊則是殿閣亭台,曲徑通幽,環境幽雅。江南園林的秀美飄逸和鐵血堡簡樸牢固,氣勢雄偉的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鐵血堡主殿是位於堡中最高處無為殿,殿前是十六根懷抱粗的大理石柱,推開重達千斤的鐵門,寬闊深遠的無為殿彷彿一個開闊的山洞,沒有一根木料,光線幽暗,點滿了盞盞油燈,散發出一股肅穆,神秘的感覺。歐陽堅坐在高高的石椅上,冷冷望著下面西北六大門派的幫主和幫中重要頭目。

  歐陽堅身材高瘦,皮膚黑黝黝的,穿著一襲青裡透黑的緊袍,堅面目陰沉,沒有笑容,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但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威嚴。

  歐陽堅低沉的聲音緩緩有力道:「目前江湖混亂,群龍無首,正是西北武林英雄豪傑大顯身手,揚名千古的好時機,每一個熱血男兒都應該放手一博,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這才是真正的江湖!這次成立鐵血聯盟,希望大家齊心協力,放下幫派間的恩怨,共謀大業,各位幫主以後就是鐵血聯盟下屬堂主,鐵血聯盟將會為每個分堂提供充足的財力保障,我們即將面對中原武林錦繡河山,拔出你們的刀劍,飲盡面前的烈酒,讓我們一起蕩平整個武林。」

  歐陽堅異常堅定而充滿磁性的話語讓人熱血沸騰,豪氣大盛,西北六大門派幫主和幫中重要的頭目眼中都閃現了興奮的目光,彷彿看到了整個武林都將被鐵血聯盟踩在腳下,榮耀,金錢和美女指日可待!

  眾人抬起早已備好的美酒,紛紛劃破自己手臂,血紅鮮血滴入手中透明純淨的烈酒中,蕩出一縷縷鮮艷的血絲在酒中游動,很快染紅了整碗烈酒,充滿誘惑晃蕩的紅色讓人心情澎湃,眾人不能自已,仰頭一飲而盡。

  江南武林,謝長劍斬馬刀威猛的刀勢忽然一變,厚重的斬馬刀剎那間變得輕如鴻毛,刀勢輕靈詭異,深深劈進了連雲寨寨主連破天的胸膛,鮮血染紅了斬馬刀,周圍的連雲寨的幫眾看到連破天幾乎被劈成兩段的身子,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年紀輕輕的謝長劍長相威猛,臉上長滿濃密的鬍子,耳上和大多數苗人一樣掛著兩個大大的銅環,他提著不住下滴血的斬馬刀,含笑望著連破天倒下的身軀,輕輕把手一揮,身後山水幫的幫眾如潮水一般湧入連雲寨的大廳。

  謝長劍借助趙烈相授的三招狂風刀法,終於創出了屬於自己的風斬刀法,沒有狂風刀法詭異多變和凜冽的霸氣,少了很多繁複的變化,但卻更能配合厚重樸實無華的斬馬刀,簡單實用,威猛無比。

  地處苗疆的神秘山水幫終於開始了朝中原武林擴展,攻佔了擋在山水幫前面的連雲寨,打開了通往江南武林的門戶。

  苗疆原本實力很強的黑鷹幫的迅速毀滅使得山水幫成為整個苗疆最大的幫會,謝長劍把握住了統一苗疆的絕佳機會,挾一舉消滅黑鷹幫的威勢,率領山水幫很快收服兼併了苗疆的其餘幾個較小幫派,山水幫實力大增,雄霸整個苗疆。

  謝長劍牢牢控制疆域寬廣的苗疆之後,充分利用的苗疆苗人強悍的性格,再加上苗疆特有神秘的蠱毒逐步把從一直局限於苗疆的山水幫勢力範圍拓展到了西南武林。

  面對連雲寨中無數的金銀財寶,山水幫幫眾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富庶美麗的江南讓久居原始森林,毒蟲遍野,荒涼偏遠苗疆的苗人心情激盪。謝長劍站在一旁靜靜凝望眼前狂喜的幫眾,默默在心裡想道:「現在江南武林一片混亂,亂世出英雄,中原武林不僅僅是漢人的天下,也應該是苗人的天下!」

  第三十一章雪域光芒

  險峻陡峭高聳的峽谷,中間一條大江在兩旁的山勢擠迫下,呼嘯著奔流而下,急流碰擊在堅硬的灰色岩石上,濺起了數丈高的水浪,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

  韓夜冰和趙烈此刻就站在橫跨憤怒江水上的鐵索橋上,高達幾十丈的鐵索橋也未能阻隔江水沸騰咆哮的聲音,他們靜靜站在鐵索橋的中央,俯瞰下面奔騰渾濁的江水和旁邊絕美的景色。

  連接兩座如刀削般險峻山峰的鐵索橋在風中微微的晃動,幾縷白雲纏繞在挺拔的險峰中間,趙烈抬頭望了一眼似乎就在頭頂上如絲般美麗的白雲,沉浸在其中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趙烈凝視靜立旁邊沉思的韓夜冰,光潤俏麗的臉龐如碧水青山般清秀,緊身的紫色勁裝凸現了美妙的身體,秀氣短髮配著身後的彎月短弓給人一種清爽之極的感覺。趙烈臉上突然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用手握住橋上鐵索,猛的抖動起來,鐵索橋像鞦韆一樣在空中不停晃動。

  劇烈的震動讓韓夜冰從沉思中驚醒,她回頭望了一眼像個小孩子般的趙烈,沒有生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凌空踩著劇烈晃動的鐵索,像紫色流雲般沿著鐵索橋朝對面飄去,趙烈如影子般尾隨飄在空中。

  他們走過萬水千山,飽覽無數美景之後終於到達了西藏,踏上了這片神秘而極度寒冷的高原。寒風如刀,艱苦跋涉讓他們臉上掛著滾滾風塵,一身緊身紫衣的韓夜冰在風中漫步,纖細秀美的背影在風中飄搖,他們面前是無邊荒涼的高山草甸,遠方是白雪皚皚的雪山。

  韓夜冰似乎沒有感覺到凜冽寒風的冰冷,笑著對趙烈道:「江湖中流傳你是萬惡不赦的淫徒,其實你遠比傳說中更難於琢磨,不過我知道你絕不是淫賊,我也很清楚你為何沒有辯解而是默默逃亡的原因,江湖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充滿了欺騙陷阱和謊言!」

  趙烈靜靜聆聽,沒想到韓夜冰會這麼瞭解他,江湖雖然險惡,但還是不時讓他感到人間的溫情!韓夜冰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沒有一絲塵埃,冰雪聰明,籠罩迷霧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世間萬物,趙烈在韓夜冰的陪伴下,在極度荒涼偏遠的荒野中渡過了逃亡江湖以來最為寧靜的一段日子,平靜的旅途讓他幾乎忘記了江湖。

  韓夜冰接著輕輕道:「我喜歡你現在展現出來灑脫的一面,但卻無法看到你的另一面,你心裡似乎隱藏了很多東西,身上還是有很多地方是我看不透,每個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人世間最難琢磨的就是人的心靈,我無法看清你內心真正的想法,複雜的經歷讓你的心飄忽不定。」

  韓夜冰說完之後,臉上忽然綻放出了開心笑容對趙烈道:「謝謝你陪我到這荒無人煙的雪域高原來,實現我的夢想,這裡氣候寒冷,茫茫無邊,荒涼無人,要是沒有你可太孤單了。」

  趙烈笑道:「我從來沒想到如此惡劣的高山偏遠地區會有那麼多奇妙美景,一路和你慢慢走來,有你在身邊,我的心就特別寧靜!山水,湖泊,森林,藍天,白雲,峽谷,溪流,都是我在江南沒有的壯麗景致,不虛此行!絕非小家碧玉的江南所能比擬,我真的非常喜歡這種蒼涼無邊的感覺,我想登上挺拔險峭神聖的雪山,去感受那種從未沒有過的感覺。」他說完之後陷入了沉思,壯闊雪山和無邊雪原讓身上的野性得到了延伸,開闊了他的心胸。

  趙烈若有所思閉目輕輕道:「夢入江湖路,行盡天涯,不與離人遇。睡裡孤寂無說處,覺來惆悵誤消魂。欲盡此情長刀舒。行雲過盡星河燦,終了無痕跡。卻倚緩絃歌別緒,斷腸移破秦箏柱。一輪明月,照我床前涼似水,執長刀,盡美酒,我自狂歌血自流。」說到最後一句,他睜開眼睛露出了狂放眼神。

  韓夜冰驚異道:「你的文采不錯啊,我可沒想到你能有如此文采,詩中悲涼豪放的意境讓人感慨,你真是很奇怪的人,真的無法把你看透,很多時候都感覺不到你是一個江湖人,你根本不應該進入江湖。」

  趙烈笑道:「年少時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會闖入動盪江湖,記得以前私塾老師就非常看好我,認定我能金榜題名,可是我在十六歲的時候放棄了讀書,選擇了經商。」韓夜冰仔細聆聽趙烈的往事,很難想像他以前居然是個商人,趙烈的經歷遠比想像中更複雜。

  趙烈淡淡道:「一切都是從頭開始,什麼都沒有,現實的社會讓我飽嘗了生活的艱辛和世態炎涼,殘酷的商場讓我學會了很多以前想像不到的事,我也在逐漸改變,終於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往事不堪回首!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我會闖入江湖,鐵血柔情,快意恩仇,強者為王,多姿多彩,充滿了無盡血腥暴力和激情熱血!但對於我卻只有無邊的悲涼。」

  兩人緩緩地邊走邊談,忽略了壓向地面陰沉沉的天空,寒風放肆在空中吹著,終於從頭頂上灰暗的雲層中吹落了美麗雪白的雪花。

  韓夜冰望著漫天飛舞晶瑩美麗的雪花,眼中露出了欣喜神色,輕盈在雪花中跳動,就像一個飛舞的美麗精靈,美麗雪花輕輕飄落在她的手心,她定定凝視手中奇異美麗的雪瓣慢慢融化為水。

  趙烈大笑著伸出雙手在空中旋出一個不斷旋轉的氣流,捲起空中飛舞的雪花圍繞身邊不停舞動,空曠荒野中激盪著他們開心的笑聲。

  寒風越發凜冽,不知不覺中漫天的雪花逐漸變成了冰冷顆粒,狠狠砸在他們臉上身上,狂風在夾著淒厲的聲音呼嘯而來,天色漸漸昏暗,溫度急劇下降,一場猛烈的暴風雪悄悄來臨。

  韓夜冰身著單薄紫色緊身外衣在暴風雪中瑟瑟發抖,伸手想要擋住吹在臉上生痛的雪粒,趙烈趕緊脫下身上的藍色長袍披在她身上,握住她冰冷的手,頂著撲面而來的暴風雪朝山下飛奔而去。

  趙烈飛奔中運功把體內溫熱真氣緩緩輸到韓夜冰的體內,她原本冰冷的手逐漸變得溫熱,柔若無骨。暴風雪越來越猛烈,夜色逐漸暗淡,他們飢寒交迫,很快迷失了方向,真正感受到了雪域高原的殘酷無情和變幻莫測!趙烈心疼地把身邊的韓夜冰摟寬闊的懷中,凌空踏雪而起,不顧漫天刺骨的寒風和冰冷的雪花,飛速朝前方奔去。

  他們終於趕在冰冷夜晚來臨之前到了一處背風山谷,意外發現了幾個帳篷,就像是黑夜中茫茫大海上發現了燈塔一樣,他們臉上露出了欣喜笑容,極度寒冷的暴雪之夜,眼前的帳篷讓他們的心變得輕鬆而溫暖。

  暴風雪越發猛烈,住在帳篷中都可以清晰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不過帳篷裡卻溫暖如春,韓夜冰渾身套著一件臃腫的羊皮大衣,只露出頸子以上的部分,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白色羊毛襯著她紅艷艷的臉龐,嬌美可愛,別有一番風味。

  熱情淳樸善良的藏民讓他們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慢慢喝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韓夜冰臉上露出了舒服輕鬆的神色,回頭望了一眼旁邊的趙烈,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烈可沒有韓夜冰那麼斯文,手中拿著一塊剛烤好的金黃色羊腿,如餓狼一樣迫不及待大口大口撕咬著,渾然不顧嘴邊流下的油滴,空氣中瀰漫著讓人垂延欲滴的香味。

  趙烈酒足飯飽之後感到渾身疲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外面寒風依然「呼呼」吹著,整個帳篷都吹得左右晃動,寒風彷彿要把帳篷撕裂才甘心。他靜靜聆聽外面呼嘯的風聲,忽然握緊雙拳,抬頭看了一眼躺在火盆旁邊沉睡中的韓夜冰,長長的睫毛下是寧靜的臉龐,呼吸均勻,他臉上露出了微笑,輕輕把火盆搬到離她更近些的地方,堅定起身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凜冽寒風透過掀開的縫隙吹到了溫暖帳篷中,韓夜冰驀然輕輕睜開雙眸,剛好看到趙烈高大背影走進外面冰冷的寒夜,沒有想到如此惡劣的天氣下趙烈居然還要堅持練功,他堅毅性格讓她驚訝,她雙眸中的迷霧更濃了。

  第二天清晨,暴風雪終於停歇下來了。當他們走出帳篷的時候,發現整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白色,滿目望去都是那美麗無邊的白雪,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展現出高原特有的深深純淨藍色,雪地上反射出的刺眼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韓夜冰望著遠處險峭如刀的雪峰,眼中露出了嚮往的神色,站在一邊的趙烈望在眼中,搖頭苦笑了一下,轉身向藏民採購了厚重的羊皮大衣和充足食物,踩著沒膝的積雪朝那遠處高聳挺拔的雪山之顛走去。

  藍天,白雪,聖潔的雪山映出一幅絕美的畫卷。趙烈忍不住「啪」的仰面倒在厚厚潔白的雪地上,放聲大笑。韓夜冰看到快被厚厚積雪掩埋的趙烈,手中的雪花輕輕灑落在他的臉上,然後轉身就朝前方跑去,明媚陽光下,他們心情格外愉快,雖然身著厚重的羊毛大衣,他們依然歡快在空曠無邊的雪地上跳躍奔跑。

  趙烈驀然彈起身笑道:「看看我們誰能做到真正的踏雪無痕,比比誰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淺。」韓夜冰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沒有答話,調皮地吐舌,輕盈的身子倏地飄到空中,不時輕踏潔白無暇的雪面,朝前飛去,身後彎月短弓伴著她秀美的腰姿不住跳動。

  趙烈仰天大笑,不甘落後,伸手發力捲起地面的積雪高高拋到空中,漫天的雪花中高大身子輕輕躍在空中,伴在韓夜冰的左右,一起踏雪而行,雪地上留下了韓夜冰一串淺淺的腳印,但卻沒有趙烈留下的痕跡。

  韓夜冰輕盈落在雪地上,深深踩入了一尺深的積雪,喘氣嬌笑道:「你的輕功很特別,居然可以長時間飛奔而不換氣,我認輸了。」

  趙烈輕輕落在雪地上,身子卻踩在厚厚的雪面上,沒有陷下去,傲然含笑望著不住喘氣的韓夜冰,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然真氣不濟,再也堅持不住,「嗤」的一聲陷入到深深的雪中,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望著韓夜冰。

  韓夜冰望著趙烈臉上古怪的笑容,忍不住發出了「咯咯」的清脆笑聲,笑顏如花,似乎比天上明媚太陽更加燦爛。,她轉身朝前面開心奔跑,留下趙烈呆呆一動不動站立在雪中,定定凝望她嬌美秀氣的背影。

  趙烈和韓夜冰真正置身於雪山腳底的時候,他們被雪山壯觀瑰麗的魅力所深深震撼,高聳雪峰如一條玉龍直插雲霄,山頂雲霧繚繞,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們長時間定定的望著神聖山峰,沒有任何言語。

  山腳下坐落著一座簡樸古樸,規模宏大的喇嘛廟,隱約傳出悠遠的梵音,神聖而肅穆。趙烈和韓夜冰緩緩走進這個外表毫不起眼巨大的喇嘛廟,發現裡面卻是金碧輝煌,氣勢雄偉。密密麻麻虔誠的信徒跪拜在高大威嚴,貼滿金箔的神像下面,無數的喇嘛似乎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著繁複難懂的經文,伴隨著盤旋在喇嘛廟裡的裊裊香火,給人的心靈極大的震撼,讓人不由自主產生膜拜的衝動。

  趙烈和韓夜冰互相淡淡對笑了一下,世上本無佛,佛在心頭坐!他們緩緩走出了喇嘛廟大門,忽然停住了腳步,前方雪地上一個身披著紅內黃喇嘛法衣的喇嘛靜靜站立。

  紅衣喇嘛身型雄偉,鬚眉全老得花白了,清奇的臉容寶相莊嚴,眼垂下合得只留一線空隙,隱見內中閃閃有神的眸子,紅內黃喇嘛法衣和無邊白茫茫的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靜靜站立,但卻讓人感到了他強大的精神力量,身上隱約散發出光芒,神聖不容褻瀆。

  韓夜冰輕輕對趙烈道:「他可能就是傳說中西藏的精神領袖光芒法王,自幼修行,在千萬喇嘛中脫穎而出,成為藏域受人尊敬的活佛,據說功力深不可測,法力無邊,是藏域第一高手。」

  離得遠遠的光芒法王靜靜站著,嘴唇微動,趙烈耳中卻傳來清晰的話語:「你就是江湖黑榜的趙烈,難怪身上如此沉重的血腥味,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勸你解下背後雙刀,退隱江湖,你身上殺氣太重。」

  趙烈忽然心中泛起一個奇怪念頭,為何韓夜冰能感覺到他是冤枉的,而眼前所謂得道高僧,人人景仰的光芒法王卻感覺不到,他仰天狂笑道:「江湖中還沒有人能讓我放下長刀,哈哈,如果我不放下長刀,你又能把我如何?」

  光芒法王只是口中不斷念著奇異經文,每句經文都彷彿如重錘重重擊打在趙烈的心上,震得他快喘不過氣來,而身旁的韓夜冰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光芒法王口中每句經文都清晰傳到趙烈耳中,但趙烈並沒有感到寧靜祥和,相反卻感覺到焦躁不安,體內熱血逐漸沸騰,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世界只剩下漫天的經文,似乎清晰望到無數經文從光芒法王的口中吐出,把他緊緊包圍,在他身邊盤旋,趙烈終於按捺不住拔出身後的長刀,冷冷凝望光芒法王。

  趙烈身上激發出凜冽的殺氣越來越強,佈滿全身的真氣把前面積雪不斷朝前推進,捲起了漫天的雪花壓向光芒法王。

  光芒法王感受到趙烈越來越強的殺氣,長歎一聲,抬頭望著長刀在手的趙烈,根本不為席捲而來的漫天雪花所動,口中不停念著「嘛呢叭彌叭弘」,這是在密宗裡至高無上的六大真言咒經文,身上自然發出一道五彩光芒環繞在他的周圍,阻擋住了不斷飄落的雪花。

  藏域第一高手的心神,藉著這有若空山禪院鐘鳴鈴響的梵界聖音真言,心神轉往本體那不可言傳的秩序裡,辨識到嚴密的自然結構,各種節奏和機能,包括心臟的鼓動、呼吸、空中雪花微不可察的變化,緩緩的融化,凡此種種,物質存在的各種差異和相互作用,合成了生命與時間的奇妙感覺,籠罩了殺氣沖天的趙烈,讓趙烈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量的巨大能量。

  光芒法王身上的祥和光芒越來越明顯,可惜這股祥和的光芒卻讓趙烈刀氣不斷攀升, 「無邊」被真氣激發出一尺長的暗紅色刀芒,刀身發出「嗡嗡」的翁鳴聲,身上厚重的羊皮大衣忽然輕輕滑落在身旁韓夜冰的懷中,趙烈大吼一聲,趁著迷漫的美麗雪花劈出了狂風刀法。

  光芒法王身子定若磐石,靜靜站立,手作金剛大輪印,指向掌心彎曲,大拇指併攏,中指反扣,纏繞著食指,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趙烈凜冽的刀勢。就在趙烈手中的長刀即將過來眨眼的工夫裡,光芒法王手掌由黃轉紅,由小變大,身旁光芒暴長,一個血紅的大手印朝疾如閃電的長刀揮出。

  白茫茫雪地上藍色和紅色的身影上下翩飛,不停捲起漫天飛舞的雪花,煞是好看。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趙烈的功力已非昔日可比,強勁的內力讓狂風刀法威力更盛,趙烈驀然發現光芒法王身上並沒有絲毫殺氣,渾身散發出深厚祥和的真氣,一時之間天空白雪漫天,雪隨人影飄飛。

  趙烈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背後「冰心」的涼意,眼中的狂熱目光消失,刀勢變得平和,沒有使出狂風刀法的最厲害的《風過無痕》,殺氣沒有爆發,但刀法卻更加狂放,自從在運動中修煉內力以來,這是第一次痛快淋漓的大戰,「無邊」第一次發出暗紅的刀芒和逼人的熱意,刀鋒過處,雪白的積雪發出陣陣白煙,融化為水。

  光芒法王身上散發出悲天憫人的悲涼,趙烈狂燥的心漸漸平息,身上的殺氣漸漸消退,狂風刀法卻一刀比一刀快,捲起漫天的雪花,「無邊」散發出的熱量讓積雪融化,水霧瀰漫,良久,籠罩在白色雪花中的兩條身影終於分開。

  趙烈用一個優美的凌空後翻回到韓夜冰的身邊,還沒等身子落地手中的長刀已經拋到空中,當他穩穩站在地面的時候,空中不停翻滾的長刀「哐」的一聲準確落入身後刀鞘。

  光芒法王雙手合攏對趙烈沉聲道:「既然你不肯使出你最厲害的殺招,我也不再勉強你放下手中長刀,江湖之大,你好自為之,萬事到頭不過是一場空,當你得到你所想得到的東西時,你同時也會失去一些東西。」

  趙烈淡淡道:「多謝法王,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今日一戰痛快淋漓,法王強大的精神力量讓我悟出了很多東西。」  光芒法王似乎還想要說什麼話,但只是深深歎了一口氣,紅色身影緩緩從趙烈和韓夜冰身邊走過,瞬間就消失在喇嘛廟中,彷彿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是風中傳來喇嘛廟永不停歇鐘鳴悠遠的梵音真言。

  趙烈定定凝望雪地上留下了凌亂腳步,光芒法王高深的功力讓他感受到了武學的無邊浩瀚,光芒法王強大的精神力量牽引他忽然進入到了一個全新境界,他對武學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靜靜站著,腦海不斷回味剛才不可言傳的激戰,感覺到無論內力還是精神都跨入了一個全新境界。

  趙烈和韓夜冰踏雪朝高處神秘的雪峰緩緩走去,雪地上留下了緊緊挨著的兩串腳印延伸到雪山,遠處的雪峰上繚繞的雲霧忽然散開,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紗,美得讓人心驚,西邊落日金黃的陽光照射在挺拔如刀的山峰上,映射出耀眼絢目,神聖瑰麗的光芒。

  宋青河恭恭敬敬地垂手肅立,身後的幽冥劍在幽暗的燈火中透射出微微綠芒。這是一處不知是什麼朝代皇帝留下的古墓,隱秘的地下宮殿氣勢磅礡,散發出讓人膽寒的幽冷鬼氣。寬闊的大殿中間一個神秘的人影站在一團陰影中,漆黑的寬袍嚴嚴覆蓋著身軀,臉上戴著猙獰的青銅面具。

  宋青河低聲對這個神秘的人道:「果然如大哥所料想一樣,無名府中的確藏有讓人震驚的財富,巨大財富和武功秘籍已安全運回,神奇無比的長刀《冰心》被趙烈取走,我想正好借此機會轉移鬼王的注意,所以暫時放過了趙烈。但不知何故,趙烈居然和鬼王之女韓夜冰走在了一起。此外我按照大哥的指示暗中已籠絡了很多逃亡多年的江湖黑榜的高手。」

  中間戴著猙獰青銅面具的人沉聲道:「青河,這件事情你辦得非常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我最信賴的人,也是一手培養起來心腹,你手下的這股勢力非常重要,可惜你必須在暗處行動,也使得在江湖中沒有一點名氣,你不會怨我吧。」

  宋青河淡淡道:「這樣才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會想來殺我!只要能為大哥做事就很開心了,沒有大哥就沒有我的今天,我很喜歡這種生活。」透過青銅面具,中間神秘的人接著沉聲道:「你盡快趕在鬼王韓凜虛找到趙烈之前把趙烈和韓夜冰殺了,不要露出痕跡,讓趙烈永遠背著這個黑鍋。」

  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很快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宋青河一個人長時間靜靜站在空闊雄偉的地下宮殿中,盯著大殿中央垂下的陰影,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難於琢磨而冷酷的笑容,和剛才恭敬的表情簡直天壤之別。

  第三十二章抽刀斷水

  這是方圓幾百里之內最高的雪山,也是藏域的神山,如一把鋒利長刀直插雲霄,雪山在藏民心中是神靈化身,從來沒有人能夠登到頂峰,藏域流傳著很多關於神山的神奇傳說,這座挺拔峻峭的雪山籠罩著神秘誘人的光環。

  趙烈和韓夜冰穿著厚重的羊皮外衣沿著陡峭的雪山上飛速向上攀登,到達了一處巨大的冰川面前。他們停下腳步望著眼前茫茫無邊的美麗冰川,天空純淨蔚藍,沒有一絲塵埃,無垠的白色世界寧靜無聲,讓人出奇寧靜,他們忘卻了所有的紅塵俗事,眼前只有這純潔的雪山。

  無際冰川恍若天然的雕塑,鬼斧神工,毫無人工雕琢的痕跡,渾然天成。各種奇形怪狀巨大的透明冰川在陽光的映射下,散發出絢麗奇幻的色彩,他們攜手靜靜漫步在這美妙的畫中,左盼右顧,似乎忘記了冰川透出的極度寒意,融入到這迷幻的仙景中。

  趙烈忽然感覺到身後一直安靜的「冰心」似乎跳了一下,好像感受到了雪山冰川的極度寒意,激發起了它沉睡已久的心,趙烈明顯的感覺到它似乎有了生命,緊緊纏在他的身後,傳來一股深深的涼意,在那剎那間,他甚至感覺到「冰心」忽然變得柔軟纏繞在後背。

  趙烈伸手撫摩冰冷美麗的冰川,笑著對韓夜冰道:「真的沒有想到雪山是如此的高大寬廣,我們走了幾十里路,翻越了十幾坐山峰,居然才登到半山腰,但眼前壯麗的景色已經讓我感受到了雪山的光芒,現在根本無法望見頂峰,很難想像登上頂峰會是什麼感受,那一定是很獨特的感受,我現在特別渴望登上那從未有人登頂的高峰。」

  韓夜冰笑著道:「無限風光在險峰。我們已經感受到了雪山的壯麗,要是到了頂峰不知會是什麼樣子,我想那才是真正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韓夜冰順手掰下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遞給趙烈,柔聲道:「你一定口渴了,給你嘗嘗這雪域純潔的冰快。」趙烈伸手接過,雖然入手冰涼,但心裡卻湧上一陣熱意。

  韓夜冰輕輕道:「你進入江湖之後的經歷簡直是一個傳奇,早就聽說你在江湖黑榜上排名不斷攀升的故事,但我卻只對你進入江湖以前的事感興趣,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你一定經歷了很多很多無法忘記的事,要是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你一定還是過著平靜富足的生活。」

  趙烈把冰塊輕輕放入口中,靜靜聆聽。往事如風,他忽然想起了善良溫婉的南宮雨,她也和韓夜冰一樣對他年少的經歷很在意。冰塊慢慢在嘴裡融化,他彷彿又看到了南宮雨屈辱的眼睛,已經融化在體內的冰塊似乎又凝結成寒冰。

  韓夜冰沒有注意到趙烈變化的眼神,接著輕輕道:「我非常討厭這個極度不公平的壓抑社會,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思想。極少數的人享盡榮華富貴,但大部分的人卻苦不堪言。」趙烈握緊雙拳,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這個世上根本就毫無公平可言,辛苦拚搏多年,一夜之間就化為烏有,他現在只相信強者才能為王!

  兩人穿著厚重的衣服繼續沿著陡峭的山路朝上面攀登,這是一面坡度很大的險峰,他們踩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緩慢朝上移動,遠遠的望去,廣闊的雪域中只有兩個小黑點在其中移動。

  寒風吹過,捲起層層的雪霧空中飛舞,襯著深藍色的天空,就像是天上虛無縹緲的悠悠白雲。幾乎垂直的山坡上,刺眼烈日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讓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

  隨著高度不斷增加,風越來越狂,溫度越來越低,他們開始感到了陣陣寒意,皮靴已經被積雪沁透,冰涼透骨,高山的稀薄的空氣讓他們不住劇烈的喘息。韓夜冰滿臉通紅,雖然身子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依然咬緊牙關踩著沒膝積雪堅定朝上面走著。

  趙烈望著韓夜冰柔嫩的嬌顏在寒冷和高原強烈的陽光共同作用下變得通紅,心疼地停下腳步,不顧嚴寒的天氣,解開厚重的外衣,從裡面的藍色長袍撕下一長條布條,仔細纏繞在她臉上,只剩下她一雙晶瑩的雙眸露在外面。

  韓夜冰含笑讓雙趙烈把布條纏在臉上,雙眸溫柔如水,沒有任何言語,心有靈犀一點通,趙烈從她柔和的目光中看到了很多心動的東西,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笑容。

  雪山上寒風捲起的雪粒如刀子般把臉吹得生疼。趙烈回頭望了一眼旁邊幾乎垂直佈滿寒冰的峭壁,下面是萬丈深淵,雪霧繚繞,目光忽然定定注視著險峻的寒冰峭壁,回頭對韓夜冰笑了一下,身子急速的沿著斜坡滑下,夾帶著大量的積雪掉入那無盡的深淵,就在身子快掉下去的時候,他輕輕躍到旁邊險峻的峭壁上。

  佈滿寒冰的峭壁滑不溜手,冰冷之極,趙烈用力把手掌深深的插入寒冰,身子懸掛在峭壁上,不停的在風中晃蕩。韓夜冰奇怪的望著趙烈,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下面就是萬丈深淵,她不知道趙烈是想要做什麼。

  趙烈的手忽然一鬆,身子直直的朝下墜去,韓夜冰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身子不由朝峭壁滑去,想要抓住他。但空中的趙烈用手掌不停的插入寒冰,橫身朝遠方不住的移動,接著左手插入寒冰身子斜掛在峭壁上,右手飛快的摘了一樣東西銜在嘴中,接著雙手插在寒冰中,用力向上拉了一下,身子猛的朝空中騰空旋轉躍起,他不等身體下墜就用力蹬在峭壁上,倒退著飛回到了韓夜冰的身邊,「蓬」的一聲後背砸入深深的積雪。

  趙烈喘息著取下銜在嘴中的東西,口中朝上呼出一團白霧把面前凌亂的長髮吹到後面,笑著把手中的一朵純白色的雪蓮遞給了韓夜冰。

  這是一朵盛開晶瑩無暇的雪蓮,發出陣陣清香,韓夜冰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抬頭望了一眼不住喘息,長髮紛亂的趙烈,眼中喜悅的神色頓時換成責備的眼神對趙烈道:「你剛才把我嚇壞了,以後你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先告訴我,好嗎?害得我為你擔心,不過我真的很喜歡這朵雪蓮花,很漂亮。」她仔細端詳手中的雪蓮花,然後小心輕輕放入懷中。

  雪山上氣候變幻無常,不知不覺中,山上刮起了狂風,捲起了漫天雪霧,根本無法看清前面的山峰。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他們感覺到了似乎連山峰都隨之搖晃。趙烈心裡一驚,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來不及過多的思考,抱著韓夜冰驀然高高躍到空中。

  無邊無際厚重的積雪從高處滾滾而下,氣勢磅礡,勢不可當。趙烈心頭忽然想起那些藏民談之色變的雪崩,知道今天遇見了危險之極的雪崩,他沒有時間考慮,緊緊抱著韓夜冰踏著不斷滑落如驚濤駭浪般的雪浪,朝山上飛奔而去。

  綿延數里的雪崩讓空中的趙烈吃夠了苦頭!雖然他擅長於提氣長時間飛奔,但現在是在空氣稀薄的高山,再加上懷裡還挾著韓夜冰,而且腳下是如海浪般奔流而下的巨大雪浪,稍不留神就很可能被永遠掩埋在深深的雪浪之下,他咬牙在雪浪上飛奔,好幾次都陷些落入無盡的雪海中。

  耳畔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嘯,雪崩激起的雪霧瀰漫在幾十丈的高空,趙烈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頂著呼嘯而來的漫天的冰雪,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氣浪幾乎把他們朝後吹飛,趙烈大吼一聲,真氣在全身激盪,拚命朝上面飛奔。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雪山終於恢復了寂靜。趙烈抱著韓夜冰重重落在一處平緩的山脊上,他輕輕放下懷裡的韓夜冰,臉色慘白,心有餘悸,真正感受到了人在大自然中渺小的力量。

  趙烈抬頭發現韓夜冰的臉上居然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眼中還是被一曾迷霧籠罩,她輕笑道:「剛才我總算感受到了騰雲駕霧的感覺,無邊的滾滾雪浪恍若那天空變幻無常,美麗潔白的雲海,剎那間我真的有種飄在雲海之上的美妙感覺。」

  趙烈望著她臉上純真的笑容,剛想說話,體內真氣沸騰,忽然轉頭在雪地上噴出大量鮮血,染紅了白色雪地,他很快用袖子搽干嘴邊的血跡,回頭對她苦笑道:「你的確與眾不同,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剛才危險緊張的場面在你面前卻變成美妙的經歷,哎,下次一定要換成你抱著我,讓我也能舒服躺在你懷中仔細感受這種難忘的滋味。」

  韓夜冰沒有答話,伸出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把殘留在趙烈嘴邊的一絲鮮血小心拭去,她低頭輕的道:「謝謝你陪我到這極度危險的地方來。」

  趙烈回頭望著頭頂籠罩在雲霧中的頂峰笑著道:「雪山給了我太多的震撼驚喜,雖然充滿了危險,但我一定要征服它,把它踩在腳下!要是沒有遇見你,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雪山會有如此壯麗雄奇的景色,應該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趙烈輕輕拉著韓夜冰的柔荑,緩緩漫步在雪山之中輕輕道:「我最喜歡牽你的手,每次牽著你的手心都特別寧靜,無論在這寒冷的雪域還是那荒涼的曠野,我都感覺就像是和你牽手漫步在一灣蔚藍湖畔。」

  韓夜冰抿嘴輕笑,回眸輕輕道:「湖畔之夢,多麼美好的夢想!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深藏著這樣一個夢幻,但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呢?」

  高山雪域反覆無常的氣候的確讓人驚歎。雪崩之後,盤旋在直衝雲霄如刀般挺立頂峰上的雲霧忽然散去,暴露在明媚刺眼的陽光下,再次掀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雪域中,狂風從來就沒有停歇過,狠狠吹著,天空卻是一片極度的藍色。筋疲力盡的趙烈和韓夜冰在風中不停搖晃,定定凝望眼前神聖雪山,終於快到達這從未有人踏足的神聖頂峰,他們心中都泛起一種難言激動。

  趙烈握緊雙拳,身子忽然高高拔到空中,提氣加速朝山頂狂奔而去,像一陣旋風沿著陡峭絕壁捲上了雪域之巔,終於傲然把聖潔雪山踩在了腳下。

  韓夜冰尾隨登上了神聖巔峰,他們並肩牽手靜靜站立在狹窄險峻的雪域之顛,空氣稀薄的高空讓他們都不住劇烈喘息,頂峰強勁的寒風幾乎讓他們無法站立,不時把山頂的積雪吹起,環繞在他們周圍。

  趙烈緊緊握住韓夜冰的玉手,默默把體內的熱氣緩緩輸到她的體內,雖然遇到雪山難得一見的好天氣,站立在頂峰的他們卻依然感覺到透如骨髓的寒冷。

  冰冷的寒風讓趙烈的長髮不住的在風中飛舞,他們俯瞰腳下那美麗壯觀的景色,站在這從未有人到達過的高度,趙烈心中卻忽然想起了痛苦的回憶和血腥的江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似乎和周圍冰冷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趙烈望著腳下一望無際白茫茫渺小的世界,心中充滿了萬丈豪情,不由鬆開了韓夜冰的手,振臂仰天長嘯,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痛楚發洩出來,悲涼豪情的長嘯似乎刺穿了無盡的蒼穹,久久迴盪在這雪域之巔。

  趙烈背後的長刀「無邊」和「冰心」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激發的沖天豪情,「無邊」 逐漸變得溫熱,開始輕微的顫動,而「冰心」則越發冰冷,依然緊緊貼在他的後背,兩種冷熱交加相反的氣流充斥在體內。

  「冰心」在極寒之地依然靜靜的伏在趙烈的身後,但趙烈卻可以明顯感覺到它和周圍冰冷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這股奇異的寒意籠罩了全身。

  趙烈閉目沉思,感覺到「冰心」似乎已經化為冰水溶入到血液中,再也無法分開!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存在,心中只有長刀,他靜靜回想和光芒法王的一戰,感覺精神和「冰心」 透出的寒意完全融會貫通,冰冷的氣流緩緩在體內流動。

  趙烈站在極寒之地,雪域之巔,忽然感覺到進入了一個全新領域,似乎清楚的看到體內真氣沿著經脈宛如一條冰冷的冰龍在其中游動。

  寒風中的韓夜冰明顯感覺到了趙烈身上的強烈的涼意,她抬頭望著閉目沉思,就像冰雕一樣定定佇立在雪域之巔的趙烈,長髮在風中激盪飛舞,她感受到了他心中流露出的悲涼,她眼中飛逝過一縷疼惜的眼神,但很快便籠罩了迷霧,回頭望著腳下的寬闊大地。

  趙烈再次睜開精光爍散的雙眼時,天色已近黃昏,冰冷氣流已經走通了身上所有經脈!他臉上露出難於琢磨的笑容,緩緩抽出身後的「冰心」,刀身晶瑩如寒冰,散發出極度的寒意,在陽光照耀下刀身隱現寒流,光華流動,鋒利無比,詭異之極。

  趙烈握著冰冷的刀柄,定定的望著刀身,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眼中露出狂熱的目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傲然把「冰心」高高拋到空中,不停翻滾的「冰心」在這雪域之巔映射出奇異光芒,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入身後刀鞘。

  趙烈轉身拉起韓夜冰冰冷的手笑道:「對不起,剛才在這雪域之巔,我的神思不受控制,似乎游離於我的身體,讓你孤單的站在寒風中。」韓夜冰毫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指著遠方夕陽欣喜道:「快看,多麼美麗的落日!我沒有想到能在這雪峰之巔觀看到如此壯麗的日落。」

  遠方瑰麗的落日蕩漾出五彩變幻的晚霞,趙烈心中也是無限感懷道:「雪域之巔,寒風撲面,衣襟飄飛,吹起萬鈞石,仰天長嘯,唯我之軀巋然不動,驚回首,高處不勝寒,極目遠眺,萬里河山夢裡尋,落日如血心如冰。」

  西邊的最後一絲陽光忽然就消失在遠方群山之後,剎那間雪峰瀰漫著漫天極度的冰冷。趙烈緊緊拉著韓夜冰輕輕從雪域之顛飄落,山頂上留下了兩個緊挨著的深深腳印,但很快被狂風拂過捲起的雪覆蓋在上面,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趙烈和韓夜冰一會兒像兩只臃腫的大鳥在雪山飛舞,一會兒又落在陡峭的雪坡上滑行,踩著深厚的積雪,如颶風一樣從高處呼嘯而下,耳畔是呼呼的風聲,急速下降的趙烈忽然被突出的一塊岩石絆了一下,身子猛的朝前撲倒,身後的韓夜冰雖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但卻無法讓他停下,反而被他朝前強大的力量帶著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厚厚的雪地上,兩人抱在一起順著幾乎垂直的雪坡不住的往下翻滾,完全忘記了籠罩在他們周圍極度的冰冷,從山頂到山腰留下了他們開心的痕跡和一串串笑聲。

  離開雪山之顛已經好幾天了,趙烈和韓夜冰似乎依然沒有從登上雪域之巔的激動中擺脫出來。遠處的雪山依然挺拔神聖,他們此刻坐在一片枯黃的草原上遠眺那雪峰,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沉思,面前是一條嘩嘩流淌的溪流。

  韓夜冰眼光落在面前枯黃草地上,一朵紫色的小花頑強的在寒風中綻放,纖細的身子在風中不停搖擺,她定定凝視,輕輕對趙烈道:「你看這朵美麗的小花,在這寒冷的高原顯示了生命的美麗,這是一種讓人心靈顫抖的魅力。」

  趙烈定定凝望遠處雪峰,眼中射出狂放目光,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語!藍色長袍微微在風中擺動,他緩緩抽出背後的冰心,靜靜站著,體內的寒意和長刀的冰冷漸漸融為一體,渾身真氣激盪,似乎流入到冰心刀身中,晶瑩亮白的刀身驀然發出冰冷白芒,刀身寬了一倍有餘,刀芒暴漲!站在旁邊的韓夜冰感到一陣寒冷,後退了一步,不由把雙臂環抱在胸前。

  趙烈心中浮現雪域之巔感悟到的奇異場景,感覺體內的真氣仿若一條冰河沿全身經脈不停奔流而行,眼中展現逃亡江湖以來一幕幕生死一線,驚心動魄的搏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存在,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立於世。

  趙烈靜靜站立的身子忽然變幻出無數的幻影長時間圍繞在周圍,詭異無比。良久,長刀冰心終於如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難於形容,一瞬間整個天空都瀰漫著熒白的刀光和極度的冰冷,根本連趙烈的藍色身影都看不到。

  刀勢忽然一變,夾帶著淒厲的破空聲,隱約透出一股前所未有霸氣,潮濕的空氣在冰心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意激發下,隨著凜冽逼人的刀鋒,蔚藍明媚的天空忽然被捲起了漫天的暴雪,圍繞在趙烈的身邊不停的飛舞。

  躍在空中的趙烈忽然大聲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哈哈,我趙烈就偏不信這個邪,我自橫刀向天笑,無情斷水空遺恨!」他發出震天的怒吼,在漫天的雪花中,夾帶著藐視天下,捨我其誰的沖天霸氣,朝一旁嘩嘩流淌的溪流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

  這一刀包含了趙烈心中太多的悲痛,太多的哀傷,太多的壓抑,太多的孤寂,太多的憤怒,無邊的冰冷讓空中暴雪瀰漫,寒風呼嘯,冰心被激發出耀眼的冰冷刀芒,重重的砍在不停流淌,寬達數丈的水面上!沒有天崩地裂的巨大響聲,只要輕輕的「卡嚓」一聲,刀身附近溪流被趙烈這一刀凝固成冰,堪堪劈成兩段,不停流動的溪流終於被趙烈一刀砍斷。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沒有任何聲音,趙烈高大威猛的身影一動不動,只有他頭頂漫天的美麗雪花從空中輕輕飄落他身旁,飄逸長髮在風雪中劇烈的晃動,散發出詭異的魅力。

  趙烈把手中冰心用力高高拋到空中,長刀久久在空中翻滾,他仰天狂笑!雪域高原奇妙的經歷讓他創出了內力和招式完美結合的暴雪刀法,在他抽刀斷水的剎那間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和自信,他忍不住發出震懾大地的驚天笑聲。

  韓夜冰靜靜望著渾身散發讓人心驚膽顫,君臨天下般氣勢的趙烈,耳中傳來震耳欲聾的狂笑,她的心中卻有一種淡淡的悲哀,他的武功越高,她就越感覺他離自己越遠!她驀然轉身回頭靜靜望著枯黃原野上那朵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紫色小花。

  第三十三章黃沙漫天

  灰暗的天空沉沉的向下墜落,彷彿要把人窒息,寒風也不甘寂寞,狂放的吹!但卻無法吹走厚厚的悲痛,天空還是慢慢的向下無情的壓,黑雲瀰漫,冰冷的荒野,幽綠的鬼火快樂的跳動,黑暗的天空擠出了純白無暇的雪,整個世界變得慘白!就像天堂的顏色,漫天的雪白花瓣落在我的身上,冰冷的雪花纏住滾燙的身軀,眼中射出鮮紅的目光,火一樣沸騰的血,天堂和地獄原來隔得那麼近,是雪還是血無法分辨?突然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趙烈和韓夜冰定定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黃色沙漠。他背後的兩把長刀同時並列斜插在寬闊後背的刀鞘中,「無邊」黝黑無刀鋒,「冰心」瑩白鋒利而帶著美妙的弧度,兩把並列的長刀伴著飛舞的長髮構成了奇異的畫卷。

  他們從雪域高原來到了這西北荒漠,悄然從冰雪連天白色的世界忽然進入這蒼涼炎熱的黃色世界。韓夜冰可以明顯感覺到趙烈前段時間寧靜的眼神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時射出的冷酷神色,自從在雪域高原悟出暴雪刀法以來,他每天晚上都會徹夜練習刀法。

  烈日炎炎,韓夜冰望著趙烈額頭上的汗水,從懷中拿出一塊白色的絲巾輕輕遞給他。趙烈接過絲巾,笑著轉身先替她擦了一下臉上的細細的汗滴後,才胡亂的在自己的頭上抹了幾下,飛快的把絲巾放入自己懷中,收起笑容嚴肅道:「我很喜歡這塊絲巾,送給我吧。」

  韓夜冰望著趙烈拚命裝嚴肅的臉,笑著輕輕道:「你都放在懷裡了,我還能收回嗎?你喜歡就留著吧。」趙烈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忽視了韓夜冰眼中一閃而過的淡淡憂愁,越來越接近血腥動盪的江湖,他的心中居然沒有感到恐懼和害怕,反而只有喜悅。

  趙烈興奮在塵土飛揚的大沙漠中走著,完全不顧腳底鬆軟的黃沙,似乎又聞到了江湖的味道。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幾匹快馬從他們旁邊急馳而過,伴隨刀劍相撞的熟悉聲音,馬蹄捲起層層黃沙,他心中湧上漫天豪情,在寂寥的荒野和冰天雪地中度過幾個月後,他又回到了熱血的江湖,他的心又開始了狂熱的跳動。

  「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遠處一縷炊煙在茫茫荒漠中映著藍色的天空格外顯眼,直直的衝上慘白的天空。沒有風,只有無盡的悶熱,一面粘滿黃沙頹敗的旗幟在陽光下無力的垂下,沒有一絲的晃動,這是荒涼沙漠中難得遇見的客棧,整個客棧由厚厚的土堆成,像一座灰色的堡壘,歷經風沙的吹剝,外面的牆體坑坳不平,班駁破舊。

  趙烈和韓夜冰推開步滿灰塵的門簾,走進了光線昏暗的客棧。偌大的客棧只有三兩個人在喝酒,沒有一點聲音,出奇的安靜和悶熱。兩個店小二抬頭懶懶的望了趙烈一眼,用手一指空著的一張桌子,繼續伏在櫃台上睡覺。

  清麗可人的韓夜冰的進入讓昏暗的客棧也顯得明亮清涼了一些,她拉住趙烈的衣襟,先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拂了一下板凳上的灰塵,才讓他坐下。趙烈冰冷的眼中露出一絲溫柔的神色望著她。

  趙烈看似漫不經心的坐著,卻飛快用餘光掃了一眼客棧裡面所有的人,連他們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他望著周圍桌子上的刀劍,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此刻渾身充滿了力量和自信,自從內力飛速提高和創出暴雪刀法以來,他一直渴望回到鐵血江湖,熱血沸騰,豪氣萬丈,抬起面前的烈酒一飲而盡,恨不得讓整個江湖都知道他又回來了,雖然面對無盡的追殺和強大的敵人!

  韓夜冰輕輕喝著清茶,忽然覺得對面的趙烈變得很陌生,他眼中混合冰冷和狂熱的眼神讓她暗自傷心。可惜趙烈現在根本沒心思琢磨她的想法,他現在想到如何才能擺脫身上的惡名?如何才能夠建立自己的勢力?如何才能把整個江湖踩在腳下?

  趙烈忽然把碗中的烈酒倒在地上,盛滿清茶,慢慢品嚐,他現在需要的不是蠻幹和衝動,而是需要絕對的冷靜,殘酷的江湖光有武功是不行的,還必須有敏銳的頭腦的果斷的性格。面前的清茶淡淡的清香讓狂熱不安的心漸漸變的寧靜,眼中射出無盡的寒意。

  韓夜冰輕輕道:「希望能在這大沙漠中找到我爹,我爹行蹤飄渺,琢磨不定,雖然臨行前跟我提起他會到這無邊的荒漠中,然而我從小就討厭習武,對於府中的追蹤術,周易八卦更是不感興趣,根本就沒有學過,但我卻可以明顯感覺到我爹不在這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我爹?」

  趙烈輕輕把手放在她線條柔和的香肩上,輕聲道:「你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令尊,你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已達神鬼境界的鬼王,很想研究一下無名府神奇的武學。」

  趙烈忽然想起了曾經遇到過的神秘的宋青河,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偷襲無名府的行動一定和宋青河有關,這是一個精心謀劃的行動,宋青河頭腦敏銳,功力深厚,身上自然散發出統帥群雄的魅力,不可小視,而且他在江湖中沒有一點名氣,後面肯定藏著巨大的秘密。

  趙烈在心中轉過很多想法,臉上卻露出平靜如鏡的神色,他並沒有把宋青河的事告訴就坐在面前的韓夜冰,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猜測,暫時還不想告訴她,他也很奇怪他為何要瞞著她?

  韓夜冰低頭喝了一口茶輕輕道:「無名府中的確藏有無數神奇的武功秘籍,特別是一些玄幻武學,甚至有一些從遙遠神秘西方傳過來的魔法書籍,可惜被人洗劫燒燬了,我爹性格激烈而執著,這些都是他的心血,我真的很擔心,他現在一定知道了無名府被毀的消息。」

  趙烈望著憂慮的韓夜冰,心疼道:「毀滅的東西還可以重新建立,你也不要過於擔心,你爹乃世外高人,他會看透一切的,從頭開始也是人生的一種奮鬥目標。」韓夜冰輕歎道:「我爹要是有你的樂觀性格,我也不會如此擔心了,他太固執!很多時候我看不出你是江湖黑榜上被人苦苦追殺的淫徒,你臉上似乎總是掛著毫不在乎的樣子。」

  趙烈臉上露出了狂放笑容,忽然拉著韓夜冰的手走出了這間昏暗簡陋的客棧,就在他掀開厚重佈滿灰塵的門簾走出大門的剎那,他忽然回頭望向櫃台上的兩個夥計。

  兩個夥計心懷鬼胎的目光剛好碰到趙烈極度冰冷的目光,他們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冷子,感覺到像是有一把寒冷的刀深深刺入心臟。趙烈看著他們做賊心虛的樣子,冰冷的目光忽然消失,露出了詭異而難於琢磨的笑容後飛快轉身走出了客棧的大門,惟有飄逸長髮在後背的兩把長刀之間飛舞。兩個夥計望著他最後燦爛的笑容,不知為何,他們心中居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恐懼,腦海中久久迴盪著那詭異的笑容。

  趙烈拉著韓夜冰的手漫步在黃沙漫天的大沙漠中。忽然笑道:「半年來,我們不是在荒山雪域,就是在茫茫凶險惡劣的無邊沙漠,這裡氣候惡劣,陽光暴曬,灰塵漫天飛舞!你越發的消瘦了,滿臉疲憊和風塵,我可捨不得讓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必須盡快走出沙漠,很想和你攜手遊覽江南的美麗水景。」

  韓夜冰輕輕笑道:「我也很希望能寧靜的在江南水鄉漫步,逃離江湖中的恩怨是非。」 她的話並沒有來得及說完,前方忽然傳來雷霆般的馬蹄聲,漫天黃沙中,近百騎健馬朝他們急馳而來,把他們團團圍在中央,馬上每個人都古銅色黝黑的皮膚,身手矯健,目露凶光,刀劍相撞聲和馬嘶聲混雜在一起,氣勢奪人。

  趙烈冷冷凝望周圍的人,沒有絲毫慌亂,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一樣,剛才客棧中遇見的兩個夥計也隱藏在人馬之中,兩個夥計望著趙烈冰冷的笑容,心中泛起一陣寒意,忽然後悔剛才前去通風報信。

  當中漢子身材魁梧,臉色鐵青,稜角分明,一頭亂髮用黃色的帶子挽在頭上,目露凶光,忽然把手一揮,近百人的隊伍忽然安靜了下來,他沉聲道:「我是狂沙幫幫主旋風鞭沙狂,聽說你搶劫了無名府中的巨大財富,你明白我們是為什麼來找你了吧!我雄霸沙漠十餘年,一向說到做到,你只要說出那些財寶藏在哪裡,我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

  趙烈仰天大笑,他也不明白為何身上又多了一項罪名,忽然想起了哪個神秘的藍袍人宋青河,眼光閃爍,他的臉上露出了高深笑容,似乎完全忘記了面對縱橫沙漠十幾年的悍匪,他們性格殘暴,久經沙場,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徒。

  周圍大隊的人馬在趙烈四周不停的晃動,發出了讓人心驚的刀劍相撞的金屬摩擦聲,趙烈並沒有答話,忽然回頭望了一眼神色寧靜的韓夜冰道:「只要我活著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臉上突然露出殘忍的笑容,長嘯一聲,長刀「無邊」已然在手,長髮飛舞,氣勢逼人,眼中射出狂熱目光。

  趙烈身體捲起一陣旋風,夾雜著大量的黃沙,忽然揮刀衝入了敵方的陣營中,身影飄過,激盪起漫天的黃沙,無邊厚重的刀身夾帶著逼人的氣勢朝人群中劈了過去,刀劍相擊,發出耀眼的火花和巨大的聲響,不斷有各種武器被「無邊」黝黑的刀身中蘊含的強大力量震飛到空中,發出刺耳轟鳴的金屬摩擦撞擊聲。

  趙烈用力的揮刀砍下,夾著一股讓人心驚的霸氣,一個彪悍的狂沙幫的幫眾舉起一面堅固盾牌擋在面前。趙烈眼中似乎根本沒有看見盾牌,照樣一刀劈下,「砰」的一聲巨響,盾牌被砍成兩半飛上半空,「無邊」迅捷的刀勢並沒有停止,伴著他傳出的一聲驚叫聲,趙烈一刀把他劈成兩段,鮮血和黃沙飄蕩在空中。

  遼闊無邊的黃色沙漠中,隱藏在黃沙中的藍色身影圍繞在韓夜冰身邊不斷的旋轉,刀鋒過處,連人帶馬被他猛烈的刀鋒絞碎,人馬的慘叫聲在荒涼的大漠中迴盪,慘烈而壯闊。趙烈手中的無邊漸漸變得黑裡透紅,刀身和體內的熱血一樣滾燙,散發出讓人窒息的熱意。狂沙幫幫眾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恐怖,壯麗多采的畫面,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趙烈劈出迅如閃電的「無邊落木」激起了漫漫的黃沙和飄落的碎衣,「漫天桃花」 則讓鮮艷的血如紅艷的桃花在空中慢慢灑落。他血紅的眼睛讓人膽寒,沖天的長哮中,他踏著滾滾的黃沙,凌空朝身旁的狂沙幫的人一口氣連續劈出三招「哮月天狼」。

  內力劇增的趙烈全力劈出的這三刀,顯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一刀更比一刀猛,刀鋒帶出的顫音充斥了無邊大漠,無數的惡狼就像是剛從籠子裡放出來一樣,夾著震耳欲聾的嗷叫,露出森冷的獠牙,迫不及待朝周圍狂沙幫幫眾兇猛撲去。

  站在群狼之中的趙烈在黃沙中長髮飛舞,恍若戰神,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靜靜佇立在中間的韓夜冰卻沒有看到他輝煌的摸樣,她早已閉上了雙眸,慘烈的場面讓她不忍目睹,她只想離開這充滿血腥的江湖,趙烈正離她越來越遠。

  「無邊」在空中不停的翻滾,終於準確落入趙烈身後的刀鞘,漫天黃沙中,趙烈長髮飄蕩,霸氣沖天。狂沙幫近百人的隊伍只剩下十餘人守在幫主沙狂的身邊,他們眼中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望著屍橫遍野的荒漠,雖然他們都是殺人如麻的悍匪,但像今天如此慘烈的場面還是讓他們心驚膽戰。

  趙烈低頭望著染滿鮮血的藍色長袍,惋惜地搖了搖頭,眼中的狂熱目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異常冷靜的目光,他回頭對韓夜冰笑道:「我不想再有痛苦的回憶。」很快轉身望著前方的沙狂,眼中射出冰冷目光。

  沙狂望著倒在血泊中密密麻麻的屍體,眼中露出悲憤的神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烈的武功比傳說中還要高出很多!狂沙幫今日一戰損失慘重,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道激發起了他體內的怒火,目露凶光,狠狠望著很隨意站在面前的趙烈。

  體形彪悍的沙狂緩緩從剩下的十餘人中走出,手中拿著威震江湖的九龍銅鞭,眼前的趙烈長刀入鞘,靜靜站著,但卻讓他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似乎趙烈就是一塊凝固千年的寒冰。

  剩餘幫眾似乎看到了沙狂眼中決一死戰的神色,都湧到他面前,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們都過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遼闊的大漠讓他們擁有強悍凶狠殘暴的性格,燒殺搶掠的事他們也幹了不少,這一天是他們預料之中的一天,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們從未懼怕過。

  沙狂凝望趙烈一字一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他媽的什麼好酒都喝過,什麼女人都玩過,我今天就和你痛快一戰,只是希望你放過剩下的這些兄弟,江湖就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懼怕過。」

  狂沙幫剩餘幫眾大聲道:「幫主!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大家一起上把他給廢了。」 沙狂抬手止住了他們,大喝一聲,身子捲起一陣讓人膽戰心驚的旋風,根本看不到身影,旋轉著朝趙烈凶狠的砸過去,手中的九龍銅鞭凌空帶起了凜冽的風聲。

  趙烈身行忽然朝上面高高拔起,躲過了呼嘯而來的旋風,第一次拔出了靜靜伏在身後的「冰心」,第一次劈出了暴雪刀法。雖然是在沙漠中炎炎烈日照射下,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彷彿一下子墜落到冰窟之中。

  沙狂猛的打了一個寒顫,發現頭頂上一把晶瑩閃亮的刀鋒呼嘯而至。刀身居然透出長長的冰芒,在沙漠烈日下發出詭異的光芒,他趕忙把九龍銅鞭朝刀身揮去,想要擋住這迅如閃電的一刀。

  「冰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剎那間便劈斷了沙狂手中的九龍銅鞭,只留下 「喀嚓」的一聲輕響,毫不遲滯的就劈到了他的頭頂。迅如閃電的刀身忽然在沙狂的頭上停住,沙狂的頭髮眉毛卻被刀鋒夾帶的極度寒意冰凍起來,瞬間便籠罩著一曾薄薄的白色冰霜,旁邊的狂沙幫幫眾心中泛起怪異之極的感受,這是江湖中出來沒有過的奇異刀法。

  沙狂眼睜睜望著自己手中的九龍銅鞭剎那間斷為兩截,接著感受到了一種深入脊髓的冰涼,在那瞬間極度的冰冷讓他反應變的遲鈍,他的心彷彿停止了思考,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身在空中的趙烈用長腿反身重重的踢在他的胸膛上,趙烈姿勢優美的踢腿動作久久佇立在空中,他冷冷的望著沙狂身子在空中飛舞。

  沙狂僵硬遲鈍的身軀被趙烈一腳踢到空中,嘴邊不斷灑落血滴,重重落到遠處沙地上,蕩起一陣黃沙,一動不動。趙烈這才輕輕飄落在地面,愛惜地撫摩著「冰心」冰冷晶瑩的刀鋒,隨意把它拋回身後的刀鞘,空中翻騰著耀眼的白色光芒!他知道他面前依然迷霧瀰漫,但他還是會堅定不移的朝前走。

  趙烈看也沒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沙狂,而是若有所思望著黃沙瀰漫的大沙漠,長刀冰心停滯在沙狂頭頂上的瞬間,他忽然敏銳的察覺到在周圍起伏的沙丘中似乎隱藏著一個人,不由想到了那個曾經讓他從刀霸魏戰天手中死裡逃生的神秘人物,他究竟是什麼人?他在心裡冷笑道:「不管你是誰,我都要讓你露出真面目。」

  趙烈收迴環顧四周的目光心中的紛亂的想法,望向周圍剩餘的狂沙幫幫眾,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沙狂真的是條硬漢,我很佩服他,我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走吧。」

  趙烈拉起身旁韓夜冰冰冷的手,踩著柔軟深陷的沙子,沿著波瀾起伏的沙丘,緩緩離開了這片鮮血淋漓,黃紅相交,屍橫遍野的沙漠,他漫不經心的朝周圍望了一眼,似乎要把那個神秘的人物看穿。

  剩餘的狂沙幫幫眾僵立在無邊的沙漠中,周圍是溫熱的屍體,他們被濃烈的血腥味緊緊包圍,沒有任何人敢上前攔住趙烈,眼睜睜望著他們消失漫漫黃色的沙海中,留下兩串走向遠方的腳印。

  烈日暴曬下韓夜冰的手卻是出奇的冰涼,但激烈搏殺之後的趙烈根本沒有留意到韓夜冰的手為何會如此的冰涼,也忽視了她眼中無盡的悲涼和迷茫,茫茫沙漠中開始刮起了狂風,吹起漫天的黃沙把他們籠罩,前路一片迷茫。

  大漠風塵滾滾,滿目皆是蒼涼的黃色。安靜無風的傍晚,大漠卻悄然散發出眩目的色彩,落日正好掉在沙丘上幾株美麗的仙人掌中間,宛如一幅精美寧靜荒涼孤寂的油畫。趙烈和韓夜冰並肩觀日落,一時無語。

  良久,韓夜冰輕輕的道:「你目前的功力遠高於狂沙幫的人,你本可以選擇逃走的,你完全可以做到,他們根本無法抓住你的,但你為何要選擇大肆殺戮,血流成河呢?」

  趙烈望著韓夜冰澄淨無暇的雙眸,握緊了她柔若無骨的手,望著遠方火紅的落日輕輕的道:「這就是江湖,江湖一入,善惡難辮,有很多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既然江湖選擇了我,我就不會放棄。」趙烈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回頭定定望著她的雙眸輕輕道:「心靜則明,水止乃能照物。品超斯遠,雲飛而不礙空。」

  韓夜冰仔細聆聽趙烈的話語,默默體會他心中複雜悲涼的感受,想要看穿趙烈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並沒有答話,隔了半響才柔聲道:「你看前方這片荒涼貧瘠的沙漠中,依然有綠色生命的痕跡,你看那落日映射下美麗的仙人掌,散發出勃勃生機和濃濃的綠意,展現出了生命的異常頑強和美麗。」

  趙烈臉上露出笑容,他感受到了韓夜冰晶瑩剔透,水晶一樣的心,似乎清楚的聽到了她柔和的心跳聲。他輕輕閉上眼睛不想破壞這種美好的感覺,但他還是淡淡的道:「我之所以要血洗狂沙幫,就是要告訴整個武林,趙烈不但沒有死,而且又回到了武林,我要讓整個武林知道我的實力,我不想再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流串,我也不想再有痛苦的回憶!」

  韓夜冰輕聲道:「其實你面前有很多的選擇,但你卻偏偏選擇了一條最艱險,困難但也是最有挑戰的長路,我明白你的心,也能體會你的感受,很多時候你一旦走出將無法回頭,只有一直朝前不停的走。」她頓了一下接著道:「眼前無邊的沙漠很快將會被我們穿越,你將來有什麼打算。」趙烈望著她晶瑩的雙眸忽然像個孩子一樣笑著道:「當然是拉著你的手,陪著你四海為家,到處漂泊了。」

  韓夜冰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無論他的話是真是假,她都感到非常開心。她和趙烈度過的這幾個月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她非常喜歡他不時露出孩童的純真和一種回歸大自然的狂野。雖然眼前的他讓她琢磨不定,展現了冷酷果斷堅毅的一面,她現在雖然無法看清他究竟是在想什麼,但她已經忘不了他們一起走過的難忘日子。

  趙烈和韓夜冰騎著兩匹駱駝在無邊的黃沙中漫步。他們都是第一次騎著高大的駱駝,身下的駱駝輕悠的晃蕩著,駱駝脖子上掛著的鈴鐺在風中發出悠揚的聲音,時間彷彿一下子變得緩慢輕鬆。

  韓夜冰坐堆滿脂肪而柔軟的兩個高聳的駝峰之間,玲瓏的身子隨著緩緩走動的駱駝上下起伏,烈日的暴曬讓她臉上不得不蒙上一層輕紗,只有晶瑩的眼眸露在外面,眼神中蕩漾著笑意望著旁邊烈日下的趙烈,日子過得悠閒愜意。

  趙烈的汗水把長髮弄濕了,用一根黃色的帶子從額頭上束起,零散的垂在後背和臉頰兩邊,他不時回首望著韓夜冰與她對視而笑,然後不停的拿出懷中的羊皮水袋喝水,眼中射出狂放的目光。

  這是荒漠邊上的小鎮,絲綢之路上一個重要的驛站,也是一塊很大的綠洲,它連接了大漠和中原,來往於西域和中原的商隊都在這裡補充淡水和糧食,人來人往,雖然外面是破舊的土房,但裡面卻是富麗堂皇,絲毫不亞於江南古鎮。趙烈和韓夜冰騎著駱駝一路悠閒的來到了這邊陲小鎮。

  小鎮的遠處是巍峨孤獨的玉門關。玉門關乃是絲綢之路通往北道的咽喉要隘,自西漢張騫「鑿空」,出使西域以來,通過玉門關這座海關,中原的絲綢和茶葉等物品源源不斷地輸向西方各國。而西域諸國的葡萄瓜果等名優特產和宗教文化相繼傳入中原。當時玉門關,駝鈴悠悠,人喊馬嘶,商隊絡繹,使者往來,一派繁榮景象。

  玉門關又稱小方盤城,聳立在漠北的一個沙石崗上。關城呈方形,四周城垣保存完好,為黃膠土夯築,開西北兩門。城牆高達四丈,上寬兩丈,下寬三丈,上有牆,下有馬道,人馬可直達頂部。

  趙烈和韓夜冰登上古關,舉目遠眺,四周沼澤遍佈,溝壑縱橫,長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楊挺拔,泉水碧綠。紅柳花紅,蘆葦搖曳,與古關雄姿交相輝映。趙烈心馳神往,百感交集,久久佇立其上。

  趙烈極目遠望,滿目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蒼莽景象,使人產生一股思古幽情,古往今來,多少熱血將士為鎮守長城邊關征戰殞軀,長臥沙場,又有多少文人墨客為之吟歌賦詩!

  長城沿線,每隔十華里許築有烽隧一座。每座烽隧都有戍卒把守,遇有敵情,白天煨煙,夜晚舉火,趙烈閉上眼睛似乎看到了千軍萬馬的壯闊場景。他沉聲道:「玉門烽邊逢立春,葫蘆河上淚沾巾。閨中只是空相憶,不見沙場愁殺人。」

  韓夜冰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聆聽他低沉的聲音,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裡的夜晚沒有熱鬧的街市,高掛的燈籠和清曼的音樂歌聲,寬闊的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孤寂的風在外面呼嘯,捲起了陣陣頹廢的黃土。

  韓夜冰迷濛的雙眸望著窗外輕聲道:「塞外煙光闊,黃沙波聲咽。春潮雨霽,輕塵斂,征鞍發。指青青楊柳,又是輕攀折。動黯然,知有後會甚時節?更盡一杯酒,歌一闋。歎人生裡難歡聚,易離別。且莫辭沉醉,聽取陽關賴。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趙烈靜靜坐在房間裡面,沒有說話,外面寒冷的北風猛烈的刮著,他沒有想到她的文采和聰慧並不在他之下,他久久回味詩中的雋永的涵義,心如狂潮,久久不能退去,他的眼前只有那閃爍的燈火在孤獨的跳動,趙烈忽然把面前溫熱的烈酒一口喝乾,笑著對她道:「你的心是明月做的,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這裡晚上寒風凜冽,你要多蓋一床被子,明日我們就可以離開這無邊的沙漠了。」

  韓夜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趙烈。她伸出柔軟的手溫柔的替他把紛亂的長髮梳理了一下,朝他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趙烈久久凝望著她,緊身紫衣勾勒出她玲瓏起伏的完美曲線,一把精緻秀美如彎月一般的短弓放在燈火下,她渾身透出柔和的光芒,眼神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如夢如幻,秀美的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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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長刀無痕 第四卷 飄舞風流


  第三十四章撥雲見日

  趙烈雖然心裡藏著很多話,但還是果斷起身緩緩拉開房門,走出房間的瞬間心頭忽然湧上一種奇怪感覺,「韓夜冰個性獨特,冰雪聰慧,芳心玲瓏剔透,熱愛生命,充滿幻想,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和其它女人都不同,如同輕靈寂寥的精靈固執地飄蕩在荒涼冰冷的高原,根本無法將她看透,她身上散發出清新寧靜的迷幻魅力!」他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還是堅定走回自己的房間。

  清晨,趙烈獨自站在韓夜冰房間門口,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輕輕推開寧靜房門,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灰塵,床上被子疊得非常整齊,空氣中隱約透出一股熟悉的幽香,房間空無一人,正如他心裡所想的一樣。

  趙烈慢慢走到房間裡面靜靜站立,其實昨夜離開韓夜冰房門時就有了這種預感,她不屬於這個血腥卑鄙的江湖,所以並沒有刻意的把她留在身邊,甚至是故意讓韓夜冰暫時離開,他將要在江湖中放手拚搏,即將面臨無數殘酷的生死搏殺,她留在身邊非常危險,他心中湧上強烈預感,他們一定還會再次相遇!

  趙烈臉上露出了落寞神色,別無選擇,必須先把感情放下,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內心深處雖然希望韓夜冰暫時離開,但等到韓夜冰真的離去,他卻感到了深深的憂傷和綿綿的思念!韓夜冰寧靜夢幻的影子和已經重重烙在了心上,根本無法忘卻!

  整潔乾淨的床上放著一封信函,上面幾行清秀字跡映入趙烈眼簾,「悠悠雪蓮藏我心,漫漫長路伴我行。」凝神體會這短短幾個字,彷彿看到了韓夜冰晶瑩剔透的玲瓏心,心中一陣刺痛!但依然必須朝前在殘酷江湖中不停奮鬥!良久,他驀然握緊雙拳,迎著朝日堅定走出了房門。

  「長憶往昔,青山上下,冷泉亭上清香蕩,三伏似清秋。孤煙時見攀彩雲,長嘯一聲何處去?別來終是夢覺尚心寒!」趙烈心情似乎和這酷熱的無邊大沙漠一樣,總有揮之不去的痛苦憂傷。

  沙漠的蒼涼黃色逐漸開始有了一些綠色夾雜其中,顯示了勃勃生機。路上來來往往的商隊和路人開始增多,趙烈長髮粘滿塵土後變成枯黃色,雜亂無章地堆在頭上,風塵僕僕,眼睛卻炯炯有神,充滿了自信,寬闊的後背挺得筆直,沒有騎著緩慢舒適的駱駝,而是堅定地踏著沙海朝前走,他喜歡用雙腳踩在鬆軟沙丘上,真正感受沙漠獨一無二的味道。

  廣袤綠洲在無邊黃色沙海中凸現出驚人的美麗,綠洲中間是一座充滿西域特色的繁華城市。沉寂數月的趙烈一鳴驚人,縱橫沙漠十餘年強悍的狂沙幫在長刀下血流成河,潰不成軍,名字很快傳遍了整個江湖!逃亡江湖近兩年來不但沒有被殺死,經歷無數血戰後,功力增加之快,讓人瞠目結舌,黑榜排名已經從五十六位上升到四十三位。

  趙烈臉上掛著灑脫笑容準備進入城中好好休息,再次回到熟悉的江湖,必須有一個新的精神面貌,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而沉重的壓力,他緩緩轉身看到了宋青河。

  宋青河很隨意地站在路邊,臉上露出淡淡的親切笑容,散發出一種怪異魅力,雖然背負巨大的綠色鋸齒型長劍,整個人異常柔和並沒有一絲殺氣發出,他抬頭凝視趙烈,沒有說什麼話,輕輕轉身朝遠處低矮的灌木叢中走去。

  趙烈望著宋青河嘴角的微笑,目光閃爍,臉上同樣露出淡淡笑容,一言不發,神態非常輕鬆自然,含笑尾隨宋青河一前一後緩緩走進了灌木叢。

  兩人靜靜站在荒涼淒美的灌木叢中,趙烈眼睛死死盯住宋青河後背怪異的幽暗長劍,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輕風在空中無力晃蕩,偶爾捲起一絲塵埃。

  宋青河沒有轉身淡淡道:「江湖中到處流傳你搶劫燒燬無名府,這件事情是我散佈到江湖中的。」

  趙烈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憤怒,面無表情淡淡道:「我已經猜到了,因為你才是真正謀劃攻擊無名府的兇手!我還知道你後面有神秘勢力暗中支持,但你在江湖中卻沒有一點名氣,我覺得很奇怪。」

  宋青河身子輕微震動,目光閃爍道:「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隱藏在體內的力量,你比我想像中更厲害!我真不想把燒燬無名府的罪名加到你的頭上,但沒有辦法,因為你恰好得到了長刀冰心。」

  趙烈忽然微笑道:「你這次一定想要殺死我,只有我死了,燒燬無名府的罪名才能永遠落在我身上,這裡埋伏著很多高手,我沒有可能逃出眾多高手的圍攻。」

  宋青河眼中閃過驚訝目光,面目清秀無倫,眼睛精光爍閃,使人感到他堅毅不屈的性格,肌膚比少女還滑嫩,身上隱約露出一股霸氣,他笑著道:「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你的勇氣膽量讓我驚訝。」

  宋青河銳利眼神久久凝視趙烈,似乎想要看穿他的真正想法,趙烈像山一樣堅定站著,毫不畏懼!宋青河終於沉聲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既然已經知道我要殺你,為何還要隨我走到這荒涼偏僻,充滿殺機的地方?」

  趙烈灑脫笑道:「如果你真想要殺死我,根本不會在我面前出現,也不會讓我知道你想殺我,更不會說這麼多廢話,況且你身上沒有一點殺氣。」

  枯黃的灌木在茫茫黃沙中頑強地散發出生命痕跡,宋青河轉身望著無邊曠野淡淡道: 「你是聰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說。」趙烈望著宋青河藍色背影,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同樣的藍色長袍,臉上露出怪異笑容,目光閃爍不定。

  趙烈冷冷道:「雖然你嫁禍我燒燬無名府,但我不會怪你,因為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既然想要放過我,我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趙烈以後就是你在江湖中一顆隱秘棋子,我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厲害關係,但也許有著同樣的目標。」

  趙烈果斷堅決的答話讓宋青河非常滿意,宋青河目光寧靜如水,臉龐秀美平和,「即使殺了趙烈也沒有太大好處,不如放他一條生路,也許以後可以利用他為自己辦事!」

  趙烈和宋青河各懷心事,都在暗自算計,一時無語,兩人藍色長袍一起在晚風中飄蕩,只是趙烈身材高大強悍,長髮紛亂,眼中藏了太多的東西。

  宋青河思索良久沉聲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需要時候我會親自和你聯繫。」說完以後緩緩離開,帶領埋伏在周圍的手下很快消失在無邊荒野中。

  趙烈背負長刀獨自站著,心中思緒萬千,「宋青河野心勃勃,武功深藏不露,善於拉攏人,做事精明,看來江湖中即將面臨猛烈動盪,他身上隱藏了太多秘密!獨自在江湖中不停砍殺,除了黑榜排名上升外沒有什麼好處,只能面臨無盡追殺和凶險陷阱,目前只能暫時向宋青河低頭,看最終誰能笑到最後?」

  宋青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無邊荒野中,趙烈長久站立思索,「江湖長江後浪推前浪,年輕英雄輩出,威震武林!我孤身逃亡江湖,獨自面對無盡追殺,必須找到盟友,盡快建立自己的地盤,否則只會像野狗般到處飄蕩!」

  趙烈背負長刀傲然挺立在沙海之中,擁有狂風暴雪刀法後不再懼怕,充滿自信,雖然建立幫派將會面臨很大困難,而且身背負惡名,必定會遭到江湖豪傑英雄的激烈攻擊,但已經別無選擇!他忽然想到了遠在苗疆的謝長劍和山水幫,決定從那裡開始江湖中新的奮鬥。

  血紅的落日緩緩墜落,趙烈已經被黑夜籠罩,不停想起熱血沸騰的江湖,心裡堆滿太多心緒,根本無法入睡,乾脆緩緩靜坐,藍色身影沒有絲毫移動跡象,忽然像充滿氣皮球般無聲無息彈到繁星璀璨的夜空,然後緩慢如墜落枯葉一樣輕輕飄落地上,週而復始,獨自在空曠孤寂荒漠中開始了艱苦卓絕的內力修煉。

  趙烈完全進入了忘我境界,體內真氣澎湃如排山倒海般在體內不斷衝擊,密佈渾身的經脈變得越來越通暢,毫無阻滯感覺,丹田之處內力不停旋轉產生出一股巨大能量,循環在經脈中旋轉狂奔,體內充斥著渾厚真氣,藍色長袍如同充氣般鼓脹起來,長髮在風中劇烈飛舞,飄逸詭異。

  良久,趙烈悠然飄落地面,此時天色微亮,正是沙漠中最寒冷的時候,冷風襲人,心頭驀然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孤寂,空中忽然傳來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敏銳的察覺到附近有人存在,似乎就是曾經救過他的神秘人物!昏暗夜色中,周圍沙丘和低矮灌木叢彷彿一頭頭潛伏的巨獸,他嘴邊露出一絲難於琢磨的詭異笑容,很快會讓這個神秘人物露出真面目。

  拂曉時分,趙烈走進了邊陲的繁華城鎮,臨街建築充滿了西域風格,冷清街道沒有白天的喧嘩,寧靜安詳。

  趙烈舒服泡在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中,臉上額頭上全是細細汗滴,躺在熱水中感到非常舒坦,渾身肌肉鬆弛下來,一股熱量在丹田囤積,口乾舌燥,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發洩,客棧中那些體格風騷性感,媚眼蕩如藍色大海的西域美女在眼前漫漫浮現,心也開始劇烈跳動,可惜只有溫柔髮燙的熱水纏住他的身體。

  良久,趙烈終於冷靜下來,盤腿坐在大木桶中閉目運功,體內熱量通過無數毛孔緩緩傳到周圍水中,水溫越來越高,開始微微沸騰,白色熱氣沿著身體盤旋而上,久久凝固在頭頂,怪異之極!

  趙烈躺在柔軟溫暖被窩裡懶懶睜開眼睛,縷縷耀眼陽光已經斜照在寬大舒適的床上,幾個月來風餐露宿,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舒服睡覺了,他迅速擺脫了柔軟大床的誘惑,穿上乾淨柔軟貼身的衣服,對著銅鏡仔細把長髮梳理一下,用帶子隨意挽在腦後,神采飛揚,眼睛精光爍閃,忽然眼睛一閉,再次睜開時變得暗淡無光,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

  兩把長刀整齊平放在桌子上,「無邊」刀鞘蒼涼簡陋,毫不起眼,刀柄黝黑沒有光澤,簡單實用,隱約透出一種悲涼,「冰心」刀鞘古樸精美,明顯烙印歲月的痕跡,刀柄如落葉般枯黃,但卻秀美光華如水,曲線完美,握在手中毫無阻隔之感。

  趙烈臉上露出喜愛之情,久久凝視,別人眼中之不過是兩把刀,但他卻和長刀一起呼吸,一起跳動,一起悲傷,一起狂熱,一起訴說,它們似乎有了生命,緊緊附著在他的身上,靈動異常。

  趙烈仔細的把兩把刀鞘綁在藍色長袍後面,然後雙手輕輕一拍桌子,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兩把長刀輕盈彈到空中,溫柔翻滾劃出兩道美妙的弧線,「哐,哐」兩聲準確落入身後並排斜插的刀鞘,他抬頭望了一眼外面熱鬧街道,大步走出了客棧。

  趙烈飢腸轆轆,逕直穿過熙熙攘攘街道朝酒樓走去。西北荒漠的烤羊肉味美肉鮮,不過今天並沒有喝漠北烈酒,而是用晶瑩水晶杯痛飲波斯葡萄美酒。

  血紅葡萄酒在玲瓏透明水晶杯中拌著冰塊不停晃蕩,誘人無比,趙烈仰頭一飲而盡,涼爽甘甜,痛快淋漓,通體酣暢,很快吃光了兩隻烤羊腿和整整一壇葡萄酒,並沒有點其他小菜,來到大漠,他就是喜歡吃烤得金黃的羊腿。

  兩個清瘦的武當道人坐在遠遠的角落,兩人仙風道骨,超凡脫俗。趙烈忽然把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快步離開酒樓。原本閒雲野鶴般喝茶的兩個武當道人對望了一眼,放下手中茶杯,緊隨趙烈走出了酒樓。

  趙烈不緊不慢走在繁華街道,頭頂艷陽盡情照射在身上,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兩個武當道人在身後,臉上掛著隨意笑容,精神煥發,輕鬆愜意。

  兩名武當道人神色凝重緊緊跟在趙烈身後,他們凝視趙烈飄逸的長髮和強悍長刀。趙烈臉上露出無法琢磨的怪異笑容,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悠閒朝兩個武當道人徑直走去,寬闊肩膀在擁擠的人群中輕輕碰了其中一個武當道人的身體,然後若無其事,大搖大擺朝相反方向走去。

  兩個武當道人腦海中殘留著趙烈隨意狂放的笑容,其中一人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劍柄上,另外一個人望了周圍熱鬧人群,伸手按住了手腕,他們尷尬停在人群中間,不知道該繼續朝前走,還是掉轉身跟著趙烈?

  熱鬧人群忽然發出了驚呼聲,趙烈瀟灑拔地而起,躍上了兩旁高高的屋頂,他站在屋頂上對兩個武當道人輕鬆微笑,翻身躍到房屋後面,兩名武當道人眉頭緊皺,身行如白鶴沖天,瀟灑自如,迅速輕盈躍到了房頂。

  三人很快就衝到城外,開始了在沙漠飛奔,身行如風,腳步過處激起點點黃沙。趙烈氣定神閒衝在前面,銳利眼神左盼右顧,似乎一直在期待什麼!

  武當道人沒有了剛才仙風道骨的瀟灑,鼓起道袍像兩隻大鷹在趙烈身後緊追不捨,其中一人憤怒道:「師兄,沒想到能在這漠北荒涼之地遇見趙烈,真是意外收穫,只是這個淫賊似乎想無止境的跑下去!」

  旁邊骨骼清奇的長鬚道人顯然內力更為深厚,激奔中如同在花叢中漫步一樣輕鬆道: 「師弟脾氣還是那麼急躁,趙烈遲早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我們屠殺!」

  前方大片黃紅色的胡楊林在藍天白雲和黃色沙漠襯托下,散發出荒涼無邊的美麗。趙烈飛奔到樹林旁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驀然放慢了腳步,回頭望了望緊跟在後面的武當道人,臉上露出奇怪笑容,轉身衝進了美麗胡楊林,踏著枯黃泛紅落葉輕輕飄在地面,。

  兩名武當道人背插利劍,兩條眉毛卻是斜飛入鬢,氣度飄逸瀟灑。年紀稍大的武當道人微笑道:「貧道是武當北斗七星中的清虛道長,身邊乃是師弟清流道長,師弟向來嫉惡如仇,希望閣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清流道長高聲喝道:「師兄,何必對淫賊心慈手軟,仗劍斬盡天下敗類才痛快!此淫賊害得我們跑了幾十里沙路,搞得滿頭滿臉都是沙子。」

  趙烈聽說過武當派北斗七星的威名,黑虎幫主黑天虎年輕時在武當混了幾年,後來被逐出武當派後自立幫派,建立了黑虎幫。

  武當派從來都是武林中大門派,歷史悠久,高手如雲,可惜卻依然無法分辨黑白真假, 「只有靠實力才能翻身!」趙烈面無表情,忍不住在心中重重歎息。

  趙烈神色怪異地環視周圍,剎那間目光如冰,眼中精光閃爍,身上散發出一股盛氣凌人的霸氣!清虛和清流道長感受到趙烈身上的凜冽氣勢,他們不敢托大,冷冷拔出後背鋒利長劍,銳利劍尖透出不斷伸縮的劍芒斜指向天空,渾身氣勢無懈可擊!

  清流身上驀然發出強烈殺氣,捲起地上黃紅相交的落葉在風中飛舞,怒喝一聲猛然朝趙烈刺去,他手中長劍化做連串寒芒在身前兩丈空間狂飛亂舞!武當劍法博大精深,綿長悠遠,果然非同小可。

  趙烈大笑一聲,長刀「無邊」已然在手,狂風刀法毫不畏懼地迎頭劈出,凜冽刀勢把滿地紅黃色的落葉一層層捲到空中,不住旋轉盤旋,宛如一條紅色巨龍和金色鳳凰撕咬在一起,纏綿悱惻,美艷迤儷。

  旁邊道貌岸然,仙風道骨的清虛道長看到形勢不妙,顧不上武當派的門面,拔劍和清流道長一起朝趙烈猛烈刺殺。趙烈臉上露出冷笑,這種場面見得太多了,早就習慣了這種無恥的搏殺。

  趙烈在兩個武當高手的夾攻下似乎處在下風,但他一直沒有使出狂風刀法最厲害的幾招,也沒有拔出後背靜靜伏著的長刀冰心,似乎忘記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一步步陷入絕路,稍不留神就會喪命,但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慌張的神色,反而堆滿了輕鬆笑容。

  「鐺」一聲巨響,趙烈手中沉重黝黑的「無邊」把清流手中長劍震飛到遠處樹林中,無影無終!清流臉色慘白,眼中卻露出了殘忍笑容,因為清虛道長手中長劍已經從一個絕妙角度斜斜刺入,即將插入趙烈寬闊的後背!

  電光火石的剎那,趙烈似乎忘記了躲避,身行呆滯,眼睜睜看著鋒利長劍劃過天際!生死一線的瞬間,旁邊樹林忽然飛出一位體形曼妙的白衣女子,快如閃電無痕,身行過處,渾身散發出的恐怖殺氣帶起了漫天飛舞的紅色樹葉,宛如一條枯葉長龍在她身後舞動,白衣女子沒有絲毫停留,凌空一掌把清虛道長拍飛到十幾丈外的密林中。

  藍色身影此刻悠然飄落,誰也沒有留意到趙烈嘴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清流不能置信凝望眼前豐腴秀美的身影,眼中露出恐懼神色道:「你居然還沒有死!」 話音未落,白衣女子纖手輕輕朝前拍出,層層如水波般的透明暗浪飄向對面清流道長,強煞的透明真氣流把他遠遠震飛,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聲!

  漫天飛舞的美麗枯葉還沒有落下,依然在空中盤旋飄蕩,空寂胡揚林中只剩下趙烈和白衣女子靜靜站著,風中完全沒有了剛才蕭殺的氣氛,寧靜而詭異,只有趙烈手中長刀拋入刀鞘的聲音劃破了寧靜樹林。

  曉色雲開,枯葉亂舞,美麗胡楊樹深處,趙烈藍色身影面前竟卓然仁立著一個體態如柳、風姿綽約的絕色白衣女子,一手輕撫鳳鬢,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綏,明眸流波,卻不住向來路凝睇,一綹如雲的秀髮飄然如瀑布般垂落,然後是一張蒼白如雪的面龐,伴著漫天紛飛的黃色和紅色的落葉,美艷無雙!

  第三十五章絕色無雙

  趙烈剛才故意從集鎮上勾引武當道人沿路追殺,就是要讓一直藏在背後的神秘人現身,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剛才假裝不敵這兩個武當道人,終於迫使神秘的白衣女子飛身相救,這個女子為何要相救?他已經隱約猜到她是誰了。

  滿天夕陽和紅色落葉映在面前蒼白的面龐上,竟不能為白衣女子增加半分血色,趙烈定定凝望,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不出所料,白衣女子正是驚走張楓和司馬空的神秘女子,也就是黑榜排名第一,昔日魔教教主蕭碧痕!

  蕭碧痕情急之下衝出,所以臉上輕紗還沒有來得及蒙上,終於露出了絕美臉容,她渾身散發出透入骨髓的冰涼,兩條鳳眉卻是斜飛入鬢,煞氣逼人!趙烈也不禁自心底升起一陣寒意,但他依然灑脫笑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我該如何稱呼姑娘?」

  蕭碧痕鳳眸凝視趙烈臉上懶懶的笑意,緩緩朝他走近,纖弱而動人的美麗身軀被裹在一件如她面容一樣純白的長袍裡,山風吹動,白袍飛舞,曼妙身軀竟似也要隨風飛去,然而她一雙明媚眼睛卻有如磐石一般堅定冷酷!

  蕭碧痕輕抬蓮足,踩著遍的落葉緩緩跨出,體態輕盈如風,袍袖之下掩住一雙玉掌,一步一步向趙烈走了過來,面上既無半分笑容,更沒有半分血色,甚至連她小巧櫻唇都是蒼白的,樹林寂寂森冷,驟然見了她,誰都會無法判斷她來自人間,抑或是來自幽冥!渾身上下散發出恐懼的駭人殺氣,每一步走出,雖然踩在乾枯的落葉上,但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蓮足過處,地上落葉被身上殺氣激盪,慢慢飛到空中,就像一根無形的繩子拉住一樣,不住的晃蕩,卻怎麼也掉不在地上,詭異而美麗!

  趙烈雙拳緊握,無論是誰面對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總會有點緊張,蕭碧痕身上的冰冷殺氣幾乎讓人不敢仔細端詳她絕世的姿色,他真不知道這個狠毒殘酷的絕色女子究竟想要幹什麼?

