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端
掃碼瀏覽

未亡人日記

[複製鏈接]
181 |0
tzuyueya 發表於 2022-6-6 05:2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馬上註冊上車 享用更多功能,讓你輕鬆暢遊

您需要 登入 才可以下載或查看,沒有帳號?立即註冊

x
第一章 來客
千葉市立總武高等學校,唯一的保健室。
保健老師川上遠,今天也在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教導着盛放的花朵們。
“拍完了嗎?拍完了就滾出去。”
“最後一個pose,好……謝謝川上老師~~~”
又檢查了一遍相機裏的照片,確認每一張的曝光都剛剛好,新聞部的藤堂莉莉西亞笑嘻嘻地鞠了一躬,一點也沒在意川上遠的言辭。
送走了這位大神,現在就剩最後一位釘子戶了。
“城廻同學,又是你,怎麼?你又來天葵了嗎?一個月來二十五天是不是有點過於頻繁了?”
“川上老師,我今天胃痛,那張牀能借我用一會兒嗎?”
川上遠來到這兒不久就把保健室裏的牀換成了席夢思,不過那是他假公濟私給自己睡的,沒想到也被其他人盯上了。
若是平常讓她睡一會兒也就罷了,自己待會兒還有事。
瞥了一眼雙手合十、歪着腦袋賣萌的城廻巡,川上遠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瓶子遞了過去。
“分三次服用,今天喝完,藥到病除。”
城廻巡看了看手裏沉甸甸的瓶子,笑容帶上一些疑惑。
“川上老師,如果瓶子上沒寫錯的話,這好像是醫用酒精。”
“怎麼?喝不慣嗎?我這裏有檸檬汁你可以加一點,不要錢的。”
雖然早就習慣了川上遠的態度,但果然他每天的毒舌都不帶重樣的。
磨蹭了好一會兒川上遠也沒答應,城廻巡撅了撅嘴,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保健室,臨走時還細心地關好了門。
寬敞的保健室重又歸於寂靜。
川上遠保持着坐姿,一動不動。
片刻,他默不作聲地拉下了口罩,口罩之下的面容呈現冰冷的蒼白,下一秒、川上遠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最後一聲咳嗽,川上遠乾嘔了一聲,跟隨着這次乾嘔,從他的喉管裏飛出了幾隻蟑螂一樣的生物。
這幾隻生物根本不能稱作昆蟲,自然界無法誕生出如此黏膩而又不規則的形狀,似乎是將血管、鞭毛、幾丁質、複眼等等完全無序地雜糅在一起,沒有任何邏輯。它沒有翅膀,飛行中只有節肢和眼球在擺動。
惡意、污穢、恐怖、人類所有負面的形容詞都可以放在這些東西上面。
川上遠閉上眼睛不去看它們,這些怪物在房間裏盤旋了一陣,爾後逐漸消弭於無形,即便沒有任何殘痕碎渣留下,川上遠依舊厭惡地拿起一旁的消毒劑噴了幾下。
怪物消失之後,川上遠也逐漸恢復了過來,臉上慢慢有了血色。
這是一年之前突然出現在他身上的能力之一,他能從別人身上吸走疾病、創傷、痛苦等等所有不適的症狀,能力的觸發條件是肢體接觸,接觸的越多越好,但效果最好的還是嘴對嘴。
代價當然是有的,所有負面的狀況都會殘留在他自己的身上,不過可以通過剛剛這種吐出怪物的方式祛除掉大部分的影響。
一個月前,川上遠幫助了一位相當嚴重的病患,直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從後遺症中擺脫出來。
————————
在總武高擔任保健老師已經一年了,川上遠到現在都沒辦法習慣這種工作狀態。
倒不是因爲別的,只是這所學校裏的許多女生、以及個別的男生對他本人實在是過於熱情,原因倒也簡單——大多數人對他的外貌都有着相當高的評價。
川上遠只覺得自己至多算是乾淨清秀,雖說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缺點,但也沒什麼優點。而且左眼角的那顆淚痣讓他的樣貌有些偏中性化,甚至有點女性的陰柔感。
他並不喜歡自己如今的這種有點娘炮的感覺,不過現在的風氣好像都不那麼認爲。
當然,來保健室裏騷擾他的也不都是花癡,怎麼說也都是高中生了,還不至於心智不健全到看臉就能如此狂熱的程度。
比如那位藤堂莉莉西亞,她只是爲了寫一些以川上遠爲主角的花邊新聞,順便再放一些他的特寫照片;城廻巡就是單純的爲了那張相當高檔的牀。
這些都好解決,拍照也好蹭牀也好,也不是不可以滿足她們的要求。
真正麻煩的反而是那幾個對他有什麼不良企圖的女生……或者男生。
又不好直截了當冷酷無情,得照顧她們的情緒怕這些人一時想不開跳樓;但老師如果不和學生保持適當的距離,那真的會被別人戳脊梁骨。
不管怎麼說,伺候高中生真是麻煩的要命。
但是,總武高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
他真正的名字其實是景遠,共和國大陸人,只不過現在身在瀛洲省所以便起了個川上遠的假名,爲的是省去許許多多的不必要的麻煩。
三年前,他在瀛洲省的一個海灘邊甦醒過來,儘管保留了常識、但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所有的記憶全部丟失了。
而保留下來的常識裏沒有任何謀生手段。
換句話說,他是個廢物。
並且他還沒有任何身份信息,連打工都很困難,只能和流浪公園裏的人一起勉強度日。他倒也不是沒想過去從事一些另類的體力活,但一位相熟的流浪漢告訴他,像他這樣的黑戶只會被極道勢力抓去當賺錢工具,接待完兩百斤的富婆接待三百斤的土豪,甚至還會遭遇來自六七十歲老漢的攻擊、比如巨舌鞭笞、快速拔槍、巨龍撞擊、能量傾瀉……
還是算了吧,惹不起、惹不起……
流浪了兩年,他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一位身份相當高貴的闊太太,那位闊太太正巧是總武高的高層,於是他就獲得了這麼一份工作。
不需要太多的專業水平,混混日子就能有高薪酬高福利和假期,真有事了還有另一位保健老師來兜底,這日子和以前相比就是天堂。
被病痛和怪物折磨的痛苦逐漸消退,川上遠長舒了一口氣,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醫學週刊翻看了起來。
他和另一位保健老師與謝野小姐輪班,他常駐、與謝野小姐偶爾來,但與謝野可的確是正經的醫生,哪怕他川上遠就是明目張膽來喫空餉的,也不能一出事就靠着人家幫忙,所以川上遠也有在自學一些簡單易懂的醫學和急救知識。
從零開始,難度何其之大。
半個小時之後,手機突然響了,是總武高的理事長散華夫人的電話。
“莉莎莉莎小姐來了。”
“知道了。”
相當簡短的對話,但兩人都心中有數。
掛上電話,不多時、敲門聲如期而至。
“請進。”
帶着圍巾的黑髮女子推門而入,看起來像是二十歲的年紀,但身材極好,景遠總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成熟女性獨有的風韻。
修改了一下開頭
第二章 夢魘
雖說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但川上遠仍舊被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困擾着——對於自己的一無所知。
一片空白的過去猶如他的癌症。就像長在嘴邊的爛疽一般,不去舔就不會惡化,但沒有辦法不去舔。
川上遠的腦海中的常識好像並不完全正確。他對這個世界不太熟悉,所有的一切他都有着恍惚的印象、但又均不相同,大多數事物都讓他有種淡淡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並沒有影響他的生活,但記憶缺失帶來的揮之不去的錯位和迷亂直到現在也無法消失,內心的空洞根本找不到填補的辦法。
他過於執着自己曾經的記憶,直到現在也沒有走出來。
————————
正因如此,這三年間川上遠經常會回到自己甦醒時的那個海邊,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回想起一些曾經的事情,雖然每次都無功而返。
半年前的一次假期他又來到這兒,這一次倒不是一無所獲——他撿到了個瀕死的壯漢。
極其嚴重的外傷,並且一看就是在海上漂流了很久,這種狀態居然還有呼吸就已經很離譜了。
川上遠剛準備採取一些急救措施,昏迷着的男人突然就清醒過來、勉強地抓着他的手、氣息微弱地說着:“我是…喬瑟夫…喬斯達……”
話音未落,名叫喬瑟夫的男人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這是什麼意思?最後時刻自報家門是讓我幫忙把骨灰送回家嗎?
