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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 官路迢迢 作者︰Robin謝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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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2 23:40 編輯

【都市】官路迢迢    作者︰Robin謝 ( 連載中 )


內容簡介︰
      本書披露電信企業的內情,揭示官場的潛規則,描寫甜蜜而無奈的感情生活……
  主人公從待業青年爬起,一步一個腳印地邁向技術官員、政府官員……
  你想了解他如何爬上高位的嗎?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1章 【自費生無文憑】

    第一卷《迷茫中求索》卷首語︰

    一個懵懂的小伙在生活的重壓下頑強地奮斗,邁上一條不同的道路。在這條路上他痛苦過、迷失過也犯過錯誤,但他一直沒有泯滅前進的決心,終于開創了一遍新的天地……

    (敬告︰本書雖有多情嫌疑但不是種馬文)

    薛華鼎站在用蘆葦和樹枝圍成的自家院子外,右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汗。他抬頭看了看西邊快要落山但依然散發著無窮熱量的太陽,這才推開已經破敗的院門。

    母親蹲在台階上擇菜,動作快速而麻利。

    薛華鼎穩了一下神,裝出精神百倍的樣子,大聲喊道︰“媽,我又回來了!”

    母親一愣,身體一哆嗦,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她很快抬起頭來,一邊站起來一邊用很高興的語氣說道︰“華鼎,回來了就好。快把東西放下。累壞了吧?”

    母親說著就回廚房端茶去了。

    薛華鼎快步走到台階上的一把椅子前坐下,將行李放在地上,問道︰“爸呢?這天氣好熱。”

    母親在廚房里回答道︰“他到菜地里去了。七月的天氣哪有不熱的?”

    看著兒子大口地吞茶,母親想問什麼但又擔心什麼,終究沒有問,接過薛華鼎的空碗後說道︰“快去洗澡,等下吃飯。”

    將空碗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後,母親又繼續擇菜,不過她的動作明顯比剛才呆滯了很多。

    忙著去洗澡的薛華鼎沒有注意到這些。

    母親見薛華鼎進了屋,看了看台階上那一袋如亂草一般的行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哎,自費大學真的沒有用……”

    88年薛華鼎高考因為嚴重偏科,英語只考了可憐的十七分,結果名落孫山。在他河北姑姑的鼓動下,花了六千元在河北電子技術學院買了一個自費大專指標。三年讀下來知恥而後勇的薛華鼎重點攻讀英語,使英語成績大幅度上升,順利通過了國家四級英語考試。

    主攻英語並不意味著他的其他成績就不好,刻苦用功的他在計算機、高等數學、電子電路等科目的成績也不錯,沒有一門功課考試不及格的。最讓老師稱贊的是他的實習成績︰

    在河北一家電信設備廠一個半月的實習中,薛華鼎除了必要的休息吃飯和睡眠時間,他都呆在車間與那里的工人師傅滾在一起,完整地參與了載波設備和交換機設備從部件組裝到調試完成的一系列工作。甚至還動手焊了好多電路板,測試了很多部件,也跟著老師傅處理了許多故障。通過詢問和交談,他了解了老師傅工作多年形成的許多書本上找不到的經驗。

    按那些老師傅的說法,薛華鼎的技術水平都超過了他們工廠一般的普通工人,帶隊的老師也多次表揚薛華鼎,老師傅有時甚至指派薛華鼎代替他們回答實習學生一些簡單的問題。雖然薛華鼎也知道這個工廠的縱橫制交換機和載波設備已經遠遠落後于時代,現在新開的電信機房所采用的極大部分是程控交換機和光端機,掌握了這門技術將來在社會上也用處不大,但薛華鼎還是樂此不疲。

    臨近畢業,薛華鼎他們這些自費生卻傻眼了︰因為學校是違規招生,薛華鼎象其他自費生一樣畢業的時候卻拿不到國家認可的正式文憑,學校只給他們開了一張學歷證明。

    當然,學校正在多方活動,爭取為他們解決文憑問題。據內部流傳的消息稱學校的活動有了一定的進展,自費生不久也可以獲得學校補發的正式畢業證書。不過這個不久到底是幾月、半年還是一年甚至數年就沒有人知道了。

    沒有文憑的薛華鼎六月初就從學校回家,一邊等學校文憑的消息一邊在附近找工作。可惜每次都是踫壁,唯一效果就是把家里一分錢一分錢賣菜賺來的錢交給了中巴車、小旅社、路邊飯店而已。

    當薛華鼎洗完澡出來,剛才的勞累和萎靡一掃而光,好像換了一個人︰帥氣、精神。正在做飯的母親欣喜地看著沒有一點頹唐之色的兒子,說道︰“前幾天有你的一封信,放在你床上的枕頭下。”