  哪知渾身佈滿殺氣的絕色麗人突然輕輕一笑,漫天飛舞的艷麗落葉「嘩」的一下全部掉到地上,她柔聲說道:「你雙拳緊握幹什麼?歲月匆匆,人生無常,難道你怕我殺了你嗎?」說完再次輕笑一聲,倏然住口不語。

  輕柔語聲竟有如三月春風中的柳絮那麼飄逸,那般令人沉醉,溫柔一笑更能令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為之動心,剛才殺死武當道人帶出的那種令人驚慄的寒意,剎那之間便在這溫柔的笑語中輕輕化去,不留一絲痕跡。

  趙烈目光愕然,傻傻站在樹林中,只覺她這一笑竟比漫天飛舞的紅艷艷的落葉還動人,語氣之中,充滿了自怨自艾之意,根本不是一個如此艷絕天下的年輕女子所應說出的話,而像是一個年華既去的閨中怨婦,幽然歎息著青春的虛度與生命的短暫,簡直和剛才殺氣沖天的樣子天壤之別!

  夕陽映著她秀麗絕倫的嬌靨,趙烈側目望去,只見她眉目間竟真的凝聚著許多幽怨,顯見方纔的感慨的確是發自真心,他心中大為奇怪,不禁脫口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猜不出你為何要救我?在下不過是江湖黑榜上被人苦苦追殺的江湖小勇,上次匆匆一別,我沒有辜負姑娘期望,總算是在榜上又前進了幾位,目前榜上排名四十三位。」

  蕭碧痕聆聽趙烈一本正經的訴說,終於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此刻似乎整片艷麗樹林都隨著她一起嬌笑!她發現趙烈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雖然在心裡這麼認為,但她臉上笑容卻忽然消失,瞬間就進入嚴寒冷酷的冬天。

  趙烈死死凝視蕭碧痕冰冷的鳳眸,他臉上掛著燦爛笑容,身著天藍色的長袍,腰間用紫色腰帶紮起,身形頗高,肩寬膊闊腰細,紛亂長髮用一根普通帶子從額頭上束在腦後,秀氣面容被日光曬成古銅色,全身散發著揉合真誠秀氣及狂野深沉兩種相反氣質妖艷魅力,根本無法讓人看透。

  趙烈知道蕭碧痕武功深似大海,稍有不慎就可能帶來滅頂之災,暫時還不能看透她的想法,她雖然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但估計起碼有三十五六歲了,忍不住心中暗自讚歎道:「果然不愧當年武林第一美人,就是今天看上去,依然美貌無雙,體態豐腴動人,皮膚柔嫩雪白如羊脂。」

  蕭碧痕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冰冷話語如同鋒利冰劍刺得趙烈耳膜發痛!

  趙烈淡淡道:「姑娘武功高強,美貌如花!不管你是誰都不會怕你,我還沒有怕過什麼人,你還曾經兩次救過我。」火熱目光毫不畏懼地赤裸裸死死盯著她嬌好的面容。

  蕭碧痕眼中寒意更盛,渾身冷如冰霜,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趙烈明白此刻絕對不能退縮,忽然朝後一個漂亮完美的凌空後翻穩穩落在地面,長刀「冰心」在手,身上散發極度冰冷氣勢,體內冰冷真氣流到「冰心」刀身中,刀尖激發出不停閃爍的怪異白芒。

  蕭碧痕想不到趙烈膽敢在她面前拔刀,忽然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蕭碧痕,也是昔日魔教教主,既然能救你,也能輕易殺死你!」她緊緊盯著趙烈,想看清楚他的反應,連他臉上肌肉微弱的跳動也不放過。

  出乎意料,趙烈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恐懼神色,甚至連微小表情波動也沒有,靜靜聆聽她的話語,臉上依然掛著隨意笑容,但他心裡卻在盤算,「目前江湖中追殺我的人武功越來越高,處境也越發危險,如果有蕭碧痕暫時陪在身邊,那就無所畏懼了。」

  趙烈望著美麗樹林笑道:「江湖傳聞你殺人如麻,凶殘狠毒,但此刻我卻看到一個秀美溫柔的女子,我很想知道你的傳奇經歷。」

  蕭碧痕輕輕把面紗拉上柔聲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嗎?」轉身輕盈在紅葉漫天的樹林中漫步,趙烈默默跟著她,他們心中都藏有太多無法言語的心事。

  煙波浩淼的西湖之畔,慕容無雙靜靜坐在湖邊青草地上,怔怔凝望眼前風光旖旎的西湖,秋日五顏六色的樹林倒影在清澈蕩漾的湖光水色中,色彩絢麗,讓人心醉,但在瑟瑟秋風中卻透出一股淡淡的悲涼。

  慕容無雙籠罩在深秋的清涼黎明中,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很早就醒過來,無法入睡,然後獨自踩著清晨薄霧默默來到美麗的西湖。

  艷麗絕倫的動人嬌顏,高高束起的長髮,修長白皙的頸子,高聳酥胸沉重壓在苗條腰身之上,秋日中的憔悴不堪的慕容無雙展現了驚人的美麗,她顯然比以前清瘦了很多,臉上沒有了以往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目光中隱約透出憂傷哀怨的神色,卻更添了幾分誘人風情。

  離開趙烈已經半年多了,她一直想要忘記,可是卻無法做到,藍色影子如幽靈般纏繞在心頭,不斷把她碎裂的芳心碾為粉末,回憶帶來無盡痛苦和傷心!她從小習慣了被人眾星拱月般寵愛,身邊擠滿了仰慕追求她的少年瀟灑飛揚俊傑。

  慕容無雙不知道為何會喜歡趙烈?他不過是江湖中惡名遠揚的淫賊,沒有英俊外表和顯赫地位,身邊隨便一個少俠都比那個長髮長刀的傢伙強,但她還是忘不了趙烈眼中藐視天下的狂放眼神,還有他臉上讓人討厭,始終帶著野性的隨意笑容。

  慕容無雙凝望微波蕩漾,輕煙飄渺的西湖,不由想起了在西湖遇見趙烈的情景,凌亂長髮和懶洋洋笑容慢慢在眼前回放,恍惚中,她的雙眸蕩漾著笑意,雖然差點被他拖到美麗的西湖中,但她心中沒有絲毫怨恨,居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心中迴盪。

  良久,瑟瑟秋風讓她感到身子有些發涼,輕柔雙臂放在飽滿胸前,感覺溫暖了一點,靜靜回憶往事,驀然發現趙烈從來沒有傷害過她,他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笑容,從容灑脫的性格讓她刻骨銘心,每次臉上都洋溢著蠻不在乎的表情,毫不在意她一次次的追殺!

  慕容無雙性格倔強執著,此刻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絕不會原諒他曾經在暴雨中說過的話!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經被趙烈掏空了,無盡悲傷痛苦讓她在秋風中悄然滴落幾行清淚。

  江湖從來就沒有平息過,永遠充滿了激情動盪!神刀門的迅速衰敗和霹靂堂的重建都出乎很多人意料,江南武林到處狼煙四起,大小幫會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的起起落落也是江湖豪客談論的話題,新神刀門在英雄會和霹靂堂合力打壓下,一直沒有喘過氣來,可是南宮無雪也並沒有能夠徹底摧毀神刀門,瘦死駱駝比馬大,神刀門一分為二後依然強大。

  慕容無雙忽然想到了光明磊落的卓不凡,他為人真誠體貼,性格隨和豪邁,簡直和那個長髮長刀的傢伙有天壤之別!卓不凡對她一直很關切照顧,他現在正處在困境之中,作為朋友應該去看看,想到這裡她多日來煩悶的心舒服了一些,眼前碧波蕩漾的湖水也變得明亮了許多。

  卓不凡獨自坐在紫青山腰的靜心亭中,定定凝望亭子上的兩句對聯:「苔鋪翠點石橋滑,松織香梢古道寒」。被神刀門孫老幫主逐出神刀門已經半年多了,他負氣帶走幫中精銳心腹,結果中了南宮無雪的離間計,導致江南第一大幫四分五裂,幫中兄弟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一撅不振!孫老幫主也被嘩變的霹靂堂紹興分堂堂主周雄殺死,本來已經被神刀門吞併的霹靂堂則奇跡般起死回生。

  江南武林形勢錯綜複雜,自從建立新神刀門以來,英雄會一直沒有放棄進攻新神刀門。卓不凡臉上露出了堅毅笑容,總有一天會讓新神刀門再次威震武林,成為整個武林的主宰!他臉上沒有了往日陽光般的灑脫笑容,面色陰沉,後悔以前心慈手軟,沒有利用權勢登上神刀門幫主之位,導致了神刀門的分裂,他有能力和信心讓神刀門重鑄輝煌,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卓不凡乃是青城派掌門卓天青唯一兒子,從小在青城山長大,青城山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稱,乃是一塊天然福地,卓天青晚年得子,自然是非常寵愛卓不凡,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希望卓不凡能繼承青城派掌門位置。

  卓不凡卻辜負了卓天青的期望,不顧父親的強烈反對,毅然走下青城山獨自闖蕩江湖,父子兩個反目成仇,匆匆十年一晃而過,他再也沒有回到過青城山,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卓天青得知卓不凡目前處境後,雖然父子兩個曾經有過很深的矛盾,情濃於水,卓天青還是特地給他寫了一封信,希望卓不凡能在最困難的時候回到青城派,父子之情表露無疑。

  卓不凡掏出信筏仔細看了一遍,字裡行間透出卓天青的深情!他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了清幽鳴翠的青城山,看到了父親慈愛嚴厲的眼神,心裡非常感動,離開青城山十年,他的眼眶第一次濕潤了。

  清爽的山風吹回了飄蕩的心,卓不凡睜開精光爍閃的眼睛,握緊雙拳,一定要闖出廣闊天地,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青城山悠閒的生活只會磨滅雄心抱負!他把信筏放在懷中仔細收好,堅定走出靜心亭,沿著彎彎區區的山路大踏步下山,一切從頭開始,他會為新神刀門奮鬥拚搏。

  慕容無雙憂鬱眼神配合著秀美的瓜子臉,更加顯現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古典美,她緩緩走進了一家熱鬧酒樓,這裡離新神刀門的總堂不遠,漫長旅途的優美景色讓她依然心神不寧,神情越發憂鬱。

  酒樓裡面擠滿了吃飯喝酒的人,慕容無雙獨自佔了一張大桌子,默默吃飯。酒樓裡面人聲鼎沸,大家都在議論近期江湖的新鮮故事。一個配刀大漢高聲道:「聽說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蕭碧痕重現武林,看來江湖中免不了面臨血腥的廝殺。」

  旁邊老者顯然不相信搖頭道:「根本不可能!我曾經見過她的狠毒冷酷,要是蕭碧痕重重現武林,江湖中早就屍橫遍野,怎麼可能會如此安靜?」

  配刀大漢摸著頭不好意思道:「不過我敢肯定淫賊趙烈已經重現武林,他血洗漠北狂沙幫,一腳踢死幫主沙狂,最近還一拳震死了武當派北斗七星的清虛和清流道長,武當掌門空無道長大為震怒,下令徹底調查此事!清虛和清流身上的掌傷很像蕭碧痕的魔雲掌,而趙烈一向使用長刀,裡面頗為古怪,所以我才說蕭碧痕重現武林。」

  旁邊面貌俊朗的少年興奮道:「蕭碧痕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年輕時候乃是江湖第一美人。」遠處長鬚滿面的老者深思熟慮道:「此事大有可疑之處,趙烈不過小小淫賊而已,怎麼可能和蕭碧痕走在一起,據說蕭碧痕性格反覆無常,高傲無倫,此事不可信!」

  面貌俊朗少年爭辯道:「趙烈自從上榜以來排名一直上升,簡直成了江湖中黑道年輕人的偶像,如果說南宮無雪,卓不凡和歐陽堅是正派的後起之秀,那麼趙烈則是黑道的希望之星!」長鬚老者臉色陰沉,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敢反駁他的話。

  慕容無雙聽到趙烈的名字,心裡頓時一陣疼痛,就像被針輕輕紮了一下,神情恍惚,耳畔酒樓喧囂的聲音忽然消失,四周到處迴盪著嘩嘩的雨聲。

  俊朗少年眼睛不時凝望慕容無雙俏麗的身影,她像一幅美麗哀怨的油畫,雋永憂傷,傲人曲線依然散發出無法阻擋的魅力!少年咬牙把面前烈酒喝乾,終於鼓足勇氣走到慕容無雙面前囁囁道:「請問姑娘芳名?在下長湖山莊少莊主玉君清,人稱玉龍劍客。」少年說完後,臉漲得通紅。

  慕容無雙輕輕抬頭望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英俊少年,她曾經聽說過玉龍劍客玉君清的名號,據說為人正直,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也算是後起之秀。她抬頭柔聲道:「你知道新神刀門總堂在什麼地方嗎?我要去找卓不凡。」

  少年臉上露出了失望神色道:「新神刀門就在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月牙湖,新神刀門總堂就在湖中月牙山莊。」少年尷尬退到了椅子上,面對大名鼎鼎的卓不凡,他只能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慕容無雙在月牙湖中月牙山莊並沒有找到卓不凡,她怔怔沿著紫青山蜿蜒山路緩緩漫步,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靦腆英俊的少年,秀美面容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對出眾容貌一向自負,但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因為想起了趙烈。

  慕容世家六小姐拋棄了少女的矜持,頂著巨大壓力向江湖淫賊了藏在心裡的秘密,她的心已經完全放到了他的身上。但趙烈居然不為所動,臉上還是掛著隨意的可惡笑容,清淡話語深深的傷害了她的心,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忽然好恨趙烈,她並不是沒有人要的,她有很多選擇,為何卻偏偏選中他!

  慕容無雙輕輕撫摸腰畔精緻短劍秋葉,臉上忽然露出了溫柔笑容,鋒利短劍曾經沾染過趙烈的鮮血,曾經伴隨過他很長時間,劍身留有他的痕跡和味道!高挑秀美的身體久久佇立在半山腰,眼中目光迷離,沉浸在往事回憶中,忽視了從山上飄然走下的卓不凡。

  卓不凡靜靜凝視佇立路邊俏麗修長的身影,鵝黃色長裙在清涼山風中微微擺動,映著秀美無暇的臉龐,楚楚動人,雙眸失去了往日燦爛陽光,隱約透出淡淡憂傷,豐潤秀麗臉龐明顯比更加消瘦,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兩人迎著涼爽清風站在山道,心裡都有太多話想要說,但不知從河說起,一時無語。良久,慕容無雙輕輕道:「我特地過來看看你,我們是好朋友,應該同甘共苦!你看上去精神很好,依然豪邁不羈!」

  卓不凡身為神刀門副幫主的時候,春風得意,朋友遍天下,少年英雄,英姿勃發,可惜樹到猢猻散!新神刀門根基未穩,以前的朋友兄弟忽然後消失了,除了和生死與共的屬下外,沒有任何人幫他,新神刀門面臨著極大困難,情緒也很低落。

  卓不凡看透了虛偽現實殘酷的江湖,決心重鑄輝煌,讓那些冷嘲熱諷的人閉嘴,絕不會如此輕易倒下!此刻聆聽慕容無雙簡單真誠的話語,心裡十分感動,頓時喜出望外,患難見真情,他眼中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卓不凡開心笑道:「其實這才是真正江湖,高處不勝寒,留給我無數經驗和教訓。多謝你能在這個時候來看我,最你好像很不開心,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慕容無雙展顏笑道:「我很好。特別是今天真的很開心,以前我太固執蠻橫,現在只想獨自靜靜呆著,我已經喜歡這種寧靜平淡的生活了,可以讓我忘記很多事情。」

  卓不凡沉聲道:「你真的改變了很多,到底什麼導致你的改變呢?你一直想殺死趙烈,最近在漠北荒漠出現,我和趙烈雖然是朋友,但我也看不清他的內心,他心計非常厲害,很多人都低估了他的能力。」

  慕容無雙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神色平靜淡淡道:「我不想殺趙烈,無論他是什麼人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卓不凡凝望慕容無雙憔悴的面容,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但什麼也看不出。

  慕容無雙在新神刀門呆了好幾天,他們每天都會沿著蜿蜒崎嶇,翠林清泉的山路漫步,清幽山道上留下了他們串串歡快的笑容,紫青山永遠記住了鵝黃色的修長秀美身影。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趙烈,臉上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山路旁邊嬌艷花朵也垂下了高貴的頭。

  卓不凡心中充斥著洶湧激情,這些日子過得特別快,充滿甜蜜快樂的感覺,他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世事無常,快樂總是很短暫。一個朝霞漫天的美麗早晨,卓不凡心情舒暢,輕輕走到慕容無雙房門驀然發現門口兩個丫鬟臉上沒有往日的笑容。

  卓不凡心裡一沉,快步推開了虛掩房門,裡面空無一人,惟有陣陣清香駐留房中,慕容無雙無聲無息不辭而別,他失神落魄站在房間裡,連日來的歡聲笑語似乎還迴盪在眼前。

  桌子上紙筏留下了慕容無雙話語:「快樂的日子我不會忘記,謝謝你這幾天陪我,我想回到西湖之畔,盼望你能來探望我。」淡淡幾個字卻讓卓不凡佇立桌子面前,久久凝視這幾個娟秀字跡。

  第三十六章風中塵埃

  趙烈和蕭碧痕默默在荒涼淒美的大漠中漫步,他們一路很少說話,一前一後緩緩走在柔軟沙海中,他們就像兩塊極性相反的磁石,不停散發出相互吸引的魅力,一個是黑榜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一個是長年佔據黑榜第一的魔教教主,他們此時都是心事重重,誰也不想說話。

  蕭碧痕側身望了一眼旁邊長髮飄飄的趙烈,忽然發現他又黑又亮的眼睛正盯著她,俏臉居然像小女孩一樣漲紅了,還好隔著一層輕紗,發現心「怦怦」輕跳著。雖然曾經是叱吒風雲的魔教教主,也是當時武林第一大美人,表面上統領群雄威風凜凜,可是誰又能體會她內心深處的空虛和孤獨?

  蕭碧痕乃是前任魔教教主蕭天嘯唯一女兒。蕭天嘯乃是百年罕見的武學奇才,武功蓋世,獨自創立了武林第一大幫天下會,威震天下,桀驁不馴,我行我素,傲氣沖天,江湖中樹立的敵人越來越多,武林充滿了殺戮血腥,天下會逐漸被武林中人稱為魔教。

  蕭天嘯巔峰時刻江湖無人能擋其鋒芒,可惜練功時候忽然不慎走火入魔,絕代梟雄就此遠逝,江湖中樹敵無數的魔教留給了當時只有十八歲的少女蕭碧痕。

  蕭碧痕還來不及享受人生的青春美好,便坐上了魔教教主位置,從此開始了和武林正派人士在江湖中不停的搏殺糾纏,無盡腥風血雨和殺戮吞噬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她腦海裡的回憶只有殘肢斷體和漫天鮮血。

  蕭天嘯逝世後魔教聲勢大減,雖然蕭碧痕付出了美好青春的慘重代價,數年血腥搏殺導致魔教和整個武林結怨越來越深,終於在十多年前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武功高絕的蕭碧痕勉強從眾多武林高手中脫逃,其餘魔教兄弟被全數殺死,無一逃脫,成百上千人的鮮血染紅了魔教大殿,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蕭碧痕孤身逃走後性情大變,瘋狂殺戮,隨後幾年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風血雨,從江北荒漠殺到江南水鄉,從大海之濱殺到高山雪原,終於成為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十年來無人撼動這個黑道的最高境界。

  漫天血光和無盡殺戮終於讓她感到極度厭倦疲憊,體會到了發自內心深處的極度痛苦孤寂,她沒有選擇,無法呆在染滿鮮血的瘋狂江湖,只好孤獨隱居在川北荒涼美麗的高山峻嶺和湖泊瀑布之間。

  趙烈的出現攪亂了蕭碧痕寧靜寂寞的心扉,她產生從未體會過的異樣感覺,年華流逝,她卻忽然有了年輕的感覺,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和心跳滋味,終於回到了曾經熟悉的江湖,充滿柔情的江湖和血腥殘暴的江湖完全不一樣。

  趙烈武功雖然和蕭碧痕相差甚遠,但頭腦敏銳,心機深沉,他怔怔望著風姿綽約如青春少女般美麗的身影,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蕭碧痕臉龐秀美絕倫,完美無缺,寧靜如水的時候目光哀怨,眉目生俏,風韻成熟,眼波溫柔流動,身材豐腴柔和,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青春亮麗,整個人就像是晚風中用七弦古琴彈奏出美麗,哀傷而不停飄舞的琴韻。

  趙烈在心中歎息道:「無可爭議的絕代美女!很難想像她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魔女,不過她似乎對我很有好感。」如果趙烈是剛出道的熱血少年,也許會為驚艷成熟美女青睞而興奮,但他的心早就堅若磐石,冷冷凝望。

  「狂風乍起心已動!」蕭碧痕感受到趙烈冰冷的目光,但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憤怒,心中泛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漣漪,這是無法言語的奇特滋味,眼眸一貫森冷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難得一見的溫柔目光。

  趙烈忽略了她變化的眼波,輕輕理紛亂長髮暗自揣測,「目前江湖一片混亂,無數高手大俠期望取我項上人頭,前途未卜,如果和蕭碧痕走在一起,雖然暫時不用擔心性命之憂,但我只會在黑榜上越爬越高,會在黑暗中越走越遠,永遠背負惡名,無法實現心中夢想。」

  「而且她武功太過厲害,性格變化反覆無常,雖然是絕色美女,但留在身邊始終不是太好,但暫時還是需要借助她的實力。」趙烈想法如天馬行空般遊走。

  極度寂靜讓兩人心中都泛起了怪異感覺,忍不住對望了一眼,但很快各自茫然凝望遠方,默默跋涉在無邊荒漠中。前面是一條乾涸的寬廣河床,黃昏時分,一艘腐朽破敗的大木船殘留在乾涸河床上,幽黃落日正好落在船頭,一隻在空中盤旋的黑色烏鴉淒慘叫了幾聲,忽然飄落在船頭上,悲涼而傷感。

  兩人似乎被眼前荒涼淒美的景色感染,往事如塵在風中輕輕飄蕩,空中忽然有了一股蕭殺的味道,黑黑的烏鴉忽然振翅飛上了昏暗天空,不停的盤旋哀鳴,幽黃落日影射下,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蕭碧痕白衣、輕紗、冰顏、霜劍,遺世孤立站在充滿悲涼的乾涸河床裡,柔和迷離的鳳眸倏然渺無蹤跡,變得清亮寒冷無比。

  遠處沙丘後面忽然串出了十幾條人影,他們踩著柔軟的黃沙飛奔而來,刀劍出鞘,殺氣逼人,凶神惡剎,威風凜凜。趙烈和蕭碧痕卻連眼睛也沒有眨,依然輕鬆愜意欣賞悲涼景致,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站在眼前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江湖客。

  蕭碧痕今天出奇寧靜,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氣,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走到面前,她並沒有出手,眼角微微瞥了一眼趙烈,依然靜靜站著,勉強把殺氣收在體內。

  這些江湖客身手矯健,目露凶光,強悍無比。其中一人發出震天笑聲道:「趙烈,你他媽的究竟想怎麼死?我會讓你死個痛快,我們是威震天下的鐵血聯盟奪命十三煞。」另外一人則死死盯著蕭碧痕淫笑道:「姑娘何苦跟惡名遠揚淫賊呆在一起,我能讓你吃香喝辣的,享盡榮華富貴!美人,把臉上面紗取下來讓大爺看看。」

  蕭碧痕靜如止水,只有白色長裙在風中輕微擺動,如同白色蓮花佇立在荒涼沙漠,勉強壓制住體內沸騰奔湧的森冷殺氣,可惜只有趙烈感受到了她拚命壓制的殺氣。

  趙烈臉上露出了燦爛狂放的笑容,眼中射出冰冷目光,長髮依舊在風中飛舞,緩緩抽出了長刀無邊,黝黑沉重的刀身逐漸變得暗紅,他握緊了刀柄忽然對奪命十三煞笑了一下,身子輕盈躍到高空,長刀無邊捲起猛烈刀風,淒厲破空風聲讓人恐怖,沒有人敢硬接下這一刀,奪命十三煞身影晃動,紛紛朝四周移動。

  長刀並沒有因為奪命十三煞的移動而改變刀勢,依然重重砸在厚厚黃沙中,「砰」的一聲巨響,地面都給震得搖晃起來,趙烈全力劈出的刀鋒把地面轟出大坑,空中頓時瀰漫著漫天黃色塵土,他就是要的這種效果,奪命十三煞臉上已經露出恐懼神色,此戰還沒有真正開打,他們在心理上已經輸了,氣勢上先弱了三分。

  趙烈藉著刀勢毫不停留一連劈出十三刀,狂風四起,氣勢逼人,氣勢如虹,漫天都是砍斷的頭髮衣物和各種武器在空中飄蕩,沉重長刀夾帶千鈞之力把奪命十三煞手腕震得發麻,再也無法握緊手中武器,幾乎都被高高震飛到了天上,各種兵器的強烈撞擊聲刺破了大漠寧靜,很快把他們全部逼退,沒有人再敢上前。

  幾滴鮮血慢慢從趙烈身上滴落,他毫不在乎這點傷口,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早就習慣了受傷,長髮飛舞,臉上掛著隨意狂放的笑容,他今天並沒有殺人,無謂的殺戮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一定要讓每個江湖人都知道他的厲害!

  趙烈冷冷望著佈滿驚駭表情的奪命十三煞,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剛才囂張的氣焰早就消失殆盡,他們只能望著趙烈瀟灑地把手中暗紅色的長刀輕盈拋回刀鞘。趙烈回頭望著臉上佈滿寒霜的蕭碧痕,大聲對呆若木雞的奪命十三煞喝道:「你們他媽的還不滾嗎,老子今天暫時放過你們。」

  趙烈話音未落,奪命十三煞已經開始逃跑了,因為蕭碧痕身上噴湧而出的無邊殺氣讓每個人心裡都一陣透心涼,他們都是江湖老油子,明顯感覺到弱不禁風的白衣女子更加凶殘,他們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可惜他們明白得太晚了,蕭碧痕讓他們死得很慘,劍光閃爍,風捲殘雲,生命忽然變得如此脆弱,長劍輕柔地入鞘,她臉上恢復了平靜,雙眸溫柔似水,眨也沒眨!空中飛舞的黑色烏鴉又落在破敗的木船頭,死死盯著躺在地上死人和鮮血,掛在船頭昏黃落日依然美麗。

  蕭碧痕隨意望著面前淒美畫卷,依然一言不發在沙漠上走著,殺死奪命十三煞後一句話也沒有說。趙烈從後面望著她嬌好背影和烏黑柔順的長髮,怎麼也看不出她連眼睛都不眨就殺了那麼多人,總算是體會到了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氣勢和殺人如麻的習慣。

  氣氛變得異常凝重,乾燥悶熱的空氣似乎讓人心煩意亂,寧靜沙漠中只有他們踩在柔軟沙面上「沙,沙」的聲音,晚霞如血,天空沒有一絲風,世界彷彿已經靜止不動,趙烈卻總是感到心神不寧,他抬頭望向遠方,似乎察覺到無法言語的危險。

  趙烈忽然對走在前方的蕭碧痕道:「蕭姑娘,我對你的武功很是佩服,我對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彷若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說完之後也忍不住感到荒唐好笑,兩人找不到話題,但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只好說點無聊奉承話。

  不知何故,剎那間趙烈忽然想到了韓夜冰,他們總是有許多獨特新穎的話題。蕭碧痕似乎把心藏了起來,根本讓人無法接近,兩人無話可說,氣氛尷尬憋悶。

  蕭碧痕聽到這些空洞話語,心煩意亂,忽然回頭歎氣道:「我差點忘了,有件事情要和你算賬!」說到最後一句,整個人變得森冷無比,無邊殺氣緊緊包圍了趙烈。

  趙烈根本不為所動,索性散去全身的內力,閉上眼睛舒服斜躺在有如實體的強烈殺氣中,身子凌空飄蕩在空中,長髮在凌厲殺氣中漫天飛舞,臉上露出極度享受的表情,普通高手的殺氣不可能達到如此效果,很少人能有機會躺在這種柔軟舒適的氣床上!

  趙烈索性閉目懸空躺在空中,輕輕晃蕩懶懶道:「我們很快可以走出荒涼沙漠了,沙漠有它獨特淒美的魅力,但呆久了卻很乏味。」

  蕭碧痕又氣又好笑,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眼珠靈活轉動,忽然收回如實體般的殺氣,趙烈卒不及防「砰」的從空中落到了地面,泛起了輕微黃色塵土。

  蕭碧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但很快臉上佈滿寒霜,咬牙握緊了腰畔長劍,森冷劍氣已經刺破趙烈藍色長袍,地面忽然微微抖動起來,接著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轟鳴聲。

  她驀然回頭望見一望無際的平坦荒漠中出現一副奇妙畫面,遠方黃沙直衝雲霄,罕見的巨大龍捲風朝他們呼嘯而來,發出了越來越大的轟鳴聲,趙烈躺在柔軟地面睜開眼睛,迅速彈身而起,仔細凝望狂暴的沙漠龍捲風。

  遠處龍捲風不停旋轉,如同一個巨大漏斗連接到了高空,所到之處飛沙走石,遠遠望去,映著血紅的晚霞顯得美麗異常,大自然的奇妙魅力展露無疑,震懾人心。

  荒漠中罕見巨大龍捲風把地面的石塊,灌木,仙人掌全部捲到了空中,不停盤旋上升,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呼嘯而來的龍捲風讓趙烈和蕭碧痕的長髮猛烈飄動,剎那間,龍捲風已經逼近,彷彿要把大地上所有東西通通吞噬,可以清楚看見巨大枯樹和大量沙石被捲到了空中,甚至幾頭牛羊也在空中不停旋轉。

  天崩地裂般的龍捲風讓蕭碧痕露出了驚慌神色,畢竟她也是一個女人,人在大自然面前顯得太渺小!趙烈望著不斷逼近的龍捲風,沒有任何害怕恐懼,只是看到了龍捲風的壯美,他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開心笑容,回頭望了一眼牢牢站立在狂風中的蕭碧痕,忽然拉起她柔綿小手,腳尖輕踩幾下柔軟沙面,兩人身行輕輕飄向空中,直直衝向那壯麗恐怖的龍捲風。

  蕭碧痕心裡一驚,柔軟玉手已經被趙烈緊緊握寬厚手裡,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讓她忘記了掙扎,隨他一起晃蕩著飄向劇烈旋轉的龍捲風暴。「蓬」的一聲,趙烈拉著蕭碧痕主動闖入了恐怖的龍捲風暴。

  在那瞬間,他們幾乎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一切都忘記了。

  在那瞬間,時間彷彿已經不存在,巨大的旋轉加速度讓他們心都快蹦出來了。

  在那瞬間,他們第一次不借助內力飛了起來,心也隨之飛了起來。

  在那瞬間,他們耳畔迴旋著呼呼風聲和漫天塵土,快速急劇的旋轉讓他們頭暈目眩。

  在那瞬間,他們心頭湧上從未有過的獨特感受,隨著風暴越升越高,直衝雲霄。

  不知什麼時候,蕭碧痕驀然發現已經被趙烈緊緊摟在懷中,心裡想要掙脫,身子卻反而緊緊貼在他身上,發現躺在他懷中好舒服,消魂蝕骨的感覺湧上心頭,渾身發軟發熱,這是三十多年來擁抱她的第一個男人!

  龍捲風暴不停旋轉,蕭碧痕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心裡忽然感到一陣害怕,反身緊緊纏住了趙烈,毫無保留地擁抱在一起!

  虛無縹緲的高空,極度眩暈的旋轉,蕭碧痕在極其特殊的環境下,緊閉心扉終於緩緩打開,藏在內心深處幾十年的情感驀然爆發,奔放似烈火,激情如暴風。

  趙烈緊擁蕭碧痕懷,心中也泛起了怪異滋味,聞著柔和自然的髮香,溫熱豐腴的身子柔若無骨,緊緊如八爪魚糾纏著他強悍的身體,他居然在數百丈高空有了衝動,緊緊把她摟住,耳畔聽到的是嬌細的喘息,她的呼吸是那麼地急促,忍不住低頭吻上了柔軟濕潤火熱的櫻唇,極度的眩暈感覺讓他們無法控制。

  蕭碧痕沒有絲毫躲避,劇烈旋轉的龍捲風中忘記了羞澀矜持,也忘記了江湖黑榜排名第一和昔日威震天下的魔教教主身份,沒有躲閃抗拒,熱烈洶湧地反應,情不自禁地顫抖著冰清玉潔的修長秀麗美腿,忍受著他狂野的撫摸,狂放旋轉虛幻的風暴讓他們忘記了一切,久久熱吻,已經無法呼吸,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眩暈和激情,周圍是呼呼風聲和漫天風中塵埃。

  這是前所未有的獨特滋味,世間很少有人能夠體會,蕭碧痕頂著漫天塵埃和劇烈狂風努力想要睜開了柔美鳳眸,可是她什麼也看不見,空中到處瀰漫著不停旋轉的灰塵和碎石塊,腳下是虛幻空間,頭頂是呼嘯狂風,芳心似乎飛到了九天之上,不停晃悠,一切比夢境還虛幻飄渺。

  一顆風中塵埃忽然輕輕飛入蕭碧痕迷茫的雙眸,刺得她忍不住流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滴,淚珠很快被呼嘯風暴吹得無影無痕,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流淚!

  龍捲風暴漸漸微弱,兩人在高空不知道飛行了多久,趙烈緊緊摟著蕭碧痕如墜落枯葉一樣緩緩落在了一片清翠美麗的草原上,這陣猛烈的龍捲風把他們捲出了茫茫無邊的荒涼大沙漠。

  第三十七章追憶往事

  長時間高速猛烈旋轉讓趙烈和蕭碧痕幾乎不能站穩在青翠的草地上,趙烈緊緊摟著懷中軟若無骨的溫軟嬌軀,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極度刺激的眩暈中回過神來。

  蕭碧痕滿臉潮紅,忽然咬牙從趙烈懷中掙脫,含羞背對他站著,感覺整個大地都在輕輕晃蕩,頭暈目旋,彷彿依然在夢中一樣!兩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身上到處都是灰塵,長髮凌亂不堪。

  趙烈忽然感到一陣極度眩暈,滿目都是青草綠色,乾脆愜意躺在涼爽柔軟的草地上,悠閒望著天上飄蕩的白雲,藍藍天空已經絲毫看不出剛才驚世駭俗的龍捲風暴。

  良久,蕭碧痕緩緩轉過身子,臉色蒼白,秀髮凌亂地飄落在光滑如玉的臉龐上,剛才空中嬌羞無限的模樣消逝無痕,她冷冷凝望趙烈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的悠然摸樣,忍不住再次握緊了劍柄。

  蕭碧痕冷冷道:「江湖中流傳你是吃了豹子膽的淫賊,果然一點沒錯!」趙烈原本悠閒心緒被這冰冷話語勾起了痛苦回憶,他猛地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躍了起來,渾身強勁的肌肉繃緊,隨時準備爆發。

  趙烈淡淡悲涼道:「如果你覺得我就是淫賊,那無話可說,雖然你是排名第一的高手,但我從來沒怕過你,你要殺我就動手吧!」臉上隨意笑容消失了,冷冷凝視蕭碧痕,雙拳握緊,眼中沒有絲毫害怕。

  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一觸即發,空氣中充滿了蕭殺味道。一對彩色蝴蝶忽高忽低飛了過來,居然緩緩落在蕭碧痕柔和香肩上,美麗蝴蝶似乎感覺不到風中強烈的殺氣。

  無邊青翠草原上飄蕩著藍天白雲,一對色彩絢麗的蝴蝶飛翔起舞,輕輕在蕭碧痕柔和香肩上搖動美麗雙翅,配合蕭碧痕絕世容顏和幽雅風姿,趙烈竟也看得癡了。

  趙烈輕歎一聲,忽然燦爛笑道:「我們不要打了,傷著我無所謂,但傷著這對美麗蝴蝶和周圍這些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蕭碧痕定如磐石的身子輕輕一顫,美麗蝴蝶飛離開了香肩,又開始在青翠草原上歡快飄搖跳舞,心中頓時湧現一種難於言語的奇異滋味,籠罩在她身上的濃烈殺氣終於慢慢退去,她臉上依然沒有絲毫笑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龍捲風中的奇異美好滋味。

  蕭碧痕神色平靜道:「昨天你獨鬥鐵血堡奪命十三煞,顯示了強悍功力,完全能夠戰勝那兩個武當道人,但那天在胡楊林中卻故意裝作落敗,害我出手相救,你為何要騙我出來?」

  趙烈淡淡道:「其實川北匆匆一別後十分想念姑娘,所以不得以引姑娘出來相見。」 言語中似乎真情流露,讓人十分感動。

  蕭碧痕冷笑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詭計多端,心機深沉,狡詐陰險,你的經歷一定很複雜。」她隨意話語卻讓趙烈陷入了對往事的無盡追憶。

  陽春三月,山花爛漫,草長鶯飛。十六歲的趙烈如同出籠鳥兒一樣,貪婪地呼吸自由新鮮空氣,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望,繁華熱鬧的城市讓他興奮不已,熙熙攘攘的街道,衣著艷麗青春美麗的少女和錦衣玉珮的公子讓他眼花繚亂,臉上掛著真誠燦爛的笑容。

  趙烈懷中並沒有揣著銀兩,但他絲毫不擔心,終於走出偏遠寧靜的小山村,來到了外面精彩而充滿誘惑的世界,年少輕狂,心中只有美好的憬,眼中只有對新鮮事物的渴望。

  趙烈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富貴酒樓」當店小二,他輕鬆勝任了這份工作,辛苦但毫無怨言,默默在心裡笑道:「餓其體膚,勞其筋骨,成大事者必須從小事做起,正所謂一葉不掃,何以掃天下?」他性情灑脫,笑對人生。

  簡單重複的工作很快讓趙烈感到厭倦,但還是盡心把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他為人精明機靈,善於動腦,臉上陽光般的燦爛笑容讓每個人都喜歡,他很快發現每天辛苦掙到的錢還不夠吃飯,那時候飯量大得驚人,根本不可能存下錢作為日後做生意的本錢,於是開始不停地思索。

  趙烈發現酒樓大廚師收入比夥計強多了,於是開始向富貴酒樓掌廚的張大師傅學習烹調技術,烹調也是一門藝術,張大師傅幹了一輩子廚師,烹調技藝爐火純青,響譽全城,但從來沒有收過徒弟。

  張師傅望著趙烈執著誠懇的眼睛和真誠笑容,破天荒答應讓趙烈試試。天資聰穎的趙烈全身心投入進去,每天盡心在火邊揣摩體會。半個月後,張師傅把趙烈的炒菜放入口中時,驚訝得簡直無法言語,決心正式收他為徒,傾心傳授掌廚多年來的心得。

  僅僅兩個月時間,酒樓客人已經無法分辨菜餚究竟趙烈做的還是張師傅做的,少年趙烈在火光熊熊的爐火邊有了人生第一次得意,身上留下了無數辛苦的汗水。

  張師傅已經把趙烈當作他的傳人,他常常笑著對趙烈道:「你小子真是當廚師的料,假以時日將會成為全城最好的廚師,甚至成為御廚,名揚四海。」

  趙烈看出了師傅的真情,一邊忙著炒菜,一邊在心裡做出了決定,「師傅是個好人,我必須盡快離開富貴酒樓,要不然拖到後面就更難離開了。」他不可能幹一輩子廚師,果斷揮淚告別了善良師傅,懷著依戀之情離開了富貴酒樓。

  趙烈四處流浪,但臉上沒有絲毫憂愁的神色,少年不識愁滋味!心裡雖然沒有憂愁,但肚子卻在發愁,餓得眼睛發花,不得以在河邊出賣體力,開始在河邊扛著沉重米袋一次次往返於大船和大堤之間。

  沉重米袋壓彎了趙烈幼稚的肩膀,但他倔強地堅持下來,大滴汗水順著幼稚面容不停滴落,咬緊牙關不停往返,一天下來幾乎站都站不穩,選擇放棄還是繼續?他躺在河岸上休息的時候握緊雙拳露出了笑容。

  憑借趙烈的聰慧機靈,本可以去幹輕鬆舒服的活計,但偏偏選擇了扛米袋的苦力活,永遠不服輸,他固執地幹起了這份艱辛的工作!數月的苦力生活不但讓他增加了結實肌肉,而且真正體會到了生活的世態炎涼,大部分人僅僅為了吃飯而辛苦賣命,衣不遮體,少數人卻享受著榮華富貴,逍遙自在。

  趙烈扛著米袋冷眼望著遠處錦衣玉食,瀟灑風流的年輕公子,臉上忽然露出了堅定笑容,堅信自己未來也會有榮華富貴的生活!白天雖然累得半死,汗流滿身,每到夜晚他都會獨自仰望那美麗夜空,靜靜思索未來。

  薄霧瀰漫的美麗幽靜清晨,趙烈忽然無聲無息離開了,苦力工作已經毫無挑戰了,現在可以肩膀上扛一袋,左右兩隻手上還能拎著一袋沉重米袋,快步如飛!他要去找更好的機會,還需要更多磨練。

  數月苦力生涯捱過了,趙烈很快又混到了一家綢布店做了夥計,綢布店老闆是不苟言笑的刻薄之人,雖然趙烈做得非常出色,老闆還是一天到晚陰沉著臉,經常藉故剋扣工錢,不過趙烈並不在乎,他只是想學到新的東西,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很快把店裡賬目搞得清清楚楚,少年老成,辦事井井有條。

  趙烈臉上總是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容,為人真誠爽朗,天資聰穎,生性灑脫。綢布店老闆娘看在眼中喜在心裡,不由想到了她的寶貝女兒,甚至想趙烈招上門做女婿的想法!自從有這個念頭以後,老闆娘就對趙烈格外好,甚至連眼神都透露出關懷之意,老闆娘年近四十,風韻猶存,為人精明,性格潑辣熱情,自從趙烈來了以後,她臉上笑容日漸增多,似乎年輕了很多,臉色也日漸紅潤。

  老闆的女兒翠花芳齡二八,圓圓臉上掛著刻薄笑容,經常居高臨下指使趙烈干粗活,他沒有過多計較,默默承受這些過分要求,要想在這不公平的社會立足必須學會忍耐,只是頭上長髮依然飛揚。

  老闆娘在飯桌上提出想把趙烈招為上門女婿,綢布老闆陰沉著臉,暗自在心中默默算計,翠花卻用鄙視口吻道:「就憑這樣一個窮小子也想娶我嗎?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烈默默站著,冷冷凝望翠花,她其實不算醜,青春年華,該鼓的地方也都鼓了,皮膚白皙柔嫩,可是她怎麼會說出如此粗俗的話語?即使她是天仙下凡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趙烈轉身對幽怨老闆娘露出了燦爛笑容道:「謝謝這段日子的關懷,我從你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再見!」說完以後義無反顧反身走出了宅院,甚至連工錢都沒有索要。

  豐腴老闆娘望著趙烈高大的背影和眼中堅毅目光,臉上露出了欣慰笑容,要是留在這裡才是害了他,她真的很喜歡這個聰明堅強,才華橫溢的少年。

  多年以後,已經嫁為人妻的翠花居然還是不能忘記趙烈飄逸長髮和堅毅神色,內心深處其實很喜歡趙烈,他的灑脫才華早就印在腦海中了,可恨當時卻是刁蠻無理。

  綢布店半年多的生活讓趙烈更加成熟,沒有財富永遠會被人看不起,有了金錢黃金你就是大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趙烈沒日沒夜拚命幹活,沒有人幫助,沉重的生活壓力沒有讓他倒下,慢慢學會了欺騙,現實殘酷社會逐漸剝奪了曾經的純真善良,經歷了太多痛苦淒涼的生活,笑容依然燦爛,他生性樂觀,心胸寬廣,為了心中的夢想只有不停改變。

  兩年艱辛潦倒的生活後,趙烈經過玩命幹活終於攢下了不少銀兩!經過周密觀察,他咬牙和一個忠厚老實的莊稼漢子一起合夥倒賣私鹽。他太渴望賺到大把銀子,太渴望改變命運,有錢才可以自由遨遊神州,「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每天和長髮美女泛舟西湖,飲酒作賦,那才是他嚮往的生活!

  趙烈興奮地喝著麵湯,憧憬著不久以後財源滾滾的場景,兩年多艱辛生活換來微薄銀兩很快就可以翻幾番,他體會到了生意場的樂趣和成就,對未來充滿了自信!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粉碎他的憧憬,看上去相貌忠厚老實莊稼漢子輕易把他辛苦積攢下的銀兩騙走了,無影無蹤,連一文錢都沒有留下。

  趙烈一無所有,沒有太多的憤怒,臉上依然浮現燦爛笑容,他忽然明白了很多東西,既然金錢能夠輕易的失去,自然也能夠再次輕易獲得,他不會在傻傻拚命幹活了,從什麼地方倒下就從什麼地方站起來,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趙烈很快學會了阿諛奉承,見風使舵,敲詐勒索,很快和地皮流氓打成一片,但他沒有心情去尋歡作樂,醉生夢死,他要實現心中的夢想,依舊風餐露宿,簡樸節省,很快積攢下了沉重的銀子,可是其中的辛酸痛苦誰能知道?

  趙烈獨自靜靜站在江邊,滾滾江水從眼前奔流而去,似乎也帶走了曾經真誠的笑容和純真的少年時代!第一次騙得錢物的時候,心中充滿了矛盾痛苦,那時他好恨自己,這絕對不是曾經嚮往的生活,但沒有選擇,複雜殘酷的生活像個大染缸,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

  撈夠了足夠本錢後,趙烈靜靜走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艱辛生活讓他變得成熟,深思熟慮後依然選擇了販賣私鹽作為生意的第一步,他不想再失敗,潮起潮落,風起雲湧,當他望著堆在面前閃閃發光的白銀時,忍不住握緊了雙拳,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已經不再燦爛。

  趙烈在商場上如魚得水,雖然也有過大大小小的挫折,但都咬牙挺了過來,商場更加黑暗。勾心鬥角,阿諛奉承,賄賂欺詐等等無恥手段很快就應用得爐火純青,輕狂純真的趙烈很快消失了。

  趙烈閉目沉思中,神色變換,眼神不時流露出淡淡憂傷,顯然是在追憶往事,可惜蕭碧痕無法望穿他內心的真正想法,惟有定定凝望。

  趙烈驀然睜開雙眼,眼眸又黑又亮,始終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人無法看透內心深處的想法。蕭碧痕不敢凝視眼前的黑亮眼眸,臉色潮紅,心中忽然湧現龍捲風中的美妙滋味,身上煞氣終於慢慢散去輕輕道:「你的少年時代究竟是怎麼度過的?可以告訴我嗎?」

  趙烈凝視變幻無常的蕭碧痕,並沒有回答,還是靜靜回憶,只有長髮在風中輕輕飄蕩。他二十三歲的時候終於過上了安逸舒適,錦衣玉食的生活,俏麗丫鬟和隨時待命的奴僕時刻侯在身邊,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他付出了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歲月,可惜其中的血淚辛酸卻無人體會!

  趙烈每天悠閒地填詞作賦,依紅摟翠,逍遙自在,似乎實現了年少的夢想,他卻忽然發現並沒有想像中快樂,似乎依然不滿足,不知道人生的奮鬥目標,體內隱藏野心的血液無法滿足這種安逸富足的簡單生活。

  想到這裡,趙烈忍不住輕歎一聲,如果不是那天突如其來的變故,如果不是那場熊熊燃燒的大火,他現在也許還在享受榮華富貴,默默讓生命在安逸中悄然流逝,除了少年時代的奮鬥經歷以外再沒有什麼值得回憶!

  趙烈喜歡幻想,內心深處總是渴望新鮮事物,從來不甘心平凡平淡的生活。一個奇怪念頭忽然冒上了心頭,如果沒有那場熊熊烈火,他還會走上這充滿激情暴力和絕色美女的武林?還會踏入讓人熱血沸騰的鐵血江湖嗎?

  趙烈臉上露出了怪異笑容,他已經深深喜歡上了強者為王的江湖,什麼都可以輕易得到,喜歡體內奔騰的力量,武功乃是一種奇妙玄學,悄悄改變全身經脈和體質,身體改變帶來的喜悅簡直難於用語言描述,甚至可以改變性格,實現只能在夢中完成的幻想,一旦進入江湖就很難退出,江湖總是散發出讓人心動的獨特魅力!

  趙烈回頭對靜靜站立的蕭碧痕淡淡道:「每個人都在慢慢改變,世間沒有永恆的東西,人的思想情緒永遠無法琢磨!」蕭碧痕烏黑柔順的長髮光滑如鏡,似乎清楚地映出了趙烈灑脫的影子。

  第三十八章鐵血無情

  鐵血堡氣勢巍峨,門口的血紅大旗在夕陽下迎風飛揚,威風凜凜。歐陽堅悍然聯合西北六大幫派成立鐵血聯盟以來,鐵血堡便成了西北武林的中心,每天塵土飛揚,熱鬧非凡,大隊的人馬進出頻繁,俊馬長嘶,刀劍相撞。

  鐵血堡背靠鐵風崖,山勢險峻,白雲繚繞,深不可測,鐵血堡最高處是寬大無為殿,殿前三十六根兩人合抱黑白相交的大理石柱一字排開,兩排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矯健少年整齊站著,一直順著陡峭綿長的石台階延伸到大門,精神抖擻,狹長陰冷的無為殿幽黑神秘,重達千斤鐵門如一頭凶狠的巨獸,彷彿要把人無情吞噬。

  寬闊深遠的無為殿彷彿一個開闊山洞,整個大殿沒有一根木料,全部由堅硬的花崗岩修建而成,光線幽暗,點滿了盞盞油燈,散發出肅穆神秘的感覺。

  鐵血聯盟盟主歐陽堅坐在高高石椅上,喜歡無為殿展現的威嚴神秘的效果,他不喜歡那種燈火輝煌,悠閑雅致的感覺,於是故意營造肅穆昏暗的氣氛,使每個人心中都透著一股寒意,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壓力。

  歐陽堅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穿著一襲青裡透黑的緊袍,越發顯得面目陰沉,沒有一絲笑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全身自然散發出一股威嚴,冷冷望著下面剛組建的鐵血聯盟中重要的頭目,一直沒有說話。

  歐陽堅三十四歲,武林四大公子裡面年紀最大,少年喪父,年紀輕輕就獨自苦苦支撐著偌大的歐陽世家,不但沒有讓歐陽世家衰敗,反而讓歐陽世家成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威震武林。

  歐陽堅經過多年的臥薪嘗膽,暗中收買滲透,苦苦積蓄力量,終於逐步控制了西北武林的重要門派,銷聲匿跡數年的歐陽堅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出其不意聯合西北武林最有影響力的六個門派的建立了勢力強大的鐵血聯盟,三十四歲的歐陽堅出任盟主,傲視整個江湖。

  良久,無為殿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歐陽堅這才沉聲道:「我把奪命十三煞安排到血風堂中增強實力,但不到半個月他們全部死亡,血風堂主張楚可知罪!」

  血風堂主張楚原是血風幫的幫主,性格暴躁,武功高絕,手中青風追月戟威震武林,旋風幫在西北武林稱霸多年,這次被迫加入鐵血聯盟也是一直心有不甘。

  張楚馬臉上的絡腮鬍子刮得乾乾淨淨,泛出青色光芒,他抬頭望著歐陽堅冷冷道: 「既然歐陽盟主不信任,血風幫決定退出鐵血聯盟,他媽的!我還是習慣逍遙自在的日子,想殺就殺,想樂就樂,痛快之極。」

  張楚對自身武功非常自信,更何況今天身邊站著血風幫所有的高手,他早就在提防不苟言笑的總盟主,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密密麻麻的二十幾個手下,腰桿挺得更直了。

  歐陽堅靜若磐石森然道:「鐵血聯盟最欠缺團結,像你這種有二心的人,鐵血聯盟留著無用!」他冷冷凝視張楚,那冰冷目光如同望著一個死人。

  張楚心裡透過一陣寒意,他不愧為雄霸一方的梟雄,毫不畏懼大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血風幫的兄弟隨我走吧,讓我們一起瀟灑快活,高天流雲,自由自在。」說完後大步朝無為殿門口走去。

  高坐石椅上的歐陽堅不為所動,依然陰沉著臉,似乎胸有成竹。

  張楚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身後兄弟沒有一個移動腳步,血風幫兄弟臉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憐憫表情,張楚忽然什麼都明白了,今天凶多吉少,歐陽堅的陰險毒辣讓他感到心發涼。

  歐陽堅早就暗中收買了血風幫的高手,故意安排奪命十三煞到血風堂監視張楚,其實歐陽堅很清楚奪命十三煞的喪命和張楚毫無關係,但他只是需要一個借口。鐵血聯盟由多個幫派組建,存在很多問題,很難完全糅合起來,特別是血風堂主張楚自恃武功高絕,根本不聽指揮,自成一派,其實早就想剷除這個桀驁不馴的張楚,還可以殺雞給猴看,讓所有人知道鐵血聯盟的手段和實力。

  歐陽堅慢慢從石椅上站了起來,身材高瘦堅硬,彷彿歷經千年風吹雨打後依然堅韌的岩石,凸現了果斷堅決的性格。

  張楚凝望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的慚愧地低下了頭,有的依然蠻不在乎,但沒有人敢跳出來和他站在一起,心裡頓時一陣悲涼,「這就是殘酷的江湖。」

  張楚索性豁出去了,面前已經沒有了退路,傲然怒吼一聲,罩在身上的青色外衣忽然變成了漫天飛舞的蝴蝶四散分裂,上身裸露出了強悍肌肉,目露凶光,渾身真氣膨脹,功力瞬間調節了巔峰,手中長達丈餘的青風追月戟隱約散發出青色光芒,雄霸西北的張楚果然名不虛傳,氣勢奪人,功力深厚。

  歐陽堅陰沉的面目沒有絲毫變化,靜靜站在石椅前,雙手藏在後背,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無法揣摩。

  張楚傲然道:「別人怕你歐陽堅,我他媽的就是不怕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歐陽堅靜靜佇立的身影驀然移動到張楚周圍,迅如閃電,根本無法看清身影步法。

  歐陽堅剛才還是如老僧入定,剎那間便消逝不見,幽暗寬敞的無為殿只看見張楚手中鋒利青風追月戟在空中不停晃動,眾人耳中只聽到張楚的怒吼和青風追月戟破空的淒厲聲音。

  眾人卻連歐陽堅的青色身影都看不清,只看見淡淡青色影子繞著張楚不停旋轉,兩人身影從地面激戰到空中,猛烈真氣讓無為殿中的燈火劇烈跳動。

  張楚深厚內力讓鐵血聯盟幫眾震驚,手中鋒利青風追月戟如矯健青龍在空中變幻莫測,威風凜凜,青龍歡迎發出震天吼聲,震得每個人耳朵發麻,就連周圍燈火都被震滅了大半!

  歐陽堅鬼魅般閃回到石椅上,臉上陰沉表情依然沒有絲毫改變,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剛才精彩搏鬥如同張楚在單打獨鬥,獨自在無為殿中賣命表演,眾人只能看到歐陽堅淡淡的身影。

  張楚身子依然挺拔如山,驀然大吼一聲,幾乎把大殿周圍剩餘油燈震滅,周圍人群被巨吼震得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手中鋒利青風追月戟猛地插向地面,居然深深插到堅硬的花崗岩石中幾達一尺,牢牢定在上面。

  張楚凝望靜靜坐在石椅中的歐陽堅,臉上終於露出了欽佩神色大笑道:「今日一戰,張楚心服口服,江湖中從此再也沒有血風幫的名號!」說完之後緩緩閉上眼睛,嘴角終於流出一絲鮮血,緊接著胸口滲出絲絲血滴,生命悄然離開,只有雄偉身軀和手中的青風追月戟巍然挺立。

  歐陽堅磐石般堅定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依然面無表情沉聲道:「張楚圖謀造反,蓄意退出鐵血聯盟,屢次違背鐵血聯盟的命令,死有餘辜!張楚乃是難得一見人才,我也是不得已殺了他,希望以後各位同心協力把鐵血聯盟勢力擴展到整個武林!」

  鐵血聯盟幫眾剛才甚至沒有看清楚歐陽堅如何殺死張楚,似乎徒手斬殺了張楚,大家暗自佩服驚歎,張楚的慘死讓他們心驚膽戰,再也不敢背叛鐵血聯盟!歐陽堅冷冷環視下面密密麻麻幫眾,看出了他們內心的震懾順從,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血斧堂堂主喬衡忽然走上前高聲道:「歐陽盟主武功高深,為人豁達義氣,出手大方,忠肝義膽,我一定會緊密團結在以歐陽公子為核心的聯盟周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同心協力把鐵血聯盟變為武林第一大勢力。」鐵血聯盟下屬六大分堂堂主爭先恐後表達忠心。

  歐陽堅陰沉面容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各位不要擔心鐵血聯盟的實力,也不要為財力憂慮,鐵血聯盟會向各個分堂提供充足的財力物力,江湖男兒志在四方,海闊天空,鐵血揚威,江湖會因為有了鐵血聯盟而變得更加精彩!」

  暗淡的黃昏,落日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住,透出了昏暗的黃色光芒,宋青河恭恭敬敬地垂手肅立,身後幽冥劍在昏暗黃色晚霞中透射出微微綠芒,長劍鋸齒的邊緣在微弱的光線影射下,彷彿凶狠野獸的森森白牙。

  偏遠而人跡罕至的荒山,山勢氣勢磅礡,落日根本沒有散發出熱量,反而散發出讓人心寒的幽幽冷風,高聳險峻寬闊的山頂中間一個神秘的人影籠罩在落日冰冷的餘輝中,漆黑的寬袍嚴嚴覆蓋著身軀,臉上戴著猙獰的青銅面具。

  宋青河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沉穩而親切,感覺和他的年紀不是很相配,顯得比他的實際年紀要成熟很多,面目清秀,秀美之極,如果要是和趙烈一樣是長髮的話,可能比女人還女人,此刻微笑凝望神秘的黑袍人。

  神秘的黑袍人並沒有說話,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的寒意和蕭瑟的晚風融為了一體,直到憔悴落日輕輕滑落在遠處地平線下面。天空陡然暗淡了下來,神秘黑袍人終於淡淡道: 「你追殺趙烈的事究竟辦得怎麼樣了?最近我得到的消息趙烈依然活著,他膽敢殺了奪命十三煞,我絕不會放過他!」

  宋青河微笑道:「我已經見過趙烈,本來有十足的把握殺死他,已經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神秘黑袍人冷哼了一聲道:「你為何要放走他?我清楚你一貫周密的作風,他是逃不了的,趙烈只不過是個江湖黑榜上排名一般的江湖客,我們利用趙烈背了燒燬無名府的黑鍋,留著他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宋青河在心中搖了搖頭,黑袍人並沒有見過趙烈,但卻武斷的認為不值得收買,宋青河感到很失望,他為神秘黑袍人默默做了很多事情,但卻不能影響他的任何決定!無論做什麼事情大哥似乎都是早就做出了決定,從不更改,雖然大哥智謀過人,料事如神,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宋青河表面上不敢露出絲毫不滿,依然微笑道:「大哥,我本來是要殺死他,但趙烈心機實力遠遠出乎意料,雖然清楚知道我們陷害他燒燬無名府,但依然表示願意和我們合作,此人絕不簡單,乃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他希望能說服神秘黑袍人,但黑袍人只是 「哦」了一聲,並沒有發表意見,根本沒有把宋青河所說的話放在心中。

  宋青河心有不甘繼續道:「我知道大哥的想法,我也一直盡心為大哥效勞,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像趙烈這種被人追殺的惡徒,他們性格殘忍,出手果斷,而且不會出賣我們,因為江湖中沒有人會相信他們的話,這對我們很有利。」

  天色漸黑,神秘黑袍人似乎和黑夜完全融合,聲音低沉而威嚴:「雖然我沒有見過趙烈,但他殺了奪命十三煞,我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好感,不過這件事情也不用太急,我不怕他抖出無名府的秘密,就算是鬼王親自來,我也不會怕他!」聲音中透出強烈自信。

  宋青河眼中射出一絲難於察覺不滿,很快謙卑笑道:「大哥放心,只要我遇到趙烈,我絕不會再放過他!」

  神秘黑袍人很滿意宋青河快速堅決謙卑的回答,淡淡道:「青河,江湖中要殺他的人很多,殺死趙烈暫時不用你出手,我會安排其他人去殺,還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做。」

  宋青河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大哥為人精明堅韌深沉,思慮嚴密,胸懷遠大,就是太固執多疑,有時顯得太武斷,很難聽進下屬的意見!哎,大哥連我也不相信,居然改派其他人殺趙烈,真的很讓我失望。」

  宋青河神色平靜如水,心裡一時之間翻過了很多念頭,靜靜凝望著遠處堅固高聳的山峰,不由想起了辛酸往事。他本是一個孤兒,自小身世飄零,到處流浪,沒有人知道身世,童年被人不斷賣來賣去。

  宋青河對於往事記憶清晰無比,彷彿發生在昨日一樣。他從小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非常討人喜愛,十多歲的時候被倒賣到一個戲班子裡,因為生得像個女孩子,所以從小就被打扮成一個女孩子摸樣,到處賣唱,成為了一個到處流浪的可憐戲子。

  宋青河沒有力量反抗,只有無言承受這一切,每個人都只看見他臉上甜甜的笑容,卻看不到他內心深處的憤怒和恥辱。一天又一天,年復一年,瘦弱文靜的宋青河每天男扮女妝,居然比一些女孩子還漂亮,他極度厭惡這種生活,他也有遠大抱負和雄心,但他沒有力量反抗,只能每天忍受難於言語的痛苦恥辱,堂堂男兒居然被一群男人用淫蕩眼神盯著評頭論足。

  宋青河經歷了常人無法感受也無法想像的侮辱,雖然長相斯文秀氣,但心思敏銳,外柔內剛,可是他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咬牙默默承受,臉上還要堆著愉快虛偽的笑容,每天的生活都彷彿在演戲,誰也無法看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宋青河的命運在十四歲時發生了改變,神秘黑袍人在偶然機會發現了他,黑袍人看出了他的乖巧敏銳和深藏眼中堅毅的目光,於是把他悄然帶出了火海。

  宋青河被黑袍人帶到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開始了艱苦卓絕的訓練,各種門派的上乘武功在那裡都可以學到,各種機關陷阱和遠古兵法詭計都必須學習,他廢寢忘食地拚命學,秀氣頭腦似乎永遠也填不滿,他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神秘地方一共呆著二十個少年,宋青河是最晚加入的,也是最年輕的少年。黑袍人果然沒有看錯,他表面上看起來瘦弱文靜,其實練功卻最刻苦,頭腦最聰慧敏銳。

  宋青河思維敏捷,似乎從不知疲倦,玩命修煉武功,渾身擁有使不盡的精力,表現出了和年紀不相符合的圓滑成熟,他似乎總是能提前揣摩到別人心裡的想法,善解人意,臉上總是掛著善意溫和的笑容,很快和所有的人打成一片,每個人都喜歡他。

  數年過去,俊美如女人的宋青河沒有讓眼前機會溜走,很快從所有人當中脫穎而出,無論武功智慧,還是組織管理能力都明顯鶴立雞叢,顯示了過人的冷靜和非凡的頭腦。時光流逝,不到二十歲的宋青河成為他們中的領袖,性格沉穩,似乎很容易讓人感到親切,做事穩健周密完美,面容秀美無暇,很快得到所有人的擁護支持。

  黑袍人非常欣賞宋青河,不但提拔成為這股神秘力量的首領,而且兩人結拜為兄弟,宋青河心中十分感激,沒有黑袍人的栽培就沒有今天的宋青河!

  黑袍人不但把宋青河拉出了火海,讓他擺脫了童年的恥辱回憶,而且傾心教授武功,悉心培養,終於使宋青河成為了黑袍人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心腹。

  宋青河把握住機會,沒有讓黑袍人失望,並沒有過分鋒芒畢露,而是認真做好每一件事,他表現出來的沉穩堅毅讓黑袍人也感到吃驚,兩年多來宋青河幫黑袍人暗中干了很多事情,成為黑袍人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月黑風高,宋青河和神秘黑袍人靜立在黑暗中耳語,宋青河身後的幽冥劍在幽暗閃爍的星光中透射出微微綠芒,他們背後是一座孤獨高聳的山峰。

  第三十九章無盡長路

  威震武林的英雄會如日中天,雄霸中原武林,自從江南兩大幫派霹靂堂和神刀門迅速衰敗以後,英雄會橫亙長江,貫穿南北武林,直逼武林第一大幫。

  南宮無雪溫文儒雅,光彩照人,自從未婚妻展瑩亡故後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人,癡情專一的性格和顯赫家世成了江湖少女心中完美的夢中情人,英俊溫柔,俠骨柔情,出生名門世家,而且事業有成,年紀輕輕就成為江湖中最有勢力的幫主,羨煞江湖中的熱血少年,儼然成了江湖中俠少偶像。

  英雄會總舵落雁島位於長江中間,滾滾長江,不斷衝擊這座美麗富饒小島,奔騰不息的江水形成了天然屏障,島上易守難攻,堡壘遍地,機關重重。

  英雄會狹長的大廳足有三十餘丈長,兩排塗上黑漆的柱子整齊延伸到大門,深邃狹長的大廳似乎把萬丈紅塵隔絕在外面,大廳門口高掛著一面大匾,上面是「江河堂」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黑漆柱子的盡頭是一面古色古香的椅子,留下了歲月滄桑的痕跡,江河堂顯得古樸雅致簡潔,隱約散發出深沉權勢的味道。

  狹長威嚴的江河堂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聲音,死一般沉寂,南宮無雪獨自靜靜站在大廳中央,遠處數個幫眾站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南宮無雪,只敢遠遠站著。

  南宮無雪秀氣雙手緊握,指節由於長時間握住而微微發白,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連綿不絕的殺氣,雙眼直瞪瞪凝望大廳案桌上的擔架,上面躺著南宮霸的屍體。南宮霸內力強橫,依仗手中殘血刀威震江湖,血影刀法霸道無比,已經多年沒有遇到敵手。

  南宮霸北上本來準備聯合中原洛陽金龍門少門主黃恨水,圖謀共同向北發展,不料洛陽金刀門卻突然倒戈,竟然將前去洛陽的英雄會精銳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其中也包括了威震江湖的南宮霸。

  南宮無雪薄而秀氣的嘴唇緊閉,心中怒火使得額頭青筋暴露,南宮霸雖然和他不是一母所生,但兩人感情深厚,他沒想到黃恨水敢對強大的英雄會動手,而且還翻臉殺了他大哥!英俊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異常憤怒,此次英雄會精銳居然被金刀門斬盡殺絕,血染洛陽!

  英雄會威震大江南北,南宮無雪權高勢重,呼風喚雨,傲氣滿天,正準備放手一博,成就江湖霸業,此次損兵折將不但使英雄會實力受到很大影響,而且沉重打擊了英雄會士氣,打亂了南宮無雪在江湖中的發展計劃。

  南宮霸的死亡讓南宮無雪萬分痛心,此次北上聯合金龍幫做了充足準備,不但派了南宮霸親自前往,而且增派了英雄會的精銳力量,原本應該萬無一失,可見對方實力絕對驚人!憤怒中的南宮無雪逐漸冷靜了下來,握緊的雙拳慢慢鬆開,金龍門後面一定有力量暗中支持,不然金龍門絕不敢對如日中天的英雄會下毒手!

  「究竟是誰能有如此的力量?」南宮無雪靜靜思索,薄而秀氣的嘴唇緊緊合攏,目光如雪,顯示了堅定決心,他最後望了一眼南宮霸,眼角終於滴落一顆淚水,咬牙回頭對一直跟在身後的燕輝淡淡道:「馬上安排江北分舵加強防守,適當收縮勢力範圍,加緊補充武器金錢!你盡快趕到洛陽徹底查清這次失敗的幕後兇手!」

  燕輝青色背影順著狹長的江河堂匆匆離去。南宮無雪靜靜思索片刻,無聲無息緩慢走出江河堂,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巨大窒息感讓身後靜立的幾個幫眾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走出江河堂,轉身快步進入了景色清幽的後花園。

  青翠婆娑的竹林中,南宮無雪對站在迷霧中的黑白雙煞道:「你們務必加緊飛鷹護衛的訓練,未雨綢繆,也許江湖中很快即將面臨一場腥風血雨!」黑白雙煞籠罩在樹木陰影中,驀然鬼魅般消失。

  南宮無雪長時間靜立在竹林中,清晨薄熙慢慢籠罩了白色身影,江湖動盪不安,狼煙四起,六大門派故步自封,明哲保身,沉溺於江湖黑榜中的金錢提成,影響力日漸微弱,已經無法控制整個江湖。

  新生門派代表了新的力量和激情,歐陽堅成立的鐵血聯盟勢不可擋,氣勢逼人,很快便成為西北武林第一大幫!歐陽堅,南宮無雪,慕容秋水和司馬空出身豪門,年紀輕輕便成為光彩照人的武林四大公子,他們都是在十餘年前正派武林掃蕩魔教之後逐漸聲明鵲起,成為江湖少俠的傑出代表。

  玉面神劍司馬空才思過人,性格風流,沉溺於風花雪月,飲酒作賦,倒也逍遙自在。南宮無雪,慕容秋水則無憂無慮,馳騁在遼闊多姿的江湖,好不痛快,可惜慕容秋水俠骨柔腸,為情所困,自心愛的人亡故已退隱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南宮無雪心頭猛然刺痛,頓時想起了嬌小俏皮的展瑩,清純秀麗的摸樣似乎還在眼前迴盪,此刻才真正體會到了慕容秋水當時的痛苦感受,他長長歎息一聲,慢慢握緊雙拳,他絕不會學慕容秋水那樣退隱江湖,雖然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但也絕不會放棄心中的雄心和夢想!

  武林四大公子年輕時候曾經聚在一起,南宮無雪,司馬空年少英俊,瀟灑風流,意氣風發,慕容秋水雖然貌不驚人,但心思細膩,同樣才華橫益,神采飛揚,惟獨歐陽堅性格沉穩,沉默寡言,歐陽堅果斷堅毅的性格留給了南宮無雪非常深刻的印象,歐陽堅顯得比實際的年紀要成熟得太多。

  南宮無雪思緒回到了美麗妖嬈的江湖,亂世出英雄,武林永遠不會缺少激情和動盪,英雄會在江湖中崛起得太迅速,根基不穩,暫時沒有實力統治整個江湖,南宮無雪真正體會到了江湖的變幻莫測和艱難血腥,他的面前將是一條無盡長路。

  趙烈和蕭碧痕順著美麗大草原中的一條小河漫步,河水嘩嘩流著,趙烈心頭忽然想起了善良可愛的小翠,似乎又看到了她被布裙繃得緊緊的豐滿身子,彎腰吃力在河邊打水,他雙眼射出淡淡憂傷,忍不住停了下來,彎腰捧了幾把水澆在臉上,靜靜感受河水冰冷的滋味,久久也未能忘懷!

  良久,趙烈忽然回頭對蕭碧痕道:「蕭姑娘,溪水涼爽清澈,你也可以試一下。」蕭碧痕苦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對他?惟有在心中歎氣,並沒有答話,驀然輕輕伸手朝水面一拂,平靜水面忽然蕩起了沖天巨浪滾向蹲在河邊的趙烈。

  趙烈本想急速朝後躲過撲面而來的水浪,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了開心笑容,身子並沒有絲毫移動,任由冰涼的水把藍色身影淋透!他站起身對蕭碧痕笑道:「真是痛快!謝謝蕭姑娘,你對我真的很體貼,知道現在渾身悶熱,所以特地用涼爽溪水為我沖涼。」

  蕭碧痕望著渾身濕漉漉的趙烈,河水順著他的長髮不停滴落,她終於忍不住笑了,眼波迷離如霧中花水中月,嬌媚之極,她驀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開心,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蕭碧痕眼中現在只有蔚藍天空,青翠草地和散落在遠處悠閒吃草的溫和牛羊,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嬌弱野花在風中輕微搖擺,她第一次覺得世界格外美麗動人,忽然發現世間到處都是跳動新鮮的美麗畫卷。

  趙烈同樣凝望著青翠草地上低頭吃草的溫順牛羊,心中所想和蕭碧痕卻完全不一樣,他興奮道:「這些牛羊可真肥啊!要是把它們烤熟了,一定肥美柔嫩可口,看來今晚我們可以大飽口福了。」他身材高大,披著滿頭濕漉漉長髮貪婪凝望散落在青翠草原上的牛羊。

  蕭碧痕狠狠瞪了趙烈一眼,綻放笑顏道:「如此可愛的小羊羔你也忍心把殺了嗎?它們是多麼漂亮可愛啊。」

  趙烈不能置信抬頭望著蕭碧痕,如同望著一個大怪物,「這真是江湖殺人如麻的魔女嗎?」蕭碧痕說完之後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頓時漲紅了臉,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說出這種話來,趕緊掉頭凝望遠方的美麗景色,她很害怕趙烈赤裸裸的目光。

  蕭碧痕豐腴起伏的背影,秀美烏黑的長髮,白色長裙在微風中輕輕飄逸擺動,勾勒出完美無缺的曲線,配著藍天白雲青草,高貴純潔而又散發出成熟風致!趙烈久久凝望,心中回味龍捲風中消魂蝕骨的美妙感覺。

  趙烈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蕭碧痕不愧為武林第一美人,直到現在也依然美麗豐腴,彷彿熟透的紅艷密桃,越發誘人。他想起蕭碧痕柔若無骨豐腴光滑的身子,想起她隱藏在體內的滔滔激情,心中忽然泛起一陣熱意,眼睛裡露出了邪邪輕狂的笑意。

  趙烈忽然笑道:「姑娘看上去艷光照人,嬌媚柔弱,我不相信你就是威震江湖十多年,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蕭碧痕,此刻正在想著你的年紀,怎麼看你都只有雙十年華!」

  蕭碧痕面靨微紅,垂首斂眉,幽幽長歎一聲道:「我的年紀你不猜也罷!歲月匆匆,花開花落,像我這樣年紀的人,實在是不願和別人談起年紀。」她忽然第一次清晰感到歲月的無情,心中頓時泛起蕭索之意,三十多年的歲月在孤獨寂寞和血腥的搏殺中度過,沒有來得及感受生命的美好,至於愛情更是沒有觸擊,似乎是一個飄渺遙遠的夢幻,她根本不敢伸手觸摸。

  蕭碧痕心裡忽然有些慌亂惆悵,因為從趙烈身上得到了很多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她早已過了青春年華的時候,但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春心萌動的季節,芳心開始劇烈跳動。

  兩人靜靜漫步在在一望無際的青翠草原上,他們沒有騎馬,就這樣走了好幾天,天空陽光明媚,地面風光旖旎。蕭碧痕忽然變得異常溫柔,至少在趙烈面前展現了柔情似水的性格,如同姐姐般溫柔體貼,默默給以趙烈無微不至的關懷。

  趙烈對於蕭碧痕的細心體貼感到吃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會忽然變得如此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在她的面前更多時候如同頑皮的孩子。

  地平線上驀然出現的高聳筆直山崖在綠油油草地上顯得格外雄偉,山上到處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樹葉在輕風撫摩下顯得影影綽綽,樹影婆娑。

  趙烈背負長刀,藍色長袍從腰間用紫色帶子束著,更加顯現細腰長腿,鐵澆鋼鑄的身軀沒有一絲多餘脂肪,細長濃眉如刀斜飛入鬢,紛亂長髮在風中輕輕飄蕩。

  蕭碧痕身著純潔白色長裙,衣服料子感覺起來如煙似幻,絕不是綾羅綢緞,綿麻絲布的常見質料,她就像是攏著一堆白色雲霞,煙氣繚繞,簡直就是夢中仙女化身,加上眉目如畫,膚潤如玉,就算天上仙女恐怕也要遜三分。

  鱗次櫛比的洞窟猶如蜂巢嵌在刀削斧劈的斷崖上,窟前棧道蜿蜒曲折,重重疊疊的樓閣巍峨兀立,鐵馬風鐸懸響,氣勢宏偉壯觀,窟形奇妙雄壯,詭異多變,震撼人心!禪窟,佛殿窟,中心柱窟,大像窟、大臥佛窟,真乃人間千佛窟萬仙洞。

  兩人佇立山崖前面,仰視密密麻麻,氣勢雄偉佛像。菩薩、弟子、天王、力土、供養菩薩為三身至九身,乃至十多身的造像,巍峨挺立,莊嚴神聖!他們身心俱醉,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神秘莊嚴氣氛,緩慢順著窟那風鐸懸響前棧道蜿蜒走上了山崖。

  趙烈和蕭碧痕置身於窟中,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神態逼真、含笑自如的菩薩,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的仙女,姿態嫵媚、凌空翱翔的飛天,五彩繽紛的鮮花紛紛揚揚,不奏自鳴的樂器演奏仙曲,彷彿進入神仙天國,身心隨著飛天飄旋,好像整個洞窟都在眼前晃動!

  趙烈久久佇立在飛天仙女鮮艷的畫像面前,年少時也曾對佛學有過研究。乾闥婆和緊那羅原來是印度婆羅門的娛樂神和歌舞神,他們一個善歌,一個善舞,形影不離,融洽和諧,乃是恩愛夫妻,終於被佛教吸收,化為天龍八部眾神中的兩位天神。

  乾闥婆與緊那羅被佛教成為天龍八部神,原來馬頭牛首的猙獰面目逐漸演化為眉清目秀,體態俏麗,翩翩起舞,翱翔天空的天人飛仙,她們在佛教淨土世界裡散香氣,為佛獻花、供寶、作禮讚,棲身於花叢,飛翔於天宮,居住在天宮,不能飛翔於去霄,化為眼前神奇的艷麗的飛天,乃是不長翅磅,不生羽毛,沒有圓光,借助彩雲而不依靠彩雲,憑借飄曳衣裙、飛舞綵帶而凌空翱翔的飛天!

  佛學博大精深,趙烈卻毫無興趣,根本不相信命運和神佛,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奮鬥,他最喜歡飛翔的感覺,所以特別喜愛面前翩翩起舞於九天的飛天神像,他回頭看了一眼婀娜多姿的蕭碧痕,心中一動,忽然發現蕭碧痕面容居然和眼前飄逸的飛天仙女有幾分相似。

  蕭碧痕凝視艷麗多姿的飛天,心中卻在感懷歲月的匆匆,佇立莊嚴肅穆的佛像面前,心中不由憶起了往昔歲月那些淒厲慘叫和無盡鮮血,芳心輕輕顫抖了,居然第一次感到了懺悔之意,兩人心事重重,誰也沒有說話,默默沉浸在肅穆氛圍中。

  洞窟中忽然走進了幾個強悍江湖客,刀劍相撞的刺耳聲音在威嚴佛像面前放肆響著,驚艷肅穆的佛像在他們眼中毫無意義,他們目光落在了蕭碧痕身上,她雖然蒙面,但美好身體卻無法蒙住,暴露無遺!

  江湖客色瞇瞇淫笑起來,他們好久沒有碰過女人,眼中的赤裸目光似乎要把蕭碧痕的衣服撕碎!蕭碧痕聽到他們口中的污言穢語,嬌軀驀然如寒霜一樣,冰冷殺氣連滿山菩薩仙佛也鎮壓不住,沖天噴湧而起!最近眼中溫柔如水的眼神和剛才在無數佛像面前閃過的一絲懺悔之意瞬間消失無影。

  趙烈心中一聲重重歎息,根本無法阻止蕭碧痕心中的漫天殺氣,慢慢轉身凝望艷麗飄逸的飛天神像,飛天依然祥和寧靜,面帶神秘笑容。

  蕭碧痕身行晃動,宛如洞窟中曼妙逍遙的飛天神像般飄逸,森冷長劍輕柔出鞘,幾聲淒厲恐怖慘叫過後,紅艷艷的血液濺到了飛天神像的五彩長裙上,增添了飛天神像的光彩,更加絢麗奪目,其中一滴鮮血剛好滴落在飛天眼睛下面,彷彿飛天神像美麗眼中流出的哀傷淚水。

  趙烈和蕭碧痕依然靜靜走在路上,身後嵌刀削斧劈的斷崖上鱗次櫛比的神佛洞窟早就望不到了,洞窟中的殺戮似乎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彎碧綠泉水如綠寶石一般鑲嵌在無邊黃沙中,月牙泉邊,白楊亨享玉立,垂柳舞帶飄絲,沙棗花香氣襲人,叢叢蘆葦搖曳,對對野鳥飛翔,風景如詩如畫,泉南岸台地上是雕樑畫棟,勾心鬥角的大片建築群。

  夕陽下,兩人忍不住停下了孤寂腳步,默默佇立在清泉邊,衣襟伴長髮齊飛!趙烈依然想著性格變化無常,凶狠殘暴的蕭碧痕,飛天佛像前的屠殺似乎就在眼前晃動,長期和她在一起只能面對無盡的殺戮,只會樹立越來越多的敵人,根本不可能稱霸武林。

  趙烈冷冷凝望身邊柔和完美的背影,這樣下去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必須盡快回到夢裡江南,他要從那裡開始江湖夢想,那裡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蒙冤逃亡開始的地方!

  趙烈用力握緊雙拳,眼中露出堅定神色,無論面對多少艱難也會按照目標堅定走下去!他對著碧水忽然冷冷道:「大漠長天,孤泉冷月,黃沙絮絮千年。今夜清風,驀然夢醒,無盡長路,羌笛聲中誰在泣?」面前依然是一條無盡迷茫長路。

  蕭碧痕靜靜聆聽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慢慢回味詩詞中的意境,驀然感受到趙烈寂寞堅定的心,她頓時眼波迷濛,心情蕩漾,竟然不由癡了。

  第四十章勇敢的心

  遼闊壯麗的大漠逐漸變成了點點回憶,再也看不見了,無邊沙漠悵然間輕輕穿越而過,蒼涼黃沙逐漸被滿目青翠幽靜的綠色所替代。雪域高原和炎熱沙漠的經歷讓趙烈眼中多了一份冰冷,粗獷和蒼涼,眼中不斷變換的神色如同雨後天空七彩絢麗變幻彩虹,充滿了美麗自然誘惑的奇異魅力。

  冰雪高原的神聖瑰麗,茫茫大沙漠的無邊荒涼帶給了趙烈極度震撼和綿綿回憶。世間炎涼變幻在神奇自然面前顯得異常渺小,他真切感受到了風雪,沙暴和龍捲風的奇異力量,從中感悟出了很多奇妙念頭,不但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暴雪刀法,而且把沙漠的狂暴龍捲風,天空的風吹雲動,高原的月起日落奇妙地融會貫通!刀法,步法和內力修煉都達到了一種獨特絕妙,生生不息的狀態。

  趙烈心中正在思索這些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武學始由先天口鼻呼吸進入後天內息呼吸,所以修煉真氣經脊椎上泥丸的督脈,再經印堂下至肚臍任脈呼吸,所謂打通任督生死玄關方能達到吸天地之氣。

  練氣修煉之術自古相傳,其實無不來源於自然之心,趙烈來到雪域之巔和浩瀚荒涼的無邊大漠,奇異悟通了天地萬物的自然奧秘,重返中原感覺到恍若隔世的超凡境界,武學修為到達新的妙境。

  趙烈二十七歲時伴著江湖魔女蕭碧痕漫步在無邊荒野,在明月朗照的晚上,躍到附近高聳大樹之顛,仰視嬌媚的明月,苦思人生成敗得失,生老病死,萬物變幻無常。練武之人眼耳口鼻身雖比常人靈銳百倍,以之爭雄鬥勝,綽有裕如,但說道爭霸天下卻像癡人說夢,夏蟲冰語!

  趙烈頭上長髮在璀璨的夜空中散開,一次次躍到深邃迷人的夜空,不斷的運動中感覺到渾身真氣充沛,似乎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蕭碧痕則盤腿坐在地上,打坐吐納,對於趙烈怪異獨特的練功方式,她已經習慣了,沒有心思琢磨運動中修煉的益處,她對武學已經不再感興趣。

  趙烈自從開始在運動中修煉內力以來,明顯察覺到了體內的奇異變化,真氣迅速增加,激烈搏殺中不再感到真氣不濟的現象,不再是曾經江湖中下三流幫會的黑虎幫副幫主,至少已經是大名鼎鼎的黑榜高手,但這不是最終目標。

  蕭碧痕如同天空變幻無常的白雲,性格反覆無常,時而溫柔如水,時而暴烈如火!趙烈可以明顯感受到她溫柔多情的性格,也許這才是她內心深處的真正影子。

  趙烈盡量揀著偏僻道路慢慢走過,不是怕江湖中人的追殺,有天下第一的魔頭在身邊沒有什麼好怕的,靜靜盤算如何在江湖中建立勢力,他並不需要無謂的血腥殺戮。

  「無邊」在後背微微的抖動,它似乎聞到了江湖的味道,已經很多天沒有嘗到鮮血的滋味,拚命想要掙脫刀鞘束縛。「冰心」依然靜靜伏在身後,變得出奇冰冷,它好久沒有出刀鞘了。

  華山南接秦嶺,北瞰黃渭,扼西北大漠進出中原之門戶,奇險天下,乃是一塊完整碩大花崗岩體構成,山峰直衝雲霄,雄奇天下。「勢飛白雲外,影倒黃河裡!」

  趙烈和蕭碧痕站在蜿蜒路邊凝視高聳如雲的華山。雲台玉女二峰相輔於側,三十六小峰羅列於前,落雁峰為太華極頂,雲霧繚繞,虎踞龍盤,氣象森森,他想起一句古詩, 「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

  趙烈心中感慨萬千,想起了華山派英雄劍張楓,想起了俏皮柔順的展螢,驀然抬頭久久凝望巍峨華山。

  良久,趙烈臉上露出冷笑對蕭碧痕淡淡道:「自古華山一條道!我們何不登山觀其艱難,華山派還有我的老朋友,我很想見到他!」話語中透出冷酷和自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蕭碧痕更是沒有把華山派放在眼中,柔順地跟在他身後朝華山走去,涼爽山風拂過,清脆山林和丁冬泉水敲打著他們的迷茫心緒,兩人似乎完全融入了秀麗險峻的山色之中。

  山上密佈奇峰、怪石、雲海、鳴泉、飛瀑,到處是奇峰峭壁,險徑危石。華山派緣於道教,規模宏大,山上七十二個半懸洞,道觀二十餘座,皆為華山派所有。

  此時正是清晨,雲霧順著山道瀰漫,偶爾匆匆走過幾個下山採購油鹽的華山入門弟子,他們清一色長劍掛在腰畔,似乎沒有看到趙烈和蕭碧痕,眼中雖然流露出奇怪神色,匆忙腳步並沒有停留。

  狹窄險峻的道路上無影劍林天奇快步走下來,他顯得更加消瘦幹練,精神煥發,臉上掛著親切柔和的笑容,步履穩健,眼中精光閃閃,顯然這段時間武功精進不少。

  林天奇看見趙烈的時候,眼中露出了驚訝神色,但沒有絲毫慌亂,失敗讓他學會了韜光養晦,高傲浮躁狂妄的林天奇已經徹底消失了,他臉上甚至露出了熱情笑容對趙烈和蕭碧痕道:「好久不見,趙兄依然美女相拌左右,同樣風流倜儻!歡迎兩位英雄美女到華山,華山乃天下名山,奇險秀美,氣候宜人,風景優美,真是休閒談情的好地方,也是居家旅遊的好去處!」

  趙烈心中忽然泛起一種怪異感覺,熱情洋溢的林天奇也絕非簡單人物,也許每個人都在不斷變化,他臉上露出燦爛笑容對林天奇道:「林兄也是紅光滿面,妙語連珠!華山派你絕對是個人才,張楓雖然天賦過人,功力深厚,可惜他鋒芒畢露,心胸狹窄,難成大器!華山派我比較看好你,今天陽光明媚,你還有興趣和我搏殺嗎?」

  林天奇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望了一眼默默站在旁邊的蕭碧痕道:「我是非常佩服趙兄,雖然逃亡江湖,但依然風度翩翩,居然還有閒情逸致攜美四處遊覽美景,在下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我的彫蟲小技怎敢在趙兄面前獻醜!」

  蕭碧痕嬌顏微微紅了一下,默默站到趙烈身後。趙烈凝視林天奇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林兄不必自謙,你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張楓今天在山上嗎?」

  林天奇笑著用手指著遠處山頂道:「師兄就在鎮岳宮修煉,還好今天華山弟子彙集華陽殿聆聽掌門說法,路上不會有人阻攔,只是師兄最近脾氣比較暴躁,趙兄保重!在下今天奉師尊之名下山辦事,不能相陪,失禮之處多多諒解。」

  趙烈終於忍不住大笑道:「我他媽真佩服你,下次有機會你再陪我逛華山吧,我們就此別過,說不定以後還需要你的幫助!」

  林天奇微笑道:「兩位請便!」說完之後轉身穩穩走下山去。趙烈眼睛眨也不眨盯著林天奇矯健穩重的背影,眼中目光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

  兩人順著險峻的千尺幢,穿越百尺峽,飄過蒼龍嶺一路走到了三面臨空的鷂子翻身。他們久久佇立,四周雲霧飄渺,廟宇亭閣點綴著山巔峰谷,讓人心曠神怡,蜿蜒秀美的瀑布從俊俏的山峰之間悠然飄落,濺起的水珠和清晨山澗的薄霧混雜在一起,讓人神魂顛倒。

  飄渺雲霧悄然散去,利刃般的山崖上刻著幾個狂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趙烈凝視這幾個字,若有所悟,久久佇立在雲霧中沉思。

  三條輕盈身影從飄逸雲霧中慢慢從山上飄下,綠色衣裙在風中輕輕飄蕩,雲霧繚繞,青山綠水,恍若仙人凌波而來,身形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面容俏麗,身著同樣的服飾,渾身散發出青春淡雅的味道。

  三人身裹著綠袍,袖底袍尾連著綠結流蘇,背負長劍,長髮挽在頭上,襯托出白皙如雲皮膚,中間一人身行略高,鼻挺如刀,清秀異常,她望了一眼蒙著輕紗的蕭碧痕,眼光很快落在長髮飄飄,背負長刀的趙烈身上。

  此女輕輕道:「我們是華山派華山三鶯,我是柳素青,請教兩位大名?」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鶯鳴。

  趙烈凝視三個體態修長的華山弟子,忽然淡然笑道:「在下趙烈,乃江湖黑榜的人物,素聞華山風光險奇,景色優美,故游之!華山景色雖美,但怎堪與華山三鶯相比?」目光大膽在她們修長美好的身體巡遊,完全是一副登徒浪子模樣。

  柳素青秀美臉龐驀然變得煞白,雪白光滑的臉龐越發嬌羞可人,華山三鶯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當然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憤怒難堪!「刷」的一聲,長劍出鞘,三把明晃晃的鋒利長劍幾乎指到了趙烈鼻子上。

  趙烈似乎沒有看到鋒利長劍,依然毫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連臉上笑容都沒有絲毫收斂。體態格外修長的柳素青咬牙道:「大膽江湖淫賊,居然敢到華山來放肆,趕快棄刀跪下!」 她們高聳胸部隨著秀美腰枝劇烈晃動,顯然被趙烈臉上的淫笑激怒了。

  趙烈臉上笑意更盛,忽然察覺到蕭碧痕散發出的冰冷殺氣,他趕緊大聲對華山三鶯道:「你們趕快離開這裡!」

  蕭碧痕身子一直微微顫動,忽然如鬼魅般晃到華山三鶯面前,手中長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出鞘,強烈殺氣讓瀰漫在她們周圍的霧氣忽然朝四周成噴射狀散去。華山三鶯第一次感受到如實體般強大的殺氣,心彷彿墜落冰窟,幾乎連手中長劍也握不住。

  趙烈心知不妙,藍色身影忽然沖天拔起!可惜蕭碧痕手中的劍光如閃電般刺出,劍芒燦爛耀眼,散發森冷殺意,華山三鶯除了柳素青以外被一劍刺死!