生命即將跨過臨界點的時候,體內僅存的三磷酸腺苷開始毫無保留地分解,大腦也會發出指令刺激分泌更多腎上腺素,糖皮質激素量也會增多,此時就會出現意識以及身體狀態突然變好的表現。
也就是俗稱的迴光返照。
那種違和感又出現了,川上遠下意識裏總覺得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是個正義而又善良的好人,儘管毫無理由、他還是決定聽從自己內心的預感。
送醫院是肯定來不及了,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川上遠當時也沒有多想,直接對着這個男人使用了能力。
只要還沒嚥氣、能力就可以啓動,而爲了讓能力可以更好的起作用,川上遠只能把這個強壯的像大猩猩一樣的猛男緊緊抱在懷裏。
嘴對嘴是不可能的,這樣的姿勢已經足夠強人鎖男了。
治癒的過程不過幾分鐘,川上遠放開懷裏的壯漢,止不住地咳嗽着。
難耐的劇痛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越是嚴重的傷勢和病症、對川上遠自己造成的負擔和痛苦也就越大。儘管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都看不見那些怪物,但出於穩妥考慮,川上遠還是習慣於獨自一人的時候再吐出來。
眼見喬瑟夫喬斯達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呼吸也勻稱下來,川上遠想了想,往這個壯漢手裏塞了點錢便離去了。
等他清醒了,自己可解釋不清如何把他救活的。
回去之後沒過多久,這位名叫莉莎莉莎的女士便登門拜訪,她自稱是喬瑟夫喬斯達的老師,喬瑟夫有要事脫不開身,便由她帶着禮物登門致謝。
雖然很是疑惑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不過川上遠也沒多問,信息化時代有着權力與財富即使是大海撈針也不算麻煩。至於禮物、川上遠當然是毫不推辭相當爽快的收下。
但不止於此,莉莎莉莎甚至還給總武高注入了一大筆投資。故而她的到來纔會驚動總武高的理事長。
————————
莉莎莉莎坐在川上遠的對面,摘下了墨鏡,少女的娉婷麗質與成熟的婀娜風情彙集於一個人的身上,奇特的氣質頗具魅力。
“好久不見了,川上先生……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兩人第一次見面莉莎莉莎就提出了讓他去自己家中擔任家庭醫生的邀請,儘管待遇好的離譜,但壓根啥也不會的川上遠當然只能果斷拒絕,明說了自己才疏學淺、就是在這裏混日子。
莉莎莉莎並未放棄,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又邀請他跟自己學習一種氣功。
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的時候川上遠甚至以爲接下來的劇情要向法治節目發展,眼前的這個女人其實是個什麼邪惡不法組織的領導人。
他並非完全的不相信,畢竟腦海裏的那個違和的預感告訴他眼前的女子也是個和喬瑟夫先生一樣的的好人——頗爲有些動搖的他甚至故意地在莉莎莉莎面前吐出過那種怪物,但莉莎莉莎和其他人一樣也看不見。
“沒興趣、不考慮、算了吧。”
川上遠一口回絕。
莉莎莉莎不是什麼脾氣柔軟的人,甚至稱得上很是冷漠,主動示好還被人拒絕對她來說是完全不曾有過的經歷。
但閱歷豐富的她對眼前年輕的男人有着莫名的好感。
一方面是川上遠畢竟是JOJO的救命恩人;另一方面她好像確實被這個長相併不是她喜歡的類型的男子吸引着。
莉莎莉莎的眼神又一次無意地滑過川上遠眼角的那顆淚痣,面對川上遠是她自修習波紋氣功以來唯一會走神的時候。
“醫者難自醫,川上先生的身體狀況好像不是特別好吧?”
這纔是莉莎莉莎的目的。
JOJO誇張的恢復速度讓她當時一度以爲川上遠也是和她一樣的異類,於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用波紋檢查了對方的身體——的確是徹徹底底的普通人。與此同時她也察覺到、這副稱得上健壯的身軀似乎是有着多年的痼疾一樣,已是油盡燈枯的風燭殘年,沒有旁人的幫助恐怕他活不過五年。
波紋或許能救他。
莉莎莉莎不想坐視這麼一位自己有着好感的恩人英年早逝,可她也不能隨意展示波紋的能力。
川上遠有些遲疑,莉莎莉莎的話是事實。可畢竟“我觀閣下印堂發黑,似是有血光之災”這種類似的話也只是常見的話術而已。
“生有命兮死無何,我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能順我心意就足夠了。”
思慮了一會兒,川上遠最終還是選擇拒絕。
莉莎莉莎有些失望,既然再次被拒絕那可能的確是緣分不夠,可惜了這個她很是喜歡的年輕人。
這種沒頭沒尾的話語一般人肯定都會覺得可疑……這一點她不是不明白,但對於生性冷漠她來說連續邀請三次已經是破天荒的舉動,想要她費心思去婉轉暗示什麼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站起身來、莉莎莉莎摘下了手套,和川上遠握手道別。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川上遠面前露出雙手,膚若凝脂的葇荑甚是柔軟,不過比起這雙手,川上遠卻被莉莎莉莎手腕處的紋身吸引了注意力。
相當精緻的腕錶錶盤的圖案,那種透着些許璀璨的黑色和纖毫畢現的細節完全不像是紋身能夠表現出的效果。
一愣神的功夫握手的時間便稍微長一些,川上遠連忙遮掩尷尬:“真是漂亮的紋身,對同樣美豔的您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
抬起頭,很少有情緒起伏的莉莎莉莎面容上露出了些許的愕然。
第三章 異常
川上遠想要收回手,可從這隻纖纖玉手上傳來的力道讓他根本掙脫不得。
“川上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驚愕的表情只是一瞬,莉莎莉莎迅速地恢復了平日裏的從容。
“我沒有惡意,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要試試看能否幫助你,不過礙於某些規則無法明說罷了。”
說着,莉莎莉莎手上亮起了不算強烈的明黃色的閃光,緊接着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暖流從相觸的肌膚蔓延到了川上遠的全身。
難以言喻的舒適就好像是泡在溫泉裏,總是隱隱作痛的五臟六腑感受到了難得的放鬆。
川上遠的能力會給自己帶來負擔和痛苦,吐出的怪物不能帶走所有的病痛,每一次都會有少量的疾病和折磨殘留在自己的身體裏,這一年下來他的軀體應該已經可以寫一本絕症百科全書了。
“不介意的話,川上先生不如展現一下紳士精神,先開誠佈公地談一談自己如何?”