    薛華鼎連忙去找信。信是校友同學兼室友陳春科寫來的。他也是一名自費生,但他叔叔在學校里,知道的情況比薛華鼎等人要多得多,他自然成了大家的聯系人。

    陳春科在信里告訴薛華鼎說,學校找上級部門的事情已經有了進展,到明年五六月間自費生的文憑就可能發下來。但自費班的大部分同學都拿不到,因為上級部門規定必須考試門門及格,國家四級英語考試合格的才行,現在學校準備將拿不到文憑的學生在下學期招回去強化培訓一段時間,讓他們補考並重新參加明年的國家四級英語考試……

    薛華鼎不禁為自己的同學感到悲哀,全班四十三個人只有十五個人報考了英語四級,也只有包括薛華鼎在內的六人及格。如果考慮其他功課,恐怕整個自費班只有二三個人能順利拿到畢業文憑。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夾了一筷子菜給兒子,說道︰“反正現在找不到工作,天氣又這麼熱。干脆在家休息。我們這里快要征收了,到時候我們也是鎮上人,你的戶口一解決,國家還能不安排你的工作?你就放心好了。過幾天,你的那些同學就放暑假了,你可以到他們家里去玩。要不你到你姐姐家去住幾天,上次小亮來就總是問我舅舅呢,舅舅哪里去了。”說到外孫,母親臉上全是幸福的笑。

    薛華鼎不置可否,快速地吃飯,吃完飯休息一會後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薛華鼎沒有去姐姐家也沒有去找那個渺茫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工作,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看書,幾乎是什麼書都看。或者到家里那一畝六分地的菜地上幫父母種菜收菜。

    父母和周圍的農民一樣都是以種菜為生。

    有時候他也到鄰居家串串門,幫鄰居修修收音機、電視機什麼的。他在學校認真參加了團委組織的家電維修培訓班,現在對家電一些小故障基本都做到手到病除。

    讓他始料不及的是他會修電器的名聲很快就傳出去了,周圍不少鄰居都上門來請他,很多人干脆稱他為小薛師傅。只不過周圍的人都不富裕,拿不出什麼工錢,只能請他喝一碗雞蛋茶或請他吃一餐稍微豐盛的飯。

    這天清晨薛華鼎幫父親挑著蔬菜進了離家一里多遠的黃矛鎮,和父親一起蹲在父親每天固定的賣菜位置等待著顧客的挑選。

    “老薛,這是誰呀?小伙子長的不錯啊。”一個老年人提著一尾魚走過來隨口打著招呼。

    “牛會計!他是我兒子。”父親一臉的尷尬。

    “哦,你讀大學的兒子回家了?真是好崽,幫你老子賣菜,很好,很好啊。”說到後來好象觸動了他的內心,臉上露出了悲嘁。

    父親沒有再搭腔,臉轉到了別處。

    不久又有人過來招呼,但父親的臉色不但沒有隨熟人們的招呼變高興,反而變得越來越陰沉。

    薛華鼎自然知道父親不高興的原因,就笑著對父親說︰“爸,你也太好面子了吧。我都不怕,你這麼害臊干什麼?現在大學生又不吃香,自食其力有什麼不好。你要怕丑你就回去,我一個人賣菜,賣完了再回家。”

    “我沒有你臉皮……,算了。明天你就不要來了,給我老實呆在家里。一個大學生賣菜,誰不暗地里笑話我?”父親怕兒子受不了,強忍著把那個“厚”字咽了下去。

    “哈哈,好好。明天我們一人佔個地方,我不影響你你不影響我。”薛華鼎笑道,然後故意氣父親似地大聲吆喝起來,“快來買,快來買。薛華鼎的菜新鮮又足稱,快來買。”

    話音未落,不遠處一個女聲響起︰“薛華鼎?真是薛華鼎?”

    “如假包換。黃清明?哎喲喲——,真是女大十八變,這麼漂亮我都不敢認了。才幾個月不見,變化咋這麼大呢?”最後一句話,薛華鼎用的是東北地區的土腔。

    這時一個穿荷色長連衣裙的少女從人群中擠過來,兩條齊肩辮子分掛兩邊,臉上兩個酒窩特別誘人,笑嘻嘻地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笑問︰“老同學,你也賣菜?”

    “你才賣菜呢!”黃清明笑著說道。

    “我是賣菜的呀。”

    黃清明看他父親在旁邊臊得老臉通紅,就伸手扯著他的右手衣袖道︰“別在這里搗亂了。走,請我吃早餐去!”