  趙烈情急之下躍離懸崖,飛掠雲霧,揮拳擊向蕭碧痕手中長劍,堪堪把柳素青從閻王殿門口拉了回來,藍色身影沒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般飄到柳素青身旁,抄起她纖細蠻腰,腳尖點石,凌空而起,投往對岸的林木裡。蕭碧痕手中粘滿鮮血的長劍低垂地面,怔怔望著趙烈的身影,並沒有追擊。

  趙烈把懷中柔軟修長的身體輕輕推到對岸林木裡,無奈在柳素青耳畔輕聲道:「你趕快走吧,不然連我也救不了你!」柳素青輕輕落在地面,回頭望了一眼趙烈,眼神中充滿了悲憤困惑的痛苦神色,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趙烈身子空中一扭,飄落在四面皆是萬丈深淵的鷂子翻身,兩個嬌若春花的年輕生命眨眼間香消玉隕,鮮血染紅了狹長險峻的鷂子翻身。他對蕭碧痕淡淡道:「我們來遊山玩水,我不想見到太多鮮血。」蕭碧痕眼中射出憤怒火花,凝視趙烈毫不畏懼的淡然神色,幽幽歎息,眼中憤怒很快消失了,默默把手中長劍插入劍鞘。

  太陽驅散了雲霧,華山憑空拔地而起,刀削般的山崖直衝雲霄。趙烈凝視山頂鎮岳宮,自從創出暴雪刀法以來,內心渴望能斬殺英雄劍張楓。

  鎮岳宮飄出青色身影,張楓果然不負眾望出現,瀟灑飄落在險峻的鷂子翻身崖,他身上穿著一件名貴青色絲綢長衫,髮髻顏面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手持輕巧細長的飛雲劍。

  趙烈心裡沒有絲毫畏懼,渴望與華山天才少年痛快一戰,心中湧現無窮勇氣冷笑道: 「張少俠似乎越活越瀟灑,我今天特地上山來找你,一直無法把你忘記!」

  張楓凝視地面華山女弟子屍體憤怒道:「你居然敢來到華山放肆,我們今天就徹底做個了斷!」惱怒之下忽視了靜靜站在旁邊的白衣女子。

  趙烈目光利刃般巡視張楓,握緊雙拳傲然道:「今天我們公平一戰,看誰他媽先逃走!」 藍色身影忽然迸發出沖天霸氣。

  趙烈身上捨我其誰的霸氣和眼中的冷酷目光讓張楓心驚膽戰,張楓也不想逃避,他從來沒有把小小黑虎幫副幫主放在眼裡。

  趙烈反手從身後慢慢抽出長刀冰心,動作緩慢如同經歷了漫長冬季,長刀高舉過頂,刀身在朝陽下閃爍生輝,發射出妖艷光芒,整個人似乎和長刀完全融為了一體!他毫無顧及地顯示強勁實力,長刀驀然激發出冰冷刀芒,陽光照耀下不斷暴長,越來越長,瑩白色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他要先在氣勢上壓倒張楓,傲然施展體內生生不息之法的真氣,渾身籠罩在森冷寒氣之中!

  張楓眼中露出凝重驚訝的目光,神秘恐怖的長刀讓他心裡發涼,他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張楓深深吸氣,體內氣息調節到最佳狀態,「哐」的一聲拔出腰畔飛雲劍,劍身發出悅耳龍鳴之音,長久迴盪在華山之峰。

  張楓開始移動,踏著不同的步伐,每一步踏下剛好是呼吸吐納的間隙,險峻山脊上索橋木板的聲響構成一種奇異節奏,配合籠罩他身上漫天殺氣,像漁翁收緊魚網般一步一步向趙烈迫來。

  趙烈依舊長刀高舉過頭,一動不動,強大的冰冷殺氣橫亙在風中!張楓迫近趙烈一丈距離時,兩人絕無先後地同時暴喝,聲音便如一人所發!

  飛雲劍由下標上直取趙烈咽喉。趙烈在飛雲劍及身的瞬間躍上半空,長髮飛舞,長刀激發出的冰冷刀芒長達數尺,凌空閃電般劈下,刀鋒過處,似乎空氣水分都被凝固為冰霜,發出「卡哧,卡哧!」的連綿不絕響聲。

  張楓見到如此妖艷恐怖的刀法,大駭之下整個人蜷伏如龜,堪堪躲過,腳底猛登地面,清風劍法如行雲流水般刺出,將近二十年的苦修非同小可,華山正宗內功「紫氣東來」剛剛悟透,真氣澎湃,清風劍法已經爐火純青。華山派數他天資最高,就是華山掌門風遠山在年輕時候也沒有達到如此境界。

  趙烈心隨刀動,眼中毫無畏懼之色,狹長險峻山道上傲然面對威震江湖的英雄劍,眼中露出了狂熱眼神,渴望痛快酣暢淋漓的勝利,他在逃亡路上已經壓抑了太久。

  暴雪刀法並沒有太多複雜變化,充滿了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淒厲妖艷霸氣。趙烈似乎變得冷酷如冰,每一刀都是無比清晰自然,但又彷彿緩慢無比,漫天都是長刀劃過的痕跡,天空中剎那間堆滿了瑩白刀鋒,藍色身影則在其中穿插晃動,詭異無比!

  蕭碧痕孤寂站在遠處,閉目沉思,長刀帶起無數霸道氣流,冰寒徹骨,連站在遠處的蕭碧痕也不禁渾身微微顫抖。

  張楓流暢的清風劍法在暴雪刀法影響下,竟也有了阻滯的感覺,全身僵硬如同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就連思維似乎也遲鈍了少許。

  激烈搏殺如不停流淌的小溪一樣,似乎永遠不會停止!張楓汗水佈滿額頭,但瞬間就凝固成霜,接著又被體內的真氣蒸發,使得他臉部肌肉收縮變形,苦不堪言!趙烈竟然一口氣劈出一百零八刀暴雪刀法。

  張楓清楚已勢成騎虎,稍有退卻之意只會加速敗亡之勢,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他也只有不停的搏殺。

  趙烈越戰越勇,已經進入忘我境界,暴雪刀法似乎永遠不會退縮,體內真氣一點沒有真力耗費而出現不繼的現象,這全拜運動中練功的獨特方法所賜,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還比一浪高!

  蕭碧痕瞧著趙烈揮出刀勢縱橫開合,心內泛起一片慘烈欽佩的感覺,便如千軍萬馬對壘沙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感覺趙烈就是戰神化身,暴雪刀法果然不同凡響,王者之氣無以倫比。

  單論內力深淺,張楓遠比趙烈深厚,連綿不絕的暴雪刀法讓張楓信心開始動搖,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烈的搏殺,心中第一次感到了恐懼,氣勢上落了下風,反過來導致陷入了被動。

  趙烈激戰數百招後竟然越戰越勇,眼中只有飄閃的長刀,根本不考慮真氣不濟導致身體損傷,哪怕耗盡身上最後一絲力量也要擊敗對手!他忽然飛身而起,躍至五六丈高下,長刀向頭上虛空一刺,似乎凝結了耀眼陽光的能量,迎頭朝下面的張楓劈出一刀,長刀冰心忽然拖著暴長一倍的刺眼光芒砍向張楓手中的飛雲劍,藍色身影映著火紅朝陽,望之如天神下降。

  張楓不敢硬接,明顯感受到了此刀蘊含的霸道力量,身行急速後退,手中飛雲劍閃電般從詭異角度朝趙烈射出,他在緊急關頭孤注一擲,咬牙射出視為生命的飛雲劍,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趙烈,鋒利飛雲劍貫注了強橫內力,散發出柔和的紫色光芒,劍尖前方激發出半圓弧如水波般紫色真氣漣漪,瑰麗艷麗,「閃電般刺向前方藍色身影!

  趙烈躍到高空,已經無法避開鋒利飛雲劍,電光火石間,他來不及多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並沒有選擇後退,反而勇猛地咬牙揮舞手中長刀重重撞擊上飛雲劍前方透明真氣漣漪,空中頓時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飛雲劍「哧」地斜插在遠處斷崖上,沒至劍柄,唯有劍穗在風中晃蕩。

  趙烈朝後震飛,體內熱血震盪,長髮散亂如草,持刀右手微微顫抖,幾乎不能握住長刀,左手輕輕撫摸刀身,剛才一刀讓他雙目眩暈,耀眼的陽光刺激下眼睛展現出七彩光暈,體內噴出大量鮮血!

  趙烈強行把口中沸騰熱血嚥下,並不想在張楓面前露出受傷痕跡,他要在心理上徹底擊敗這個華山天才少年,咬牙雙手高舉長刀,仰天長嘯,宛若龍吟深谷,久久不歇,身上散發出沖天傲氣和超然獨立的風采。

  張楓臉色慘白,根本不知道趙烈已經身受重傷,忽視了趙烈嘴角流出難於察覺的血絲,黯然神傷,他已經沒有勇氣再次搏殺,雖然功力並不在趙烈之下,但光論氣勢,他已經徹底被趙烈擊敗,兩者相逢勇者勝!

  蕭碧痕也是心神波動難平,芳心亂跳,她已無法忘記趙烈威猛勇敢的模樣,她看出趙烈雖然硬接下張楓的驚艷一劍,但若沒有絕大勇氣根本無法做到,因為稍微不慎就有性命之憂!趙烈卻是知難而上,勇敢的心最能讓女人動心!

  趙烈傲然凝望頹廢萎靡的張楓,心中充滿了漫天豪情,輕盈把手中「冰心」高高拋回身後刀鞘,驀然想起了傷在飛雲劍下的展瑩,她依然下落不明,江湖中一直沒有蹤跡。

  其實張楓不過誤傷展瑩,並非十惡不赦!但他自命俠義,無奈慌亂之下反而陷害趙烈,做出了生命中最錯誤的決定,從此逐漸走入了黑暗道路,一步步走向深淵,始終無法自拔。

  長刀無邊悄然自動彈到空中,趙烈伸手握緊了長刀,冷冷凝望臉色灰白的張楓,心中湧現展瑩俏麗模樣,熱血頓時沸騰,血紅雙眼似乎要滴下血來,完全忽視了已經身受重傷,手中黝黑長刀驀然發出讓人心驚的紅色光芒。

  趙烈想到蒙冤之後亡命江湖的艱苦歲月和悲涼往事,忍不住對張楓怒道:「你雖然誤殺展瑩,但罪不足死,但是你為何要冤枉我!」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發出了震天怒吼,盡情發洩兩年多逃亡徒中積壓在心中的怨氣,長髮被強烈怒氣震得漫天飛揚,旁邊堅固山崖也隨之顫抖,數塊碎石轟然砸落在無盡深淵中!

  趙烈的怒吼觸及到張楓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地方,張楓頓時膽戰心驚,渾身直冒冷汗!趙烈不但在氣勢上擊敗了張楓,而且在心理上也讓張楓心神大亂,趙烈決定一鼓作氣殺了不可一世的華山英雄劍,這是一個絕佳機會!

  就在此時,趙烈忽然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駭的現象,靈敏感覺到山頭正有五六人飛奔而來,其中一人功力異常深厚綿長,顯示出絕世功力,應該是華山掌門風遠山。

  趙烈心念電轉,回頭望了一眼風姿綽約的蕭碧痕,如果血洗華山,今後在江湖中更是寸步難行,他對張楓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笑容,忽然拉著蕭碧痕如鬼魅般朝後退去,瞬間就消失在山麓中,只留下失神落魄的張楓呆立在山崖上。

  第四十一章晚霞映塔

  北魔蕭碧痕沿路都是患得患失,心緒不寧的樣子,心如風中悠然飄落的落葉般漂浮不定,蒼傷歲月並沒有泯滅她豐富的內心情感,時間悲傷無情地嘩嘩流走,匆匆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帶走,沒有留下一絲絢麗痕跡,她的情感就像是荒蕪沙漠,籠罩在厚厚的沙塵之下。

  趙烈橫空出現,浪漫刺激的旅途逐漸把蒙在蕭碧痕心上厚厚沙塵慢慢拂開,壓抑多年的情感終於忍不住如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她再也無法控制,也不想再控制了。

  可惜趙烈飽經風霜,早就看透了世間炎涼,不再是衝動的熱血少年,也不再是曾經純真輕狂的少年,時而桀驁不馴,時而冷酷無情,時而灑脫不羈,時而狂野放蕩,時而如孩童般天真可愛。初涉情海的蕭碧痕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晃蕩,雖然智慧超群,武功高絕,但卻根本抓不到他如同天空雲海變幻莫測的心。

  蕭碧痕在趙烈眼中不過是手中棋子,他根本就不喜歡蕭碧痕,雖然她體態妙曼豐腴,身體散發出驚人的氣質,不愧當年江湖第一美人,縱然年華已逝,但歲月流逝只是讓她的心變得蒼老,讓她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殘忍暴躁,身子依然如雙十年華少女般青春,肌膚依然光滑富有彈性,而且還有著青春少女所沒有的成熟體貼關懷。

  蕭碧痕性格複雜多變,魔教教主身份和天下無敵的武功導致視人命如草芥,高傲冷血,殺人如麻,生命在她眼中還不如身上衣服珍貴,但這段時間居然變得異常溫柔體貼,已經非常不容易!

  趙烈似乎沒有絲毫感動,心中只有鐵血江湖和無盡傷悲,更不會為了蕭碧痕的萬般柔情而動心,也不會歸隱江湖,如果和她一直在江湖中闖蕩,只會面對無盡殺戮,這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和抱負。

  趙烈抬頭望見蕭碧痕柔順體貼目光,心中也不由頓生憐憫之意,雖然她曾經是縱橫江湖的魔教教主,但她內心深處卻比常人還孤獨寂寞!不知道還能和她走多久?但絕不可能一直走下去,他灑脫笑道:「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

  蕭碧痕低頭輕輕道:「江湖中關於你的傳說很多,我並不完全相信,逃亡江湖兩年一定有了很多仇人,你必然他們統統殺光,報仇雪恨,我說得對嗎?」

  趙烈沉聲道:「其實我真正想要殺死的人不多,報仇雪恨也不是最終夢想,既然進入江湖,我就要把江湖踩在腳下!」淡淡話語卻包含著堅定信念。

  蕭碧痕神色蕭索凝望遠方傷感道:「當年我也稱霸武林,縱橫天下,威風凜凜!哎,高處不勝寒,最後換來無盡的孤獨寂寞,權力榮耀過眼雲煙,除了仇恨鮮血什麼也沒有留下!」

  趙烈淡淡道:「每個人都有奮鬥目標,人生的意義在於奮鬥的過程,而不在於結果!奮鬥的歷構成了豐富人生。」他輕輕閉上雙眼,陷入了沉思。

  「你年紀輕輕就輕易成為武林第一大幫教主,永遠也體會不到我內心的感受,我從小付出的努力艱辛是你無法想像的,兩年來我在江湖四處流浪,到處被人追殺,身上背著強加給我的各種惡名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你武功天下無敵,只有別人怕你,沒有你怕別人的時候!」他一雙黑亮眼睛凝視蕭碧痕,眼神流露出無盡悲傷。

  蕭碧痕感受到了趙烈心中的傷痛,溫柔伸出滑膩柔軟玉手,輕柔握住了趙烈佈滿傷痕的修長手掌,她眼中愛憐更深了。趙烈反手握住柔若無骨小手,心中一蕩,很快灑脫笑道:「也許我選擇了最艱難的道路,也許我活不過明天,但我絕不後悔!」她凝望傲然挺立的趙烈,真正感受到了堅強不屈永不放棄的精神。

  寬達十餘丈,綿延千里的馳道直通長安安定門。趙烈和蕭碧痕騎馬奔馳在寬闊官道上,遠遠就可以看見高聳雄偉的城牆,傍晚黃昏暗淡發紅的光芒中,護城河、吊橋、閘樓、箭樓、正樓、角樓、敵樓、垛口都可以清晰看見。

  長安繁華莊嚴,鱗次櫛比規模宏大的建築綿延數十里,城內高手如雲,藏龍臥虎。趙烈勒馬停住,明白不宜貿然前往長安,轉身凝望旁邊大慈恩寺笑道:「此寺氣勢巍峨,環境清幽,我們不如進去歇息一下。」

  蕭碧痕展顏一笑,抬頭望著晚霞漫天的天空柔聲道:「古剎清幽,也許寺廟能讓我心更加寧靜平和。」嬌美聲音娓娓動聽,雖然臉上籠著輕紗,隱約透出讓人心醉的成熟風韻。

  大慈恩寺乃西域喇嘛教在中原最大的廟宇,規模宏大,氣象森嚴,梵音裊裊,煙霧瀰漫,寺內喇嘛多達八百。趙烈忽然想起了藏域第一高手光芒法王,當日和光芒法王在雪域高原激戰後感悟頗多,武學跨入新境界!光芒法王的氣度,功力,禪機都讓他佩服,神思似乎又飛到了瑰麗壯美的雪域高原,心突然跳動,秀美聰穎的韓夜冰恍然就在身邊!

  慈恩寺中高聳如雲的大雁塔呈方錐形,塔身為仿木結構,具有印度佛教色彩,端莊威嚴。趙烈抬頭望了一眼雄偉塔身,笑著對蕭碧痕道:「我們何不到塔頂觀望天邊絢麗晚霞。」

  蕭碧痕同樣輕笑道:「你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賊嗎?根本不像武林人士,簡直就是遊山玩水文人騷客!」柔軟腰肢一扭,輕輕和趙烈飄然躍到最高一層,震開窗戶蕩了進去。

  塔頂堆滿各種深奧苦澀的經書,書籍雖然古老破敗但乾淨整潔,每月都會有喇嘛定時上來打坐修煉,殿心處放有一張長案,案上放了個高約二尺的神靈牌,前面香爐中供奉一排早已熄滅的香燭,趙烈定神見到神牌上寫上無極無窮》幾個金漆大宇。

  天色漸漸昏暗,古塔地板年代已久,輕輕一踩便發出陰森恐怖的咯吱聲,但在兩人安詳萌動心中聽來卻似天籟之音,他們並排斜靠在窗戶旁靜靜凝望美麗晚霞,兩人身軀逐漸靠在了一起,趙烈大手一摟,蕭碧痕「嚶嚀」一聲落入了他寬厚胸膛,她無法掙脫消魂蝕骨的誘惑,渴望而又抗拒,柔軟身體渾身無力,幾乎癱倒在了他懷抱中。

  蕭碧痕的心劇烈跳動,雙眸微閉,嬌喘吁吁,根本沒有心思觀望漫天的艷麗彩霞,她忽然想起龍捲風中的旖旎情景,頓時渾身又軟又熱,臉色比天邊晚霞的顏色還要嬌艷動人。

  趙烈懷抱滾燙柔軟芬芳的身體,豐滿柔嫩的酥胸緊緊擠壓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聞著誘人清淡體香,聆聽充滿誘惑的呻吟,他的身體明顯有了變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逃亡江湖的凶險歲月讓神經永遠緊緊繃著,身心無比疲憊,此刻懷中的絕色美女豐滿溫熱,柔順體貼如綿羊,任君採摘,清楚感覺到了她體內蘊藏了十幾年的激情,窗外絢麗晚霞映紅了雄偉挺拔的高塔!

  夜色不經意間昏暗下來,窗戶被晚風恰倒好處輕柔地吹了關起來,趙烈並不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古銅色肌肉如野獸般強悍健壯,他猛地抱緊了蕭碧痕,發現懷中的柔軟身軀由於過分緊張忽然變得異常僵硬,一直在劇烈發抖!

  從來沒有嘗試過如此狂野強力的擁抱,蕭碧痕感覺身體在強烈擠壓下幾乎無法呼吸,身體如同繃緊弓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緊張得心都快蹦出來了,耳邊忽然出現了巨大轟鳴聲,彷彿又回到了那旋轉的龍捲風中,耳畔似乎瀰漫著呼嘯的風聲,讓人窒息的眩暈快樂滋味馬上就要爆炸,她徹底沉溺於其中,眼神迷離,不能自已,濕潤柔軟櫻唇微微張開,發出了讓人崩潰墮落的呻吟聲,外面夜色更深了,惟有風依然溫柔地吹著。

  趙烈也徹底地放鬆了,眼中只有懷裡千嬌百媚的尤物,兩人如同狂熱乾柴開始熊熊燃燒,她短暫的驚訝和哆嗦過後,熱情地吐出丁香,任他肆無忌彈地調逗著,毫無顧及的激情熱吻幾乎把昏暗高塔也點燃!

  可惜就在這美妙關鍵的時候,趙烈敏銳聽到空中傳來身行破空的細微聲音,蕭碧痕雙目微閉,臉上泛出粉紅色彩,柔軟無比的櫻唇嬌喘不已,衣襟凌亂,迷失在前所未有的慾望中,根本沒有留意到外面情形。

  趙烈驀然冷靜下來,目光如冰,臉上露出無奈苦笑,搖頭輕聲歎息,咬牙輕輕推開了懷中滾燙柔軟的身體。

  蕭碧痕忽然從嬌羞中驚醒過來,渾身無力,蹙眉伸手扶著窗沿,芳心劇烈跳動,臉色緋紅如潮,呼吸急促,微閉的雙眸迷離恍惚,飽滿胸脯上下起伏,誘人之極!此刻她已經清楚聽到塔外有五人躍到空中。

  趙烈想也沒想,忽然拉著蕭碧痕柔若無骨玉手迅速竄到頂層大樑上,靜靜伏在上面。 「砰」一聲輕響,幾條人影先後落在了地板上,窗戶無聲無息的關上,幽冷月光透過窗子縫隙射到屋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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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詭異的數條黑影小心翼翼把窗戶關好,寧靜肅穆的大慈恩寺中忽然人聲鼎沸,鐘聲急促長鳴,不斷有大量喇嘛從寺中衝出,身行破空聲音不絕於耳。

  五名蒙面人衝到大雁塔頂層,三個黑衣人團團圍著長案,另外一位身材較嬌小的身影卻席地而坐,戴著斗篷低垂著頭,照身形看來該是個女子,另外一個年輕公子則悠閒站著,目光不時瞟向低垂著頭的女子。

  團團圍著長案的三個黑衣人年齡參差,身材高矮不一,最老的有五十來歲,最年輕的約三十歲,身形頎長的文士背插長劍,商賈模樣的胖子手中長刀已經出鞘,是頗具氣度的大漢腰上纏著一條黑幽幽長鞭。

  所有人都緊盯放在長案上一件黃稠布包裹的包袱,神情看來非常緊張興奮。

  腰纏黑幽幽長鞭的大漢對商賈模樣的胖子道:「張兄果然計謀過人,最危險的地方通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這裡應該很安全,大慈恩寺中高手眾多,我們不一定能安全逃脫,張兄不愧為智多星。」

  身形頎長背插長劍的文士輕聲道:「今天成功盜取寶典,每個人都有功勞,終於如願所償了。」雖然外表沉穩,神態中還是隱約露出了興奮神色。

  黑衣年輕男子身材消瘦,年少氣盛,神情高傲不凡,身上散發出一股高貴的王侯之氣,輕輕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風,露出高貴光滑白色絲綢長衫,忍不住冷笑道:「書只有一本,我們這裡有五個人,不知道該如何分享?」

  眾人驀然安靜下來,盜取此寶典之前雖然也曾閃過這個念頭,但故意忽視了這個無法避免的難題,真正盜得此書後不得不面對這個尷尬場面。眾人除了低垂臻首的年輕女子外都互相表露出不友善和敵視神色!腰纏長鞭的大漢皺了一下眉頭,目露凶光,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漸漸瀰漫一股蕭殺氣氛。

  五人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平時孤傲不馴。商賈模樣胖子是鐵算盤張天富,身形頎長背插長劍的文士是江南瀟湘劍客楚一天,神色高傲的白衣男子是長安逍遙侯連風,腰纏黑幽長鞭的大漢是沙漠一陣風劉雄,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女子是蓮花仙子秦雪。

  大慈恩寺藏經閣中鎮寺之寶《玄光寶典》乃西藏喇嘛教的聖物,據傳裡面記載了上乘玄妙武學,光芒法王僅在藏經閣中翻閱玄光寶典三天三夜,而後便成為西域第一高手,這也給玄光寶典籠罩上了一層神秘光環。

  五人為盜取《玄光寶典》花費了三月時間,終於從高手如雲的大慈恩寺中成功取得玄光寶典,每人的心都狂跳不已,口乾舌燥,彷彿成為武林第一高手指日可待。

  蓮花仙子秦雪驀然抬頭,嬌柔面容真如蓮花一樣清香,她輕聲道:「現在外面雖然一片寧靜,但我們尚在敵人腹地,可笑你們居然準備開始窩裡鬥,既然是武林至高無上的寶典,我們何不一同研究,何必自相殘殺!」她的聲音甜膩悅耳,別有一番風味。

  趙烈也曾聽過《玄光寶典》的神奇傳說,但向來對所謂的武功秘籍不感興趣,每個人的體質資質經脈都不一樣,別人的武功未必適合自己,學武重在一個悟字。

  逍遙侯連風盯著蓮花仙子秦雪沉聲道:「秦姑娘說的很好,我們還是好好休息吧,現在大雁塔的周圍不知有多少紅衣喇嘛巡邏,危機重重,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避過風頭後從長計議。」說完後對秦雪得意地笑了一下。

  蕭殺氣氛頓時緩和下來,但眾人表情依然凝重,蓮花仙子秦雪忽然微微抬頭對逍遙侯連風輕笑了一下,笑臉彷彿空中乍開蓮花般清香醉人。鐵算盤張天富堆滿肥肉的圓臉堆著笑容道:「大家放鬆一點,不要那麼緊張,最近江湖中發生的事情不少,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嗎?」

  瀟湘劍客楚一天道:「如日中天的英雄會最近折戟沉沙,南宮無雪大哥南宮霸和英雄會的眾多高手居然在洛陽被斬盡殺絕,英雄會氣勢洶洶的發展終於受到了極大打擊!」

  沙漠一陣風劉雄高聲道:「他媽的!老子看不慣這些年輕俠少,根本沒把我們老前輩放在眼中,武林四大公子算個球,老子威風的時候他們還只會呱呱大叫!」

  瀟湘劍客楚一天接口道:「神刀門和霹靂堂曇花一現,英雄會損兵折將,年輕人雖然胸懷,武功計謀過人,江湖風雲變幻,想要真正稱霸武林談何容易?」

  蓮花仙子秦雪輕聲道:「各位前輩此言差矣!神刀門和霹靂堂迅速衰敗,英雄會損兵折將不過因為根基穩,擴展太快,自古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正是年輕一輩大施拳腳的好機會,卓不凡,南宮無雪,黃恨水和歐陽堅代表了當今武林的希望!」

  趙烈伏在樑上輕輕握緊了拳頭,熱血江湖讓他心中充滿了無邊豪情。

  劉雄粗獷聲音響起:「他媽的!若論少年豪傑,你們不要忘記江湖黑榜的年輕人,其中也不乏好手。」

  蓮花仙子秦雪輕聲道:「劉老前輩說得很好,我突然想兩年多黑榜上排名一直上升的趙烈,剛上榜時不過三百多名,那個時候沒有人聽過他的名字,兩年過去趙烈的名字已經家喻戶曉,面對江湖高手的連綿追殺,他不但沒有被獵殺,而且黑榜最新排名達到二十九位,排名上升之快前所未有,江湖中關於他的傳說亂七八糟,匪夷所思!」

  逍遙侯連風沉聲道:「趙烈絕對不簡單,逃亡江湖後連接殺死南宮無雪未婚妻展瑩,霹靂堂總堂主雷天動,火燒神秘無名府,盜得神兵長刀冰心,最近又在華山之巔斬殺華山三鶯,怒戰英雄劍張楓,威震江湖!」

  瀟湘劍客楚一天露出憂慮神色道:「據說昔日魔教教主蕭碧痕重現江湖,居然和趙烈走在了一起,現在江湖中很少人膽敢去殺他,趙烈已經開始讓人感到恐怖。」

  鐵算盤張天富臉上肥肉不停抖動,眼珠靈活轉動道:「不管誰重現江湖,我認為江湖越亂越好,正好可以混水摸魚。」

  劉雄冷冷道:「我才不管江湖閒事,我只關心《玄光寶典》,我們閒著無事,不如打開寶典一起翻閱!」

  空氣瞬間變得出奇寧靜,心跳聲此起彼伏。蓮花仙子秦雪嘴唇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每人眼睛都盯著長案上的黃稠布包裹。

  趙烈凝視黃稠布包,驀然想起喇嘛教的精神領袖光芒法王,臉上露出了欽佩歎服笑容,光芒法王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心胸寬廣仁愛,他從法王身上體會到了強大的精神力量,間接幫他創出了傲視天下的暴雪刀法。

  玄光寶典是西域喇嘛教的聖物,趙烈眼光閃爍,毅然決定出手幫光芒法王取回玄光寶典。下面五人神情緊張,喉嚨發乾,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但就在這要命關頭,一條藍色身影忽然從他們頭頂的橫樑上輕輕滑落。

  森冷慘白的月光剛好射在趙烈詭異笑容上,五人大驚之下紛紛後退,刀劍出鞘,眾人緊張得心都嚇在喉嚨裡「蹦蹦」亂跳。

  趙烈伸手臉上散亂長髮輕輕攏到後面,這才微笑淡淡道:「各位高手大俠千萬不要驚慌,我乃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本來在此觀落日晚霞,不料卻打擾了各位雅致,真是不好意思,希望各位諒解。」

  劉雄凶狠道:「他媽的!你到底想幹什麼?江湖人怕你,沙漠一陣風劉雄可不怕你!」

  趙烈背負長刀,長髮披肩,灑脫笑道:「我很喜歡這本《玄光寶典》,想拿來送給我的老朋友,你們千萬不要衝動,此刻周圍全是紅衣喇嘛,大家可以好好商量。」

  五人聆聽趙烈輕鬆愜意的話語,肺都氣炸了,為了不驚動附近的喇嘛高手,只能狠狠凝視站在中間悠閒隨意,長髮飄飄的藍色身影。

  蕭碧痕柔情似水的眼神癡癡凝望下面灑脫不羈的藍色身影,依然沉浸在剛才的激情中,臉色紅艷如桃花,芳心不知不覺繫在他身上,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趙烈天生敏銳的第六感忽然察覺到風中飄蕩著細微怪異氣流,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接近,卻無法描述,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完全是一種微妙感覺。

  大雁塔頂層氣氛此刻緊張到了極點,任何丁點輕微火花都會引起猛烈爆炸,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死般寂靜,就連握緊拳頭骨節發出聲音都清晰可聞!此時大雁塔頂驀然傳出了一陣毛骨悚然的聲音。

  大雁塔第一層樓梯忽然傳出一個人的清晰腳步聲,沉重腳步聲有節奏地緩慢踏階而上,如同重錘敲打在大雁塔頂眾人心上,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第四十二章絕世激戰

  黑夜中除了清晰腳步聲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單調而有節奏的腳步聲詭異而恐怖,似乎永遠不會停止,不停地折磨著頂層上數人緊張的神經。

  「砰,砰,砰!」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從底層緩緩來到了最高層樓梯上,每人手掌心都捏出了汗,感覺時間被奇妙拉長,似乎經歷了一段非常漫長的時光。

  趙烈忽然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駭的現象,來人絕對是絕頂高手,緩慢沉重的腳步踩著奇妙節奏,神鬼莫測,似乎掌握了天道自然,眾人心臟隨之開始緩慢沉重的跳動,每跳一下都仿若被重錘狠狠砸在心口,讓人喘不過氣!

  神秘來客的腳步終於停止,壓在眾人心頭的壓力驀然消退,眼前一花,心頭猛然收緊,樓梯出口赫然站立著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瘦削,整個人便像一把散發光芒的利刀,面色白裡透紅,看之如三十許人,面貌俊偉,有一種近乎魔神的魅力,雙目開合間精光若現若隱,直望進人的心裡去,天庭廣闊飽滿,自有一種出塵脫俗的味道,風采飛揚,隱約展現藐視天下的漠然神態。

  神秘來客靜靜站立,身上散發出讓人窒息的神秘玄幻感覺,彷彿他並不存在世間,飄渺目光似乎漫不經心的瞟了趙烈一眼,銳如閃電的目光驀然收回眼眶中,剎那間變得散亂無神。

  電閃火石的瞬間,趙烈敏銳察覺到神秘客銳如閃電的目光落在了身後長刀冰心上,他心中一動,眼前驀然出現韓夜冰柔美身影,忽然想到了神秘莫測的鬼王韓凜虛。

  瀟湘劍客楚一天臉色凝重望著神秘來客,低聲對身後四人道:「此人就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鬼王韓凜虛,據說一身功力已達神鬼境界,無人能敵。」

  眾人目光趙烈身上,他火燒無名府,盜取神兵長刀冰心,名動江湖!鬼王韓凜虛並沒有望向趙烈,而是緊緊盯著長案上的玄光寶典微笑道:「各位處心積慮希望盜得武功秘籍,可惜玄光寶典不過是西域佛教的無上佛法,人世渺渺,奉勸各位趁早抽身,悄然離去。」 飄渺聲音彷彿來自冥界。

  盜取玄光寶典的數人都是江湖獨霸一方的高手豪傑,大風大浪見得多了,雖然面對江湖中神秘莫測的鬼王,但怎會輕易把辛苦得來的《玄光寶典》雙手奉上。

  五人渾身真氣激盪,紛紛握緊了手中兵器。鬼王韓凜虛看在眼中歎氣道:「我三月來日夜呆在大慈恩寺的藏經閣研讀這本玄光寶典,我比任何人都熟悉這本書,它乃佛界至高無上的法典,並非武功秘籍,你們取走毫無用處,還是留在佛光普照的大慈恩寺吧!」聲音虛無縹緲,空虛無邊,彷彿來自神秘璀璨的夜空,隱然散發出不容抗拒的魔力。

  空中瀰漫著詭異妖艷氣氛,死般寂靜,數雙眼睛死死盯著長案上的玄光寶典。鬼王韓凜虛籠罩在黑夜之中,平淡如水,全身沒有絲毫殺氣,但沒有人敢伸手摘取近在咫尺的《玄光寶典》。

  趙烈灑脫的笑聲打破了詭異死寂,「玄光寶典還是留在大慈恩寺比較好,既然誰都也不動手,我替鬼王前輩取回。」說完後含笑慢慢伸手探向玄光寶典。

  瀟湘劍客楚一天和鐵算盤張天富忽然同時出手,別看張天富身形肥胖,行動起來卻是靈活如貓,刀鋒毒蛇似地從左側攻向趙烈,楚一天迅速閃到趙烈背後偏右處,剛好是趙烈如果望往張胖子時,眼角餘光不能顧及的死角位置,兩人雖然以前從未試過聯手,不過同屬高手,故打開始便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劍一刀同時發動,藍色身影籠罩在刀光劍影下,刀劍在大雁塔內捲成無數氣旋,趙烈滿頭長髮亦隨風而舞,塔頂垂下的黃布緯受不住勁風吹襲,不停晃蕩,即使遠處角落的其餘幾人也感覺到氣旋的強大力量。

  趙烈面容佈滿冷笑,長刀無邊已然在手,大雁塔頂頓時充斥著猛烈悶熱的刀風,悍然一刀把兩人逼退,藍色身影沒有絲毫停留,暗紅色刀鋒如同淒厲惡鬼在黑暗中發出刺耳嘯聲瀰漫在空中!

  沙漠一陣風劉雄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聲揮鞭朝趙烈的長腿捲去。處在兩大高手圍攻之下的趙烈耳聞劉雄長鞭破空聲音,知道劉雄功力是他們之中最強的,他用力把腳下地板踩破,挑起一塊木板擋住了劉雄的凶狠長鞭。

  劉雄手中佈滿鉤刺的長鞭捲住木板,強勁真氣瞬間把木板絞得粉碎。趙烈被三大高手圍攻,反而激發起了漫天豪氣,長嘯一聲,無邊黝黑刀鋒在黑夜中變得通紅,強勁真氣激發出不斷伸縮的赤紅色刀芒!

  趙烈長髮飛舞,雙眼赤紅,狂放凜冽的刀法多了很多旋轉變化,這是從龍捲風暴中悟出的新變化,旋轉刀風剛中帶柔,綿裡藏針,威力更大,刀劍相撞,黑夜中暴發出點點璀璨火花,耀眼鮮艷。

  趙烈目露凶光,面目猙獰,驀然仰天長哮,毫不畏懼劈出了「哮月天狼」!剎那間無數血紅色惡狼呼嘯著衝向對面三個高手。「砰」的一聲巨響,大雁塔頂層所有窗戶被震碎,趙烈奮力把三人逼退,劉雄,楚一天和張天富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慘烈詭異的刀法讓他們心裡發毛。

  趙烈在三大高手的合擊下震得真氣動盪,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手持長刀傲然含笑凝視對手,強悍身子沒有絲毫退縮!對面三人心有餘悸,不敢再次出手。

  巨大響聲驚動了大慈恩寺中眾多喇嘛,密密麻麻的喇嘛瞬間把大雁塔圍得水洩不通。盜取玄光寶典的數人面如土色,心中萬分失落,眾人低頭望向長案,忽然大驚失色,剛才放在長案的玄光寶典赫然消失不見!

  鬼王韓凜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把玄光寶典拿在手中,「如果你們現在放棄玄光寶典,我可以保證你們安然離開。」站在旁邊的蓮花仙子嫣然笑道:「既然鬼王發話,我們只好從命,《玄光寶典》就麻煩鬼王歸還大慈恩寺。」

  鬼王韓凜虛高舉《玄光寶典》如鬼魅般躍出大雁塔,含笑把《玄光寶典》交還給大慈恩寺主持紅日法王,他低聲對紅日法王喃喃耳語,紅日法王驚疑凝望巍峨大雁塔,終於率領眾多喇嘛如潮水般退回到大慈恩寺,剎那間密佈在塔身周圍數百紅衣喇嘛一個不留,世間很快恢復了黑夜的寧靜。

  鬼王韓凜虛閃電般躍回到大雁塔頂層淡淡道:「你們還不想走嗎?」五名高手望著韓凜虛變幻莫測,虛無飄渺的身影,心中大駭,終於把貪慾之心收回,身行慢慢朝後退去。

  鬼王韓凜虛轉身望著趙烈,目光冷冷落在了長刀冰心上,原本寧靜無慾的眼神隱然射出了一絲憤怒目光,祖傳數代的無名府被眼前之人放火燒盡,裡面藏有他珍愛古物和祖傳遺物,非常珍貴,那些都是畢生心血。

  無名府一向與世無爭,淡泊名利,超然卓立於江湖。沒想到竟然被黑榜上排名二三十位的趙烈放火燒了。鬼王韓凜虛目光幽冷,彷彿來自虛無縹緲的地獄冥界!江湖也未免太小視鬼王的實力了。

  萬分失落的數名高手正準備離開,塔頂中燭火忽起,蓮花仙子秦雪站在案前,手中拿著火摺,眼光一瞬不瞬地瞪視鬼王韓凜虛和趙烈,使人禁不住奇怪,外表如此柔弱的俏佳人的眼神竟可透出如此堅決的意志,予人一種非常強烈的對比。

  蓮花仙子秦雪堅決道:「既然得不到《玄光寶典》,我們何不留下看一出精彩好戲!」 趙烈灑脫聳了聳肩膀,轉身對蓮花仙子秦雪笑道:「恐怕姑娘要失望了,我和鬼王老前輩是不會動手的!」

  鬼王韓凜虛看到趙烈臉上毫不在乎的無賴笑容,心中怒火無法壓抑,鬼王身上驀然發出的強烈殺氣居然把秦雪手中的燭火吹熄。

  站在旁邊的五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鬼王功力遠遠超過了他們預想,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貿然出手。

  趙烈灑脫笑道:「長刀冰心乃在下無意中得到。」可惜話未來得及說完,長髮不停凌空飛舞,藍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鬼王強大真氣讓他喘不過起來,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鬼王韓目光閃爍,憑借趙烈孤單的力量根本無法燒燬無名府,他身上究竟隱藏什麼驚天秘密?鬼王性格孤傲怪癖,決定先把長刀冰心取回後再徹底查清幕後兇手!身上紫灰色長袍驀然鼓脹起來,強大壓力衝向趙烈,鬼王原本散亂無神的眼睛剎那間射出了耀眼精光,彷彿黑夜閃爍的星星,神秘璀璨。

  趙烈雙拳握緊,此刻處境異常凶險,稍一不慎就可能喪命,已經沒有時間解釋了,他忽然抬頭望了一眼塔頂,蕭碧痕藏在樑上毫無聲息,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心裡總算塌實了,至少還有黑道第一高手藏在身後,他長長吸了一口氣,暫時拋開所有雜念,凝神望著眼前神秘恐怖的鬼王。

  鬼王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讓趙烈暫時忘記了韓夜冰,鬼王武功高絕,隨時可以取他性命,面對絕頂高手,趙烈體內天生傲氣被激發出來,目光變得冰冷如刀。

  鬼王手上原本空無一物,忽然就多了三個套在一起的漆黑圓環,發出恐怖顫音朝趙烈呼嘯而來。三個似乎套在一起,毫不起眼的漆黑圓環居然捲起了驚天動地的層層聲浪,寧靜空氣似乎如水一樣晃蕩,產生了一圈圈透明漣漪,詭異之極!

  觀戰的幾個高手臉上露出了驚駭表情,本能退到牆邊,鬼王韓凜虛功力簡直恐怖之極!趙烈並沒有後退,長刀冰心自動彈到手中,瑩白刀身在黑夜中異常顯眼,彷彿一層冰芒籠罩刀鋒,長刀拖出數尺長的寒冷刀芒,伴隨著趙烈狂暴吼聲,劃破了一圈圈透明的空氣漣漪,刀鋒過處,空氣如水般被奇妙凝固,妖艷無限!

  鬼王韓凜虛雖然閱覽群書,博學多才,飽識天下武學,此刻眼中還是露出驚疑神色,他居然不能分辨暴雪刀法源自何處?妖艷霸道的暴雪刀法讓每個人都會感到吃驚。

  長刀並沒有劈中鬼王手中的漆黑圓環,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驚艷白芒,久久停留在空中,刀身反被圓環鬼魅般套住,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鬼王擲到空中的漆黑圓環發出一股怪異力量,透過刀身傳到手上,趙烈頓時如遭電擊,渾身發麻!鬼王手腕凌空一扭,漆黑圓環跟隨在空中劇烈翻滾,趙烈手中長刀幾乎被硬生生絞飛,渾身被震得氣血翻騰。

  趙烈應變能力天下無雙,巧妙藉著這股強大力量迅速旋轉著朝後退去,終於讓手中長刀掙脫了漆黑圓環的糾纏,飛速退到牆邊,雙腿用力蹬在牆上,身子如離弦之箭朝鬼王衝去!

  趙烈借助前衝之力,凌空劈出了飽含王者之氣的暴雪刀法,這是出道以來劈出最有威力的一刀,激發起體內的無盡潛能,心中無慾無求,腦海裡一片空明,眼中只有瑩白透明的長刀。

  刀勢帶起強烈的氣流,冰寒徹骨,旁邊數人不禁渾身顫抖,頓時感到了一陣極度寒冷,冰心刀氣竟可籠罩方圓十丈,已到驚世駭俗的地步,刀尖拖出的冰冷刀芒長達丈餘!

  鬼王韓凜虛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飄蕩在空中的三個漆黑圓環忽然分開,閃電般從三個方向旋轉著撞向趙烈!「轟」的一聲巨響,長刀冰心的鋒利刀鋒砍上其中一個漆黑圓環,黑夜中迸發出耀眼鮮艷的火花,風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漆黑圓環雖然被一刀劈為兩半,趙烈再也無法握住長刀,長達丈餘的刀芒恍若巨大白色彎月般斜斜劈向大雁塔頂,幾乎把半個塔頂都削飛了。

  眾人驚乎聲中,塔頂塵土飛揚,發出了巨大聲音,璀璨的夜空悄然映入眼簾。趙烈雖然劈斷了一個漆黑圓環,另外兩個詭異變幻的圓環依然如閃電般呼嘯而來。

  漫天的塵土中,長刀冰心高高在風中翻滾,趙烈扭身彎腰猛然向後幾乎水平彎曲,漆黑圓環擦著鼻尖滑過,堪堪躲過,但已經無法避開另外一個詭異圓環,眼看小腿即將被劇烈旋轉的圓環生生削斷。

  蕭碧痕終於飛躍而下,白色身影閃動,長劍閃電般刺入旋轉的漆黑圓環,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她冷笑一聲,長劍一甩,旋轉圓環反而朝鬼王韓凜虛飛去!

  塵土瀰漫的塔頂搖搖欲墜,眾人急忙躍下塔頂。趙烈勉強握住飄落風中的長刀冰心,搖搖晃晃墜落大雁塔,落地後幾乎站立不住,口中噴出大量鮮血,鬼王武功變幻詭異,神鬼莫測,他遠非對手。

  皎潔明媚月光下,蕭碧痕和鬼王韓凜虛激戰在大雁塔頂,兩人性格同樣孤傲冷酷,誰也不願退讓半步!

  當世兩大高手死死糾纏,身影交錯,眼花繚亂。深厚內力讓四周空氣如驚濤駭浪般震盪翻滾,激盪空氣流如透明水波不斷朝周圍散開,折射出兩人變幻身影和電光劍影,如夢如幻,無法分辯,彷彿天外飛仙,身行過處瓦片屋簷斷裂紛飛,拳掌劍環相撞,連續發出了天崩地裂的聲音。

  趙烈焦急在旁邊觀戰,根本沒有力量阻止這場驚心動魄的絕世激戰,海浪般的強悍真氣漩渦使得體內氣血沸騰,根本不能靠近,長髮激烈飛揚,大雁塔頂妖艷詭異的透明漣漪晃蕩著朝四周噴射而出,慘烈無比,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

  激烈搏鬥的兩大絕頂高手已經無法收手,強勁真氣如同旋轉渦流般互相牽引,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電光火石間容不得半點閃失,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連他們自己也無法控制,無慾無求,兩人靈台一片空明,惟有全力放手一戰!

  兩人飄渺身影忽然旋轉著直衝雲霄,然後同時緩緩落在搖搖欲墜的大雁塔尖,時間空間彷彿凝固,他們一動不動靜靜站立,背後高掛著一輪皎潔明月,天空沒有什麼雲彩,明朗空明,繁星如夢。

  剎那間無數耀眼劍光,飛旋氣流彷彿天空閃電霹靂猛烈朝四散迸發,高聳如雲的大雁塔在激盪空氣流中不停搖晃,空中傳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大雁塔頂驀然朝四周迅速擴散出層層透明巨浪漣漪,強大能量讓趙烈身子晃動著朝後滑動數丈,長髮高高飄揚,雄偉大雁塔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下,只剩半截塔身聳立地面。

  原來準備盜取《玄光寶典》的五人臉色慘白,驚天動地的激戰讓他們耿耿於懷,萬分失落的心變得震驚恐懼,即使盜得《玄光寶典》又能如何?北魔蕭碧痕和鬼王韓凜虛展現出的絕世功力讓他們頓時心灰意冷,黯然傷神。

  蕭碧痕嬌好曼妙的白色身影輕輕落在趙烈身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鬼王韓凜虛紫灰色身影同樣輕輕飄落在對面,此刻大半截塔身傾斜著重重砸在地面,頓時塵土沖天,灰塵瀰漫,地面猛烈抖動,旁邊的大慈恩寺也在微微晃動。

  趙烈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輕鬆瀟灑笑容道:「大雁塔古典雄壯,精美無比,可惜卻毀在當世兩大高手手中,今日絕世一戰堪稱十年來最精彩的激戰!」

  鬼王韓凜虛臉上露出微笑淡淡道:「今日一戰不虛此生!黑榜排名第一的北魔蕭碧痕果然名不虛傳。」

  蕭碧痕根本沒有留意鬼王的話語,轉身關切凝望趙烈嘴角流出的絲絲鮮血,眼中射出疼惜目光,蹙眉輕輕從身上白色衣裙撕下小條絲布,伸手溫柔替他擦淨嘴邊鮮血,彷彿剛才的絕世激戰和她毫無關係。

  趙烈笑著對鬼王道:「前輩功力高深,浩瀚武林讓我大開眼界,在下十分佩服,身後長刀冰心確是我無意中得到,至於江湖中流言,前輩乃世外高人何必放在心上?前段時間我一直和韓夜冰在一起,我和韓夜冰是很好的朋友。」

  鬼王韓凜虛淡淡道:「燒燬無名府另有其人,而且對方謀劃良久,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絕非你能做到!但或許你知道誰是幕後兇手,不然也不會無意得到長刀冰心。」深邃如夜空的眼神緊緊盯著趙烈,看到了趙烈灑脫坦蕩的目光。

  趙烈誠懇道:「錢財寶物乃身外之物,前輩閒雲野鶴,超然獨立於名利江湖,又何必對燒燬無名府而耿耿於懷,世間一切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韓凜虛暗中長歎一聲,心中湧上無盡悲涼,他並沒有真正看破紅塵,深邃目光瞬間瀰漫如霧,久久沒有答話,靜靜站立,神態寧靜如水。

  鬼王性格高傲自負,精通周易八卦,天機神算,通天曉地,淡薄名利,偏偏嗜愛古物,所以才會勃然大怒,此刻臉上竟然浮現欣慰笑容,絕世激戰後終於勘破了滾滾紅塵。

  韓凜虛精光爍閃的眼睛安然閉上,今日一戰並非毫無意義,心中再無任何牽掛,神態超凡脫俗,原本挺立的高瘦身軀直直朝後轟然倒地,剛才已經被北魔蕭碧痕震碎了五臟六腑,一代奇才命絕大雁塔下!

  趙烈不能置信凝望轟然倒地的鬼王,一時之間呆若木雞,魂飛魄散,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亂七八糟,耳中忽然傳出陣陣巨大的轟鳴聲,頓時頭疼欲裂,時間都似乎被撕裂了,蕭碧痕居然出手殺了鬼王韓凜虛!

  趙烈驀然想到了聰穎睿智美麗的韓夜冰,心一直往下沉,今後究竟該如何面對韓夜冰?如何面對多次救過他的蕭碧痕?一時之間,他好恨蒼天,忍不住仰天長吼,口中不斷噴射出大量鮮血,恐怖詭異,他只想把閉上眼睛的蒼天吼醒!

  盜取玄光寶典的五人望著倒地驀然身亡的鬼王,再看了一眼風姿優雅的蕭碧痕,最後凝視面目猙獰的趙烈,他們對望了一眼,沒有人再想呆在這恐怖地方!蓮花仙子秦雪回頭望了一眼趙烈,匆匆離開了這詭異冰冷的地方,再也不敢想神奇的《玄光寶典》。

  趙烈握緊雙拳猛然回頭凝望蕭碧痕,長髮亂舞,咬牙切齒,可惜凶狠目光卻看到一張慘白異常的面容!蕭碧痕雙目微閉,目光散亂,身子一軟,再也無法堅持,眼看就要倒下。

  趙烈再次無奈長歎一聲,心中一軟,惟有把蕭碧痕飄落的柔軟身軀抱在懷中。

  鬼王一身奇幻的武功驚世駭俗,已達神鬼境界!蕭碧痕雖然奮力殺死鬼王,但也身負重傷,此刻竟然昏迷過去。趙烈凝望懷中虛弱不堪的蕭碧痕,面容慘白如雪,沒有一絲血色,柔弱可憐,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

  第四十三章清風泛舟

  大海之濱,一望無際,天藍海更藍。一艘巨大的狹長海船劈波逐浪,遠遠望去,宛如一條敏捷飛魚在海浪中跳躍。飛魚幫幫主葉飛卓然挺立在船頭,白色長衫隨風飄舞,清新海風讓人心曠神怡。

  葉飛雖然常年呆在海上,終日赤裸裸暴露在烈日下,可是皮膚依然白皙如脂,光滑如白玉的皮膚和飛魚幫眾古銅色的粗糙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

  葉飛凝望開闊無邊的蔚藍大海,堅毅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飛魚幫勢力很快將擴展到陸地,他擔任幫主後飛魚幫發生了很大變化,逐漸成為海上霸王,橫掃遼闊大海上所有海盜,蕩平血洗了扶桑倭寇盤踞多年的島嶼,真正統治了廣袤的海域。

  年紀輕輕的葉飛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性格沉穩堅毅,一旦樹立目標便絕不會放棄,穩打穩扎,他迅速展現出的非凡能力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當年趙烈悲憤之下讓他成為幫主,結果歪打正著,僅僅弱冠之年的葉飛不但成功坐穩了飛魚幫幫主位置,而且逐漸展露了堅韌毅力和非凡才華。

  沒有了神刀門和霹靂堂的控制,江南武林動盪紛亂,一直被壓抑的各種力量紛紛爆發,少年英雄不斷湧現,上演了無數激動人心的傳奇。葉飛對於目前武林形勢瞭如指掌,傲然率領飛魚幫和黑雲寨浴血奮戰,終於擊潰了沿海無惡不作的黑雲寨,一戰揚威,飛魚幫終於從海上走到了陸地,威震東南沿海。

  葉飛輕輕撫摩肩膀一道長達三寸刀傷,這是在攻打黑雲寨時留下的傷痕。飛魚幫為了此戰準備了半年時間,首先蕩平海上群雄,飛魚幫如果失敗還可以退回海上從頭再來,他向來做事細心穩重,絕不會貿然行事。

  淡淡輕盈的香味若有若無飄蕩在風中,宛兒一身翠綠色長裙,赤足迎著清新海風漫步在光滑潔淨的甲板上。越來越成熟的宛兒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奇異嫵媚,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自然流露出讓人心動的風姿,雖然今年還不到十六歲。

  葉飛低頭望了一眼宛兒秀美如玉的天足,頓時感到心神蕩漾,臉色忽然紅了起來。

  宛兒手持精緻名貴的透明水晶杯,裡面盛滿鮮艷如血的葡萄酒,水晶杯中晶瑩透明的冰塊在陽光下散發出璀璨光芒,這是她最喜歡的紅酒,產自神秘遙遠的波斯,非常珍貴,乃是葉飛耗費重金求購而來的佳釀。

  宛兒低頭輕嘬了一口冰涼爽口的葡萄美酒,清風溫柔吹起了秀髮,紅色酒液映著柔嫩似水的肌膚,嬌艷欲滴,她抬頭對葉飛嬌笑道:「葉大哥,這次弄來的葡萄酒還可以,比上次略好一些,入口毫無澀滯之感,味香甘純冰冷,我很喜歡。」

  葉飛輕輕避開宛兒晃蕩朦朧水意的眼波,吸氣轉過身凝望碧藍大海,終於定下心來道:「只要你喜歡,無論什麼我都會為你取來。」

  宛兒凝視消瘦修長的背影笑道:「葉大哥,你為何總是喜歡背對我,難道你不喜歡看著我嗎?攻佔黑雲寨後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葉飛沉聲道:「此戰飛魚幫也損失慘重,應該徹底休整,從長計議。」

  宛兒凝視手中紅艷艷美酒道:「葉大哥,目前飛魚幫氣勢旺盛,首次踏上陸地就大獲全勝,士氣高漲,我覺得應該趁熱打鐵,把飛魚幫總部徹底從海上小島搬到陸地,這樣才能改變飛魚幫海盜的形象。」

  葉飛沉默不語,思索良久後終於握緊了拳頭,站在最疼愛的宛兒面前,他怎麼能露出絲毫退縮之意,心中豪情萬丈!

  宛兒柔媚眼珠輕盈轉動,驀然嬌笑道:「葉大哥,很快就是你二十歲生日,我已經準備好禮物了,這是我親手編的荷包,花了我好幾天時間,你覺得好看嗎?」

  葉飛凝望秀美精緻的荷包,雖然向來性格沉穩,但此刻居然心情澎湃,激動不已,剎那間心中充滿突如其來的奇妙幸福滋味,心中湧上莫名狂喜,他緊緊把荷包握在手中道: 「這是我收到最珍貴的禮物,非常喜歡。」

  宛兒拍手嬌笑道:「看到你喜歡我好開心,我真不想永遠呆在茫茫大海上,海洋雖然廣闊美麗,但時間久了卻枯燥無聊,我都呆膩了,不過很快就可以到陸地上了。」

  葉飛忽然覺得豪情滿懷,傲然大聲道:「我們馬上就可以到廣闊陸地,飛魚幫一定能夠成為陸地霸王,而不僅僅是海上蛟龍。」

  宛兒臉上露出了開心笑容道:「太好了!到了大陸說不定很快就可以見到趙大哥,也不知道他這兩年經歷了多少艱難困苦?趙大哥永遠都會為我帶來驚喜。」動人心魄的眼眸閃現奇幻異采,繼續興高采烈道:「趙大哥在江湖黑榜排名已經升到二十五位,他最近在大慈恩寺中大雁塔和北魔蕭碧痕聯手殺死了已達神鬼境界的鬼王韓凜虛,聽說趙大哥一刀劈飛了高聳挺立的大雁塔!哎,可惜沒有親眼看到趙大哥的風采。」

  葉飛眼前似乎浮現出趙烈的身影,往事歷歷在目,他無限感慨道:「趙大哥自然有過人之處,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飛魚幫!但是大哥居然和雙手染滿江湖鮮血的魔女蕭碧痕纏在了一起,他的處境更加凶險,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因為大哥將會和整個武林為敵。」

  「為什麼宛兒總是會提起趙烈?」葉飛心頭驀然閃現陰影,但他很快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容,海上生涯讓他心胸似乎大海寬廣,宛兒和趙烈年紀相差甚遠,宛兒年少天真,天真無邪,思念趙大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宛兒臉上嬌艷如花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憂慮牽掛的神色,眼中悲傷水波盈盈蕩漾,似乎馬上要滴落淚水,楚楚可憐。葉飛心馳神搖,幾乎忍不住把她摟在懷中。

  不過宛兒很快恢復了快樂心情,嫣然笑道:「我相信趙大哥會安然無恙,因為他曾經說過要回來看我,他是我心中的大英雄!」葉飛望著宛兒楚楚蕩漾的嫵媚笑容,心神激盪,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語。

  宛兒嬌笑道:「葉大哥,你在發什麼呆?傻傻站著不說話。我聽飛魚幫兄弟說起當年趙大哥親自把你提升為飛魚幫幫主,你那時才十八歲啊!趙大哥眼光獨到,果然沒有看錯人,飛魚幫你最適合擔任幫主。」

  葉飛臉色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眼前浮現趙烈長髮飛揚的灑脫模樣,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匪夷所思的場景,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趙烈不但讓他成為幫主,而且讓他明白了很多東西。

  宛兒雖然年紀尚幼,但天生嫵媚動人,全身上下散發出讓人心動的魅力。葉飛自小沉默寡言,遇見女孩子就會臉紅,此刻他在心裡不住歎息,因為已經深深喜歡上宛兒,不能自拔,總是對宛兒百依百順,千般疼愛,萬般體貼。

  葉飛宛兒微笑道:「天色已晚,海風漸大,我們回船艙去吧。晚上我要召集人馬討論飛魚幫未來的發展。」

  宛兒含笑搖搖頭,漫天都是凌空飛舞的小辮子,媚眼如絲笑道:「你去見你的手下吧,我喜歡獨自呆在甲板上,我要靜靜等到夜幕降臨,喜歡躺在晃蕩甲板上凝望漫天閃爍的星星。」葉飛疼愛道:「先回去多穿件衣服,海風很涼的。」

  宛兒獨自呆呆躺在空曠乾淨的甲板上,柔美的身體舒展誘人,靜靜讓深沉夜色將她籠罩,抬頭久久仰望迷人夜空。她緩緩從懷中拉出一塊秀美精緻的絲帕,怔怔凝望,上面繡著一個人的畫像,這是花了三個月才完成的刺繡,嬌嫩小手也不知被戳破了幾次?

  刺繡中的人影長髮散亂,黑亮眼睛狂野放縱,臉上露出懶洋洋的隨意笑容,定神細看雙眼卻隱約透出了無盡悲傷憂鬱,正是宛兒心中所思念的趙烈。

  每到寂靜無人深夜,宛兒都會怔怔對著絲帕發呆,驀然抬頭仰望璀璨夜空,幾滴晶瑩淚水忍不住輕輕落在絲帕上,江湖中不斷傳來有關趙烈的消息,這些傳聞不但沒有減輕她的思念,反而增添了無盡的牽掛,憂慮和懷念。

  宛兒永遠也忘不了第一眼看到趙烈時,那雙悲傷眼睛中所隱藏的深邃痛苦。一顆美麗流星忽然劃過漆黑夜空,夜幕中留下了一道美妙異常的弧線,她仰頭癡癡凝望,心中默默許願,「希望趙大哥遠離悲傷苦難,永遠快樂,早日來看我。」

  宛兒凝視流星強烈思念趙烈的時候,趙烈心中卻似乎早就忘記了嬌媚宛兒,他根本沒有心思琢磨小女孩心中微妙萌動的感覺,趙烈和蕭碧痕此時正奔馳在寂靜空曠的路上,璀璨夜空瀰漫到天邊。

  滿頭大汗的趙烈偶然抬頭,恰好看到了遙遠海邊宛兒望見的美麗流星,璀璨奪目的流星輕輕劃過蒼穹,漆黑天際留下了一道驚艷弧線!他心頭驀然產生出一種無法言語的奇妙滋味,似乎心弦被人輕輕撥動,但此刻根本沒有心情許願,心裡一直想著後面馬車上昏迷不醒的蕭碧痕。

  蕭碧痕自從和鬼王韓凜虛大雁塔激戰後就一直昏迷。趙烈心裡充滿矛盾,心神不寧,雖然蕭碧痕救過他好幾次,但她卻出手殺了鬼王,本來想利用北魔威名暫時逼退追殺他的武林人士,可是現在卻變成了沉重負擔,不得不挺身保護黑榜第一高手蕭碧痕!

  北魔蕭碧痕和南尊海嘯天齊名,南尊北魔當年威震武林,水火不容。結果魔教被南尊海嘯天聯合六大門派以及眾多武林高手絞殺,蕭碧痕被迫孤身浪跡江湖,往事如塵。

  趙烈忍不住在心中歎氣,江湖中想要殺死蕭碧痕的武林人士不計其數,多如牛毛,如果知道她現在身受重傷,不知有多少人會蜂擁而至!他並不怕連綿追殺,而是不喜歡被人追殺的滋味,那不是嚮往的生活,他忽然握緊雙拳,眼中驀然射出堅毅目光。

  蕭碧痕自從殺了鬼王以來,趙烈的心就一直跳個不停,眼前總是飄蕩著韓夜冰的影子,他真想把昏迷不醒的蕭碧痕扔在路邊,不過每次看到她虛弱憔悴的模樣,卻無法狠心做到,等她醒過來必須找個借口離開,不然只能在江湖不停殺戮,最終導致和偌大武林為敵。

  趙烈趕著馬車默默在心中思索,不想在逃亡路上越陷越深,不會再依靠北魔的力量,他要靠自己的雙手征戰天下,開創勢力!必須盡快趕到江南開始他的夢想,那裡至少還有幾個朋友,想到卓不凡,謝長劍和沉穩堅毅的葉飛,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燦爛笑容。

  江湖靠實力和武功說話!趙烈和兩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兩年多的連綿追殺沒有讓他意志消沉,目光逐漸變得深沉而無法琢磨,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積累了無數寶貴經驗,臉上傲然露出了自信笑容,豪氣滿胸懷。

  趙烈雙掌輕柔貼在蕭碧痕光滑如玉脂的後背,緩緩把體內真氣輸到她虛弱身體中。良久,滿頭大汗的趙烈終於收回雙掌,閉目養神,剛才耗費了大量真氣,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半月來幾乎每天都耗盡體內真氣替她療傷。

  蕭碧痕柔軟身子動了一下,終於輕輕睜開雙眼,側身正好看到趙烈筋疲力盡模樣和滿頭豆大汗水。她愛憐地長時間凝望趙烈蒼白的臉色,知道剛才不惜內力為她療傷,俏臉露出欣慰笑容,心裡十分感動,奇妙的眩暈滋味讓她幾乎忍不住流淚,她不在乎自己流血,卻心疼趙烈為她流汗,秀美雙眼緩緩變得濕潤了。

  趙烈故意誇張地喘氣道:「你總算醒過來了,這次居然昏迷了半月之久!」他強悍疲憊的身子忍不住輕輕躺在軟綿綿的車廂中,汗水悠然滴滴飄落,空中瀰漫著蕭碧痕散發出的清淡體香。

  蕭碧痕身披連身束腰雪白色的白袍,幾乎可以隱隱約約瞧見藏在重重白紗下如雪般白亮皮膚和玲瓏體態,晶瑩肌膚受傷後不經意間變成了透亮水晶,臉兒稍微瘦了一點,看起來有點清瞿憔悴感覺,絕美面容沒有籠罩輕紗,雪白臉色開始紅潤,豐腴無力的柔軟身軀和慵弱體態風姿構成了一幅絕美誘人的圖畫。

  趙烈瞇著眼睛凝望江湖第一美女,不知為何內心竟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有欲無情!他一直利用她的武功,從來沒有動過感情,心中萌發的點點情感也被大雁塔下激戰吹得無影無蹤。

  蕭碧痕柔美嬌臉露出了欣慰笑容,宛如驀然綻放的花蕾,給人無比驚艷的感覺,趙烈忍不住嚥了嚥口水,不由再次在感慨,「面對變得越來越溫柔的誘人尤物,我怎麼居然毫不動心?但為何要捨命為她療傷?為何不能放下她孤身離去?」心亂如麻,如果是在少年輕狂時代,肯定會不顧一切隨她浪跡天涯,亡命江湖!

  虛弱不堪的蕭碧痕掙扎起身輕輕柔聲道:「謝謝你這些日子陪在我身邊,我雙手染滿整個江湖的鮮血,武林中無數人對我恨之如骨,此刻身負重傷,你呆在我身邊非常凶險,你還是趕快離開我吧!」

  趙烈眼中露出冰冷目光道:「你此時身負重傷,我怎麼能離開?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蕭碧痕很想和他說話,但卻找不到話題,兩人一時無語,氣氛忽然顯得異常沉悶,他冰冷無情目光讓她莫名心慌意亂,感覺全身都在出虛汗。

  趙烈看也沒看躺在馬車上虛弱不堪蕭碧痕,忽然起身走出車廂,不顧體內幾乎耗盡的內力,咬牙揚鞭繼續趕路,強悍馬蹄催起滾滾連綿塵土。

  寬闊江面橫亙面前,奔騰不息的渾濁河水咆哮著急衝而下,水面暗流亂旋,到處是湍急漩渦。趙烈第一次凝視雄壯黃河,火紅落日映著寬闊翻滾江面,反射出了無數閃爍耀眼金光,一艘漆黑簡陋大船停在湍急岸邊。

  河岸四周除了漆黑大船外再也沒有其它渡船,趙烈臉上露出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獨自一人,他肯定會選擇凌波飛渡,輕輕踩著滾滾黃色浪花,俯瞰雄壯大河,豈不快哉!

  趙烈實在不想讓江湖知道蕭碧痕此刻身負重傷,毫無抵抗之力,恨不得托起沉重馬車傲然躍過滾滾黃河,可惜面對望不到對岸的浩瀚黃河,只有通過渡船才能把馬車運過河。

  趙烈把馬車停在漆黑渡船邊,隨意把幾綻銀燦燦銀子扔到船頭的彪形大漢手中,淡淡對彪形大漢道:「我想盡快趕到對岸,價格絕對不是問題。」彪形大漢神色漠然,目光炯炯隨手把手中銀子拋回,頭也不回淡淡道:「銀子再多也不行,今天已經收工,明天再說。」

  趙烈臉上冰冷面容消失,目光閃爍,迅速露出燦爛笑容道:「錢財不過身外之物,你是江湖中難得耿直爽快的漢子,只是今天馬車上的朋友身負重傷,需要盡快過河醫治。」

  彪形大漢看了一眼趙烈身後的馬車,大手一揮,幾塊木板搭到了岸邊。趙烈默默小心把馬匹馬車都移到了寬闊甲板上,船上幾個包著白布的漢子奇怪凝望密不透風馬車。

  彪形大漢背上反插著兩把亮閃閃的分水刺,腰間纏著長長牛皮索,雙眼渾濁如河水,偶然睜開時卻精光四射,他冷冷凝視趙烈道:「我從來都只做喜歡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我知道你是誰,你也不用感激我。」趙烈心中一動,想起了在黃河上巨浪幫幫主浪濤,此人鐵骨錚錚,從小在黃河中翻騰長大,乃是黃河第一好漢,為人光明磊落。

  趙烈心中歎道:「江湖中像這樣的血性男兒太少,名利榮耀讓無數江湖客喪失了血性,巨浪幫主浪濤雖然看出我的身份,但為了重傷病人載車過河,真是一條好漢!待會一定重謝此人。」他背負長刀緩步走到晃蕩船頭,清風拂面,翻騰河水如同江湖變幻莫測,翻江倒海。

  清風無法把趙烈心中的思緒吹飛,鮮紅落日,滔滔河水和雄壯船工號子讓胸懷充滿豪情,長髮飛舞,背後雙刀斜斜並排,傲然挺立船頭。

  船身劇烈搖晃著馳到黃河中央,兩岸茫茫無邊,風起浪湧滔天,蔚為壯觀。車廂厚重布簾忽然被清風吹開,浪濤銳利眼睛隨意瞟了一眼,神色忽然大變,緊緊盯著眼前馬車。

  浪濤轉身對趙烈一字一句道:「明知你是黑榜淫賊,我還是決定替你把重傷女子送到對岸,此刻我只想知道馬車裡面女子是不是北魔蕭碧痕?」

  趙烈慢慢轉身望著浪濤,惟有苦笑道:「是的。」

  浪濤眼中露出了憤怒目光道:「當年我父親,大哥和二哥都慘死在蕭碧痕手中,沒想到今天讓我在黃河上遇到了她!」他雙拳握緊,神色悲痛,彷彿又看到了親人血肉橫飛的場面,咬牙對趙烈冷冷道:「只要留下蕭碧痕,我會把你安全送到對岸,不然今天誰也別想走!」

  趙烈淡淡道:「不要逼我,我不想對你出手,你是一條好漢子。」

  浪濤傲然道:「滾滾黃河上我是霸王,今天我是非殺了蕭碧痕!」

  趙烈心中霸氣被激發出來大笑道:「我他媽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

  浪濤不再說話,強壯身子驀然橫移,猛然揮拳朝馬車擊去,猛烈拳風竟然讓數丈外的趙烈長髮激盪飛舞。趙烈躍身橫腿捲起漫天腿影快速掃出,拳腿相交,浪濤被震得沿著光滑甲板朝後滑出兩丈,勉強站穩,趙烈則穩穩落在馬車前面,長刀並沒有出鞘。

  浪濤狠狠凝望趙烈,忽然咬牙大聲道:「各位兄弟破船入水,我決定在滾滾黃河中決一死戰!」雙腿用力跺在船頭,整艘船都劇烈搖晃起來。

  浪濤魁梧身子如燕子般輕盈,劃出一道美妙弧線輕輕扎入浪花翻滾的黃河,船上其他幫眾也紛紛躍入河中。「蓬,蓬,蓬」數聲悶響過後,寬闊的漆黑船身開始劇烈晃動,洶湧河水迫不及待地衝入了船艙,整艘船上只剩下趙烈和蕭碧痕默默呆立慢慢下沉的甲板。

  趙烈迅速把蕭碧痕橫身抱在懷中,蕭碧痕焦急擔憂道:「你不要管我,黃河中你抱著我不是浪濤對手,趕快獨自離開,浪濤要殺的只是我!」

  趙烈冷冷道:「我也是喜歡干想幹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威脅我!現在還不是我離開的時候。」他抬頭望著茫茫無邊泛黃河水,咬牙抱著虛弱柔軟的蕭碧痕從即將沉沒的船頭輕輕躍下,踏著渾濁翻滾的浪花,頂著徐徐清風朝對岸衝去。

  第四十四章洛陽風流

  趙烈腳尖剛踩上浪尖,驀然感覺周圍河水晃蕩,巨大翻滾漩渦似乎要把他吞噬,前面盤旋水流忽然破出一道浪花,一把森冷分水刺閃電般刺來。

  趙烈左手懷抱蕭碧痕高高躍起,堪堪躲過了凜冽攻擊,還沒有等到落在江面上,水面周圍忽然冒出無數人頭,他們手一揚,十幾點青色光芒朝他急馳而來,他們瞬間又消失在黃色河水中。

  趙烈反手拔出長刀「無邊」,揮刀劈飛密密麻麻如蝗蟲般的暗器,旋轉著踏浪沖天,驀然大吼一聲,凌空朝下面渾濁水面全力劈出一刀。

  「砰」一聲巨響,耀眼刀光重重砍在水面上,濺起了一丈多高的浪花,河水激盪翻滾,竟然朝四周蕩出一圈如海潮般的漣漪浪濤,刀光也被浪花震碎,迅速向四周散開,落日掩映下發出璀璨的點點光芒。

  趙烈藉著浪濤作掩護,腳尖輕輕點了一下水面,準備朝對岸猛衝,忽然一條柔軟堅韌的長索從水中牢牢捲住了腳踝,猛地把他拉向水中。

  趙烈躍在空中,左手懷抱蕭碧痕,右手持刀,猝不及防下無從借力,高大的藍色身影映著背後火紅落日,瞬間就被拖入到冰冷渾濁的黃河中。

  趙烈身子剛落水就被急速拖向水底,滿目皆是晃蕩黃色,一片混沌,頭暈目眩,什麼都看不清,時間忽然變得緩慢,耳邊是巨大的水壓產生的迴響,就連思維也瞬間停頓了,他咬牙抱緊蕭碧痕,生怕她被湍急河水捲走!

  冰冷渾濁的河水中數把鋒利分水刺忽然劃出一道道水泡從四面八方刺來,趙烈想也沒想,左手緊緊抱著蕭碧痕,右手飛快用長刀在水中把纏住腳踝的長索奮力斬斷,然後迅速把長刀咬在口中,右手拼盡全力朝水下猛擊,河水激烈震盪,他緊緊抱著蕭碧痕旋轉著從水中「蓬」的一聲衝出,濺起了漫天水花。

  趙烈勉強衝出水面,濕淋淋身子旋轉著躍到高空,身體散落水花在火紅落日映射下發出絢麗色彩,只覺得大腿一涼,鮮血如注,剛才在水中被浪濤在狠狠刺了一下,他怒吼一聲,取下咬在口中的長刀,凜冽的無邊刀風在黃色江面上瘋狂砍出了連串水花,巨大響聲不絕於耳。

  藉著水面反擊之力,趙烈身行急衝,咬牙朝對岸飛奔而去,鮮血順著大腿輕輕飄落在沸騰江面上,懷抱蕭碧痕長時間凌空飛渡黃河,口中忍不住噴出大量鮮血,點點鮮血輕柔地灑落在滾滾黃河中。

  渾濁水面湧現紅色,浪濤從水底伸出頭來,肩膀上一道傷口正在流血,剛才被趙烈瘋狂凜冽的刀氣所傷,他望著踏浪而去的藍色背影,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懷抱一人還能從洶湧黃河中逃走,果然不愧為黑榜上紅得發紫的明星。

  趙烈抱著蕭碧痕濕漉漉衝上對岸,輕輕把她放在草地上,然後撕了一塊衣服用力把大腿上的傷口包起來,後背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刺痛,背後不知什麼時候被一顆鐵蒺藜打中,他毫不在意笑了一下,先含笑把滴水長髮甩干,後背健美強壯的肌肉猛染收縮,鐵蒺藜帶著血絲彈了出來。

  蕭碧痕一身白裙全部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豐腴美好的曲線微微顫抖,眼中露出了異常溫柔的目光,剛才在黃河中驚心動魄的場面沒有讓她感到絲毫害怕,相反卻有一種喜悅心情,趙烈為她拚死搏鬥,異常凶險,心中十分感動,充滿了幸福甜蜜滋味。

  蕭碧痕掙扎坐起柔聲道:「剛才真的很危險,你為我受傷不輕,對不起。」趙烈默默包紮傷口,目光充滿了冰冷憐愛,甚至還有一些無奈和淡淡的悲傷。

  趙烈為了蕭碧痕逃亡江湖以來首次破天荒改變了裝束,飄逸長髮盤在頭上,戴著一頂鑲玉帽子,兩把長刀用厚布包裹起來,看上去彷彿是一具古琴背在身後,天藍色長袍換成一件灰白色長衫,完全是一幅書生文士打扮,除了身材高大強壯外,秀氣臉龐把以往野性藏了起來,看上去真有幾分富家公子青年才俊的摸樣,勉強算是瀟灑風流,溫文儒雅。

  中原武林向來藏龍臥虎,趙烈也不敢大意,渡過黃河後找了一頂青兜軟轎,僱傭兩個身強力壯的傢伙抬著,他不想太辛苦,於是找了兩個丫鬟一路服侍蕭碧痕,他則騎馬瀟灑走在旁邊,旁邊居然還有書僮背著滿箱書籍跟在後面。

  趙烈現在基本上已經該頭換面了,他似乎完全融入了進去,忘記了激情的江湖,一路上吟詩作賦,倒也平安無事,春花秋月,逍遙自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遊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裊裊春幡。-無端風雨,未肯收盡余寒。卻笑東風從此,熏梅染柳,更沒些閒。閒時又來鏡裡,轉變朱顏。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我心,生怕見花開花落,朝來塞雁先還。」他的口中雖然是春花秋月,但他的心中卻一直在盤算到江南以後的發展,他握緊雙拳,心中充滿了自信,明媚的天氣讓他心情愉快。

  蕭碧痕不時掀開布簾觀看外面的美麗景色,雙眸總是不由自主落在藍色飄逸身影上。趙烈忽然含笑伸手從路邊樹上摘下一朵鮮艷花朵輕輕遞給躺在青兜軟轎中的蕭碧痕。

  蕭碧痕望著手中嬌艷的花朵,心中充滿了幸福和喜悅,這段路程是一生最美好的旅途,傷勢早已好了大半,但她依然情願呆在軟轎中,喜歡趙烈修長溫暖的手掌每天放在後背,輕輕把溫熱內力緩緩輸入她的身體,舒坦之極,她更喜歡默默從簾子縫隙中凝望高大灑脫的背影,他此刻少了很多江湖草莽的味道,增添了幾分書卷氣息,反而讓她更為喜愛。

  路邊溫馨酒館,酒氣襲人,萬籟寂靜的深夜,紛紛揚揚的細雨帶來絲絲涼意,梅花入夜影,蕭疏令月瘦!蕭碧痕盈盈醉態,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眼波流動比酒更醉人,趙烈假裝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憐惜,令她以微涼的手覆住額頭,呵氣如蘭的唇,輕輕地吐出關懷的語句,纖手破新橙,再遞過來一杯濃茶,解酒?解什麼酒,何物可解?這樣醉著一生一世,不好麼?漫漫旅途讓趙烈無酒自醉!

  東都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皇宮大殿規模宏大,繁華熱鬧。

  趙烈毫無顧忌地大搖大擺走進了洛陽城,書僮牽著馬,他則背負「古琴」閒步熱鬧街道,手持折扇,風度翩翩,簡直是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形象。洛陽城上看是花,下看是花,舉目所望,處處是花,無論貴家寒門,戶戶門前聚簇紅,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頭上插花,大街小巷春意盎然,洛陽驀然變成了一座花城。

  蕭碧痕坐在轎子裡面透過晃動簾子縫隙感受到了街道的熱鬧氣氛,她忽然很喜歡這種平凡平淡的感覺,甚至很羨慕那些三三兩兩逛街買胭脂的青春少女,喜歡凝視她們臉上幸福簡單的笑容,平平淡淡才是真。

  寬闊街口人山人海,擠滿了人,遠遠就可以聽到震耳欲聾,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叫喊聲,街道中間搭了一個寬闊台子,恰逢洛陽牡丹花會。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牡丹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綽約多姿的牡丹各彩各異,一朵比一朵絢麗,花朵紅裡透紫,紫中透紅,色澤艷麗多變擺動枝葉,吐露芳香,人們以花為屏帳,以花為山形,並用竹筒盛水,插花釘掛在梁棟及柱拱之上。

  各地才子佳人齊聚洛陽,既有聞名天下的文人騷客,也有從全國湧來的年輕才俊,既有貧寒才高的書生,也有衣著華貴風流的公子王貴。街道旁邊樓閣坐滿了達官顯貴,千金小姐,她們雍容華貴,沉魚落雁,端坐含笑凝望滿腹經綸,英俊瀟灑的才子吟詩作賦。

  洛陽牡丹花會每屆都會傳出一見鍾情的佳話,這也成了牡丹花會越辦越紅火的重要原因,天地牡丹爭奇鬥艷,世間才子也字字珠璣,針鋒相對,果然不愧為聞名天下的牡丹花會。

  趙烈興致勃勃觀看,完全忘記了激情血腥的江湖,似乎回到了年少輕狂的少年時代。今年洛陽牡丹花會規模空前,各地才俊蜂擁而至,乃是歷年最精彩的一屆,台子中央滿頭白髮,神色謙和,氣度雍容的老者乃是當今皇上的師傅,翰林院大學士張天林,他今天是洛陽牡丹花的主審官。

  台上爭鬥沒有刀光劍影,但卻精彩紛成,讓人歎為觀止,拍案叫絕。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時傳出叫好聲音,趙烈心中輕狂激情被點燃,似乎回到快樂無憂,寒窗苦讀的少年時代,那個時候的年少輕狂,臉上逐漸露出了陽光般的燦爛笑容,心情澎湃!

  趙烈用精彩絕倫的詩詞《傷離別》在眾多文人騷客中依然輕鬆進入了最後爭奪。「蝴蝶懶戲,欄杆倦倚,並頭鴛鴦乜斜睨。待張機,子規啼,當時春瘦柳枝細,蘆蒿短怎把蘭舟系?晨,傷別離,昏,別離傷。」

  二十名進入最後決賽的才子文士都是天下學富五斗,出口成章的英才,各地才俊各顯神通,精彩詩篇層出不窮,龍爭虎鬥,讓人如癡如醉!爭奪今年花魁桂冠乃是即興用「洛陽風流」做詩詞一首。

  趙烈身材高大強悍,站在台上握筆凝神靜思,往事如風如浪飄無痕,心中自然無限感慨,揮筆寫道:「鳳尾弄香撥,自霓裳曲罷幾番風月?塞外黃雲堆雪,馬上離愁三萬里,車中游女露凝香,樓下看人閒往來,望昭陽宮殿孤鴻沒。草木空妖誰復衰,只向東風著盛裝,弦解語,恨難說。拋卻舊時怨,化作今日歡。洛陽處處春風流,何必返秦川?遙想當年馬塞途,萬花紛謝一時無。名冠群芳可道孤,洛陽女兒紅顏饒,色羅裙寶抹腰。借得霓裳半庭月,居然管領百花朝!」最後一筆揮出,他看也沒看反手把毛筆瀟灑拋到身後筆筒裡面,得意凝望著眼前詩詞,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如此用心寫詩詞了。

  潔白宣紙上,趙烈的書法同樣龍飛鳳舞,氣度非凡,完美和詩詞中意境配合得天衣無縫!翰林院的大學士張天林久久凝望這首豪邁婉約並重的詩詞,眼中露出了驚喜神色。

  書法瀟灑不羈,狂而不亂,三過折筆隱鋒而為之,如列陣之排雲,如百鈞之駑發,如高峰墜石屈折,如鋼鉤萬歲枯籐,豪邁之氣躍然紙上,而詩詞中的意境更是字字珠璣,意境深遠,回味無窮,蕩氣迴腸。

  趙烈也沒有想到擱筆多年居然能夠力壓群儒,獲得御林大學士張老先生青睞,真是洛陽之行的意外收穫!他頭戴雕翎,身披大紅外罩,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頭頂上漫天的牡丹花瓣和紅色碎紙在不停灑落,鑼鼓,嗩吶,歡呼聲,大鼓以及鞭炮連綿不絕響起,熱鬧非凡,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

  街道旁邊閣樓坐著的達官顯貴的華麗婦人,儀態萬千的千金小姐,宮廷豪廷深閨少女,他們紛紛起身凝望站在台子中央的趙烈,此男子身形頗高,肩寬膊闊腰細,溫文儒雅,含笑輕搖折扇,可是秀氣中卻隱約透出狂野霸氣,予人文武雙全的感覺,臉上掛著隨意的淡淡笑容,眼神略帶憂鬱悲傷,似乎已經看透了所有紅塵俗事。

  周圍無數少女青春之心怦然心動,不住打聽是那家的少年公子,可惜這只能是她們的美好回憶。花魁趙烈根本沒有望向那些樓上柔弱嬌貴的富家小姐,含笑把手中折扇瀟灑一收,忽然轉身對張天林老先生謙恭笑了一下,手裡拿著剛剛得到的一朵黑色翡翠牡丹徑直走下台,緩步來到青色軟轎面前。

  上萬人屏息靜氣,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趙烈身上!青色軟轎的布簾微微掀開一條縫,伸出了一隻白皙完美的玉手,趙烈輕輕悠然把手中的黑色翡翠牡丹遞給這雙讓人心馳神迷的玉手。周圍人群頓時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聲,直衝雲霄,周圍青春萌動的少女則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癡癡凝望灑脫瀟灑的藍色身影,她們心中十分羨慕轎子裡面的神秘女人。

  趙烈毫不理會周圍無數青春少女的癡癡眼神,瀟灑乾脆地翻身上馬,傲然在眾人仰慕目光中伴著神秘的青色軟轎緩緩離開。

  這屆洛陽牡丹花會成為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花會,讓人回味無窮!不僅僅因為趙烈精彩絕倫的詩篇《洛陽風流》,更因為青色轎子中的神秘女子,文才飛揚的趙烈得到花魁美譽之後忽然從空氣中蒸發,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忽然就從空氣中消失了,彷彿從來不存在一樣。

  神秘公子的身份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一般認為趙烈是位淡薄名利的隱士,也有人猜測是一位王爺官員,甚至有人猜測是一位當朝大將軍,因為他身上隱約散發出一股霸氣,但沒有人想到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淫賊。

  趙烈才剛走到偏僻無人的地方,迅速把抬轎子苦力,丫鬟和書僮統統打發走,然後拉著蕭碧痕忽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趙烈和蕭碧痕隱藏在一家富貴堂皇的高檔客棧中,他推開窗子,凝望外面的萬家燈火,洛陽花會上的輝煌得意如過眼雲煙,此刻心如止水,但還是忍不住長歎一聲,強烈落寞之意湧上心頭,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但也是充滿激情鐵血,讓人熱血沸騰的道路。

  三月牡丹方盛開,鼓聲多處是亭台。黑夜中隱約傳來歌舞的聲音,反而讓黑夜更加充滿了誘惑。蕭碧痕臉上蒙著輕紗,怔怔望著藍色背影,耳中似乎還迴響白日裡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那一刻,她作為女人感到了極度的幸福,那是一種眩暈奪目的滋味,那朵黑色翡翠牡丹將會是她最珍愛的物品,永遠也無法忘記萬眾矚目下的幸福滋味。

  遠處屋頂忽然翻過一條黑影,一閃而逝,但卻沒有逃過趙烈銳利的眼神,趙烈心中一動,閃過的鬼魅身影似乎曾經見過,藍色身子悄無聲息躍出,小心跟後面,他終於可以肯定前面的黑影就是曾經參與燒燬洗劫無名府的萬里無蹤驚天飛。

  趙烈身影如輕煙跟在驚天飛身後,翻越錯綜複雜的府邸,尾隨來到一處大宅院前,門口兩個大紅燈籠照亮了門匾上的三個金字「金龍幫」。

  金龍幫乃中原第一大幫,盤踞洛陽,幫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能文能武,數人在當朝為官,權高勢重,富甲洛陽,少幫主黃恨水精明過人,九環金刀所向無敵!前段時間怒斬如日中天的英雄會南宮霸,一時之間,黃恨水的名字傳遍了整個武林。

  金龍幫竟然敢和兵強馬壯的英雄會翻臉,這也讓江湖中人大感意外,議論紛紛。萬里無蹤驚天飛沒有絲毫停留,如風一樣迅速躍了進去。趙烈並沒有跟進去,那樣太危險,而是靜靜伏在高高的屋頂上,銳利眼睛盯著前方隱隱約約飄渺如風的黑色瘦小身影。

  良久,驚天飛匆匆從府中躍出,小心左右望了一下,驀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趙烈藉著夜色掩護,小心回到客棧,輕輕把窗戶掩好,回頭正好看到蕭碧痕關切的眼神。

  蕭碧痕眼神中充滿擔憂,仰頭看到趙烈冰冷的眼神,濕潤柔軟的嘴唇動了一下,還是什麼也沒有說。趙烈也懶得說話,緩緩走到窗前獨自靜靜沉思。

  萬里無蹤驚天飛成名已久,輕功卓絕,曾經三次到大內皇宮之中盜取寶物,威震天下,江湖黑榜上排名二十三位。驚天飛為何出現在洛陽城?他和洛陽金龍幫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在黑夜悄悄潛入金龍府?