這種時候……當然是選擇相信她了。
……
簡要的敘述之後。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還要這麼頻繁地使用你的能力?”
莉莎莉莎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卻是這個。
她沒去質疑川上遠匪夷所思的能力,這種事情是真是假一試便知,根本沒有撒謊的空間。
“……大概是因爲運氣不好吧。”
川上遠苦笑了一聲:“我總能遇到那些實在沒法放着不管的可憐人——單身母親、七八歲的孩子、整個家庭的頂樑柱……一個兩個還好,也就是減壽個兩三年的事,但人一多就成了現在的狀況。”
“我也不是什麼聖人,假如最開始就是一個直接的選項——折壽五十年、世界上會有五十個我不認識的人得救——我可能根本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莉莎莉莎小姐知不知道在年輕人中很流行的抽卡遊戲?那種遊戲動輒就是上萬的開銷,但如果最開始就讓人花費上萬買一款遊戲,那應該很多人都捨不得。”
“你倒是謙虛。”
“也不是謙虛,我只是坦誠。”川上遠乾脆地說道
莉莎莉莎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我可沒辦法像你這麼坦誠,現在能告訴你的事情不過是所有陰影的冰山一角……”
“即使如此,得知這些消息也不是什麼好事。”
一切的異常都來自於另一個位面,那個地方被稱爲裏世界,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起源於那裏,有資質的人類就可以學習或者得到這些力量。
儘管這些力量也可以在表世界使用,但只要進入過裏世界,手腕上就會多出那個被命名爲“時計”的錶盤紋身,就是它在維持着表世界的均衡。
“規則就是一旦對普通人使用、或者被普通人知曉了自身的能力,那麼你就只剩下12個小時的壽命,除非對方心甘情願的和你一起進入裏世界、成爲異類中的一員……或者就是殺掉他,只要因緣於此的死者不超過7個就可以。”
莉莎莉莎毫不掩飾地說着相當殘酷的規則,也不知她最開始有沒有這樣的打算。
川上遠毫不在意,他摸了摸腦袋,仍舊是在糾結自己的狀態:“那我是個什麼玩意?”
他的能力好像和這些完全沒關係,手腕上也沒有時計。
“我也不清楚,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你整個人都似乎都沒有被列入裏世界的規則中。”
莉莎莉莎伸出了手:“譬如當我之前說的情況發生時,時計會做出提醒,並且秒針會開始倒數十二小時。”
時計的秒針仍舊停留在起始的位置。
“總之,有關於你的狀況我會爲你保密的。”收回了手,莉莎莉莎又道:“現在你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有什麼太好的想法。”川上遠攤了攤手:“莉莎莉莎小姐有什麼建議麼?”
“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活下去。”
莉莎莉莎乾脆地說道。
“跟我回意大利學習波紋吧。”
————————
記憶的空洞讓川上遠在精神方面有一些問題,沒有親人、沒有至交的好友、更沒有非做不可的愛好——他沒有和這個世界建立太多的情感聯繫和羈絆,過於的無牽無掛帶來了對於自毀的不排斥。
但問題還不算太嚴重,好歹他依然尊重生命,也有能力欣賞那些美好的東西——假如要迎接死亡、他安之若素;但如果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也會呼救。
這也就是他會做出如此選擇的理由,一開始的拒絕只是因爲莉莎莉莎的說法太過於沒頭沒尾虛無縹緲,這麼低概率的賭博他可不願去做。但此時已經知曉了可能的確有活下去的辦法,他沒有理由不去嘗試。
就算和他那違和的預感不一樣、莉莎莉莎真的有什麼不好的打算,大不了自殺就可以了,沒什麼好擔憂的。
川上遠沒有思慮太多,直接答應了莉莎莉莎的提議。
再過一個月就是學年末,馬上就是漫長的假期,他乾脆向理事長請了個直到明年新學年開始的假,跟隨着莉莎莉莎去了意大利。反正看在莉莎莉莎的面子上散華夫人也不可能不同意。
就是要辛苦與謝野晶子小姐了,回來少不得要向她賠不是。
此番的目的地是位於威尼斯東北部的一座私人小島——艾沙普里拿島,小島的主人就是莉莎莉莎,這裏是波紋戰士們代代傳承的修煉場,不過此時的學徒只有川上遠一人。
島上頗爲冷清,除了一些雜役僕人、能和川上遠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莉莎莉莎,波紋的學習自然也是她手把手地教導川上遠。
看來這一脈的人丁實在是有些凋敝。
學習的過程極爲艱辛,大多數修煉的手段都要賭上性命,但對他來說也不算難熬,流浪的那兩年什麼苦頭和危險都經歷過,現如今和那時雖然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境地,但也沒有更差。
川上遠向來奉行着、此心安處是吾鄉。
島上陰鬱華麗的風景也還不錯,也有一些親人的動物,不過川上遠最喜歡的還是與莉莎莉莎聊天,一有片刻的休息或者進餐的時間他就會去找莉莎莉莎談天說地。
以莉莎莉莎冷淡的脾性、外加進入老師的角色之後近乎殘酷的嚴厲,最開始的她很少會有什麼迴應,有時還會特意加重川上遠的修煉功課。
川上遠對她必然沒什麼脾氣或是怨言,該訓練便訓練,有了要求就努力做到,但對莉莎莉莎的話語仍是一句不曾減少,有時過於疲憊了說着說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再次醒來時也不知是誰送他回的房間。
川上遠不怕孤獨,但他不喜歡寂寞。
一個月的磨蹭下來,他的玩笑偶爾也能讓對面的女子有上些許的反應,莉莎莉莎開口的時候也逐漸比最開始要多上不少。
“你是我的第三位弟子,在你之前還有喬瑟夫•喬斯達……以及西撒•安德里歐•齊貝林。”
提到西撒的時候,莉莎莉莎的臉上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黯然。
“那時這裏要比現在熱鬧許多,還有跟隨了我很久的絲吉Q、梅西奈、羅吉茲他們……只是後來一場相當慘烈的戰鬥中,梅西奈、羅吉茲…還有西撒、都犧牲了。
不過JOJO這小子倒是一直活得很好,還帶走了絲吉Q。”
“怎麼?大白菜被豬拱了心疼了?想開點、好歹是自己養的豬,喫胖點也是自己的。”
川上遠打着哈哈想要將傷感的氛圍沖淡些。莉莎莉莎面無表情,第二天又把訓練量加重了。
第四章 牽掛
艾沙普里拿島上的僕人大多都是意大利人,川上遠和他們只能連說帶比劃,與莉莎莉莎的溝通則是用英語。
他的英語、瀛洲話、大陸語都相當熟練,瀛洲省中其實大陸語要用的更多一些,瀛洲話反而更類似於方言,雖然兩者根本不是同一種語言。
其實整個瀛洲省他都相當不熟悉,這是最令他感到違和的常識。
莉莎莉莎告訴他,瀛洲省曾經是共和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兩百多年前,共和國裏世界的一個組織找到了脫離這個扭曲的世界的辦法,但沒有人相信,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認爲苟活總好過不可知的風險,其中也包括了因爲一些歷史遺留問題而處在尷尬境況之中的瀛洲省。
機會只有那一次,而共和國成功了。
也不知是因爲什麼理由,現如今的瀛洲省儘管與國無異,但仍舊保留着共和國的大部分舊制,甚至是瀛洲省這個稱呼。至於表世界,史書中自然有着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
“扭曲的世界?”