    “呵呵,虧你說的還這樣理直氣壯。”薛華鼎邊笑邊起身,他不想再在這里使父親為難,就隨黃清明走開了。

    二人並排走在擁擠的街道上,不時小聲地交談一二句。薛華鼎看著青春活力的黃清明,心里有點點激動,時不時偷看一下。

    “看夠了?”黃清明臉上通紅,小聲問道。

    “我沒看……,”薛華鼎心虛地說道,不過見黃清明盯著自己,然後說道,“我沒看夠。”

    “撲哧!”黃清明忍不住笑了,臉變得更紅。

    薛華鼎笑問道︰“小姑娘,你現在是少尉排長還是上尉連長?”

    “什麼排長、連長?”黃清明一愣。

    “你這麼漂亮,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小青年……”

    薛華鼎的話還沒有說完,黃清明就對著他的胳膊一粉拳︰“你討厭!”

    “哈哈,小姑娘開始學會害羞了?”

    “討厭,你還說,我跟你同年的,誰是小姑娘?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正好,我可以省一碗牛肉面的錢。”薛華鼎笑著躲開她又伸過來的拳頭。

    “想的美,我今天要吃三碗。”

    “你吃的下嗎?”

    “我只吃牛肉,面全給你。”

    “哎呀,這姑娘一下變聰明了,會花錢了。”

    “那當然!”

    “這下你媽媽不會著急了吧?以前她總愛說︰我閨女就是一個不好,不知道花錢。生怕花了我們二口子的錢。”

    “你這家伙,就喜歡貧嘴。”

    “到了,到了。”說笑間,二人來到了一家路邊小餐館,薛華鼎一進門就大喊道,“老板給我來四碗面,這姑娘三碗,我一碗!”

    “好呢。”老板先是高興地應著,接著就感覺有點不對,“啊,她三碗?”

    “討厭!老板,二碗。”黃清明忍不住笑了,“沒錢還充大佬,嘻嘻……”

    坐下後,薛華鼎問道︰“什麼時候放假的?”

    “昨天下午回的。听說你畢業一個多月了,找到工作了嗎?”黃清明問道。

    “沒有!曾經找到過一個,干了三天,我炒了老板的魷魚。”

    “嘻嘻,後來呢?”

    “在家熬日子。”薛華鼎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黃清明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到南方的廣州、深圳去。可我媽媽死活不同意。生怕她的獨苗給南方的台風給吹斷了。再說,文憑還沒到手呢。”薛華鼎郁悶地說道。

    “文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還沒有發給你們?沒有文憑只能找一些體力活。”黃清明問道。

    見老板端來了面條,二人不再說話。

    吃完飯,二人散步來到了一家“治德汽車修理廠”的門口。剛進廠門一婦女端著一盤洗完菜的水出來倒進下水溝。

    “大嬸,你好!”薛華鼎輕輕一笑,招呼道。

    “小薛啊,稀客啊。吃飯了嗎?”黃母李桂香抬起頭發現他倆進來的樣子,熱情地招呼道。

    “吃了。黃叔呢?”

    “他啊,正在吃飯。”

    “誰呀,進來坐!”這時堂屋里傳來一聲招呼聲,顯然他嘴里還含著食物,聲音有點悶。

    “呵,小薛啊。快坐快坐。吃了嗎?”放著不少工具和零部件的堂屋里面坐著一位中年人,正在吃早飯︰稀飯、饅頭、涼菜。

    “院子里停這麼多車,黃叔生意興隆啊!”薛華鼎抓起一把竹椅靠牆邊一放就坐了下來。剛坐下黃清明就端了一杯茶過來。薛華鼎連忙站起來接過茶再坐下。

    “小薛,工作找的怎麼樣?”李桂香在丈夫身邊的桌邊坐下,抓起一雙筷子,端起裝粥的碗,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薛華鼎還沒有回答,黃清明的父親黃治德就說話了︰“這政策真是不斷的變,怎麼大學生要自己找工作了呢。前幾年都是國家分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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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2章 【可憐的工資】

   黃治德把筷子一放,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紅豆」煙來,示意要給薛華鼎,見薛華鼎搖頭就把煙放進自己的嘴裡,說道︰「我們長益縣的經濟不好,就是我們安華地區的也不行。在本地找我估計你找也找不到好的。何不到深圳那些地方去找找?畢竟是大學生,總比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強吧。聽說我們街道的強瘌子在南方找了一個什麼保安,就是守大門的,都三百塊一月呢。我要能守大門搞得三百塊一月,我就不開這個破廠了,守大門多舒服。」黃治德點燃煙深吸了一口,說道。