  萬里無蹤驚天飛顯然和宋青河有著密切的關係,年紀輕輕的宋青河居然能有如此厲害的手下,他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宋青河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無數疑問在趙烈腦海中盤旋,臉上慢慢露出了詭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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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長刀無痕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四十五章潸然淚下

  宋青河獨自靜靜坐在青翠竹林中簡陋的茅草屋裡,風吹竹動,竹影婆娑,一條清澈的小溪到了茅屋前一分為了繞著茅屋潺潺流過,透明澄淨的溪水被深綠色的青苔映成綠色,叮叮鼕鼕的流淌,彷彿渾然天成的音樂,變幻出無數美妙的旋律。

  幾枝畫筆,一方精美的古研,宋青河縱情揮墨在潔白的紙上,淡藍色長袍隨意披在身上,清風竹影,悠然自得,不帶一絲煙火,頭髮用一根古樸簪子整潔地盤在頭上,簡潔清爽,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身材修長,渾身散發出一種動人的魔力,如果不是放在旁邊的幽冥長劍,怎麼也看不出他手下控制著一股神秘邪惡的力量。

  精美寫意的潑墨山水畫躍然紙上,青山綠水,翠竹風影,筆調流暢,意在形外,如行雲流水般不停流動,宋青河臉上露出了滿意神色,今日興致頗高,隨筆就畫出充滿靈氣的山水。

  寧靜的竹林忽然被一陣鳥兒鳴叫打碎,一隻白色的鴿子急促的飛落在絲竹窗戶上,他輕輕取下綁在鴿子腿上的密信,鴿子輕盈飛到藍藍的天空,他展開紙條凝神細看,臉上露出淡淡笑容,仰頭發出清亮嘯聲。

  外面迅速飛奔而來兩個黑衣人,正是江湖黑榜排名三十二位的刀劍雙雄,他們乃是雙胞胎,相貌高一模一樣矮,心有靈犀一點通,刀劍合壁,滴水不漏,兩人向來性格孤僻,沒想到居然也被宋青河收在手下。

  他們靜靜的垂手站立在門外,一人帶刀,一人配劍。宋青河輕輕道:「英雄會有人即將潛入洛陽,你們兩個前去把此人除掉,記住不能暴露身份,小心從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兩人眨眼就消失無蹤,風把竹枝吹得不住晃動,宋青河站起身來,凝望著放在竹桌上的幽冥劍,這是遠古鑄造的神秘長劍,鋸齒邊緣異常鋒利,透出慘綠的光芒,彷彿來自冥界地獄。

  宋青河光滑如玉的手腕微微一動,幽冥劍瞬間就飛到手上,劍身驀然就發出綠色光芒,似乎比外面翠綠竹子還綠得讓人心顫。

  趙烈和蕭碧痕輕柔漫步在偏僻清幽的小路,兩旁是青翠整齊的白樺林,枝葉茂密,挺直的樹林擋住了溫暖春日,灑下了點點金光落在身上。

  蕭碧痕傷勢好了八成,臉上蒙著的輕紗被輕輕褪去,雪白肌膚在陽光下顯得嬌媚嬌艷,曼妙豐腴身體煥發出火一樣的熱情。

  趙烈恢復了一身藍色長袍,長髮終於自由散開在春風中歡快擺動,背負長刀緩緩走著,眼睛堅定凝望前方,臉上掛著冷酷笑容。

  蕭碧痕敏感萌動的心很快融化在溫柔春風中,嬌艷容顏根本不像三十幾歲的女人,輕盈活潑的腳步彷彿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心情如明媚的春天般燦爛。

  趙烈忽然痛苦閉上眼睛,沒有回頭淡淡道:「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到什麼地方去?」清風讓旁邊美麗的白樺林嘩嘩響著。

  蕭碧痕驀然聽到冷淡的話語,沒有答話,默默聆聽樹葉的聲音,踩著鬆軟地面柔柔的走著,良久輕輕道:「我是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我能到什麼地方去?」輕柔聲音裡透出無盡的悲涼孤寂。

  趙烈的心彷彿被刺了一下,依然神色寧靜,並不想和她逃亡江湖,忍受無盡的追殺,他絕不會向命運屈服,於是輕輕道:「我要去江南實現夢想,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的傷已痊癒,武林中沒有人可以傷你,你是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蕭碧痕芳心猛然顫抖,剎那間時光彷彿停止,心彷彿墜落到寒冬,根本感覺不到溫暖的春風,她眼中溫柔的目光很快消失了,似乎又恢復了江湖第一魔女的冰冷樣子。

  蕭碧痕身上驀然發出冰冷寒意,冷冷道:「我是人見人怕的魔教教主,你怎麼會願意和我呆在一起,天下之大,我何愁沒有地方去!」整個人彷彿一把出鞘的森冷利劍。

  蕭碧痕心中翻江倒海,極度的傷心悲痛使得柔軟身軀在微微顫抖,有生以來第一次付出真情,第一次拋開冷酷高傲的外衣,第一次敞開心扉,但卻被無情碾碎。

  蕭碧痕心如刀割,劇烈痛苦不可抑制湧上心頭,彷彿看到了沙漠上龍捲風中旖旎心跳的場面,彷彿看到了大雁塔上絢麗的落日,彷彿看到了黃河上的悲壯場面,趙烈從晚霞漫天的天空墜落冰冷渾濁的水中,險些葬身於滔滔黃河之中,彷彿看到了洛陽牡丹花會上千百雙羨慕嫉妒的眼神,這些回憶變得越來越清晰,然而她的心卻更加刺痛了。

  良久,她眼中的殺意和寒冷終於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柔情,她溫柔凝望熟悉的藍色背影輕輕道:「我身上殺戮太重,雙手粘滿了整個武林的鮮血,江湖中人對我恨之如骨,你如果跟著我除了退隱江湖以外別無他路,否則只有不斷的殺戮,我的確應該離開你。」樹木就算落盡最後一片金黃,樹梢仍然孕育夢想,有時孤單也是一種美,只要你懂得如何去品嚐。

  蕭碧痕輕柔的話語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戳在趙烈的心上,帶來無盡的劇烈疼痛,但他依然堅定走著,步伐和動作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每一步的距離都沒有改變,沒有答話,神色寧靜冰冷,他不會向命運低頭,決心靠自己的雙手和實力與天爭,與天鬥!征服江湖,雖九死而未悔,蕩天絕地,縱橫恣意。

  蕭碧痕說完以後,怔怔凝望趙烈,希望他能停住腳步,可惜失望了,趙烈的步伐異常堅定,藍色背影依然灑脫飛揚,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漫天充滿悲傷哀怨的話語。

  蕭碧痕雙手忽然握緊,白皙手指毫無血色,白色身影輕輕如風飄到了樹林中間,剎那間消失不見!空氣中頓時瀰漫著連綿悲傷孤寂的笑聲,漫天笑聲不但震得落葉紛飛,而且把趙烈的心也震得劇烈跳動,心神不寧。

  蕭碧痕剛一轉身,心中的綿綿傷感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湧,潸然淚下,不可抑制!這是她三十多年來第一次痛快流淚,第一次傷心欲絕,傷心淚水漫天灑落在青翠樹葉上,如同清晨晶瑩無暇的淚珠,這也許會是她最後一次流淚。

  趙烈停住了腳步,臉上冷酷的笑容終於消失,閉上雙眼,久久佇立在漫天飛舞的落葉中,耳邊縈繞著蕭碧痕悲傷的笑聲,痛苦悲涼的滋味縈繞在心頭,臉上露出了落寞神色, 「我真的不喜歡她嗎?可是我為什麼還是感受到了分離的痛苦?」他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茫茫江湖,他們再次見面不知會是什麼情形,他堅信那時肯定不再是逃亡江湖的亡命之徒。

  趙烈心中忽然想起了韓夜冰的飄然離去,她也是那麼堅定無痕地輕輕離去,難道自己在她心中就像蕭碧痕在他心中一樣嗎?雖然有無盡的落寞,但是卻沒有太多心痛的感覺,想到這裡,他的心紛亂異常,感到一陣巨大的失落,心就想被掏空一樣難受。

  趙烈終於忍不住拔出身後的長刀「冰心」,凌空劈出了暴雪刀法。空寂無人的白樺樹林中,慘白冰冷的刀光把漫天飛舞的落葉凝固在空中,妖艷而淒美,他隨手把「冰心」扔到身後刀鞘,靜立良久,然後繼續堅定朝前方一步一步走去,剛一離開,原本凝固在空中的落葉和周圍三丈之內的樹木變得粉碎,化為塵土,轟然倒地。

  前方忽然傳來身行破空和激烈打鬥的聲音,趙烈想也沒想,身子高高拔起到茂密的樹頂上,沒有發出一點風聲,美麗的白樺樹林依然被風吹出嘩嘩的聲音,讓人無限翩翩遐想。

  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踉蹌著飛奔而來,後背被狠狠劃了一刀,流出了大量鮮血,兩個黑衣蒙面人尾隨而來,黑衣蒙面人沒有說話,冷冷揮刀朝年輕人砍過來,刀光夾著凜冽的刀風,閃電般砍下,年輕人勉強側身躲過,鋒利大刀重重砍在他身後的樹上。

  懷抱粗的樹木居然被一刀砍斷,藏在樹上的趙烈只能悠然飄落到地面,眼中射出冷酷的眼光,身後的大樹轟然倒地,塵土飛揚。黑衣蒙面人和年輕人都詫異地望著趙烈。

  趙烈目光敏銳地落在受傷年輕人袖口上,那裡繡著一個藍色彎月,他心中一動,轉身冷冷凝望對面的兩個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忽然道:「閣下乃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還是少管閒事。」趙烈身材高大,長髮長刀藍袍,性格冷酷無情,陰險毒辣,幾乎成了一般武林中人的常識。

  趙烈依然靜靜站立,原本冷酷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道:「看來我的打扮過於明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認出來,這個年輕人乃是南宮世家的人,他和我有很大的關係,南宮世家一直苦苦追殺我,與我有血海深仇,不如交給我來解決吧。」

  黑衣蒙面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起點頭朝後退了一步,分毫不差,身上原本戒備的殺氣消退了大半,他們也不想和大名鼎鼎的趙烈激戰,樂得在旁邊觀戰。

  趙烈知道他們乃是江湖黑榜上的刀劍雙雄,但心中毫不畏懼,沒有絲毫悔意,只要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長刀無邊「哐」地彈到空中,他緊握刀柄,長髮飛舞,毫無預兆忽然朝面前的刀劍雙雄砍出。

  刀劍雙雄大驚之下,促不及防,身行慌亂,剎那間已被籠罩在猛烈刀鋒之中,幾乎喘不過氣來。趙烈佔盡先機,得勢不饒人,長刀無邊激起了體內狂放的血液,黝黑刀身似乎和體內的血管相連,逐漸變成暗紅色,詭異無比。

  狂風刀法日趨成熟,融合了大自然的魅力,渾然天成,隨心所欲。風無影,飄忽不定,難於琢磨,時而迅捷如閃電雷鳴,時而如溫柔春風,似乎如情人的手一樣溫柔體貼,驀然又如狂風暴雨,鬼哭狼嚎,淒厲恐怖,漫天鮮血淋漓。趙烈手握長刀,每一刀劈出都有新的收穫,新的喜悅。

  十招過後,刀劍雙雄逐漸緩過勁來,刀雄杜一手中的大刀威猛如雷鳴,劍雄杜二的短劍迷茫如霧,變幻蘩復,刀劍剛柔相濟,天衣無縫,果然厲害無比。

  杜一忽然高高躍到空中,手中大刀如泰山壓頂般朝趙烈劈了過去,杜二則身子猛然向前直直倒下,貼著地面用手中的短劍朝趙烈雙腿絞殺過去,凜冽劍氣讓地面飄落的枯葉繞著他手中短劍不的旋轉,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配合得天衣無縫,時間也是分毫不差。

  趙烈右腳重重踢在鬆軟的地面,踢出了一個巨大土坑,大堆泥土飛濺到空中,藍色身子借力迅速朝後退,堪堪躲過了頭頂上方杜一劈出的雷霆一刀。

  貼在地面的劍雄杜二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堆黑色泥土,再也看不到趙烈的身影,泥土呼嘯著朝臉龐射過來,他無奈之下,揮劍擋住泥土,身子側滾躍起。

  後退中的趙烈大吼一聲,身子嘎然停住,體內所有的真氣貫注於刀身,長刀驀然變得如鮮血般殷紅,奮力劈出一刀。

  刀劍雙雄心念相通,他們手中的大刀和短劍迅速交叉成一個「十」字,合力想要擋住趙烈威猛無比的一刀。

  「轟」的一聲巨響,雖然是在青天白日,空中依然閃出了耀眼璀璨奪目的火花,趙烈朝後一個空翻,握刀右手被震裂,流出了鮮血,劇烈抖動,幾乎不能握住長刀。

  刀劍雙雄身影被震得朝後不停滑動足有數丈,地面留下了兩串深深的痕跡,鋒利森冷的大刀和短劍居然被凶狠霸道的「無邊」一刀砍斷,惟有手中殘存的刀劍的護柄依然發亮,刀劍雙雄對望了一眼,一言不發同時把手中的刀劍護柄扔在地上,忽然向後飛躍而走。

  樹林中很快恢復了寂靜,趙烈苦笑著把長刀換到左手,然後瀟灑拋回到刀鞘中,轉身含笑望著受傷的年輕人。

  年輕人冷冷望著趙烈把長刀精確拋入刀鞘,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想道:「看來江湖傳聞一點不假,就連拋刀入鞘的姿勢都描繪得惟妙惟肖。」他並沒有留意到趙烈的右手很不自然地放在身後,緩緩滴落了幾滴鮮血,剛才趙烈手中長刀差點被震飛,虎口已經震裂。

  年輕人正是南宮無雪的心腹燕輝,外表平凡無奇,相貌普通,原本只不過是一名普通幫眾,南宮無雪欣賞他做事穩健踏實,武功樸實無華,藏而不露,很快成為了南宮無雪身邊的得力愛將,暗中派遣燕輝到洛陽秘密調查金龍門以及南宮霸戰死洛陽的詳情。

  燕輝剛到洛陽就遇到了刀劍雙雄的聯合追殺,他並沒有理會還在流血的傷口,而是認真凝望趙烈,「他和英雄會勢成水火,明知我是英雄會的人,他為何要救我,究竟要做什麼?」

  趙烈冰冷眼神和隨意笑容讓人無法琢磨,難於看透,趙烈和南宮世家有太多的恩怨情仇,他讓南宮無雪遭受了生命中最大的打擊,燕輝根本無從把握,發現趙烈比想像中更複雜,更讓人害怕。

  燕輝雖然受傷,但此刻依然神色自若,氣度沉穩,眼中沒有絲毫慌亂神色。趙烈微笑道:「你果然是個人才,南宮無雪眼光不錯,一直沒有機會和南宮無雪見面,甚是遺憾!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出手救你?」

  趙烈隨意站著,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殺氣。燕輝沉思片刻道:「你沒有理由救我,你也絕不會向英雄會示弱,因為你和英雄會的仇恨勢同水火,除非得到你的項上人頭,否則南宮無雪絕不會放過你。」

  燕輝停頓了一下,眼光閃爍,「展瑩凶多吉少,死不見屍,難道其中另有隱情嗎?」

  趙烈的心總是無所停泊地飄飄蕩蕩,追逐風的影子,眼中露出了悲傷目光,淡淡道: 「我其實很佩服南宮無雪,我和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會明白我的意思。江湖之大,人海茫茫,不然我何必救你,趕快找個地方療傷吧,你性格沉穩心細,堅定頑強,未來大有可為。」

  趙烈轉身緩步離去,目前不宜和強大的英雄會糾纏,他和南宮無雪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惟有一步步盡力化解其中的恩怨,兩年多的逃亡生涯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鮮血和痛苦的堆積反而讓他變得更堅強,他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黑虎幫副幫主,厭倦了被人追殺的亡命生涯。

  燕輝面對南宮無雪的最大仇人並沒有出手,直到趙烈背負長刀的背影走出視線,眼中還是露出了感激欽佩的眼神,勉強朝著相反方向步履蹣跚地離開了翠綠清幽的白樺林。

  趙烈不停揉著手腕,剛才被刀劍雙雄震得手腕發麻,江南越來越近,心中狂熱和悲傷一直糾纏著,始終無法分開,他背負長刀堅定朝前走著,傷感美麗的白樺林逐漸消失在身後。

  天空飄落細雨,雨絲如縷,細密又如發,飄而柔,趙烈孤獨走在路上,「蕭碧痕此刻也在雨中嗎?」寂寞如雨灑落心頭,恍惚間天空已然放晴,明媚清新。

  趙烈忽然停止了腳步,定定凝望前方。宋青河背負雙手的背影靜靜站著,後背斜插著一把綠色的幽冥劍,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緩緩朝宋青河走去,原本輕盈的腳步越走越沉重,似乎每一步都頂著千鈞巨石,舉步維艱,越走越慢。

  宋青河忽然轉過身子,面無表情。趙烈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彷彿前面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宋青河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趙烈的長髮被凜冽的殺氣激得四處飛揚,但趙烈似乎沒有感覺到,臉上依然掛著隨意懶懶的笑容。

  趙烈含笑道:「春風嫵媚,何苦把春天弄得像冷冷的冬天一樣,而且還耗費大量的內力。」

  宋青河異常秀氣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但身上的殺氣更重了,冷冷道:「我三番五次放過你,可是你居然敢和我作對,你說該怎麼對你?」

  趙烈眼珠一轉,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微笑道:「刀劍雙雄難道是你手下的人嗎?你從來都是神神秘秘,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底細。」

  宋青河並沒有答話,似乎想要望穿趙烈的黑亮眼睛,身上殺氣驀然消退。

  趙烈毫不畏懼,眼中射出了冰冷狂放的眼神,長舒一口氣笑道:「現在舒服多了,又可以感覺到春風的溫暖,這樣挺好的,何苦那麼累啊。」

  翠綠樹林中兩個藍色身影面對而立,同樣狂放瀟灑,但卻略有不同,趙烈身行高大,長髮飄蕩,狂放中卻隱約露出秀氣睿智,宋青河則顯得修長文雅,斯文清秀中透出霸氣。

  宋青河凝望趙烈無賴般笑容,忍不住在心裡道:「這就是凶殘下流的淫賊嗎?」他搖頭淡淡道:「你為何要救出英雄會的人?江湖中都知道你和南宮無雪勢不兩立。」

  趙烈沉聲道:「你曾經誣陷我燒燬無名府,盜取長刀冰心,我還是平靜站在這裡和你說話。」

  宋青河靜靜的聆聽,默默思索,並沒有說話。

  趙烈臉上露出笑容道:「我如果一直被人追殺,那就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所以我出手救了南宮世家的人。」

  宋青河若有所思,依然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凝視趙烈,接觸得越多,就越能感到趙烈身上的潛能,根本無法看清趙烈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

  宋青河目光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冷冷道:「即使你救了南宮世家的人,南宮無雪也不會放過你,你們之間的恩怨根本無法化解。」

  趙烈臉上露出自負笑容道:「事在人為,總有一天我會做到!我在江南還有幾個朋友,我準備到那邊建立勢力,只有這樣才能夠給你最大的幫助,江湖就是這樣,沒有實力根本連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宋青河顯然低估的趙烈的決心和理想,他在心中不斷的盤算,終於下定決心淡淡道: 「希望我沒有看錯你,錢物方面不用擔心,我可以源源不斷提供給你。」

  趙烈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不會再一味逃亡,也許很快就能建立屬於他的勢力。

  宋青河說完之後,緩緩離開,瞬間就消失在翠綠樹林中,彷彿沒有出現過一樣。「我們最後真的能走到一起嗎?誰能笑到最後,天也不知道!」趙烈滿臉苦笑。

  第四十六章賞心悅目

  滾滾長江奔入眼底,彷彿一條白色巨龍盤踞在廣袤大地上,南宮無雪和燕輝靜靜站在落雁島上的順風亭中。

  燕輝從心底裡佩服尊敬南宮無雪,每個男兒都有藏在內心深處的豪情夢想,燕輝也不例外,他出生在平凡的家庭,自從加入怒蛟幫以來,他勤勤懇懇練功做事,也許比幫中任何一個人都勤奮,然而始終得不到重用,默默無聞,但他沒有放棄,依然努力奮鬥。

  南宮無雪慧眼識英雄,親自提拔燕輝成為助手。燕輝非常佩服對於南宮無雪不拘一格的用人魄力,南宮無雪溫文儒雅,為人謙和,計謀過人,胸懷大志,乃是縱橫四海的好男兒。

  燕輝低聲道:「屬下這次前往洛陽,不料卻被江湖黑榜的刀劍雙雄一路追殺,還好遇到趙烈出手相救,屬下這才能活著回來,請幫主處罰。」

  南宮無雪淡淡道:「刀劍雙雄心意相通,縱橫江湖所向披靡,你不用自責。你見到趙烈了嗎,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臉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忽然悄悄握緊雙拳。

  燕輝沉聲道:「趙烈長髮長刀藍袍,冷酷無情,但屬下仔細觀察後卻感覺到此人性格複雜,刀法氣勢逼人,根本看不透他凌厲的眼神。」

  南宮無雪思索片刻,緩緩道:「他為何要救你?」

  燕輝深深吸氣道:「趙烈明知我是英雄會的人,但還是出手從刀劍雙雄手中救出屬下,我也覺得非常奇怪,除非不是他殺了小姐。」

  南宮無雪沒有說話,寂寞如水,又如剪不斷理還亂的春愁,怨悠悠,恨亦悠悠,他又想到了展瑩,這是心中永遠的悲痛,無法忘記趙烈和展瑩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這是生命中的恥辱,遲早會親自找趙烈了斷所有深入骨髓的恩怨情仇。

  趙烈連日來激烈急馳,疲憊不堪,身下矯健的馬匹不住地喘氣,馬蹄接連打滑,看來無論是人是馬都該好好修養了,想到了裝滿熱水的大木桶,他摸了一下滿臉灰塵的面容,興奮地朝前面奔馳而去。

  徐州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河流縱橫交錯,湖沼星羅棋布,京杭大運河橫貫南北。 「東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齊魯」,素有「五省通衢」之稱。

  趙烈騎馬沿京杭大運河一路狂奔,河上大小船舶穿梭往來,歌舞昇平,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路邊散落著很多乞丐,他不由想起了六大門派之一的丐幫。

  少林,武當,蛾眉,青城,華山和丐幫乃是當今武林六大門派。丐幫弟子遍佈大江南北,三山五嶽無所不在,徐州乃是丐幫總壇所在。趙烈把馬勒住,猶豫了一下,但臉上很快露出了狂放笑容,沒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進城泡個澡嗎,雙腿用力一夾,風馳電掣般奔馳在運河之畔。

  十多年前,武林六大門派圍剿第一大幫魔教,丐幫損失最為慘重,幫中十大長老,左右護法,包括幫主汪道以及眾多六袋弟子以上的幫眾都喪生於那慘烈戰役,丐幫從此聲勢日弱,絕大部分幫眾武功稀鬆平常,真正的高手並不多,而且結構鬆散,組織渙散,在江湖中的影響力大不如前。

  趙烈臉上露出冷笑,暗自提高警惕,繼續朝前急馳。想到就要做到,這是一貫的作風,他很快就舒服地躺在裝滿清潔熱水的大木桶中。

  熱氣騰騰的水氣很快籠罩了整個房間,散發出曖昧的暖意。趙烈疲憊身軀泡在寬大的木桶中,身體開始發熱,閉上雙眼似乎看到了蕭碧痕豐腴溫滑如玉的妙曼身體,不愧為江湖第一美女,天生尤物,儀態萬千,而且功力深厚霸道,他心中重重歎息,「她的離去究竟是對是錯?」

  趙烈把濕漉漉的長髮攏在腦後,很清楚現在最需要女人,長歎一聲,此刻還不是享受生活的時候,他瞇著眼睛望著緊閉的房門,多麼希望忽然蹦出個美女來。

  良久,房門還是安靜的緊閉,沒有什麼動靜,趙烈終於放棄了所有美妙曖昧的幻想,開始靜心練功,逃亡江湖的生涯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著艱苦卓絕的努力。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吱格」一聲,門居然被緩緩推開,趙烈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趙烈籠罩在霧氣中,睜大黑亮的眼睛,手卻已經放在了木桶旁邊的刀柄上,身上強勁健美的肌肉微微抖動,隨時可以爆發。

  一名女子從隱隱約約的霧氣中輕盈走了進來。趙烈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鬆開了手中長刀,身體開始發燙。

  少女疲憊的雙眸望了一眼霧氣籠罩的屋子,輕輕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微的汗滴,很快轉身仔細把門栓上,迅速放下手中包袱,然後開始背對趙烈寬衣解帶,一股淡淡的清香飄蕩在水霧瀰漫的空中。

  趙烈眼睛睜得更大了,真的沒有想到這裡的女子如此開放,一句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此女身形纖美修長,緩緩褪去了翠綠色的長裙,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背部,腰肢挺直,一根紅色的肚兜帶子緊緊勒在她柔美的背部,更添誘惑,長髮自然如瀑布般垂下,在朦朧的水霧中格外動人,讓人賞心悅目。

  趙烈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眼中露出了欣賞迷醉的神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從口中輕輕呼氣把眼前的霧氣吹開,女子美好修長白皙的裸背更加清晰的落入眼簾,柔嫩肌膚似乎可以擰出水來。

  趙烈用手把濕漉漉的長髮攏在身後,愜意地躺在水中淫笑道:「姑娘,雖說風月無邊,春花爛漫,可是你也不用如此著急,還是先轉過身來,讓大爺先看看究竟長得什麼樣子,你們這裡也太誇張了一點,主動提供這種服務,過來先幫我按摩一下,這些日子渾身筋骨都是疼的,也不知你揉捏的功夫如何?」

  體態修長健美的女子驀然聽到趙烈的話語,如遭雷擊,渾身顫抖,一時之間毫無反應,呆呆僵立地面,身上白皙肌肉猛然收縮。

  趙烈開心曖昧的笑聲終於讓羞憤難堪的女子回過神來,她飛快把褪下的衣裙慌亂穿好,轉身望著趙烈,女子身材修長,面容鼻挺如刀,清秀異常,秀氣眼中掛著羞憤恥辱的晶瑩淚水。

  趙烈定神一看,發現居然是華山三鶯柳素青,上次在華山之顛,她差點被蕭碧痕殺死,幸虧被趙烈奮不顧身救下。

  趙烈輕鬆調笑道:「世界也太小了吧,上次匆匆一別,沒想到姑娘不但漂亮修長,而且皮膚白皙光滑,只是為何會到我的房間寬衣解帶,上次救你不過是隨心所為,你也用不著以身相許。」

  柳素青憤怒羞澀的臉忽然漲得通紅,屋子中飄蕩的霧氣被趙烈吹散,她清楚看到趙烈舒服地躺在大木桶中,身上似乎是一絲不掛,渾身赤裸,露出了強壯健美的肌肉。

  耳中傳來不堪入耳的話語,眼中看著不堪入目的身體,柳素青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漲紅的秀臉逐漸變得鐵青,她狠狠道:「你這個淫賊,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猛然拔出腰畔長劍準備咬牙朝趙烈刺去。

  趙烈苦笑道:「他奶奶的!我又沒叫你進來脫衣服,我還沒說你私自闖入房間來勾引我,偷看我洗澡呢!」他甚至連放在旁邊的長刀也沒有拿,對付美麗青春的柳素青太輕鬆愜意了,還不用拔刀。

  趙烈根本不想動手,難得如此舒服的休息,懶得出招,忽然對柳素青露出意味深長的詭異笑容,雙手撐在木桶邊緣,做出了起身的樣子,堪堪露出了健美強壯的上半身。

  柳素青鐵青秀臉再次變得漲紅,沒想到趙烈會如此無賴無恥,只能扭轉頭大聲道: 「你無恥下流,我不會放過你,我在門口等你,看你能洗到什麼時候!」她飛速走出門,把門「砰」的一聲砸得震天響。

  趙烈舒服躺回滾燙的熱水,滿臉極度陶醉對著門口的柳素青道:「青青,我洗澡一向很慢的,你最好去找個椅子坐下,不然站著會很累的。」

  柳素青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心煩意亂在門口走來走去,房間裡面忽然傳來趙烈的輕唱,「西窗躺水流雲老,但醉無言,憑欄莫語,細霧朝陽照落塵,黃花斜綰鬢邊真。東鄰桑女歌喉囀,抱夢嬌兒眉眼顰。風似醉,露如銀,開窗挽袖粉輕勻。欲提黛筆羞描畫,幾度相思捧鏡人。」

  時間悄悄溜走,房間裡面不時傳出水聲和輕聲低吟,柳素青臉色逐漸恢復了平靜,剛才不小心鬼使神差走錯房間,根本和趙烈沒有任何關係,況且他在華山之巔還出手相救。

  柳素青想到剛才當著趙烈寬衣解帶的羞人場面,此刻再聽著趙烈纏綿悱惻的輕唱,秀臉變得緋紅,眼中居然浮現出了趙烈修長健壯的身體和狂放眼神,她頓時羞紅了臉,心神不寧,手中長劍軟綿綿垂下。

  林天奇忽然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此人髮髻顏面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手拿著一柄綠油油的描金折扇,腰間插著一根同樣是綠油油的竹棍,本來應是一個頗為瀟灑的青年公子,雖然面白如敷粉,但是眼中閃著磷磷的綠光,一股幽幽的詭秘籠罩在身上,使人見了渾身不舒服,而且身上穿著一件似乎故意弄了幾個破洞的衣服,看上去不綸不類。

  林天奇笑著對柳素青道:「師妹,這位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丐幫新任幫主汪洋,也是當年威震江湖的汪老幫主唯一的兒子。」

  汪洋望著異常清秀的柳素青,目光閃動,眼光忽然落在她手中出鞘的長劍上,於是微笑關切道:「姑娘為何長劍出鞘,誰敢在這裡招惹姑娘?」

  柳素青咬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心裡其實並不十分討厭趙烈,猶豫片刻輕聲道:「剛才我看見了趙烈。」

  汪洋眼中精光爍閃,這可是在美女面前表現的好機會,傲然大義凜然道:「這個淫賊在什麼地方?我們俠義之輩應該路見不平,懲惡鋤奸。」

  柳素青用手輕輕指著前面緊閉的房門,汪洋冷笑了一下,飛腿「砰」地把房門踢開。

  良久,趙烈起身緩緩把乾淨藍色長袍穿好,精神煥發,仔細把兩把長刀並排綁在後背,對著銅鏡左右看了一下,非常滿意飽滿爽快的模樣,轉身正準備推開房門。

  房門忽然被踢開,門口站著一個氣勢洶洶的年輕人,此人皮膚光滑,相貌英俊瀟灑,眼光閃爍不定,趙烈隱約感覺到此人陰險狡詐,沒有任何好感。

  趙烈微笑著對汪洋身後的林天奇笑了一下,柳素青幽幽把頭低下,根本沒有想把趙烈大卸八塊的凶狠摸樣。

  汪洋傲然道:「你就是趙烈嗎?我是丐幫幫主汪洋,趕快棄刀投降,我還可以賞你個全屍!」

  汪洋二十六歲,乃是前任幫主汪道留下的唯一骨肉,自小由幫中長老撫養成人。汪道光明磊落,性格豪爽,寬厚仁慈,幫中受其恩惠之人不計其數。二十年來,汪洋一直由丐幫中長老和眾多高手悉心傳授武功,他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把丐幫的傳世神功「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學會,終於在弱冠之年登上了丐幫幫主寶座,汪洋雄心萬丈,決心重振丐幫昔日雄風。

  趙烈望著意氣風發的汪洋,淡淡道:「就是昔日魔教教主蕭碧痕也沒有你狂!哈哈,他媽的!老子剛剛洗完澡,就拿你來操刀熱身。」

  林天奇靜靜站在旁邊沒有說話,拉著柳素青的衣角遠遠退到院子裡面,他不清楚汪洋的功力,但他很清楚趙烈的實力,最好的辦法就是隔岸觀火,再做定奪。

  趙烈長刀在手,傲氣沖天,至少在氣勢上壓過了汪洋。

  汪洋冷笑一聲,手中的描金折扇飛快朝懷裡一插,拔出腰畔綠油油的竹棍,剎那間到處飄蕩著綠色的竹影,眼花繚亂,毫不留情的使出了打狗棒法,他雖然年紀輕輕,但從小就有丐幫眾多名師指導,六歲開始了修煉武功,學得都是高深精妙的武功,內力深厚,也難怪心高氣傲。

  趙烈面對精妙的打狗棒法,不為所動,眼中只有長刀,驀然大吼一聲,狂風刀法呼嘯著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劈向汪洋。

  飽含真氣的長刀閃電般砍在了汪洋手中的打狗棒上,刀棒相擊,發出了一聲悶響,不但沒有把打狗棒劈為兩段,反而把趙烈的手震得發麻,雖然這段時間趙烈通過運動中練習內力,真氣有了飛速進步,但在對手修煉十多年的雄厚真氣面前還是吃了虧。

  凜冽刀勢漸漸被抑制,精妙絕倫的打狗棒法讓趙烈再次體會到了武學的深奧廣闊,雖然處在下風,趙烈依然一刀接一刀劈出,威猛無比。

  趙烈藉著「哮月天狼」的威力,乘機朝後一個空翻,勉強衝出打狗棒法的漫天棒影,他低估了丐幫幫主的實力,打狗棒法正好克制狂風刀法繁複詭異的變化,他反手把無邊插入身後刀鞘,空中頓時閃過一道白光,長刀冰心出鞘,決定用大開大合的「暴雪刀法」來對付精妙無比的「打狗棒法」。

  汪洋看到趙烈換刀之後,臉上再次浮現冷笑,暴雪刀法已是天下皆知!汪洋同樣把綠油油的打狗棒插回腰畔,雙手指尖微屈,傲然望著趙烈,居然準備揮出丐幫威震天下的 「降龍十八掌」,年輕氣盛的汪洋收起了嬌縱之心,趙烈的武功大大超出了想像,剛才的打狗棒法雖然佔盡上風,卻也沒有能夠傷了趙烈。

  汪洋仰天龍吟,高亢聲音直衝雲霄,渾身衣服忽然漲鼓了起來,雙手放在在胸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氣勢逼人,渾身強勁的真氣捲起了不斷盤旋的氣流,養尊處優的模樣消失不見,渾身充滿一種難言的霸氣,丐幫幫主絕非浪得虛名,就連站在旁邊的林天奇和柳素青也被這股凌厲的氣勢逼迫得再次朝後退了幾步。

  趙烈凝神望著眼前的汪洋,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對方心思敏捷,對於局勢的判斷準確無比,果斷收回靈巧精妙的打狗棒,傲然採用威猛無比的「降龍十八掌」對付暴雪刀法。

  趙烈知道今天無法避免一場惡戰,即將面對丐幫數百年前威震天下,大名鼎鼎的「降龍十八掌」,對手威猛氣勢反而激發起了體內流淌的傲氣,他也變得無所畏懼,冰心刀身傳出的寒意讓他變得冷靜無比,眼中射出讓人膽寒的藍色光芒。

  趙烈耳朵忽然動了一下,聽到了很多人的腳步聲,其中不乏高手,他望向汪洋的目光變得更加冰冷,汪洋剛才發出的龍吟把附近丐幫的人馬召集到了附近,眾多高手已經把這個客棧團團圍住。

  汪洋為人心胸狹窄,心計深沉,他看到趙烈功力不弱,所以剛才發出龍吟之聲召集人馬,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殺了趙烈!

  汪洋胸前一團金光在雙手中不停的閃爍盤旋,忽然雙手朝前猛的一推,那團金光化為一條金色的巨龍朝趙烈呼嘯而去,頗為壯觀。

  趙烈不為所動,長刀冰心劃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閃電般朝龍頭劈下,冰心似乎和藍色影子融為一體,刀尖激發出不斷伸縮的冰冷刀芒。

  極度的寒冷似乎把空氣中的水霧凝固,瑩白鋒利的刀身似乎忽然變得柔軟,完全和趙烈融合了起來,彷彿一條白色的帶子,遠遠望去,汪洋飛躍在趙烈的周圍不住的揮拳猛擊,而趙烈身邊則盤旋著兩條巨龍,一條是金黃色巨龍,而另外一條則是由長刀冰心演化而來的白色蛟龍,兩條變幻莫測的龍影糾纏在一起,賞心悅目,空氣中瀰漫著巨大的轟鳴聲,所有的窗戶都被震碎。

  趙烈不想和汪洋久戰,「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威猛十足,他遠非汪洋對手,於是藍色身子迅速後退,忽然一腳把剛才洗澡的大木桶踢得粉碎,一道巨大水幕凌空掛著空中,高高躍到空中,傲然劈出了妖艷無比的暴雪刀法,空中飛舞的白色蛟龍忽然消失,凝聚成一道淒慘的白色光芒,散發出無盡冰冷的刀鋒依然劃過水幕,長達丈餘的白色刀芒刺亮了天空,霸氣沖天。

  汪洋身子一晃,堪堪躲過這一招,眼前一花,忽然沒有了慘白刀鋒,趙烈身影迅速撞向牆壁,向外拚命逃串。

  汪洋臉上露出了冷笑,全力朝趙烈的後背揮出了「飛龍在天」,一條金色巨龍雷霆般轟向趙烈寬闊的後背,龍頭發出了高亢的嘯聲,隱約可見森冷的金色巨牙。

  趙烈似乎沒有察覺到身後恐怖的拳風,依然直直的朝牆壁撞去,旁觀戰的華山柳素青忍不住發出驚呼聲,「小心後背!」汪洋聽到柳素青關切清脆的驚呼聲,眼中露出了一絲嫉妒神色。

  金色巨龍發出震天的龍吟,眼看就要重重擊在趙烈的後背,但它忽然像是撞到了無行的牆上一樣,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趙烈藉著這股衝擊力「砰」地撞開一個大窟窿衝了出去,他不想再和汪洋打下去,必須盡快逃離周圍丐幫高手的包圍。

  汪洋臉上露出了驚訝凝重的神色,原來剛才趙烈居然用冰冷刀鋒把空中的水幕居然凝固成一道透明冰牆,堪堪擋住了致命霸道的「飛龍在天」,遍地都是碎裂冰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寒冷而詭異妖艷的氣氛,江湖中從未出現的暴雪刀法讓人感到震驚。

  柳素青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緋紅,剛才在極度緊張之中居然為江湖大淫賊擔心,忽然感到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林天奇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看似平靜的表面掩護下,心中卻是巨浪滔天,其實在他一直仰慕喜愛柳素青,這是他心中的秘密。

  林天奇在華山派始終被英雄劍張楓壓著,無論天賦武功,還是相貌才學都比張楓稍遜一籌,張楓鋒芒畢露,散發出的耀眼絢爛光芒讓人忘記了無影劍林天奇的存在。

  華山派女弟子很多,但卻以華山三鶯最為嬌艷動人,柳素青則是艷蓋華山,乃是華山第一美女,性格冷艷,就像冬日華山之巔的寒梅一樣冷傲。

  柳素青已過雙十年華,依然獨身一人,芳心飄忽不定。英雄劍張楓天賦過人,心高氣傲,少年成名,本來在她心中佔據重要位置,但最近林天奇變得日益成熟穩重,對她是溫柔體貼,心細如髮,芳心在他們兩個之間飄來飄去,無法確定,趙烈的橫空出世卻讓芳心再起漣漪,其中微妙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汪洋白皙臉面露出笑容對柳素青道:「這個淫賊跑得真快,不過下次他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來晚了,讓姑娘受驚了。」

  柳素青輕聲道:「其實趙烈剛才也沒有對我做什麼。」站在一旁的林天奇恭維道: 「汪幫主年少有為,乃是有史以來丐幫最年輕有為的幫主,剛才的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讓人歎為觀止,精彩之極,果然不愧為丐幫的傳世神功。」

  林天奇笑道:「我和師妹這次到貴幫是想和少幫主商討有關華山派和丐幫聯合事宜,目前江湖一片混亂,需要我們六大門派出頭維持江湖秩序,統領整個江湖。」

  汪洋輕搖手中綠油油的描金折扇,面白如敷粉,盡力做出瀟灑風流的樣子,眼中閃著磷磷綠光,不斷在心裡算計,微笑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柳姑娘千里迢迢來到徐州,何不容在下陪伴姑娘遊覽徐州美景。」心不在焉地說道,眼光卻一直沒有離開柳素青修長的身體。

  第四十七章清水芙蓉

  趙烈藍色身影如淡淡的藍色輕煙一樣飄蕩在空中,飄忽不定,數十丐幫幫眾雖然已經把整個客棧密密麻麻圍住,但他們並沒有接到幫主汪洋的命令,只能眼睜睜望著趙烈瀟灑的背影如煙消失。

  趙烈沒有絲毫的停留,一口氣衝出了徐州城,痛快淋漓,氣息平穩,臉上掛著隨意的笑容,運動中練功的最大好處就是在運動中真氣的消耗比較緩慢,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空曠的道路和路邊籠罩在黑夜中的樹林,安靜無聲,看不到一點燈火。

  「哎,本來想在徐州城裡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卻遇到了柳素青莫名其妙勾引我,害得我和丐幫幫主稀裡糊塗打了一架,難道我只有睡在荒郊野嶺的命嗎?」趙烈滿臉苦笑。

  溫柔春夜,皎潔月光輕輕的灑向大地,整個世界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銀色。趙烈靜靜躺在半山腰的一塊大石頭上,剛剛在運動中完成練功,額頭上到處是密密的汗珠。

  深夜山林寂靜無聲,偶爾的風聲反而更增添了趙烈心中蒼涼的感覺,他不停回味和汪洋的激戰。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果然精妙厲害,流傳幾百年的武學果然有獨到之處,打狗棒法招式變換無窮,妙至毫端,降龍十八掌威猛剛烈,剛中帶柔,渾然天成,它們都是經過了千百次的錘煉,乃是武學精華。

  趙烈腦海中慢慢回憶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回味精髓之處,心裡忽然捕捉到了很多東西,心中又有了喜悅的感覺,他壓住狂喜感覺,慢慢把狂風暴雪刀法在心中劈了一遍,去蕪留精,加入了很多新的想法和更精妙的刀勢。

  「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每一種武學都存在不足的地方,就算是威震天下的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也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也並不是完美無缺的,墨守成規是武學最大的敵人。」趙烈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想到性頭上,趙烈忍不住從石塊上猛然彈起,身後無邊似乎感覺到他的意念,自動掙脫刀鞘的束縛,彈到空中,他一把抓住刀柄,狂風刀法如行雲流水般劈出,一連劈了三遍,接著把「無邊」高高拋到深邃的夜空。

  長刀冰心不知何時已然握在趙烈手中,直到此時長刀無邊才在空中劃出道美妙弧線落入背後刀鞘,狂風過後緊跟著的是漫天暴雪。貫注冰冷內力的長刀冰心在黑夜中彷彿璀璨閃電,又彷彿無數跳躍的鬼火圍繞在身邊,周圍草地上「嘩」的白了一片,晶瑩的露珠剎那間凝固為無數的冰珠,在清淡的月光下反射出變幻光芒。

  雖然趙烈的功力和汪洋還有很大差距,但心中已經不會再有懼怕的情緒,心中充滿信心,未來一定可以擊敗這些絕頂高手,他不會放棄努力,每一天都在不斷進步,眼前浮現出鬼王身影,他的功力和鬼王內力相差甚遠,鬼王招式神鬼莫測,出神入化,可惜還是敵不過黑榜排名第一的蕭碧痕。

  鬼王黯然隕落,趙烈心中也充滿了難言哀傷,江湖中到處流傳他和蕭碧痕合力斬殺鬼王的輝煌事跡,以後遇到韓夜冰不知該如何面對?縈繞的情如半空那群小鳥,盤旋飛翔,鳥走了,心隨之寂寞。

  徐州一戰後,趙烈晝伏夜出,完全沉醉在山野之中。青翠的山林,陡峭的山崖,幽雅飄渺的瀑布,他似乎完全融入了大自然,長髮亂舞,眼中不時射出野獸般凶狠狂野的目光,脫去長袍,赤裸上身,武學有了新的突破,隨心所欲,心意相通,狂風暴雪刀法彷彿山澗清澈的泉水,不帶一絲人為斧鑿的痕跡。

  山風凜冽,長髮在風中亂舞,偉岸的身軀彷彿鐵鑄一樣強勁,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一股野性在趙烈眉目之間流動,站在山頭怔怔的望著遠處奔騰東去的長江,忽然想起了嬌小俏皮的展瑩,心中黯然神傷。「投石花影動,路斷竹香湧,興起踏青山,浮雲閒去還,春色老,心碎莫獨憑。」

  趙烈面對滾滾長江,想起了英雄會的幫主南宮無雪,逃亡江湖前他曾經去過碧雲山莊,可惜那時候心中只有溫婉善良的南宮雨,根本沒有注意南宮無雪,腦海沒有一丁點印象。南宮無雪那時候也根本沒有留意默默無聞的趙烈,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趙烈的名字,所以他們兩個雖然曾經擦肩而過,但卻相逢不相識。

  趙烈的心中其實一直很想見到南宮無雪,因為展瑩直到失蹤前也沒有忘記南宮無雪,她臨死前最想見的人就是南宮無雪,心中始終都只有南宮無雪一個人,他很想看看南宮無雪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可惜南宮無雪對他恨之如骨,如何才能解開這個死結呢?世間也許只有司馬空和張楓能化解,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難測的笑容。

  趙烈孤寂漫步在煙雨江南。碧綠湖面上柳葉輕舟蕩,萬畝荷花香飄十里,白荷潔白如雪,清淡淡雅,紅蓮則粉紅如脂,嬌艷欲滴,嬌羞動人。

  船動花移,船在花中走,人在畫裡游,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幾葉小舟在荷花叢中穿梭,秀美動人的歌聲從荷花叢中飄出,藍藍的天空白雲朵朵,趙烈漫步在湖畔感覺到無比輕鬆。

  遠處一葉小舟緩緩在佈滿荷花的美麗湖中飄蕩,水波蕩漾,船上的兩個漁家少女悠閒嬉水,飽滿的身體,青春的活力,竟然比旁邊的荷花更加鮮艷,白皙的玉足不停在水中擺動,激起了晶瑩水花。

  「青春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她們嬌若春花,究竟是春花如醉,還是人映春花媚?」 趙烈暫時忘記憂傷心緒,含笑凝望漁家少女。

  趙烈身隨心動,凝神提氣緩緩踏著碧波從荷花叢中走到小舟面前,兩個漁家少女驚訝望著站在水面的藍色身影。

  趙烈雖然背負雙刀,此刻卻是說不盡的風流儒雅,露出坦蕩笑容輕聲道:「碧水映紅蓮,在下欲與兩位姑娘泛舟,不知可否登船?」藍袍飄逸,修長身子凌波漫步微波蕩漾的湖面,長髮飛舞,風度翩翩。

  漁家少女吃吃笑著,藍色天空和趙烈臉上的真誠笑容讓她們無法拒絕。漁家少女輕輕划動了小舟,湖面蕩起了迷幻般的漣漪,周圍美麗荷花隨著水波輕輕晃蕩,彷彿一首優美的詩詞,她們毫不在意露出了蓮藕般水嫩白皙的手臂,羞澀低頭不語,趙烈身後的長刀讓她們既緊張又新鮮刺激,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趙烈悠然笑道:「兩位姑娘青春亮麗,如同清水芙蓉,清淡秀雅,凝聚了江南靈氣。」 兩位漁家少女對望了一下,從來沒有聽到如此的稱讚,清秀面容驀然飛上紅雲,她們並非絕色佳人,不過體態健美,皮膚白裡透紅,堪比清水芙蓉。

  趙烈乾脆舒服躺在船頭,悠然凝望水中的嬌艷蓮花。兩名漁家少女恢復了平靜,悅耳清純的歌聲再次迴盪在湖面上。小舟輕輕晃動,如同情人懷抱般輕柔,趙烈閉目聆聽少女溫柔的歌聲,嘴裡叼著一朵剛摘下的粉紅色蓮花,心似乎隨風起舞。

  漁家少女偷偷望向閉目養神的趙烈,那個少女不懷春?更何況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少女的心「怦怦」直跳,她們趕緊掉頭望著遠方,臉上露出了羞澀笑容。

  趙烈輕輕吹開飄到眼睛上的長髮,聞著荷花清香道:「細霧春日照芙蓉,黃花斜綰鬢邊香。風蕩漁女歌喉飄,抱夢嬌葉眉眼顰。碧浪拍舟,新蓮沾雨綠撩人,淡酒黃昏,花動心露清如月。」少女癡癡聆聽飄在水面的低沉聲音,沉浸在如畫般的詩詞意境之中。

  小舟「砰」然輕輕撞到了岸邊,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滾滾長江,「肯定會在江面上遇到英雄會幫眾,可是必須盡快趕到江南。」趙烈笑著對兩個少女道:「附近有漁船可以渡過長江嗎?」

  漁家嬌笑道:「爺爺今天要過江,不如順便把這位公子送過去。」趙烈和兩個少女登上一艘破舊帆船,狹小的船艙空空如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滾滾長江根本望不到對岸,夕陽餘輝落在了微波蕩漾的江面上,泛起點點細碎的金色光芒。孤帆遠影,傍晚寬闊的江面上出奇寧靜,漁歌晚唱,幾隻白鷺輕盈的掠過江面,如同美妙悠然旋律中跳動的音符。

  趙烈笑著對兩個少女道:「長江的晚霞很美,這是一種寧靜致遠的美。」兩個漁家少女怔怔凝望落到水中的落日,忽然也感到了讓人心醉的美。

  趙烈望著如詩如畫的江面輕輕的道:「你們叫什麼名字。」一名漁家少女羞澀道: 「我叫春花,她叫秋月。」她們此刻的臉色比絢麗的晚霞還紅。

  一艘大船緩緩從小舟旁邊破浪駛過,激起的浪濤讓小舟劇烈顛簸,船上桅桿上高掛著一面黑色大旗,上面繡著兩個金色大字「英雄」,燈火輝煌,氣勢威嚴,高昂的船頭顯示出英雄會橫亙長江,雄霸南北武林的實力。

  趙烈背負長刀,依舊昂首站立,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英雄會雄偉大船和小舟擦肩而過,並沒有人注意到站立在破敗小舟船頭的趙烈。

  英雄會的船慢慢駛出了視線,趙烈忽然緩緩搖槳的白鬍子老頭道:「大爺常年在長江上打魚,肯定很熟悉英雄會吧。」白鬍子老頭笑道:「哎,年輕時還差點加入了怒蛟幫,那時候他們控制了整條長江,橫行霸道,我們真是苦不堪言吶。」

  趙烈沉聲道:「怒蛟幫此刻已經變成了英雄會,有什麼變化沒有?」白鬍子老頭笑道:「江湖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卻知道英雄會的新任幫主南宮無雪,英雄會不再敲詐勒索我們這些貧苦漁民,現在的生活雖然艱辛,但總算比以前好多了,長江上幾乎所有漁民都十分感激這位南宮公子。」

  趙烈陷入了沉思,南宮無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良久,他笑著對春花秋月道:「南宮無雪一定是你們夢中的白馬王子,英俊瀟灑,出生名門,溫文儒雅,俠名遠揚,光彩照人,年紀輕輕成為英雄會總盟主,你們見過他嗎?」

  秋月雙眸似乎籠罩了一層夢幻般的色彩道:「我們怎麼可能見得到他呢?只要能遠遠望一眼就心滿意足了。」彎月如鉤,高掛在璀璨夜空,清亮月光如水銀瀉地般鋪灑在無邊江面上,小舟輕輕飄蕩,泛起的漣漪把月亮絞碎成點點回憶。

  春花嬌笑道:「爺爺,這位公子還沒有吃飯,我們撒網捕魚吧。」趙烈臉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興奮道:「讓我來試試吧,從小到大還沒有撒網捕過魚呢。」

  趙烈把魚網舒展灑向佈滿月光的江面,如天女散花,活蹦亂跳的江魚很快落在了船頭,他似乎從中找到了無窮的樂趣,不知疲倦撒網,秋月開心道:「公子不要撒了,小舟都快沉了,裝不下這麼多魚。」

  春花秋月歡快就著江水破膛燒魚湯,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魚弄好了。一鍋白水「咕咕」 煮著,她們把洗好的大蔥,薑片和鮮嫩肥碩的江魚輕輕放到鍋中,最後灑了一把鹽在湯裡面。春花的爺爺還拿出了火辣的燒刀子酒遞給趙烈,這是市面上最便宜普通的酒,辛辣刺喉,但卻是真正的烈酒。

  剎那間,整個船艙瀰漫混合烈酒和肥魚的鮮美香味,趙烈望著鍋中翻騰的魚湯,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四人興高采烈,風捲殘雲般吃著鮮嫩可口的江魚,喝著清香味美的魚湯,趙烈感受到了一種久別的溫情。

  趙烈望著青春活潑的春花秋月,忽然想起了在逃亡途中,在那個種滿桃樹的小山村遇到的小翠,生活雖然艱苦平淡,但他們卻充滿了歡笑,也許平凡平淡的生活才是生命的本質,他的心中泛起了一個奇怪想法,「如果生活在美麗寧靜的小山村,過著平靜平凡的生活,那是快樂幸福,還是枯燥乏味?趙烈長長歎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血液中似乎永遠流動著拚搏奮鬥的精神。

  趙烈驀然抬起滿滿一罈燒刀子酒,「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如同置身沙漠中痛飲冰冷甘甜的泉水般歡暢。火熱的烈酒順著喉嚨一直燒到全身,點燃了心中的激情!他望著對岸籠罩在夜色中的水鄉,眼中射出了狂放堅定的目光,很快就要回到夢裡江南。

  趙烈回頭對春花秋月露出了燦爛笑容,然後飄然從破敗小舟躍到美麗水面上,踏著微波粼粼的湖面,像一隻大鳥衝到了長江南岸,他沒有回頭,雖然不想離開善良可愛的少女,反手把懷中錢袋輕輕拋到了破敗老久的船頭,兩根秀美的玉簪劃破寂靜美麗的夜空輕輕插在了春花秋月的秀髮上,「這兩根玉簪就送給你們做紀念吧,希望你們能喜歡。」

  這是一個美好愉快的夜晚,趙烈本以為會在長江上面臨驚心動魄的搏殺,沒想到卻在春花秋月的美景中度過了月夜,飄過了寬闊壯麗的長江。

  湖麵點點月影被趙烈的腳尖踏得粉碎,春花秋月癡癡凝望淡淡如煙的藍色影子,哀怨目光就似湖中的月影般被撕碎,這是她們心中美好純真雋永的回憶,直到多年以後都不能忘記。

  趙烈終於回到了承載太多悲傷,太多快樂和夢想的江南,他的心居然像初戀情人般激動,兩年多的逃亡生涯,終於又回來了,他不由握緊雙拳,十指關節「劈啪」作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情感,仰天嘯聲刺破了遙遠深邃的夜空。

  遠處帆船上的漁家少女吃驚的望著趙烈,長髮在寒冷的江風中飛舞,高亢悲憤的嘯音將永遠留在她們的記憶中,小舟慢慢遠去,終於消失在映滿月光的江面上,趙烈卻一直佇立在岸邊,他的心不可抑制的飛離了靈魂。

  清晨的江面籠罩著一層薄霧,沒有一絲風,江水永不停止地默默流淌。凌晨的露珠粘滿了趙烈長髮和衣襟。朝日終於突破了纏綿霧氣,薄霧變為了藍藍天空的悠悠白雲,他喜歡陽光照在身上特有的坦蕩溫暖的感覺,縱情沐浴在溫柔金黃的陽光中。

  趙烈大步走在路上,天藍色長袍,背負長刀,長髮用簡陋帶子從額頭隨意的束在後面,沒有絲毫掩飾的打算,就是要讓整個武林知道他又回到了江南,從那裡倒下就從那裡站起來,臉上掛著自信笑容,雖然離江湖頂尖高手的距離還很遠很遠,無論面對多少困難也不會害怕,他經歷了太多提著腦袋過日子的生涯。

  趙烈沒有選擇騎馬,重重踩在江南大地,喜歡潮濕江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前面城門口擠滿了佩帶刀劍和巨斧長戟的武林人士,趙烈大戰丐幫幫主,讓整個江湖為之動容,黑榜排名從二十五位衝到了二十二位。

  一名帶刀少年無限景仰道:「趙烈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名次又上升了,趙烈肯定能夠衝入江湖黑榜前二十位,我真想看到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

  旁邊的江湖小混混堅定道:「他媽的!我要做像趙烈那樣的惡徒,武功越來越高,玩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美酒,成為江湖第一淫賊,第一暴徒,完全是我心中的偶像。」

  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則重重歎息道:「真是老天不長眼,趙烈這樣無恥淫賊居然越活越有名氣,據說昔日江湖第一美女蕭碧痕也落入了他的魔爪,艷福不淺啊。」

  趙烈身著天藍色長袍,中間用一根紫色的帶子勒在腰間,長髮隨意束起來,背後的兩把鋒利長刀烘托出趙烈高大強悍的身體,孤寂站在人群最後面,臉上露出了複雜笑容。江湖就是真真假假,善惡難分,他走出了最艱難的時刻,不再是默默無聞的江湖小勇,現在已經「名動天下」。

  江湖小混混隨意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趙烈,他緊張得連張開的嘴巴也合不上,飛快回頭望了一眼貼在牆上的畫像,驚恐地望著笑容滿面的趙烈,所有人回頭就看見了他們剛才一直議論的趙烈。

  趙烈身上既沒有冷酷笑容,也沒有散發漫天殺氣,面帶燦爛親切的笑容,喧嘩人群瞬間僵立,寂靜無聲,然後忽然如同白日見鬼般做鳥獸狀一哄而走,包括那些佩帶刀劍的江湖豪客,沒有人敢面對這個凶殘狠毒的惡徒,趙烈無奈地聳聳肩膀,苦笑著走進了城。

  望江樓屹立在城中的最高處,共有七層,飛簷畫棟,夾在周圍低矮的樓房中顯得鶴立雞群,乃是遠望長江最好的地方。趙烈獨自坐在望江樓最高層飲酒,隔窗眺望氣勢磅礡的長江,桌子上堆滿了好酒好菜,登高望遠,心中豪情萬丈。

  第四十八章咫尺天涯

  樓梯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兩個尼姑緩步走上了樓,她們沒有了滿頭青絲,神色聖潔,目不斜視,兩個人都是一樣的裝束,身後背著同樣的長劍,肅穆的表情並不能掩蓋她們清秀的面容。

  兩個尼姑靜靜坐在離趙烈對面的桌子上,點了幾個饅頭和幾碟鹹菜,津津有味地文雅吃著,趙烈望著她們簡陋枯澀的飯菜,再望著他面前滿滿一桌子大魚大肉,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對面的兩個尼姑抬頭奇怪地望著趙烈。

  趙烈輕咳一聲道:「兩位出家人簡樸的作風和我糜爛腐化的生活形成鮮明對比,所以方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我覺得吃素非常沒有營養,難怪你們面黃肌瘦,說得好聽一點是」不食人間煙火「,其實也就是我們俗人說的」營養不良「,哎!佛在心頭坐,酒肉穿腸過,出家人重在修煉心佛,像你們這樣病懨懨的,佛祖看了也會心疼的。」

  趙烈滔滔不絕說著,一個年輕的尼姑聽著亂七八糟的話語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而另外一個年長些的尼姑則神色凝重,中年尼姑緩緩道:「公子是否就是江湖黑榜的趙烈,我們是蛾眉弟子,貧尼無塵和弟子靜心。」話未說完,長劍已然出鞘。

  趙烈放下手中的酒杯,長歎一聲,凝神細望著眼前的兩位蛾眉弟子,她們真的不是對手!清秀天下的蛾眉山,泉清水秀清音閣恍惚間從眼前飄過,他心中想起了靜玉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的體態,盈盈巧步,風姿清逸的恬淡氣質和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臉龐。

  趙烈的心忽然變得出奇澄淨,沒有一絲塵埃,眼中也射出了平和寧靜的目光,微笑道:「佛云:惡由心生,師太可否看到在下的一顆心?」無塵師太靜靜聆聽,神色緊張,畢竟面對大名鼎鼎的淫賊。

  趙烈寧靜道:「我和蛾眉掌門靜玉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心裡忽然想到了靜玉濕潤清新的嘴唇,那是纏綿動人的滋味!他接著平靜道:「我對蛾眉派有著極好印象,貴派掌門靜玉曾經讓我狂躁的心暫時安靜,她給過我清新美好的回憶。」

  趙烈停頓下來,微笑著對旁邊小二道:「麻煩給兩位師太來壺蛾眉山的雲霧清茶,有點口渴了。」緊張凝重的氣氛終於緩和,無塵師太雖然依舊手持長劍,但已經沒有了什麼殺氣。

  雲霧清茶很快放在桌上,空氣中瀰漫著茶葉清香的味道,無塵師太聞到熟悉的茶葉香味,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

  趙烈忽然拔出長刀冰心,飛快的朝面前的茶壺劈下!無塵師太只見眼前慘白光芒一閃而過,重重砍茶壺上,但卻只發出了一聲輕響,桌子紋絲不動,裝滿酒的杯子也沒有灑落出來,還沒有等她有所反應,趙烈已經反手長刀入鞘。

  趙烈微笑著把剛才還在冒著熱氣的茶壺輕輕分開,並沒有水滴落,原來剛才冰冷刀鋒已經把茶壺劈為兩段,而且把裡面的茶水凍結成冰。

  無塵師太望著匪夷所思的暴雪刀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知道遠非對手,惟有歎息一聲,手中長劍無力垂下,無奈放回劍鞘。

  趙烈心中悲歎道:「苦口婆心說了大堆道理都沒有能使她長劍入鞘,簡單冰冷的一刀卻勝過千言萬語,看來還是實力決定一切。」他拿起化為冰快的雲霧茶笑道:「要不要試試冰凍雲霧茶,夏天喝起來很過癮的。」

  無塵師太鐵青著臉對妙齡尼姑靜心道:「既然技不如人,我們走吧。」趙烈微笑道: 「我有幾句話想要對靜玉掌門說,懇求師太幫我傳遞。」

  無塵師太剛什麼話也沒有說,對方的實力讓她無話可說,靜心美麗大眼睛則好奇地望著談笑風生的趙烈,怎麼也看不出他是無惡不作的淫徒。

  趙烈回頭對店小二道:「準備上好筆墨,我要寫幾句話。」兩個尼姑尷尬坐著,根本沒有心思吃飯,她們心中泛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面前的趙烈凝神狂草,長髮飄飄,完全沒有殺氣,反而透出一股文雅的書卷氣。

  趙烈寫完之後,小心把它遞給無塵師太,誠懇斯文道:「麻煩師太一定交給掌門靜玉,在下在這裡先謝過了。」他笑著把酒杯中的酒飲盡道:「酒足飯飽,我先行告辭,況且我在這裡兩位也吃不下,你們慢慢享用吧,告辭。」說完之後大搖大擺離去。

  無塵師太心中泛起了荒誕感覺,彷彿就像在做夢,甚至比夢境還不真實,她緊緊盯著手中散發墨香的紙條,終於忍不住打開,滿頭霧水,旁邊的靜心悄悄探頭望了一眼,發現不過是一首優美的詩詞而已。

  無塵師太沉吟片刻,終於從隨身攜帶的行李架中取出一隻白色的信鴿,仔細的把紙條綁在鴿子的腿上,走到窗口,輕輕把鴿子拋到空中,回頭對靜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無風不起浪,江湖傳言不會沒有根據,趙烈逃亡江湖數年,殺人如麻,手上沾滿了鮮血,剛才一刀妖艷無比,我當時竟然感到一種心涼的滋味!哎,行走江湖二十年,窮凶極惡的人我也見了不少,唯有趙烈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蛾眉掌門靜玉獨自悠然站在清音閣,聆聽飄渺的梵音,澗水清澈如玉珠在佈滿青苔的山石上跳動,清脆悅耳。她上如青山般靈動的秀髮不再存在,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臉龐更加聖潔,清逸氣質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靜玉凝視山間秀美悠遠的綠意,寧靜空明的心忽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忽然想到了在清音閣遇到的趙烈,心跳微微加快,但很快恢復了平靜,靜靜站立,心中再無任何雜念,心湖光滑如鏡,連細微的漣漪都沒有。

  一隻鴿子從遠方飛越過千山萬水,靈巧落在了清音閣的護欄上,靜玉輕輕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緩緩展開。

  幾行熟悉字跡落入靜玉靈動清澈的雙眸中,「野巷長風橫掠,碧草如幕臨風。負手曠郊秋蕭瑟,回看清音雨稀疏,月淡酥茶涼。大漠三年異客,江山夢裡東吳。蜀女絲竹猶亂耳,坐下胡兒眉點朱,宴歸身影孤。」

  靜玉把紙條緊緊握在手中,閉上眼睛,趙烈一身藍袍,長髮飛舞,狂放的眼中藏著深深的,永遠也化不開的悲傷的影子闖入了她的眼簾,本來已經寧靜的心湖再起漣漪。

  趙烈得意地走出望江樓,兵不血刃輕鬆打發了蛾眉弟子,心中十分開心,愜意漫步在路上,必須盡快趕到山水幫,他騎著快馬急馳在路上,不時觀賞沿途美麗的景色,春色迷人,陽光嫵媚,身下的快馬逐漸慢了下來,最後緩緩的走在路上。

  前方聳立一座青翠險峻的山峰,熟悉陌生的感覺纏繞在趙烈心頭,恍若隔世,心猛然顫抖一下,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奔馳到了黑虎山,這裡是他踏入江湖的開始,記載了無數歡笑和血淚。

  心中泛起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受,趙烈輕輕跳下馬匹,把馬栓在路邊的樹林中,逕直朝黑虎山上走去。黑虎幫早在兩年前就南宮霸率領高手剿滅,黑虎幫從那時起就從江湖中消失了,如果不是因為趙烈的存在,黑虎幫早就被人們遺忘了。

  趙烈傷感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路邊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熟悉,每塊石台階都走過許多遍,上面印著無數回憶。山路十八彎,飄渺優美的瀑布從兩座秀美青翠的山峰之間飛流而下,纖細的瀑布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當年最喜歡這個清涼的瀑布,無論春夏秋冬,嚴寒酷暑,他每天都會到這個瀑布沖涼,即使是寒風刺骨的寒冬也會堅持讓頭頂著冰冷水流衝過身體,無比舒坦痛快,瀑布洶湧的水流每天衝擊著趙烈赤裸的肌肉,強勁健壯的肌肉在水流中歡快跳動,他就是喜歡水流衝擊在身上獨特刺激痛快感覺。

  每棵樹,每塊石頭都是那麼的親切,趙烈背負雙手靜靜遊走,心中太多的感慨,淡淡的憂傷和喜悅交錯出現在回憶中。

  黑風崗是黑虎山最險惡的地方,趙烈悠然走在狹窄險峻的黑風崗,不時抬頭望著頭頂上僅一尺寬的縫隙,加入黑虎幫半年後那場艱苦的阻擊戰在就是在黑風崗進行的。

  毒蠍幫當時乃是附近最大幫派,為了擴展勢力範圍,他們集中了兩百多名幫中的好手攻打黑虎幫。趙烈當時還是黑虎幫黑虎堂的小嘍囉,剛剛進入江湖才半年時間。幫主黑天虎採取了趙烈的意見,龜縮在黑虎山上,集中了一百多個兄弟守在易守難攻的黑風崗。

  那是一場血戰,毒蠍幫猛攻黑風崗,暗中派出精銳部隊悄悄從後山偷襲黑虎幫總部,可惜趙烈算準了毒蠍幫的陰謀,預先在後山埋設了大量的炸藥陷阱,偷襲黑虎幫總部的毒蠍幫精銳損失慘重,毒蠍幫在此役後從此一蹶不振!趙烈一戰成名,樹立了在黑虎幫的威信……

  趙烈站在黑風崗,沉浸在往事追憶中,忽然被一聲怒喝驚醒,兩旁石崗上忽然躍出兩個黑衣蒙面人擋住了道路,黑衣蒙面人手持大刀,凶狠大聲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往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趙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幾乎笑彎了腰,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黑虎山居然會被強盜打劫,而且說話的語氣和他當年如出一轍,忽然感到無比親切。

  黑衣蒙面人詫異望著大笑不止的趙烈,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笑彎了腰的趙烈劇烈喘息道:「我對你們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我看兩位豪傑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很是喜歡,只是不知道買路錢需要多少,可否告之?」

  兩個黑衣蒙面人面面相覷,簡直快被急瘋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勉強道:「你有多少統統拿出來!」另外一個黑衣人毫不示弱地揮刀朝旁邊的一塊石頭劈下,「哐」的一聲,堅硬石頭應聲被砍為兩半。

  趙烈眼中笑意更濃,黑衣人刀法嫻熟,功力深厚,根本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強盜,他們為何要藏在這黑虎山打劫呢?他忽然收起笑容,剎那間整個人變得冰冷,冷酷眼睛直直盯著黑衣蒙面人,身上驀然發出強烈殺氣。

  黑衣蒙面人無法承受趙烈過於激烈的變化,他們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趙烈,終於看到了斜背並列的兩把長刀和飛舞長髮,他們眼中露出的驚喜懷疑的眼神,遲疑道:「你就是黑榜趙烈嗎?」

  趙烈淡淡道:「我就是趙烈,有什麼問題嗎?」

  兩個黑衣蒙面人一把扯下蒙著的黑紗,其中一個興奮道:「我們兄弟本來一直在五虎斷刀門修煉刀法,可惜五虎斷刀索然無味,耳聞公子轟轟烈烈的事跡,我們極為景仰,希望能追隨在公子身邊,於是到趙公子曾經生活戰鬥過的黑虎山瞻仰公子故居,沒想到真的碰上公子。我叫張大富,他是我的弟弟張旺財。」

  趙烈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武功不弱,威嚇要在黑虎上當強盜?」

  張旺財不好意思道:「我們聽說趙公子以前曾經在黑虎山佔山為王,所以我們也想感受一下趙公子以前的生活,所以今天貿然出手,不想卻遇到了公子,班門弄斧,真是萬分慚愧啊。」

  趙烈搖頭道:「我是江湖中人人追殺的淫賊,你們真的願意跟隨我嗎?」張大富堅決道:「趙公子自創狂風暴雪刀法,智除霹靂堂老大雷天動,怒殺山水幫正副幫主,火燒無名府,斬殺鬼王,激戰華山之巔,大戰丐幫幫主汪洋,干了無數驚天動地的事跡,我們兄弟決心跟隨公子闖蕩江湖。」

  張旺財不甘落後道:「趙公子瀟灑風流,逃亡江湖的路上身邊沒有缺少過女人,簡直是個奇跡,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甘願追隨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趙烈眼中沒有絲毫得意神色,隱約露出了無盡憂傷和悲痛,刻骨銘心的痛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努力想哭,卻沒有眼淚,到最後只是沉默,會在沉默中爆發嗎?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想到黑虎山去看一下,你們隨我來吧。」身上散發出無盡寒意傷感,張大富兄弟對望了一下,不敢說話,默默跟在他身後。

  趙烈靜靜凝視昔日金碧輝煌的聚義廳,雙拳握緊,身上驀然發出森冷寒氣!富麗堂皇的聚義廳被大火燒得只剩下了殘簷斷壁,雜草叢生,破敗悲涼,屍骸遍地,散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森冷鬼氣。

  趙烈久久佇立,緩緩閉上眼睛,「庭院深深亂草狂,殘牆蛛網惹鬼塵,心事無風長刀涼。風漸緊,雨聲頻,夜長心寒沖九天!」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燈火輝煌,酒池肉林的聚義廳。

  趙烈就是從黑虎幫的聚義廳走入了江湖,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滅的鐵血傳奇道路。其實進入江湖有很多方法,可以加入名門正派,如果那樣的話,趙烈也許將走入另外一條道路,當時霹靂堂和神刀門都在江南迅速擴張,他應該有機會加入這些大幫派。

  鬼使神差,趙烈卻選擇了盤踞在黑虎山小小的黑虎幫。聚義廳前面寬闊練武場上,幫主黑天虎親用腳挑起一塊大石頭,右手「砰」然把石頭擊得粉碎,一隻小鳥從黑天虎頭上飛過,黑天虎肥胖的身子居然能躍到空中,凌空把小鳥握在手中捏死!趙烈握緊雙拳,覺得武功簡直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

  趙烈想到了被燒燬的家業,迫不及待,廢寢忘食的拚命學武,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得到了充分發揮,他默默觀察這個全新的世界,新鮮刺激,隱藏在體內的激情被江湖點燃。

  第一次打劫是在黑虎山下,趙烈手持亮晶晶的鋼刀,凶狠大聲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往此路過,留下買路錢!」然後大家一哄而上,刺激簡單,輕鬆背著無數的金銀回山,江湖遍地都是金子,他開始迷戀上神奇江湖。

  趙烈不斷向黑天虎建議不要打劫來路不明的商隊,那樣風險太大,搶劫錢物就已經足夠,盡量不殺人,避免惹火上身,利用最小成本獲得最大利益,然後大量賄賂附近的官府,保證打劫的合法性,他很快贏得黑天虎的賞識。

  趙烈功力迅速增加,性格堅韌果斷,絕不甘心做一名小嘍囉,於是不動聲色地觀察,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努力奮鬥,默默尋找機會。

  趙烈在激烈搏殺中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冷靜,許多武功高強的敵人都被他亂刀砍死,雖然身上佈滿纍纍傷痕,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但決不會忘記心中的痛苦和夢想。

  趙烈依靠豪爽性格和身上纍纍傷痕很快贏得了幫中兄弟的尊敬。黑虎幫最大的挑戰來自周圍幫會的火並,幫會火並讓他逐漸展示了非凡才能和出眾謀略,攻打黑水湖毒蠍幫的激戰中,黑虎堂堂主羅刀意外身亡,羅刀倒下的瞬間,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笑容。

  黑虎堂堂主羅刀仗著和幫主黑天虎是結拜兄弟,不但打劫商隊,而且殲殺無辜女子,搞得黑虎幫名聲很爛。趙烈非常討厭殘忍好色的羅刀,他可以在搏殺中毫不手軟,但從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手,所以羅刀遲早是要死的。

  黑天虎在燈火輝煌的聚義廳親自提拔趙烈成為黑虎堂堂主。趙烈久久站立,思緒不但回到了聚義廳,更多的追憶飄回到了曾經縱情狂歌,激情燃燒的歲月。

  趙烈在黑虎幫度過了最痛快的日子。黑虎堂紀律嚴明,獎懲分明,他毫不在乎每次金銀珠寶的分配,身為堂主居然不取分文,全部按照戰功大小分配給下屬,很快贏得兄弟們的尊敬。

  趙烈經常和黑虎堂兄弟在聚義廳痛快喝酒,喝高了的時候,幾十個兄弟就著鍋碗瓢盆敲打起來,胡亂高歌,「青山繞綠水,霍霍清輝欺明月,持長劍,揮大刀,血自流,夢迴江湖高歌嘯,海浪蕩我心,有酒醉今朝,一路狂歌任我行!」鬼哭狼嚎的歌聲響徹夜空,迴盪在青翠的黑虎山上,讓人熱血沸騰的江湖,讓人不能自已的江湖!

  提著腦袋生活的日子讓人醉生夢死,悶熱的夏夜,趙烈會帶著手下兄弟騎著快馬一路高歌到附近城鎮的青樓中發洩,銀子得來容易,花得也痛快,快意人生。

  趙烈平時嚴禁姦淫婦女,違令者斬!令出必行,趙烈曾經在被侮辱少女面前,揮刀把兩個幫眾的頭冷冷劈掉,從那以後再沒有人敢違背命令。

  怡紅院是黑虎堂經常光顧的地方,刀口舔血的兄弟出手大方,他們是怡紅院最受歡迎的顧客。趙烈和手下兄弟摟著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縱情痛飲,爽快歡暢,喝得半醉的時候他也會填詞做賦,快活之極。

  夜色溫柔而狂野,每次當會兄弟們在房中快活的時候,趙烈都會放開摟在懷中的女人,喜歡深夜獨自在涼亭中飲酒,冷冷凝望天空的皎潔月亮,也會想起那場熊熊大火,那是他辛苦奮鬥整整七年實現的第一個夢想,歲月無痕,痛楚卻永駐在生命。

  趙烈並非不需要女人,而是不想讓沉醉在溫柔鄉中,不想讓醉生夢死的生活腐蝕堅韌意志,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堅持練武,惟有不停奮鬥才能改變一切。

  怡紅院最紅的姑娘小紅每次都陪著趙烈喝酒,她能歌善舞,紅袖飄香,琴棋書畫也略窺門徑,乃是怡紅院的當紅頭牌,她也看不透性格狂放,才華橫溢的黑虎堂堂主,他從來沒有讓她過夜。

  夜深人靜的時候,小紅常常站在窗前靜靜凝望趙烈,看他飲酒高歌,看他靜坐練功,年輕的臉龐上卻有一雙深邃蒼涼的眼睛,一直到天亮,她都會默默望著趙烈瀟灑翻身上馬,騎著高大的駿馬急馳而去,惟有飄逸長髮在風中飛舞。

  黑虎堂聲勢日漸壯大,堂下兄弟作風彪悍頑強,戰功卓著,趙烈在幫中地位僅次於幫主黑天虎,又過了一年,還是在酒池肉林的聚義廳,趙烈眾望所歸成為了黑虎幫副幫主。

  趙烈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殘簷斷壁的聚義廳,臉上掛著冷笑,他回頭對張大富兄弟淡淡道:「我從來不走回頭路,我們從後山小道繞下山去。」疼痛,只是因為永遠失去,回憶,只是因為成為過去,他不會哭泣,只是不停冷笑。

  第四十九章擦肩而過

  英雄會依仗長江天險,可以方便朝南北武林迅速擴張,佔盡了天時地利,如日中天。不料英雄會在江北遭到了洛陽金龍幫的頑強阻擊,金龍幫展現了超乎尋常的實力,而且鐵血聯盟異軍突起,日漸壯大。英雄會在江南的發展也不順利,卓不凡率領的新神刀門逐漸開始了擴張,江南武林一片混亂,英雄會夾在南北武林中間,腹背受敵,陷入了困境。

  長江落雁島英雄會總壇江河堂中空無一人,南宮無雪順著延伸到大門兩排黑漆柱子緩緩走出大廳,他居然在英雄會危機重重的關頭離開了堡壘遍地,機關重重的落雁島。

  春花爛漫,南宮無雪獨自走在路上,自從未婚妻展瑩失蹤後,他身邊一直沒有女人,他的癡情成了江湖少女完美的夢中情人!英俊溫柔,事業有成,年紀輕輕就成為江湖中最有勢力的幫主,也是江湖年輕俠少的偶像。

  南宮無雪不想呆在落雁島,英雄會凝聚了他的心血,風雲變幻的江湖卻讓英雄會的發展陷入了低潮,他迫切需要定下新的計劃,擺脫腹背受敵的困境。

  春日江南無比妖嬈,清新的田園水鄉讓南宮無雪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悠閒遊走在美麗圖畫中。溫柔春風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白衣如雪,心卻是陣陣刺痛,以前忙於幫中事務,居然從來沒有陪展瑩到江南遊覽,他心中頓時湧起了無盡悔恨,失落的夢,如天邊那朵煙花,落英繽紛,花一哭,天空伴之落淚。

  南宮無雪呆立在蜿蜒的山道上,緩緩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往事的痛苦追憶中,恍惚間,似乎拉著展瑩柔軟的小手漫步在春日江南,眼中只有日思夜想展瑩俏皮可愛的面容,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匹白色快馬急馳而來,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

  南宮無雪似乎沒有感覺到「得得」馬蹄聲,呆若木雞。馬背上的白色身影發出一聲清脆的驚呼聲,她剛拐過一個急彎,此刻已經來不及勒馬停下。

  南宮無雪就在即將撞上的瞬間直直衝天躍起,白衣少女和白馬呼嘯而過,有驚無險!白色身影如雪花般飄落,灑脫自如,甚至連眼睛也未曾睜開,白衣少女衝出幾丈後把馬勒住,躍下馬來,氣勢洶洶的朝南宮無雪走過來。

  白衣少女嬌柔的臉如蓮花一樣清香可人,正是蓮花仙子秦雪,她心裡窩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洩,怒氣沖沖的對南宮無雪道:「閣下身手不凡,卻站在這路中間,你是想故意擋住本姑娘的道吧!」

  南宮無雪英俊臉龐沒有一絲火氣,微笑輕聲道:「在下剛才一時走神,冒犯姑娘之處請多諒解,告辭了。」轉身繼續沿著山路行走,白色長衫在青山綠水的襯托下顯得溫文儒雅,瀟灑風流。

  南宮無雪溫和斯文的話語讓秦雪滿腔怒火根本無法發洩,只能怔怔凝望南宮無雪轉身離去,一時無語,她呆立片刻,靈動眼珠不停轉動,小蠻腰一扭,白色嬌好的身影從空中輕盈落在了南宮無雪面前,佈滿寒爽的俏臉忽然綻放燦爛笑容,柔聲道:「你究竟是誰?怎麼會獨自傻傻走在荒山野嶺中。」

  南宮無雪微笑道:「大名鼎鼎的蓮花仙子秦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不已。」 神態依然文質彬彬。

  秦雪驚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秦雪,你還沒有說你是誰呢。」南宮無雪輕聲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想獨自靜靜漫步。」

  秦雪向來爭強好勝,南宮無雪的話語雖然看似溫和斯文,但卻隱約透出一股淡淡傲氣。她眼珠一轉,甜甜道:「小女子孤身在這荒山野嶺,心中十分害怕,公子武功高強,不如陪我翻過這坐山吧。」

  南宮無雪眉頭一皺,也沒有想到蓮花仙子居然如此難纏,性格變幻無常,剛才還是怒氣衝天,瞬間又是笑容可掬,溫柔可愛,他搖頭歎息,春天總是讓心特別軟,無法拒絕少女春風般的溫柔和楚楚可憐的要求。

  秦雪和南宮無雪在蜿蜒的山道上漫遊,秦雪索性把韁繩遞給南宮無雪牽著,兩人一塵不染白衣在春風中擺動,出塵脫俗。他默默牽馬走在前面,秦雪則左顧右盼,顯得十分開心,她閃亮雙眸忽然盯著南宮無雪的袖口,露出詫異的眼神。

  春風拂起了南宮無雪的袖口,露出了裡面的衣襟,精緻藍色彎月繡在裡面青色袖口上,秦雪心頭一跳,想起了英雄會幫主南宮無雪,她快步走到南宮無雪面前道:「你就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也是當今武林英雄會的幫主南宮無雪。」

  南宮無雪微笑道:「姑娘冰雪聰明,沒想到還是被看你出來了。」秦雪傻傻楞在山道上,「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南宮無雪竟然如此英俊斯文,溫文儒雅,全然沒有丁點盛氣凌人的模樣。」

  秦雪眼珠轉了幾圈笑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相遇嗎?因為我們的名字裡面都有一個雪字。」南宮無雪儒雅風流,斯文秀氣,秦雪俊俏清香,氣質高雅。

  南宮無雪並沒有答話,雙眼凝視一座籠罩在飄渺雲霧中青翠險峻山峰,路邊的一塊岩石上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血紅大字「黑虎山」,兩個砍柴樵夫正好坐在刻字的岩石下面歇息。

  秦雪奇怪的望著南宮無雪,這是一座普通山峰,可是他眼中為何露出凝重眼神,甚至還隱約透露出無盡的憂傷。

  南宮無雪走到兩個樵夫面前輕聲道:「在下請問兩位大叔,前面的山峰可是當年的黑虎幫的寨子?」

  中年樵夫笑道:「黑虎幫曾經盤踞此山,看你們弱不禁風的樣子,要是兩年前你們路過這裡,那可是萬分凶險,不過現在不用擔心,因為黑虎幫兩年前被人在大雨磅礡的夜晚剿滅,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年輕樵夫接口道:「不過據說黑虎幫也出了一個大人物,目前在武林中呼風喚雨,名氣很大,所以經常會有附近的少年英雄到此山遊覽,體會當年他在黑虎幫的生活,不過現在山頂陰風淒慘,一般人不敢上去。」

  秦雪聽到黑虎幫,終於想起了大雁塔見過的趙烈,她永遠不會忘記趙烈長髮飛舞的身影,狂放的神態和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

  秦雪也明白了南宮無雪眼神為何如此憂傷,江湖中人都清楚趙烈和南宮無雪之間的恩怨情仇,她歎息道:「真是沒有想到淫賊趙烈成為名人,居然還有年輕人仰慕他的事跡,真是世風日下,今不如昔。」

  南宮無雪淡淡道:「我想到上山去看看。」他徑直朝那青翠山峰走去,秦雪一言不發的跟著走了上去。他們走在佈滿青苔的石階上,一種無言的傷痛從青翠秀麗的山林中緩緩湧出,緊緊的把南宮無雪包圍。

  青泉飛瀑,幽谷翠峰,南宮無雪默默向上走著。秦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憂傷,同樣默默走著,她曾經聽說過他和展瑩之間的故事,雖然現在有無數的美女暗送秋波,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心早已經給了展瑩,惟有把所有心思放到了江湖霸業中,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內心的悔恨。

  南宮無雪默默站在聚義廳面前,破敗悲涼,枯骨遍地。半個時辰前,趙烈就站在同樣的位置,同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如果趙烈走了回頭路,不選擇從後山小路下山,他們肯定會在半山腰碰面,可惜命運讓他們再次擦肩而過,無緣相見。

  南宮無雪閉上眼睛,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夜,電閃雷鳴,南宮霸率領高手衝進了聚義廳中,刀光劍影,鬼哭狼嚎,鮮血淋漓,黑虎幫兩百多兄弟頃刻間就倒在了血泊中,宮無雪一聲歎息,心中太多的感懷,沒有鮮血就沒有江湖。

  秦雪望著南宮無雪憂鬱的眼神,輕輕道:「你一定很痛恨趙烈,我前段時間曾經見過他,我也挺恨他的,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現在大雁塔,我們本來已經得到了武林至寶《玄光寶典》。」

  南宮無雪輕聲道:「我雖然恨不得把他碎屍萬總是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心中有太疑問無法解釋,所以我要親手殺了他,不然我會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秦雪忽然低聲道:「你還在想著展姑娘嗎?你是否準備孤獨一輩子。」

  南宮無雪心中一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想再陷入兒女情長的糾葛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會,他為了這個夢想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輕聲道:「夜色漸晚,我們就此別過。」

  秦雪嬌笑道:「黑虎山陰森恐怖,你就捨得讓我獨自下山嗎?」落日的餘輝照在荒涼淒慘的聚義廳,更加顯現了陰森恐怖,南宮無雪無奈道:「我們就一起下山吧,我要回落雁島,姑娘要去什麼地方?」

  秦雪漆黑靈動的雙眸骨碌轉動,輕笑道:「聽說落雁島風光優美,滾滾長江奔流而下,壯麗無比,我可以去看看嗎?」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沿著清幽的後山小道走下了黑虎山,他也不會想到南宮無雪此時正站在聚義廳前,兩人擦肩而過,也許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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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富興奮道:「不知趙公子的狂風暴雪刀法是那位前輩遺留下來的刀譜,可否讓我們兄弟也欣賞一下。」

  趙烈冷笑道:「根本沒有刀譜,狂風暴雪刀法都是我自創的。」

  張大富兄弟瞪大眼睛,張開嘴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張大富只能傻傻道:「我對趙公子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趙烈終於忍不住笑道:「他媽的!你們能不能換點有創意的說法,這也太老套了吧。」 張旺財匆忙道:「我對趙公子的景仰有如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此生不渝,如果趙公子非要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趙烈吃驚凝視張旺財道:「旺財,還好我不是一個女人,要不然一定被你這幾句話給迷倒,看不出你還蠻有口才的,我並不是什麼公子,你們我大哥就可以了,他媽的!我怎麼聽著公子這幾個字這麼彆扭呢。」

  張大富笑道:「趙大哥玉樹臨風,而且還會吟詩作賦,完全像個瀟灑的公子哥,所以我們才那樣叫的。」

  趙烈忽然轉身冷冷凝望張大富兄弟,森然道:「我真的像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嗎?」強烈的殺氣讓張大富兄弟說不出話來,他們總算體會到了趙烈的厲害。

  趙烈身上的漫天殺氣剎那間消失,微笑道:「剛才不過和你們開了個玩笑。」冷冷轉身朝山下走去,張大富兄弟忐忑不安的跟在後面。

  趙烈走到山腳,忽然回頭朝熟悉的黑虎山最後望了一眼,目光剎那間越過萬水千山,正好山頂南宮無雪的凝望山腳的目光碰在一起。

  奇妙瞬間,趙烈和南宮無雪的心都驀然劇烈跳動,他們心中同時泛起怪異之極的感覺,他們久久不願收回目光,雖然相隔幾里遠的時空,但他們似乎靈魂出竅,居然看見了對方模糊的影子。一陣雲霧忽然升起,籠罩了黑虎山,彌天濃霧讓他們視線模糊,露水卻洗亮他們孤獨的眼眸,兩人同時打了激靈,眼前幻覺忽然消失。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找了家酒樓大吃大喝,雖然早就習慣了孤寂,但有他們兄弟陪著,時間還是過得比以前快多了,他躺在椅子上沒有動,嘴唇微動,一粒花生米「倏」的飛到了口中,忽然笑著對張大富兄弟道:「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去什麼地方?」