“這個世界本就已經病入膏肓,現在的安寧不過是因爲人類的年歲在星球的尺度面前微不足道罷了。”
爾後,莉莎莉莎便不願再細說其中的緣由,只是告訴他這與裏世界有關,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還朝不保夕當然不會在這麼宏大的命題上花心思。
————————
修煉進程不算太好,前兩個月川上遠的修行速度還算不錯,爾後就再難有所寸進。
在沒有觸發高壓油刀屏障的情況下、地獄升柱的試煉川上遠勉強通過了。再之後過了很長時間,莉莎莉莎都沒有安排下一個試煉。
儘管莉莎莉莎可以直接用波紋治療他,但那樣的效果比之自身修煉波紋要差上許多,莉莎莉莎只能緩解他的症狀,對他實際的病症束手無策,最終還是要依靠他自己。
但他現在波紋的水準完全不足以治癒自身的沉痾。
……
事實上,島上的修行只剩下了一個收尾,但這最後的試煉對川上遠來說只是完完全全的自尋死路,絕無生還的可能。
莉莎莉莎瞭解川上遠,只要莉莎莉莎提出這個要求,他恐怕不會選擇愛惜自己的生命……這個男人有着極好的心性,但缺乏JOJO和西撒那樣在波紋上的才能和天賦,恐怕這輩子他都沒法達到JOJO在與柱之男戰鬥之時的水準。
按照以前的性格她當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猶豫,況且當時她有極大的把握JOJO和西撒能通過試煉,此時此境的她與彼時彼境的她必然不會是同樣的心情。
與柱之男的戰爭之後,來自太古生物的威脅與守護艾哲紅石的使命已經煙消雲散,又尤其身邊親近之人的死傷離去,林林總總的這些已經極大的改變了莉莎莉莎的性格,比之過往的冰冷堅硬,此時的女子多了不少柔軟與溫情。
這當然是主因,次要的原因中或許有那麼一點點是對於川上遠的情感。
最終,莉莎莉莎還是將川上遠帶到了最終試煉前,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針柱,她罕見的有些動搖……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終歸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爲了救他。
“這就是最後的試煉了。”
停頓了好一會兒,莉莎莉莎還是忍不住加了句話。
“這對你來說幾乎不可能做到,如果你選擇放棄的話也可以,但你也就失去了在這裏修行的資格。”
莉莎莉莎居然從未有過地感受到了些許緊張,她很想知道川上遠的選擇、但似乎又不想聽到那個結果。
“我看看啊……”
川上遠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快地搖了搖頭。
“要不還是算了吧。”
本就該如此,眼前的這個男人又不是JOJO那樣的爲戰場而生的戰士,他只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沒有理由被待以這樣的要求。
莉莎莉莎這樣想着,爲此時莫名而來的寬慰和如釋重負找着原因。
當然,表面上的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痕跡。
“理由呢?”
“如果是三個月之前……或者是四個月之後我倒是無所謂,失敗了也就失敗了。”
川上遠露出了有些溫馨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我之前救助過一位孕婦,她說想讓她未出世的孩子認我做義父。
我本想在這兒就死去的,可終歸還是想要見一見我的那個義子或者義女,那是我第一次有了些親近的聯繫,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她出生的時候吧。”
對於死亡的坦然來自於無牽無掛,有了情感的羈絆自然也就有了無法輕易捨棄的理由。
“那隨你吧……收拾準備一下,三天之後離開艾沙普里拿島。”
莉莎莉莎冷淡地說着,轉身離開了試煉場。
背對着景遠的她露出了不知緣何而起的笑顏,帶着些許的惆悵,但比三秋的桂子、十里的荷花還要美。
沒走幾步、身後的川上遠追了上來:“難得來了一趟意大利,正好我還要給同事帶一些伴手禮,走的那天我想在威尼斯逛一逛……不過意大利人的英語好像普遍不是很好,不介意的話能麻煩莉莎莉莎小姐當一下我的翻譯麼?”