  張大富勉強把嘴裡的飯菜慌忙吞下,哽咽道:「趙大哥要幹什麼,我們就跟著幹什麼,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

  張旺財沒有說話,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哥孤身逃亡江湖兩年多,我認為大哥應該建立自己的勢力,成立幫會,不然力量太單薄,我們可以回到黑虎山重新建立黑虎幫,相信憑借大哥如日中天的聲望,一定可以重振黑虎幫雄風。」

  趙烈笑著對張旺財道:「看來你的頭腦還算靈光,重建黑虎幫倒是很有新意的想法,也許以後黑虎幫會在江湖中建立起來,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要盡快趕到山水幫,我決定要從那裡開始江湖路。」

  山水幫幫眾對趙烈又敬又怕,有著近乎崇拜的感覺,他智除黑鷹幫,中了蠱毒之後冷靜斬殺山水幫正副幫主,讓人震撼!然而他對山水幫只有痛苦回憶,傾煙的嬌媚狠毒深深烙在了內心深處,她的身體和心都讓他永遠難於忘懷。

  門外傳來激烈馬蹄聲,很快有三個人走了進來。中間那彷彿人間富貴家庭裡的飽學夫子,嚴謹而威肅,一絲不苟的氣質極為明顯,頭戴黃金冠,身穿正黃色金光閃閃的錦袍,當胸還繡著一個綻放出無數光芒的獅頭,雖然也是金黃色,但是閃亮的程度卻更強,正眼望去幾乎可以說是有點刺眼,此人乃是雄師鏢局的總鏢頭雄霸。

  左邊是一個身穿皮革的大漢,瞎了一隻眼睛,並沒有帶上眼掩,獨眼卻目光銳利,就像地獄來的魔鳥,他是毒鷹凜風,右邊是個英挺俊拔的白衣文士,貌以中年,其實已經六十多歲,乃是獨當一面的不世高手震天劍單方葉。

  張大富兄弟忽然開始頭冒大汗,坐立不安,神情緊張。趙烈冷冷的望了張大富兄弟一眼,沒有說話。張旺財勉強笑道:「我們前幾日搶劫的雄師鏢局鏢銀,結果被雄師鏢局的總鏢頭雄霸一路追殺,大哥不要生氣,其實我早就想告訴大哥,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趙烈冷笑道:「我就覺得奇怪,你們為何要追隨逃亡江湖的惡徒,你們也是走投無路才想到投奔我。」

  張大富拍著胸膛道:「雖然也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是我們兄弟認為大哥武功高強,為人爽快灑脫,值得我們跟隨。」

  趙烈傲然道:「看在你們叫了幾聲大哥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幫你們擺平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沒有任何預兆,他原本半躺著的身體忽然如獵豹迅捷彈起,長刀冰心緊握在手中,凌空朝坐在旁邊的雄師鏢局的總鏢頭雄霸砍去。

  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妖艷慘白冰冷的白光,剎那間就到了雄霸的頭頂。坐在雄霸兩旁的毒鷹凜風忽然把手中的筷子閃電般朝趙烈射出,與此同時震天劍單方葉拔出天決劍想要擋住匪夷所思的刀光。

  雄霸大駭之下身子往後迅速後仰,想要躲過這寒冷妖艷,似乎比閃電還快的一刀。趙烈眼中無慾無求,只有慘白的刀芒,根本忽視了飛過來的迅猛刁鑽的筷子和單方葉手中的天決劍,暴雪刀法夾雜著無盡決心和勇氣。

  「卡嚓」一聲輕響,慘白的刀芒把單方葉手中的上古神兵天決劍砍為兩段,震天劍單方葉不能置信的望著手中的斷劍,冰心妖艷的刀勢沒有絲毫的停滯,猛然停在了雄霸準備後仰的胸膛上。

  雄霸忽然感覺到心頭上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冰涼,剎那間幾乎忘記了呼吸和思考,死亡的滋味原來是不過一種極度的寒冷。

  毒鷹凜風手中的筷子如鬼魅般「哧」的一聲鑽入了趙烈的肩膀,幾乎刺穿了整條肩膀,凜風功力非同小可,居然用小小的竹筷刺穿了趙烈佈滿真氣的肩膀。

  趙烈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肩膀上滴血的筷子,冷冷把長刀從雄霸的胸口上收回,輕輕拋回身後刀鞘,隱約散發出一種藐視天下的威嚴道:「我是趙烈,張大富兄弟搶劫雄師鏢局的事你認為該如何解決?」

  聽到「趙烈」這兩個字,雄師鏢局的三個人臉色都變了,他們沒想到會遇到這個凶狠殘暴的惡徒!雄霸望著趙烈肩膀上滴血的筷子,忽然覺得趙烈簡直是鋼鐵鑄成的,他也是老江湖了,想起了剛才的生死一線,知道是趙烈放了他一馬,於是大笑道:「哈哈,看在你的面子上,雄師鏢局和他們兄弟的恩怨一筆勾銷。」

  雄師鏢局的三個人匆匆離去,趙烈輕輕抽出肩膀上插著的筷子,鮮血噴湧而出,可是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冷冷望著張大富兄弟。

  第五十章義無返顧

  張大富兄弟望著趙烈身上的血跡,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麼也沒有想到江湖上威名遠揚的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居然被趙烈一刀擊敗,凜冽的刀法和鐵打的身軀讓他們兄弟從內心折服,死心塌地欽佩。

  逃亡江湖路上的無數血戰讓趙烈積累了豐富經驗,身上無數的鮮血換來輝煌勝利。雄霸異常高傲放鬆,使得趙烈有可趁之機,先發制人,攻其不備,暴雪刀法妖艷恐怖,震懾人心,夾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沒有躲避毒鷹凜風的偷襲,一刀制敵,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乾脆利落,需要莫大勇氣。

  張大富高聲道:「我們兄弟從今日起誓死跟隨大哥!」張旺財沉聲道:「大哥居然一刀擊敗雄霸,肯定會在江湖中傳為佳話,江湖中一定會掀起崇拜大哥的新一輪高潮。」

  趙烈露出淡淡笑容,目前的確需要幫手。張大富性格耿直火爆,功力還馬馬虎虎過得去,張旺財則心思敏捷,談吐幽默,很有發展潛力。

  趙烈隨意把傷口包紮好,如果剛才不用偷襲的辦法,雄師鏢局的三個高手絕非浪得虛名,他們全力一搏的話,鹿死誰手真的難以預料!他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道:「長路漫漫,不知道你們能陪我走多遠?」說完以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樓,張大富兄弟趕忙跟在身後匆匆走出。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騎馬奔馳在寬闊的官道上,春風得意馬蹄急,趙烈忽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快意人生的黑虎幫,這是逃亡江湖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張大富兄弟的加入讓體內的熱血開始加速沸騰。

  江南如詩如畫的景色並沒有能夠讓趙烈的腳步有絲的停留,心中充滿了漫天豪情。張大富大聲道:「趙大哥,你的江湖排名果然又上升了,已經從二十二位上升到十九位了,終於突破了二十大關,成為目前排名前二十位中最年輕有為的英雄。」

  張旺財凝望狂放不羈的趙烈,歎氣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大哥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大哥風流倜儻,文武雙全,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連我們兄弟也甘心追隨大哥闖蕩天下,更何況那些美女。」

  張大富不住點頭得意道:「路上的小蟊賊只要聽到大哥的名字就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大哥的名頭在江湖中是越來越響。」趙烈沒有答話,只是身下的馬蹄聲更急了。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青州。這裡地處湘中,乃是西南咽喉要道,周圍群山環繞,民風強悍。連日的奔波讓張大富兄弟滿臉疲態,趙烈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疲倦,反而異常興奮,眼中狂熱的眼神似乎要把空氣點燃。

  趙烈回頭望了一眼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張大富兄弟,搖了搖頭高聲道:「這裡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雖然不過百餘里,但道路險峻,需要翻越數座大山,我們不如到城裡面痛飲一頓,連夜兼程趕到山水幫。」

  張大富聽到最後一句,原本輕鬆的臉上露出了悲慘神情道:「大哥,既然不過百餘里,那麼我們不如在這青州城中徹底放鬆一下,明早再出發,大哥雖然是鐵打的身子,但我們兄弟怎麼能和大哥相提並論,我們快不行了。」

  張旺財咬牙道:「大哥,此地雖然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只有百餘里,但大哥和山水幫幫主快兩年沒見面了,人心閣肚皮,我認為應該先調查清楚再趕到山水幫。」

  趙烈忽然勒馬停住,眼神如霧,沉吟片刻淡淡道:「旺財說得很有道理,青州附近的青龍山乃是烈焰幫的總部,最近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的歸屬,也許從山水幫的敵人口中能知道山水幫的情況,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青州好好休息。」

  悅來客棧今天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上痛快的飲酒。雖然青州和山水幫相隔咫尺,張旺財的話讓趙烈心中平添了一分擔憂,每個人都在變化,他也不能肯定謝長劍是否還和兩年前一樣豪爽,世事難料,人心叵測。

  趙烈默默飲酒,心事難平,一壺烈酒很快就到了腹中。幾匹快馬從客棧門口的街上急馳而過,隱約傳來一陣豪爽的歌聲,趙烈灑脫地把長髮撂到腦後,何必為這些小事煩惱,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到的。

  趙烈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了豪爽笑容,他替張大富兄弟倒滿酒,然後大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雖然不能流芳百世,我們也要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你們也不想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吧。」

  張大富兄弟端起面前的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心情激盪,熱血沸騰,他們都忘記了江湖血腥殘酷的一面。客棧裡面龍蛇混雜,散發出濃濃的江湖味道,燈火忽明忽暗,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的陰影中,沒有人注意。

  幾個戴著斗笠的江湖客一邊撕咬著滷牛肉,一邊高聲的談論著江湖中的事情。趙烈看似漫不經心的喝酒,其實整個客棧中細微的聲音都難逃他敏銳的耳朵。

  黑衣江湖客問道:「最近江湖中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嗎?」另一個灰衣客歎息道:「江湖中什麼鳥事都會發生,但就是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最近許多大小幫派打成一片,整個武林一片混亂,到處腥風血雨。」

  一名高瘦雙刀客笑道:「現在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在招兵買馬,看來平靜十多年的江湖又將再起風雲,各地英雄豪傑紛紛加入到大小幫會,我們也可以趁火打劫,亂世出英雄。」

  灰衣客笑道:「聽說附近山水幫勢頭不錯,苗人性格強悍,作風頑強,最近連戰連勝,已經逼進了青州府,幫主謝長劍乃是苗人,性格豪爽,刀法威猛。」

  黑衣江湖客冷笑道:「山水幫和烈焰幫很快就有一場惡鬥,不過要論刀法威猛,我看好淫賊趙烈,聽說趙烈一刀驚走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厲害之極。」

  高瘦雙刀客笑道:「趙烈還真他媽有種!火燒無名府,斬殺鬼王,據說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曾經和趙烈去過雪域高原,趙烈不愧為黑榜淫賊,什麼事都敢做。」

  灰衣客忽然低聲道:「提起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我從朋友那裡得知一個驚人消息,不過各位定要保守秘密,因為我得罪不起那個人。」黑衣客和雙刀客都好奇凝望神秘兮兮的灰衣客。

  灰衣低聲道:「你們知道和無名府齊名的天機谷嗎?」天機谷藏在雲霧籠罩的十萬大山之中,乃是人間的福地,到處奇花異草,美若仙境,谷中機關重重,隱藏無數的機關陷阱,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灰衣客得意洋洋道:「韓夜冰在知道他爹被趙烈斬殺後,神情恍惚,結果被天機谷谷主公孫策綁架到了天機谷。」趙烈聽到這裡,心頭猛然一震,握緊了雙拳。

  灰衣客得意道:「公孫策曾經見過韓夜冰,一直非常喜歡她,公孫策智慧超群,五行奇術,周易八卦,天文地理,機關陷阱熟爛於胸,至於那些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本以為他和韓夜冰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而且憑借天機谷少谷主的身份一定水到渠成,於是帶著厚禮親自到無名府求親,沒想到韓夜冰對他極為冷淡,根本沒把他放在眼中。公孫策惱怒之下動手,結果被鬼王出手擊敗,性格孤傲的公孫策含恨離開無名府,認定乃是奇恥大辱,一直懷恨在心。」

  雙刀客笑道:「其實公孫策也不算什麼東西,仗著天機谷機關重重,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他知道趙烈斬殺鬼王,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綁架韓夜冰,我他媽就看不起這種人,總是躲在那天機谷中,也不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

  黑衣客冷笑道:「公孫策不但精通機關八卦,而且據說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你有本事去找他啊,天機谷中可是美女如雲。」雙刀客尷尬苦笑了一下,天機谷可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幾乎就是江湖禁地。

  趙烈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彷彿看到了紫衣溫柔地包著韓夜冰修長纖美的嬌軀,彷彿看到了韓夜冰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彷彿看到了她背後的精緻秀美的短弓和她獨特的短髮,所有的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時候才會有深入骨髓的痛苦,韓夜冰曾經那麼近的靠在他的身邊,然而現在卻是咫尺天涯,趙烈身子開始顫抖,傷心欲絕。

  趙烈終於明白韓夜冰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中,因為他的心傳來猛烈疼痛,原本以為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韓夜冰的水晶笑容已經穿透了他的生命。他握緊雙拳,右手忽然重重砸在面前桌子上,杯盞碗碟被一拳全部震碎,化為塵土,冷冷從角落中緩緩站起,一言不發。

  整個客棧的人都吃驚的望著趙烈,不少江湖客已經看出他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惡徒趙烈,他們眼中射出驚恐的目光,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就連在身邊的張大富兄弟也摸頭不著腦。

  趙烈冷冷地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現在馬上出發去山水幫找謝長劍,告訴他我很快就會來山水幫,我現在要去天機谷做必須做的事情。」

  趙烈說完以後堅定走出,所有人都僵立在客棧中,所有的動作忽然停頓凝固,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因為趙烈身上散發出來的極度冰冷的殺氣讓所有人瞬間回到了寒冷冬天。

  張大富兄弟互相苦笑了一下,趕忙尾隨趙烈走出了客棧。他們衝到客棧門口卻發現趙烈並沒有騎馬,趙烈高大的身影直衝雲霄,一路遠遠狂奔而去。

  張旺財回頭望著趙烈飛馳而去的方向,憂慮道:「天機谷乃江湖禁地,裡面機關重重,奇門陣法遍佈,從來沒有人可以活著出來,不知趙大哥能否闖過這一關,哎!衝冠一怒為紅顏,大哥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趙烈一路狂奔,心中的悲憤之情難於抑制,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就這樣一直衝到天色發白,朝霞漫天才猛然停下來,也不知道沖了多遠。

  經歷千辛萬苦終於趕到江南山水幫,很快就可以開始新的江湖生涯,然而卻不得不暫時放棄,因為趙烈不能不去天機谷,無論多麼凶險也會義無返顧地衝過去。

  天空朝霞絢麗,趙烈劇烈喘息道:「我他媽總是太衝動,身不由己。」天機谷雲遮霧繞,神秘莫測,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稍不小心就會死在裡面,他開始靜心思索該如何才能救出韓夜冰?單憑蠻幹衝動和滿腔熱血是不會成功的,可是江湖中誰會幫他呢?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擅自闖入天機谷。

  趙烈想到了宋青河,他衝到一處熱鬧的集鎮,留下了和宋青河商量好的聯絡方法,他握緊雙拳,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必須盡快趕到天機谷,一刻也不想停留,日夜兼程朝藏在千里之外的天機谷飛奔而去。

  天機谷中藏有無數的金銀珠寶,如果能夠獲得將會提供充足的財力保障,趙烈希望宋青河能協助他闖進天機谷。

  趙烈睜大血紅疲憊的眼睛凝望籠罩在濃霧中的茫茫十萬大山,江湖中神秘莫測的天機谷就藏在其中,無盡翻滾的濃霧帶來悲涼無奈的感覺,飄渺雲霧讓心中產生渺茫無助的感覺,天空正飄落雨織霧繞的塵埃,泊在心頭負載著無言的悲哀。

  趙烈忽然飛起一腳把面前的大石踢到空中,巨大石塊高高飛到空中,飽含無邊憤怒的石塊撞在遠處山崖上,發出了巨響,碎石飛濺!他忽然心生警覺,感到有人無聲無息的從後面接近,剎那間渾身真氣布體,肌肉微微顫抖,隨時準備爆發。

  身後傳來宋青河清淡的聲音,「你這一腿剛中帶柔,看來功力又精進了不少,你把我約到這裡就是看你表演飛腿嗎?」

  趙烈回頭看見了宋青河,頭髮整潔的盤在頭上,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插在上面,簡潔清爽,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顯得從容不迫。

  趙烈沉聲道:「你終於來了。」宋青河微笑道:「你就那麼有把握我會來嗎?」

  「因為我沒有把握,所以我才緊張,所以才會把怒火發洩在石塊上。」趙烈苦笑道。

  宋青河目光閃爍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瞭解天機谷的路線,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天機谷的具體位置。」

  趙烈淡淡道:「你既然能夠洗劫無名府,那就還有襲擊天機谷的計劃,因為天機谷存在武林數百年,藏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所以我猜你曾經計劃攻擊天機谷。」

  宋青河靜靜凝望趙烈很長時間,忽然笑道:「我們本來的確準備計劃襲擊天機谷,但天機谷中機關陷阱多如牛毛,所以最終放棄了這個危險計劃,我趕到這裡是因為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硬闖神秘莫測的天機谷?」

  趙烈的眼中露出悲傷的神色,輕輕的道:「我不過為了一個女人。」漂泊的歲月裡學會了孤獨,隱藏於漠然的夜色裡。

  宋青河眼中射出驚訝眼神,在那瞬間,眼前恍惚飄過了一個紅色身影,眸子清澈再渾濁,漫漫歲月裡他已經熬成一盞孤夜的燈。

  宋青河沉吟片刻冷冷道:「你居然肯會為了女人冒險,我越來越看不懂你,我可以給你天機谷機關的詳盡地圖,當你闖入天機谷核心地帶的時候,我自然會幫你對付公孫策,不過裡面的財寶我要全部取走。江湖中可是從來沒有人成功突破那些陷阱機關。」

  趙烈想也沒想道:「我已經決定獨闖天機谷。」

  宋青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天機谷中的雲霧都是公孫策匪夷所思的機關搞出來的障眼法,如果你能破除,那些妖氣沖天的霧氣自然就會消散。」

  趙烈默默接過地圖,小心放入懷中,不再說話,兩條藍色身影拔地而起,衝入了那雲遮霧罩的茫茫十萬大山。他們在無窮無盡的山林中飛躍,十萬大山似乎總是霧罩在雲霧之中,層巒迭嶂,根本無法分清方向,如果不是宋青河帶來的地圖,趙烈可能一個月也找不到天機谷的所在。

  兩座高聳入雲的青翠山峰之間就是江湖中神秘的天機谷,陣陣濃霧不時從谷中衝出,白日重霧籠罩,夜裡鬼火閃爍,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趙烈回頭對宋青河淡淡一笑,藍色身影毫不猶豫的從雲霧中衝進,瞬間就消失在妖氣瀰漫的谷中,宋青河望著遠去的藍色背影,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欽佩神色。

  趙烈才剛衝到谷中忽然發現前面豁然開朗,雲霧瞬間消散不見,回頭發現來路已經看不到了,身後雲遮霧罩,前途一片光明,他靜靜站著,凝望眼前的奇異景象,前面是條滔滔奔流的大河,寬廣無邊,根本看不到對岸,他冷笑一聲,堅定的走到水面,腳踏之處堅實,果然是幻覺。

  就在趙烈放鬆的瞬間,無數骷髏忽然從水底冒出,四面八方一齊逼來,帶著怪聲慘叫和骨頭互磨的吱吱聲響,十分駭人,骷髏看起來好像是由白骨牽邊而成,每走一步老要搖晃一陣,但動起手來出奇快捷。

  趙烈大駭之下縱身躍起,發現滿目皆是血紅色,竟然落入一個血池之中,無數骷髏在周圍跳動,似乎要把他活活吞噬。如果是換了一般人肯定萬念俱灰,魂飛魄散,英雄氣概盡失,被骷髏裝進石棺,葬身深淵!可惜趙烈長刀無邊在手,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恐懼,凶橫劈出了狂風刀法,剎那間無數惡狼凶狠朝周圍無數白骨骷髏衝去。

  趙烈耳中傳來一陣「噼啪」巨響,眼前無數的白骨骷髏和恐怖血池忽然消失,駭然發現他竟然站在一個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中,周圍是無數破碎的機關,上面裝著沾滿毒液的刀劍。如果剛才他為那些幻想所驚,身行稍微緩慢,必然將葬身在這些沾滿毒液的刀劍之上,幸好他那威猛的刀法把這些機關毀壞。此陣除了機關操縱之外,含有五行五克、奇門八卦之理,真是奪鬼神之機變,參天地之造化,只是太過陰毒,為正人君子所不齒,沒想到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陰毒的機關。

  趙烈輕輕躍出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依然瀟灑把長刀拋到身後刀鞘,繼續堅定朝前走去,前面居然是一個雅致幽靜的園林,他在這個美麗的園林前停住了腳步,敏銳感覺到其中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凶險。

  趙烈足足站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忽然拔出長刀無邊,屏住呼吸猛然衝了進去,一股淡淡幽香從清幽的花園中飄出。普通人如果嗅到這種異香撲鼻的天欲煙夢香氣,那怕只有一絲一縷,也會中毒,最為可怕的是此毒可以從全身毛孔中滲入,無法防備。

  趙烈剛衝到花園中央就感到口乾渴如焚,喉中似要噴火,全身發熱,漸至昏眩,心裡一驚,知道是中了毒,雙目通紅,全身也泛也紅色,連手中的「無邊」似乎也開始變得通紅,逐漸進入昏眩狀態,靈智迷失,陷入幻想,四週五色繽紛的花樹都化成千百個艷裝美女圍繞在他的周圍,由念生淫,由淫生欲,由欲焚身!

  趙烈猛的咬破嘴唇,朝周圍的絕色美女噴出一口血霧,反手把滾燙的「無邊」插入刀鞘,咬牙拔出冰冷的「冰心」,一股深入脊髓的冰涼讓他恢復了神明,握緊長刀朝四周千百個艷裝美女劈出了暴雪刀法。

  無數絕色美女在趙烈面前血肉橫飛,可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變得冷酷無比,簡直是殺人狂魔,不停的揮刀猛砍,幾乎砍了一個時辰,地面的屍體堆積如山,終於長嘯一聲,朝前衝出了這個恐怖的地獄。

  趙烈全身皮膚隱約析出一些粉紅色的斑點,剛才媚毒厲害無比,藉著長刀冰心的極度寒意恢復神明,然後利用無盡殺戮化解體內快要爆炸的慾火,兵行險著,終於度過了這道難關,長刀依然瑩白耀眼,沒有一絲血跡,剛才果然全部都是幻覺。

  趙烈站起來不停冷笑,一定要盡快走進天機谷,究竟公孫策是個什麼樣的人?很不得把他一刀砍為兩截,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邪毒的陣法,他十分擔憂韓夜冰的安全,剛才誤打誤撞居然破了厲害無比的天欲煙夢。身上的衣服已經給汗水弄得濕透了,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忽然抬頭發出一聲長嘯,頭頂一直盤旋的雲霧似乎也被驚天動地的嘯聲驚散了許多,豪氣沖天,揮刀衝了進去。

  星光七殺陣乃是天機谷中的六座星樓與正中長廊構成的一個高深奧妙的陣式。公孫策的祖父當年建築六座星樓時巧運靈思,按先天易理,而此陣以禦敵。此陣發動時,六座星樓燈光同時大盛,七面高懸的青銅鏡互相反射著這眩目的光芒。敵人陷此陣中便目迷鏡光,足下自亂,自四面八方箭來的箭矢便足以制敵於死命,無數英雄豪傑在闖此陣時吃了大虧。

  趙烈心思明銳,揮刀把七面高懸的青銅鏡劈成碎塊,破解此陣。天風銀雨陣乃是公孫策為對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創的陣法,以無比精嚴的配合見長,具有「天、地、風、雨、日、月、雲、雪、霜」九種變化,互為輔助,生生不息,又佐之以練子流星錘等奇形兵刃,極具威力。無數的武林高手曾陷入此陣身亡。

  趙烈苦戰之後終於闖出了天風銀雨陣,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背給流星錘狠狠重擊一下,體內真氣幾乎就被擊散,受傷不輕,可是卻連公孫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在心中歎道:「這天機谷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如果不是運氣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來路籠罩著層層迷霧,根本無法回頭,既然闖入就只有不停往前衝,趙烈咬牙一鼓作氣,連接破了天機谷中八方雷吼,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天混沌大陣和五鬼陰風劍陣,雖然身上多處受傷,步履蹣跚,但毫不在意,心中只想著韓夜冰。

  精疲力竭的趙烈忽然陷入了一團黑霧,無論怎樣運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這種陣法乃是公孫策按照八卦易理和陰陽五行生剋之學所設,一反常人順理成章的擺佈之法,所以,這種陣法非常奇妙,公孫策自己也頗為滿意。

  此陣尤以「化神為燼大九環」最為厲害,第一出手必含真力,每一呼吸定蘊內勁,似乎要把敵人徹底毀滅。大九環一旦施用出來,則陣中之人必會精疲力竭,萎靡於地,通常需兩個月以上的養息才能恢復元氣,有時甚至有零點氣潰散,血脈暴裂之危,此乃顛倒奇門陣法中最精奧的一種。

  趙烈奮力劈出暴雪刀法,朝空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黑暗中瑩白色的「冰心」發出耀眼光芒,刺破了極度黑暗,居然把噴出大量鮮血凝結成冰,強悍真氣讓散落在空中的血冰如箭般刺穿了周圍的黑霧,借助微弱光芒和凝固成冰的血箭,跌跌撞撞衝出了恐怖的顛倒奇門陣法。

  雖然身上遍體鱗傷,幾乎不能站立,趙烈眼中閃爍著喜悅目光,因為籠罩在天機谷中雲霧終於散去,抬頭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似乎已經衝到了天機谷中的腹地要害,前途一片光明。

  第五十一章亦幻亦真

  趙烈不能置信的望著眼前春意盎然的田園風光,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眼前一片白茫茫,然後看見了自己在河中的倒影。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兩排綠色的垂柳的柔嫩纖細枝條在風中輕微晃動,撩撥著少年的心,河裡面長滿了翠綠的水草,小河緩緩流淌,不時有嬌小玲瓏的翠鳥輕盈的從河面上掠過,蕩起幾點水花。

  河中倒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清秀臉龐被雜亂的頭髮遮住大半,露出了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清澈透底。「阿烈,你在河邊幹什麼啊?」少年終於從河中倒影驚醒過來,回頭看見一個苗條的少女朝他跑過來。

  少女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手裡提著一個竹籃,摸樣還算俊俏,皮膚黑黑的,而且鼻子周圍有少許雀斑,梳著又黑又長的辮子。

  趙烈笑道:「小敏,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呆在小河邊,不過這裡滿目青翠,小河柳下紅堤路,粉蝶逐鶯舞,輕狂年少不知愁,笑看門前江水向東流。」

  小敏眼中露出羨慕崇敬的神色道:「你肯定又是偷偷從私塾裡跑出來的吧。」趙烈毫不在意道:「呆來裡面悶死了,我喜歡藍天白雲和碧水青草,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他雙手拉住身後的樹幹,敏捷蕩到身後翠綠的柳樹上,垂柳細細枝幹被壓得彎彎的,不住晃動。

  小敏柔聲道:「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從家裡帶了幾個大餅給你,趁熱吃了吧,我特地多放了兩個雞蛋。」她從竹籃中取出兩個大餅遞給趙烈。

  趙烈輕盈從樹下跳下,笑著接過溫熱的大餅,笑嘻嘻的拉著她手道:「我們去河邊坐著吃,這裡陽光太強,河邊垂柳下很涼快的。」他們坐在河邊,趙烈顧狼吞虎嚥的吃著香甜的大餅,完全忽視了坐在旁邊小敏的臉色比剛才紅潤了很多。

  遠處跑來一個少年,氣喘希希道:「趙大哥,私塾張秀才一直找你,他準備親自去你家。」趙烈跳起來大聲道:「什麼?張老師到我家裡去了!慘了,我得趕快回去。」他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村口破敗的城隍廟乃是村裡的私塾,香煙裊裊,老秀才一直在大殿中踱著方步,張秀才原本家道殷實,三歲開始讀書,四書五經是背得滾瓜爛熟,滿腹經綸,弱冠之年考取秀才,少年得志,但那卻是他一生中最大榮耀,從那以後,屢試不中,一輩子鬱鬱不得志,家道衰敗,窮困潦倒,一直在這偏遠山村教書。

  張秀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趙烈身上,趙烈才華橫溢,聰穎過人,出口成章,思維敏捷,寫出的文章或詩詞雖說略顯幼稚,但張秀才讀到妙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拍掌叫絕。張秀才對趙烈傾注了極大的熱情心血,幾乎把趙烈當成了生命的延續。

  張秀才多次對趙烈父母道:「趙烈長相雖然清秀,但身材高大威猛,滿臉福相,過目不忘,前程似錦,不可限量。」趙烈的父母看到私塾的先生如此看好他,自然也是滿心歡喜。

  趙烈的心思卻似乎並沒有全部花在讀書上,從小就調皮搗蛋,性格好動,根本無法靜靜呆在城隍廟中搖頭晃腦大聲朗讀「子日詩雲」,每次只要張秀才一轉身,他就會忽然從課堂上消失。

  張秀才為此頭疼萬分,但也無可奈何,因為趙烈每次完成的功課都讓他無可挑剔,歎為觀止,但張秀才卻固執的認為,「欲成大器者,必須正其心,端其行,方才能有所為也。」

  趙烈膽大妄為,身材高大威猛,曾經偷偷到附近山上向獵戶學習狩獵方法和技巧,然後得意洋洋到附近山上去狩獵,利用自製的弓箭射殺了數只野雞野兔,甚至用陷阱捕獲了一隻鹿和野豬,失蹤了一整天,害得村子裡的人漫山遍野搜尋他。

  趙烈的家庭祖祖輩輩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山村,父母守著幾分薄田辛苦耕耘,父親靠一身蠻力吃飯,年輕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壯勞力,可以輕易把村頭的石碾子舉過頭頂,父親臉上的皺紋印證了艱辛歲月。母親心靈手巧,溫柔賢良,每天在家織布,日子雖然清淡,但也溫馨祥和,趙烈開朗灑脫的性格也讓父母的臉上隨時露出笑臉,家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趙烈像只溫順的綿羊般垂頭站立在張秀才的面前。張秀才眼中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長歎一聲道:「趙烈,你把昨天學的文章給我背下來,然後寫在紙上,如果有一個錯字,你就把這篇文章重寫二十遍。」

  趙烈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了怪異笑容,揮墨如潑,不到一柱煙的時間就把洋洋數千言的文章恭敬遞給了表情嚴肅的張秀才。

  張秀才接過之後,忍不住在心中讚歎,書法龍飛鳳舞,瀟灑不羈,狂而不亂,折筆隱鋒而為之,如列陣之排雲,如百鈞之駑發,如高峰墜石屈折,如鋼鉤萬歲枯籐,豪邁之氣躍然紙上。

  張秀才仔細一看內容,頓時氣得渾身顫抖,趙烈寫的內容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狗屁不通,沒有一句是可以成文!他臉色鐵青,拿起放在講桌上的戒尺,朝趙烈慢慢走去,今天太讓他失望了,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趙烈笑嘻嘻道:「老師不要生氣,我覺得順背沒有什麼難度,於是把昨天的文章倒背著寫了下來,老師可以拿出原文,從後面逐字對照,如果錯了一個,我馬上重寫二十遍!」

  張秀才不能置信地仔細閱讀趙烈的大作,眼中終於露出了驚訝神色,喉嚨乾嚥了幾口,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趙烈的話一字不差,他總算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倒背如流,望著得意非凡的趙烈,竟然無言以對。

  趙烈不顧呆若木雞的張秀才,快步溜出城隍廟,剛走到村頭就看見了村裡楊員外的女兒楊秀英,她和趙烈同歲,相貌平平,脾氣暴躁,驕橫無理,她爹是村裡的大地主,富甲鄉里,祖父曾經高中探花,入朝為官,後來榮歸故里,成為山村裡的土豪。

  楊秀英大聲道:「終於逮到你了,今天我想吃魚,快給我到河邊捉魚。」趙烈眼珠轉動,忽然笑道:「好吧。」

  趙烈和楊秀英走到飄蕩著水草的河邊,他笑著對楊秀英道:「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給你摸魚。」說完以後,一個猛子扎到河裡,濺起了一陣美麗的水花。

  趙烈在水中自由游動,眼睛睜得大大的,綠色的水草在眼前晃動,美麗小魚在其中穿梭游動。他一口氣游到離楊秀英很遠的地方,然後悄悄上岸,跑回家換了衣服,舒服地吃著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

  楊秀英在河邊走來走去,天色漸漸黑暗了,忽然感到心裡恐慌,非常擔心趙烈的安危,她對著河水大聲道:「趙烈,你不要嚇我!趕快出來,我不要你抓魚了。」河水依然寧靜,她驚恐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哭聲。

  趙烈已經十六歲,獨自呆呆的坐在河邊釣魚,心緒天馬行空般遊走在奇異的幻想中,他不願意像父母那樣辛苦過一輩子,忽然渴望走出小山村,期盼外面的精彩世界,也想像張秀才那樣苦讀寒窗,他嚮往那些富家公子的風流瀟灑的生活,風花雪月,生活愜意舒適優雅,決定棄文從商。

  水面上的浮子微微一動,趙烈手腕一抬,一條大魚「嘩」的一聲被拉出了水面。村裡的小敏從遠處緩步走了過來,兩年過去她越發顯得亭亭玉立,青春活潑,鼻子旁邊的雀斑讓她看上去更加樸實和溫柔,她還是從竹籃中拿出金黃大餅,每次都多放了兩個雞蛋在裡面,黃燦燦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趙烈感激的望著淳樸善良的小敏,這裡的清秀山水養育了他,這裡有兒時的玩伴,善良的少女和慈愛的父母,還有那嚴謹刻板的秀才老先生,這一切都讓他難忘!但他還是決定要離開,堅定凝望遠處的群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趙烈笑著對小敏道:「這裡有我今天釣到幾條大魚,你拿回家去吧。」小敏臉上露出了嬌羞無限的神色,可惜趙烈卻沒有注意到,此時心中豪情滿懷,棄文從商的想法讓他感到興奮緊張,這是年少輕狂的青春時代。

  趙烈興沖沖的走進家門,父親笑容滿面道:「小烈,今天村中楊員外托人來說媒,希望你和楊秀英能在一起,楊員外一直對我們家很好,也很器重你,真沒想到你還能有這個福氣。」

  趙烈淡淡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更何況我對楊秀英一點感覺也沒有。」

  母親笑著責備道:「孩子他爹,你也太粗心了,楊秀英雖然家道富足,家中有百畝良田,但畢竟是千金小姐,脾氣不是很好,其實我早就看出了,阿烈一直很喜歡小敏,她溫柔賢惠,更適合我家阿烈。」

  趙烈沉聲道:「娘也弄錯了,小敏對我非常體貼,但我一直把她看作姐姐,從來就沒有過別的想法。」

  母親愣住不解道:「阿烈,那你究竟喜歡誰啊?」趙烈笑道:「我誰也不喜歡,她們都是我的姐姐妹妹,今天我在小河邊想了一整天,決定到外面闖蕩一番,棄文從商,做我想做的事情,這是我的理想。」

  父親微笑道:「小烈,你是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從小你就與眾不同,我也不希望你像爹一樣沒出息,雖然我很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將來謀個一官半職,那也就不會受苦了,但爹還是支持你的決定,只是人心險惡,你還是太年輕了。」

  母親則拉著他的手道:「阿烈,娘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張秀才說你命大福大,將來一定榮華富貴,這次獨自出門,一定要小心,千萬注意身體。」

  趙烈把慈愛的母親擁在懷中,眼睛一陣濕潤,熱淚悄然滾落,什麼話也沒有說。說到就要做到,他連夜寫好留給父母,小敏和私塾張秀才的書信,迎著黎明前的微微光芒告別了故鄉,從此走上了一條充滿傳奇的道路。

  趙烈經商成功以後曾經回到過故鄉,歲月匆匆流逝,兒時的同伴都已經成家了,楊秀英和小敏在苦苦等待五年後,終於先後嫁為人婦,他特地去探望她們,初戀已經成為美好的回憶,她們眼中露出了驚喜神色,望著懷中的兒子,惟有羞赧低頭,淡淡的甜蜜湧動心頭。趙烈望著她們幸福的模樣,感到很欣慰,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道路,在那一刻心中感慨萬千。

  趙烈本來準備把父母接出去享福,然而父母卻依戀故鄉的山山水水,所有的記憶都存留在故鄉,父母並不在意趙烈賺了多少錢,只是心疼兒子在外漂泊多年依然沒有成家,他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一直沒有遇到讓他動心的女子。

  趙烈理解父母的想法,他為父母購置良田宅院,留下充足銀兩,很快離開了淳樸優美的故鄉,他已經屬於外面的精彩的世界,不可能再回來了。想到這裡,趙烈胸口猛地一震,彷彿看到了那場熊熊的大火,終於明白父母的選擇是睿智的,不然他會內疚悔恨一輩子。

  美好的田園風光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瀰漫的鮮血和無數痛苦的回憶,忽然變得昏暗一片,無論趙烈走到什麼地方都有無數人提著刀劍不知疲倦地砍殺,永無止境,蔚藍的天空忽然變得死氣沉沉,陰森恐怖。

  南宮雨屈辱淒美的眼神浮現眼前,趙烈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似乎被寒冷的冰快緊緊包裹,小翠無助淒涼的眼睛也悄然浮現,他的呼吸和心跳也似乎停止,因為看到了展瑩悲傷的眼睛,他的心忽然冷如死灰,三個少女悲慘淒涼的身影不住旋轉,她們不停露出哀怨傷感的眼神,趙烈的心都碎了!

  她們淒慘叫道:「趙大哥,你怎麼還不來陪我們啊!我們好孤單可憐啊,這裡所有的人都在欺負我們,你快來啊。」淒慘的聲音纏綿悱惻,就是鐵石心腸也聞之淚下。趙烈只覺得心中悲苦萬分,無法抑制,萬念俱灰,忽然覺得沒有活下去的意義,緩緩拔出身後的長刀,抵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趙烈閉上悲傷的眼睛,準備把長刀刺入胸膛,鮮血開始滲出,他忽然看到了韓夜冰紫色的影子,感覺到韓夜冰還活著,還在依然苦苦等待,放在胸口上的長刀不停顫抖,整個人在痛苦中變得扭曲,臉色猙獰恐怖,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停地誘惑道:「輕輕的把刀插下,你就什麼痛苦也沒有了,你就會到一個極樂世界開始美好的生活。」

  另外一個聲音則堅定道:「你不能死,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你的夢想和仇恨都沒有實現!」他大吼一聲,咬破了嘴唇,奮力劈出一刀!「轟」的一聲巨響,眼前的所有幻象統統消失,籠罩在天機谷內的雲霧中終於徹底散去,趙烈手握長刀倒在一條小河邊,渾身鮮血和冷汗,他已經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對面是一座華麗雄偉的宮殿。

  宮殿中曼舞輕歌,餚佳酒美,絲竹瑤琴彈唱,仙樂悠悠,簡直和剛才蕭殺詭異的機關陷阱天壤之別,趙烈最後劈出的刀鋒終於擊破了公孫策施展的迷霧大法,驅散了毛骨悚然的迷霧。

  第五十二章芳蹤飄渺

  宋青河一直站在天機谷外緊緊盯著烏黑翻滾的迷霧,趙烈衝進去以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趙烈彷彿被迷霧無聲無息吞噬,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早就離去,可是宋青河兩個多時辰居然一動不動站著,還在靜靜等待。

  谷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原本籠罩天機谷的迷霧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宋青河臉上露出了驚疑神色,默默思索,身子忽然拔起,鬼魅般輕輕飄到了天機谷中。

  天機谷暴露在明媚陽光之下,這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六座星樓,箭樓,長廊,八卦樓,到處都有激烈搏殺過的痕跡,銅鏡劈成碎塊青銅鏡和玻璃,倒在地上的屍體和牆上鮮紅的血液都表明當時的慘烈和血腥。

  宋青河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態,沒有想到趙烈居然能破解天機谷中匪夷所思的機關陷阱,他全身佈滿真氣,身行躍到空中,急速的朝前飛奔而去,身後的綠色幽冥劍發出了奇異綠芒。

  趙烈躺在地上看見了一個模糊身影從對面的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躍出,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卻渾身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來人似乎踏雲而來,皆束髮髻,戴珠冠,赤裸上身,項飾瓔珞,臂飾寶釧,面容豐滿,臉形長圓,兩腮外鼓,深目尖鼻,頗有道家仙風,正是天機谷的主人公孫策。

  公孫策望著躺在地面渾身是血的趙烈怒道:「你究竟是誰?居然連闖我十三道機關,這最後一關」天地失色「乃道家最高境界,從沒有人能夠闖過,此陣法機關讓人心生幻覺,激發心中悲苦之事,心神失去控制,最後自殺身亡,當年武功蓋世的九陽真人雖然突破前面機關,還是在最後一關中自殺身亡!」

  趙烈喘息道:「我是趙烈,你快把韓夜冰放了!」說完之後,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公孫策瘋狂笑道:「沒想到江湖淫賊居然能破解此陣法機關,當年黑榜排名十五的獨行大盜孫無望都慘死在機關陷阱中。」

  公孫策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為了韓夜冰而來!哈哈,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抬頭望著那些被毀壞的機關,忽然憤怒伸腿把躺在地面的趙烈踢飛到空中,趙烈被震得五臟劇痛,渾身欲血的身子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然後重重砸在地上,口鼻流出大量鮮血。

  趙烈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勉強睜開眼睛,忽然看見一雙短筒皮靴狠狠的朝頭部踢了過來,他咬牙側頭,勉強躲開了凶狠致命的一腳。

  公孫策沒有想到居然會踢空,惱羞成怒用力把趙烈腦袋踩在腳下,不停的把趙烈腦袋在地面摩擦,憤怒道:「你想見韓夜冰嗎?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趙烈咬牙道:「她究竟在什麼地方?你把她怎麼樣了!」扭曲猙獰的臉龐忽然露出詭異笑容,冷冷道:「公孫策,你狂妄自大,離死不遠了!」

  公孫策剛想用力把趙烈頭部踩扁,前面忽然飄來一個藍色身影,一把綠色的長劍無聲無息刺來。公孫策大驚之下,身行急速朝後退去,手中多了一把奇形怪狀的彎鉤武器,公孫策對著眼前清秀無比的年輕人喝道:「你又是何人?居然膽敢闖入天機谷。」

  宋青河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幽冥劍忽然發出幽冷恐怖的綠色劍芒,手中揚起漫天綠色絢爛的劍花。

  宋青河功力深厚,劍法流暢自然,沒有任何破綻,渾然天成。公孫策手中的奇形怪狀彎鉤武器變幻無常,匪夷所思,狠毒詭異。趙烈感到非常奇怪,公孫策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偏偏還要在天機谷中費盡心思布下如此眾多的機關陷阱,其實憑借他的深厚功力,已經不會有人輕易敢來招惹天機谷。

  兩人從地面打到了空中,身影如蝴蝶般美麗迷幻,宋青河手中綠色的劍芒映著耀眼的陽光,散發出七彩的光圈把公孫策籠罩在裡面。

  趙烈忍不住長歎一聲,茫茫江湖,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他即使沒有受傷也遠非公孫策對手,惟有凝神把體內散亂的真氣凝聚,咬牙站了起來,踉蹌朝那神秘的宮殿中走去,宋青河和公孫策還在空中激烈搏殺,撞擊出耀眼的刀劍光芒和雷鳴般的巨大響聲。

  趙烈猛地側身「砰」然撞開緊閉的宮殿大門,橫身滾了進去。

  宋青河忽然長嘯一聲,暴漲的綠色劍芒幾乎把陽光也遮住,整個世界忽然變成了綠色的世界,慘綠的色彩,幽冥的鬼火,讓人彷彿一下子到了恐怖地獄。

  公孫策心裡一驚,氣勢弱了三分,忽然冷笑一聲,不想和宋青河硬拚,手中的奇形彎鉤劃出道美妙的弧線刺向宋青河,公孫策則借勢朝身後宮殿飛速退去,他可以輕易的發動宮殿裡的機關,讓每個人都粉身碎骨。

  宋青河如鬼魅般跟著公孫策,就在快到宮殿門口的時候,金蟬絲編織的密密麻麻天網忽然從大殿門口飄落,巧妙把宋青河前後左右的出路都封死。

  公孫策猛然停住急衝的身勢,轉身得意凝望陷入金蟬絲網中的宋青河,臉上露出了殘忍笑容。這是藏在大殿門口的「天羅地網」,只要被纏住便無法動彈,越動則綁得越緊。

  「天羅地網」從天而降的瞬間,宋青河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恐神色,忽然把手中的幽冥劍貼著地面狠狠砸下。幽冥劍閃電般從「天羅地網」和地面的空隙中穿過,詭異地撞擊在堅硬的地面,原本射向地面的幽冥劍忽然從地面彈起,劃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寬大劍身剛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公孫策本能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電石火光的剎那,反彈而起的鋒利幽冥劍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刷」的輕輕削斷了公孫策的雙手。

  公孫策痛苦慘叫一聲,沒有想到宋青河如此冷靜,眼睜睜望著雙手從空中緩慢落在地面,斬斷的手掌在地面清晰地跳動,上面的手指似乎還在不住彎曲,他忽然想要嘔吐,暫時忘記了劇烈疼痛。

  宋青河靜靜站著,任由「天羅地網」輕柔地落在身上,以靜制動,這是對付「天羅地網」唯一辦法,他冷冷凝望躺在地上斷了雙手的公孫策,仔細而緩慢把籠罩在身上的「天羅地網」輕輕解開。

  公孫策渾身是血,驚恐地望著慢慢從「天羅地網」中解脫出來的宋青河,他不顧劇烈的疼痛,掙扎著連滾帶爬的衝進了身後的宮殿。宋青河手微微一抬,地面的幽冥劍「倏」 的回到手中,他輕輕地從敞開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趙烈撞開宮殿大門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殿的頂上到處掛滿了各種顏色的寶石,彷彿天上璀璨的星星,地面鋪滿了柔軟珍稀的皮毛,無數琳琅滿目的珠寶玉器隨處可見,整個大殿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沒有如此的富貴,隱隱傳來歡笑之聲,管弦絲竹聲中,透出燕語鶯音,卻絲毫不覺喧嘩胡鬧,顯得裡面的女子素質相當高。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整個大殿最讓人驚歎的就是大殿中央那異常寬大的床,粉紅色的帳惟散發出曖昧的感覺,讓人心生旖念,佈置清雅,顯然出於高手的設計,趙烈眼睛落在了粉紅色的帳惟中慵懶躺著的四五個絕色少女的身上,她們無一例外都精通書畫音律,非是一般俗子可比,手中的書畫題字,也都有頗為不俗,很有一番功底,趙烈心內讚歎,天機谷竟是如此的一個好去處。

  透過如煙般的帳惟看過去,她們都是青春年華,容貌秀美,最讓人噴血的是她們身上穿著幾乎透明的衣裙,讓人想入菲菲。這些姑娘其中不乏美女,她們眉梢眼角的醉人風情,使趙烈這奔走四方,逃亡江湖的江湖客,也興起溫柔鄉處是吾家的慾望。

  趙烈終於忍不住在心中大罵:「他奶奶的!公孫策雖然為人卑鄙狠毒,但還真會享受,這些女子不但容貌秀美,而且都是才女,難怪他終日躲在這裡,還搞了那麼多的毒辣的機關陷阱,原來是怕有人打擾他的好事。」

  趙烈緊張地環顧四周,周圍除了幾個俏麗的侍女以外,並沒有看到韓夜冰,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幾步衝到大床前,一把撕開粉紅色的帳惟,惡恨恨道:「你們有沒有見到一位叫韓夜冰的少女。」他拔出身後的長刀無邊凌空揮舞。

  少女望著臉色猙獰,高大威猛,滿身滿臉鮮血泥土的趙烈,驚恐地縮成一團,沒有人敢說話,惟有一個少女神色漠然,眼光冰冷,沒有絲毫恐懼的神色。趙烈心中一動,把手中的長刀扔入身後刀鞘,接著拉過旁邊的粉紅色的帳惟把臉上的鮮血和泥土擦去,終於看上去不那麼恐怖嚇人。

  趙烈盡量露出笑容對冷漠少女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來殺公孫策的,我會把你們都救出去,見過一個叫韓夜冰的少女嗎?她被公孫策這個王八蛋綁架而來,我就是為了她才殺到這裡的。」

  少女緊緊咬住嘴唇道:「前幾天公孫策的確帶回來一個少女,但她寧死不從,公孫策這個惡魔也一反常態,並沒有對那個少女用強,而且對她百依百順,公孫策是不是被你殺了?」

  趙烈冷笑道:「我一定會殺了他這種人渣!那個姑娘現在究竟身在何處?」少女搖頭道:「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趙烈勉強笑道:「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把你帶出天機谷。」趙烈說轉身望著大殿後面密密麻麻的門。少女望著他的背影輕輕道:「我叫張小樓。」

  趙烈衝了過去,瘋狂把大殿中每個房間的堅固大門一腳踢碎,仔細翻了個遍,除了發現大量的金銀財寶以外,並沒有發現韓夜冰的任何蹤跡。

  第五十三章戲子落淚

  公孫策被砍斷雙手後渾身是血,幾乎痛得昏死過去,踉蹌著咬牙跑進了大殿,倒在鋪滿厚厚毛皮柔軟而熟悉的地面。趙烈衝過去凌空一腳把公孫策踢飛到中間大床上,「卡擦」 幾聲脆響,踢斷了幾根肋骨,鮮血四濺,躺在床上的那些少女嚇得一陣驚呼,四散跑開,只有張小樓一動不動冷冷凝望渾身鮮血的公孫策。

  趙烈大聲對公孫策吼道:「你究竟把韓夜冰藏在什麼地方?快說,不然老子一刀廢了你!」

  公孫策歇斯底里狂笑道:「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他忽然停住笑聲,抬起沒有手掌的斷手,掙扎著指著大殿中央的一幅巨大美女畫像,鮮血淋漓的雙手和臉上恐怖的表情讓原本豪華的大殿忽然變得詭異無比。

  趙烈腳底猛瞪地面,騰身飛奔而去,凌空一拳把巨大的美女畫像擊得粉碎,裡面竟是一間華麗柔和的房間,不過房間的盡頭卻是雲霧裊繞,乃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趙烈衝進房間,呆呆站在懸崖峭壁前,不能相信韓夜冰真的會離他而去!恍惚中,無邊的曠野上,凜冽的天宇下,天空不停飄落孤獨的雪花!

  大殿中傳來公孫策連綿不絕恐怖的笑聲,「韓夜冰這個婊子居然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跟我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是自己選擇跳下去,我可沒有逼她,哈哈!」瘋狂刺耳的笑聲久久在大殿中迴盪。

  怒火填膺的趙烈忽然躍到公孫策面前,飛起一腳把他的嘴巴踢歪,恨不得把這個人渣拖出去餵野狗,公孫策張口噴出了滿口碎牙,重重撲倒地面。

  宋青河緩緩走了進來,神色寧靜,似乎世上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

  趙烈咬牙切齒凝視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公孫策,緩緩拔出鋒利無比的長刀冰心,忽然回頭對雙眸飽含怨恨的張小樓冷冷道:「知道你想殺了他,你現在就可以殺了這個人渣!」

  張小樓感激地望了趙烈一眼,飛快用雙手接過沉重長刀,咬牙揮刀,白光一閃,鋒利刀鋒輕易把公孫策已經變形的頭顱砍下。

  趙烈緩緩拿起長刀,隨意拋回身後的刀鞘,回頭望著宋青河面無表情道:「多謝這次出手相救,天機谷中財富驚人,你可以全部取走,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些女孩子都十分可憐,特別是這個勇敢的女孩子張小樓,我希望你能把她們帶出天機谷,好好安頓她們。」

  宋青河感到非常奇怪,這會是殺人如麻的淫賊趙烈嗎?這些女人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他望著神色悲涼的趙烈,長歎一聲淡淡道:「你既然說了,那我就去辦,沒有任何問題,這裡的財富我會找人來取走,以後我會全力支持你在江南的勢力。」

  趙烈笑著對宋青河道:「我還要先去找一個人,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先告辭了。」 他頭也不轉的直直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走去。

  宋青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笑容道:「你比我想像中的更衝動和勇猛,這次勇闖天機谷,怒殺公孫策的事情也只有扣在你頭上,因為江湖中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趙烈沒有回頭,淡淡道:「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他緩緩走到懸崖峭壁,忽然毅然縱身躍下,瞬間就被翻滾的雲霧吞沒,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韓夜冰究竟是生還是死?

  宋青河一身藍袍在激烈搏殺之後依然一塵不染,秀氣無比的臉旁寧靜如水,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冷冷的對那些驚魂未定的少女道:「你們各自撿些金銀珠寶,然後回家去吧,希望你們能忘記這裡的一切,誰要是敢洩露半句,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所有的少女爭先恐後地拿了無數瑪瑙珠寶,貪婪地放入懷中,有的人甚至扯下被單準備打包,張小樓並沒有像其他少女那樣瘋狂,她什麼也沒有拿,似乎沒有看到那些誘人的珍珠瑪瑙,逕直朝天機谷外走去。

  宋青河忽然想起剛才趙烈還特地提及她的名字,於是飄到她面前道:「你為何不取些珠寶?你叫張小樓吧,你要去什麼地方?」

  張小樓抬頭望著幾乎和她一樣秀氣的少年,輕輕道:「公孫策禽獸不如,我恨透他了,不想要他的東西,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宋青河久久望著她柔弱的身子,破天荒道:「你要去什麼地方?我帶你出去,天機谷外是茫茫十萬大山,你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張小樓淒然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到什麼地方去,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宋青河的心輕輕抖了一下,輕微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從小就被戲班收留,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戲子。」她想到她悲慘的往事,一行清淚忍不住滾落,流淚的戲子。

  宋青河堅如磐石的心忽然顫抖起來,想到屈辱的童年,他也是孤兒,也是流淚的戲子,臉色雖然平靜如常,可是誰也看不到心中滴落的淚水。

  宋青河淡淡道:「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 張小捕捉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波動,也許都曾經是戲子,互相都有一種奇異的心靈感受。

  張小樓輕輕道:「公子可以告訴我剛才那個身材高大的人是誰?」

  宋青河沉聲道:「他叫趙烈,江湖黑榜上的大名鼎鼎的淫賊。」張小樓奇怪道:「他會是淫賊嗎?那麼癡情,毫不猶豫跳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宋青河與張小樓默默走出了陰森恐怖的天機谷,忽然感到一絲後悔,他不該把這個張小樓帶回去的,因為他的心已經再起波瀾,秀氣面容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天機谷的巨大的財富不會告訴他的大哥,這將是隱秘的巨大財富。

  華山之巔,英雄劍張楓心煩氣燥地走來走去,少年成名,心高氣傲,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自從和趙烈一戰後,他的心裡忽然產生的一種莫名的恐懼,雖然那次和趙烈戰平,並沒有落敗,但自信心受到極大打擊,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趙烈功力增加之快遠遠出乎預料。

  張楓十六歲就威震武林,手中的飛雲劍斬殺多名惡徒,華山掌門譽為百年難遇的天才,再加上一直行俠仗義,鋤惡扶弱,年紀輕輕就被武林中人尊稱為英雄劍。

  張楓自從錯手殺了展瑩後,心中如同壓了塊巨大石頭,每天晚上都無法安然入睡,總是夢到江湖中人知道真相後到處被人辱罵追殺,每次噩夢醒來都是渾身冷汗。

  張楓凝望腳底的悠悠白雲,心卻無法安靜下來,每次華山弟子談論起江湖中趙烈轟轟烈烈事跡的時候,他從來一言不發,感覺到一顆心不但發涼,而且還不停的往下沉,趙烈已經成了他的心頭刺眼中釘。

  「大好的前程絕對不能毀在趙烈手中!」張楓堅定道,趙烈讓他有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趙烈不再是他手中追殺的獵物,變成了最大的威脅,詭計多端的趙烈已經讓他感到害怕。

  杭州城外西山風景秀麗,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慕容世家的棲霞山莊就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碧空如洗,空氣清新,慕容無雙站在精緻的小樓上面俯瞰遼闊美麗的西湖,心情卻和美麗的湖水不一樣,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良久,她緩緩走回到書桌前面輕輕坐下,雙手托著嬌美的臉蛋發呆,修長的腿依然秀美動人,長長被金色的帶子束在背後的頭髮依然烏黑柔順,臉上掛著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而是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襯托著她尤其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風姿,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

  慕容無雙半年來就幾乎沒有走出這座小樓,時間的流逝似乎可以沖淡很多東西,但卻不能沖淡思念,她拿出一隻筆來在桌子上鋪著的紙張上隨意的亂畫著。

  「小姐,你又在想他了嗎?」一個俏麗丫鬟站在慕容無雙的背後笑道。慕容無雙從恍惚中被驚醒,要是換成以前,她一定會對丫鬟大發雷霆,但她卻只是輕輕而倔強道:「夏荷,我沒有想他,他不值得我思念。」

  夏荷抿嘴笑道:「小姐,你看紙張上都寫了些什麼啊?」慕容無雙定神一看,臉忽然變得緋紅,原來上面寫著趙烈兩個字。慕容無雙飛快的把紙張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剛才她隨筆一寫,居然還是寫了他的名字。

  夏荷收起笑容嚴肅道:「趙烈真是奇怪,看來小姐的眼光沒有看錯,他果然不同凡響,江湖排名又上升了,已經上升到十九位了,終於突破了二十大關,聽說他獨鬥丐幫幫主,傲視群雄,一刀擊敗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江湖中到處流傳他的英雄事跡。」

  慕容無雙冷冷道:「他還好意思稱少年英雄,你知道他有幾歲了嗎?他無論如何了得,也不過是一個人人追殺的惡徒,榜上的排名越高,說明干的壞事越多,面臨的危險就越多。」 說到最後一句,冰冷聲音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擔憂。

  夏荷笑道:「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幾歲,可以告訴我嗎?我的幾個姐妹也很想知道,他們對趙烈的往事非常感興趣,因為他這個人忽然就冒了出來,然後很快就名動江湖,黑虎幫早就灰飛煙滅,沒有人真正瞭解他的故事,哎!現在關於他的傳說可多了。」

  慕容無雙呆住了,她對趙烈以前的往事確實幾乎一無所知,每次他們見面,三言兩語就開始不分青紅皂白的搏殺,她從來就沒有給過他說話的機會,趙烈時而如孩童般天真,時而如寒冰般冷酷,時而又狂放不羈,根本看不出年紀。

  夏荷接著道:「因為趙烈在黑虎幫以前的經歷是一片空白,所以有的人說趙烈其實是某位前輩高人的私生子,所以武功才能增長得那麼快,還有的人說他其實早就武功蓋世,但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最近才開始顯山露水,甚至有人說他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駐顏有術,所以看上去才二十多歲。」

  慕容無雙終於忍不住笑著道:「夏荷,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可能呢,你從什麼地方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

  夏荷繼續道:「還有更離奇的,江湖中還有一個傳言,趙烈的本來面目其實是武林中的很有名的正派俠客,經過易容之後化為趙烈的摸樣幹了那些無恥的勾當。」夏荷忽然停住了話語,因為她看見慕容無雙俏麗的臉上忽然佈滿了寒霜。

  夏荷連忙改口道:「其實我聽姐妹們說,趙烈這個人其實文采飛揚,出口成章,而且是個癡情公子,江湖中到處都在流傳趙烈為了從公孫策手中韓夜冰,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神秘莫測的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天機谷主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天機谷中深不見底的懸崖中找尋韓夜冰的下落,至今江湖中還沒有他的消息。」

  慕容無雙怔怔坐著,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憂,雖然趙烈現在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她的心還是拴在他的身上,現在最關心的還是他的生死,雖然在別人的口中他是名動天下的淫賊,但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

  慕容無雙忽然想到了那次趙烈抱著她的感覺,秀臉忽然變得通紅,心開始劇烈的跳動,她眺望碧波蕩漾的西湖,似乎又看到了趙烈漂浮在水中瀟灑狂放的笑容,她忽然自言自語道:「趙烈,你曾經那樣粗魯的對我,而我卻對你下不了手,不知道你還會想起我嗎?是否你只記得其他的女人,雖然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也不會去找其它人了,你已經把我的心碾碎,裝不下其它任何人了。」

  旁邊的夏荷似乎想起了什麼,焦急的對慕容無雙道:「小姐,老爺叫我來告訴你,朝中一品大員的兒子秦公子,也就是去年高中榜眼的秦漢,現任杭州城知府的秦大人前來向小姐提親,夏荷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夏荷望了一眼默不出聲的慕容無雙,興奮道:「聽說這位秦公子不但英俊瀟灑,年輕有為,而且才高八斗,性格溫和,乃是鶴立雞群的佳公子。」

  慕容無雙冷冷道:「我爹他可是真的很關心我啊,前幾天才介紹了一個名滿江湖的少年英雄給我,看我不喜歡,接著又換了一個做官的公子,不過我誰也不喜歡,我要一個人過一輩子。」

  慕容無雙回頭對夏荷道:「你收拾一下,我們到附近的棲霞庵中住一段時間,我想拜棲霞庵的慈航師太為師,每天面對古燈香火,也許我以前性格太固執蠻橫,也許只有那個安靜的環境才能讓我靜心。」她只說完了一半的話,剩下的話只說給她的心聽,「我要把他忘記,每天對著這煙波浩淼的西湖,根本無法忘記他。」

  慕容無雙在心裡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像是在演戲,漠然消瘦的臉上寧靜祥和,掩飾了心中緩緩滑落的傷心淚珠。

  第五十四章游泳的魚

  趙烈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是不斷往上衝翻滾的雲霧,面前灰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胸口一陣劇烈疼痛,剛才在天機谷中身受重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延緩了下墜的速度,像一片枯黃的落葉一樣晃蕩著下落。

  飄在空中的趙烈才剛一換氣,身子就猛的朝下加速墜落,他冷冷拔出身後長刀,用力朝旁邊堅硬的岩石插去,「哐」的一聲,長刀深深插入了堅硬石頭,單手握住刀柄,像一隻大馬猴一樣掛在長刀上不停的晃悠,嘴邊流出了一絲鮮血。

  趙烈用左手擦淨嘴邊的血跡,低頭向下望去,下面依然雲霧瀰漫,陰深恐怖,一團團濃厚的黑霧像滾燙的開水般在空中不停翻滾。

  趙烈雙腿用力蹬在峭壁上,從峭壁上拔出長刀,連人帶刀繼續飛速的朝下墜落,他的心也一直在墜落,如此萬丈深淵,如果沒有長刀的不斷插入,可以停歇換氣借力的話,很難保住性命,難免粉身碎骨,終於看見了盡頭,下面是一個碧綠寬闊的深潭,遠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

  趙烈身在半空,看到一個廣闊之極的奇異世界。下面是一個寬闊大湖,幾乎是一個圓形,惟有遠處有一個缺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瀑布,剛才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就是這個瀑布發出的。

  韓夜冰的生死未卜讓趙烈的心感到異常緊張,他輕輕點了一下水面,身子勉強躍起,濺起了幾朵水花,然後重重的落到懸崖的底部,站在湖邊一塊突起的岩石上,終於再也支持不住,緩緩坐在岩石上,體內熱血翻騰。

  神秘湖泊驟然看來非常寬闊,只在很遠處才隱約見到巖壁,四周壁上長滿了奇花異草,五色燦爛,巖壁上時有裂開大洞,趙烈凝神細看這個籠罩在霧中的深潭,輕輕把手放到水中試了一下,發現出奇的冰冷,抬頭望向天空,黑霧瀰漫,根本看不到天日。

  趙烈眼光忽然停留在頭頂七八丈的一棵灌木上,那上面掛著一把秀美的短弓,一陣風吹過,短弓在風中微微的晃動,趙烈的心也動了起來,藍色身子猛然躍到空中,伸手取下那把短弓,輕輕飄落到突起的岩石上,仔細端詳這把精緻秀美的短弓,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這正是韓夜冰一直背在身後的短弓,睹物思人,他忽然很想看到韓夜冰清涼透徹的雙眸。

  趙烈小心把精緻秀美的短弓放在岩石上,慢慢把背後的長刀解下,把它們和短弓並排著放好,轉身默默望著深不見底,寬闊無比的水潭,緩緩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輕輕跳入冰冷的水中。

  趙烈像箭一樣直插水底,水潭的深度遠遠超過了想像,冰冷刺骨,越往下潛,越覺得冰冷,湖水深不見底,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發光的怪魚群在掩映綠光的湖水裡,成千上萬的聯群出沒,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無數觸鬚的大圓球形,擦身而過的巨形怪鰲,千奇百怪。

  趙烈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條游泳的魚,自由的在水中漫遊,終於隱約可見湖底,而且感覺到水底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冒出,原來湖底和一條巨大的暗河相連,不斷湧入大量的水流,這股潛流也就從湖面的缺口傾洩而下,形成了湖面那個巨大的瀑布。

  深深的湖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趙烈身上,體內囤積的空氣已盡,湖水似乎和冰水一樣冰,渾身寒冷無比,關節幾乎失去了靈活轉動的能力,而且身負重傷,他只好慢慢浮上湖面。

  趙烈剛到水面,驟感水流有異,附近湖面一陣翻騰,怪魚紛紛躍出水面,心中暗叫不炒,他又再度潛進湖內,只見水中三丈外條巨大的碧綠蟒蛇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筆直衝來,他本是膽大包天,猛的一見之下,不由也嚇了一跳,蟒蛇頭面猙獰,有著一個巨大的頭部,毒牙足有數寸長,巨眼綠光閃爍,模樣怕人。

  趙烈不敢在水裡久呆,猛一提氣躍出湖面,碧綠蟒蛇已然噬至,趙烈閃電探腳重重踏在那蟒蛇頭頂,借那一腳之力,再次彈高,衝上離湖面八丈許的高處。

  藍色身影開始從空中回跌,湖面十丈外有一條白色的水線,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他知道蟒蛇回游過來,腳下的湖水嘩啦一聲分開,蟒蛇急不及待,整條沖離湖面,足有五六丈長,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來,趙烈長歎一身,凌空轉身飛回了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趙烈隨手拿起放在上面的長刀無邊,身子沒有絲毫停留,一聲斷喝,長刀爆發出暗紅色的刀芒,一刀砍入蟒蛇七寸之間,這等生死關頭,重傷之後的趙烈用盡全力劈出一刀,差點把蟒蛇頭部砍斷,趙烈也被震得跌飛向十丈外的湖面,順勢腳尖一點湖面,彈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碧綠蟒蛇脖子上一股綠醬沖天噴出,腥臭難聞,發出一聲慘嘶,沉進湖底,蹤影全無。趙烈鬆了一口氣,靜靜的望著碧綠的湖面,不知道裡面究竟藏著多少怪物?

  趙烈再也不敢大意,仔細把無邊冰心綁在身後,咬牙再次躍入湖中,無論如何他也要潛到湖底去看看,全神貫注拚命下潛,水壓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抵達湖底,忽然從湖底數丈的地方衝出一條巨大的蜥蜴,身體四邊彈出四隻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長滿鱗蹼的大腳,兩隻藍眼異芒盛射,狠盯游在水中的趙烈。

  怪物的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趙烈的眼前,身體渾圓,長達三丈,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在身後有力地揮動。它的頭特別巨大,藍眼大加燈籠,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緊閉,口下生滿針刺般的短鬚。

  趙烈此時本來氣息已不夠,而且水壓巨大,根本無法吐納呼吸,大蜥蜴猛然撲了過來,他身子一扭,側身拔出「無邊」,狠狠朝怪獸砍去,然而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對它形成有效的攻擊,他和怪獸在水中激烈搏殺,腦海一片空明,似乎周圍的湖水變成了虛無的氣體,激烈凶險的搏殺讓他完全忘記了呼吸。

  寧靜的湖面潮漲愈來愈湍急,地底湖內暗浪一波一波從遠處衝來,隆隆的聲響和回音震徹整個湖面,翻騰蕩漾。趙烈長久的呆在水中,嘴邊流出鮮血化為一縷血絲在湖中流蕩,體內的真氣在「無邊」的牽引下變得滾燙,熱量把「無邊」周圍的水分化為無數的氣泡,在清涼透徹的綠色湖水中煞是好看。

  良久,趙烈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畢竟在天機谷中已經激戰過好幾個時辰,巨大蜥蜴張口咬住刀身,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無邊」,晃悠悠的沉入水底!他已別無選擇,奮力朝水面衝去,「嘩啦」一聲衝出了水面,一聲長嘯,奮起精神反手拔出背後僅剩的長刀 「冰心」,凌空朝尾隨而來的蜥蜴怪物劈出了暴雪刀法。

  蜥蜴怪物眼內藍芒大盛,巨大的頭顱無風自動,恐怖妖艷,身後的大尾開始「霍霍」 擺動,掃得整個湖面波濤洶湧。趙烈利用手中冰心強大的刀氣,迫得蜥蜴怪物一時間不敢立即發動攻勢,而是縮入水中,極度冰冷的長刀砍在水面上,方圓三丈之內的水面凝固成冰。

  蜥蜴怪物暴吼一聲,衝破寒冰,躍出了水面。趙烈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寒芒在攫來的雙爪間閃電劈入,這一擊純粹追求速度,估計在劈中之後,身子倏然後退,仍然有足夠的時間避開攫來的巨爪,若非趙烈此等出類拔萃的高手,又有驚人的膽氣和信心,沒有人敢把性命作如此賭博。

  蜥蜴怪獸似乎對長刀冰心極為忌憚,驟見刀光,雙爪立時縮回,向後急退。趙烈見到如此良機,豈肯放過,一聲低哼,離水而出,把刀勢加強,如影隨形,長刀射出白色冰冷刀芒繼續劈去。眼看要劈中怪獸的頭顱,怪獸一聲怪叫,大頭一搖,居然全身躍出水面,長達三丈,彷彿一隻怪異的鱷魚,又彷彿一隻在水裡游動,全身佈滿鱗甲的巨大蜥蜴,細長而堅硬的尾巴隨它擺首的動作,變做一束旋風般揚起半空,鞭子般抽打在趙烈的刀身上。

  趙烈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刀忽然消失,長刀冰心詭異而閃電般射入怪獸的頭顱,不等怪獸下沉,右腳閃電踢出,正中它的下顎,這一腳全力踢出,乃他一身功力所累,最少有千斤之力。

  插入怪獸頭顱中的長刀冰心被趙烈一腳震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刀柄,迅速飛躍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臉色蒼白,赤裸的身上被鮮血染紅,水珠順著長髮不停往下滴隆起肌肉上。

  趙烈把長刀冰心放在一邊,然後盤腿坐下,已經站不穩了。剛才一戰讓他身心俱傷,精疲力竭,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貫注靈台之間,任得神思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盡去諸般相。

  靈神不斷提升,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趙烈沒有半點關係。純以守心的功夫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肉體的苦痛,他似乎又回到了水中,居然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歡快的游動,呼吸,全身毛孔縮放自如,心中充滿了愉悅的感覺。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對趙烈來說,再沒有逝者如斯,不捨黑夜的時間流動,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烈睜開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體內真氣流暢自然,雖然依舊虛弱,但卻不再混亂。

  趙烈勇闖天機谷,破解眾多蘊涵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的機關之後,若有所悟,而且剛才在水中和怪獸忘我的激烈搏殺,在那一刻似乎和水完全融為了一體,忘記了呼吸,就像在空氣中一樣自在,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趙烈似乎抓住了什麼,既然可以敞開全身毛孔呼吸,豈非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氣,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他心中一陣狂跳,雖然不能做到像鳥兒一樣長時間飛翔,但能夠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動也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湖面上慢慢浮上了剛才蜥蜴怪獸的屍體,湖面又恢復了寧靜。趙烈然後無聲無息的躍入水中,沒有水花,只有輕輕的漣漪,不但要找到韓夜冰的痕跡,而且也要找到剛才沉入水底的長刀無邊。

  趙烈把剛才所悟出的心得默默在水中運用,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就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淡綠色水中歡快游動,不用在勉強憋氣,而是輕鬆愜意的朝水底游去。湖底怪石嶙峋,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他靜靜在水裡不停的游動,感受著這獨特的水底世界,湖水冰冷刺骨,不停在水底穿梭。

  越往下潛,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湖底的暗流更加的洶湧,幾乎要把他衝到無盡的深淵。眼前忽然出現一絲暗紅色的光芒,心中一跳,發現「無邊」靜靜斜插在水底,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身雖然處在這寒冷的水底,但卻依然溫熱發燙,所以才能在幽暗的水底發出光芒,他欣喜的游了過去,握住劍柄,繼續在水底不停的游動,希望可以發現韓夜冰的痕跡。

  趙烈在黑漆漆的湖底游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如果不是「無邊」傳出的熱量,很可能冰冷的湖水凍死,惟有緩緩朝水面上游去,走出湖中的時候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呆在水中的時間太長了,皮膚給泡的泛白起皺,一陣涼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虛汗。

  趙烈回頭望了一下那把短弓,忽然握緊雙拳,仰天長嘯,不相信韓夜冰就這樣離開,雙手直指蒼天,寬闊的後背肌肉隆起,呈現健美的倒三角形狀,震撼人心。

  趙烈用力把頭髮用根紫色帶子束在腦後,再一次紮了進去,拚命的在水底游動,然而卻再一次失望了,一次接一次的潛水,然而湖面廣闊,湖底更是地形複雜,什麼也找不到,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

  趙烈終於放棄了搜尋,也許韓夜冰已經離開了這裡,因為曾經夢到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生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覺得少許欣慰,最後一次從水中浮起的時候,隨手把漂在水面上巨大的怪獸吃力地拖到了岸邊。

  趙烈坐在岩石上默默運功療傷,良久,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堆在湖邊上的巨大怪獸自言自語,「聽說一般奇獸腹中都有內丹之內的東西,不知道這怪獸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呢。」

  長達三丈的怪物一動不動躺在眼前,身體渾圓細長,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特別巨大的頭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裂縫,那是趙烈一刀劈下的結果,頭上生滿針刺,鋒利的牙齒讓人膽寒。

  趙烈真氣貫注到刀身中,揮刀劈開了怪獸堅硬無比的厚甲,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現,空氣中反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飛腿把怪獸踢回了湖中,忽然發現一顆綠色的珠子從剖開的怪獸腹中滾了出來,眼看就要滾到那湖水中,他眼急手快,凌空把珠子吸附到手中,凝神端詳這顆綠油油的珠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卻光華流動,非常誘人,心中一動,伸手從地面堆著的衣物中摸出一顆黃色的珠子,這是和展瑩在迷幻森林中從黃金王蛇腹中得到的珠子,他把兩顆珠子並排放在手掌中。

  除了顏色的差別外,兩顆珠子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

  趙烈實在看不出這兩顆詭異艷麗的珠子有什麼用處,惟有笑道:「我還是留著吧,這兩顆妖艷的珠子至少看上去很美,以後可以當作禮物送給女孩子。」

  趙烈全身經脈又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可以自由的在水裡潛游,變成了條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可這有什麼用呢?所有的激烈搏殺都是在陸地上進行的。」

  趙烈仔細的把無邊和冰心綁在身後,沒有忘記把韓夜冰的精緻短弓也綁在身後,望了一眼寬闊湖面的出口,輕輕在水面上點了一下,從瀑布的頂端順著那傾洩而下的巨大瀑布的水流躍出了這個神秘的水潭,遠遠的望去,飄落的藍色身影後面是一面奔流而下,氣勢磅礡的瀑布,彷彿一條巨大的白色布簾掛在趙烈身後。

  趙烈衝下了高聳瀑布,發現來到了一處景色優美的峽谷中,山青水綠,身後雲霧裊繞,高聳如雲的峭壁和凶險天機谷似乎成為了一個遙遠回憶。

  一縷陽光忽然突破黑雲的重壓射在了鬱鬱蔥蔥的十萬大山,彷彿一條金光閃閃的擎天巨柱樹立在大地之上。趙烈從懷中掏出兩顆美麗詭異的珠子,一顆是黃色,一顆是綠色,心中充滿憂傷,每次他看見黃色珠子的時候都會想起展瑩。

  綠色珠子在金黃色的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趙烈忽然如遭雷擊,黃色珠子意味著展瑩的死亡,那麼這顆綠色珠子對韓夜冰意味著什麼呢?她現在生死難測,他握住了雙拳,不想讓悲劇再次重演。

  趙烈悲傷眼神越來越強烈,忽然發現遠處灌木中掛著一條紫色布條,隨風輕輕地晃蕩,驀然彈身朝那棵灌木狂奔而去,他緊緊握住手中的紫色布條,周圍就只有這麼一條紫色布條,再也沒有其它任何的痕跡,他心中一陣狂喜,韓夜冰居然從壁立萬仞的峭壁和恐怖深潭中走出,無論如何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趙烈忍不住揮拳擊在旁邊的溪流中,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默默走在無邊森林中,靜靜思索,江湖中龍爭虎鬥,英雄輩出,高手如雲,面臨的挑戰空前巨大,不但要擺脫逃亡生涯,還要創立屬於他的勢力,殘酷江湖容不得絲毫心慈手軟,而他依然那麼衝動,為了韓夜冰差點送了性命。

  「既然韓夜冰已經逃離了危險,我又何必想她?即使我找到她也沒有什麼結果,因為我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歸路!」趙烈豪情滿懷,挺胸站立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

  第五十五章滾滾紅塵

  趙烈決定暫時放下一切,忘記滾滾紅塵,可是他真的能忘記嗎?他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穿行,滿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翠綠的原始森林,忽然對弓箭產生了濃厚興趣,仔細端詳韓夜冰遺落的那把精緻秀美的短弓。

  纖巧短弓上刻著精美圖案,大都是一些花鳥蟲魚的圖畫,弓身下方刻著「寒月」兩個古豪,弓身是由一種異常堅韌名貴的樹木做的,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但上面卻印證了歲月的痕跡,光滑如玉,箭弦是一種神秘生物的筋做成,柔韌而富有彈性,雖然經歷千萬次的拉伸,但依然緊緊繃著,沒有絲毫鬆弛。

  趙烈靜靜凝望寒月短弓,忽然隱約感到其中所蘊藏的神秘力量,他揮刀把旁邊青翠的綠竹削成弓箭,非常仔細地把幾根羽毛靈巧的綁在竹箭上,輕盈把竹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了箭弦,右手微微移動,穩如磐石。

  拈著竹箭的兩根指頭輕輕鬆開了箭失,竹箭「刷」的飛出,空中劃出一道綠色光芒閃入了鬱鬱蔥蔥的森林中,遠方森林中傳出「樸」的一聲悶想,一隻在樹枝間歡快跳躍的野雞被射中,撲騰著掉在了地上,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中午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野雞了。

  趙烈在森林中漫步,苦苦練習手中的弓箭,已經可以一次連發三隻連珠箭,可以用長刀輕易解決的野獸他偏要用靈巧的弓箭對付。

  前方樹林在風中不停搖晃,忽然衝出來一頭黝黑高大黑熊,震天吼叫聲中露出了森冷獠牙,趙烈微笑著反身凌空後翻躍到空中,再次面對黑熊的時候,手中已經搭了三隻箭失。幾乎同時,三隻竹箭「刷」的一聲準確射中黑熊的頭部,左右兩隻眼睛各插著一隻竹箭,而眼睛之間的額頭正中也深深插著一隻竹箭,他僅用竹製的箭失就能射穿黑熊堅硬頭骨,這是一把奇異的短弓,居然可以承受充沛內力拉伸而不被損壞。

  趙烈輕輕走到黑熊面前歎息道:「哎,這幾天所有的山珍都吃遍了,美味熊掌吃起來和粗糙野豬肉沒有太大的分別!」

  趙烈終於走出十萬大山,回到了滾滾紅塵。藍色長袍沾滿了血污,長髮亂麻麻散落在肩膀上,漆黑眼睛閃爍著比以前更加明亮的精光。他找了一家客棧,購置了一套衣物,依舊是天藍色長袍,烏黑長髮飄逸在風中擺動,他拿出韓夜冰留在森林的紫色衣帶輕輕把長髮從額頭上束在腦後。

  兩把長刀並排斜插在身後,韓夜冰的寒月短弓交叉和長刀綁在寬闊後背,束緊的腰身上掛著裝滿上好箭失的箭筒,箭頭乃精鋼所造,鋒利無比,泛出森冷光芒。

  趙烈灑脫走出客棧,抬頭望了一下明媚陽光,含笑朝左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引人注目,飄逸長髮,詭異長刀以及冷酷笑容都散發出一種奇異魅力。

  幾乎就在同時,客棧旁邊的酒樓中走出了一個苗條身影,紫衣溫柔地包著修長纖美的嬌軀,凸現了曼妙絕倫的身材,神情憔悴,眼中充滿了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依舊是獨特短髮,只是身後沒有了那把精緻秀美的寒月短弓,正是趙烈苦苦找尋的韓夜冰。

  韓夜冰同樣抬頭望了眼明媚陽光,然後輕輕朝右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兩人一步之隔,背道而馳。

  趙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頭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漢背影完全遮住了韓夜冰俏麗身影影,他久久凝視,什麼也沒有看到,惟有奇怪轉身繼續走著,忽然發現心一直跳得好厲害。

  就在趙烈轉身的瞬間,密密麻麻人群包圍著的韓夜冰似乎也感覺到了熟悉狂熱的目光,她輕盈轉頭凝望身後摩肩接踵的人群。橫過街的算命先生高舉著的布幡剛好把趙烈的高大身影擋住,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幽幽歎息一聲,失望地回頭繼續走著,藏在懷中那朵乾枯雪蓮似乎散發出清淡幽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命運讓趙烈和韓夜冰選擇了背道而馳,如果他們能在這熱鬧的小鎮相逢,也許他們和江湖的命運都會改變!冰雪聰明,有著一顆玲瓏心的韓夜冰也許會讓趙烈身體裡沸騰的熱血變得清涼,趙烈也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但他卻義無返顧走上了漫漫江湖路,走上了一條充滿了傳奇的道路。

  韓夜冰再也沒有回頭,朝北邊一直走出了這繁華的小鎮,她討厭動盪血腥的江湖,經歷千辛萬苦逃離了公孫策的魔掌,她不想呆在江湖中,決定回到被燒燬的無名府,回到偏僻的荒山野嶺裡,韓夜冰在心裡不停的問道:「趙烈真的會殺死我爹嗎?」

  韓夜冰心中留下了趙烈神采飛揚的樣子,灑脫奔放,喜歡他如孩童般天真的幻想,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荒涼淒美的高山野嶺,他們並肩漫步在芳草櫻櫻的高山草甸中,喜歡看著他騎著矮馬笨拙的樣子,喜歡他和矮馬賽跑的傻樣,她臉上露出了溫柔甜美笑容,想起了在冷風夜雨中共乘一匹馬的溫暖情景。

  風輕輕吹過,韓夜冰忽然覺得有些涼意,即使在雪域高原漫天風雪中,她也沒有感覺到涼意,他們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嬉戲,純淨白雪讓心靈得到洗滌,似乎忘記了江湖仇恨,忘記了寒風,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開心,無拘無束。

  韓夜冰從懷中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雪蓮,這是趙烈在雪域之巔的冰崖上摘來的,她眼中射出無比柔和的光芒,長久凝望著這朵雪蓮。

  韓夜冰不能忘記他們登上了雪域之巔的美妙滋味,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雪山的純淨神聖,讀懂了生命的意義,她的眼前浮現了他飄逸長髮和天真眼神,看到了他清秀堅毅的臉龐,就是沒有看到他的長刀和冷酷神色。

  韓夜冰喜歡進入大沙漠以前的趙烈,不喜歡冷酷凶狠的趙烈,不喜歡熱血沸騰野心勃勃的趙烈,惟有輕輕離開,她有自己的想法,想在記憶保留心動心醉的美好回憶,不知道是否在刻意躲避滾滾紅塵?她只想獨自靜靜回到美麗的雪域高原。

  韓夜冰卻無法真正安靜下來,趙烈孤身勇闖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懸崖,她心裡十分感動,但依然沒有回頭,一直朝遠方走去,雙眼忍不住滾落晶瑩冰冷的眼淚!冰晶和水晶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前者遇熱則溶,後者卻可以流傳滾滾紅塵,永不融化,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許只因為冰晶比水晶多流了兩滴情淚!

  趙烈心中充滿了豪情自信,冷冷朝山水幫堅定走去,必須要盡快趕到山水幫,天機谷耽擱了太多時間,他和韓夜冰的距離越來越遠,心也會越走越遠嗎?未來再次相見會是什麼樣子?還會是夢中預感的美好場面嗎?他放棄了這些想法,只要有見面的一天就會有結果,他喜歡看到她快樂純淨的雙眸,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臉上閃現燦爛的笑容。

  天空萬里無雲,紅色落日映紅了半邊天空,卻看不到絢麗晚霞,一匹黑色健馬奔馳在寬闊的路上,捲起了漫天塵土。趙烈馬不停蹄奔馳在大道上,天色漸晚,黃昏中隱約傳來了喧嘩聲,前方是一座驛站,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高高的掛在客棧門口,溫暖紅色對那些旅途疲憊過客是一種難於抗拒的誘惑。

  趙烈勒馬停在驛站門口,低頭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馬匹,搖了搖頭,客棧裡面傳來一陣誘人的酒香和烤羊肉的味道,他的喉嚨動了一下,爽快跳下馬來,他就是喜歡熱鬧喧囂的感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恣意縱橫。

  客棧坐滿了人,大腹便便的商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還有一些寒磣的莊稼漢也喝著老白干加豆腐塊,甚至還有一些附近兵營的守衛,當然不會缺少那些四海為家的江湖客,滾滾紅塵中三教九流的人都彙集在其中。趙烈戴者斗笠,非常低調地走進了熱鬧的客棧。

  趙烈面前很快堆滿了美酒和好菜。酒樓大廳的中央居然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在賣唱。嘈雜環境中,白髮蒼蒼的老頭淒涼的拉著手中的二胡,衣服破敗,眼光茫然無神空洞的望著遠方,彷彿拉的不是手中簡陋破舊的二胡,而是在拉著生命中那些悲慘的回憶。

  身邊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穿著破舊寬大的衣服,遮住了美好青春的身體,瓜子臉上沾滿了塵土,但卻難掩秀麗容顏,輕柔歌聲伴著淒涼的胡,越發顯得纏綿悱惻,淒苦無比。

  趙烈靜靜聆聽悲苦曲子和少女纏綿悱惻的歌聲,不停喝酒,觸景生情,心中充滿了悲苦,低聲道:「水面微風載綠舟,露圓蓮葉碧,吳歌一夜訴離愁。今宵去,身後萬山重。襟前遊子淚,幾曾休?別時苦酒灑江頭,應悔年少覓封侯。」喧囂的酒樓中,沒人注意到他在嘀咕些什麼。

  一個滿臉肥腸的富商顯然是酒喝多了,站起來大聲對著賣唱少女老頭吼道:「你們他媽的唱什麼喪調,跟鬼叫似的,換個曲兒讓大爺開心一下。」

  少女驚恐的縮在老頭旁邊,停止了唱歌。老頭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他笑著對那個富商道:「大爺你坐好,小的馬上就您換個曲兒。」

  少女噙著淚花唱起了歡快歌聲,酒樓裡恢復了喧囂嘈雜,杯盞相撞,一片狼籍。趙烈把手中滿碗烈酒一飲而盡,生活就是這樣,極少數人享盡榮華富貴,奢侈糜爛,絕大部分的人卻永遠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趙烈臉上露出了冷笑,江湖雖然血腥和殘酷,相對而言還算是公平,只要你付出汗水鮮血,只要有足夠實力和強大功力,再加上過人謀略,你就可以獲得想要的東西。

  賣唱少女今晚注定不得安寧,一個身材魁梧的江湖客藉著酒性搖搖晃晃走到酒樓中央,腰間掛著一把明晃晃尖刀,一把捏住少女的臉頰淫笑道:「小娘們長得還不錯,你也不用唱歌了,過來陪大爺喝幾杯,銀子少不了你的。」

  周圍的看客和酒客跟著在旁邊哄笑,每人都似乎渴望看到一齣好戲。江湖客笑著一把將這個可憐的女孩摟在懷中,少女哀求道:「求求你放開我。」柔弱的身子在他強力的懷抱中顯得那樣無力。

  步履蹣跚,白髮蒼蒼的老頭急得「啪」的跪下道:「求求大爺放過我孫女,大爺行行好吧!她還小啊,我給你磕頭了。」腰間掛尖刀的江湖客大笑著一腿把老頭蹬到一邊,拉著可憐少女就朝桌子走去。

  酒樓裡密密麻麻的人繼續喝酒起哄,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世態炎涼,更何況江湖客身材魁梧,腰間掛著明晃晃尖刀,於是眾人酒照喝,菜照吃,划拳吆喝,依然熱鬧開心興奮。

  少女拚命掙扎,「刷」的一聲,半截袖子被撕掉,露出了粉生生的手臂,江湖客色瞇瞇地盯著白皙柔嫩的手臂,幾乎快要流出口水,江湖客越來越放蕩的淫笑和少女蒼白無助的泣哭混雜在一起,酒樓似乎更加熱鬧了,大家都顯得格外興奮。

  趙烈忍無可忍,無聲無息地走到坐滿了江湖豪客的桌子面前,冷冷道:「放開她!」 江湖客拔出明晃晃尖刀對著趙烈道:「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也不看看大爺是誰!」

  趙烈忽然揮拳,江湖客大驚之下居然敏捷側身堪堪躲過,擦著耳朵的迅猛拳風把江湖客頭髮都蕩了起來,可惜趙烈臉上露出冷笑,揮拳擊出的同時,右腿同時閃電般踢出,早就算準了對手閃躲方向,尖刀江湖客痛苦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停抽搐。

  剎那間喧囂客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尖刀客殺豬般的慘叫聲在寬闊客棧中迴盪。趙烈把頭頂斗笠摘下,露出滿頭飄逸的長髮,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就是趙烈。」

  十多名江湖豪客沒有人敢出手,趙烈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每人都感到心虛害怕,他們狼狽的扶著尖刀客準備離去,就在他們快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趙烈冰冷的聲音, 「把你們盤纏留下再離開。」他們慌忙從懷中掏出大把的銀子扔在地上,倉皇而去。

  趙烈對少女淡淡道:「你把那些銀子收好,趕快離開吧,不要再出來賣唱了。」少女感激望了趙烈一眼,爺爺還躺在地上,趕緊跑過去彎腰扶了起來,她默默拿起地上的銀子,怯生生對趙烈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是現在外面漆黑一片,我實在不敢出門,害怕遇到剛才的惡賊。」

  趙烈無奈道:「我送你們一程吧。」本來以為可以痛快喝酒,沒想到多管閒事,自找麻煩,月亮像一個巨大的銀色盤子放在璀璨的夜空,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和賣唱爺孫倆走在空曠無人的大道上。

  趙烈牽著馬悠然走著,不時拿出裝滿的酒袋喝酒,沒有說話,晚風撩人,心中一動,回頭對著賣唱少女道:「如此月色美境,不如你唱個曲來聽,剛才在客棧感覺你唱得很好聽,反正閒著無事,現在離天亮還早。」

  賣唱少女一愣,很快笑道:「公子還很有雅興,既然公子不嫌棄,小女子只好獻醜了。」 她嫣然一笑,清脆歌聲迴盪在迷人的夜空,趙烈忍不住一起輕唱,富有磁性的聲音一點也不比少女遜色,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前方是一處陡峭山路,怪石嶙峋,少女停住了唱歌,瘦弱身子在寒風中發抖,樹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貓頭鷹毛骨悚然的叫聲,少女嚇得一頭撲進趙烈寬厚溫暖懷中,瑟瑟發抖。

  趙烈摟著她微微顫抖的香肩,凝神望著周圍漆黑的樹林,敏銳感覺到一種難於言狀的危險,背後長刀忽然跳了一下,他雙拳握緊,冷冷的望著周圍影影綽綽的樹林。

  微風輕輕吹動了長髮,趙烈下腹忽然傳來劇烈疼痛,他猛然甩開如柔順綿羊蜷伏在懷中的少女,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鮮血緩緩滴落。

  少女眼中沒有了可憐畏縮的神色,露出嫵媚笑容,白鬍子老頭的腰板忽然間變得挺直,臉上也露出詭異的笑容。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忽然想起了傾煙,她的笑容曾經更加嫵媚,然而卻帶來無盡的痛苦。

  趙烈忍著劇痛站直身子冷冷道:「你們為何要這樣對我?」話未說完,樹林中緩緩走出英雄劍張楓。

  張楓微笑道:「天下第一風流淫賊果然名不虛傳。」趙烈冷笑道:「心高氣傲的英雄劍居然也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他媽真的從心底佩服你,徹底服了你!」

  賣唱少女眼中露出了崇敬神色,聖潔銀色月光下,張楓顯得格外瀟灑挺拔,她媚笑著衝到張楓懷中嬌笑道:「師兄,這次我為你做了很大的犧牲,你可要好好對我。」

  張楓乃是華山女弟子心中的白馬王子,賣唱少女李飛燕是張楓師妹,嬌小玲瓏,面容嬌好,非常癡愛光彩照人的英雄劍,可惜張楓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一顆少女之心飄來飄去的。

  趙烈望著滿臉幸福的李飛燕,忍不住歎息,「年少輕狂,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強忍劇痛笑道:「你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你比另外一個人急躁多了,你的性格其實很脆弱,不能承受打擊,所以你才急著要殺死我!」張楓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且下腹傷勢最致命,現在稍微運氣,便覺得疼痛異常,真氣運行受阻,只有激怒張楓才有可能逃脫,也許身後的駿馬是唯一逃生機會。

  張楓眼中射出憤怒目光,強壓怒氣冷冷道:「我擔心你再次逃脫,所以這次師妹放棄刺殺心臟,那樣風險太大,腹部乃丹田聚氣所在,此刻根本不可能長時間運氣。」趙烈腹部一直在不斷滴血,張楓臉上露出了得意冷笑。

  趙烈淡淡道:「其實憑借你深厚內力,我們兩個究竟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你不怕用此卑鄙下流方法後,你在美麗師妹面前抬不起頭嗎,你還算什麼英雄好漢,比我這個淫賊都不如!」他拚命刺激張楓,一個人在羞怒之下難免會忽視一些東西。

  張楓果然無法忍受,雙拳握緊,身子微微顫抖,趙烈的話語像一把鋒利刀子戳在心上。趙烈依然淡淡道:「你居然從石壁上拔出了飛雲劍,看來飛雲劍質量不錯,鋒利無比,就像張兄一樣光彩照人。」

  張楓不再說話,並沒有拔出鋒利的飛雲劍,排雲掌如驚濤駭浪般朝趙烈壓了過來。

  趙烈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最怕和張楓刀劍相撞,他現在很難聚集真氣和他硬拚,藍色身子深陷在巨大雲霧之中,排雲掌柔中帶剛,收發自如,趙烈身行變換,巧妙利用盤漩渦流準確落到了身後馬匹上,駿馬驚嚇之餘,撒蹄狂奔。

  張楓雖然沒有料到趙烈居然巧妙利用凜冽拳風飛到遠處馬背上,但他臉上並沒有慌張的神色,張楓和他兩個師弟師妹一起飛身朝騎馬急馳的趙烈刺去,三把鋒利的長劍眼看就要把趙烈身上刺出三個窟窿。

  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藉著黑夜掩護,寒月短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握在手上,三根銳利長箭已經搭在柔韌弓弦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猛地轉身,三隻鋒利長箭如閃電般射出。

  趙烈苦煉的弓箭手法爐火純青,非同凡響,鋒利長箭沒有在黑夜中發出任何聲音,默默傷感地在黑夜中閃過,漆黑箭身完全融入了黑夜,只有那鋒利箭頭在月光下發出森冷的死亡光芒。

  箭矢如流星般艷麗短暫,三條美妙弧線劃過美麗月夜,易容成白鬍子老頭的華山弟子想躲開突如其來的鋒利的箭矢,可惜空中沒有任何借力地方,「噗」的一聲悶響,長箭射穿了心臟,他重重的落在了馬蹄捲起了塵土中。

  另一枝箭矢幾乎同時射入了李飛燕身體,長箭毫不留情射穿了香肩,趙烈並非憐香惜玉,也不是心慈手軟,只是希望受傷的李飛燕能延緩張楓的追殺。

  張楓手中飛雲劍冷冷把致命長箭劈飛,眼角餘光看到了師弟墜落的身體和李飛燕痛苦的慘叫聲,他回頭望了眼受傷李飛燕,猶豫了一下,咬牙繼續追殺。

  趙烈露出了苦笑,張楓太讓人失望了!還好的手中又捏住了三隻鋒利箭矢,手輕輕一鬆,三枝長箭從三個奇妙方向射向飄在空中的張楓。

  張楓身行一扭,勉強躲過兩枝,另外一枝閃電般射向眉心,悶哼一聲,不得以把身子下墜,堪堪躲過第三枝箭,身影無奈落到地面,剎那間趙烈已經衝出去了兩三丈遠,他腳尖剛一沾地,身子如大鳥一樣飛速彈起,緊緊追隨奔馳的駿馬。

  張楓恨不得把趙烈刺成馬蜂窩,可惜三枝箭排成一線無聲射來,從張楓的角度望過去,似乎只有一枝箭,他揮劍盪開,忽然發現後面兩枝箭呼嘯而來,大驚之下從腰部一個難度極高的後仰,身子幾乎朝後彎成九十度,兩枝箭堪堪擦著鼻尖飛過,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每次張楓即將刺中趙烈的時候,趙烈都會變著花樣射出長箭,張楓提心吊膽一口氣飛奔數里路後,終於輕輕飄落在地上,恨恨凝視趙烈騎著快馬從視線中消失。

  趙烈痛苦地伏在顛簸馬背上,已經直不起腰了,腹部流出的鮮血把馬背都染紅了,左手摀住插著匕首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絞痛讓他從急馳中的馬背上摔了下來,馬匹依然朝前狂奔,忍著劇痛站了起來,必須盡快找個地方療傷,不過剛站起來就發現遠方靜靜站著一個人,他的心瞬間就沉到了最低點,現在真的沒有力量再搏殺了。

  無影劍林天奇靜靜站在路上,腰間掛著長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沉穩站在道路中央,皎潔月光柔和灑落地面。

  撕心裂肺的絞痛讓趙烈無法站穩,索性盤腿坐在地上,咬牙緩緩拔出腹部插著的匕首,默默反手拔出兩把長刀放在腿上,久久凝視,長刀微微顫抖,似乎察覺到了血戰的悲涼, 「無邊」開始變得溫熱,散發出暗淡紅色,「冰心」則越發冰冷,瑩白刀身彷彿千年寒冰。

  林天奇長劍出鞘,鋒利劍鋒在溫柔月光下泛出慘淡光芒,趙烈終於抬頭冷冷望著林天奇。

  林天奇冷笑道:「你兩次把我砍成重傷,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恥辱,那時你的功力還不如我,此刻你的功力雖然已經超過我,但你的生死卻掌握在我的手中!」

  兩把長刀劇烈抖動,氣氛緊張,一觸即發,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趙烈幾乎失去知覺,豆大汗水如雨灑落,他用力把「無邊」插在地上,扶著「無邊」慢慢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藍色長袍,咬牙挺直彎曲身子,面目猙獰,右手緊緊握住長刀「冰心」,眼中沒有絲毫畏懼,目光堅毅頑強。

  趙烈緩緩道:「殺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雖然兩次傷在我的刀下,至少你依然活著。」雖然趙烈身受重傷,不堪一擊,可是林天奇雙手全是汗水,竟然不敢貿然出手。

  林天奇眼光閃爍,靜靜思索,終於還是沒有出劍,他面無表情道:「放過你對我沒有什麼好處!」

  趙烈淡淡道:「英雄劍張楓深得華山掌門喜愛,雖然你是師兄,但卻被他耀眼光環籠罩。張楓天賦極高,外表似乎很堅強,其實內心十分脆弱,他為何要那麼迫切追殺我?因為他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天奇瞳孔收縮,慢慢收回手中長劍。

  趙烈繼續道:「只有我能讓張楓身敗名裂,所以張楓寧願放下高傲面具,不惜利用詭計傷我,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林天奇慢慢把長劍插回劍鞘,微笑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復,抱了這一刀之仇。」

  趙烈目光如刀,冷冷道:「我絕不會放過張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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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長刀無痕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六章袖手旁觀

  趙烈的額頭不停滾落豆大冷汗,咬牙拔出插在地上的長刀無邊,雙手同時將兩把長刀拋回到身後刀鞘,拋刀入鞘已經爐火純青,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可以輕易做到,他拖著沉重身軀一步步緩慢消失在無邊黑夜中,天空明月高掛,月夜迷濛,輕狂多情的性格引來慘痛經歷,他抬頭望向皎潔明月,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鮮血換來的經驗銘記於心!

  春媚花開,江南曖昧溫暖的陽光柔和普照大地。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一張富麗張堂皇的八抬大轎,前後跟著十幾個抬著行李的隨從,甚至還有佩帶刀劍的護衛守在轎子旁邊,浩浩蕩蕩走在寬闊官道。

  轎子寬大舒適,輕柔如夢地晃蕩,兩個俏麗丫鬟細心把手中橘子剝好,剔出表面微細纖維,然後小心溫柔地放到躺在軟榻上的男子嘴中,他身材高大,懶洋洋地斜躺在錦被絲裘中,閉著眼睛舒服地吃著甘甜橘子,悠然自得,正是前些日子被刺成重傷的趙烈。

  趙烈也不想過這樣糜爛腐敗的生活,可是身受重傷,不能快馬趕回山水幫,也只有出此下策,一路慢悠悠朝山水幫方向晃蕩過去,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大把銀子請了幾個五流護衛守在身邊。

  藍色長袍整齊擺放在枕頭上,長刀和寒月短弓都用布仔細包好放在身旁,趙烈腹部纏滿了白色繃帶,腰部以上露出了強壯健美的肌肉,上面傷痕纍纍,印證了逃亡江湖的艱苦歲月,長髮散亂地落隆起胸肌上,身邊的俏麗丫鬟一陣臉紅心跳,趕緊含羞低頭。

  糜爛奢侈的生活和貼心丫鬟的溫柔護理讓身體很快恢復,臉色紅潤,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只是行程略為緩慢,有錢能使鬼推磨,趙烈沒有什麼可挑剔,沿途居然沒有江湖人士騷擾,張楓也沒有能夠發現蹤跡,於是可以安靜舒適地養傷。

  趙烈微微掀開布簾,愜意的欣賞外面秀麗的風光,心情不錯。趙烈輕輕的對其中一個丫鬟道:「秋菊,我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秋菊輕聲道:「回公子,我們已經快到梁州了,前面三十里就是梁州府。」

  「前面居然就是梁州,新神刀門總部就在那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的月牙湖中,很長時間不見卓不凡,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趙烈忽然轉身淡淡對丫鬟秋菊道:「月牙湖離梁州有多遠?聽說那裡湖光水色,景色非常優美。」

  秋菊嬌笑道:「月牙湖就在梁州東面二十里,那裡戒備森嚴,乃是武林豪門總部,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近。」趙烈沉思片刻道:「告訴外面的轎夫,我們繞開梁州,直奔青州府。」 必須盡快趕到山水幫,卓不凡武功聲望遠在他之上,新神刀門發展迅猛,他暫時還不想見到卓不凡。

  趙烈眼中射出堅毅目光,「我一定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結束逃亡生涯,生命的意義在於不停奮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江湖踩在腳下!」血液中一直流淌著野心,從來就不會甘於現狀,喜歡不停挑戰,骨子裡的倔強和永不服輸的性格讓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

  趙烈就是喜歡統領群豪的感覺,短短兩年就成為黑虎幫副幫主絕對不是偶然,沒有付出就不會有收穫,十六歲就能放棄功名的誘惑,毅然棄文從商,絕非普通人能做到!老奸巨滑的黑天虎並沒有做錯,如果他不陷害趙烈,也許未來趙烈將成為黑虎幫主。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忍不住摸了摸秋菊柔嫩的小臉,心情好極了,腹部傷勢迅速恢復了八成,似乎體質比較特殊,傷口癒合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雖然經常被打的口吐鮮血,遍體鱗傷,但總能很快恢復,只是留下了渾身傷痕和慘痛的回憶。

  「練武可以強身健體,默默改善身體構造,力量越來越強,感官日益敏銳,這也是練武的樂趣。」趙烈屏住呼吸,恍若老僧入定,靜如磐石,忽然從運動中練功的境界中轉入了極度的安靜,由靜入動,動靜自如。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恢復了呼吸,經脈中的真氣如山川河流奔湧不息,敏銳察覺到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意念,只是頭疼欲裂,眼睛開始發黑,趕忙收回神思!

  「看來明天必須換成快馬,這種蝸牛般的速度,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山水幫,躺在舒適轎子中,骨頭都快散架了,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不能再糜爛墮落下去了。」趙烈自言自語道。

  趙烈不拘小節,待人隨和親近,旁邊的兩個丫鬟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忍不住用小手掩口笑了起來,他調侃道:「明日我就要離開,從此茫茫天涯一別是路人。」

  秋菊脫口道:「公子既然把我買下,我願意一輩子侍侯公子。」說到最後一句,眼眶已經濕潤了。趙烈冷冷道:「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秋菊咬著嘴唇道:「我不相信,我就要跟著公子。」趙烈謂然長歎道:「我真是失敗,好歹也是江湖惡徒榜上排名前二十位的淫賊啊,連一個小小的丫鬟都嚇不到,看來我必須找個機會讓她們見識一下淫賊本色。」

  轎子旁邊忽然傳來吹吹打打的喧鬧樂聲,趙烈透過布簾縫隙看到大隊迎親的隊伍從岔路口走了出來。嗩吶,鑼鼓震天響,滿目皆是吉慶的紅色,眾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趙烈臉上也露出了悲涼笑容,人生短短幾十年,結婚也是其中一件大事。

  前面忽然響起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矯健駿馬揚蹄嘶鳴,每人腰畔都掛著繫著紅帶子的厚背大刀,訓練有素,殺氣騰騰。

  冷冷殺氣讓喧鬧的樂聲忽然停止,中間的四名中年漢子正是新神刀門的神刀四傑,他們是卓不凡親自培養起來的精銳,浴血奮戰多年,立下了赫赫戰功。

  老神刀門一蹶不振,苦苦在江湖中苟延殘喘,成為江湖中灰色暗淡的傳奇。新神刀門則蒸蒸日上,卓不凡雄心勃勃,絕不會懼怕失敗和打擊。

  趙烈默默把藍色長袍穿上,想起了當年和神刀四傑的激戰,那個時候剛剛逃亡江湖,如果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出手相救,他很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近來江湖中沒有關於慕容無雙的任何消息,一名出自武林世家的高傲少女,一名萬人仰慕追逐的絕世美女,居然能夠向大名鼎鼎的淫賊勇敢表露感情,已是非常難得,趙烈也沒有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強而火熱,他那次做得太過分了,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慕容無雙那天讓他非常感動,她所表露出來的勇敢倔強卻讓他死水般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也不知她是否和以前一樣驕橫無理?是否還那麼嬌艷動人?」

  神刀四傑大聲道:「大家不要慌張,我們新神刀門只是搜捕追殺霹靂堂幫眾!」趙烈重金請來的幾個五流護衛果斷乾脆地把手中刀劍扔到地上。

  趙烈對兩個丫鬟笑了一下,迅速把長刀從布包裡取出,輕輕的遞給她們,微笑道: 「我真是江湖中有名的淫賊,你們幫我拿刀,遇到幾個老朋友,希望不要動刀,打打殺殺其實很無聊。」他掀開轎子布簾,走到耀眼陽光下。

  神刀四傑目瞪口呆地凝視趙烈,沒有想到趙烈會悠然自得從舒適的八抬大轎中走出,本以為他應該像一匹孤獨悲涼的惡狼,可是他看上去灑脫悠閒,滿頭飄逸的長髮和乾淨整潔的天藍色長袍,身後並沒有標誌性的長刀。

  趙烈微笑道:「四位英雄,我們很久沒有見面,記得上次也是陽光明媚,氣候宜人,你們還是精神抖擻,歲月如刀,也許並不能刻下什麼,只留下淡淡的回憶而已。」

  神刀四傑似乎感悟到什麼,歲月如梭,趙烈早非當年吳下阿蒙,此刻乃是江湖黑榜排名十九位的高手,他很隨意地站在路上,背負雙手,灑脫不羈。神刀四傑不知道該不該出手。趙烈凶狠殘暴,殺人如麻,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趙烈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我不是霹靂堂的人,而且和卓不凡是好朋友,我還要急著趕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神刀四傑眼中露出欽佩神色,趙烈顯然並沒有把曾經的仇恨放在心上。紅艷艷的迎親隊伍忽然朝新神刀門發動了猛烈攻擊,剎那間空中飛舞著各種劇毒的暗器,對方顯然是有謀而發,不少新神刀門的幫眾猝不及防,慘死在漫天暗器之下,慘叫聲和馬嘶聲響徹大地。

  膽戰心驚的轎夫嚇得手抖不已,慌亂把轎子扔在地上,幾個護衛比兔子還跑得快,瞬間就消失在旁邊茫茫的樹林中。

  趙烈苦笑著掀開布簾,兩個丫鬟驚恐地望著血肉橫飛的場景,面如土色,渾身發抖,趙烈依然躺在柔軟舒適的轎子中,悠然自得地欣賞激烈血腥的搏殺,慢悠悠地吃著甘甜爽口的橘子。

  新郎乃是霹靂堂的閃電錘袁野,十多年前就威震江湖,功力深厚,身穿大紅衣服,手中一對流星錘迅如奔雷,伸縮自如,範圍可近可遠,讓人眼花繚亂,尉為壯觀。

  神刀四傑的烈火刀法威猛剛烈,每刀劈出都隱約夾帶紅色火焰,空氣中不斷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紅色大花轎的頂蓋忽然被撞開,一個美艷如花的少婦穿著大紅長裙旋轉著衝上了天空,手中握著一把彎月狀的藍色彎鉤。

  藍月教乃江湖中全部由女子組成的神秘幫派,教中弟子不但武功高絕,而且都是絕色美女,極少現身江湖,行蹤飄渺,詭月毒鉤是藍月教的獨門武器,當年武林七大高手中的風神腿傲笑天和飄雨劍客楚風居然同七個藍月教的絕色美女激戰數百招也未能獲勝,藍月教和詭月毒鉤威震武林。

  紅裙少婦飄落在轎子頂上,風姿綽約,玉色的錦帶束住長髮,臉上沒有妝,膚色如白玉,正是藍月教大名鼎鼎的月二娘,手中彎月狀的藍色彎鉤在陽光下發出藍色光芒。

  神刀四傑大聲道:「我們對付的是霹靂堂,不知藍月教和霹靂堂有什麼關係?」月二娘道:「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很複雜,我現在已經是霹靂堂的人了。」

  神刀四傑心頭劇震,新神刀門在卓不凡的苦心經營下,連接在幾次大敗霹靂堂,正準備一鼓作氣把霹靂堂徹底摧毀,沒想到忽然又鑽出了神秘莫測的藍月教。

  趙烈躺在舒服寬大的轎子中,輕鬆把手中剝好的橘子放入口中,興致勃勃地望著神秘的月二娘。形勢急轉直下,詭月毒鉤如毒蛇般在空中靈活飛舞,堅硬毒鉤在月二娘手中卻忽然變得柔軟靈動,剎那間漫天都是藍色光芒。

  趙烈躺在轎子裡面袖手旁觀,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霹靂堂早有預謀,詭月毒鉤詭異靈動,流星錘可近可遠的威猛攻擊將會是神刀四傑的致命剋星。

  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藍芒忽然大盛,神刀四傑頓時感到了巨大壓力,藍色光芒似乎無處不在,他們步法開始混亂,就在這要命的時候,袁野手中流星錘如一發接一發的炮彈般從遠處砸向他們後背,顧此失彼,岌岌可危。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飛快把兩把長刀綁在後背,決定救下神刀四傑,心中想到以後在江南武林的發展,現在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敵人,他背負長刀,散亂頭髮用紫色帶子隨便束在額頭上,沒有忘記朝兩個丫鬟灑脫笑了一下,藍色身影如大鵬展翅衝出了八抬大轎,直奔激烈纏鬥中的神刀四傑,仰天長嘯,直衝九霄。

  藍色身影瀟灑落在神刀四傑前面,長髮飄飄,他冷冷道:「我是趙烈,神刀四傑是我的老朋友,兩位還是放過他們吧。」閃電錘袁野傲然怒道:「江湖中人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血洗紹興分堂,暗殺堂主雷天動,霹靂堂和你仇深似海,我今天就取你人頭,揚我霹靂雄風。」

  月二娘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仔細凝視傳說中的神奇惡徒。趙烈身上隱約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傲氣,大喝一聲,身子高高躍起,手中長刀無邊凌空朝紅裙少婦和袁野劈出了狂風刀法,黝黑刀身變得通紅。

  流星錘凶狠的朝趙烈胸口砸過來,趙烈藍色的身影拔地而起,瀟灑的躲過了這凜冽一擊,流星錘從腳底劃過,就在流星錘前衝的力道消失的時候,趙烈在空中轉身凌空一腳把流星錘朝袁野腦門踢了過去。

  流星錘如離弦之箭一樣朝袁野的腦門呼嘯而去,幾乎同時,趙烈手中長刀反手擋住了身後月二娘飄逸的詭月毒鉤。厚實沉重的長刀和詭月毒鉤碰撞擦出了藍色光芒,發出了刺耳聲音,詭月毒鉤通過刀身把不斷旋轉的陰柔內力傳到趙烈體內,這股奇異的內力幾乎讓他不能握緊手中長刀。

  趙烈在心中暗暗吃驚,但沒有絲毫畏懼猶豫,冷笑一聲,狂風刀法如行雲流水般把月二娘籠罩在一片暗紅色的刀光中。

  袁野勉強控制住迎面呼嘯而來的流星錘,雷霆般迅速朝趙烈後背砸去,趙烈橫移的身子突然高高衝到空中,躍到最高處時,他身子一扭,頭朝下腳朝上,俯衝著向月二娘和袁野凌空劈出了艷麗繁複的「漫天桃花」。

  月二娘和袁野抬頭看到的密密麻麻美麗的刀光如雨點般灑落,漫天的刀光在烈日影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讓人眼花繚亂,無法分辨。他們大驚之下不敢硬接,側身橫滾,狼狽地躲過了這美麗淒然的刀芒。

  神刀四傑眼神複雜地望著挺身而出的趙烈,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出手相救,趙烈的進步之快讓四人瞠目結舌。

  趙烈身行急速下墜,朝後凌空翻身,用盡全身所有力量,長哮一聲,長髮猛然朝上飄飛,氣勢奪人,凌空劈出了「哮月天狼」,長刀氣勢洶洶插入流星錘旋轉的鐵鏈中,手腕夢幻般變換,用力把流星錘鐵鏈絞斷,「砰」的一聲巨響,斷線的流星錘深深嵌入附近一棵大樹中,震落了漫天落葉,暗紅色刀芒重重劈在了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上,漫天凶狠的惡狼瞬間消失,袁野目瞪口呆地望著斷為碎塊的流星錘,而紅裙少婦則往後「刷刷」滑了幾步。

  長刀無邊灑脫的斜指向地面,趙烈冷冷望著紅裙少婦和袁野。袁野凶狠道:「媽的,老子今天和你拼了。」月二娘伸手擋住,嬌笑道:「不愧是江湖黑榜上進步最快的惡徒,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還會來找你的。」

  趙烈瀟灑把長刀拋回刀鞘,一言不發地緩緩朝轎子走去,剛走出神刀四傑的視線,嘴邊流出了鮮血,剛才最後一刀雖然擊退了月二娘和袁野,但自身也受傷不輕,剛才咬牙挺住,不讓鮮血流出,勉強把功力詭異深厚的月二娘驚走。

  神刀四傑感激地望著趙烈的藍色背影,四人嘴唇動了一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恩不言謝,面對曾經差點死在他們刀下的趙烈,他們確實無話可說,只能用感激的眼光目送趙烈緩緩走出他們的視線。

  趙烈走進轎子便重重倒在軟床上,噴出了大量鮮血。兩個丫鬟膽戰心驚,小心擦盡嘴邊鮮血,沒想到他會是武林高手,她們目光中添加了恐懼興奮的色彩。

  趙烈決定繼續乘轎把新傷舊疤徹底養好。霹靂堂由於有了藍月教插手,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藍月教和霹靂堂是什麼關係?悠閒的日子過得很快,趙烈養精蓄銳多日,渾身傷口已經全部癒合,他望著眼前繁華街道,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決定孤身一人趕往橫州,迫切地想見到山水幫幫主謝長劍,那是他逃亡江湖生涯中的好兄弟。

  趙烈仔細把長刀綁在後背,笑著對兩個俏麗的丫鬟道:「這些日子多謝你們兩個的悉心照料,我的傷完全好了,今日我們就此別過,這些金銀珠寶你們收好,你們找個人嫁了好好過日子吧。」他望了眼繁華酒樓,決定上樓痛快飲酒,「你們隨我上去吃一頓散伙飯吧。」

  趙烈在兩個俏麗少女的簇擁下走進了酒樓,眼睛忽然一亮,看見了華山李飛燕,臉上笑意更濃。

  李飛燕眼中露出了一絲慌張神色,不過很快露出了嫵媚笑意道:「趙公子多日不見,依然是風流瀟灑,而且身邊又多了兩個嬌滴滴的少女,真是名不虛傳,小女子景仰萬分。」

  張楓為了追殺重傷逃走的趙烈,不顧受傷的李飛燕,率領華山弟子沿路追殺趙烈,留下兩個華山弟子陪護李飛燕回華山療傷。

  人算不如天算,張楓不但沒有找到趙烈,而且還和他擦肩而過,越走越遠,反倒是受傷的李飛燕碰到了趙烈,人生就是這樣,苦苦追尋的東西往往被別人輕易得到。

  趙烈挽了挽紛亂長髮,逕直坐在了李飛燕的面前,兩個丫鬟側身立在身旁,他對著李飛燕微笑道:「張楓真不容易,居然捨得把你孤單丟下,我他媽越來越佩服你的師兄了。」 眼光忽然轉到李飛燕右邊肩膀,那裡依舊還纏著繃帶,他輕輕道:「那枝長箭肯定讓你刻骨銘心,現在你憔悴不堪,真是心疼呀。」

  趙烈拿過她面前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愜意喝著清茶,笑著對兩個丫鬟道:「你們也坐下一起吃飯吧。」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笑容,李飛燕卻感到心裡一陣發涼。

  李飛燕嫵媚眼波閃動,十分痛恨趙烈,肩膀傷口隱約傳出一陣鑽心疼痛的感覺,她眼波流動,絞盡腦汁想要把灑脫不羈的趙烈殺死!

  酒樓忽然走進來了兩個少林弟子,步履沉穩,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功力不俗。李飛燕眼中露出了欣慰笑容,武林六大門派之首的少林一定會出手殺死趙烈。

  趙烈冷冷凝視眼波流動的李飛燕,任何細小的波動都沒有能夠逃脫他銳利的目光,她對張楓的癡情讓他驚訝歎息,他的餘光瞟了一眼少林弟子,臉上露出了舒心笑容,已經猜透了李飛燕的心思。

  那夜本可以一箭射穿李飛燕心臟,但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只是射穿了她的肩膀,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極度悲哀,直到現在李飛燕還在想著殺死他,惟有冷冷的望著嫵媚李飛燕,口中的茶水也變得傷感枯澀。

  李飛燕忽然覺得像被剝光了衣服,渾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趙烈目光似乎射進了她內心的最深處。

  兩個少林弟子乃是十八羅漢中的法天,法地,他們剛走進來就看見了趙烈,但少林弟子一向沉穩,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擊敗趙烈,一世英名,得來艱辛,毀之簡單,應該珍惜!佛云:「出家人慈悲為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們只顧埋頭吃飯,決定袖手旁觀。

  第五十七章如虎添翼

  李飛燕抬起茶杯媚笑著對趙烈道:「趙公子,天氣悶熱,我敬你一杯茶。」話剛說了一半,手腕一抖,熱茶忽然漫天花雨般灑向了趙烈,同時對旁邊低頭吃飯的少林弟子大聲道:「兩位大師,這位就是淫賊趙烈,他想非禮我。」

  趙烈似乎早就料到李飛燕會有此一招,雙手早就貫注真氣,伸手凌空一擋,潑出的茶水奇妙停滯在空中,滴滴黃色水珠彷彿無數晶瑩的珍珠在空氣中飄蕩,他微笑著雙手一轉,一直不斷晃動的零散水滴忽然彙集成一條水龍,雙手朝前一推,水龍旋轉著回到了李飛燕放在桌子上的空茶杯,茶水輕微的晃蕩,依然冒著熱氣,滴水不漏。

  趙烈冷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本來我是想把茶水潑到你身上,不過懶得那樣對你,你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

  法天,法地瞪大眼睛望著趙烈手中匪夷所思的漂亮水龍,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望到了李飛燕期待鼓勵的目光,他們只好無奈站起身來,強行出頭,英雄救美。

  法天枯瘦如柴,身高卻幾乎和趙烈一樣高,法地通體圓滾滾,臉也是滾圓的,但卻聲如洪鐘大聲喝道:「我們乃少林十八羅漢法天法地,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該當何罪?」法天在旁邊輕聲糾正道:「師兄,不是調戲婦女,應該是調戲少女。」

  趙烈察覺到他們身上並沒有殺氣,於是他笑道:「兩位大師浩然正氣,望之則心生仰慕,貪談吐風趣幽默,頓生親切之意,而且意含深奧禪機,不愧為少林十八羅漢,在下實在是佩服仰慕之極。」

  法天法地聆聽趙烈得體的恭維話語,感覺如沐春風,全身通透,舒坦之極。李飛燕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大聲道:「兩位大師還不動手殺了這淫賊嗎?」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正容對趙烈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喋喋不休地談天說地,似乎想要把趙烈感化。趙烈放鬆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聆聽兩位大師的妙語禪機,還不時插上一句,氣氛極為融洽。

  李飛燕再也聽不下去了,憤然怒道:「兩位大師乃是少林高僧,趙烈罪大惡極,兩位大師不必多言。」

  法天法地無奈道:「女施主不必心急,你身上殺氣比趙烈身上的還重許多。」他們說完之後,體內真氣密佈,寬大的袈裟像個氣球一樣忽然鼓脹起來。

  趙烈笑道:「今天風和日麗,我就和兩位大師切磋一下,只是這裡人多嘈雜,到處是名貴桌椅,損壞了可不太好,我們何不到外面寬闊街道一戰。」他說完以後,身子輕輕飄落在大街上。

  法天法地不敢大意,趙烈的狂風刀法和暴雪刀法早就傳遍了整個武林,他們心中實在是不想動手,可是卻只能硬著頭皮迎戰。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默念佛門悲咒,眉目之間自然透露出莊嚴神聖光芒,體內真氣密佈。李飛燕眼中射怨毒興奮目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很快就擠滿了人群。

  羅漢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需要穩健下盤和數十年苦練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精髓意境,普通人卻只能達到形似,掌握皮毛而已,枯瘦如柴的法天雙拳一劃,居然擊出了的羅漢拳,矮胖的法地則揮拳劈出剛烈霸道的伏虎拳。

  趙烈沒有拔刀,赤手空拳和法天法地激烈打鬥。兩個和尚擊出的羅漢伏虎拳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渾然天成的境界,絲絲入扣,真氣充沛,揮手之間便產生驚濤駭浪般的拳風,沒有任何破綻,幾十年苦修絕非虛度。

  趙烈出道以來一直是長刀在手,每次出手必然是鮮血漫天,很少像這樣徒手搏鬥,拳腿交加,行雲流水,身行天馬行空,想到什麼就凌空踢出什麼,毫無套路規矩,拳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長髮飛舞,第一次面對純正的少林功夫,打得酣暢淋漓,忍不住反身旋轉著躍到空中,長腿凌空朝法天掃去,夾帶起了猛烈風聲。

  法天的雙拳猛擊在趙烈腿上,「砰」一聲悶響,趙烈身子朝後翻了幾個空翻,被震到了高空,他含笑從高空俯衝而下,雙手不停的朝下推出一圈圈震盪的透明空氣流,氣勢奪人,威猛無比。

  三條人影在空中上下翻飛,煞是好看,發出了震撼人心的低沉悶響,比那些糊弄人的江湖把戲確實不是一個檔次,周圍觀看的人群大呼過癮,爆發出陣陣激烈掌聲。

  趙烈的藍色身影連續旋轉,雙拳不斷累積氣流,呼嘯著朝下面的法天法地衝去。法天法地在地面擺出穩固馬步,凝聚全身真氣,硬接了趙烈拳風。剎那間空氣中真氣激盪,透明氣流如水波一樣蕩漾著朝四周散去,空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東倒西歪,面如土色,他們終於明白高手過招和街頭把戲的差別。

  法天,法地把地面堅硬花崗岩踩裂,下陷了幾寸,方圓兩丈之內都是碎裂石塊,趙烈旋轉著飛在空中,發出了豪爽大笑,灑脫飄落到了對面酒樓高高屋頂上,利用劇烈旋轉化解了法天法地強橫充沛的真氣。

  趙烈大笑道:「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和兩位大師品茶敘舊,談禪說道。」藍色身影從屋頂上高高躍起,像只大鳥越過寬闊街道,緩緩在眾人目光中消失,自始自終都沒有望向李飛燕充滿怨恨的目光。

  法天法地整理了一下袈裟,笑著對李飛燕道:「女施主不要失望,因果循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菩薩一定會懲罰他的。」眉目之間忽然佛光普照,莊嚴神聖,完全是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樣。

  灰色天空淫雨霏霏,趙烈冒雨騎馬急馳在路上,鐵蹄一路濺起渾濁的泥水,越來越接近青州府,很快就可以趕到山水幫。前方是一條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兩邊是青翠如煙的垂柳,河中蘆葦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濛濛細雨輕柔落在清澈的河水中,無數漣漪互相糾纏在一起,纏綿悱惻,緩緩流向遠方。

  趙烈猛然勒馬停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橋前,怕馬蹄聲驚碎這美麗景色,輕輕跳下馬,凝望著古老的石橋。經歷歲月風霜,石橋佈滿了青苔,岩石逢間長出的綠色蔓條幾乎垂到了河面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遠處幾縷炊煙在細雨中裊裊升起,寧靜而祥和。他牽馬靜靜漫步在小橋,流水,人家的煙雨江南。

  趙烈獨自孤獨地久久佇立橋頭,綿綿細雨讓飄逸長髮緊貼在臉頰上,心中浮現一股淡淡傷感,淅瀝雨聲輕柔敲打在他的心上,隨口輕輕道:「煙雨江南,楊柳岸。飛絮游絲,常被東風亂。偷眼輕紅開欲斷。流水冷風,不見南來雁。對影空回首,夢裡青絲堆雪。離愁別恨,夜夜長刀伴。」

  小雨依舊輕輕飄落,朦朧的煙霧籠罩在周圍,眼中似乎也飄蕩著一層迷濛的水霧,揮之不去,把他內心的想法深深的隱藏了起來,一人一馬就這樣長時間佇立在古老石橋上。

  旁邊黑色駿馬忽然不安地踢了一下前腿,濛濛細雨中,後背的長刀忽然輕微跳動了一下,他並沒有回頭依然靜靜站著,煙波迷離,似乎完全融入了這煙雨山水之間。

  遠方傳出一陣沉重腳步聲,緩慢而堅實,寧靜的煙雨中清晰地震撼著趙烈的心。他閉上眼睛默默感受這奇異的腳步聲,良久忽然轉身,睜開眼睛。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雖然步伐緩慢,但似乎瞬間就到了面前。

  灰衣人用同樣的步法一直走到距離趙烈三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低沉的腳步聲沒有停息,灰色身影暴露在雨中,透過朦朧飛舞的雨絲,灰衣人正是和曾經和趙烈一年前激戰過的刀霸魏戰天。

  那戰異常慘烈,如果沒有蕭碧痕的暗中相助,趙烈早就慘死在渾元破浪刀下,不知為什麼,他耳畔忽然出現蕭碧痕離開時悲傷笑聲,眼前閃過她白色美麗的孤獨背影,心中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也不知道她現在飄落何處?她現在也和自己一樣籠罩在這迷濛的細雨中嗎?

  刀霸魏戰天性格剛烈毒辣,破空刀法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狂風刀法的第七招「風過無痕」讓他刻骨銘心,當時雖然利用深厚的內力化解了石破天驚的一刀,但他心裡清楚,趙烈若非功力太淺,他肯定不能躲過那一刀。

  一年多來,魏戰天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回憶那匪夷所思的一刀,為此曾經獨自呆在荒山野嶺靜坐半年,三個月前終於有所領悟,一路跟蹤來到煙雨江南。

  魏戰天腰間隨意掛著一把色彩暗淡的刀,刀身寬長,沒有什麼光澤,濛濛細雨中,刀身泛出青色的光芒,這是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青龍冷月刀,渾元破浪刀在上次搏殺中被趙烈隨手插到樹上。

  魏戰天凶狠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後悔當日沒有殺我了吧!」趙烈淡淡道:「我做事從來不會後悔,我欣賞你的猛烈刀法,不想趁人之危,刀乃百兵之膽,重在一種捨我其誰的氣魄,我要堂堂正正擊敗你。」

  雨水順著趙烈的面頰滴落,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彷彿要把整個世界凝固。

  魏戰天瞳孔收縮,趙烈和一年前有了很大不同,氣定神閒,渾身充滿霸氣!魏戰天雖然排名十三位,但他居然對趙烈產生一種奇異感覺,彷彿趙烈才是刀中之王。

  魏戰天忽然用力重重踩在地面,身子騰空而起,腳底濺起了水花,猛然拔出青龍冷月刀,青色光芒剎那間瀰漫在雨中。

  趙烈身子急速後退,長刀冰心散發出耀眼的瑩白色光芒,橫刀擋在胸前,化解了魏戰天威猛的一刀,空中爆發出陣璀璨迷人的光芒,彷彿夜空中的絢麗煙火。

  一刀過後,魏戰天忽然停止了凜冽攻勢,不敢再輕視對手,右手握緊刀柄,刀身貫注真氣,青龍冷月刀驀然發出跳躍的青色光芒,彷彿一條青龍順著刀身在不停盤旋,全身都籠罩在青色光芒中。

  趙烈渾身充滿自信,整個人似乎和長刀融為了一體,發出了極度冰冷,眼神似乎要把人凍僵,刀身籠罩著一層寒霜,藍色身影緩緩移動,剎那間凌空而起,閃電般劈出雷霆一刀。

  魏戰天揮刀迎上,青龍冷月刀急速劃過冰冷空氣,發出了震懾人心的龍吟,「噹」的一聲巨響,灰暗空中發出了耀眼璀璨的火花,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冷透過青龍冷月刀傳到體內。

  魏戰天狂吼一聲,身上灰色長袍忽然鼓脹了起來,真氣激盪,修煉幾十年的渾元真氣貫注青龍冷月刀,空氣中青光大盛,青龍冷月刀化作一條凶狠青龍在空中咆哮。

  趙烈豪不畏懼,身子忽然輕柔朝前撲倒,長刀劃出道美妙弧線,側身砍向魏戰天的雙腿。

  魏戰天拔地而起,躲過了趙烈的詭異一刀,青龍冷月刀從趙烈後背堪堪劃過,威猛刀氣把數丈遠外黑色駿馬的馬頭凌空砍飛,鮮血噴到空中,馬頭重重砸在寧靜小河中,河水頓時泛起一陣鮮艷紅色。

  趙烈忽然變出無數幻影長時間圍繞在周圍,詭異無比,長刀冰心如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難於形容,整個天空都瀰漫著熒白色刀光和極度冰冷。

  魏戰天眼中露出了欽佩凝重神色,青龍冷月刀刀勢忽然一變,夾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傲然揮出了破空刀法。

  趙烈隱約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氣,長刀的冰冷刀芒讓濛濛細雨凝固,灰暗天空忽然捲起了漫天暴雪,刀鋒三丈之內的雨滴瞬間化為美麗雪花,滴水不漏,妖艷瑰麗,不停飄落飛舞。

  暴雪刀法一刀接一刀,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趙烈的眼睛發出藍汪汪的光芒,極度的寒冷讓魏戰天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破空刀法在暴雪刀法面前顯得緩慢遲鈍,魏戰天大驚之下,渾元真氣貫注全身,整個人好像都籠罩在一個灰色光圈中,長刀冰心如雨點般砍在上面,砸出了璀璨光芒。

  趙烈如藍色蝴蝶飛舞空中,暴雪刀法妖艷冰冷,幾乎把青龍冷月刀幻化出的青龍凝固在冰塊中。魏戰天包裹在漫天白色刀芒中,灰色臉龐忽然變成紫色,渾元真氣達到了極致,雙臂朝外猛然推出,紫色光環忽然爆裂,透明如水浪般的氣流把趙烈震落到遠處小河中。

  趙烈氣血翻騰,「嘩」地砸入河中,沉入水底,手中依然緊緊握住長刀。魏戰天面目猙獰凝望濺起的水花,剛才一擊匯聚了他畢生功力。

  水花還未平息,趙烈用力蹬在河底,藍色身影猛然破水而出,沖天而起,咬牙揮刀砍在水面上,竟然水面變成寒冰,凌空前翻牢牢站在浮動的冰塊上,手握長刀,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魏戰天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趙烈頑強的鬥志和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讓他感到震驚和欽佩。

  趙烈腳踏冰冷浮冰,驀然發出震天怒吼,漫天雪花中,夾帶著藐視天下和捨我其誰的沖天霸氣躍到空中,傲然朝站立在石橋上的魏戰天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拱橋下面是嘩嘩流淌的小河。此刀堪稱趙烈出道以來最有威力的一刀,凝結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和生死搏殺的經驗,濛濛的細雨中,長刀冰心拖著丈餘妖艷的冰冷刀芒,望之如戰神下凡。

  魏戰天眼神迷醉,不能相信趙烈能劈出如此震撼的刀勢,他本來就癡迷於刀,為了追求刀道,不惜陷身江湖黑榜。

  趙烈借助眼中無慾無求,只有線條優美無缺的晶瑩長刀,高舉長刀的姿勢似乎定格在空中,閃電劈下,清晰美妙的弧線劃過長空,漫天飛舞美麗的雪花輕柔地圍繞在身邊。

  魏戰天長歎一聲,縱身迅速退到旁邊河岸上,灰色衣服被刀芒劃破。驚天動地的轟隆聲把附近樹林震得落葉紛飛,大地震動,天崩地裂,趙烈傲然一刀把整座幽雅古老的石橋劈得粉碎,無數巨大石塊砸到河中,翻江倒海,尉為壯觀,赫然是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趙烈輕輕飄落岸邊,右手持刀,左手輕輕撫摸刀身,濛濛煙雨中有一種超然獨立的風采,可惜臉色蒼白,身子隨著飄蕩藍袍在風中搖晃,很快噴出一口鮮血,依然倔強地站立在朦朧細雨中不肯倒下。

  趙烈用左手把長髮攏在腦後,瀟灑把冰心拋回刀鞘,冷冷凝望魏戰天,後背一直在激烈顫動的長刀無邊終於掙脫了刀鞘的束縛,「刷」地彈到空中,他伸手緊緊握住,熟悉的熱量傳到體內,散發藍芒的眼睛逐漸變成紅色,心中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奇異力量,身上發出強烈殺氣。

  趙烈冷笑道:「渾元真氣和破空刀法果然霸道,今天打得真是痛快,從來沒有劈出如此痛快的一刀,你我再戰!」他似乎忘記已經受傷,長刀在手,傲視天下。

  魏戰天緩步走到趙烈面前,眼中露出欽佩神色道:「魏戰天一生中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今天卻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就不必再戰,光憑刀法,暴雪刀法已經勝了破空刀法,我不過內力比你稍強而已。」

  趙烈眼中同樣露出敬重目光,沉聲道:「刀霸胸襟開闊,乃世間真正刀客!如果沒有破空刀法,我也不能突破極限,我對刀法又有新的領悟。」

  魏戰天輕輕把青龍冷月刀插回刀鞘,忽然道:「上次你雖然可取我性命,但卻沒有動手,今日激戰,我對暴雪刀法心悅誠服,老魏一向獨行江湖,從不低頭,但以後願跟隨你一同闖蕩江湖!」趙烈身上強悍的霸氣讓桀驁不馴的魏戰天決心追隨一生。

  趙烈一愣,眼光閃動,心中瞬間轉過很多念頭,「魏戰天性格強橫,功力深厚,乃是超級猛將,若真能留在身邊,無疑如虎添翼!」他誠懇道:「魏兄功力之深,非我所能敵,不知能否有幸結拜為兄弟,一起闖蕩江湖,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我攜手,江湖誰與爭鋒?」

  魏戰天大笑道:「好!你我結拜為兄弟,趙老弟胸懷大志,並非莽撞之徒,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趙烈把手中長刀無邊高高拋到空中,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入身後刀鞘,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似乎要把壓抑心中的悶氣痛苦噴洩而出,逃亡兩年多,終於開始一步步走向目標。

  第五十八章青州風雲

  趙烈和魏戰天騎馬直奔青州府,兩人大搖大擺走在熱鬧街道,前方酒樓布幡上寫著四個大字「悅來客棧」,客棧裡面依舊熱鬧非凡,刀霸魏戰天不停地大碗喝酒,趙烈想起不知所蹤的韓夜冰,心神不寧,悶悶喝酒,彷彿看到了她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所有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魏戰天骨骼粗大,面容粗獷,其實心思敏捷,並非有勇無謀之人,他沉聲道:「山水幫近在咫尺,幫主謝長劍是最近冒出來的武林新秀,雖然趙老弟曾經救過他,但我們這樣貿然前往不是很妥當。」

  趙烈收回飄飛心緒冷冷道:「謝長劍性格豪爽耿直,相信不會讓我失望,即使沒有山水幫,只要有魏大哥相助,我們依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前往山水幫不過想早日實現夢想,我進入江湖已經四年多了。」

  魏戰天心中湧起漫天豪情,飲盡碗中烈酒高聲道:「剛才聽說附近白龍潭有一夥強盜,我們何不前去收服,然後浩浩蕩蕩前往山水幫,豈不快哉。」

  趙烈細細品嚐手中美酒,微笑道:「江湖就是靠強大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就只能永遠逃亡。」他心中比魏戰天想得更多更遠,已經決定在青州城中掀起波瀾。

  酒足飯飽之後已是深夜,趙烈和魏戰天從青州城中旋風般奔馳而出,直奔八十里之外的白龍潭。漆黑夜空群星閃爍,晚風輕拂,兩人急馳在幽靜的林間小道上,馬匹過處, 「得得」馬蹄聲驚飛無數倦鳥,一時之間宿鳥亂飛,驚恐鳴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趙烈和魏戰天勒馬停在白龍幫的山寨門口,前面依山傍水,籠罩在清晨飄渺的薄霧中,一個彎月型的湖泊把山寨包圍了起來,蔚藍湖水如透明藍色玻璃,沒有任何漣漪水紋,寧靜秀美。

  一座狹長木橋跨過這灣蔚藍的白龍潭,直通向白龍幫緊閉的山寨大門。趙烈和魏戰天徑直沿著木橋走了過去,前面是一扇厚實堅固的大門,趙烈忽然凌空躍起,乾脆利落把山寨大門踢得粉碎,藍色身影在漫天碎木屑中瀟灑飄落。

  白龍幫幫眾驀然從睡夢中驚醒,紛紛提著鋒利刀劍衝了出來。

  趙烈一言不發地冷冷站立,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殺氣。魏戰天沉聲道:「我是刀霸魏戰天,我們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想來借幾個人。」

  白龍幫幫主白玉龍心裡一驚,刀霸魏戰天威名顯赫,他只能裝出戰戰兢兢的樣子道: 「魏大俠需要多少人?」魏戰天冷冷道:「整個白龍幫的人都要,你這個幫主也不用當了。」

  白玉龍朝後退了一步,剛才委瑣的樣子忽然消失,目露凶光,手中的白龍劍挽出漫天劍花,步履沉穩,頗有根基,可惜他面對的是刀霸魏戰天。

  魏戰天沒有想到小小白龍幫主能有如此的功力,冷笑一聲,渾元真氣凝集手中,並沒有拔刀,雙拳朝白玉龍猛擊而去,猛烈拳風頓時發出震天轟鳴,一團紫色光環閃電般衝出。

  白玉龍大驚之下,已經來不急閃避,眼看性命難保,「砰」的一聲巨響,趙烈忽然鬼魅般移動,白玉龍只看見眼前閃過一條藍色影子,竟然是趙烈用雙拳替他擋住了這致命攻擊。

  趙烈苦笑道:「大哥雖然以刀法聞名於世,但拳法依然是威猛無比,我也被震得氣血沸騰。」他轉身對驚魂未定的白玉龍道:「我是趙烈,江湖男兒志在四方,你可願意隨我一起征戰江湖。」目前需要的不是無邊的殺戮,而是需要收買人心。

  趙烈隨意站著,身形頗高,長髮用一根普通帶子從額頭上束在腦後,看上去強悍無比,可是眉目間卻隱約透露出一種儒雅氣息。

  面對江湖黑榜上性格最暴烈的兩名高手,白玉龍只能大聲道:「白龍幫從此以後就跟著趙公子闖蕩江湖,揚名立萬。」

  趙烈在心中歎息道:「我看上去真的像個公子嗎?我的出身可是強盜啊,聽著真他媽彆扭。」

  百多騎快馬浩浩蕩蕩急馳在寬闊的官道上,衝到青州城門的時候,趙烈把手一揮,大隊人馬立刻勒馬停住,刀劍相撞的聲音和駿馬嘶叫聲混雜在一起,氣勢驚人。趙烈大笑道:「人生得意需盡歡!各位兄弟可以縱情在青州城中痛快吃喝玩樂。」

  趙烈走進了熟悉的悅來客棧,沒有說話,隨手把一袋金燦燦的黃金扔到櫃台上。客棧老闆頓時笑臉如花,很快佈置妥當,悅來客棧變成了白龍幫的地盤。

  青州附近的青龍山是烈焰幫總部,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幫中兄弟接近八百人,高手如雲,幫主冷無忌乃少林棄徒,曾經混在少林呆了二十年,功力深厚,性格殘暴。

  青州一直是烈焰幫的地盤,山水幫異軍突起,傲然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雖然苗人性格驍勇好戰,謝長劍有勇有謀,但卻遭到了烈焰幫的頑強抵抗,損失慘重,迅猛發展的勢頭受到了影響。

  白龍幫平時根本不敢到青州尋歡作樂,白玉龍性格精明,苦心經營,左右逢源,所以一直沒有被烈焰幫吞併,幫中兄弟早就想到花花世界享受了,此次趙烈率領他們威風凜凜衝入青州,大搖大擺在青州縱情逍遙,每個人都異常興奮。

  悅來客棧擠滿了白龍幫的一百多號兄弟,桌子上堆滿了美味佳餚和山珍海味,數十壇上好美酒源源不斷地運來,酒樓中飄蕩著醇香酒味。

  大把銀子,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就是江湖的刺激生活。白玉龍雖然年過四十,皮膚依然光滑,臉上也沒有皺紋,保養得很好,他笑著端起烈酒大聲對趙烈道:「今天真是痛快,白龍幫還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這些年一直被烈焰幫壓著,每年辛苦所得的銀子大半給烈焰幫吃了,一直憋著悶氣,我敬趙公子一杯!」

  趙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快放下酒杯對魏戰天淡淡道:「魏大哥,青州城乃是烈焰幫的地盤,你知道為何要在青州城中招搖過市,大張旗鼓嗎?」

  魏戰天目光閃爍,若有所思,並沒有答話。趙烈接著道:「逃亡江湖兩年多,我再也不想東躲西藏,縮頭縮腦,決定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根本不懼烈焰幫!此地離山水幫不過百餘里,如果謝長劍念及兄弟之情,一定會趕來見我,如果山水幫不來,我們也不必去了,乾脆另立山頭。」

  魏戰天忍不住大笑道:「我就喜歡痛快,我們就在青州城中尋歡作樂,烈焰幫若是膽敢來到青州,老子就揮刀殺個痛快!」

  趙烈冷笑道:「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我就是故意要讓烈焰幫知道趙烈來到青州,必須靠敵人的鮮血樹立我的權威,就是要讓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趙烈即將從青州開始新的江湖生涯,我要把江湖狠狠踩在腳下。」堅定的聲音透出無盡的冰冷。

  白龍幫幫眾酒足飯飽,不過似乎意猶未盡,並沒有人上樓睡覺。白玉龍望了一眼趙烈,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趙烈忽然對白玉龍微笑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以後不能像再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白玉龍小心翼翼道:「兄弟們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今天難得來到青州,趙公子可否讓他們出去放鬆一下。」喧鬧酒樓忽然間安靜了下來,眾兄弟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目光。

  趙烈起身冷冷道:「大家每天提著腦袋過日子,出去放鬆絕對沒有問題,但這裡是烈焰幫屬地,所以決不允許單獨行動,大家一起去!」話才說完,酒樓中頓時響起了放肆的歡呼聲,眾人臉上都露出興奮欣喜的神色。

  趙烈在心中歎道:「這些人畢竟是強盜出身,惡習難改,依靠他們絕不能稱霸武林,江湖之路漫長而艱難。」他的心已經飄到了遙遠的未來。

  「砰」的一巨聲,趙烈右手猛然把面前桌子擊碎,眾兄弟剎那間就安靜下來,大家驚疑地望著面色冷峻的趙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烈冷冷道:「我們有花不完的銀子,大家只管把大把銀子撒出去,但是千萬不能用強,違令著斬!」說到最後一句,他身上驀然發出極度恐怖冰冷的殺氣。青州城中的風月場所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夜色也變的更加朦朧曖昧,除了魏戰天以外,誰也沒有留意到趙烈神秘消失了半個時辰。

  烈焰幫的兄弟出人意料從青州城消失了,繁華的青州城似乎變成了白龍幫的天下,眾多兄弟浩浩蕩蕩走在繁華街道上,鋒利森冷刀劍輕柔地晃蕩,尉為壯觀,引得無數的人群站在街道兩旁看熱鬧,趙烈讓白龍幫出盡了風頭。

  悅來客棧門口忽然傳來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白龍幫的兄弟興奮高聲道:「山水幫來人了。」話音未落,旋風般衝進來兩個人,正是先前趕往山水幫的張大富兄弟。

  張大富快步衝到趙烈面前大聲道:「盼星星,盼月亮,大哥終於到達青州,我們哥倆整天都惦記著大哥安危,大哥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的天機谷,怒斬公孫策,我們兩兄弟呆在山水幫也是風光無限。」

  魏戰天目光閃爍,眼中露出了驚訝神色,「趙烈不但性格勇猛,霸氣逼人,而且心機極深,居然早就派了人手前往山水幫一探虛實。」

  趙烈淡淡道:「我肯定會回來的。山水幫目前情況如何,許久未見,不知道長劍變成了什麼樣子?」張大富笑道:「山水幫幫主謝長劍真夠意思,他聽說我們是趙大哥的兄弟,馬上熱情款待,苗人性格豪爽,我們在山水幫過得很舒服。」

  張大富喝了口酒道:「山水幫目前有三百多人,大半是苗人,兵強馬壯。半年前蕩平苗疆,經過幾場血戰,終於挺進江南,直逼江南重鎮青州府。」

  張旺財冷靜道:「山水幫半月前曾和烈焰幫激戰,雙方互有損失,山水幫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在江南的發展。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山水幫想要在短期內吃掉烈焰幫,談何容易!」

  趙烈輕聲道:「長劍悟性很好,刀法威猛剛烈,自創風斬刀法,應該和烈焰幫幫主冷無忌不相上下。你們可知山水幫的不足是什麼?苗人驍勇善戰,精於蠱毒和化血大法,但幫中沒有什麼高手,除了謝長劍以外,山水幫沒有什麼厲害人物了,這才是山水幫致命的弱點。」他忍不住在心中悲歎,山水幫的傾煙,潘岳和杜橫天都是人才,可惜事與願違,心中陣陣痛楚,往事不願多想。

  張旺財笑道:「大哥分析很有道理,估計山水幫也就到此為止了,即使能夠最終擊敗烈焰幫,也是幾年以後了,如果趙大哥能夠統領山水幫,那麼烈焰幫不過是小菜一碟!」

  魏戰天冷冷道:「謝長劍既然知道趙烈已經到達青州城,為何不親自前來迎接?」 趙烈對張大富兄弟笑道:「魏大哥乃是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我們不打不相識,已經結拜為兄弟,而這位瀟灑不羈的白衣劍客是白龍幫幫主白玉龍。」

  白玉龍恭敬道:「我已經不是白龍幫幫主了,我決意跟隨趙公子闖蕩江湖,白龍幫眾都是趙公子的兄弟。」

  張大富兄弟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怔怔凝望貌不出眾的魏戰天,沒有想到眼前的中年漢子居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刀霸魏戰天!張大富痛快道:「我敬魏大哥一杯!」

  張旺財興奮道:「謝長劍本來迫不及待想趕來青州,但烈焰幫正準備攻擊山水幫,所以他無法抽身,特地叫我們兄弟前來迎接趙大哥前往梁州城外的紫龍嶺,那裡是山水幫總部。」

  白玉龍微笑著道:「我一直很奇怪烈焰幫為何忽然從青州城中消失,居然放縱我們在青州城中為所欲為,原來是他們準備攻打山水幫,所以暫時無暇顧及我們。」

  趙烈淡淡道:「長劍不再是衝動的少年,如果貿然前往青州城,必然會遭到烈焰幫的攻擊,烈焰幫盤踞青州多年,冷無忌凶狠殘暴,絕不會輕易放棄青州。」

  魏戰天冷冷道:「冷無忌也太高估烈焰幫實力了,下一步該怎麼走,難道一直呆在青州城嗎?」

  趙烈微笑道:「青州景色秀麗,江南少女如水般溫柔,我們何不多呆幾天?白玉龍讓眾兄弟放出風聲,就說我們很快要前往山水幫。」

  魏戰天察覺到了趙烈臉上閃過的詭異笑容,低頭默默飲酒。白玉龍擔憂道:「如果烈焰幫知道我們準備到山水幫,冷無忌肯定會阻殺我們,估計我們在青州城中的快樂日子已經不多了。」

  趙烈冷冷道:「我們就在青州城中以逸待勞,我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若想真正控制山水幫和白龍幫,他必須用烈焰幫的鮮血來樹立絕對權威。

  冷無忌終於得知趙烈想率領白龍幫前往山水幫,他忽然握緊拳頭,已經忍耐了很久了,趙烈在青洲吃喝玩樂,鬧得滿城風雨,烈焰幫威名一落千丈,他如同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不過面對近年來威震江湖的趙烈,他也不敢貿然出手,烈焰幫正準備攻打山水幫,沒想到在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趙烈。

  冷無忌冷笑道:「聽說趙烈排名江湖黑榜十九位,風光無限,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烈焰幫明日前往青州城,血洗青州城,我要讓江湖中人知道烈焰幫的威力。」

  烈焰幫近三百人的隊伍氣勢洶洶直奔青州,馬蹄轟鳴,旗幟飄揚,震撼大地。冷無忌出動幫中精銳,決心要把趙烈和白龍幫眾全部斬殺在青州城。「殺,殺,殺!」數百人齊聲高喊,響徹大地,直衝雲霄,每人都是熱血沸騰,不能自已,旋風般衝進了青州城,這是熱血奔湧的江湖。

  趙烈忽然笑道:「烈焰幫終於來了。」他靜靜站在街道的中央,聆聽遠處猛烈的馬蹄聲。街道的盡頭忽然衝出了大隊的彪悍人馬,數百人刀劍出鞘,強烈的蕭殺之氣讓青州城中的人群驚恐萬分,不少百龍幫的兄弟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手心全是冷汗,忍不住握緊手中的刀劍。

  趙烈一身藍袍,冷冷站在最前面,背負長刀,長髮飛舞。繁華街道剎那間充滿了冰冷殺氣,街上人群慌亂四散而逃,哭喊驚叫聲響成一片,繁華寬闊的街道頓時變得空蕩蕭瑟,傍晚的涼風吹過,丟落在地上的竹籃,風箏和花籃不停翻滾。

  冷無忌回頭對站在旁邊的閃電護衛道:「你們務必把白龍幫的人全部射殺。」閃電護衛平時負責守衛烈焰幫總部,身手不凡,個個臂力超群,箭無虛發,他們為烈焰幫立下赫赫戰功,乃是烈焰幫的精銳部隊。

  冷無忌靜靜凝視站在街道中央的趙烈,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滋味,他剛想開口說話,十丈開外的趙烈忽然朝前狂奔而來。

  趙烈搶在魏戰天前衝出,藍色身影衝出幾步,猛然躍到空中,長刀無邊已然在手,居高臨下朝冷無忌劈出了狂風刀法。

  冷無忌冷笑著往後退了一步,藍火堂堂主劉長風的月牙戟和紅風堂堂主葉鴻的竹葉劍已經迎上了長刀無邊,月牙戟長達一丈,遠攻威力強大,竹葉劍柔軟靈動,近戰犀利詭異,一長一短,剛柔相濟,很有殺傷力。

  趙烈根本不為所動,長刀如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一浪接一浪,沒有絲毫停頓!劉長風和葉鴻似乎掉入了猛烈氣流漩渦中,到處都是凜冽風聲,漫天都是長刀的暗紅刀鋒,兩人感受到了巨大壓力,咬牙苦苦支撐。

  冷無忌眼中露出了凝重眼色,陰沉著臉把手朝後一揮,後面密密麻麻的精壯鐵騎迅速朝兩邊閃開,露出了五十個拉滿弓的閃電護衛,森冷鋒利的箭頭對準了趙烈。

  趙烈狂吼一聲,刀尖透出了暗紅色的刀芒,刀身快如閃電砍上了精剛所鑄的月牙戟, 「哐」的一聲,月牙戟被砍成兩截,刀勢並沒有絲毫停滯,繼續碰上了柔軟鋒利的竹葉劍,趙烈手腕巧妙一抖,竹葉劍立刻被絞飛到高空中。

  劉長風和葉鴻無奈朝兩邊迅速閃開,趙烈如輕煙般直奔冷無忌,不料空中忽然響起了無數「噗噗」的溫柔聲音,飛蝗般密密麻麻的鋒利長箭射向了漂浮空中的藍色身影。

  趙烈刀勢驀然變化,刀鋒急速旋轉,帶起了猛烈的旋風,密不透風的刀光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弓箭,浪拍滔擊中,炸碎的芒箭片片屑屑濺起,千千萬萬的箭芒顯然不及趙烈全力攻出的凌厲刀芒強橫,被層層暗浪拍碎的精芒箭光如飛散的瀑布虹光般四處亂飄,撞擊的力量轟然震天。

  冷無忌就在趙烈忙於應付漫天弓箭的時候,利用少林輕功移行換影步法,輕靈飄逸地迅速閃到趙烈側後方,他冷笑著揮出了少林絕學大慈大悲千葉手,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無數掌痕佛印,透出了出悲天憫人的慈悲。

  趙烈傲然劈飛了密密麻麻的弓箭,身子急速朝前猛衝,大慈大悲千葉手始終如鬼魅般附著在他的後背,冷無忌在少林二十年的臥薪嘗膽絕非虛度。

  第五十九章雄心萬丈

  趙烈似乎沒有望到身後飄忽不定的大慈大悲千葉手,身子一味往前猛衝,冷冷朝剛射完一箭,還來不及裝第二隻箭的閃電護衛劈出了凶狠的「哮月天狼」。

  閃電護衛望著趙烈如天神般威猛直衝過來,隱隱聽到長刀劃空所生的風聲,刀勢帶起的氣流悶熱異常,眼前惡狼狂哮,更令他們不禁渾身顫抖,幾乎接近崩潰的邊緣,強悍刀氣竟可籠罩方圓數丈,氣勢洶洶,永往直前。

  所有人瞧著趙烈手中縱橫開合的刀勢,心內不由泛起慘烈感覺,便如千軍萬馬對壘沙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趙烈捨棄單手握刀,雙手持刀暴喝一聲,全力劈下,沒有匪夷所思的變化,只有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冷無忌只覺得大地震動,幾個閃電護衛鮮血飛濺,倒摔在地,其餘眾人驚魂未定,面如土色,堅硬的青石街道筆直地裂開了一條長一丈寬一尺的長坑,竟然是這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冷無忌的大慈大悲千葉手終於印在了趙烈後背上,趙烈朝前猛衝的身子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藍色身影借助大慈大悲千葉手強勁內力,轟然衝到了藍色高空。

  趙烈在空中轉身挺立風中,長刀在陽光映射下發出璀璨光芒,讓人不敢仰視,他冷冷飄蕩空中,抬頭仰天長嘯,刀霸魏戰天率領白龍幫眾凶狠殺了過來。

  冷無忌知道沒有重傷趙烈,他回頭望見了刀霸魏戰天,心頭一驚,知道今天烈焰幫氣勢消亡,更有刀霸魏戰天相助,不宜再戰,他果斷揮手撤退。

  烈焰幫潮水般後撤,短暫追殺後,丟下近三十具屍體後倉皇離開了青州,白龍幫不過傷亡數人而已。趙烈輕盈地從空中飄落,瀟灑把長刀拋到空中,不斷翻滾的長刀準確落入身後刀鞘,眾兄弟頓時發出了猛烈歡呼聲。

  張旺財笑道:「大哥揮刀擊退烈焰幫,威震青州,我們也該前往山水幫和謝長劍匯合了吧。」趙烈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笑容,淡淡道:「大家先回客棧痛快喝酒。」

  悅來客棧歌舞昇平,歡歌笑語。趙烈獨自走到客棧門口,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什麼。城門口終於匆匆進來了一隊馬車,他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所有人目瞪口呆凝望滿滿三輛馬車的白銀黃金。趙烈淡淡道:「這些黃金白銀就是以後稱霸江湖的資本。」魏戰天眼中不但露出驚訝,而且還有敬佩,趙烈比想像中更加厲害。

  趙烈這幾天呆在青州不但為了和烈焰幫激戰,而且暗中和宋青河取的聯繫,讓他提供大量的金銀作為他在江南發展的資金。他和神秘的宋青河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怪異的默契,互相利用,誰也不能把對方看透。

  趙烈終於來到了橫州城外的紫龍嶺。謝長劍長相威猛,臉上長滿濃密鬍子,耳上掛著兩個巨大銅環,腰畔插著厚背斬馬刀,早就率領大隊人馬站在山寨門口等待。

  謝長劍忍不住衝到趙烈面前,緊緊抱住了一年多未見的兄弟,他大笑道:「大哥最近在江湖中威風凜凜,大哥的鐵血傳奇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一直盼望大哥帶領兄弟征戰江湖。」

  謝長劍豪爽真誠,趙烈冰冷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眼角有些濕潤,兩人緊緊擁抱。

  趙烈抬頭看到了掛在山寨門口的「山水一色」,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山水幫有太多真誠的歡樂,也有太多深入骨髓的痛苦。

  謝長劍轉身對山水幫幫眾高聲道:「當年我曾發誓,只要趙大哥回到山水幫,他就是幫主!」山水幫的兄弟對趙烈又敬又怕,他身中蠱毒之後依然怒斬山水幫正副幫主,似乎就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趙烈微笑道:「大家先把馬車上的黃金白銀卸下,今天大家一起痛快暢飲,誰敢不喝醉,殺無赦!」山水幫眾目瞪口呆望著眼前一堆堆金光燦燦的黃金白銀,鴉雀無聲,很快就爆發出了地動山搖的歡呼聲。

  趙烈終於在漫天歡呼聲中,眾望所歸成為了山水幫幫主,開始了江湖中新的挑戰,那一瞬間,他握緊雙拳,高大身軀散發出冰冷霸氣,心中雄心萬丈,他會堅定地走下去,無論遇到多大困難。

  謝長劍豪爽道:「山水幫發展很不錯,雄霸苗疆,最近卻接連受搓,烈焰幫實力雄厚,山水幫只能退縮在紫龍嶺。」

  趙烈笑道:「山水幫的發展很不錯,你在刀法有新的領悟了嗎?」謝長劍猛地拔出厚重斬馬刀,凌空把空中幾隻討厭的蒼蠅砍成碎塊,他笑道:「我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讓大哥見笑了。」

  魏戰天沉聲道:「風斬刀法沒有狂風刀法詭異多變的霸氣,但卻更能配合厚重樸實的斬馬刀,簡單實用,威猛無比,沒想到長劍年紀輕輕也能有如此深的造詣。」

  趙烈心頭湧現萬丈雄心,凝神望著手中不停晃蕩的烈酒道:「烈焰幫不足為患,目前整個江南幫派林立,不少幫派實力很強,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蕩平江南武林,這才是山水幫面臨的問題。」他出人意料忽然成為山水幫幫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江湖,震驚武林,山水幫也變得大名鼎鼎。

  謝長劍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熱血澎湃大聲道:「大哥武功霸道,謀略過人,再加上刀霸魏戰天的相助,山水幫一定可以在武林中闖出一番天地。」

  魏戰天冷冷道:「稱霸江湖絕不容易,武林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除了六大門派的掌門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早就威震武林,少林戰僧凌空,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凌波玉女李苓玉,飄雨劍客楚風,風神腿傲笑天,槍神孫青,無一不是絕代高手。雖然七大高手在十餘年前圍攻魔教戰役中損失慘重,槍神孫青和飄雨劍客楚風慘死,凌波玉女李苓玉則被打下天絕頂,失蹤多年,一直生死不明,剩餘四人這些年雖然很少涉足江湖,但餘威仍存,新生的武林四大公子更是名滿江湖。」

  趙烈沉聲道:「我目前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九位,但前面十八位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

  魏戰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緩緩道:「黑榜還有十二位絕頂高手排在我前面,北魔蕭碧痕,刀聖無名,幽靈侯幽陽天,血魔王冷血,夜鷹畢夜驚,冷月飛劍樓雨,千面玉狐玉無暇,水妖幻女月如水,風火神拳陳浪,怒劍狂腿戚怒飛和桃花仙子李思思。」

  趙烈傲然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人生能有幾回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江湖男兒真本色!」他眼中飄過一絲憂慮神色,他並不懼怕這些絕世高手,而是擔憂身上背負的惡名,必須盡快壯大實力,洗脫身上的冤屈。

  趙烈擔任幫主後很快對山水幫進行整改,牢牢控制了整個山水幫,成立了青山,綠水兩個分堂,分別由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擔任堂主,謝長劍擔任副幫主,魏戰天成為護法長老,直接聽命於幫主,掌握幫中生死大權。

  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月牙湖,卓不凡靜靜凝視清幽湖水,湖中本來有三個小島,秀美走廊巧妙把小島連接起來,湖面寬闊寧靜,湖水深不見底,形成了規模宏大月牙城的天然屏障。

  憑欄臨風,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藍水中,散發出驚人的秀美。神刀四傑恭敬垂手站立,不敢打擾沉思中的卓不凡,良久,他輕聲道:「你們搜捕霹靂堂幫眾,結果遇到了趙烈。」 神刀四傑答道:「屬下未能斬殺閃電錘袁野,幾乎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趙烈出手相救,我們可能回不來了。」

  卓不凡微笑道:「藍月教弟子武功高絕,你們還不是對手,盡快查清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神刀四傑悄然退下,卓不凡依然孤寂靜靜站立在湖心亭中。

  神刀門自從中了南宮無雪離間計後,眨眼間,兩年匆匆過去,巨大挫折沒有讓卓不凡倒下,新神刀門發展迅猛,重新崛起於江南武林。

  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積怨太深,只能拚死血戰,卓不凡親自浴血苦戰,連續揮刀斬殺了霹靂堂的三大堂主,霹靂堂節節敗退,不料忽然冒出了藍月教高手,扭轉了戰局,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相持不下,雙方暫時停止了攻擊。

  「藍月教為何要幫霹靂堂呢?」卓不凡站在湖心亭中久久思索,忽然想到了趙烈,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快兩年沒有見面了,他雖然感覺南宮雨的事情其中必有冤情,趙烈卻從未吐露實情,趙烈超強的忍耐和深沉心機絕非常人可以做到!

  一個月後,趙烈傲然成為山水幫幫主。卓不凡終於明白了趙烈的野心和抱負,心中浮現淡淡陰影,新神刀門和山水幫未來會展開激戰嗎?

  薄霧中的湖水如同剛剛甦醒,新柳如煙,飛鳥和鳴,水波瀲灩,山色空濛,青黛含翠。卓不凡凝望藍色湖水,忽然想起了西湖,憶起了慕容無雙,心中剎那間柔情萬種,慕容無雙美貌艷絕武林,前去提親的少年俊傑踏破了棲霞山莊的門檻,可惜她似乎心如止水。

  卓不凡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年征戰江湖也有些疲憊,忽然想獨自到外面吹風,於是馬不停蹄趕往杭州,心中充滿了興奮和緊張,他漫步在如夢如幻的西湖之畔,湖畔的綠柳擋住了烈日,清涼湖水微微蕩漾,散發出冰冷水意,他的心輕柔地隨著透明漣漪晃蕩。

  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棲霞山莊代表了武林四大世家的威嚴,庭院深深,重重疊疊的亭台樓榭根本望不到盡頭。慕容無雙併不在莊上,卓不凡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山莊,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一顆跳動期待的心似乎也被無情關閉。

  卓不凡怔怔凝望秀美西湖,久久也沒有離開。棲霞山莊的側門忽然打開了,一個俏麗丫鬟悄悄走到卓不凡面前笑道:「你是來找我家小姐的嗎?她後山上的棲霞庵。」

  卓不凡對俏麗丫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匆匆趕往棲霞庵,「慕容無雙為何會呆在安靜枯燥的尼姑庵呢?」幽靜的山路蜿蜒曲折,他的心也是百轉千回,一直在猛烈跳動,他壓下紛亂心跳,青色身影無聲無息飄進棲霞庵。

  一座清幽簡陋的院子,幾棵梅花樹孤立在院子中間,旁邊是一小片菜地,種滿了白菜,茄子之內的綠油油蔬菜,房門虛掩,乾淨簡陋的房間中香煙裊裊,牆角神龕中供奉著一座粗糙的觀音菩薩,洗得發白的麻布床單上靜靜坐著一個女子。

  慕容無雙身著麻布長裙,烏黑頭髮被高高挽成發暨,一根粗糙的烏木簪子斜插在上面,神色寧靜,雙目緊閉,臉上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神色間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憔悴不堪,豐滿柔潤的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

  卓不凡心中頓時湧上了疼惜痛楚的滋味,「咯吱」輕輕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慕容無雙緊閉的雙眸輕輕睜開,看到了一張英俊豪邁的臉龐和關切溫和的目光,她心中十分感動,卓不凡豪邁不羈,可是內心異常細膩體貼。

  卓不凡默默凝視簡陋房屋,銳利眼中卻射出了無盡柔情。

  慕容無雙輕聲道:「慈航師太佛法高深,我明白了以前沒有看透的東西,也許以前太固執蠻橫,只有聖潔寧和的環境才能讓我靜心,我喜歡在這裡觀望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謝謝你來看我,新神刀門最近還好嗎?」

  卓不凡望著楚楚憔悴的慕容無雙,忽然堅定道:「我喜歡讓河風吹動你的飄逸長髮,更想牽著你的手,一起看著日落,我每天都在想你。」慕容無雙瞪大了美麗的眼睛,她心中一陣刺痛,「為何這些話不是他說出的?」

  慕容無雙寧靜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我決定皈依佛門,紅塵俗事與我無關,我想獨自靜靜呆著。」

  卓不凡搖頭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容無雙輕聲道:「你英俊豪邁,灑脫不羈,性格平和,待人親切,乃是江湖真英雄,真豪傑!你又何苦刨根問底呢?往事不想再提。」

  卓不凡唇角嘗到一種苦澀,心亂如麻沉聲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喜歡孤獨的原因。」

  慕容無雙拚命不讓淚水滴落,不想讓卓不凡看見她哭泣,輕柔閉上秀美雙眸輕聲道: 「你還是走吧,我的心好亂。」

  卓不凡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淚花,心痛得無法呼吸,依然堅定道:「我絕不會離開!」

  慕容無雙終於輕輕道:「因為趙烈,所以我喜歡孤獨。」秀臉有幾分憔悴,眼角有殘留的淚,勾魂嘴唇有思念的美麗。

  卓不凡猛然握緊雙拳,憤怒道:「趙烈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我絕不會放過他!」極度憤怒震驚讓他喪失理智,額頭青筋暴露,大聲咆哮。

  慕容無雙幽幽道:「我真的喜歡趙烈,可是他卻不喜歡我,於是我躲在這裡想忘記他,我心已碎,只想獨自靜靜了卻殘生。」她再也找不到堅強的理由,藏在心中情感渴望向人傾訴,芳心劇烈的疼痛,清清眼淚終於悄然滑落。

  卓不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接受這種殘酷的打擊,身子不停後退道:「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痛無法形容,拂過的涼風也跟著悲傷起來。

  慕容無雙閉上柔美雙眸,晶瑩淚水噴湧而出道:「快兩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可是他從來不會想到來看我!」她本來似乎寧靜的心再起波瀾,壓抑的感情終於如火山爆發,根本就一直未能忘記趙烈的影子,強悍的藍色身影帶著淡淡的秀氣和傷感。

  春已走,花又落。卓不凡看到慕容無雙眼中流出晶瑩的淚水,他終於冷靜下來,至少在外表上恢復了沉穩,心中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放不下,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剛才剎那,他的心真的痛了,深入骨髓的疼痛。

  卓不凡原本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心靈強烈起伏,慕容無雙滑落的滾滾淚水讓他痛苦,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對趙烈那種強烈的感情,他忽然從強烈的衝動憤怒震驚中冷靜下來,他終於明白了一切,在這奇妙的瞬間感到無比輕鬆,徹底解脫了,終於放下了心中包袱,他不會再有任何感情的負擔了,江湖男兒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卓不凡輕輕伸手擦去慕容無雙眼角滾落的淚水,「如果能將她擁有我會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他的指尖傳來了她的溫柔和美麗,他頓時心如刀割,心中的淚水忍不住落下!他最後望了一眼她哀怨悲傷的眼神,堅決地轉身離開,離開了他曾經為之迷戀的女人,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淚水!

  終於可以坦然面對凶險的江湖,終於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熱血江湖,不受感情牽掛,不再有任何顧忌,卓不凡經歷這次心劫,雙拳握緊,眼中露出了堅毅難測的目光,峰迴路轉,眼前豁然開朗,寬闊壯麗的西湖躍入眼簾,江山如此多驕!

  卓不凡凝望浩淼西湖,心中頓時豪情萬丈,似乎忘記了兒女情懷,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愛是在什麼?悄悄走開,風伴著花謝了又開,雨把眼淚落向大地,愛情不過是陣陣的花香,永遠瀰漫在內心最深處。」

  慕容無雙眼前只有趙烈的影子,心中一片迷茫憂傷,就連卓不凡悄然離去都不知道,她因為已經忘記了他!良久,她睜開了淚光閃動的眼睛,露出了倔強堅定的目光,獨自默默回到了棲霞山莊。

  英雄會依仗長江天險,迅速擴張,但也容易遭到南北夾攻,最近就遭到了洛陽金龍幫的頑強阻擊,金龍幫展現了超乎尋常的實力,北方的鐵血聯盟異軍突起,日漸壯大,不斷挑釁英雄會。

  英雄會在江南的發展也不順利,新神刀門和重生的霹靂堂穩住陣腳之後,也逐漸開始了擴張,江南武林一片混亂,如日中天的英雄會夾在南北武林中間,腹背受敵,陷入了困境。

  江湖風雲變幻,高處不勝寒。長江落雁島上奇花爛漫,迎風怒放,南宮無雪孤寂走在蜿蜒的鵝卵石小徑,溫文儒雅,始終無法忘記嬌俏展瑩,所以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人!

  英雄會的發展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也許在蒼涼的時候會特別傷感,他特別希望有人陪在身邊,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失去展瑩所帶來的痛楚,陷入了對往事的悠悠回憶中。

  蓮花仙子秦雪窈窕的身影靜靜站在花叢中,她尾隨南宮無雪來到了落雁島。南宮無雪根本沒有心腸沉淪在風花雪月中,可是對於秦雪的死纏爛打,他也沒有任何辦法,秦雪精靈古怪,總是圍繞在身邊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只差投懷送抱,小鳥依人。

  秦雪讓南宮無雪孤寂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他為了英雄會付出了慘重代價,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可是依然離稱霸江湖的夢想差得很遠,前途籠罩著一團黑霧。

  秦雪怔怔凝望南宮無雪,她不在乎他英俊外表和瀟灑風采,也不注重他顯赫的出身地位,而是在意他的癡情和儒雅氣質,她烏黑靈動的眼珠狡猾轉動,輕移蓮步,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身體散發出青春色彩和陣陣幽香。

  秦雪笑道:「公子答應過帶我漫遊落雁島呀,今天天氣明媚,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好嗎?」她軟語溫香,吐氣芬芳,讓人無法拒絕。

  南宮無雪望著俏生生站立在花叢中的少女,輕聲道:「你又何苦呆在這落雁島?」兩人默默走在鬱鬱蔥蔥的沉魚山上,山勢柔和,彷彿一條魚的背脊橫在狹長的落雁島,樹木清幽,鳥鳴花香。

  南宮無雪走在蜿蜒而佈滿青苔的山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悠閒地漫步在這沉魚山上,似乎看到了展瑩柔順守在身邊,他想像以前那樣拉住她的手,可是微風拂過,就連展瑩的影影綽綽的身影也吹走了。

  秦雪看到了他眼中憂鬱的神色,知道肯定又是想起了展瑩,她破天荒沒有說話,而是隨著他靜靜走在這秀美的山道,芳心悠悠跳動,似乎怕驚碎這寧靜美好的氣氛,短短山道變得很漫長,他們都感覺到走了很久,很久。

  他們站在山頂的順風亭中,並肩遙望那滾滾的長江,寬闊的長江奔流而下,忽然被落雁島一分為二,江水從落雁島的兩旁滾滾奔流而過,激浪飛濺,蔚為壯觀。

  秦雪柔聲笑道:「你知道我為何會來到這落雁島嗎?自從師父遠逝,我從來都是獨自在江湖中四處漂泊。」她收起笑容,忽然幽幽道:「因為你對展瑩的癡心讓我感動。」

  南宮無雪真的不想陷入兒女情長的纏綿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會,為了英雄會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輕輕道:「你為何獨自在江湖中漂泊呢?」

  秦雪雙眸露出淒涼神色道:「我從小就是孤兒,如果不是師父收留,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了,我沒有家,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我可以留在落雁島嗎?」

  南宮無雪沒有想到開朗活潑的秦雪居然有如此淒慘的身世,他眼中露出溫柔目光輕聲道:「只要你喜歡,可以隨時呆在落雁島。」

  秦雪露出開心笑容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想對付趙烈,我也很恨他,若非趙烈突然出現在大雁塔,我本來已經得到了玄光寶典。」強悍狂放的趙烈和溫文儒雅的南宮無雪形成了鮮明對比。

  南宮無雪堅定道:「我和趙烈之間有太多恩怨,我必須親自和他做個了斷,不想依靠別人。」秦雪忽然指著紅紅落日嬌笑道:「公子快看,長江邊的落日實在是太美了。」

  絢麗晚霞夾帶著金色陽光落在滾滾的長江上,映射瑰麗壯闊的光芒,兩個白色身影靜靜沐浴在絢麗溫暖的光芒中,直到黑夜把他們籠罩,「是誰在敲打他們的心?是誰在撩動他們心上的琴弦?」

  第六十章寧靜致遠

  橫州城外紫龍嶺巍峨雄壯,藍天流雲無痕。謝長劍手中的斬馬刀在空中飛舞,漫天的刀鋒幾乎陽光遮住,空氣中瀰漫著刀鋒森冷的刀氣,讓人感到無盡的壓力。

  謝長劍猛然收刀,激盪的空氣流忽然就鬆弛了下來。趙烈沉聲道:「風斬刀法精髓在於風斬兩字,心隨意動,如果心中能集中意念在把風斬斷,眼中只有斬斷的風,那你就能夠進入到新的境界。」

  謝長劍凝神細聽,若有所悟,眼中露出了狂喜神色道:「當今武琳,除了刀聖無名以外,也許只有大哥對於刀法的領悟最深,見解最透。」

  趙烈淡淡道:「刀聖無名乃是武林中的神話,二十多年就威震江湖,無名消失江湖已經十多年了,刀法已到達天人之界,無慾無求,當年連破眾多神劍高手,竟然在武林中掀起了練習刀法的熱潮。」

  謝長劍眼中露出景仰神色道:「刀聖無名乃是刀者追求的高峰,不知道何時才能達到無慾無求的境界。」

  趙烈冷冷道:「刀乃百兵之膽,無慾無求真的是刀法的最高境界嗎?刀是有生命的武器,如果用心就會感覺到刀的喜怒哀樂,如果沒有一種捨我其誰的霸氣,又怎麼能到達刀法的最高境界!刀和劍是完全不同的武器,劍可以成仙,飄然以世外,刀卻只能成王封候!」 話語間隱約透露出藐視天下的霸氣。

  謝長劍皺了皺眉,似乎並沒有領會其中的道法,摸著頭笑道:「大哥真是天才,不但創出狂風刀法,而且創出了前所未有的暴雪刀法,真是厲害。」

  趙烈淡淡道:「風無形無痕,來去自如,不受羈絆的風以千變萬化的形態縱情山野,狂風可以捲走一切,甚至可以將整片山野林木都撕裂在藍天之下,風時而冷酷無情,狂奔中破碎又聚合,有時卻莫名浪漫輕柔,溫柔地將絨毛似的塵埃吹送到遙遠荒涼的地方。狂風刀法盡量把風的魅力體現得淋漓盡致。暴雪刀法則不重招式,那是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完美體現了內力與長刀的奇妙融合,如果不是在神聖的雪域之巔,如果不是因為」冰心 「的冰冷,我不可能創出暴雪刀法,心刀相通,長刀已經完全融入了身體,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劈出漫天雪花,才能砍出冰冷無比的刀鋒!」

  謝長劍興奮道:「刀乃百兵之膽,我就是喜歡斬馬刀握在手中的感覺,威猛剛烈,劍太過於陰柔。」

  趙烈靜靜站著,眼中忽然露出冷酷寒意,淡淡道:「長刀很久未飲血了,我決定拿烈焰幫開刀破血,首戰必勝,必須讓江湖知道山水幫的實力。」淡淡話語之間透露出無盡的冰冷,謝長劍雖然頂著火紅的烈日,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山水堂中充滿了大戰前蕭殺凝重的氣氛,趙烈冷冷道:「青山堂堂主白玉龍率領青山堂從左側攻打烈焰幫左翼,綠水堂堂主張大富率領綠水堂從左側攻打烈焰幫左翼,護法長老魏戰天率領二十名輕功出眾的兄弟從後側偷襲烈焰幫。」

  山水幫的每個兄弟都站得筆直,精神抖擻,趙烈微笑道:「謝長劍挑選四十名兄弟和我從烈焰幫的正面攻打,為了打通了江南武林的門戶,此戰必勝,我不希望任何人退縮,讓敵人的鮮血點燃我們心中的激情,江湖男兒從來就是踏著鮮血前進的。」

  青州城外的臥龍崗綠草如茵,無數的溪水穿流而過,一群群可愛的白羊駿馬點綴在其中,悠然啃著香嫩的青草。烈焰幫總部就坐落在草原中央,堅固的柵欄前面是寬闊的深溝,裡面佈滿鋒利鉤刺,一面火紅的大旗在風中飄蕩,上面繡著兩個黑色大字「烈焰」。

  趙烈沒有採取偷襲的方法,三百名山水幫兄弟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從橫州徑直來到烈焰幫總部。這是他成為山水幫幫主之後的第一戰,他要憑借強大的實力摧毀烈焰幫,逃亡江湖兩年多,他迫切需要發洩心中苦痛,樹立山水幫強橫頑強的作風,必須用血戰來告訴每名江湖人,他是獨一無二的趙烈!