請一個專業的翻譯甚至導遊又不是什麼難事,但莉莎莉莎還是不由自主地答應了下來。
————————
“切記、一定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你的能力和異常,使用能力時也務必要多加小心。”
“好的。”
威尼斯的機場前,兩人正在道別。
“波紋只能緩解你的病痛,我會去聯繫一些過去的朋友,試試看能否找到可以救你的辦法……快則三四個月、慢可能需要一年應該纔能有結果。”
莉莎莉莎摘下了墨鏡,平靜地說着:“在這期間謹慎一些使用你的能力,可別沒等到一年就耗光了自己的壽命。”
“好的,我知道的。莉莎莉莎小姐也請多保重,現在島上沒人和你講話了,可以嘗試一下養一些貓啊狗啊之類的寵物,或者多出來轉一轉。”
川上遠的臉上掛着笑意,也很是細緻地叮囑着。
“啊,對了,這是我給您準備的禮物。”
他從一旁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曾經告訴過您、我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共和國大陸人,大陸的傳統美德中有一項就是謝師禮,雖然沒有正式拜您爲師,而且如今我應該算是被逐出師門,但還是想表達一下感謝。”
莉莎莉莎打開了盒子,是一條毛織物質地的手鍊,很是精緻,斑斕的色彩也符合她的風格。
“……謝謝,我很喜歡。”
也沒猶豫,她直接拿起手鍊戴在了手腕上。
“不客氣,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也沒什麼錢,一點心意而已。”
儘管工資很高,但他把絕大多數的錢都用來幫助自己救助的那些病患和幾個以前的流浪漢朋友了,買過最貴的東西也就是保健室裏的那張牀,好在結識的那位總武高的高層還給他提供了住處。
“我知道的。”莉莎莉莎直截了當地說着:“在你來之前,我就拜託了朋友去調查了你的事情。”
若非如此,莉莎莉莎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信任了他,並傳授他波紋呼吸法。
“包括你是散華亞里亞的情人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
第五章 征服
幫助川上遠成爲保健老師、還給他提供了住所的,就是千葉市立總武高等學校的理事長,散華亞里亞夫人。
這段混亂關係的起源是一年之前的一個巧合。
那是一個深夜,喝得醉醺醺的散華亞里亞在街道上踽踽獨行,她本就是心情苦悶之下沒帶保鏢和司機獨身一人出來借酒澆愁,此時本該打電話讓管家來接她,可手機恰好沒電,走了一大段路也沒碰上計程車。
結果真就遇上了幾個意圖不軌的流氓,恰好路過的川上遠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地戲碼。
無巧倒是真的不成書。
了結之後他剛想離開,散華亞里亞就把兩張福澤諭吉甩在川上遠臉上,讓他送自己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川上遠本不想惹麻煩,可她給的太多了。
一開始的散華夫人沒有其他的想法,畢竟那時川上遠還在流浪,灰頭土臉的模樣再怎麼也不會有多好看,她只是不想回家而已,恰好有個看起來還能夠信任的人可以送她去酒店休息一晚。
到了酒店,有那麼幾天沒洗澡的川上遠當然眼饞上了那裏的豪華浴室,徵得了散華亞里亞的同意之後他便進去愉快的泡了個澡。
而洗完澡、打理的乾乾淨淨、尤其是裹着浴巾、完美的身材也露在外面的川上遠,就這樣出現在了酩酊大醉、癱軟在牀上的散華夫人的面前。
理所當然的,一疊鈔票砸在了川上遠的臉上。
沒辦法,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似乎是對川上遠非常的滿意,自那以後兩人便一直保持着這種長期的不正當交易的關係。
————————
“情人倒談不上,我跟她只是最基本的肉體和金錢的關係,除了運動,散華夫人和我沒什麼交流。”
川上遠毫不避諱地說着,這事莉莎莉莎要是不知道那才奇怪,畢竟散華家的勢力雖然很大,但和莉莎莉莎還是沒法相提並論的。
“……就這些嗎?”
莉莎莉莎似乎還在等着後續,眼見他到此爲止了還有些不解。
“就這些啊,還能有什麼?莉莎莉莎小姐難道在期待我發表一篇悔過感言嗎?”川上遠隨口笑談着。
“爲什麼你不向我解釋一下,你這麼做是爲了你的朋友呢?”
川上遠明白過來。他當時的確把散華亞里亞給的錢全部送給了一位和他關係很好的流浪漢朋友,那個朋友之所以會流浪就是因爲被極道勢力追債,眼見他馬上就要被綁去賣器官了,恰好川上遠遇上了這麼個事,於是就幫他解了燃眉之急。
再加上直到現在他都一直把大部分工資用來資助着他所救助的那些人,所以莉莎莉莎纔會有如此的想法吧。
順帶一提,那個朋友就是告誡他千萬不要想着當牛郎的人。
“這您就有些捧殺我了,我真不是什麼聖人,只不過是恰好巧了而已,就算沒有我朋友的那件事我也會選擇這種交易的。”川上遠連忙否認。
莉莎莉莎不置可否,在她看來倘若不是這個理由,爲何還要有那兩年的流浪時光,一開始就去從事一些不法的勾當就好了。
川上遠嘆了口氣,解釋倒也不是不能解釋,但好像也沒什麼意義,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最後他還是轉移了話題:“說起來,莉莎莉莎小姐對我的事倒是清楚的很,我對莉莎莉莎小姐可都還一無所知。”
“你想知道什麼呢?”
莉莎莉莎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兩人本就面對面,此時川上遠幾乎能感受到面前的女子的呼吸。
“我的本名是伊麗莎白•喬斯達,原本是英格蘭人……真實的年齡已經超過了五十歲,因爲波紋的力量所以保持着青春……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哦哦,怪不得,我說莉莎莉莎小姐爲什麼會有這種既年輕又成熟的氣質,我見過的女性沒有一個有您這樣的魅力。”
“你會介意嗎?”
“當然會了啊。”川上遠開了個玩笑:“如果我能僥倖活下去的話,哪天我已經七老八十了,還得喊依舊年輕美豔的莉莎莉莎小姐師傅吧?”
莉莎莉莎的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笑意,這是她第一次當着川上遠的面露出笑容。
上半身微微地前傾,高挑的身材讓她不用踮起腳尖就能吻到川上遠的側臉。
感受到了那柔軟溫溼的觸感,川上遠下意識地摸了摸剛剛被親的地方。
自己該回她一個嗎?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把話說清楚吧。
“莉莎莉莎小姐,我之前閒聊時跟您說過的吧,我對自己的認知是共和國大陸人。
雖然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但共和國本就是一夫多妻制……也許到了現在也會變成主流的一夫一妻制,但我的意識和觀念好像還是停留在兩百年前的時候。
換句話說、其實我就是個人渣,假如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拒絕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
他不會改變自己的人生態度,但也絕不會隱藏這個事實。
川上遠苦笑着重複了一遍莉莎莉莎剛剛的問題:“你真的不會介意嗎?”
“我知道。”
這些話川上遠在之前修行時的閒聊中就對她說過了。
三天前的那個最後的試煉讓莉莎莉莎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感。三天時間,足夠讓本就果決從容的莉莎莉莎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我早就知道、連死亡都無法阻擋你的靈魂,那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束縛你自由的心。”
冰冷堅硬的外殼融化之後,熾熱而誠摯的情感彷彿岩石的泉湧、沙漠的花開。
莉莎莉莎伸出了手、撫摸着川上遠的臉頰,溫柔而又灑脫地說着。
“第一場的戰鬥是我輸了,你贏走了我的心。
但戰役還未結束,我想用我的身體和靈魂征服你,我想用我的魅力讓你變成只屬於我的東西。
如果這一次的比試我也輸了,那我會心甘情願地接受一切。”
細膩的指尖輕輕地觸碰着川上遠的淚痣。
川上遠凝視着她熱烈且堅定的眸子,一刻也不想錯過欣賞這絢麗的瑰寶。
不愧是表面嚴肅正經,但內在的情感一向濃烈而直接的英國人,完全沒有東方人的含蓄內斂,川上遠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時候該說什麼好呢?