  冷無忌早就把幫中所有力量都彙集起來,總數高達五百多人,威震武林的閃電護衛已經站在了前面,幾乎所有人都刀劍出鞘,但他的心中還是感到心驚肉跳,明白今天將是一場血戰,他已經沒有退路,除非向山水幫繳械投降,可是他性格殘暴高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趙烈高聲道:「長劍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隨我進攻,專門剿滅對方弓箭手,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從左右兩側對敵營發動猛攻。」

  趙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密密麻麻的幫眾,心中頓時湧起漫天豪情,猛然拔出長刀無邊,如離弦之箭狂奔而出,還未等到謝長劍反應過來,他已經躍過寬闊的河溝,衝到了高達兩丈的堅固柵欄前面,剎那間,密密麻麻的鋒利長箭射出,如海嘯般威勢強橫,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趙烈身行急衝,長刀旋轉如風,身前彷彿出現淡紅色的透明圓形護罩,擋住了飛蝗般的箭雨,強悍身子「砰」的硬是撞開了堅固柵欄,四五個龜縮在柵欄後面的烈焰幫幫眾被撞飛了出去,全身骨骼斷裂而亡,漫天都是長刀劃空而過所生的風聲。黝黑刀身隱約透出暗紅色,刀身末端激發出紅色刀芒,刀勢帶起的詭異的氣流,悶熱異常。

  冷無忌知道榮辱就在今日一戰,二十多年苦修的真氣貫注全身,冷笑著揮出了大慈大悲千葉手,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無數飄渺掌印,閃電護衛陣型散亂,弓箭全部對準中間藍色的身影,剎那間空氣中充斥著利箭破空的淒厲聲音。

  趙烈仰天怒哮,沉重長刀夾帶千鈞之力劈下,閃電護衛前方的護衛趕緊高舉盾牌,長刀重重砍在堅固厚重的巨大盾牌上,「轟」的一聲巨響,後面的閃電護衛耳膜被震破,流出絲絲鮮血,那面盾牌居然被砍得四分五裂,暴射出去的碎片深深插在旁邊數名幫眾的身上,而那名手持盾牌的護衛更是被震得口噴鮮血,手臂骨骼寸寸碎裂,朝後飛出數丈遠!

  趙烈的勇猛激發起了山水幫兄弟的激情,眾兄弟熱血沸騰,殺氣沖天。謝長劍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大吼著跟在趙烈的身後從撞開的缺口潮水般衝入了烈焰幫總部,專門砍殺被趙烈衝亂陣型的閃電護衛。

  藍色身影鬼魅般穿梭,似乎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全,所到之處鮮血飛濺,刀勢縱橫開合,刀氣竟可籠罩方圓十丈,紅色的刀芒把左右兩側的護攔劈成碎快,驚天動地的轟隆聲中,十幾個烈焰幫的幫眾被這刀鋒震飛,鮮血高高濺到藍色的天空中,漫天鮮血的刺激下,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率領山水幫的兄弟瘋狂湧入。

  幾乎同時,魏戰天從後側偷襲烈焰幫,魏戰天刀法霸道凶殘,所向披靡,青龍冷月刀宛如青龍在空中盤旋,殺出了一條血路。

  趙烈毫不手軟,刀劍相撞,真氣激盪,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精妙無比的大慈大悲千葉手幾乎沒有離開趙烈寬闊的後背,但卻始終不能拍上,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大慈大悲千葉手雖然精妙無比,但在這種混戰中根本發揮不了威力。

  冷無忌憤怒無比,漫天掌印如同來自地獄的魔手,千百雙金色手印忽然凝聚成一隻巨大的佛掌,飄然而現在湛藍天空中,眼看就要重重拍落在趙烈後背上!

  趙烈忽然反身高高躍到空中,手中長刀忽然奇妙地換成了「冰心」,鬼魅般躲閃過金色的掌印,凌空轉身朝冷無忌劈出了閃電一刀。

  悶熱空氣剎那間變得寒冷,慘白刀芒瞬間就到了冷無忌的頭頂,冷無忌驀然感到一陣極度的冰冷,雙手盤繞在胸前,神色凜然,充沛真氣呼嘯著猛擊向趙烈的胸膛,這是冷無忌最得意的金剛拳,能夠將真氣凝結成金色氣旋,傷人於三丈之外。

  趙烈大驚之下,凌空側翻躲來,然後毫不停留地一口氣劈出十八刀,一刀還比一刀強,暴雪刀法讓周圍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趙烈展示出的充沛體力和強悍霸氣讓冷無忌感到心驚肉跳。

  趙烈持刀劈出了第十九刀,冷無忌心內頓時泛起一片慘烈的感覺,彷彿一下子墜落寒冬,心也似乎被冰凍起來,惟有咬牙凌空擊出金剛拳,一團金色瑰麗氣旋從冷無忌雙拳中呼嘯而出!

  趙烈刀勢沒有絲毫停留,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威猛的金色氣旋,長刀閃電般劈穿了金色氣旋,發出了震天響聲,趙烈虎口被震出了鮮血,幾乎不能握住長刀,依然咬牙劈下!

  長刀乾脆利落把目瞪口呆的冷無忌從頭頂劈為兩段,瞬間就把他身上的鮮血凝固,身子變成兩片忽然朝兩邊倒下,沒有絲毫鮮血濺出!趙烈第十九刀雖然把冷無忌殺死,但被刀鋒劈為兩半的金色氣旋重重擊在胸膛上,他張口噴出了大口的鮮血,金剛拳的猛烈力量把他的身軀朝後遠遠震出,全身上衣化為碎布,只留下綁住雙刀的堅韌繩索,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

  烈焰幫幫眾面如土色,鬥志全無,紛紛四散逃亡。趙烈緩緩飄落地面,冷冷擦去嘴邊鮮血,精赤上身,背負長刀,高大寬闊的後背,瘦窄的腰身和隆起的肌肉散發出一種野獸般凶狠的感覺,秀氣的面容中透出一種霸氣。

  山水幫兄弟眼中露出了崇敬佩服的眼神,經此一戰,趙烈終於在山水幫樹立了絕對威嚴,烈焰幫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而山水幫只不過傷亡三十人,其餘烈焰幫幫眾全部落荒而逃,趙烈臉上露出了冷笑,這場血戰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江湖,山水幫從此將會震撼武林!

  趙烈獨自緩緩走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戰場,安靜地站著,生若春花般燦爛,死若秋葉般悲壯,寧靜至遠,一生要走多遠的路程才能走到終點?夢想需要多少血和淚才能慢慢實現?

  「海闊天空任我行,光輝歲月長刀血,再大的挑戰痛苦我也必須承受!」趙烈精赤上身,遠處落日如血,孤寂的身影映在了火紅的落日上,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剪影,連微微飄動的長髮都清晰可見。

  趙烈強攻血洗烈焰幫,山水幫從此威震武林,名揚天下。

  卓不凡放下心中的感情枷鎖,平靜回到了月牙湖,天涯何處無芳草?他望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湖水,仔細品著青山綠水,這是重金難求的絕品清茶,顏色澄淨,味道清淡而回味無窮。

  「花有花道,香有香道,劍有劍道,茶有茶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卓不凡一向認為品茶能平心靜氣,對於修煉武功非常有幫助。

  明月當空,皎潔如水,溫柔倒影在寧靜水面上,微微晃動,茶道如月,人心如江。 「月印千江水,月穿江底水無痕,千江月不同,江雲有影月含羞。」卓不凡拚命想把心變得寧靜,但月影晃動,他的心也在輕輕擺動。

  卓不凡很久沒有如此悠閒的品茶了,「月之一輪,映像各異。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水靜伏明,萬物之鏡。」 他之所以會在月夜品茶,其實不過是為了一個靜字,寧靜方能致遠。

  卓不凡剛剛得知山水幫血洗烈焰幫,趙烈頓時名動江湖,武林議論紛紛,畢竟趙烈是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淫賊。趙烈飛揚狂放,性格堅韌頑強,付出無數艱辛鮮血才換來今日成功,慕容無雙喜歡他也是很正常的,趙烈身上的確散發出一種很難言明的奇異魅力。

  卓不凡心頭忽然冒出怪異念頭,如果當日在棲霞山莊沒有阻止張楓刺出的長劍,趙烈早就死了,慕容無雙還會喜歡趙烈嗎?

  卓不凡心跳忽然加快,渾身驚出冷汗,趕緊喝了口清茶,壓下心中閃過的邪惡想法,輕輕閉上眼睛,仔細體會寧靜致遠的含義,良久,臉上終於露出灑脫的表情,畢竟他和趙烈也算是朋友,曾經聯手把霹靂堂雷天動殺死,也曾經一起痛快暢飲美酒,他不想和山水幫為敵,既然是朋友,他們就可以聯手征戰江湖,豈不痛快,他自小心胸寬廣,豪邁不羈,俠肝義膽,臉上很快露出輕鬆笑容。

  第六十一章龍爭虎鬥

  鐵血堡氣勢巍峨,門口的血紅大旗迎風飛揚。歐陽堅臥薪嘗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悍然聯合西北六大幫派成立鐵血聯盟,東征西討,威震西北武林,傲視整個江湖。矛頭直指那藏龍臥虎,錦繡河山的中原武林。

  歐陽堅今年三十四歲,武林四大公子裡面年紀最大,他孤獨坐在高高石椅上,幾乎和石椅融為了一體,仿若歷經千年風吹雨打後依然堅韌刀削般的岩石,展現了果斷堅決的性格和威嚴,讓每個人心中都透著一股寒意和壓力。

  重達千斤的鐵門緩緩打開,無為殿幽黑神秘,彷彿要把人無情的吞噬,兩排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矯健少年整齊安靜的站著,一直順著陡峭綿長的石台階延伸到大殿的中央,紋絲不動,神色肅穆。

  二十幾騎黑色駿馬勒馬停在鐵血堡外,全部身著鮮艷的金黃色錦袍,胸口繡著一條騰雲駕霧的金色巨龍,陽光影射下,絢麗名貴的錦袍發出耀眼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雙眼。

  金龍幫少幫主黃恨水氣宇軒昂,神情高傲。金龍幫地處中原武林腹地,乃中原第一大幫,盤踞洛陽,歷史悠久,幫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能文能武,有數人在當朝為官,權高勢重,富甲洛陽。

  黃恨水緩緩走入幽黑神秘的無為殿,幽暗閃爍的燈火讓他感到一絲寒意。

  歐陽堅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很快一閃而逝,面目陰沉如千年岩石,堅硬堅韌而沒有任何表情,他沉聲道:「很高興黃幫主來到鐵血堡,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聯手蕩平整個武林,笑傲江湖。」

  黃恨水笑道:「鐵血聯盟現在已經成為了北方武林的龍頭老大,鋒芒直壓如日中天的英雄會。」

  歐陽堅沉聲道:「鐵血聯盟如果能和金龍幫聯手,則黃幫主將成為鐵血聯盟副盟主,錦繡河山指日可待,剷平英雄會,打過長江去,統一全武林。」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把他擊倒,消瘦身子堅如磐石。

  黃恨水思緒萬千,金龍幫在鐵血聯盟的暗中幫助下,終於在洛陽把南宮霸和眾多高手斬殺,也從此和英雄會結下深厚仇恨,單憑依靠金龍幫的力量無法抵擋英雄會的進攻,他現在騎虎難下,歐陽堅的陰沉冷血和鐵血聯盟的實力讓他心存顧忌,已經別無選擇。

  金龍幫與江湖各大門派關係盤根錯節,實力強大,歷史悠久,誰都可以看出歐陽堅的野心,鐵血聯盟進入中原以後,首當其衝面對的就是英雄會。

  英雄會江河堂中氣氛凝重蕭殺,南宮無雪靜靜沉思,忽然淡淡道:「鐵血聯盟勢力強大,英雄會各分堂加強戒備,養精蓄銳。」他說完之後匆匆離開了江河堂,留下面面相覷的幫眾呆立在大堂中,南宮無雪難道真的怕了歐陽堅嗎?

  傍晚晚霞漫天,兩個白色的身影靜靜沐浴在落日輝煌的餘輝中。秦雪面頰紅潤,容貌嬌好,清幽恬靜,儀態萬方,烏黑靈動的眼珠狡猾地轉動,她嬌笑道:「公子打算退縮防守,鐵血聯盟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南宮無雪英俊臉龐佈滿堅毅表情,冷冷道:「歐陽堅性格堅韌冷血,近年韜光養晦,絕對不能小視,江湖藏龍臥虎,長江後浪推前浪,縱覽千年江湖,誰能真正統治江湖?知難而上,方顯英雄本色,這就是江湖的魅力。」

  傍晚時分,天色剛剛入黑,洛陽城金龍幫門口高大雄壯的石獅子居然塗上金粉,金光燦爛,顯示出超強的實力和富貴,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南宮無雪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白衣飄飛,風度翩翩,腰畔掛著他很久沒用過的水月劍,他沒有忘記大哥南宮霸的慘死,英雄會已經無路可退,於是暗中率領英雄會高手貿然潛入中原腹地,決心把黃恨水殺死,同時告誡那些想和鐵血聯盟結盟的幫派。

  南宮無雪英俊臉上掛著淡淡的悲傷,身上驀然發出淡淡的殺氣,雖然清淡,但卻瀰漫在空氣中,籠罩在每位金龍幫眾身上。黃恨水瞳孔收縮,感到一陣涼意,雖然握緊了手中的黃金大刀,腳步卻不知不覺朝後移動了一步。

  黃恨水果斷把手一揮,密密麻麻的金龍幫眾朝南宮無雪發動了攻擊,他並不想和南宮無雪單打獨鬥。南宮無雪白色身影瞬間化作輕煙,輕易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出,細長如絲的水月劍閃電般刺向不斷往後退的黃恨水。

  南宮無雪的身後傳出激烈搏殺的聲音,英雄會二十名高手和金龍幫幫眾凶狠纏鬥。水月劍細長如絲,削鐵如泥,劍尖散發出藍色光芒,劍身佈滿點點白班,彷彿蔚藍湖水中倒影出的細碎月影。

  飄雪劍法如夢如幻,水月劍在南宮無雪體內真氣的激發下,發出了柔和光芒,清淡光芒溫柔地飄蕩在空中,無處不在,散發出誘人的迷幻色彩,讓人心馳神迷,就像和情人在夢境中纏綿的美妙場面般驚心動魄,江湖中許多高手都是安然死在溫柔的水月劍下。

  黃恨水咬牙苦苦支撐,終於明白了武林四大公子的實力,拼盡全力把手中的黃金大刀揮舞得密不透風,苦修二十年的金色真氣籠罩身邊要害,恍若一條巨大的金龍盤旋在身邊,可惜劈出的金龍完全陷入了困境,輕易被藍色劍影絞殺。

  南宮無雪溫柔體貼的劍氣無微不至的纏繞在黃恨水身邊,稍有縫隙便會閃電般插入。金龍幫的後院忽然升起的滾滾濃煙,南宮無雪讓輕功高絕的黑白雙煞趁亂從後院放火焚燒規模宏大,連綿不絕的金龍院。

  黃恨水頓時心浮氣燥,步履開始混亂,圍攻英雄會的金龍幫幫眾軍心渙散,臉上都露出了驚恐慌亂的神色。英雄會的眾多高手則精神大振,氣勢猛然強盛,眼中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慌亂的神色,他們互相接應,布成一個簡單的陣法,冷靜有序斬殺金龍幫眾,南宮無雪眼中露出難於察覺的笑容,黃恨水最多再支撐三招!

  就在此時,場面局勢風雲突變,門外忽然衝入數十名身著紅衣的高手,為首之人乃是鐵血槍歐陽震天,此人功力極高,早年曾是黑道高手,身受歐陽世家大恩,於是進入歐陽世家為奴,改姓歐陽,三十年來對歐陽世家忠心耿耿,功力估計僅次於歐陽堅。

  南宮無雪長歎一聲,他不讓二十名精銳高手全部葬身於此。水月劍忽然劍氣大盛,驀然從匪夷所思的角度閃電般詭異刺向黃恨水的心臟,黃恨水大驚之下揮刀擋在胸前,「茲」 的一聲輕響,水月劍居然刺穿了貫注真氣的厚背黃金大刀,溫柔刺向心臟。

  歐陽震天紅色身影如旋風般衝到大廳,手中黑色長搶如黑色蛟龍呼嘯而來,瞬間挑破撕裂空氣,蕩起了黑色風暴,槍尖發出震天的轟鳴,雷霆般擊向南宮無雪手中的水月劍。

  貫注真氣的鋒利槍尖在即將刺入黃恨水胸膛的瞬間撞上了水月劍,槍劍相撞,發出了耀眼的火花,槍尖強大的衝擊力把細長的水月劍撞偏了一寸,水月劍鋒利的劍鋒還是深深刺入了黃恨水的胸膛。

  南宮無雪長歎一聲,白色的身影迅速倒退飄飛到空中,大聲道:「英雄會的兄弟全部撤退!」白色身影凌空漂浮風中,冷冷朝鐵血槍歐陽震天擊出一拳,這是南宮世家的絕學 「繽紛落花拳」,傲然擊出了其中最為華麗的「百花怒放」。

  無數艷麗花朵似乎驀然從天而降,散發出絢爛瑰麗的色彩,歐陽震天不敢大意,手中長槍一抖,化為漫天的槍影,「砰」的一聲巨響,漫天的美麗花朵忽然全部綻放,彷彿漫天美麗煙火,緊接著突然爆裂,強烈的絢麗真氣流在空中激盪,地面密密麻麻的金龍幫幫眾頓時被這恐怖的氣流震得東倒西歪。

  南宮無雪和剩餘的十幾個黑色身影藉著這股氣浪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黃恨水捂著胸膛依然站立,但黃金大刀卻落到了地上,臉色蒼白,一縷鮮血從他的指縫中緩緩流出,雖然水月劍沒有能夠刺中心臟,但還是深深插入胸膛,重創了不可一世的黃恨水。

  沖天烈火映紅了漆黑夜空,也照在了黃恨水蒼白無神的臉上,火勢越來越大,雄霸洛陽數十年的洛陽金龍幫富麗堂皇的大院被大火燒光。歐陽震天神色陰沉,強悍如山的身子牢牢站立大廳中央,雙腳深深陷入到堅硬的地面中。

  南宮無雪回頭望了一眼遠處劇烈燃燒的金龍幫,熊熊的火光遠在十幾里之外都可以看到,身旁嬌小玲瓏的蓮花仙子扯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張嬌媚清新的面容。

  秦雪嬌笑道:「公子劍法飄逸柔和,拳法絢爛美麗,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之首,最後那拳可是驚天動地,外功強橫天下的歐陽震天在公子面前也黯然失色,只是可惜沒有能夠殺死那個黃恨水。」

  南宮無雪臉上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憂慮道:「金龍幫不足為患,歐陽堅野心勃勃,鐵血聯盟實力異常強大,強者相爭方顯真英雄,我不會懼怕任何敵人!」他堅定的騎馬朝前方奔馳而出。

  大海之濱,天藍海更藍,一艘秀美的狹長帆船劈波逐浪,悠然在海浪中穿行,遠遠望去,宛如一條敏捷飛魚在海浪中跳躍,飛魚幫幫主葉飛卓然挺立在船頭,神色堅毅,不斷巧妙地控制著帆船破浪的方向。

  宛兒身著翠綠色短裙,露出了線條完美的白皙大腿,迎著清新怡人的海風赤足坐在光滑潔淨的甲板上,略帶苦澀的潮濕海風讓人心曠神怡,溫柔吹起了她柔順秀美的長髮,世間這般寧靜美好恬淡,無牽無掛,海面靜靜的漂浮著一朵潔白柔嫩的海洋花,一串藍色的珍珠鏈子纏繞在花下。

  葉飛低頭望了一眼宛兒秀美如玉的天足,感到心神蕩漾,臉色忽然紅了起來,宛兒越來越成熟,渾身上下散發奇異嫵媚,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自然流露出讓人心動的風姿,雖然今年還不到十六歲。

  宛兒咯咯媚笑道:「葉大哥,我們好久沒有到海上吹風了,今日天空似乎特別湛藍,真是舒服啊。」蔚藍海面無邊無際,湛藍天際,霞光映紅了海面,閃著幽柔的淡淡的光澤,海浪將它碎落在海面,點點滴滴似大海的眼淚。

  葉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飛魚幫勢力終於擴展到陸地,從海上霸王變成了陸地蛟龍,葉飛性格沉穩,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穩打穩扎,一旦樹立了目標就絕不會放棄。當年趙烈一時性起讓他成為幫主,結果歪打正著,不到弱冠之年的葉飛不但成功坐穩幫主的位置,而且很快展露了非凡的毅力和潛力。

  江南武林目前一片動盪,沒有了神刀門的霹靂堂的控制,一直以來被壓抑的各種力量紛紛爆發,新的少年英雄不斷湧現,葉飛率領飛魚幫趁亂很快在陸地上建立了勢力範圍,海盜生涯使得飛魚幫驍勇凶狠,葉飛依靠海上掠奪的金銀財寶,大量招兵買馬,迅速擴大實力,吸收了很多頗有潛質的少年加入到飛魚幫。

  宛兒把秀美如玉的天足輕輕放到涼爽的海浪尖上,清風吹起了她的秀髮,也微微吹起了段裙,露了晶瑩圓潤的大腿,蔚藍色的大海映著她嬌嫩白皙的肌膚,嬌艷欲滴,散發出一種蕩人心魄的魅力,她嬌笑對葉飛道:「葉大哥,你知道今天我什麼如此開心嗎?」

  葉飛避開宛兒蘊藏朦朧水意的眼波,沉聲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忙於幫務,很久沒有陪你來到海邊,今年難得有時間出來,所以你當然開心了。」

  宛兒沒有答話,媚笑瞬間化為哀怨憂傷,呆呆坐在船頭,抬頭仰望迷人的藍色天空和悠悠白雲,良久才幽幽道:「趙大哥已經到了江南武林,並且成為了山水幫幫主,可是他為什麼不看我,難道忘記我了嗎?」話語中透出了無盡的思念。

  葉飛忍不住微笑道:「趙大哥為了鬼王女兒韓夜冰孤身怒斬天機谷主,縱身躍下萬丈懸崖,大哥真是性情中人!」

  宛兒凝視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洋輕聲道:「不如我們去山水幫找趙大哥吧?」甜膩的聲音配合著幽怨的眼神,根本無法讓人拒絕。

  葉飛沉聲道:「飛魚幫此刻四面強敵虎視眈眈,我無法抽身離開,江湖險惡,我更不放心你獨自前往山水幫,過段時間我陪你去,好嗎?」宛兒非常失望,她清楚葉飛堅韌倔強的性格,燦爛陽光忽然變得暗淡無光,蔚藍天空也變得灰暗。

  深夜時分,宛兒僅著褻褲和貼身如絲內袍躺在床上,無心睡眠,身體曲線娉婷,細膩誘人,胸前鼓脹騰騰的雙乳雖是圍著月牙色的乳圍,然而那挺翹的弧度卻是更加的引人遐想,細細的腰身和臀部的線條非常圓潤,她緩緩從懷中拉出一塊秀美景致的絲帕,怔怔的望著,上面繡了趙烈的畫像,這是她花了三個月才完成的,也不知嬌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幾次。

  絲帕中的趙烈銹得很傳神,雙眼卻透出了無盡的悲傷和憂鬱,宛兒眼波嫵媚流動,自怨自艾道:「什麼時候才能遇趙大哥?他說過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趙烈馬不停蹄帶領山水幫繼續朝江南武林發展,十六歲離家出走,此刻已經快二十八歲了,三十而立,他急切希望能盡快實現夢想,他幾乎沒有好好睡覺,每天都要處理堆積如山的幫務,渾身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重新訂立幫規,改編人馬,改良訓練方法,演練陣法,提高山水幫的戰鬥力和凝集力。

  趙烈用手中長刀和狠戾手段迫使附近幫派俯首稱臣,同時利用陰險卑鄙的手段和金銀珠寶籠絡對手,付出了無數汗水鮮血後,他創造了一個個的奇跡,青州附近的幾個幫派迫於壓力,紛紛加入了山水幫。

  趙烈曾經是商人,自然深深知道金錢的作用,白晃晃的銀子總是充滿了誘惑力,反正花的是宋青河的錢,他出手闊綽,對待下面的兄弟毫不吝嗇,山水幫士氣高漲,不斷招兵買馬,迅速擴展實力。

  山水幫深夜偷襲夜狼寨,眾志成城將性格殘忍的狼山七匹狼全部斬殺,趙烈獨自斬殺了四匹狼,包括黑榜排名第十八位的狼王赤夜鋒。

  趙烈一刀砍掉狼王赤夜鋒的半邊身子,長髮迎風飛舞,當時正是月圓之夜,他渾身濺滿了鮮血,仰首對著渾圓明月發出了恐怖長哮,長時間咆哮劃破了慘烈蒼涼的夜空,那一瞬間,眾人心中都泛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趙烈才真正是狼中之王!

  此戰過後,趙烈都是在幕後指揮,運籌帷幄。山水幫有魏戰天和謝長劍兩員猛將,根本不用親自出手。

  攻打烈焰幫之後,山水幫再次和歷史悠久的逍遙門展開了激烈搏殺。逍遙門門主楚燕潮功力深厚,曾經三次和黑榜排名第十名的怒劍狂腿戚怒飛激戰,雖然三次惜敗,但卻能安然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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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烈用離間計分解了逍遙門的實力,刀霸魏戰天率領山水幫的精銳力量從正面猛攻逍遙門,氣勢如虹的山水幫勢破如竹,魏戰天和楚燕潮大戰一百多回合,破空刀法最終讓楚燕潮負傷而逃,盤踞江湖數十年的逍遙門土崩瓦解,從此絕跡於武林。

  趙烈指揮山水幫四處出擊,沒有一刻停歇,山水幫的名頭傳遍了武林,他壓抑了將近三年的能量爆發出來,終於回到了縱情狂歌,激情燃燒的歲月,這才是夢中的江湖!熱血,金錢,兄弟,力量,詭計,權利混雜在一起,江湖散發出驚人誘惑。

  趙烈性格複雜,心機深沉,總是讓人無法看透,幫中紀律嚴明,獎懲分明,很快贏得兄弟們的尊敬。每次勝利之後,趙烈痛快的和綠林草莽一起胡亂高歌,「持劍揮刀血自流,鐵騎縱橫高歌嘯,有酒醉今朝,江山如畫任我行!」這是發自內心的吶喊,江湖男兒提著腦袋生活,這是讓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的江湖。

  魏戰天,謝長劍,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聚集在山水幫的山水堂中,誰也沒有說話。趙烈一動不動,飄逸長髮和偉岸身軀隱約散發出霸氣,他靜靜凝神望著大廳中間那幅巨大寬闊的山水畫。

  趙烈忽然轉身淡淡道:「山水畫重在以形寫神,追求一種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神韻,下筆時力輕則浮,力重則鈍,疾運則滑,徐運則滯,偏用則薄,正用則板。要做到曲行如弓,直行如尺,這都是用筆之意,其中也蘊涵武學奧妙,天下萬物都有其相通之處,此畫縱橫開闊,筆墨大膽、雄健、流暢、自然,上下深遠,層巒疊翠,氣勢磅礡,大好河山躍然紙上。」

  眾人仔細聆聽,每個人的領悟都不相同。趙烈頓了一下微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幫意境深遠,回味無窮。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山水堂,我想聽聽各位兄弟對山水幫下一步發展的看法。」

  謝長劍大笑道:「山水幫威震武林,士氣高漲,應該一鼓作氣殺到江南。」

  張大富高聲道:「大哥乃是百年難遇的曠世奇才,跟著大哥混肯定沒錯。」

  張旺財穩重道:「山水幫雖然發展勢頭良好,可是根基不穩,人怕出名豬怕肥,槍打出頭鳥,山水幫恐怕會招致江湖傳統勢力的仇恨嫉妒。」

  魏戰天沉聲道:「我和幫主都位列江湖黑榜上,江湖中想要殺死幫主的人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如果山水幫鋒芒太過,必然會遭到那些所謂正道武林的圍攻。」

  趙烈凝神細聽,他靜靜的思索,臉上露出笑容淡淡道:「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江湖靠實力說話,但僅憑實力無法在江湖中稱霸,當年魔教實力強大,還不是落得淒慘下場,浩瀚江湖,光憑殺戮和鮮血會讓我們付出太大的代價。」

  趙烈神色凝重的對魏戰天沉聲道:「魏大哥擔心的問題我一直在考慮,像我這樣的江湖惡徒所遇到的困難比想像中大得多,不過身上惡名一定會洗掉,我要讓很多人後悔當初的決定!」言語中透出一股極度冰冷。裡的幾個人都對他們幫主過去的經歷都不是很清楚,他們只是隱約感覺到趙烈的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包括魏戰天都無法把他看透。

  趙烈繼續沉聲道:「江南武林目前已成群雄割據的之勢,若想把這些大小幫派全部剿滅,那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耗費漫長時間,只有合併幾個大幫會,打破江南武林的勢力均衡,才能有所作為。」

  「江南飛魚幫和新神刀門和我都有淵源,我如果能和這兩個幫派聯合,江南武林必然會被踩在腳下。」趙烈若有所思道。

  魏戰天眼中再次露出了欽佩目光,趙烈深謀遠慮,胸懷寬廣,並非有勇無謀。

  趙烈淡淡道:「明天我將前往飛魚幫,張大富兄弟隨我同往,魏大哥生性淡泊,癡迷刀道,不喜歡處理幫務,山水幫由謝長劍全權負責,幫中誰敢不服,魏大哥可以殺斬後奏。」 他野心勃勃,並不想屈居卓不凡之下,所以先聯合飛魚幫,增強實力,然後再和新神刀門聯合成立江南第一大幫。

  趙烈凝視氣勢雄壯的潑墨山水畫,巍巍山河似乎動了起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

  第六十二章嫵媚動人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悄然離開山水幫,裊裊薄霧輕輕在空中飄蕩,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三匹快馬急促的馬蹄聲驚散了婀娜多姿的晨霧,晨霧很快又恢復了寧靜,依然輕柔的飄蕩。

  清晨的西湖安靜讓人心醉,岸邊是翠綠搖曳的垂柳,層層細碎的薄霧像是無數溫柔女子在蔚藍色湖面上翩翩起舞,變幻萬千,儀態萬分,輕柔飄渺而又無法把握,輕輕撫摩慕容無雙的心房。

  慕容無雙似乎凝聚了西湖所有靈氣,烏黑柔順的頭髮被高高挽成發暨,面容越發憔悴,透露出淡淡憂傷,婀娜柔姿纖玉骨,雪膚花貌映朱唇。輕柔的晨霧緩緩把她包圍,她的眼中緩緩滴落了晶瑩的淚水,比把綠葉上的露珠更加透明。

  良久,她堅決的站了起來,終於決定到遙遠的山水幫去找他,無論如何她也要再見他一面,越是想逃避,越是無法忘記,她的心倔強得連她自己都難於置信。

  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曖昧的月光溫柔落在湖面上,水面上一艘富麗堂皇的大船掛著大紅燈籠,暖暖紅色燈光和月光融合在一起,讓人心情蕩漾。

  張楓和丐幫幫主汪洋坐在這艘豪華的大船上,桌面的金盞玉碗盛滿了瓊漿玉液和山珍海味,歌舞昇平,五六個絕色歌姬舞女在船上狹窄的大廳中翩翩起舞,她們身上僅著幾乎透明的薄蟬絲,舉手投足之間萬般風情噴湧而出。

  張楓眼中卻似乎並沒有看到這些絕色美女,顯得心事重重,完全沒有了往日那種意氣風發,少年得志的飛揚,趙烈已經成了他心中無法擺脫的陰影,重重壓在他的心上,讓他心神不寧,就連晚上也會夢魘不斷。

  趙烈不但從張楓手中一次次逃脫,功力越來越強,更傲然成為山水幫主,取得輝煌戰果,威震武林,所有一切都讓他感到害怕發冷,趙烈的堅韌冷酷讓他恐懼,擔心一世英名毀之一旦。

  汪洋靈活如水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著心不在焉的張楓,他輕笑道:「今晚月色迷人,面對如此絕色美女,怎麼張兄似乎有很多心事,難道是這些胭脂俗粉打擾了張兄的雅興嗎?」

  張楓搖頭道:「汪幫主言重了,張楓承蒙汪幫主熱情招待,心中感激不盡,只是心中想著一個人,所以心事重重,希望汪幫主不要見怪,我一直想殺死淫賊趙烈。」

  汪洋眼中閃過怨恨神色道:「趙烈乃江湖公敵,人人殺之而後快!我可以利用丐幫強大的力量剷除這個江湖敗類。」

  張楓大喜之下幾乎把手中的酒都潑灑了,他誠懇道:「如果汪幫主能夠除去趙烈,張楓不勝感激,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汪洋眼光閃爍不定道:「六大門派唇齒相連,懲奸除惡本來就是俠義之輩該做的,不過我有一個小小要求。」

  張楓笑道:「汪幫主儘管吩咐,我一定辦到!」

  汪洋眼睛閃著磷磷綠光詭笑道:「在下有幸在徐州見到柳素青,驚為天人,非常仰慕!如果張公子能讓我得柳素青,我理當為張公子效勞。」

  張楓臉上笑容忽然僵住,華山惟有冷艷秀麗的柳素青讓他動心。他雖然對柳素青一直若即若離,心中卻非常喜歡她,從小一起在華山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他抬頭望著汪洋隱約透露出的淫蕩目光,頓時明白了汪洋的意思。

  汪洋輕笑道:「山水幫目前發展迅猛,必須盡快想辦法把趙烈殺了。」

  張楓沒有說話,低頭大口喝酒,用力握緊雙拳,烈酒如水灌到喉嚨裡,嗆出了眼淚,他忽然低聲道:「既然汪幫主喜歡柳素青,我怎麼能不幫忙呢?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哈哈!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幾個跳舞的女子就不錯。」

  張楓向來心高氣傲,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劇烈心痛,恥辱和痛苦讓淚水悄然滴落,不再說話,拚命喝酒至爛醉如泥,兩個絕色歌姬媚笑著把他扶持進後艙,汪洋眼中射出詭異笑容,冷冷凝望英雄劍搖晃頹廢的背影。

  月黑風高,天空沒有什麼星星。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騎馬奔馳在大道上,每天晝伏夜行,白天找個偏僻優美的地方靜靜練功,晚上頂著秀美月亮趕路。

  趙烈習慣了風餐露宿的生活,白天呆在翠綠的山林中,或者泡在清澈的溪水中,仰望藍天白雲,風越來越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風雨欲來,黑雲壓頂。張大富大聲道:「大哥,今天晚上馬上會有暴風雨,我們不如找個客棧躲雨吧?」

  趙烈微笑道:「好多天沒有喝酒了,乾脆找個客棧痛快喝酒,隨便躲過這陣暴雨。」 一盞紅色燈籠在黑夜冷風中晃動,他們勒馬停在大紅燈籠前面,抬頭就看見了「風雨客棧」 四個字。

  趙烈搖頭苦笑道:「他媽的!老闆很會取名字,風雨欲來客滿樓。」他們剛走進風雨客棧,剎那間狂風大作,外面嘩啦啦下起了瓢潑大雨,三人舒服坐在客棧裡面,人不是很多,稀稀拉拉幾個人,趙烈喝了幾碗酒,閉上眼睛聆聽外面的風雨聲。

  暴雨滴滴答答掃過蒼茫大地,幾道妖艷詭異的閃電劃破了漆黑夜空,可惜閃電無法永久把光明留給黑暗,大地很快恢復了無邊的黑暗,傷心的閃電只好無奈發出悶雷表示憤怒,幾聲巨大的炸雷把桌子上的酒面都震起了漣漪。

  趙烈神思似乎飄到了外面,雨滴落在樹葉上清脆的聲音,風吹草動的聲音,甚至旁邊池塘中青蛙跳入水中「撲通」的聲都清晰的傳到耳中,感官似乎游離於身體,隨著風雨逐漸朝遠方蔓延。

  客棧門口傳來急促馬蹄聲,五六個渾身濕透的江湖客衝了進來,大咧咧地坐下,要了一壇烈酒開始猛喝,空氣中帶來了一股水氣,其中一人大聲道:「霹靂堂這兩年越來越衰了,居然讓女人當幫主,害得我們被暴雨淋透,真他媽的不爽快!」

  趙烈心中一動,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笑容淡淡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想知道風雨中騎馬的滋味嗎?很過癮的,我很喜歡雨中狂奔的感覺。」

  張大富兄弟苦著臉踏上了雨中浪漫之旅,冰冷的雨水讓他們在風中瑟瑟發抖,又冷又困又累,苦不堪言。

  趙烈迎著撲面而來的暴雨狂風在黑夜中痛快急馳,長髮早已凌亂,馬蹄濺起了漫天水花,頓時感覺到無比的痛快酣暢,仰頭發出了爽朗大笑,右手猛然朝漆黑夜空擊出一拳,一股虛無縹緲,但卻有如實體般的水狀波紋瀰漫在風中,雨水落在上面發出了詭異妖艷的漣漪,接著爆發出震耳轟鳴聲。

  趙烈大笑道:「前面就是是霹靂堂總部,我決定利用暴雨做掩護前往探之,必須搞清楚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剛才客棧中聽到的話語勾起了好奇心。

  雖然是雨夜,霹靂堂的總部依然戒備森嚴。趙烈低聲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兩個在外面替我把風,我進去探個究竟。」藍色身影如輕煙從雨絲中飄了進去,瞞過了眾多護衛的眼睛。

  狂風暴雨嘩嘩下著,趙烈緊緊貼在霹靂堂大廳的屋頂上,小心揭開了一塊瓦片。大廳中燈火輝煌,站滿了人,紅裙少婦月二娘也在其中,大殿中央坐著一個藍裙少女。

  少女年紀極輕,寶藍色的絲綢長裙拖在地面,明眸皓齒,身材豐滿,艷麗照人,頸下掛著一條由十八顆藍色寶石串成的項鏈,手上戴著兩隻紅寶石鑲嵌而成的戒指,腰上別著一柄至少有二三十顆亮麗寶石裝飾而成的超華麗寶劍,甚至連腳上穿著的小牛皮靴,都在靴頭上別著兩個綠寶石,典型的千金小姐型人物,滿頭翠玉髮飾,耳環項鏈皆是貴重的翡翠級寶玉,手鐲戒指,衣佩腰飾,沒有一個不是翠玉耀眼的玉飾,膚色也是如玉般溫潤細緻,吹彈欲破,不過她眼睛雖然又黑亮又慧黠,兩條眉毛卻是斜飛入鬢,充滿煞氣。

  藍裙少女冷冷道:「周副幫主,三哥雷天動到底是怎麼死的?」

  霹靂刀周雄恭敬道:「雷三少爺武功高強,心胸寬廣,可惜竟然遭奸人詭計謀害。」

  藍裙少女乃是雷天動的妹子雷天晶,她皺眉道:「江湖傳聞趙烈殺了三哥,可是像趙烈那種下三濫淫賊能殺死三哥嗎?」

  周雄沉聲道:「趙烈竟然假扮慕容無雙,然後突下毒手殺了三少爺,此人真是卑鄙無恥!趙烈最近成為山水幫幫主,攻城拔寨,連接吞併了幾個幫派,可是風光得很。」

  雷天晶冷冷道:「小小山水幫主算什麼,哪怕趙烈是武林盟主我也要殺了他,藍月教不會懼怕任何人!他不過是個卑鄙惡毒的淫賊而已。」趙烈伏在屋頂上,頭忽然變大了,總算明白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了,沒想到當年一時衝動為卓不凡背下黑鍋,結果帶來了這麼多麻煩。

  周雄微笑道:「霹靂堂能夠得到藍月教的加盟,實力大大增加,山水幫遲早會被我們剿滅。」趙烈不停搖頭歎息,最後望了一眼戴滿翡翠髮飾的雷四小姐,銳利目光停留在寶藍色絲綢長裙上,他向來偏愛藍色。

  暴雨越下越大,趙烈沒有注意到雨水從掀開瓦片的縫隙中緩慢漏了進去,一滴晶瑩透明的雨珠輕柔從屋頂滴落,在這奇妙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晶瑩剔透的雨滴在空中拉出了一條優美曲線,反射出絢麗瑰麗的光彩,剛好落在了雷天晶俏麗挺直的鼻端,她猛然抬頭朝屋頂看去,剛好看到屋頂上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

  趙烈呆呆凝望雷天晶銳利如劍的眼光,漆黑深邃的大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眼神中隱約透出一絲狂放笑意,然後驀然消失了。

  雷天晶如旋風般「砰」地踢開房門衝了出去,暴雨如晶瑩珍珠嘩嘩傾瀉,天地漆黑一片,她不顧漫天冷風雨絲,藍色身影迅速飄到屋頂上,充滿煞氣的俏麗雙眸冷冷凝望掀開的瓦片,絕不會忘記那雙黑亮眼睛。

  趙烈用長腿反身倒鉤在屋簷下面,靜靜想道:「藍月教神秘詭異,雷四小姐的功力顯然比月二娘更厲害,脾氣火暴,以後該如何對付霹靂堂呢?她」他在心中不停盤算,直到雷天晶嬌俏身影飄回大廳,他才瀟灑地飄落,藍色身影如迷濛煙霧般輕輕飄入雨夜。

  瀑布高高掛在空中,水霧隨風輕輕飄蕩,遠遠望去如同飄逸絲帶,水流落到一半就被風吹散,灑落清澈的潭水中。趙烈忽然睜開眼睛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不是在水中捉魚摸蝦,就是到樹上採花吃果,不如我教你們運動中練功的方法。」

  張大富抬頭望著頭頂驕陽道:「大哥,我還是寧願泡在涼水裡摸魚,好歹晚上還可以吃烤魚。」話未說完就匆匆跳入了身後清澈的水潭。

  張旺財愣愣站著,摸著腦門道:「大哥,我的幾個師父都曾經告誡我,練功務必靜如磐石,否則會導致走火入魔。」

  趙烈淡淡道:「動中有靜,靜中有動,世間萬物本不可能絕對靜止不動,生命生生不息,乃是因為動而不是靜,動中練氣可以達到靜坐修煉的數倍效果。」

  張旺財眼中露出了興奮目光,似乎把握住了什麼,他聰明機靈,談吐風趣,雖然看上去像沒有頭腦的鄉巴佬,呆頭呆腦,但卻是一塊上好美玉,藏而不露,稍加雕琢便可以發光。

  夜色漸黑,趙烈臉上又露出了詭異笑容,張旺財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天空,依然晴朗,看來不會下雨,趙烈笑道:「這些日子你們風裡來,雨裡去,滿身灰塵風霜,根本沒有好好休息,今晚我們不用趕路,找個地方放鬆一下。」

  張旺財心有餘悸,輕輕道:「不知大哥想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其實連夜趕路也不錯,可以看到璀璨流星和嬌媚明月,以前我從未發現夜空也是這樣迷人。」

  趙烈精神飽滿,這段日子每天艱苦練功,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忍不住笑道:「不用擔心,今晚絕對會很舒服。」

  驚艷館是讓男人銷魂蝕骨的好地方,也是讓銀子如流水花出去的地方,客棧遠沒有這種地方安全,趙烈進去先把十兩黃金扔出去,他們很快就躺在了三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中,水面上漂著芬芳的花瓣,每個木桶旁邊都有兩個少女輕輕為他們加水按摩,張大富兄弟舒服得叫出聲來,這是一個奢侈富麗的房間。

  趙烈閉上雙眼,完全停住了呼吸,靜靜把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溫熱的水把身上的毛孔自然的舒展,水中的空氣通過打開的毛孔進入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管,進行了一系列複雜的變化,這是一種奇異的方式。真氣沿著全身的經脈緩緩遊走,他心中一動,似乎有無數的細微的氣流從他的全身各處透析到他的經脈中,和他緩緩遊走的真氣混合在一起,逐漸變得更加強大,木桶中的水溫越來越高,已經開始沸騰。

  趙烈靜靜練功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水面微微震盪,因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心頭一震,驀然張開雙眼,靜靜思索了片刻對張旺財道:「趕快穿衣,然後把你哥叫醒,你們到城門外的城隍廟等我,今天的休息泡湯了。」

  趙烈冷冷走到旁邊屋子前面,忽然飛腿凶狠把房門踢得粉碎。柳素青纖美修長的赤裸身子映入眼簾,腰肢挺直,身子繃緊,依然一動不動,身子微微顫抖,膚細皮白,渾身軟中帶勁雪白而又細緻的肌膚,透散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流暢而又完美的線條,隱藏著絕頂奇妙的彈力,不堪一掬又充滿彈性的纖腰,修長的雙腿,一身賽勝冰雪的嫩白肌膚,確是迷人至極。

  渾身發燙的汪洋剛剛把衣服脫得乾乾淨淨,彷彿一條白生生的小魚,趙烈的出現彷彿當頭淋下冷水,他憤怒道:「趙烈,我一定要殺了你!」

  趙烈笑道:「我想看看汪幫主赤身裸體是什麼樣子?皮膚果然白皙柔嫩呀。」為何要救柳素青呢?他對華山沒有什麼好印象,也並不想壞了汪洋好事,不願和丐幫結下怨恨,但不能忘記深藏心中的痛苦回憶,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

  汪洋臉色煞白,羞憤難堪,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趙烈冷冷劈出一刀,氣急敗壞的汪洋迅速躲過,赤身裸體時功力起碼要打五折,汪洋很快發現這刀不過是虛晃。

  趙烈抱著柳素青的柔軟身軀飛離了房間,赤身裸體的汪洋望著遠去藍色的身影,眼中露出了無比怨毒的目光。

  柳素青俏臉漲得通紅,兩次在趙烈的面前暴露身體,無地自容。趙烈很快衝到城外解開她的穴道,背轉身淡淡道:「你先穿好衣服吧,這件事情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柳素青默默凝望寂靜黑夜中的熟悉背影,良久,她輕輕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也無臉再回華山。」

  趙烈微笑道:「你怎會落入汪洋手中?」

  柳素青輕輕道:「師兄張楓叫我過來的,可是卻遇到了汪洋,根本沒想到汪洋會對我下毒手。」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中浮現了張楓和林天奇的身影,張楓少年成名,光彩照人,林天奇體貼穩重,可是他們兩人之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影子,頓時心亂如麻。

  趙烈淡淡道:「江湖險惡,你趕快回華山去吧,以後要小心英雄劍張楓。」他靜靜凝望體態修長的柳素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心中忽然想起了體態比她還要修長高挑的慕容無雙,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了。

  慕容無雙嬌美面容和傲人身材並沒有讓他動心,他喜歡她的熱情,勇氣和倔強,眼中忽然出現了她傷心欲絕的眼神,往事清晰無比,就連她生氣時微微上翹的柔軟嘴唇浮現眼前。

  東南之濱的蓮花峰是飛魚幫總部,飛魚幫發展很快,幫眾近千人,聲勢浩大,成為東南沿海最大的幫會。清晨無人時分,天空還有些發黑,閃爍的星星比深夜少了許多,蓮花峰秀氣挺拔,彷彿盛開的清蓮。

  趙烈靜靜站在蓮花峰下,想起了不苟言笑,性格堅毅的葉飛,也想起了那個嫵媚可愛的宛兒,他背負長刀緩緩走在山上,張大富兄弟已經累得快睜不開眼睛了,天空開始發白,接著很快變成了微微的藍色,山上忽然傳出清脆悅耳,甜膩動人的歌聲,「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著花籃上山去,滿山花兒朝我笑,朝花如夢,伴我唱歌,花兒芬芳盼我摘。」

  薄薄晨霧中,宛兒的翠綠色輕盈身影在山道上歡快跳躍,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兩名神色嚴峻的中年護衛和四名帶刀少年。

  宛兒提著秀氣花籃,裡面盛滿了剛摘下的芬芳花枝,臉上掛著嫵媚凝香的笑容,珠花珠髮釵,珠鏈珠耳環,珍珠手環珠戒指,明珠項鏈珠胸花,全身上下,加起來至少超過一百顆以上的珍珠,再配上她珠潤的皮膚,艷光逼人,讓人不敢目視。

  宛兒穿著鮮綠鵝絨小皮襖,腰下是百褶迭邊翠綠色長束裙,雖然年紀還小,但身上衣裳非常貼身束體,反而更能看得見豐盈的曲線款款而行,暗露清香醉人的風韻。趙烈感官敏銳無比,遠處飄蕩的微風掠鬢拂身,送到鼻端的微微香風中,察覺到隱隱帶著一股誘人的女體香味。

  原本昏昏欲睡的張大富兄弟不由得睜大眼睛,十六歲的宛兒越發誘人媚惑,他們注視跳躍在薄霧中宛兒裊裊好似曼舞的步伐,左右輕扭的細腰臀線,像是暗蘊著火焰般的熱情與嫵媚,生澀稚嫩中竟然帶著一種可讓人心動的獨奇特魅力。

  第六十三章大海之心

  宛兒不能置信地揉著朦朧水意的雙眸,夢中的藍色身影臉上掛著她永遠不會忘記的笑容,可是他眼中的傷感不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強烈了!她猛然扔下手中裝滿鮮花的花籃,不顧眾人驚異的眼神,玲瓏身子輕盈地飄離地面,翠綠色身影狠狠地撞在趙烈寬厚的胸膛中,緊緊抱住趙烈脖子,嬌小柔軟的身軀掛在他身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晶瑩眼淚噴湧而出,小臉埋在趙烈的懷中,弄濕了胸前衣服。

  張大富兄弟頓時目瞪口呆,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宛兒抬頭凝望著日夜想念的趙大哥,飽含淚珠的雙眸散發出哀怨幽怨的目光。

  趙烈的心跳驀然加快,尷尬笑道:「宛兒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可愛了。」宛兒忽然貼緊趙烈,柔軟小嘴湊到他耳邊輕輕道:「你終於來看我了,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想你!」 趙烈摟著柔軟滑膩的身體,再加上她輕柔話語中帶出溫熱氣息迴盪在他的耳邊,他只覺得心跳加速,渾身酥軟。

  宛兒忽然在他的耳邊狠狠咬了一口,咯咯「不停媚笑。趙烈牽著宛兒柔嫩光滑的小手朝山上走去,宛兒渾身散發出淡淡的光華。

  張大富高聲道:「我對大哥的景仰之情再上一層樓,大哥魅力無法抵擋,就連小姑娘也對大哥這麼溫柔。」

  宛兒貼著趙烈的身子靠得更緊了,她忽然回頭露出了嫵媚笑容道:「這位大哥哥,你覺得我還是小姑娘嗎?」張大富望著嬌媚迷幻的笑容,感到無法言語的驚心動魄艷麗,竟然忘了答話。

  葉飛率領左右護法海賊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在大殿門口,他臉上露出了開心興奮笑容道:「趙大哥終於回來了,黑榜排名十八位,傲然成為山水幫幫主,威震江湖,我也很開心。」

  趙烈微笑道:「飛魚幫發展很不錯,當年真的沒有看錯你。」

  葉飛凝視趙烈身後長刀,忽然沉聲道:「大哥憑借手中長刀威震江湖,當年我們曾經交手,我想和大哥再戰一場。」

  趙烈淡淡道:「你想到做到的倔強性格果然絲毫未變,今日我就和你再戰一場。」

  海賊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出來道:「葉幫主,請讓屬下先和趙幫主較量。」兩年前趙烈並沒有看到他們,看來葉飛這兩年又招募了許多高手。

  海賊王海天野身材黑瘦,皮膚被海風吹成了古銅色,相貌威猛,目光閃爍,性格精明能幹,手持一對鋒利小斧,海妖冷如火皮膚白皙,狀若美婦,手持一把藍色短劍。

  趙烈背負長刀隨意站立,長髮在風中微微擺動。

  海天野和冷如火凝視眼前的藍色身影,心中莫名感到一陣難言寒意。

  趙烈微笑拔出長刀冰心,刀身似乎和千年寒冰一樣晶瑩剔透,發出刺眼的白色光芒,身體似乎和長刀融為一體。

  海天野手中鋒利小斧詭異朝趙烈砍出,冷如火手中藍色短劍如毒蛇靈活彎曲,急速抖動如漫天花雨,迅速從趙烈側面攻擊。

  長刀凌空劈出了一道美妙弧線,白色光芒似乎凝固在空中,瑩白色的刀芒傲然從漫天斧頭影子中劈了下去,剎那間就到了海天野的頭上,海天野只好朝旁邊一個側滾翻,卸去這股恐怖的冰冷真氣,咬牙砍出了霸道凌厲的血影斧,長刀忽然改變角度,刀尖匪夷所思地劈在了旁邊冷如火手中的藍色短劍上,幾乎把短劍震飛。

  血影斧的詭異和藍色短劍的狠毒配合得天衣無縫,可惜暴雪刀法更加霸道,永無休止凶狠劈出,周圍空氣越來越冷,他們的思維越變得遲鈍,長刀變得越來越重,他們已經喘不過氣了。

  趙烈忽然漂亮地凌空朝後空翻,手中長刀瀟灑扔到空中。海天野和冷如火面前強大壓力驀然消失,趙烈含笑飄落地面,就在落地的瞬間,長刀在空中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入身後的刀鞘。

  宛兒癡癡凝望趙烈瀟灑拋刀入鞘,沒有像張大富兄弟那樣大呼大叫,眼睛眨也不眨,少女之心卻猛烈飄動。

  海天野和冷如火臉色蒼白,面前衣服赫然被長刀劈裂,剛才竟然沒有察覺,兩人頓時面如死灰。

  葉飛臉色依然堅毅,冷冷握住劍柄,緩緩從鯊魚劍鞘中拔出絕世好劍「大海之心」,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劍身發出了森冷光芒,竟然壓過了明媚陽光,這是一把古樸簡單的長劍,乃是海底千年寒鐵所造,黝黑劍身線條柔和完美,寬度和長度非常協調。

  趙烈望向葉飛的眼神露出了驚訝神色,葉飛氣度冷靜沉穩,步法和劍尖所指的角度都堪稱完美無缺,葉飛兩年中肯定有奇遇。

  葉飛偶然在孤島上意外發現了絕世好劍「大海之心」,同時發現了《寒冰劍法》的劍譜和上乘內功心法《無上決》,他倔強站著,握緊了手中「大海之心」,毫無畏懼,雖然暴雪刀法遠比寒冰劍法更冷艷,但還是決定一戰,一定要和暴雪刀法比拚,無論輸贏。

  長刀無邊似乎也感受到了森冷劍氣,微微顫動,心隨刀動,長刀「無邊」輕輕彈到空中,發出了耀眼的暗紅色光芒,趙烈反手凌空握住長刀,剛才籠罩身上冰冷的感覺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狂熱狀態,無邊黝黑刀身驀然變成暗紅色。

  葉飛不為所動,依然冷靜刺出了寒冰劍法,劍尖刺出晶瑩透明的光環,散發出極度的冰冷,所到之處就連地面堅固的岩石也凍出裂縫,劍法遼闊大海般深遠大氣,劍身幻化成密密的數百波微曲暗影,好像是有些透明的波勁那般,將附近二三十丈的空間,都完全切割分裂。

  趙烈大吼一聲,震天的吼聲讓旁邊的樹葉紛紛落下,長刀無邊嘶然辟出了微帶暗紅,宛如長蛇般的火芒,空中立即轟然一聲爆響,炸開了刺眼光暴,裂光焰尾其光之烈,一股強烈的熱量緊緊糾纏住了「大海之心」,似乎要把千年寒鐵也融化。

  狂風刀法似驚濤駭浪般一浪高過一浪,倔強的葉飛終於明白了和趙烈的差距。趙烈飛身躍起,無邊雷霆萬鈞劈下,剛好砍在「大海之心」的劍尖上,剎那間漫天劍花忽然消失,熱浪似乎融化了「大海之心」,刀劍相擊,發出了耀眼光芒,旁邊眾人幾乎不能睜開眼睛,葉飛只覺得從劍尖傳過一陣詭異的熱流衝入體內,幾乎不能握住手中的長劍,地面堅硬岩石轟然碎裂。

  趙烈依然漂亮凌空後翻,長刀無邊劃出道美妙弧線落入刀鞘,漫天紅色光芒瞬間消失不見。

  葉飛心悅誠服道:「趙大哥成名絕非僥倖,狂風刀法的狂熱無形戰勝了寒冰劍法的冰冷。」

  趙烈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劍法已隱約有一代宗師的氣勢,」大海之心「乃是絕世好劍,我全力一刀居然不能讓它產生絲毫彎曲,此劍寧折勿彎,性格剛烈高傲,如果你能和此劍心靈相通,將會大大提升寒冰劍法的威力。」

  夜晚星光閃耀,飛魚幫大殿堆滿了珍貴海味,巨大美味的龍蝦讓趙烈眼睛放出了光芒,宛兒像蜜糖一樣粘在他身上,寸步不離。

  葉飛笑道:「大哥知道我從來不喝酒,今天我不能陪你喝酒了。」宛兒媚笑道:「趙大哥,葉大哥不陪你喝,就讓我來陪你喝吧。」柔軟身子幾乎都偎依在趙烈的懷中,全然不顧周圍無數雙驚異的眼睛。

  趙烈把她看作妹妹,自然也不會在乎,只是宛兒眼中嫵媚的笑意讓人心神蕩漾,發育完美,淡淡的水綠輕袍如同伏貼在皮膚外層那般,襯出出隆脹的胸部和細盈的腰身。

  葉飛目光閃爍,抬頭望著趙烈誠懇道:「趙大哥這次突然到飛魚幫除了來看望我和宛兒以外,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大哥儘管吩咐,只要是飛魚幫能夠做到,我絕不會推卻。」

  趙烈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沉吟道:「江南武林幫派林立,時勢造英雄,若山水幫能夠和飛魚幫聯合,自然能傲嘯武林,雄霸江南指日可待!每個江湖男兒身體裡都流著沸騰鮮血,好男兒自當有遠大抱負寬闊胸襟,希望你好好考慮。」

  葉飛低頭不語,飛魚幫凝聚了他的無數心血。

  宛兒望著一言不發的葉飛,忽然嬌笑道:「想在江湖中創出事業光靠獨自拚搏是不可能的,合則實力大增,何必計較個人的得失,只有放寬胸襟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葉飛忽然堅定抬頭道:「沒有大哥也就沒有今天的葉飛,男兒當自強,我願意跟著大哥攜手闖蕩江湖,征戰天下,絕不後悔!」話語斬釘截鐵,他從小生活在大海之上,有著大海般寬廣的心。

  趙烈望著葉飛堅毅的目光,心中湧上猛烈感動,謝長劍和葉飛都沒有讓他失望,江湖雖然帶給他無盡傷悲,但也深深感受到兄弟之間的坦蕩情懷,江湖義氣和兄弟之情堅定了他的信心。

  趙烈心情澎湃,不能自已,熱淚還是忍不住灑落,只能拿起一壇烈酒仰頭一飲而盡,他大笑對葉飛道:「真是痛快!我從來不後悔進入江湖,就是因為遇到你這樣的好兄弟!」

  夜已深,連星星都似乎喝醉了,朦朧迷茫。趙烈沉聲對葉飛道:「我必須連夜趕回山水幫安排幫派聯合的事情,我要讓整個江湖為之震驚,以後我會用飛鴿與你聯繫。」

  宛兒吃驚地拉著趙烈不依道:「趙大哥,你才來就要走了,明天要帶我去爬山,後天帶我去海邊玩,這次我不會讓你離開了。」

  趙烈微笑道:「山水幫和飛魚幫很快就會聯合,葉飛這兩年對你真的很好,當年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是留在飛魚幫吧,反正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

  宛兒柔媚眼珠骨碌一轉,忽然放開趙烈,跑到葉飛身邊可憐兮兮道:「葉大哥,我從小就在海上孤島上生活,孤苦伶仃,我很想和趙大哥到山水幫,好嗎?」

  葉飛這兩年對她百依百順,凝望楚楚可憐的宛兒,想到這兩年忙於幫務練功,的確很少讓她有機會出去散心,他心一軟,點了點頭。

  趙烈笑著對宛兒道:「我們這次可不是遊山玩水,需要連夜兼程趕回山水幫,路途遙遠辛苦,江湖中很多人想要殺我,以後我再帶你痛快遊玩。」宛兒堅定目光沒有絲毫動搖,鐵定了心也要和他在一起,柔軟滑膩的小手緊緊拉著他,害怕他忽然再次飄走。

  月色朦朧曖昧,宛兒忽然鑽到他寬厚的懷中膩聲道:「趙大哥,你抱著我嘛,我喜歡你抱著我。」趙烈聞著一股淡淡的體香,心跳又開始加速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靜心橫抱著柔若無骨的宛兒走下了山。

  趙烈愛憐的望著在懷中熟睡的宛兒,苦笑著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到前面隨便找個地方睡覺,我們還是等到天亮再出發吧。」

  張大富無奈道:「大哥,剛才葉飛安排寬大舒適的不要,偏要到這荒山野嶺中來休息,哎,英雄難過美人關。」趙烈望著他肥大的屁股,恨不得把他一腳踹飛,月色迷人,懷中的宛兒呼吸均勻,秀美的臉蛋上掛著滿足恬靜的笑容,身子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清晨的第一縷的陽光溫柔落在了宛兒柔嫩的臉上,嬌艷欲滴,美艷不可方物,柔媚的雙眸緩緩睜開,媚笑道:「趙大哥,躺在你的懷中好舒服啊,我要一輩子都躺在你的懷抱中,。」

  趙烈苦笑道:「我見你睡得都流口水了,怕打擾你的美夢,所以乾脆讓你睡到天亮了。」

  宛兒溫柔凝望趙烈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我以後也會好好照顧你,江湖裡無數的人想要殺死你,這兩年一定過得辛苦淒涼。」

  趙烈嚴肅道:「葉飛這兩年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他雖然沉默寡言,但外冷內熱,其實感情豐富,乃是性情中人,你應該留在他的身邊才對。」他早就看出葉飛非常喜愛天生嫵媚動人的宛兒,所以在心中一直把她當作可愛小妹妹看待。

  宛兒嬌笑道:「葉飛是我的哥哥,我對他也很好呀,我要永遠留在你身邊,這兩年我每天晚上都會思念你,每天為你默默禱告,希望你早日平安回來看我。」

  趙烈心中驚出冷汗,他不想因為宛兒造成和葉飛之間的隔閡,他比宛兒大了十多歲,而葉飛年紀輕輕,相貌英俊,宛兒可能是小孩子的想法而已,不過感情的事情絕對不能勉強,順其自然最好。

  宛兒忽然咬著嘴唇道:「趙大哥,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希望你能喜歡。」秀臉上飛上嬌艷的紅雲,趙烈心中一蕩,趕緊深呼吸。

  宛兒緩緩從懷中拉出一塊絲帕,輕輕遞給了趙烈,虔誠道:「這是我親手繡的絲帕,我希望絲帕可以為你疲憊的時候擦汗,為你流血的時候減輕傷痛。」

  趙烈含笑著接過絲帕,忽然呆住了,上面繡了他的畫像,繡得非常仔細傳神,他久久凝望,密密麻麻針線凝結了宛兒的情意,她花了三個月才完成,也不知嬌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幾次。

  趙烈疼惜抱緊懷中宛兒,他輕輕道:「你送的禮物我非常喜歡,我會一輩子保留。」 他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一件東西,臉上露出了笑容。

  趙烈放開懷中的宛兒,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綠色珠子,這是天機谷懸崖深潭中怪獸身上得到奇異珠子,「你喜歡翠綠色,這顆綠色的珠子就送給你吧,希望你能喜歡它。」

  宛兒興奮地把綠色珠子放在手中,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

  宛兒臉上露出艷麗媚意,嬌笑道:「多謝趙大哥,它真是太漂亮了,感覺它似乎有生命似的,我甚至感覺到它很喜歡我,我會讓它永遠陪著我,因為它是你送給我的。」

  橫州城外的紫龍嶺,山清水秀,瀑布飛泉,藍天白雲。慕容無雙孤獨站在飄逸的瀑布前面,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就在趙烈趕到飛魚幫的時候,滿臉風塵的慕容無雙也輕輕來到了山水幫。

  慕容無雙靜靜在瀑布面前站了很久,千里迢迢來到山水幫,馬上就可以見到趙烈,她的心隨著飄逸飛瀑劇烈的跳動,心裡亂成一團,她慢慢梳理散亂的心緒,想起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心忍不住痛了一下。

  她終於倔強地朝山水幫走去,「我來找幫主趙烈,我是他的朋友。」她平靜對山寨門口的護衛道,憔悴悲傷和滿臉風塵也難掩她天生麗質和醉人風姿。

  謝長劍沉吟片刻,大哥瀟灑不羈,狂放灑脫,文武雙全,江湖中關於他的風月故事流傳很多,就連北魔蕭碧痕都和大哥有複雜的關係,謝長劍終於笑道:「把那位姑娘接到大廳,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對她說。」

  慕容無雙輕輕走進山水堂,並沒有看到讓她魂牽夢縈的藍色身影,空曠大廳中除了一幅磅礡寫意的黑白山水畫以外,只有一個長像威猛的年輕人站在中間,她的心頓時像被掏空了一樣,她輕聲道:「我是慕容無雙,如果趙烈真的不想見我,我可以馬上離開。」

  謝長劍微笑道:「我是山水幫副幫主謝長劍,姑娘錯怪趙大哥了,他此刻並不在山水幫。」

  慕容無雙失望道:「他去什麼地方了,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謝長劍臉上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沉聲道:「幫主去了很遠的地方,估計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慕容無雙眼睛透露出淡淡憂傷,勉強笑道:「謝謝你,既然是這樣,我就先告辭了。」 修長高挑的身影緩緩走出了山水幫,不停在心中幽幽道:「難道真的沒有緣分,難道連面都見不到嗎?」她帶著孤寂憂傷的回到了西湖,美麗西湖似乎也透出淡淡的傷感。

  司馬空孤寂的走在江南水鄉,白色身影飄飄如風,今天沒有什麼興致,百無聊賴,每天沉醉在溫柔鄉中填詞作賦,飲酒作樂,伴著揚州美女泛舟瘦西湖,槳聲燈影,依紅摟翠,逍遙快活,可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獨,身邊赤裸的美女彷彿行屍走肉,他忽然厭倦了醉生夢死的生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

  明媚的江南風光並沒有讓他心情舒暢,江湖動盪,風雲變換,歐陽堅和南宮無雪在江湖中翻雲覆雨,他向來高傲的心中產生了莫名的失落,同樣身為武林四大公子,可是他幾乎都快被武林人士遺忘了。

  趙烈成為山水幫幫主帶給他極大震驚,水中行舟,不進則退,沒想到小小黑虎幫副幫主也能在江湖攪起風雲波瀾,他忽然想起了嬌艷驚人的慕容無雙,完美無缺的臉龐露出了迷人笑容,也很久沒有看見她了,他決定到杭州去找慕容無雙,也許只有無雙能讓他感到興奮。

  司馬空再次失望了,慕容無雙併不在棲霞山莊,她在寂靜的清晨獨自離開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什麼地方,他心中好像失落了什麼東西,前途迷茫,看不到人生的奮鬥目標,杭州美麗的景色沒有留住他的腳步,意興索然的離開了。

  第六十四章漫天飛雪

  趙烈抬頭望著頭頂烈日,大聲對張大富兄弟道:「前面有片山林,我們先到那裡歇息一下。」疲倦馬匹站在樹陰下愜意地啃吃著青翠嫩草,張大富兄弟則用草帽擋住臉龐,躺在柔軟涼爽的草地上睡覺。

  宛兒似乎感覺不到疲倦,輕盈身影在青翠草地上飄蕩,額頭前方的烏黑柔順長髮梳成了很多秀氣的小辮子,無數綠色的珠花纏繞在散落香肩的辮子上,格外俏皮可愛,長長的眼睫毛下是一雙美麗大眼睛,雙眸清澈沌淨宛如湖水,分外妖嬈,她不停採摘那些嬌艷的花朵,綠油油的草地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絢麗多姿。

  趙烈抱著雙手斜靠在樹上,定定的望著遠處草地上體態勻稱,渾身散發出嫵媚風流的綠色身影,樹上幾隻彩色的小鳥在枝頭歡快的鳴唱。

  宛兒忽然從遠處蹦蹦跳跳的衝了過來,微微一笑,恍若百花齊放,露出了一彎潔白如珍珠的編貝,她媚笑道:「趙大哥,這裡花兒好漂亮,我用美麗的花朵編了一個花環,你彎下腰來我給你戴在頭上,這樣就不會熱了。」

  趙烈捏了一下她可愛秀臉,凝視嫵媚笑容,幾乎不能收回目光,他心中一動,藍色身影忽然躍到空中,伸出雙手凌空朝樹上一抓,兩隻彩色小鳥落入了手中。

  藍色身影瀟灑飄落在大地,雙手相隔兩尺,利用體內的真氣激發出一個三尺方圓的透明氣罩,催動真氣,透明氣罩輕微的晃動著飄到了宛兒的面前,於是兩隻美麗的小鳥就不停在她前後左右飛舞。

  宛兒翠綠的長裙,秀美妖嬈的面容,青翠的山林和草地,嫵媚甜膩的嬌笑和兩隻盤旋的彩色小鳥構成了一幅絕美畫卷。

  趙烈望著宛兒開心的面容,收回真氣,兩隻美麗小鳥掙脫了束縛,自由飛到了藍藍天空,他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這可是耗費真氣的累活,他微笑對宛兒道:「晚上還要趕路,你先在樹陰下休息,我要開始練功了。」

  趙烈提氣輕盈飄到平坦草地上,用力蹬在地面,衝到了高空,就在快要掉在地面的瞬間,腳尖輕輕點在地面,身子再次衝到空中,體內真氣柔和沿全身經脈遊走,漸漸進入了忘我境界,如同充滿彈力的皮球,一次比一次彈得高。

  宛兒發出了「咯咯」笑聲,媚笑道:「大哥的練功方法太有趣拉,我也想學,葉飛總是教我劍法,但我一點也不喜歡劍,我喜歡刀,特別是那種小巧玲瓏的彎刀,你要教我暴雪刀法。」

  趙烈吃驚道:「你真的喜歡刀嗎?我一定會送你一把世間最漂亮的刀,不過暴雪刀法並沒有招式,它是用心劈出的刀法,長刀冰心是有生命的靈物,這完全要看你的悟性,也許你劈出的不是暴雪刀法,而是其他的刀法,每個人都有心中的意念,這是很難改變的。」

  趙烈滔滔不絕的說著,宛兒聽得滿頭霧水,都快要睡著了,直到傍晚時分他們才踏上征程,傍晚絢麗彩霞在瑰麗天空中一閃而逝,夜色很快籠罩了大地。宛兒開始還興致勃勃仰望皎潔幽雅的月亮和漫天閃爍的繁星,但很快就閉上了雙眸,柔軟芬芳的身體完全靠在趙烈寬厚胸膛上。

  趙烈伸出左手緊緊把她摟在懷中,宛兒終於在激烈的馬蹄聲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夜已深,涼風襲人,他輕輕脫下身上藍色長袍蓋在宛兒身上,馬蹄越來越慢,終於停了下來,緩緩在寬闊大道上漫步。

  為了宛兒的安全,趙烈堅決在白天找個風景秀麗的山野休息,晚上才趕路,而且遇到城鎮都是繞道而行,他不想出什麼意外,就想盡快趕回山水幫。

  鬱鬱蔥蔥樹林中的美麗湖泊,周圍全是綠綠草地,風景如畫。趙烈笑著對宛兒道: 「這個湖泊長滿綠色水草,裡面的魚一定個肥大鮮美,今天我們可以吃到爽口的烤魚了。」

  宛兒興奮道:「沿途真是太好玩了,不但可以看到優美的風光,還可以吃到很多山珍海味。」她忽然撲到趙烈身上,咬著他的耳朵媚笑道:「最讓我開心的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趙烈被她弄得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心跳加速,只能轉身對張大富兄弟道:「大富到附近山林中搞兩隻野雞,宛兒最喜歡吃雞翅膀,旺財去山上採點味道鮮美的野果。」

  張大富露出詭異曖昧的笑容道:「大哥,我們去殺雞取果,大哥在這裡幹什麼呢?」

  趙烈柔和目光剎那間變得銳利,抬頭冷冷道:「我下湖裡抓魚不可以嗎?」

  張大富頓時渾身發冷,趕緊笑道:「大哥不要生氣,我真沒有別的意思。」

  趙烈微笑對宛兒道:「當年我曾經是黑虎幫的強盜,所以重遊黑虎山,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他們兄弟在黑虎山打劫,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黑虎山遇到強盜打劫。」

  宛兒「咯咯」嬌笑道:「我很想知道大哥的過去,慢慢講給我聽好嗎,從你小時候開始。」

  趙烈笑道:「聽完我的故事,你已經變成老太婆了,哈哈!我先到湖中弄幾條魚。」 他並沒有取下身後長刀,朝湖邊沖了幾步,「刷」地扎入水中,幾乎沒有什麼浪花。

  宛兒趕緊跑到湖邊,緊張凝望藍色湖面,湖水除了微微蕩漾的漣漪外,寧靜無聲,趙烈似乎忽然消失在湖中了,她在湖邊急得快要哭了,剛想跳入水中,忽然從面前清澈湖水中看到了趙烈飄逸長髮在水中微微蕩漾,臉上露出狂放笑容,黑亮眼睛睜得大大的。

  宛兒破涕為笑,凝望著潛在水中的趙烈,湖面輕輕晃了一下,宛兒稍一眨眼,發現水中的他又消失了,遠處湖面上忽然發出了「嘩」的一聲巨響,藍色身影沖天破水而起,然後輕輕飄落在湖面。

  趙烈含笑站在透明湖面上,先瀟灑甩乾濕漉長髮上的水滴,然後慢慢從水面走了過來,長刀冰心扛在肩膀上,上面穿了一串歡蹦亂跳的魚。

  宛兒笑得花枝亂顫,柔聲責備道:「趙大哥,以後下水要先脫了衣服,不然很容易生病的,還好有神醫在你身邊,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趙烈淡淡道:「我早就習慣了。」默默開始運功烤乾身上的衣服,很快身子就籠罩在白色水霧中。

  傍晚時分,張旺財吃著美味烤魚笑道:「我對大哥的文采非常欽佩,我從小讀書少,大哥可否也教小弟一點。」

  趙烈笑道:「等回到山水幫以後,我一定找個老秀才來好好教你。」

  宛兒柔媚雙眸忽然發出了光芒,偎依在趙烈懷中媚笑道:「我從小在孤島長大,除了那些難懂的醫書外,沒有讀過書,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大才子呢。」

  趙烈想起了宛兒孤苦伶仃的童年,摸著她光滑柔順的髮辮,輕聲道:「你這麼的聰明,肯定一點就通。」他轉身望著美麗湖水道:「平波卷絮,斷漣斜日歸船,能幾番游?看花又是明年。東風且伴怒花住,待花落,春已堪憐。更淒然,一抹荒煙。湖山常醉,漬春衫酒痕無限。」宛兒癡癡聆聽,柔媚眼波死死纏住了趙烈,裡面混合了欽佩,景仰和愛慕的目光。

  天空灰濛濛的,雲層低低向下墜,彷彿伸手就可以觸到,濛濛細雨悠然飄落。宛兒抬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嬌小身子幾乎全部擠在了趙烈懷中,柔聲對趙烈道:「大哥肯定見過漫天飛舞的雪花,我從小就在南方,陰雨連綿的天氣見得很多,但從來沒有見過晶瑩美麗的雪花。」

  趙烈笑道:「我曾經到過雪域高原,那是無邊冰冷的白色世界,純潔美麗。」說話的時候,眼前浮現一個紫色的俏麗身影,聲音中隱約有些傷感和無盡的思念。

  宛兒媚笑道:「我還沒有看到過美麗的雪花,以後一定要帶我去美麗的雪域高原,好想看到美麗晶瑩純潔的雪花。」

  趙烈低頭望著宛兒期待的眼睛,抬頭望了一眼煙雨朦朧的天空,臉上露出了詭異笑容。忽然微笑道:「今天你就能看到漫天雪花。」他顧不得理會宛兒眼中驚訝的神色,緩緩走到雨中,靜靜站立。

  他緩緩抽出長刀冰心,體內的寒意和長刀的冰冷漸漸融為一體,體內的真氣似乎能流入到刀身中,刀身驀然發出冰冷的白芒,刀身寬了一倍有餘,刀芒暴漲,宛兒感到一陣寒冷,後退了一步,不由把雙臂環抱在胸前。

  靜靜站立的藍色身子忽然出現無數幻影長時間縈繞在風中,長刀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無法形容,整個天空瀰漫著熒白的刀光,根本連趙烈的身影都看不到。

  刀勢忽然一變,夾帶著淒厲的破空聲,隱約透出一股藐視天下的霸氣,煙雨濛濛的空氣在冰心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意激發下,隨著凜冽逼人的刀鋒,灰色天空忽然捲起了漫天暴雪,圍繞在趙烈身邊不停飛舞。

  趙烈驀然躍到高空中,不停在宛兒頭頂上飛舞,夾帶捨我其誰的氣勢,凌空朝淅淅瀝瀝的雨絲劈出了驚天動地的暴雪刀法。

  暴雪刀法包含了趙烈心中太多的悲痛,太多的哀傷,太多的壓抑,太多的孤寂,太多的憤怒,無邊的冰冷帶來暴雪瀰漫,寒風呼嘯,冰心被激發出耀眼的冰冷刀芒,閃爍在灰色的夜空中,漫天美麗雪花從宛兒頭頂上落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宛兒柔媚的眼中閃露出了激動驚喜的目光,伸出柔嫩白皙的小手輕輕接住了美麗雪花,頭髮上,衣服上到處都粘滿了美麗的雪花,漫天飛雪中的她更加嫵媚,散發出驚心動魄的誘惑。

  時間彷彿凝固,沒有任何聲音,宛兒跳躍歡呼的嬌小身影和趙烈高大威猛的藍色身影凝固在漫天飛雪中,一動不動,只有晶瑩透明的雪花從空中輕輕飄落,長髮在風雪中劇烈晃動,散發出詭異魅力。

  紛紛揚揚的潔白雪花落在宛兒身邊,她雙眸淚花閃動,柔順地偎依在趙烈懷中,靜靜凝視晶瑩純潔的雪花,心中充滿了幸福感覺,喃喃自語道:「我會永遠記住美麗雪花,永遠不離開你。」暴雪過後,天空依然飄落濛濛細雨,宛兒身上的雪花也很快消融,但她永遠也不會遺忘。

  趙烈高高坐在山水堂寬大的椅子中,下面分成兩列站立著山水幫的主要頭目,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山水幫和飛魚幫的聯合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果這次成功聯合,將會為山水幫的發展打下堅固基礎,山水幫必然會成為武林中萬眾矚目的焦點。」

  山水幫幫眾眼中充滿了興奮神色,自從趙烈成為山水幫幫主以來,山水幫發展迅猛,輝煌的勝利讓每人都揚眉吐氣,他們都看到了山水幫輝煌的未來。

  趙烈冷冷道:「山水幫在西南,飛魚幫則在東南,老神刀門橫亙中間,神刀門名震江湖,餘威猶存,神刀門總部萬象山莊就是山水幫未來的總部!」

  山水幫眾兄弟的臉上都露出了異常興奮激動的表情,這是一個大膽而充滿想像的決定,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設想。像

  趙烈忽然大聲道:「飛魚幫將會從東面攻打老神刀門,山水幫從南面進攻,然後就在萬象山莊中正式聯合組建山水聯盟,讓敵人的鮮血成為歡慶的點綴,讓萬象山莊無盡的財寶成為山水聯盟成立的賀禮,讓江湖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山水聯盟,江湖永遠屬於真正的勇者!」下面的幫眾頓時熱血沸騰,群情激昂,亂世才能出英雄。

  灰色鴿子從宛兒手中飛上了藍藍的天空,盤旋了幾圈,很快消失在遠方。趙烈望著遠去的鴿子,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激烈搏殺。

  宛兒嬌笑道:「趙大哥,你很快就要成為山水聯盟總盟主,我很嚮往如夢如幻的江南水鄉,到了江南一定要陪我好好遊玩。」

  趙烈眼中露出了一絲淡淡憂傷,忽然想起了往事,想起了溫婉善良,知書達禮的南宮雨,體貼純樸的小翠和俏麗可愛的展瑩,他可以忘記身上的傷痛,但絕不會忘記她們!隨著勢力和功力的逐步攀升,他要讓那些人為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謝長劍望了一眼柔媚宛兒,臉上露出曖昧笑容,欲言又止。趙烈淡淡道:「長劍,有什麼就說吧,不用忌諱宛兒。」

  謝長劍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幫主前去飛魚幫之後,曾經有個少女到山水幫來找過你。」

  趙烈心頭一震,寧靜如水的眼中泛起了細微的波瀾,強壓紛亂心跳沉聲道:「可是著緊身紫衣的短髮女子?」

  謝長劍臉上笑意更濃道:「大哥認識的女子還真多,那個女子並沒有穿紫色衣服,也不是短髮。」

  趙烈緩緩道:「難道是白衣蒙面女子嗎?」忽然想起絕美天下的蕭碧痕,彷彿又看到了她眼中悲傷的淚水。

  謝長劍眼中頓時露出景仰萬分的目光,故意歎息道:「哎,可惜她穿著鵝黃色長裙,有著烏黑閃亮的秀髮,身材修長秀美。」趙烈心中徒然產生混合失落和驚訝的情感,心中泛起的無法言語的奇異滋味。

  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沒有想到驕橫霸道的慕容無雙居然會到山水幫,他歎息道: 「隔了那麼長的時間,她難道還想殺我嗎?」

  謝長劍搖頭道:「那女子身上沒有一絲殺氣,面容憔悴,她什麼也沒有說,輕輕的來,又輕輕的走了,不帶走一絲雲彩。哎,誰都可以看出了她眉宇之間的深深憂傷和思念。」

  趙烈不再說話,往事如風,輕輕地把心吹動,他曾經深深地傷害過她。宛兒媚眼如絲嬌笑道:「趙大哥,我就知道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我就是因為看到你憂傷的眼神才開始喜歡你的。」

  謝長劍目瞪口呆地凝望宛兒,沒想到十六歲的少女居然可以一本正經地表達情感,渾然天成,他尷尬對宛兒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大哥的小妹妹。」

  趙烈苦笑道:「宛兒本來就是我的小妹妹。」

  第六十五章山水長空

  神刀門的總部在前州府附近的萬象山莊,飛雲堂主張昭成為幫主後,神刀門聲勢日漸衰落,早就沒有了當年江南第一大幫的威嚴。

  月圓之夜,天空沒有一絲流雲,明朗月光讓眾的臉上籠罩著聖潔的光芒,距離萬象山莊三十里的地方,葉飛帶領飛魚幫中精銳終於和山水幫匯合,飛魚幫雖然只有一百五十人,但全部是以一擋十的高手,山水幫出動了兩百人,都是久經沙場的高手。

  趙烈淡淡道:「擒賊先擒王,葉飛和魏大哥務必盡快把幫主張昭殺死,此戰必勝!」 他堅毅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萬象山莊,駿馬長嘶,馬蹄不安的撞擊著地面,刀劍相撞,鐵馬金戈,氣吞萬里如虎!

  數百人的熱血已經沸騰,趙烈大手用力一揮,早就按捺不住的數百騎鐵騎如潮水般奔向萬象山莊,捲起了漫天塵土,強悍的馬蹄聲把寧靜的月圓之夜驚碎,地動山搖。

  刀霸魏戰天衝在最前面,青龍冷月刀放出丈許長芒的青色光芒,灰色身影越過門口的石橋,飄到萬象山莊大門口,刀身倏然帶起密如萬浪拍岸的驚滔浪聲,轟轟隆隆地暴射出一道金色密密麻麻的刀氣,無數細浪暗勁組成的超級海嘯,帶著震天的狂響,朝神刀門的堅實的大門衝去。

  「砰」的一聲巨響,魏戰天一刀劈開大門,山水幫和飛魚幫殺氣騰騰衝入了萬象山莊。謝長劍重達數十斤的斬馬刀和葉飛森冷的「大海之心」所向披靡,勢如破竹,血流成河。

  趙烈靜靜負手站立,冷冷觀望,萬象山莊已是案板上魚肉,無法逃脫,終於回到了夢中的江南。

  神刀門幫主張昭面對刀霸魏戰天苦苦撐了二十招,張昭大吼一聲,全身紫紅色的長袍鼓脹起來,準備和魏戰天拚個魚死網破!不料謝長劍的斬馬刀後面悄然劈開了他的後背,神刀門群龍無首,兵敗如山倒,紛紛四散逃亡,面對強敵,無心戀戰。

  趙烈緩步走進萬象山莊的大廳,依靠山水幫和飛魚幫合併之後強大的實力,曾經雄霸武林的神刀門終於從此在江湖中徹底滅亡,早就準備好的山水堂大匾和那幅氣勢磅礡的山水畫已經放在了大廳中央。

  趙烈背負長刀,心中充滿了萬丈豪情,謝長劍和葉飛的兄弟之情讓他感動,他不再獨自在江湖路上苦苦拚搏。

  趙烈很快對山水聯盟進行了整改,謝長劍和葉飛出任副盟主,下設青山,綠水,高天,流雲四個分堂,分別由白玉龍,張大富,海賊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擔任堂主,刀霸魏戰天依然出任護法長老,直接聽命於總盟主趙烈,張旺財則被趙烈直接提拔到身邊。

  規模宏大,景色優美的萬象山莊到處是興奮人群,後續支援部隊陸續來到,帶來了整車的美酒和佳餚,望財甚至安排了一個戲班來到萬象山莊,張燈結綵,鑼鼓喧天,充滿了喜慶的味道,新生的山水聯盟縱情高歌,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謝長劍,葉飛,白玉龍,和海妖冷如火忙著安排數百人的歡慶,張大富,海天野和魏戰天則在大廳中和一班兄弟痛快喝酒。

  趙烈淡淡對旺財道:「你帶使五十個機靈敏捷的兄弟到山莊外面戒備,永遠不要放鬆警惕。」旺財雖然外表彷彿地痞流氓,其實心細如髮,大智若愚。

  藍色身影悄然走到黑夜中,默默穿過萬象山莊的側門,凝視黑夜中壯麗的滾滾欄江,背後忽然傳來細微腳步和淡淡體香,轉身看到了嬌媚宛兒。

  宛兒輕聲道:「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喝酒?裡面張燈接彩好熱鬧,為何獨自來到這寂寞的江邊,你傷感的時候,我也不會快樂,以後我都會在身邊照顧你,我會很乖很聽話的。」 眉目之間哀怨纏綿的神色讓人心動。

  趙烈輕聲道:「宛兒,這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歲月,江湖中的兄弟義氣讓我感動,我終於不再孤獨,我也、要永遠和命運抗爭,我要讓每名江湖客都知道我的名字!」平靜話語中透著冰冷傲氣。

  宛兒靜靜聆聽江水嘩嘩流淌,夜色中的欄江異常美麗,月光灑落在流淌的水中,變成了點點細碎美好的回憶,緩緩流向廣闊大海。

  趙烈傲然聯合山水幫和飛魚幫成立了山水聯盟,一夜之間攻佔萬象山莊,謝長劍和葉飛帶領眾多高手馬不停蹄趁勝追剿神刀門分堂,徹底擊潰了神刀門。

  山水聯盟的崛起讓武林感到震驚不安。趙烈乃是黑榜高手,性格殘暴,卑鄙無恥,殺人如麻,很多江湖人士都希望江湖中流砥柱六大門派出來主持公道。

  江南烏蘇小鎮到處是古典幽雅的小橋和纏綿的流水,濃縮了江南的清秀靈動,司馬世家的煙雨山莊就隱藏在迷人水鄉之中。

  煙雨山莊主要建築十之八九皆臨水而築,中部正中為水池,池東南以遠香堂為主體,南望有山如屏,東望繡綺亭,西鄰倚玉軒而見香洲,北臨荷池,隔岸雪香雲蔚亭和待霜亭突出於水面小山之巔,西邊以三十六鴛鴦館和十八曼陀羅花館為主體,沿水牆邊構水廊,高低曲折,人行其上,宛若凌波。司馬世家擁有數百年歷史,歷代主人不但武功高深,幾乎都是風流瀟灑的雅士,一直在武林中也傳為佳話。

  張楓,汪洋和司馬空坐在煙雨山莊的醉香亭中,花間小裡,更是窗明几淨,不著點塵。張楓一身青色勁裝,徜徉其間,神情仍是十分軒昂,一身傲骨,便是到了深宮內院,也不會自慚形穢。

  汪洋衣著甚是華麗名貴,手拿著一柄綠油油的描金折扇,故作風流瀟灑,可惜處在這種極度風雅的環境中,他反倒有些手足失措起來,混身不自在。

  司馬空白衣如雪,完美無缺的英俊臉龐讓懷春少女怦然心動,曼舞輕歌,餚佳酒美,他薄酒微醉,雅致頓生,奪了一具瑤琴,揮手而奏,他本極風流倜儻,絲竹彈唱,琴棋書晝,無有不通,這一曲瑤琴,直奏得四下的粉衣小鬢,俱都如癡如醉。

  司馬空擺上一席精餚美酒,旁邊伺候的都是些雲鬢粉衣的明眸少女,看不到半個男人的影子,不負風流倜儻的美名。

  司馬空含笑道:「此酒名叫荷上煙雨,乃用未曾碰過點土的荷花花蕊精釀而成,酵釀的過程中,花蕊依然續生,香氣凝結,因為日夜只有純露相結,所以香氣並不濃郁但卻深透,開葉取酒的時候酒氣散聚如煙雨,所以才叫荷上煙雨。」

  張楓仔細品了一口「荷上煙雨」,果然覺得香氣雖不濃郁但卻深透如心,甘醇無比,他微笑道:「司馬兄博學多才,品位風雅,在下是自愧弗如,慚愧之極。」

  汪洋望著曲徑通幽的山莊和周圍雲鬢粉衣的明眸少女,不由感歎道:「素聞武林四大公子名動天下,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司馬兄功力深不可測,而且琴棋書畫無有不通,剛才一曲古琴讓聽著為之動容,在下真是萬分佩服。」

  司馬空淡然道:「我終日沉溺風花雪月,逍遙自在。兩位才是人中之龍,一位是華山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一位卻是六大門派的幫主,少年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張楓臉上意氣風發的飛揚瞬間消失,眼中露出了憂慮目光,心事重重,神色凝重道: 「司馬兄,趙烈最近聯合飛魚幫成立了山水聯盟,攻佔了神刀門的總部萬象山莊,山水聯盟發展洶湧,山水聯盟猛將如雲,照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將很難殺死這個淫賊。」

  司馬空輕輕喝了口酒,臉上露出迷人笑容道:「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張楓沉聲道:「我真是佩服司馬兄的灑脫,我和汪幫主準備聯合六大門派和武林中正派人士共同剿滅山水聯盟,希望可以得到司馬世家的支持。」

  汪洋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森然道:「這個淫賊膽大妄為,乃是江湖的敗類,我們正派人士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丐幫堅決支持剿滅山水聯盟,匡扶武林正義,我義不容辭!」他說得大義凜然,慷慨激昂,心中卻想起在趙烈面前赤身裸體,恨得牙癢癢的,還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司馬空微笑道:「我厭倦江湖仇殺血腥不過為了江湖正義,我就隨你們攻打山水聯盟,可惜當年動了仁慈之心,抬手放他逃走,真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張楓狠狠道:「我曾多次追殺趙烈,不過每次都鬼使神差般讓他逃脫,此人性格殘暴,詭計多端,實在不好對付。」他心裡就恨不得把趙烈剁成肉醬。

  司馬空笑道:「十多年前六大門派聯手攻打魔教,損失慘重,山水聯盟並沒有對武林產生極大影響,估計六大門派很難再次聯手,反正趙烈遲早會死得很難看。」

  山水聯盟牢牢在江南站穩了腳步。趙烈靜靜漫步萬象山莊中,為了山水聯盟傾注了太多的心血,這段時間幾乎沒有休息,幫中的事務堆積如山,謝長劍,葉飛和四個堂主都不在萬象山莊,他們都在外面率部激戰。

  萬象山莊原本是前朝一個將軍的府邸。將軍被抄家後,萬象山莊荒草亂生,神刀門進入之後,歷經修繕,終於又恢復了萬象山莊的大氣和威武,殿閣亭台,氣象森嚴,依欄江而建,氣勢磅礡,主殿萬象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是四個偏殿,各有一條約三十丈長的廊道相連,巧奪天工,府前護溝深廣,引進欄江的水流,成為天然的屏障,當中的大石橋寬敞至可容四馬並馳,鬼斧神工,氣勢磅礡。

  趙烈靜靜走在廊道,思緒飄飛出了規模宏大的萬象山莊,江南武林幫派眾多,山水聯盟,新神刀門和霹靂堂最有影響,行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卓不凡乃人中之龍,雄心勃勃,新神刀門蒸蒸日上,重振威嚴,藍月教的雷四小姐出任霹靂堂總堂主,極大增強了霹靂堂的實力。

  趙烈並不想和新神刀門發生衝突,而且山水聯盟發展到這種規模,不宜採用血腥猛攻,那樣不但會耗費時間纏鬥,引起無數的恩怨情仇,而且會導致江湖正派勢力的反感和圍攻,三個幫派實力均衡,最好辦法就是聯合其中兩個幫派,然後吞併剩餘幫派。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必須這麼做,如果真能順利聯合新神刀門,那麼稱霸江南武林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如何才能打動卓不凡?」趙烈在心中默默盤算,卓不凡的武功深不可測,英俊豪邁,計謀過人,在江湖中的地位非常高,絕非他所能比!

  趙烈默默在心中考慮,他可以把總盟主的位置讓給卓不凡,可是性格剛烈的謝長劍和固執的葉飛能答應嗎?他不再想這個問題,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什麼都會有分曉,他必須親自到新神刀門中走一趟,很久沒有和卓不凡一起痛快喝酒了。

  山水聯盟的大廳山水堂,趙烈沉聲對謝長劍,葉飛以及魏戰天道:「江南武林山水聯盟,新神刀門和霹靂堂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這種局面的最好辦法就是其中的兩個幫派聯合,所以我想聯合新神刀門,然後對付霹靂堂。」

  謝長劍興奮道:「如果真的能夠和新神刀門聯合,肯定能大大加快山水聯盟的發展,吃掉霹靂堂也就是順理成章。」

  葉飛沉聲道:「新神刀門很難和山水聯盟聯合,新神刀門幫主卓不凡光明磊落,英俊豪邁,山水聯盟最近殺戮太重,趙大哥和魏大哥都是黑榜高手,山水聯盟和新神刀門聯合會比較困難。」

  魏戰天冷冷道:「我們何必與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聯合,還是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更實在,目前山水聯盟氣勢大盛,只要大家同心協力,我就不信殺不過那些名門正派!」

  趙烈臉上露出難於琢磨的笑容,淡淡道:「卓不凡是我的老朋友,我不想以後和新神刀門兵刃相見,無論如何也要盡力而為,希望可以成功聯合新神刀門,加快山水聯盟的發展,早日稱霸江湖。」

  趙烈決定和張旺財前往新神刀門,他想說服卓不凡和山水聯盟聯合,嬌媚宛兒執意要隨同前往,趙烈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和張旺財在晚上偷偷溜出萬象山莊。

  張旺財異常興奮,忍不住大聲道:「大哥,沿途都聽到江湖中人議論山水聯盟,看來山水聯盟偉名已經很快傳遍了武林。」

  趙烈沒有答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笑容,春風得意馬蹄急,藍色身影如風飄過。

  烈日當空,張旺財大口喝著茶水,滿臉全是汗水,他伸手抹去額頭上汗滴,張口喘息道:「杭州乃人間天堂,西湖更是涼爽無比,大哥不如帶我逛逛人間天堂。」他不過隨口說說而已,心中並未期望能到西湖,趙烈心中此刻只有江湖,怎麼會閒逛西湖!

  趙烈輕柔喝著涼茶,苦澀味道在口中迴盪,緩緩閉上了雙眼。良久,忽然輕輕道: 「旺財上馬,我們就到那人間天堂去放鬆一下。」

  張旺財張大嘴巴,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目光,趕緊喝了一大口手中的涼茶,匆匆翻身上馬,朝杭州方向急馳而去。

  趙烈心緒難平,眼前總是飄過鵝黃色身影,此刻前往西湖非常危險,但內心深處似乎藏著迷茫的期望,那是無法言語的情感。

  兩人直接騎馬狂奔到煙波浩淼的西湖之畔。面前一面碧藍的湖水,映著天上的白雲和湖邊的綠色垂柳,微風拂過,眼前的畫卷便突然活了過來,湖面上不時劃過幾艘小船,裡面隱約飄出了悠揚悅耳的歌聲。

  「長憶西湖,盡日憑闌樓上望島嶼正清秋,白鳥成行忽驚起,思入水雲寒。」趙烈離開杭州兩年了,當時如果不是義蓋雲天的卓不凡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張楓飛雲劍下。

  溫柔涼爽的風從湖面吹過,風中瀰漫著一股淡淡清水的味道,張旺財興奮道:「大哥,西湖風景如畫,連吹來的風都是甜的,我們不如到那湖中的船上去吧,幾杯清茶,泛舟西湖,還可以聽絕色歌姬的悅耳聲音,那樣才是真正的享受西湖,大哥一定也有此想法。」

  趙烈靜靜凝望碧藍湖水,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曾經兩次被慕容無雙逼迫跳入水中,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冰冷涼爽的湖水,想到這些悠悠往事,他沒有怨恨,感到了一絲甜蜜,站在西湖之畔,眼前總是浮現修長秀美的鵝黃色身影。

  棲霞山莊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山莊和山勢完全融為了一體,遠遠望去,殿閣亭台掩映在青翠的樹木中間,渾然天成,幾乎沒有人為斧鑿的痕跡。

  趙烈默默遠眺,希望可以看到鵝黃色身影,太陽慢慢從頭頂落下,金黃色光芒斜射在碧波蕩漾的西湖,反射出點點絢麗的波光,恍若鋪滿七彩寶石的鏡子,最後一縷陽光消失的時候,他輕輕一聲歎息,「伊人何處飄香?」

  沒有看到慕容無雙的身影,趙烈也覺得有些悵然,最後望了一眼籠罩在夜色的棲霞山莊,灑脫下山。

  恰是華燈初上時分,夜晚的西湖蕩漾著朦朧煙霧,皎潔的月光溫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為一體,湖裡漂泊著很多帆船,船上都掛著紅紅的燈籠,映在水中如同點紅色星光,如夢如幻。

  趙烈心緒難寧,忽然笑道:「我們乾脆到船上喝酒去吧,夜晚的西湖更有一番風味。」 岸邊只剩下了一艘略顯陳舊的船,兩人無奈之下輕輕登上了這艘破敗船舶。

  趙烈只想靜靜在夜西湖中遊蕩。船上有個落魄的漢子在船尾負責替客人烤魚溫酒,沒有歌舞表演,只能安靜的在水面上蕩漾。

  趙烈和張旺財坐在船頭,映著在皎潔月色悠閒對飲。旺財本以為可以看到刺激精彩的歌舞表演,可這艘破船上一個女人都沒有,失望之極,心不在焉的喝酒,很快便躺到船艙中睡覺了。

  深夜的西湖更加安靜,只有這艘破船依然在湖中隨月光飄蕩,趙烈對著天空滿月默默飲酒,漆黑湖面只有朦朧的月光陪伴,夜越來越深,最後連船老大和划船的苦力都睡下了,只有落魄漢子依然在為他溫酒烤魚。

  趙烈握起滿杯溫熱的醇酒,一仰頭,那酒似箭般射入喉嚨,一股火熱般的暖流往身體各處竄去,面容卻如千古磐石,不見絲毫波動,凝望著遠方的棲霞山莊,低聲吟道:「輕風前事,愁千折,心情頓別,長河飲馬,此意悠悠莫開簾,怕見飛花,佩環何處弄明月?惆悵醉難眠,碧波明月留不住。」

  夜深風寒,破船在湖面上無奈晃蕩,深夜的西湖彷彿揭開面紗的美貌女子,露出了深藏心中的幽怨,湖面上的薄霧裊裊的飄蕩,似幽似怨、如泣如訴,這才是西湖的最美的時候。趙烈靜靜凝望,眼中射出了癡迷神色。

  趙烈忽然抬起酒杯對船尾的落魄漢子笑道:「老兄,夜深風寒,過來一起喝口熱酒,今天烤魚味美鮮嫩,非常不錯。」

  落魄漢子微笑道:「多謝公子,剛才聽你在月下吟詩,似乎心中頗為傷感。」

  趙烈喝得微醉,驀然抬頭凝望落魄漢子,他外貌粗獷,神色落寞,相貌普通,滿頭堆著亂髮,但頭髮和指掌都比一般人來得纖細,似乎外貌粗放的莽漢,可是他的內心絕不如表面的鋼鐵模樣,應該是一個溫柔多情的男子。

  趙烈淡淡道:「閣下既然能聽懂我的胡言亂語,那絕非粗獷之人,不管你是誰,深夜西湖上我們兩個可以痛快喝酒,毫無顧忌。」

  落魄漢子臉上毫無表情,無法判斷年紀,他把手中溫酒一飲而盡,熱酒穿腸過,憂鬱的月光下,他落寞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憂傷目光。

  趙烈敏銳捕捉到了落魄漢子身上的憂傷,他不再多說,兩人對著暗淡月亮,黯然飲酒,深夜寒風無情吹過,他們都感覺到了寒意,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冰冷,無法抗拒。

  天色已經微微發白,趙烈和落魄漢子居然一直坐在船頭喝了一夜,天南地北閒扯,憂鬱月光和他們身上發出的傷感情緒讓他們靠得很近,一見如故,趙烈發現落魄漢子精通音律和詩詞,心細如髮,怎麼也不像是靠烤魚為生的小販。

  落魄漢子目光死死盯住長髮飄逸的趙烈,長歎一口氣道:「公子和江湖中傳言大不一樣,我告辭了,多謝盛情款待,慕容無雙這幾天在後山的棲霞庵中,你如果想要找她的話可以在那裡找到。」

  趙烈身上驀然爆發出冰冷殺氣,瞳孔收縮,眨也不眨凝視落魄漢子,良久,身上殺氣慢慢散去,神色凝重道:「你就是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慕容秋水,也就是慕容無雙的二哥。」

  落魄漢子眼中落寞神色忽然消失,散發出閃爍精光,他微笑道:「果然不愧是趙烈,居然可以看穿我的身份,問世間情為何物?六妹為了你日漸憔悴,希望我沒有看錯人,很多東西只有失去了,才能體會到深入骨髓的痛苦。」慕容秋水的灰色身影平平朝後忽然退出,瞬間越過那籠罩著濛濛煙霧的西湖,驀然如鬼魅消失。

  慕容秋水乃性情中人,外貌普通平凡,但卻是用情最深,他的妻子梅婷乃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一般人都追求表面的美,可是梅婷卻偏偏愛上了貌不出眾的慕容秋水,所以粗獷的慕容秋水有幸遇到一個極懂欣賞他的妻子,種情至深,以致在梅婷意外身亡後不能自拔,文武雙全的他從此退隱江湖,毅然把武林四大公子的盛名拋在身後。

  趙烈背負長刀靜靜走在雲霧裊繞的山路,青翠的樹木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張旺財一言不發跟在身後,搞不懂趙烈為何突然在清晨來到偏僻幽靜的後山。

  棲霞庵中隱約傳出梵音,幾縷香煙裊裊升起,寧靜祥和,遠離人世間的紅塵俗事。趙烈輕聲對旺財道:「你在門口等我,我進去一會兒。」

  趙烈緩緩走進了棲霞庵,大殿中供奉著一尊千手千眼觀音,悲天憫人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人世間所有的苦難,觀音旁邊是兩身乘雲飛行的道教仙童,相向對稱,都是頭梳錐髻、戴珠冠,臉形豐圓,長眉秀眼,項飾瓔珞,臂飾寶釧,一手托蓮化,一手執蓮枝負在蓮葉上,乘黃色卷雲從空而降。

  一位身著粗布衣裳的少女跪拜在千手千眼觀音面前,修長秀美的腿依然動人,烏黑閃亮秀髮被高高挽成發暨,一根粗糙的烏木簪子斜插在上面,露出了修長白皙的頸子,秋霧迷茫凝月影,寒齋清冷聚冰心。

  他無法想像眼前的少女就是那個驕橫無理,脾氣火暴的慕容無雙,他靜靜的站了很久,才走到了她的側面,她的面容不施半點脂粉,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覺,她神色寧靜虔誠,雙目緊閉,清秀的嘴唇正不停的念著經文,以前臉上掛著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神色間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反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憔悴風姿,清麗秀逸,原本豐滿柔潤的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心有靈犀一點通,趙烈清楚感應到她身上那遺憾到毫無邊際的悲傷和那沉重到無法抵擋的深愛。

  趙烈的心猛地收縮,慕容無雙虔誠寧靜的面容帶愛太多震撼。慕容無雙忽然停止了虔誠的祈禱,因為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激烈的跳動,但不敢睜開眼睛,害怕再次失望,線條柔和的香肩也不由微微抽動。

  慕容無雙終於睜開了雙眸,嬌軀微顫,藏在心中的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敏銳無比的感應,立即察覺到趙烈無意中流露的深沉情感,引起了兩人心靈深處的隱隱反應,這種反應淡淡無痕的微妙感覺,並沒有很明顯,隱而又隱,極難察覺得到,但是她卻感覺到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卻很確定,心頭竟然有種心花怒放的滋味,千言萬語和無盡的思念最終只化為了她雙眸中滑落的晶瑩淚水,飽含萬般心緒的淚珠從消瘦的臉頰悄然滴落在地上。

  慕容無雙一對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訴,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得不化為繞指柔,趙烈大步跨過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她柔軟顫抖的身軀緊緊擁在懷中。

  慕容無雙把頭埋在趙烈寬厚溫暖的胸膛中,心中一陣極度的酸楚和幽怨,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湧,多日的哀思和痛苦終於爆發,激烈的在趙烈的懷中發洩,身子不停抽搐,這是前所未有的痛哭。

  懷中柔軟的身子激烈的顫動,趙烈深深感受到了她所受的煎熬和痛苦,他抱得更緊了,高高挽在她頭上的長髮也散亂了下來,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淡淡清香。

  良久,慕容無雙如火山般爆發的情緒稍微平息了。趙烈輕輕撫摸著烏黑長髮,輕輕道:「你瘦了好多,你怎麼如此的倔強,本來以為你早就忘記我了。」

  慕容無雙柔順靠在他胸膛上輕聲道:「我也一直想忘記你,可是始終無法忘記,你的樣子總是出現在夢中,每次相遇的點點滴滴清晰無比,甚至連你壞壞的笑容,飄逸長髮都清楚的閃現在眼前。」話語雖然輕柔,但卻飽含真情,趙烈忍不住摟得更緊。

  趙烈疼惜道:「我不過是黑榜上被人追殺的淫賊,英俊瀟灑的年輕俠少多如牛毛,你何苦呢。」

  慕容無雙倔強道:「我就是喜歡你,兩年多來,我的心平靜了很多,明白了一件事情,你絕對不是淫賊,南宮雨絕對不是你殺死的!」她終於仰頭凝望趙烈黑亮的眼睛,她想聽趙烈親口說出,鳳眸似幽似怨,一顆少女之心充滿了期待。

  趙烈凝視如泣如訴的鳳眸,心中一軟輕輕道:「南宮雨溫婉善良,她不是我殺的。」

  慕容無雙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柔軟粉拳雨點般敲打在寬厚的胸膛,她開心道: 「你果然是大壞蛋,那天在暴雨中你好無情,那天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心都還在痛。」

  趙烈輕聲道:「我也不想那樣對你,但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南宮雨,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力量保護你。」

  慕容無雙輕輕理他飄逸長髮,柔聲道:「誰狠心殺死了南宮姐姐?他為何要嫁禍你?他好卑鄙無恥,我好恨他!」

  趙烈冷冷道:「他是誰不重要,就算是天王大帝,我也讓他付出慘重代價!」

  慕容無雙感受到了趙烈的決心和冷酷,他似乎改變了很多,身上狂放霸氣更加明顯,她柔聲道:「我能夠體會到你心中痛苦,我以前怎麼就看不出呢,每次都要殺你,你不會怨恨我吧。」

  趙烈灑脫道:「我不會怪你,你迫不及待想要殺我,不過因為你害怕會喜歡上我。」

  張旺財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幾乎快睡著了,趙烈拉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絕色美女從尼姑庵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睡意剎那間飛到九霄雲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惟有露出羨慕表情道:「大哥,我對你的景仰有如那滔滔江水,永永遠遠也不會停止。」

  朝陽又紅又圓,慕容無雙秀臉卻似乎蒼白如雪,悠然走過那青青小橋,橋下落花在水中飄搖,穿過那狹窄的青石板路,淚滴落在石板激起朵朵雨花迷濛而又空靈,她佇立在橋上,任清風吹揚粗布裙裾,任微風吹起如雲髮絲,讓人從心裡感覺都是濕濕的柔情和刺痛。

  趙烈笑著對慕容無雙道:「他叫張旺財,為人機靈聰穎,心細如髮。無雙隨我們一起到新神刀門吧,我想和卓不凡商量山水聯盟和新神刀門聯合的事情,你和卓不凡也很熟悉,也可以幫我說動他。」

  慕容無雙想到卓不凡的癡情,不想再面對他,可是芳心完全放在了趙烈身上,她突然輕輕咬住嬌艷櫻唇柔聲道:「我就隨你一塊去吧,我還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

  夏日江南悶熱無比,潮濕的空氣中沒有絲毫涼風,太陽在毫不留情照耀大地,地面彷彿一個大蒸籠,每個人的身上臉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路邊茶鋪中擠滿了歇涼的路人。

  趙烈望了一眼白茫茫的太陽,歎息道:「我們還是等到傍晚再趕路吧。」慕容無雙嬌嫩的肌膚佈滿了細細的汗滴,他心疼的拿出懷中的絲帕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握緊她的綿軟小手。

  慕容無雙乖巧為他加滿了茶水,趙烈臉上忽然露出了詭異笑容,輕輕把慕容無雙面前裝滿茶水的杯子放在手中,體內冰冷的氣流緩緩流到杯子中,裝滿茶水的杯子表面很快凝固成冰,他輕微的晃動一下,遞給慕容無雙道:「無雙,喝點冰凍涼茶應該就不會那麼熱了。」

  慕容無雙吃驚的接過冰冷涼茶,上面還有少許冰塊在晃動,她心中一陣湧上猛烈感動,冰冷涼茶輕柔的流過了芳心,沒有感到絲毫冰冷,反而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幸福感覺,她的雙眸變得濕潤了。

[ 本帖最後由 Enkuzay 於 2006-3-2 12:37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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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一章 竹林婆娑   由於是從不同的地方出來的,所以章節計算不同,但內容段落無誤


這是從青翠山林中流淌出一條蜿蜒清澈的小河,順著河邊朝山上漫步,小河越來越窄,直到那密林深處變為一條歡快起伏的小溪,山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竹林,風景異常秀美。

宋青河最喜歡一個人靜靜呆在這個清幽的地方,風吹竹動,竹影婆娑,一條清澈的小溪到了茅屋前一分為二繞著茅屋潺潺流過,透明澄凈的溪水被深綠色的青苔映成綠色,叮叮冬冬的流淌,仿佛一架悠遠的古琴在傾訴心中的哀怨和傷感,渾然天成,天籟之音。

往常這裡都只有宋青河一個人,但此刻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簡陋的茅草屋裏,除了宋青河以外,對面還坐著另外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就是趙烈從天機谷中無意救出的少女張小樓,她身著一身簡單樸素的長裙,裙子的顏色居然和宋青河長袍是一樣的淡藍色,臉蛋眉清目秀,沒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渾身散發出一股淡雅文靜的氣息。

張小樓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綠水般寧靜安詳,幾枝畫筆,一方精美的古研和鋪在竹桌上的潔白的宣紙更加襯托出了她的脫俗清秀。

張小樓的長髮隨意而柔順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沒有任何修飾和發帶,散發出陣陣飄渺的清香,她凝神專注地畫著一幅人物工筆畫。溪曲水波清,月靜竹風舞.搖曳嬌姿楚,鋪紙素如霜。

宋青河仔細端詳著張小樓的筆法,她全神貫注在筆下的人物,畫風精謹而異常細膩,連人物的眉毛都仔細認真地一筆筆畫出,光色艷發,妙窮毫釐。

宋青河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情寧靜如水,他從小就被人訓練繪畫唱戲,但他的風格卻和張小樓完全相反,他不喜歡工筆畫,也很少畫人物花鳥,他最喜歡用寫意的筆法繪出氣勢磅薄的山水畫。

張小樓輕輕擱下手中的狼毫小筆,抬頭對面前的宋青河微微一笑,宋青河同樣笑著道:“你的畫風細膩委婉,非常美妙,不過我總是覺得畫山水唯有寫意水墨最妙,形質畢肖,則無氣韻,彩色異具,則無筆法。”

宋青河把對面的畫紙小心放到面前仔細端詳,良久,他忽然提筆縱情揮墨在張小樓細膩的工筆畫上。托硯腕微吐,濃蘸輕揮愜意圖,潑墨縱情蕩。他的頭髮整潔的盤在頭上,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插在上面,簡潔清爽,清秀的臉龐看上去就是和對面的張小樓相比也難分高低,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挂著恬靜而略帶傲氣的笑容,身材修長,渾身散發出一種動人的奇異魔力。

一身淡藍色的長袍隨意的披在身上,宋青河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今天興致頗高,潑墨般揮灑在紙上,動作狂放而快捷,和剛才張小樓的細膩認真行成了鮮明的對比,他隨筆在工筆畫上把寫意的山水當作人物畫的背景灑在畫中,清風竹影,萬里河山,不帶一絲煙火,居然把工筆的人物和其實磅薄的山水奇異般融合在一起。

張小樓的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凝神望著眼前奇異的畫卷,山水一色,具有工筆和寫意的優點,更添加了畫中人物的萬般風姿,絕妙之極,讓人心潮澎湃。

張小樓柔聲道:“宋公子的畫風大開大闔,青山綠水,翠竹風影,氣勢蓬勃,筆調流暢,意在形外,如行雲流水般在不停的流動,我真的非常佩服,小女子不才,剛才在公子面前獻醜了。”

宋青河淡淡道:“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與飾也。山川,天地之形也。風雨晦明,山川之氣象也,疏密深遠,縱橫吞吐,陰陽濃淡,水雲聚散,山川之凝神也。風雲者,天之束縛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躍山川也。且山水之大,廣土千里,結雲萬里,羅峰列嶂,以一管窺之,即飛仙恐不能週旋也;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審峰嶂之疏密,識雲煙之蒙味,正踞千里,邪睨萬重,繞歸於天之權、地之衡也。天地有是權,能變山川之精靈;我心中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於大滌也。”

張小樓仔細聆聽,輕聲道:“小女子從公子的畫風中看出公子的胸襟寬廣,心懷大志,絕非普通碌碌無為之輩,剛才公子的一番話語更是道出繪畫之精髓,而蘊涵禪機,深不可測,哎,怎麼也看不透你。”

宋青河臉上沒有任何得意的神色,他淡淡地對張小樓道:“姑娘喜歡這個清幽偏僻的地方嗎?這兒遠離紅塵俗事,異常安靜美麗,可以暫時忘記很多往事。”

張小樓沒有答話,抬頭望向竹屋外青翠的山竹,剎那間,空中只留下竹葉在風中“沙,沙”和溪水“叮咚”的聲音。良久,她回頭輕聲道:“小女子乃是一個可憐的戲子,而且在天機谷中有過一段悲慘的遭遇,我雖然不知道宋公子是什麼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呢?”

宋青河沒有回答,只是凝神望著窗外的幽雅的景色。張小樓接著輕聲道:“往事不堪回首,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度過最為寧靜安詳的日子,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這種生活,我是一個孤兒,在我的記憶中從來都是在忙碌和屈辱中度過了,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張小樓似乎回憶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悽慘往事,閃動著淚花,柔美的雙眸輕輕合上。宋青河的眼光愛惜地落在了她的緊閉的雙眸上,他也很奇怪,她的話語似乎也打開了他緊閉的心扉,他凝視這個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堅強的少女,他的眼光依然平淡,但心中卻泛起一陣愛憐之意。

宋青河緩慢地道:“姑娘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宋青河在的一天,就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你可以自由選擇你喜歡的生活。”他的話語雖然緩慢,但言語中卻透露出異常堅定的信心。

張小樓睜開雙眸望著眼前的宋青河,他異常清秀的臉上雖然只是挂著淡淡的表情,但她似乎卻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決心和冷靜,她也相信面前這個清秀的男子一定有能力保護他,她的眼中漫出感激的眼神,微笑著望著他。

宋青河避開張小樓溫柔的眼神,依然凝望著窗外秀美的景色,他的心似乎沒有任何波動,依然寧靜,安靜的竹屋中一時無聲,但卻和諧美妙。

張小樓望著他的側面,線條如女子般柔和秀美,但渾身隱約散發出一股難於琢磨的氣概和一種無法言語的霸氣,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是武林中人,但卻是那麼的秀氣,如果讓他穿上戲服,肯定比一般的女子漂亮許多。”

張小樓忽然笑著道:“宋公子,我從小練習唱戲,六歲就開始登臺表演,不知道宋公子喜歡看戲嗎,有機會我一定表演給公子看,當時我在秦淮河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戲子。”

她的心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似水年華,“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雁兒飛,哎呀雁兒呀,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她甜美的歌聲回蕩在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畔。

宋青河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露出了一絲微小的笑容,雙眼凝望張小樓跳動的雙眸,想要看穿她的心事,但心中卻泛起一陣漣漪,他之所以會把張小樓帶回來,就是因為他們都曾經是落淚的戲子,他五歲就登臺演戲了,比她還早了一年,他不想回憶自己的戲子生涯,想到那屈辱的少年,他的雙拳慢慢握緊,但很快又鬆開了,他早就不是那個孤苦伶仃,任人擺布的戲子了。

宋青河輕聲道:“應該會有這個機會的,你唱的戲一定很好聽。”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忽然很想聽那些曾經熟悉的戲曲和旋律,也許他內心深處還是喜歡戲曲的,他只是痛恨那種每天含淚的微笑和麻木的演戲,生活在一種沒有自我,沒有自由的氣氛中,連生活都像在演戲。

張小樓笑著道:“只要公子喜歡,我願意為公子而唱戲。”她眼珠輕輕一轉,依然笑著道:“我心中有很多疑問一直想問你,但公子似乎不是很喜歡說話,所以我也不敢問。”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了宋青河並不是像他內心那冷淡表情一樣冷漠,心中似乎隱藏了無數的秘密。

宋青河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有什麼儘管問吧,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你。”

張小樓望著宋青河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我知道你是一個武林中人,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手下似乎控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因為你經常都會接到飛鴿傳書,而且每隔三兩天就會消失一段時間,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我還是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很隨意地就能飛上那青翠高聳的竹林頂端,而且我曾經看到你的手下對你很恭敬,雖然你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年輕。”

宋青河淡淡道:“我今年二十二歲,我練武已經八年了,但我在這八年中付出的艱辛也許比別人一輩子還多,我在十四歲以前雖然沒有學過正式的武功,但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從十四歲到現在度過的是一種全新的生活,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惟有不懈的努力,沒有付出永遠不會有收穫。”他閉上眼睛,似乎回想起了那段異常艱苦的生活。

偶然間被黑袍人帶出火坑的宋青河忽然之間眼前面對無數武林中上乘的內功心法和絕妙的招式,這是很多人江湖人夢寐已久的夢想,性格堅毅他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他開始了艱苦卓絕的學習,各種門派的武功都可以學到,各種機關陷阱和自古以來的兵法詭計堆滿了書櫃,他廢寢忘食的拼命學,頭腦似乎永遠也填不滿,天賦異常的他靠著別人難於想像的艱辛勤奮終於擺脫了童年的屈辱,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張小樓緊緊盯著宋青河明亮的眸子,似乎想要從他的雙眼中看透他內心深處的秘密。她笑著道:“你們江湖中人怎麼都讓人無法看透啊。”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完,只是在心中輕聲嘆道:“就像那個把我從天機谷中救出的長髮男子一樣,他為什麼要讓我殺死公孫策呢,那天他的模樣好恐怖啊,他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宋青河笑著道:“你想學武功嗎?我看你秀外惠中,從小就是戲子,每天都要練功,身體的柔韌性應該不錯,而且根骨奇佳,適合修煉武功,我可以教你武功,當你擁有武功的時候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你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

張小樓輕輕搖了搖頭,笑著道:“我不想成為武林中人,我也不喜歡武功,我只喜歡平淡安穩的生活,我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

宋青河靜靜凝望著秀氣斯文的張小樓,淡淡道:“這樣也好,江湖應該是男兒的天下,充滿了血腥和動蕩,女孩子還是不學武比較好,像你一樣學點什麼繪畫和唱戲也挺好的,可惜在這個社會只有強者才能享受生活,你過去的遭遇說明了一切。”

張小樓笑著道:“但是我還是不喜歡學習武功,我喜歡平平淡淡的生活,宋公子,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一直想問你。”

宋青河並沒有答話,神色如水,張小樓望了他一眼接著道:“我很想知道宋公子和那天把我從天機谷中救出的長髮男子是什麼關係?他究竟是什麼人?”

宋青河嘆了一口氣,輕輕道:“你說的是那個江湖黑榜上的趙烈嗎?我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我也同樣看不透他,也許會是朋友,也許會是敵人,也許我們是在互相利用,未來是靠我和他共同走下去的,這也許就是未知人生的意義。”

張小樓柔聲道:“趙烈會是一個人人追殺的惡徒嗎,不過那天他給我的第一印象的確像個大壞蛋,渾身是血,面目猙獰恐怖。”她眼中浮現出那天身受重傷闖入天機谷大殿的趙烈兇狠的模樣。

“為什麼會時常想起他呢,也許是他知道那個姑娘消息後,雙眼那異常悲憤的目光讓人難忘,也許是他義無返顧跳下峭壁的舉動讓人欽佩。”張小樓在心中默默想道。

宋青河淡淡道:“趙烈這個人非常不簡單,本來我以為他心機深沉,勇猛兇殘,可是那次他為了救出鬼王之女韓夜冰,居然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的天機谷,他雖然明知凶險萬分,依然毫不畏懼,這也展現他衝動威猛的性格,此人性格極度複雜,做事果斷,不可小視,我不希望和他成為敵人。”

張小樓咬著嘴唇道:“那天趙公子讓我把公孫策親手殺死,我真的很感激他,我之所以在天機谷中忍辱茍活著,就是為了等到那一天,就是因為我想殺了公孫策這個惡魔,趙烈的那把長刀好重,而且冰冷無比,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我幾乎握不住那把沉重的刀。”

宋青河淡淡地道:“趙烈心機深沉,雖然為了一個女人勇闖天機谷,但還是沒有忘記聯絡我,如果沒有我的幫助,憑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殺了公孫策的,可見此人並非有勇無謀,他用天機谷中無數的財富打動了我,沒想到不但讓我得到了天機谷中巨大的財富,而且還湊巧救出了你,這也許就是天意。”他目光閃動,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利用趙烈的能力,他心中一直在思索。

張小樓輕聲問道:“宋公子現在和他還有聯繫嗎,他縱身跳下萬丈懸崖後找到那位姑娘了嗎?”這些日子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一直靜靜住在這婆娑的竹林中。

宋青河笑著道:“看來這幾個月你呆在這裡也太封閉了,趙烈這段時間可是大大的出名,他在天機谷中並沒有找到鬼王之女韓夜冰,但是他在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讓我吃驚,他的實力遠遠超出我的預料。”他並沒有說出暗中提供趙烈大量金錢的秘密,那是他和趙烈達成的一種無言默契。

一個默默無聞的五流幫派黑虎幫的副幫主,同時也是一個被無數武林中人到處追殺的惡徒,他在逃亡江湖的兩三年間不但沒有被殺死,反而功力大進,居然還能聯合山水幫和飛魚幫組建了山水聯盟,出任總盟主,這簡直是江湖中的奇跡,也在江湖中傳得沸沸颺颺。

宋青河在心中默默思索趙烈逃亡江湖後的歷程,深深體會到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良久,他淡淡對張小樓道:“我和趙烈並沒有太多的深交,很多時候連我都看不透趙烈的想法,他的性格非常複雜,有的時候看清楚一個人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只是可惜他逃亡江湖兩三年,身上惡名遠揚,可能對他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是他無法避免的難題。

宋青河似乎也不想過多談論趙烈,他話鋒一轉道:“我想你一定想出去走走了,你靜靜呆在這裡好幾個月,雖說這裡風光秀美,讓人心曠神怡,但也不能總是呆在這裡,這幾天我也沒有事情,不如我陪你出去散心吧。”

張小樓輕聲道:“是呀,這段寧靜的日子讓我可以忘記那些悽慘的往事,謝謝你帶我到這裡來,我的生活從來沒有如此寧靜,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有安全感,以往的歲月中,柔弱的我只能任人擺布,我的命運都是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我根本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演戲,戲裏戲外都在流淚,我幾乎都快失去真實的我了,活在別人的生活中。”

宋青河望著張小樓清秀恬淡的面容,聆聽她平淡的話語,他從這些平靜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生活深深的無奈和無盡的辛酸。

張小樓凝神望著這個伴隨她多日的地方,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這種寧靜的生活一直是她心中渴望的生活,但當這種日子真的來臨的時候,她才發現是那麼的不真實,如同漂浮在空中一樣,翠綠竹子在風中微微擺動。

張小樓的目光從窗外那青翠的竹林落在了桌案上放著的一把巨大的綠色鋸齒邊緣的幽冥長劍上,鋒利無比,讓人不敢直視,她在心中輕嘆:“如果不是放在宋青河旁邊的把幽冥長劍,怎麼也看不出外表如此清秀斯文的一個人居然是武林中人,而且行蹤神秘,似乎還控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宋公子看上去更像是那些文弱的書生。”

張小樓望了一眼沉默中清秀的宋青河,心中忽然一跳,涌現一種奇異的滋味,“如果他去唱戲,肯定是唱戲的好材料,唇紅齒白,皮膚如玉。”她的臉龐忽然浮現一絲頑皮的笑容,她在為自己這個可笑荒謬的念頭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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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二章 伊人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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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中的冰涼深深柔柔透到慕容無雙心中,久久迴旋,她沒有想到長髮飛舞,狂放不羈的趙烈居然有一顆如此細膩體貼的心,在這一剎那,她覺得以前為他所付出的所有思念和煎熬都是值得的,她抬頭望向趙烈,發現他黑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熱情如火的慕容無雙沒有逃避趙烈的目光,咬牙同樣直勾勾地望著滿臉笑容的趙烈,似乎想要透過他的雙眼看到他的內心深處。這次輪到趙烈吃不消了,慕容無雙火辣辣而充滿激情的大眼睛讓他尷尬地把目光漂移到一旁悶悶喝茶的張旺財身上。

烈日逐漸把人群都逼到茶鋪裏面,氣氛頓時熱鬧,生機勃勃,茶鋪老闆跑前跑後忙碌著,張旺財看見趙烈的狼狽樣子,開心地傻笑,趙烈心有不甘地嘆了口氣,吐氣把擋在眼前的長髮吹開,轉身笑著對慕容無雙道:“你的脾氣依然沒有絲毫改變,居然不怕我大名鼎鼎的目光,一般人看到我的目光都會不寒而慄,膽戰心驚。”說到最後一句,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話語中隱約透露出森冷滋味,望嚮慕容無雙的眼光剎那間如寒冰一樣,雖然是在酷暑,但也同樣讓人感覺是在冰天雪地的冬日。

慕容無雙毫不畏懼地迎上這冰冷的目光,她的臉上忽然展現春天般燦爛的笑容,露出了編貝一樣潔白的牙齒,愜意輕鬆道:“趙大哥,你的目光好冰冷啊,在這夏日炎炎的正午,真是解暑的好方法,呵呵,現在比剛才涼爽多了,你一定要保持這種目光啊,千萬不要放鬆。”

趙烈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效果,苦笑不得的他惟有低頭把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而旁邊的張旺財難得抓到這種機會,放肆地狂笑,幾乎把口中的茶水也噴了出來。

張旺財開心的笑聲讓慕容無雙的心感到異常放鬆,她笑著對張旺財道:“我看你人蠻精靈的,而你的這個大哥對人冷酷無情,你是怎麼會跟著他混的。”

張旺財終於停止狂笑,望了一眼身旁不停喝茶的趙烈,沒有發現阻止自己的意思,於是同樣也喝了一口涼茶笑著道:“那日我和大哥因為景仰趙大哥在江湖中讓人熱血沸騰的英雄事跡,所以慕名前往趙大哥生活工作過的名山黑虎上游覽,頓時覺得意氣風發,也想學著趙大哥當年一樣落草為寇,攔路搶劫,哎,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山上搶劫到心中的偶像,當年黑虎山上的英雄,趙大哥,結果我們不但沒有當成強盜,反而決心一輩子跟隨趙大哥闖蕩江湖,開創一番事業。”

慕容無雙“咯咯”嬌笑道:“旺財,你很搞笑啊,我想當時你們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可惜當時我不在趙大哥的身邊,要不然就太有趣了。” 慕容無雙的眼光飄到了一旁低頭喝茶的趙烈身上:“我猜想當時趙大哥一定覺得非常驚訝,居然在自己曾經熟悉的地盤被兩個小蟊賊打劫。”

趙烈淡淡道:“當時我不但沒有感覺到驚訝,而且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在黑虎幫縱情高歌的歲月,所以我把張旺財兄弟收在身邊,因為他們讓我想起了那些激動人心,熱血沸騰的往事。”

慕容無雙收起笑容仔細聆聽趙烈恬淡的話語,似乎也觸動了自己的心弦,她幽幽地道:“是呀,往事總是人難忘,趙大哥,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相遇的日子嗎?我有好多話想要和你說。”她的雙眼怔怔望著遠方那掩映在影影綽綽樹林中的西湖,濃粧淡抹總相宜,江南憶,最憶是杭州!

趙烈似乎看出了慕容無雙的心事,他笑著道:“旺財,反正我們也不急著趕路,不如再到那西湖之畔去乘涼,我想在那湖邊現在一定是涼爽無比。” 慕容無雙心事被看穿,但眼中卻露出喜悅的目光,含笑望著趙烈。

趙烈輕輕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品茗茶的清幽之處,就在西湖西面的鳳篁嶺上,龍泓,又名龍湫,相傳遠古年間已發現,泉水出自山岩中,四時不絕,水味甘洌,取小棍輕輕攪撥井水,水面呈現一根蠕動的分水線,頗具風趣。龍井之西環山產茶,名西湖龍井茶,因具有色翠、香鬱、味醇、形美“四絕”而著稱於世。烹煎黃金芽,不取穀雨後。同來二三子,三咽不忍漱。”

張旺財仔細聆聽,堅定地道:“大哥,真沒想到這小小的茶葉也有這麼多講究,我回去一定要多讀點書,也像大哥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填詞作賦,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張旺財望了一眼燦若春花的慕容無雙和灑脫的趙烈,苦笑繼續道:“哎,美麗的西湖的確適合你們兩個漫步,既然大哥發話,我也沒什麼意見,雖然我昨夜才遊覽過西湖。”

趙烈冷冷望了一眼張旺財,沒有說什麼話,張旺財趕緊收住放肆誇張的話語,大聲對茶鋪的小二道:“小二,收錢走路。” 趙烈忽然收起冰冷的目光笑著對張旺財道:“我發現你是越來越幽默了,繼續保持下去,這種風格我比較欣賞。”趙烈一行三人翻身上馬,揚鞭朝西湖馳去。

趙烈和慕容無雙騎馬直直衝到夏日的西湖之畔,勒馬停下,張旺財則故意遠遠的拖在他們身後,他大聲對趙烈和慕容無雙道:“大哥,你和慕容姑娘好好逛逛這萬頃湖平長似鏡的西湖,我在這裡看幫你們溜馬乘涼,順便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一泓脈脈含情,盈盈飄渺,明凈如鏡的麗水,涵藏在這連綿起伏,曲折多姿,或遠或近,若隱若顯的層戀疊嶂之中。趙烈凝神望去,鼎湖中足而立的三個小島,就像三顆綠色的寶石,巧妙地鑲嵌在這碧玉似的鏡面之上,兩條大堤則像兩條飄逸在這鏡面上的緞帶。水映山容,使山容益添秀媚,山襯水態,使水態更顯柔情,每次望見西湖,趙烈的心中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趙烈和慕容無雙靜靜沿著湖邊漫步,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惟有那輕柔的微風吹起了他們的長髮,岸邊的垂柳不時把柔嫩的枝條劃過他們高挑的身體,傳來一陣酥癢的滋味,趙烈伸手替慕容無雙擋開這些溫柔的枝條,他回頭笑著對慕容無雙道:“春風不解風情,吹動青翠的枝條,漸迷人眼。”

慕容無雙露出燦爛的笑容道:“趙大哥,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後山的棲霞庵中呢,這件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

趙烈笑著道:“昨夜我獨自站在這西湖之畔,全然沒有你的消息,忽然聞到你身上那股獨特的香味,於是我順著這香味,飄到了後山的棲霞庵中,這才發現你果然在那裏。”

慕容無雙撅起秀美的嘴唇,不依地用拳頭敲打著趙烈寬厚的胸膛道:“趙大哥,你好壞啊,還是那麼喜歡逗我,快說你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 趙烈一臉無賴相道:“無雙,你可否稍微輕一點啊,打得我好舒服啊,哈哈。” 慕容無雙的拳頭越來越輕,終於輕輕放在了他寬厚的胸膛上。

趙烈收起笑容,忽然凝神仔細望著面前的慕容無雙,原本豐滿柔潤的美麗俏臉比一年前更加消瘦,他認真道:“昨天我和旺財特意到西湖之畔,我真的很期望可以看見你,我曾經靜靜地站在棲霞山莊前面的山坡上兩個時辰,就是希望可以看見你的身影,但你一直沒有出現。”

趙烈停了一下,望著煙波浩淼的西湖道:“無雙,你肯定猜不到是誰向我告訴了你的行蹤,昨夜在西湖中,我在一葉小舟上偶然遇到你的二哥,也就是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慕容秋水,是他告訴你呆在後山的棲霞庵中。”

慕容無雙美麗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眼中滿是懷疑的目光,她搖搖頭道:“趙大哥,你又在騙我了,我都很久沒有見到行蹤飄渺的二哥了,他是家裏所有人中最疼愛我的,我有什麼話也都喜歡和二哥說,他如果知道你是那個江湖大壞蛋,他才不會告訴你呢。” 慕容無雙的俏臉忽然飛上一抹紅暈,因為她曾經嚮慕容秋水傾吐過女兒家的心事。

趙烈笑著道:“我和你二哥萍水相逢,在這秀美的西湖上偶然相遇,溫酒烤魚,泛舟夜西湖,談古論今,酒逢知己千杯少,痛快之極。不過慕容秋水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兒,也許是我和他相談甚歡,所以他居然能夠看穿我的內心,告訴你的下落,他也是不忍心看你日漸憔悴。”

趙烈疼惜地握住慕容無雙溫軟如玉的秀手,輕輕道:“你二哥心細如發,目光異常敏銳,雖然我是名震江湖的淫賊,他也能夠告訴我你的下落,可見他是一個灑脫之人,看穿了紅塵俗事,只是可惜用情太深,無法自拔,看來武林四大公子果然絕非虛傳,都不可小視。”他的心忽然飄到了整個動蕩江湖,想到了他即將面對的巨大挑戰。

涼爽的風輕輕吹過,趙烈瞬間就把心中的江湖拋在一邊,灑脫的笑容浮現他的臉龐,他笑著道:“無雙,你的執著勇敢真的讓我感動,我不過是一個名聲極差的江湖小勇而已,江湖中那麼多出生名門世家的英雄俠少,你何苦選擇我,哎,一年多未見,你已經改變了很多,已經不是那個驕橫霸道,高傲暴躁的千金小姐了。”

慕容無雙明媚的雙眸“骨碌”轉個不停,忽然嬌笑著偎依趙烈的身邊,看上去如潔白綿羊般溫順,她望著腳下微波盪漾的湖水柔聲道:“趙大哥,我真的改變了嗎?是否變得溫柔如水了?” 她的聲音忽然變的異常甜膩。

趙烈軟玉溫香抱滿懷,心中一蕩,忍不住得意道:“是不是我讓你產生了這麼大的改變,我可不是故意的,你不會怨我吧,溫婉可人有什麼不好。”他的話還未說完,無意間瞟了一眼無雙那精靈古怪的雙眸,頓時覺得不妙,脅下忽然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緊接著身子被慕容無雙輕輕推到空中,眼看就要重重落入那秀麗的西湖之中。

趙烈的身子居然在即將橫身落入湖水中的瞬間,硬生生提氣淩空翻轉,雙掌拍在寧靜的水面上,蕩起了層層漣漪,他大笑著輕輕落在湖面上,長髮飛舞,雖然僥倖沒有變成落湯雞,但樣子相當狼狽,望著岸邊笑得心曠神怡的慕容無雙,他居然還是無法生氣,只能長嘆一聲道:“無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你還是沒有改變啊,依然蠻橫無理。”

慕容無雙得意洋洋道:“趙大哥,看來你武功比起以前是大有進步,下次我出手要再重一點,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可惜這次她還沒說完,就發現趙烈已經準備開始欺負她了。

站在水面的趙烈微笑著把雙手淩空朝水中一抓,兩團透明水球在空中不停地晃蕩,忽然朝岸邊的慕容無雙露出詭異的笑容。

慕容無雙望到趙烈臉上那古怪可惡笑容,她心裏已經知道他的想法,窈窕的身子慌忙躍身朝遠處飛走。趙烈的腳尖在水面輕輕一點,藍色的身影大笑著沖天而起,緊隨無雙那婀娜飽滿的身影飛去,手中的兩團透明水球則輕輕飄嚮慕容無雙的背影。

慕容無雙聽到後面的風聲,嬌笑著反身回頭,輕舒玉臂,想把那如影隨行的透明水球拍開,可惜她剛一反身,透明水球忽然爆裂,驚慌之中的無雙只能讓冰涼的湖水沿著柔順的長髮暢快淌下。

趙烈輕輕飄落在呆立在地面的慕容無雙身邊,他笑著把從她臉上垂下,依然在滴水的長髮溫柔地挽到她修長白皙,如天鵝般優美的頸子上,輕聲道:“今日氣候悶熱,在冰涼清澈的湖水的沐浴下,你感覺好些了嗎?”

慕容無雙劇烈喘息著道:“趙大哥,你真的好壞啊,總是欺負人家,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總是讓我生氣,現在又把我的頭髮弄得濕漉漉的,一點沒變。” 趙烈凝神望著她撒嬌的神態和那微微上翹嘴唇,神色間透露出一種淡淡的嗔怒,反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動人風姿,讓人忍不住想摟在懷中輕柔愛憐,趙烈竟也望得癡了。

良久,趙烈一臉無辜道:“無雙,你也是依然如昔,同樣沒有改變,我記得我們每次見面都是你要狠心殺我啊,還記得我們在西湖之畔的相遇嗎?”說道最後一句,他的眼神中似乎射出一絲溫柔。

慕容無雙眼睛一亮,“咯咯”笑道:“你那個時候望見我,就像老鼠望見貓一樣,我還記得那天你兩次跳到西湖裏面嗎,那麼果斷堅決,你喜歡在水裏游泳嗎,我真的有那麼恐怖嗎,一看見我就慌忙遁水逃亡。”她忽然想起曾經差點被趙烈拖入西湖水中,想起往事的點點滴滴,心中忽然涌現一種獨特的甜蜜滋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趙烈在水中臉上依然浮現的灑脫笑容,甚至連他那沾滿水珠的長髮都清晰展現在眼前。

趙烈望著寧靜的湖面平靜道:“西湖的水清澈甘涼,很是爽快,我沒有想到第一次漫遊西湖,就被迫兩次衝入冰冷湖中,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你那個時候可是殺氣騰騰,而且是出生武林名門世家的美女,我又打不過你,只能找個理由一次次在西湖中無奈游泳,仔細品位西湖。”

慕容無雙嬌笑著道:“趙大哥,我怎麼捨得殺你呢。”她剛一開口,一縷紅暈悄然飛上她如玉般光滑的臉龐。

趙烈淡淡道:“無雙,我那時候不過第二次見到你,你不會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我吧,我不過是一個江湖中小小的淫賊而已,哎,我真的很懷念西湖冰冷的湖水,要是沒有這冰冷的湖水,我不知道現在還能否站在這裡。”他的話語中似乎隱約透出一絲悲涼。

慕容無雙不敢望向趙烈那隱藏無盡憂傷的目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流出眼淚,她可以體會一個人蒙冤之後,被武林中人苦苦追殺的痛苦,她望著趙烈飛舞長髮下那消瘦的臉龐,伸出羊脂玉般軟柔無骨的玉手輕輕握住了趙烈的大手。

慕容無雙低頭仔細凝望握趙烈的手,這是一雙手指修長,蒼白而充滿力量的雙手,可以清晰地望見上面的纍纍傷痕,她用力握緊這只手,輕聲道:“趙大哥,我自己也無法知道什麼時候心中開始有了你,你逃亡江湖兩年多,你為何不說出真相,為什麼要苦苦逃亡呢?”

背負長刀的趙烈淡淡道:“你認為當時我說出來會有人相信嗎?也許我能活到今天,就是因為我沒有說出那個真正的兇手。”

慕容無雙堅定地對趙烈道:“趙大哥,現在你身為山水聯盟總盟主,功力大進,應該可以說出那個幕後真正兇手的名字了吧,無論他是誰,我也會幫你的,他好惡毒,對南宮姐姐幹了那種無恥的事情,居然還陷害你,讓你陷入無盡的逃亡生涯,我好恨他。”

趙烈的雙眼隱約發出冰冷的目光,冷冷道:“我現在不說出他的名字,並不是我怕他,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他,無論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的,總有一天他會自己做的這件事情後悔終身的,他永遠也想不到自己的悲慘結局。”他的話語異常堅定,雙目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寒意和一種讓人無法琢磨的眼神。

慕容無雙溫柔地撫摩著趙烈手上的傷痕,柔聲道:“趙大哥,你這兩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傷吧,你知道嗎,江湖中關於你的傳說可多了,我好想知道你的過去,可以告訴我嗎?”

趙烈笑著道:“無雙,我的身上也有你留下的傷痕啊,而且兩次都被你的短劍深深刺入我的身體,讓我記憶憂新,你說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呢,你想知道我的往事嗎,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慕容無雙低聲道:“趙大哥,那兩次也不能怪我啊,第一次你在逃亡途中居然還有心情和那個少女遊山玩水,談情說愛,我也是被你氣昏了。”

趙烈心中黯然,想起了嬌小俏皮的展瑩,搖搖頭道:“好,那第二次呢,我都不忍心傷你,可是你卻那麼堅決地刺穿了我的肩膀,那麼狠心,沒有任何停頓。” 趙烈低頭髮現慕容無雙的雙眸隱約淚花閃動,愧疚而心痛地望著他的肩膀,終於撲在他的寬厚的胸膛裏面,經營的眼淚再次涌出。

趙烈忽然大笑著對黯然神傷的慕容無雙道:“無雙,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性格,我自然也明白你的心,打是親,罵是愛,殺是深愛,你那麼對我,不過是因為你把我在你的心中埋得太深。”

性格熱烈而固執慕容無雙破涕為笑,她不顧周圍那些行人遊客曖昧的目光,執意偎依在趙烈懷中道:“趙大哥,你真的不怪我嗎,現在還疼嗎?” 趙烈輕聲在她的耳邊低語:“這裡是慕容世家的地盤,你不怕你的家人望見嗎,身上的傷痕雖然不疼了,不過我每次看見你留下的傷痕,我就會想起你的模樣,可愛而蠻橫,想要忘記都很難。”

慕容無雙把頭埋在趙烈的胸懷中癡癡地道:“我什麼都不管,他們看到又能怎樣,我就是喜歡這樣,趙大哥,這些日子你真的還會想起我嗎,自從那天在川中離別以後,我是越發的思念你了,我無法忘記你,但你的絕情和惡名讓我心碎,害得我整天心神不寧。”

清風宜人,空氣中盪漾著清新的水意,趙烈聞著她清淡芬芳的發香,摟著她青春飽滿高挑柔軟的身體,不由閉上眼睛,愜意舒服地享受這溫柔滋味。

溫順地躺在趙烈懷中的慕容無雙忽然想起那天他在密林深處對自己粗魯的侵犯,她的心開始“怦,怦”直跳,心跳超過一百,心中泛起一陣怪異的滋味,渾身酥麻,幾乎癱軟倒在了趙烈的懷中,她突然抬頭踮起腳尖對著趙烈耳邊大聲道:“你就是一個大壞蛋。”她說完之後狠狠在趙烈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了兩排紅紅的清晰齒痕,然後掙拖趙烈的懷抱,順著那湖畔如同快樂的小鳥般飛來飛去。

趙烈伸手摸著頸子上火辣的齒痕,滿頭霧水,無奈地望著慕容無雙飽滿高挑背影,搖頭嘆息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本來還以為嬌貫蠻橫的她已經變成一個溫婉柔順的大家閨秀,乖巧體貼,沒想到眨眼功夫她就露出了本來兇殘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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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三章 天涯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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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驕陽終於溜走,傍晚時分的西湖更是動人,終於含羞取下了蒙在臉上遮陽的面紗,把她的魅力全然展現出來。趙烈和慕容無雙坐在一葉扁舟上盪漾,船尾的張旺財閉著眼睛胡亂無聊地搖著手中的船槳。

慕容無雙的長髮高高束成馬尾,勾勒出她修長白皙,如玉般優美的頸子,異常高挑的身影倒映在微微晃蕩的湖中,清新自然,充滿青春的活力,晚風襲人,誰也沒有說話。

趙烈笑著道:“無雙,這西湖你不知多少次在上面泛舟了,也只有西湖如此充滿靈性美麗的水才產生你這樣的美女。”

慕容無雙嬌笑著道:“趙大哥,你真是會說話,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從小到大,我就是望著西湖水長大的,無數次泛舟西湖,但卻從來沒有今日這般開心,以前的我從來沒有這種讓人心醉的滋味,此時無聲勝有聲。

紅色的溫柔落日讓微微盪漾的西湖泛起瑰麗的光芒,映著趙烈藍色的長袍和身後那兩把並排插著的長刀,夕陽無限好,他淡淡道:“很久沒有如今日這樣悠閒了,與長髮美女泛舟西湖也曾經是我少年時代的夢想,歲月匆匆,消逝無痕。”

坐在船尾百無聊賴的張旺財忽然介面道:“大哥,平時你總是帶著我連夜趕路,吃夠了苦頭,沒想到現在卻接連兩次在這西湖上悠閒泛舟,逍遙自在,看來以後每次出門最好帶上慕容姑娘,我也可以沾點光,到處遊山玩水,真是舒坦啊。”他的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

趙烈剛想說話,慕容無雙搶先嬌笑著道:“是呀,趙大哥,你以前怎麼一點也不照顧你手下的兄弟啊,我知道你是鐵打的身體,可你也要為下面的兄弟多考慮啊,你不能總是讓他們總是風餐露宿啊。”

趙烈淡淡對無雙道:“如果江湖中每個人都渴望你的項上人頭,你就不會想著舒服地睡在魚龍混雜客棧柔軟的床上了,我還是更喜歡寬闊的大地和遼遠璀璨的夜空。” 趙烈停頓了一下,望了一眼臉上正在消失笑容的慕容無雙,忽然笑著道:“旺財,無雙你們兩個是否想聯合起來對付我,看來以後我可慘了。”

慕容無雙臉上恢復笑容,大聲對船尾的張旺財道:“旺財,趙大哥提醒了我,看來我們以後一定要聯合起來,不然他老是欺負我。”

張旺財望了一眼坐在船頭的趙烈,雖然他臉上挂著笑容,可是旺財卻看到隱藏在趙烈身上的威嚴和冰冷,張旺財於是笑著道:“大哥,我會和慕容姑娘聯合起來,幫大哥分憂,好好照顧大哥的生活。”

趙烈終於忍不住大笑道:“旺財,我算是服了你,你還真是一個人才,這些日子你幫我做了不少事,你雖然貌不驚人,但是心思敏銳,你的見解有時候比長劍還要週全細緻,你務必利用運動中修煉儘快提高功力,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問我,山水聯盟最需要的就是人才,你來日前程不可限量。”

張旺財的眼中射出感激之情,他們兄弟兩個出生貧寒,自小就一起在外面四處流浪,讀書很少,不過剛好可以識字罷了,雖然張旺財聰明伶俐,可是他們兄弟一直沒有遇到什麼名師,也沒有學到什麼高深上乘的武功,無奈混在武林中不如流的五虎斷刀門中,也地不到重用,一直在江湖中碌碌無為。

可是趙烈卻是慧眼識才,敏銳發現他們兄弟之間的差異,張大富性格豪爽,喜歡喝酒賭博,做事不考慮後果,而張旺財則思慮週全,做事穩健,喜歡思考問題,談吐幽默風趣,渾身隱藏的巨大潛力都掩飾在他那貌似愚笨的外表中。趙烈於是親自提拔張旺財在身邊辦事,而且有意把他栽培成山水聯盟中的重要人物,事務繁忙的趙烈居然把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放手讓他去辦,張旺財這匹好馬遇到伯樂,自然是死心塌地為趙烈辦事。

張旺財一字一句道:“我張旺財乃是一個在江湖中毫無名氣的小角色,武功又差,人長得也毫無特點,到處漂泊,沒有人看得上我,實在是心有不甘,不想就這樣庸庸碌碌度過一生,所以說動我哥脫離那等級森嚴,毫無生氣的五虎斷刀門,期望可以在江湖中闖出一番名堂,既然能得到大哥賞識,我一定盡心盡力報答知遇之恩,大哥胸懷遠大,智慧謀略都讓我欽佩無比,我願意一生輔助大哥成就霸業。”他的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而且包含真摯的情感。

趙烈的雙眼似乎看透了張旺財的內心,他心中也有一絲感動,但並沒有答話,現在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不但有肝膽相照的朋友,也有山水聯盟下面幾百個兄弟,他輕輕握緊雙拳,豪氣漫天。

溫柔的落日雖然悄然落入遠方的地平線,但天空卻反而映射出漫天的紅色,強烈的紅色霞光倒影在煙波浩淼的西湖上,盪漾出醉人的色彩,微風吹拂起慕容無雙的秀髮,感覺她就是一坐完美無缺的精美瓷器,她的眼光慢慢從趙烈藍色的身影上移到了那天邊五彩繽紛的晚霞,凝望著寬闊的天空,心情異常寧靜平和。

一隻灰色的鳥兒輕輕劃過寧靜的天空,自由地飛翔,絢麗的天空頓時增添了許多跳動的感覺,勾勒出美妙的畫卷,慕容無雙忽然指著天空中飛翔的鳥兒幽幽道:“趙大哥,你看那鳥兒多自由啊,可以翱翔在美麗寬廣的天空,快樂自在。”

趙烈似乎被慕容無雙這句話勾起了無限的感懷,他輕聲道:“自由與榮耀是很多人的夢想,但卻很難同時實現,二者往往只能取其一,人生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趙烈的雙眼忽然凝視那只展翅翱翔的鳥兒,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回頭對無雙淡淡道:“無雙,你以為這只鳥兒真的很自由嗎,我偏不信,我要讓它飛落在我的手中。” 趙烈朝空中傲然伸出右手,發出一聲清嘯。

慕容無雙嬌笑著道:“趙大哥,你看它快樂地在高空飛翔,無拘無束,這次我是怎麼也不相信你了,鳥兒都喜歡自由,它是不會主動接近我們的,你還要逗我啊。”她的話剛說完,忽然瞪大美麗的眼睛,目瞪口呆,因為原本盤旋在高空的鳥兒忽然急速朝他們衝了過來,輕輕地劃出美妙的弧線,很快便輕盈地落在趙烈的右手上。

趙烈得意地對慕容無雙笑道:“這下你沒有話說了吧,哈哈,我就是喜歡看你現在的樣子,不要嘟著個嘴不服氣。”他飛快從鳥兒腳下取過一卷紙條,輕輕拋給船尾的張旺財,輕聲命令道:“旺財,看看有什麼要緊的事沒有。”

慕容無雙死死盯著這只鳥兒,咬了下嘴唇不依道:“趙大哥,原來你早就知道這是一隻鴿子啊,你又在欺負我了。”她停頓了一下,忽然幽幽道:“趙大哥,我早就被你欺負慣了,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我們每次見面幾乎說不上兩句話就開始打架,其實我真的不了解你,但我卻喜歡上一個不了解的人,趙大哥,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傻啊,我好多話想要問你。”

趙烈望著慕容無雙的表情瞬間從驕橫刁蠻變換到幽怨傷感,眉目間透露出無盡的哀傷,在黃昏冷淡的光芒中越發顯得楚楚動人,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把她摟在懷中,忽略了船尾張旺財眼中凝重的目光。

趙烈和慕容無雙越靠越近,共同凝望著美妙的西湖。“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去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磯,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清,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睛,菱歌泛夜,冷冷釣叟蓮娃。千雲擁藍天,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風池蕩。”

慕容無雙眼珠“骨碌”一轉,嬌笑著道:“趙大哥,晚上我帶你去城裏吃西湖名揚天下的西湖醋魚、叫化童雞、東坡肉和龍井蝦仁,我要讓你樂不思蜀,永遠陪我呆在這美麗的湖畔。”

站在船尾的張旺財望了一眼目光溫柔糾纏在一起的趙烈和慕容無雙,忍了片刻,還是沉聲對趙烈道:“大哥,剛才信鴿帶來一個緊急消息,霹靂堂乘大哥不在,偷襲山水聯盟的青山,高天兩個分堂,山水聯盟損失慘重,青山堂主白玉龍失蹤,下落不明,高天堂主海賊王海天野則被敵人砍斷手臂,而副盟主謝長劍被霹靂堂的雷四小姐打成重傷,還好被幫中兄弟拼死救回。”

趙烈身上驀然發出的森冷殺氣讓他的長髮“蓬”的一聲向上飛舞,他的雙眼射出極度冰冷的目光,他雙拳用力握緊,所有的指節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旁邊的慕容無雙忍不住打了冷戰。

趙烈沒有說話,靜靜的站著,良久,忽然平靜地對張旺財道:“旺財,聯合新神刀門的事情先放放,我們馬上連夜趕回山水聯盟,霹靂堂來得正好,我們就拿霹靂堂來開刀,我決定用霹靂堂的鮮血來作為和新神刀門聯合的禮物。”他的話語平靜如水,但卻包含的堅定冷酷的決心。

趙烈接著回頭對慕容無雙輕聲道:“無雙,你先回棲霞山莊吧,我和旺財要趕回山水聯盟,此去路途遙遠,而且即將面對強敵,凶險無比,需要連夜趕路,異常辛苦,而且我現在還是江湖惡徒,你跟著我也不太合適,慕容世家乃是武林名門世家,他們是不會讓你和我在一起的。”

慕容無雙回頭望了一眼籠罩在昏暗夜色中遠處的棲霞山莊,飽滿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畢竟那裏有她熟悉溫暖舒適的家和疼愛她的家人,如果真的和趙烈前往山水聯盟,疼愛她的父親和母親都會傷心欲絕的,他們肯定無法接受一個“淫賊”。“真的要和他一起闖蕩江湖,顛沛流離嗎?真的要離開那溫暖的家嗎,從此浪跡天涯嗎?”她的心一時間心亂如麻,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在見到趙烈之前她完全忽視了這個問題,潔白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

良久,慕容無雙咬牙回頭凝望身材高大,長髮飛舞的趙烈,想起白日間那透徹心間的溫暖感覺,終於做出了決定,她忽然伸手握住趙烈的手,倔強而執著地道:“趙大哥,我的心裏早就有了你的影子,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決定和你一起趕回山水聯盟, 我不怕艱辛困苦,也不怕江湖凶險,我只怕你傷我的心,你是風兒我是沙,我想和你浪跡天涯從此並肩看彩霞,伴你走天涯。”

趙烈心中涌現無盡柔情和感動,但是雙眼依然冷酷,他沒有答話,只是緊緊握住了慕容無雙柔軟滑膩的小手,在心中狠狠地對自己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讓我身邊的女人再受到任何傷害。”

趙烈說完以後,拉起慕容無雙高挑的身子,踩著黃昏的悲涼,沒有什麼聲音發出,藍色的身影朝岸邊飄了過去。

張旺財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踩著寧靜的水面,尾隨朝岸邊躍起,不過他的腳下卻發出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宋青河牽馬和張小樓走在山花爛漫的江南水鄉。他背後那把顯眼的鋸齒狀的幽冥劍用藍色的布厚厚地包裹起來,綁在搖搖晃晃的馬背側面,以往藍色的長袍被純白色的書生服取代,越發突出了他秀氣的臉龐,看上去文弱之極,全然沒有半點江湖味道。

瘦弱的張小樓穿著一條簡單樸素的青色粗布衣裳,不施半點脂粉,輕盈地走在他的身邊,臉蛋眉清目秀,秀氣的長髮輕柔地披在她秀氣的臉蛋旁,散發出一股淡雅文靜而略帶憂傷的氣質。

張小樓輕聲道:“宋公子,你現在望上去真是俊美無比,我就是在戲班裏也不曾看見比你俊美的男子,你根本不象江湖中人,秀氣溫柔,散發出清新自然的氣息。”

宋青河平靜的臉龐露出微笑道:“其實散發清新自然的氣息的應該是你,和你在一起讓我感覺到自然隨和,你就如那樹林中蘭花一樣,不但美麗芬芳,而且平易近人,溫柔善良。”

張小樓的臉色微紅,她笑著道:“宋公子真是會說話,我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少女罷了,沒有動人的容顏,不過會一些簡單的樂器繪畫而已,歷經滄桑,到處流浪,看透了人間的冷暖,嘗遍了酸甜苦辣。”她的話語中透出一種無奈和蒼涼。

宋青河淡淡道:“絕色美女我見過很多,但我卻懶得和她們說話,因為我和她們根本就找不到話題,前面就是蘇州了,一定非常熱鬧,我們還是到那富饒的蘇州去逛逛吧。”

張小樓忽然嬌笑道:“宋公子,聽說江南水鄉多美女,你這俊俏模樣到了那繁華的蘇州,不知要迷倒多少情竇初開的少女。”

宋青河輕聲道:“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白天悠閒地遊覽江南的美麗景色,雖然我前些年一直呆在漠北,但我的童年是在江南度過的,可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生在何處。”他的話語平淡,似乎看穿了一切。

張小樓柔弱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震,因為她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人,她發現宋青河異常平靜的心中似乎也藏著無盡的心事和秘密,只不過他隱藏得太深,太深。

宋青河抬頭凝望著張小樓,她秀氣的臉龐根本看不出歲月的滄桑和痛苦的經歷,恬靜平和,也無法辨別她的實際年紀,歲月和磨難似乎只留在了她堅強的心上,外表無法看出她曾經經歷過無數悲慘的遭遇。

蘇州乃是春秋時期吳國的都城,太湖之濱,魚米之鄉,繁華富裕,構建了一幅水陸並行,河街相鄰,小橋流水、粉墻黛瓦的獨特秀麗風光。

宋青河和張小樓緩緩漫遊在繁華熱鬧的蘇州城中,小橋流水,吳儂軟語,江南的風情盡數濃縮其中,他們秀氣輕柔的外表似乎和周圍情景和諧地融合,嬌小瘦弱的張小樓望著眼前熟悉的景致,眼前閃現當年在金陵秦淮河上唱戲的悲涼,淒苦悲慘的往事恍然如夢,她的雙眸依然清涼如水般清澈透底。

宋青河頭戴束髮銀纓王帽,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衫,面若春花,狀似美婦,風流之極,旁邊路過三三兩兩的懷春少女忍不住回首凝望這秀氣如女子的少年,春風中不時發出少女嫵媚的笑聲,可惜宋青河眼中平靜如水,仿佛那山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不會產生任何的漣漪和波瀾。

張小樓青色樸素的長裙後面飄蕩著宋青河寧靜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張小樓開心如活潑的小鳥般地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不時佇足停留在路邊的小攤上,她買了很多胭脂首飾等女孩子用的普通東西,臉上露出的是發自內心的快樂笑容。

負手靜立在她身邊的宋青河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一種真實而平凡的生活,平淡而充滿溫馨的滋味,幸福究竟是什麼呢?他的心中在那剎那想了很多。

張小樓站在堆滿各種琳瑯滿目的首飾小攤前面,這裡沒有昂貴的金銀翡翠,只有密密麻麻的銅和摻銀的首飾,價格便宜,但依然式樣繁多,依然散發出平凡的美麗。她興奮地挑選出一件銅簪,小心用銅簪把長髮盤起,對著一面銅鏡仔細端詳。

宋青河凝神望著盤起長髮的張小樓,秀氣的臉蛋暴露無遺,盤起的長髮則透出一種淡淡成熟丰韻,嬌小的身子讓他心生強烈的憐惜之意。

繁華祥和的街道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街上行人紛紛朝兩邊避開,因為膽敢在大街上騎馬狂奔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官府中人,另外一種就是江湖人,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敢招惹這兩類人,惟恐避之不及。

三匹快馬旋風般衝過大街,勒馬停在離宋青河和張小樓不遠的“天涯酒樓”,馬上兩男一女,三人果然都是江湖中人,清一色佩帶長劍,氣度不凡,正是華山派的英雄劍張楓,林天奇和柳素青。

他們三人抬頭望了規模宏大“天涯酒樓”,林天奇高聲詢問道:“師弟,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先吃飯吧。” 張楓望了一眼身邊滿臉風塵,略帶倦容的柳素青,微一點頭,三人矯健翻地身下馬。

張楓頭戴束髮銀冠,內穿淺紫色勁裝,外罩一襲青色長衫,劍眉星目,越發顯得英姿颯爽。街道上的行人議論紛紛道:“這位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華山英雄劍張楓,聽說此人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俠肝義膽,鋤強扶弱,年少有為,乃是不可多得的英雄俠少。”眾人眼中射出無限景仰的目光,少年英雄和風華美女總是讓人羨慕心動。

得意非凡,籠罩著耀眼光環的張楓在眾人的羨慕的目光中,伴隨身邊體態修長的柳素青傲然走進酒樓,宋青河旁邊的眾人眼中都射出羨慕崇拜的目光,少年英雄和江湖美女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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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晴京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5: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四章 小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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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河的目光也飄向了英雄劍張楓,心中泛起一陣複雜的心緒,無論才華相貌,還是武功謀略,他都比這個華山少年天才張楓更強,但他此刻也走在同一條街上,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默默無聞,他似乎永遠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無論付出多少鮮血和努力。

宋青河望著他們三人的背影,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若有所思,江湖中最終還是靠實力說話,成名也許不過是在剎那間而已,他輕聲對滿臉細微汗水的張小樓輕聲道:“逛了一整天了,我看你也累了,此時陽光似火,我們不如就到這天涯酒樓中吃點東西,隨便休息一下。”

繁華熱鬧的酒樓中不但嘈雜而且幾乎坐滿了人,可是宋青河和張小樓剛一走進酒樓就發現了氣度不凡的英雄劍張楓,隱藏在人群中的英雄劍張楓依然散發出耀眼的光華,光彩奪目,讓人輕易就可以望見。

張楓坐在桌子的上位,左右兩邊分別是他的師兄林天奇和師妹柳素青。雖然林天奇是他的師兄,但是在華山派中張楓深得掌門風遠山的喜愛,所以身為師弟的張楓逐漸習慣了位列林天奇之上。

張楓喝了一口上好的女兒紅,口中是痛快酣暢,可什麼話也不說,顯得心事重重。柳素青柔聲對張楓道:“二師兄,這一路上你都不怎麼說話,是不是最近練功遇到什麼困難。”

坐在一邊低頭喝茶的林天奇沒有他師弟張楓那麼光彩奪目,身著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外套,氣度沉穩,完全是一般江湖客的裝扮,他忽然臉上堆滿笑容介面恭維道:“師妹,這你就錯了,師弟乃是我們華山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天賦過人,師傅認為師弟雖然年紀尚輕,但悟性極深,所以破例把華山鎮門之寶,上乘內功心法《紫氣東來》傳授給師弟,不知道師弟已經練到第幾層了。”

張楓的臉上浮現得意的神態,故做遺憾道:“師兄,小弟不才,半年多來不過才修煉到《紫氣東來》的第八層,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師傅一樣突破第八層的限制,練到最高的第九層。”雖然他的話語似乎非常謙虛,但在心中卻是異常得意,因為就是當年華山掌門風遠山修煉《紫氣東來》,也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達到第八層的高度,而修煉到第九層,風遠山可是足足化了五年的時間才得以大成。

林天奇心中一驚,他也沒有想到張楓居然在短短半年時間已經練到第八層了,他在心中嘆息道:“看來只要有張楓存在一天,我在華山派就會始終被張楓壓在下面,張楓的天賦是我無法逾越的。”他心中雖然是波濤洶湧,但臉面上依然堆滿恭維的笑容道:“師弟不愧是華山的希望和驕傲,居然短短半年時間就練到《紫氣東來》的第八層,師兄真是欽佩無比,佩服得五體投地。”

柳素青望著她這個神采飛揚的二師兄,雙眸射出崇敬愛慕的溫柔目光,他們三個從小就在華山無憂無慮地長大,天賦過人俠名遠揚的張楓一直是華山眾多少女心中默默愛憐的偶像,自然也是她心中愛慕的人,她嬌笑著對張楓道:“二師兄,你什麼時候也教我這《紫氣東來》吧,我也想學啊。”

柳素青和張楓開心地談論著,她的目光幾乎沒有落在林天奇的的身上。旁邊的林天奇只顧低頭沉穩地喝著紅色的女兒紅,神色自若,眼中似乎沒有看到他們親密的話語。

遠處的宋青河目光平和,不斷為身邊的張小樓夾菜,含笑望著她斯文地吃飯,他的餘光則饒有趣味地望著華山的這幾個年輕俠少之間的話語,敏銳的目光從一個絕妙的角度看到堆滿笑容的林天奇忽然握緊了藏在桌子下面的雙拳,宋青河輕輕搖了搖頭,心細若發的他竟然看出這幾個少年之間微妙的感情關係,雖然酒樓中人聲鼎沸,但他的耳中依然清晰傳來他們的聲音,他臉上挂著淡淡的微笑,吃飯喝茶的動作和旁邊的張小樓一樣斯文。

張小樓輕聲道:“宋公子不喝點酒嗎?剛才店小二介紹這裡的女兒紅可是蘇州一絕啊,你怎麼和我一樣喜歡喝清茶啊,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每個江湖中人都喜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和宋公子的斯文形成鮮明的對比。”

宋青河輕輕喝了一口清茶微笑道:“我從來不喝酒,我不喜歡酒中那辛辣刺激的味道,也不喜歡醉酒那種麻醉的滋味,酒在很多時候會讓一個人變得衝動和不計後果,我更喜歡茶中那清淡悠遠的感覺,喝茶的時候心靜如水,可以全面思考很多事情。”他說話的同時,耳中同時傳來華山俠少們的談話。

春風滿面的張楓笑著道:“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乃是我門俠義之輩當做之事,目前江湖淫賊趙烈居然聯合一些烏合之眾組建了山水聯盟,完全沒有把我們武林正派人士放在眼中,簡直是正道人士的恥辱,我們這次回華山一定要說服掌門師傅率領華山派,聯合六大門派殲滅這個狂妄無恥的惡徒,維持武林正義。”

柳素青耳聞趙烈的名字,心中一動,她想了一會,心有點亂,低聲道:“二師兄,聽說此人異常狡詐兇橫,我們都知道你性格剛烈,俠肝義膽,但我們華山何必強出頭呢,還是順其自然,肯定會有人出手懲罰他的,我就想安靜地回到華山,好想念華山秀美的景色。”

林天奇則在一旁高聲道:“師弟所說極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熱血男兒所為,師弟不愧是威名遠揚的英雄劍,我這個做師兄也為師弟感到自豪。”他在心中同時冷笑道:“趙烈所說果然沒錯,張楓果然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不然張楓也不會如此急迫地想要殺死趙烈,我一定要查清楚他們之間的秘密。”

張楓高聲對柳素青道:“哎,師妹,你總是心慈手軟,對付這種罪大惡極的淫賊,正是需要我們正派人士奮起斬殺,如果每個人都膽小怕事,那江湖豈非成了那些惡徒的天下嗎?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他的這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聽者無不熱血沸騰。

柳素青嘆了一口氣,心神不寧,一時無語,惟有低頭品茶。

林天奇同樣裝出熱血沸騰的模樣道:“師弟,我願意跟隨你一起維持武林正義,拋頭顱灑熱血再所不惜。”他抬起面前的酒杯,豪爽地一飲而盡。

張楓顯然很滿意林天奇表現,他接著道:“聽說丐幫幫主汪洋和玉面神劍司馬空也在這蘇州城中,華山和丐幫同為武林六大門派,我們何不前去和丐幫幫主汪洋一起商議剿滅山水聯盟和淫賊趙烈的事情。”

柳素青乍一聽到汪洋的名字,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堅決地對張楓道:“二師兄,我不想見到此人,我們還是趕快回華山吧。”

張楓望著體態修長,眉目秀麗的柳素青,他的心也浮現愧疚之意,心中一痛,還好那天趙烈的出現壞了汪洋的好事,不然他會為這件事情後悔一輩子的,想到這裡,他柔聲對柳素青道:“師妹,我也不勉強你見汪洋,這樣吧,你和大師兄先趕回華山,我見了汪洋以後隨後就到華山和你們匯合,有大師兄陪著你,我也就放心了。”他的眼中也射出關心體貼的目光,他其實一直比較喜歡這個冷艷的師妹。

其實張楓對丐幫幫主汪洋毫無好感,在對待柳素青的事情上甚至痛恨這個好色狡猾的傢夥,內心深處他也非常怨恨自己,但是目前需要借助丐幫強大的力量對付趙烈這個心頭之患,他只有不停忍耐,他也不想再讓汪洋遇見柳素青,可以說他已經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趙烈的身上,在他看來,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源自哪個卑鄙無恥的趙烈。

宋青河也想到了那個長髮飛舞的趙烈,在心中嘆息道:“山水聯盟不知道能否堅持下去,江湖中想要殺死趙烈的人也太多了吧,連這個所謂的英雄劍也想要殺死他。” 趙烈可是他放在江南最大的一顆棋子。

宋青河喝了口清茶,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對張小樓道:“這裡人多繁雜,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找個清凈的地方漫步。”

張小樓柔聲道:“是呀,宋公子的想法和我心中的一樣,城中到處是蜿蜒清澈的小河,我們不如順著乘一葉小舟遊覽這小橋流水、粉墻黛瓦的秀美景色。”

宋青河和張小樓靜靜坐在一葉扁舟中,船兒輕輕晃蕩,兩岸是如黑白水彩畫一樣的精緻古老房屋悄然後退,河風拂面,兩人都感覺心曠神怡,都沒有說話,默默感受這難得的寧靜。

曲折的河道忽然一個大的拐彎,眼前豁然一亮,一座古老的石橋佈滿了青苔橫亙在緩緩流淌的水面上,上面承載了無數來來往往的行人,古老的石橋看透了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無言承受著過往沉重的腳步。

瘦弱如江南女子的張小樓忽然指著橋上的兩個佩帶長劍少年男女道:“宋公子,你看那兩個武林中人,剛才在天涯酒樓我們才遇到他們,這個世界真的好小啊。”

宋青河臉上露出笑容,走在橋上的兩人果然是華山派的柳素青和林天奇,他們兩人一路無語,緩緩從古老的石橋上走過,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走到古老拱橋中央的柳素青放慢腳步,秀美的江南水鄉讓她停下了腳步,這次來到江南,經歷太多讓她無法忘懷的事情。馬上就要回到華山了,她的心中卻是一片悵然,內心深處其實渴望和那個高傲瀟灑的二師兄張楓一起回去的,可惡的是他卻安排和大師兄林天奇一起趕回華山,失落之極。

柳素青側頭望了一眼身邊的林天奇,看到了他滿臉親切穩重的笑容,她在心中長嘆一聲,她其實早就知道這個大師兄一直都很喜歡她,他們也是一起從小在美麗的華山長大。林天奇雖然在華山弟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但和那個天才少年張楓相比,總是感覺各方面都稍差一籌,而且以前性格飛揚跋扈,目空一切,但近兩年來他卻如同換了一個人,發生了很多改變,性格沉穩,善解人意,臉上總是挂著親切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讓人很容易產生一種安全感,對自己更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馬上就要離開秀麗的江南,她感慨萬千,如畫的江南水鄉讓柳素青的心飄來飄去,似乎飛在虛幻的空中。原本她的心中並沒有林天奇的位置,但這兩年來,張楓的高傲冷漠逐漸從她心中讓了一些位置給這個變得日益成熟穩重的大師兄。

柳素青覺得心中煩亂無比,“哎,要是他們兩個的優點合在一起就好了。”她在心中胡亂地想著,林天奇和張楓的影子不停交錯重疊,忽然浮現出那個長髮長刀的藍色身影,她心中一驚,趕緊軀散這個影子,如果沒有這個藍色的影子,她幾乎就被那個所謂的丐幫幫主所侮辱,想起這件事情,心中劇痛,恨不得馬上離開江南,忘記那些恥辱的記憶。

不知為什麼,柳素青忽然想起了趙烈曾經對她所說過的話,耳中似乎又迴響起趙烈淡淡而略帶沙啞的話語:“你趕快回華山去吧,也許林天奇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柳素青心中涌現怪異的滋味,她清楚知道趙烈曾經兩次砍傷大師兄林天奇,但他為何要說林天奇才是自己最佳的選擇呢?她苦苦思索。

柳素青發現根本無法看透這個名動江湖“惡徒”內心的真正想法,也許她不會選擇這個黑榜高手,江湖淫賊,但無可否認,她也一輩子也忘不了他飛揚的長髮和眼神。

林天奇凝望著身邊這個身材修長,容貌秀麗冷艷的師妹,看到了她沉思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是心緒萬千,難於平復。

其實林天奇的心中是異常興奮和開心,張楓的決定讓他心花怒放,此去華山千里迢迢,正是和柳素青建立感情的好機會,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浮躁高傲的少年,他變的勤奮穩重,腳踏實地,他有充分的信心攻佔這個艷絕華山的少女之心,把她從張楓手中奪回,只要擊敗張楓他就無所顧忌,華山派除了英雄劍張楓以外,他這個大師兄的才華能力無人可及。

宋青河和張小樓乘坐的輕盈小舟輕悠地從古老的石拱橋穿過,小舟過後,留下了一道向兩岸盪漾的漣漪,站在石橋上的柳素青和林天奇定定地望著那一圈圈朝四周擴散的美麗漣漪,心中各自思量。

落日的餘輝輕柔灑在寧靜的水面上,張小樓柔聲道:“宋公子,我是一個很懷舊的人,我想晚上到城裏去看戲,你願意陪我去嗎?”

宋青河淡淡道:“既然來到蘇州,就應該去聽聽那蘇州評彈,柔美典雅的江南絲竹和誦唱合一的“吳歌”,這也是蘇州的特點,我還知道城裏有一家規模宏大,格調典雅的戲院。”

蘇州城中一處偏僻冷清的茶樓中,門口和茶樓周圍聚集著不少古怪的乞丐,有的乞丐偶爾睜開惺忪的雙眼,竟然隱約射出精光,顯然都是武林高手。張楓,汪洋和司馬空靜坐此茶樓品茶,身著鮮艷奪目的翠綠長衫汪洋沒有看到那個讓他心動的柳素青,惋惜問道:“張兄,你師妹柳素青呢,怎麼不和你一起過來。”

張楓微笑道:“她和我師兄林天奇已經先趕回華山去了,我也是急著回華山說服掌門聯合六大門派攻打山水聯盟,剷除趙烈這個惡徒,但我得知兩位就在這蘇州城中,所以怎麼也要來和兩位道別。”

汪洋義憤填膺高聲道:“張兄,我們都是俠義之士,豈能坐視此等淫賊逍遙快活,我們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這個淫賊斬殺,山水聯盟最近這段時間勢頭很猛啊,據說連榜上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戰天都是趙烈的好兄弟,所以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可恨我才擔任丐幫幫主不久,不宜率領丐幫兄弟攻打山水聯盟,如果能聯合其他六大門派,則師出有名。”

張楓嘆息道:“難道就讓趙烈這個淫賊逍遙快活下去嗎?司馬兄,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除去這個江湖惡棍。”

司馬空依然白衣飄飄,一塵不染,風流瀟灑,完美無缺的英俊臉龐挂著讓每一個少女都怦然心動的微笑,他思索片刻沉聲道:“其實張兄何必捨近求遠,華山離此相隔千里,路途遙遠,不如說動長江上的英雄會攻打山水聯盟,南宮無雪和趙烈仇深似海,應該會和我們聯合一起攻打山水聯盟,況且南宮無雪此刻也在這蘇州城中。”

張楓興奮道:“哎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們趕快去找南宮無雪商討此事。”他把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巴不得馬上見到南宮無雪。

威震江湖的英雄會一直讓汪洋心中不痛快,丐幫這些年來聲勢大不如前,在江湖中的地位早就不如蒸蒸日上的英雄會,作為英雄會總舵主的南宮無雪,他身上的光環自然也比汪洋更加耀眼。

汪洋在心中暗自算計,正好可以利用山水聯盟和英雄會的火並來削弱南宮無雪的力量,而丐幫則可以趁亂渾水摸魚,擴大勢力和影響,想到這裡他也興奮道:“司馬兄果然思維敏捷,這真是一個好主意啊,我們馬上去找南宮無雪,我也很想見見這個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氣勢。”

司馬空淡淡道:“武林四大公子不過是江湖中人給的虛名而已,聽說蘇州城中有個規模很大的戲院,環境幽雅,小橋流水,我們何不晚上約好南宮無雪在那裏商討此事,順便還可以欣賞那柔美的吳儂軟語,豈不快哉。”

蘇州城中彎曲深遠的小巷中隱藏著一處幽靜普通的院落,簡樸淡雅,水面過半,建築皆緊貼水面,園如浮於水上,巧奪天工。內園圍繞水池貼水而建,園內綠水盪漾,古色古香,猶如步如水墨畫中。更有蒼松翠柏,石峰林立,相間有致。芳草淒淒的花園中居然有一座雅致的涼亭,南宮無雪一個人靜坐其中,悠然自得。

南宮無雪身後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這段時間一直在他身邊的蓮花仙子秦雪雙手托著木盤,上面放了一壺茶和幾隻小茶杯,盈盈步入亭內。

秦雪嬌笑著道:“公子請品嘗我為你砌的上等雪茶,據說此茶產自遙遠的雪山,清涼純凈,而且味道久泡不淡,如同好酒一樣越存越香。”

一身白衣的南宮無雪輕輕伸手,精緻的茶杯悄然無聲飛落入手中,一股悠遠的茶香瀰漫在空中,他微笑著對秦雪道:“姑娘費心了,這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如此清凈的環境品嘗這珍品茶葉,真是愜意無比,哎,很久沒有如此悠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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