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放下了手中的旅行箱,川上遠輕輕攬住了莉莎莉莎柔韌纖細的腰肢,總是強勢且冷漠的女子難得地順從着他的動作,溫軟腴潤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裏。
脣舌相交。
片刻的溫存,川上遠鬆開了懷抱。
“好啦,我該走了。”
“一路順風。”
莉莎莉莎伸出指尖、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雖然我不會約束你,但也別招惹太多的異性哦。”
第六章 事故
深夜,川上遠的家……或者說臨時的住所。
剛洗完澡的川上遠吹乾頭髮回到了牀上,身邊是香汗淋漓的散華夫人。
“你不去洗澡嗎?我可以抱你過去幫你洗。”
“……有點累,明早再洗吧。”
散華亞里亞用手擋住了眼睛。
“我想睡了。”
“好……啊,對了,這個給你。”
剛準備關燈的川上遠突然想起了什麼,從一旁的行李箱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這次我去意大利帶回來的伴手禮。”
他給幾個相處的還算不錯的同事都帶了禮物,其中也包括散華夫人。
散華亞里亞伸手接過放在了枕邊,她這會兒甚至連拆禮物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什麼?”
“威尼斯當地人的一種手工藝品,不怎麼值錢的東西……給與謝野晶子小姐買的那個稍微貴一點,畢竟她幫我頂了這麼久的班。”
總是面無表情的貴婦人雙眼半闔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兒她纔開口。
“這間公寓和隔壁的那一戶的產權我都已經轉給你了……過兩天就開學了,這份工作你還準備繼續麼?”
“這種事當然是聽你的。”川上遠笑了笑:“我都無所謂的。”
散華亞里亞一言不語,好一會兒卻只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燈還沒關她便已經安穩地睡着了。
川上遠細心地爲她蓋好了被子,關燈入睡。
他從不曾對散華亞里亞展現任何不必要的情感,在他的眼中,散華夫人和總武高的同事上級沒什麼區別。
既沒有在運動以外的時候擁抱過散華亞里亞,也沒有在意過爲什麼第一次交易時她還是個處子,更沒有關心或者試探過爲什麼這個貴婦人是現如今的狀態。
散華亞里亞同樣也是個聰明人。兩人都清楚的知道,對於他們這樣的關係,擁有任何一點肉體以外的情感都是可笑而可悲的。
川上遠當然也可以斷掉這個關係,再去依靠莉莎莉莎,但他沒有做出這個選擇。
不去依靠莉莎莉莎,只是因爲莉莎莉莎雖然說了幫他想辦法、但此時他的壽命仍舊只是一眼望得到頭的兩三年,如此的話這或許並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莉莎莉莎也知曉他的想法。
而且只有兩三年的時光,他有些懶得再去變動自己的生活狀態。本質上他就是個懶惰且隨遇而安的人。
至於這個關係,在他自己那有些扭曲的觀點看來、這一段關係的起始是因爲散華亞里亞,那麼終止的決定權應該也放在散華亞里亞的手上。
川上遠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都很有問題,精神扭曲、三觀不正、德行有虧……他知道自己不對,但不想去改,只能儘量的不給其他人添麻煩。
————————
瀛洲省的高中新學年開始的時間是每年的四月初,據說放在這個時候有一部分原因是櫻花盛開的時間便是此時。
初春時節,清晨的微風帶着些許的涼意,紛紛揚揚的花瓣爲長長的坡道點綴上了些許的粉色。
川上遠有些迷迷糊糊地走在路上,他的睡眠質量總是特別的差,失眠、多夢、易醒,今早也是很早就清醒、之後便再也睡不着了,所以他纔會這麼早的去上班,反正到了學校也可以在保健室裏偷偷睡覺。
路途不算近,可他又買不起車。
身旁是一位糰子頭的少女在遛狗,他乾脆也跟在旁邊慢悠悠地晃着,他特別喜歡貓,狗也不討厭,只要不是泰迪吉娃娃那樣的狗他都還算喜歡,不過因爲懶和窮的緣故,他什麼都沒有養,老實說養自己都很累。
偶爾他也會稍稍逗一逗那隻臘腸,狗主人望過來的時候他也只是微笑着點頭致意,於是糰子頭少女也微紅着臉點頭回應。
又有點犯困,川上遠眯着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剛稍微清醒一點、睜開眼就發現那隻臘腸不知爲何跑到了路中間,眼看着就要被一輛勞斯萊斯撞到。
英雄救美、英雄救猛男之後,開學第一天的節目居然是英雄救狗。
川上遠繞開身側嚇傻了的少女一步跨過欄杆,路邊的一位騎着單車的少年恰好也在同一時間改變了方向、朝着和它的主人一樣呆呆地愣在原地的臘腸犬衝了過去。
……還真是年輕熱血,自己是不必擔心會被撞傷,但這個年輕人居然願意冒着被車撞的風險去救一隻狗,巧的是看他身上的制服是總武高的學生。
這種時候的優先級當然還是救人更重要一點,騎着單車的年輕人剛好經過他的身側,川上遠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硬是把他從單車上拎了起來。
靠着慣性疾行的單車直直地摔向了勞斯萊斯,看樣子司機沒有注意到地上的狗,不過飛馳而來的自行車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什麼玩意?無人駕駛的自行車炸彈襲擊?
再怎麼經驗豐富也沒見過這種情況、駕車的司機還沒來得及打方向盤便被撞上、前輪壓到了地上的單車、阻礙之下車身猛地一震、再加上司機又下意識地踩下了剎車、勞斯萊斯直接改變了方向,恰好險險地避開了趴在地上的臘腸犬,只是蹭到了它的後腿,看起來受傷倒還不嚴重。
人沒事,狗也沒什麼大礙,勞斯萊斯的速度不算快、路上車也不多、所以也及時停下沒出什麼車禍。
皆大歡喜……嗎?
看着勞斯萊斯的車頭和輪胎上剮蹭的痕跡,川上遠有些頭疼,跤警來了這個事故的責任判定必然就是他們三個的,畢竟對面是正常行駛、完全沒有違反任何交通規則。
先把手上拎着的驚魂未定的男生放了下來,好歹他也是有那麼一點教師的責任感的。
“你是總武高的學生吧?”
“啊……我是比企谷八幡,今天新入學的總武高一年級新生。”
回過神來的比企谷八幡下意識地說着,他都還沒意識到自己是怎麼下車的。
“我在總武高任教,你可以稱呼我川上老師。”川上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勇氣可嘉、幹得不錯、值得表揚。但以後還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他就不怕連人帶狗都沒了嗎?
這一會兒、淺桃色頭髮的糰子頭少女終於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跑上前來、抱起了蜷縮着後腿嗚咽着的臘腸,看了看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川上遠和比企谷八幡,一時之間驚慌的手足無措。
畢竟還是個孩子,遇上這種完全超出了自身能力和認知範圍的事情肯定會嚇得六神無主。
“你叫什麼名字?”
“……由…由比濱結衣。”
穿着運動裝的少女結結巴巴地說着,眼眶都有些泛紅,畢竟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能意識到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於自己沒有牽好狗。
誰能想到早起出來遛狗能碰上這麼一檔子事。
“對、對了,我也是總武高的學生。”注意到了比企谷八幡身上的制服,由比濱結衣結結巴巴地說着:“我是國中三……不是、我是一年級的新生。”
第七章 懲罰
一隻手抱着受傷的臘腸犬,另一隻手不住地捏扯着衣角,慌亂和自責讓由比濱結衣肉眼可見地侷促不安。
“比企谷同學爲了救你的狗可是差點被車撞了,不先跟他說一聲謝謝麼?”川上遠指了指身邊的比企谷八幡,同時也是爲了分散一下女孩兒的注意力。
“好、好的。”由比濱結衣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拘謹地走到比企谷的面前,很是用力地鞠了一躬。
“比企谷同學,十分感謝!你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不用謝。”
比企谷八幡轉過臉去,似乎很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
另一邊、勞斯萊斯的司機把警示的雙閃燈打開,又在車後面六七十米的位置設置好車載警示標,這纔回來爲後座的人打開車門。
烏黑的秀髮盤在腦後,看不太出年齡的女子身着正裝和服,端莊雍容的舉止和氣質表明着她名門望族的貴婦人的身份,容貌姣好的臉上是看不出情緒的平靜。
似乎是在剛剛車上的顛簸中碰擦到了,她正用手帕小心地捂着臉頰。
下來的共有三人,一位司機,一位看起來像是助手或者祕書的年輕女人,主人便是這位被稱爲雪之下夫人的女子。
“您好,我是總武高等學校的教師,他們倆是我的學生。”
這種時候肯定是他來出面,總不能讓兩個孩子來應對這種事情。
川上遠談笑自若,他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這種情況只是小意思。
“剛剛的事情如您所見,是因爲……”
大概地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末了川上遠還補充了一句。
“這件事的確完全是我們的責任,不過我想結局應該還算能夠讓人接受,畢竟總比撞到了這小子要強得多。”
川上遠的意圖也簡單,其實這件事顯然跟他的關係不是那麼大,但一個“我們的責任”就將自己也併入其中,然而三人中很明顯主事人是他,其實他也就是將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倒不是要代人受過,後半句也提醒着對方沒有釀成大禍終歸是他的功勞,真要論起來對方還得感念他川上遠的恩惠。
“總之還是非常抱歉。”川上遠鞠了一躬。
比企谷和結衣在這種場合下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緊張,兩人分在左右站在他的側後方。
趁着他們倆還沒反應過來,川上遠後撤一步、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放在由比濱結衣和比企谷八幡的頭上,然後用力往下一按。
“你們兩個也給我好好道歉、認真反省!”
“十分抱歉!”、“對不起……”
川上遠倒是有些慶幸,幸好他倆沒有反應過快,此時這樣一是按着頭道歉能給人一種他倆已經在被譴責的感覺;二是一旦有人主動道歉、也就給了對面和這個道歉的人對話的機會,但現在的狀態對面只能和川上遠交涉。
他不知道這位雪之下夫人是什麼樣的人,只是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話是這麼說,但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正常行駛,違反交通條例的是你們,車子也刮壞了,夫人還受了傷,而且……”司機先忍不住的開始表達不滿。
其實這樣是有些逾越的,畢竟主人還沒說話。但他給雪之下家開了這麼多年的車一次事故都沒有發生過,結果在這麼一條開了無數次的路上發生了這種讓人無法理喻的事故,還害得夫人碰傷了臉,此時的反應已經是他自制力比較好了。
“好了、不必再說了。”
雪之下夫人打斷了他的話語,溫和的聲音貌似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一開口司機便立馬閉嘴,威嚴顯露無遺。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川上老師的出手,及時地避免了事態的惡化。”
雪之下夫人微微鞠躬以示謝意,川上遠也欠身還了一禮。
“一點剮蹭只是小事。倘若是平時、這樣子的創傷我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
看不出喜怒的女子將手帕拿開,翻了個面又覆在創口上,露出的一瞬間川上遠看的真切,不算小的腫脹、上面還有一道有些長的劃痕,手帕上也沾染了些微的血跡。
看來撞的不輕。
“今天上午我有一個相當重要的會議需要出席,並且之後還要約見一位貴客,對於這些正式的場合來說我現在的儀容實在是很不禮貌。”
即使是厚重的濃妝也不太好遮掩,並且那種場合本就不適合濃妝出席。
“如果因爲“已經道歉”和“年紀還小”犯錯就必須要被原諒,那麼犯錯的成本就太低了……不能只是想着依靠別人的善意就可以無需付出犯錯的代價。”
雪之下夫人一語雙關。
“十五歲的年紀應該學會承擔責任了,懲罰同樣是一種教育的手段,我認爲略施懲戒對年輕人的成長有所助益……川上老師你覺得呢?”
“雪之下夫人所言甚是,於我心有慼慼焉。”
川上遠開了個玩笑。
他其實和眼前的女子想法一樣,畢竟此事錯的是他們,由比濱結衣沒牽好狗理所當然負主要責任,比企谷八幡儘管是見義勇爲但客觀上確實違反了交通條例,犯了錯要認、捱打要立正。
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老人剮蹭了正常行駛的豪車,車主不追究他的責任是情分,但依法處理也是本分。不能因爲身份、地位的區別就歪曲事實,非得要求受害者體諒加害人。
身邊的由比濱結衣愈發的緊張,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不是想逃避責任,只是因爲這樣的後果她好像承擔不起。
比企谷八幡倒還好一些,不過顯然也沒法淡定。
川上遠隨手摸了摸兩人的腦袋安撫了一下。
“犯了錯的小孩確實得被懲罰……雪之下夫人您已經把他倆嚇得夠嗆了,想來幾年之內是不會忘記,不如還是皆大歡喜怎麼樣?”
他還是有一點護犢子的。
“雪之下夫人最在意的還是臉上的創傷對後續行程的影響吧?我幫您解決這個問題,後續的懲罰和教育就交給我如何?”
雖然完全不相信這個普通的人民教師有什麼辦法,但雪之下夫人良好的涵養還是讓她能夠繼續下去這個對話。
“總武高是千葉市最好的高中、我當然相信川上老師的教學水平,不過不知道你口中的辦法是什麼?”
提出要略施懲戒只是因爲她向來強勢嚴厲的性格,她還沒有肚量小到非得跟兩個孩子計較。
川上遠微微一笑,開始編故事:“我的祖上是共和國大陸人,我們家傳承了一種古時的藥膏祕方,對於跌打損傷、肩頸疼痛、月……這些症狀有着奇效,雪之下夫人不介意的話可以嘗試一下,我保證能在一個小時內讓您恢復如初。”
這一點小傷都不需要用他的能力,波紋就足以解決了。
第八章 信任
“而且也不用很麻煩,我是總武高的保健老師,學校保健室裏就存着我的藥。”
川上遠從容地說道。
雪之下夫人皺起了眉頭,這個說法也太玩笑了、委實讓人難以相信,但看川上遠這極有信心的模樣又不像是在撒謊。
不管怎麼想眼前的男人都沒有騙她的必要和理由,這實在是弊遠遠大於利的選擇,就憑他剛剛交涉中進退有據的模樣都不像是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的人。
“夫人,您的意思是……”
一旁的祕書偏過頭來低聲問道。
“做好兩手準備,假如真的不能出席就第一時間向她們說明情況。”
雪之下夫人沉靜地安排道,緊接着轉向了川上遠。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川上老師了。”
無論如何相信他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風險,真能如他所說恢復如初那就是完全的意外之喜了,反正離會議開始的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時間倒是來得及。
一旁的祕書緊接着開口:“還請川上老師上車吧,我們載您過去還快一些。”
川上遠點了點頭,卻是站着沒動:“方便的話我能把這位由比濱同學帶着麼?她的狗受傷了,現在要是送去寵物醫院可能會趕不上開學典禮,我想帶着她先去保健室處理一下。”
“……誒?”
突然被提及的由比濱結衣有些迷茫,怎麼感覺川上老師有點反客爲主的味道。
“抱歉、夫人的女兒還在車上,這樣一來後座就有些過於擁擠了。”
祕書貌似彬彬有禮地拒絕,雖然雪之下家的勞斯萊斯是新款車型、不是那種後座中間有間隔扶手的四座設計,但畢竟還有一條狗。
“小女也是今天入學的總武高新生,之後還請川上老師多多關照。”
本來此事與自家女兒無關、她也不願意多此一舉。可既然已經提到了,雪之下夫人還是禮貌地介紹了一下。
沒想到川上遠聞言卻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這樣有些冒犯……雪之下夫人,我覺得您這樣送令愛去學校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麼說當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和理由。
……知道冒犯你就別說啊!
一旁的比企谷八幡可不會知道川上遠的想法,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哀嘆,本來他就覺得川上遠那所謂的藥膏不靠譜,這下他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湊錢賠償勞斯萊斯的修車費了。
以他在家中的地位、指望父母出錢還不如選擇去賣器官。
不知道腎臟和屁股哪個更值錢一點。
雪之下夫人倒是不動聲色:“川上老師何出此言呢?”
“總武高又不是什麼貴族學校,第一天開學就從勞斯萊斯上下來實在是有點過於高調,倘若令愛是特別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八方美人”、那就是我多餘操心了;但如果不是,那她被嫉妒、孤立的可能性會比別人要高出很多……瀛洲省的高中的人際關係有點複雜,這是個不太好的風氣。”
川上遠還特意用了個瀛洲語中的詞彙,八方美人指的是那種八面玲瓏、很會爲人處世的人。
“當然您也有您的考量,我只是站在學生的身心健康這麼一個片面的角度上……畢竟不管是令愛還是由比濱都是我的學生。雪之下夫人就當幫我個忙如何?”
誰知道雪之下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搞不好她就是覺得這種事情很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面對這種強勢的女性最忌諱的就是教人家做事,還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說我欠你個人情。
果然,略一思忖後她就把車上的少女喚了出來。
“總之,如果雪之下同學感覺不方便的話我和由比濱打車也沒關係,到時候電話聯繫一下就可以。”
簡單地說了一下狀況,川上遠倒是沒有在雪之下雪乃面前提坐勞斯萊斯上學太高調之類的話,只是詢問了她是否願意幫忙。
看了看由比濱結衣懷裏的狗,又看了看一旁的比企谷八幡,雪之下雪乃果斷地做出了選擇。
“那我走去學校好了。”
看起來冷淡不好相處,但意外的沒什麼大小姐脾氣,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多謝了。”
臨行前川上遠特意拍了拍比企谷八幡的肩膀:“比企谷同學要好好和別人相處啊,保持平常心。”
原來今天真正的節目是隨機挑選兩名幸運觀衆走路上學。
————————
由比濱的狗只是皮外傷,用雙氧水消毒清理一下傷口再包紮好就可以了,這種最基本的流程川上遠還是駕輕就熟的。
“麻煩幫忙再把這孩子送回家一下吧?不然她應該來不及參加開學典禮。”
嘴上客客氣氣,川上遠使喚起雪之下夫人的隨從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誒?那個…川上老師真的不用了的……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由比濱結衣拉了一下川上遠的衣角小聲地說着。
“萬一沒等到計程車不就麻煩了嘛,司機大叔這會兒好像也沒什麼事。”
川上遠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相逢即是有緣,雪之下夫人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
他不是想要故意用言語去擠兌雪之下夫人,只是川上遠到現在也沒接受瀛洲省這種不給別人添麻煩的習慣,在他看來助人爲樂與人爲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也就是因爲他好管閒事纔會現在只剩兩三年的壽命。
司機和祕書兩人齊齊望着真正做主的人,雪之下夫人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她從沒遇見過川上遠這樣的人,總是出人意料的言行實在讓人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現在可以開始了麼?”祕書小姐隱隱有些不耐煩。
“還不行,還得請你稍稍迴避一下,因爲藥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法的輔助,不能讓其他人觀摩,不放心的話待會兒隨時你可以敲門進來。”
外放的波紋會放出些許的光芒,緊貼着雪之下夫人的臉頰當然不會被她本人發現,房間裏又沒有鏡子或者其他能形成鏡面的地方,但有外人在就有些麻煩了。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那爲什麼你還要放在學校保健室這種地方。”
祕書小姐忍不住諷刺道。
“藥終歸是要使用纔有意義的吧,我認爲用在學生們身上纔是最值得的,而且恰恰是因爲身邊都是單純的孩子,我才最放心。”
川上遠平靜地說着。
祕書啞口無言,眼見雪之下夫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只得鬱郁地走出房門。
空蕩的保健室裏只剩下了川上遠和雪之下夫人兩個人。
川上遠拿出鑰匙打開了一旁的櫃子抽屜,從裏面取出了一個沒有標籤的小瓶。
其實這抽屜裏全是這樣的瓶子,瓶子裏都是蘆薈膠和一些無害的中草藥的混合物,他在很早之前就用過這個說法,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您的理解和信任了。”
蘸着藥膏輕輕地在腫脹的創口上抹勻,川上遠對這個成熟的女子有些刮目相看,他知道自己這一系列的操作有些奇奇怪怪,沒想到真的能得到如此毫不猶豫的信任。
“沒有的事,川上老師的師德的確值得敬佩。”
此時的雪之下正坐在椅子上,川上遠彎着腰湊在她的面前,兩人離得極近。
雪之下夫人甚至能看清川上遠那清澈的眼睛和纖長的睫毛。
儘管女子般的淚痣讓他的面容有些陰柔,但仍舊是能夠讓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理性上來說學校的保健室怎麼也屬於公共區域、門也沒鎖,祕書還能隨時進來;再者他的確只是個普通的教師,雪之下家還沒到值得讓人如此謀害的地位……如此低的風險,與需要參加的那個會議和之後的會晤所帶來的利益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自己的行爲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面對着川上遠近在咫尺的面容,雪之下夫人選擇閉上了眼。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返回頂部上一主題下一主題返回列表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