    「三百塊?你沒聽人講副鎮長的兒子在什麼蛇口,是蛇口吧?反正那個地名有點怪。他一個月五百多塊呢。春季回家過年他還說當一點小官就可以拿一千二千,甚至有拿六七千的。」李桂香邊吃邊說。

    「那二流子的話你信?反正我不信。六七千?都可以買半部麵包車了。」黃治德隨手把煙灰彈在地上。

    「我當然不信,那不二個月一部麵包車,一年好部車,哪有那麼大的院子裝它們。」李桂香道。

    三名聽眾都沒有笑,薛華鼎道︰「我也想到南方找一找,我媽媽不同意。再說我的文憑要到明年才能到手,所以先在附近找找,壓住身子混點飯吃再說。」

    「那也是一個理。反正年輕,沒有必要太急。聽說你們家那裡要徵收了,是不是?」

    「是吧,聽說是這樣。」薛華鼎道。

    黃清明眨眨眼楮,好像想到什麼,就說道︰「老同學,要不你在我們家修理廠干一段時間,一邊找工作,什麼時候找到了什麼時候再離開就是。」

    「哈哈,我們這個小地方怎麼容得下一個大學生,說出去不讓人笑話?」黃治德大笑起來。

    「是啊,我們也出不起這個工資。」李桂香也說道。

    「爸--,他也只是實習一段時間,又不是一直在這裡干。他一個大男人不做點事怎麼行?等他的文憑一到,他就走。」黃清明越發認為自己的想法好,在外找工作求三拜四,風餐露宿的,在安華又找不到工作,純粹是浪費錢,「老同學,怎麼樣?放得下架子嗎?」

    「什麼架子不架子的,賣小菜我都可以幹。只不過我能幫黃叔幹什麼?」薛華鼎覺得也不錯,先找一個地方安身,等勸服了母親拿到文憑就奔向南方,相必母親看到自己在這裡做小工的辛苦也會同意自己到南方去闖的。

    「你真的願意在我這裡干?你不說,我還真缺一名手藝高的人。有時別人開來小汽車要我修,我還不敢動手,那是幾十萬一部的,修壞了賠不起。最多給他們洗一洗車身打一打氣整整外殼。我們現在只修些卡車,中巴車,拖拉機,摩托車。修好車賺的錢多,早就想招人做這個了。」黃治德美美地想,興奮地說道,「今後我們這裡修到江西去的高速公路,好車會越來越多。」

    「黃叔,你可不要抱多大的希望。我可從來沒有修過車。」薛華鼎實話實說。

    「那有什麼,學就是。別人小學畢業生都可以學會,你一個大學生學起來還不快?不要幾個月就可以了。哈哈,到時候你還要幫我教會幾個徒弟你才能走。」

    黃清明見父親同意了,就問道︰「那工資是多少?」

    聽到工資二字,李桂香連忙說道︰「現在小薛還什麼都不懂,只能當學徒。就按小秦的工錢來。小秦還干了二個多月了呢。」黃治德修理廠請了一名師傅二個學徒,今天國慶節放了他們一天假,一般他們是與黃治德一家同吃,住在各自的家裡。反正離他們家裡只有幾步路,晚上有什麼急著要修的車就是深夜也可以喊來。

    「小秦一個月多少?」黃清明連忙問道。

    「這……」李桂香似乎有點說不出口。因為小秦是來學藝的,工資當然低的可憐。按當地農村的一般做法就是不給工錢也說得過去,以前學木匠的話要跟師傅白打三年工呢。

    黃治德沒有理老婆心裡的小九九,說道︰「包吃,一個月七十五塊。能教徒弟了再翻一倍,一個月一百五十塊,比張師傅多三十塊。」

    李桂香正要說一個學徒工七十五塊太多,黃清明就發話了︰「七十五塊,太少了吧。至少一百塊。每週還要休息一天,一天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八小時。」

    黃治德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兒,沒有說話,只是心裡想︰「在這裡哪有星期天的說法。每天工作八小時?鬼扯淡,你以為是國家單位。我們是一天從早干到晚,有時深夜還加班。要你說的這麼做,我還要到你那裡去打工呢。真是讀書讀蠢了的書獃子!」

    薛華鼎看了黃清明一眼,笑道︰「黃叔,別人怎麼幹我就怎麼幹。就一個月七十五塊。」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喊聲︰「爸,有人要修車!」

    接著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從外面進來,他走到洗臉架前一邊拿牙刷牙膏一邊說道︰「一部進口車,說是喇叭不叫,轉向燈不亮了。」

    黃治德一邊起身一邊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不修小汽車。」

    「我說了。可那司機說修理費可以出高點,他急著要趕路。」中學生一邊從水缸舀水一邊回答,起身轉過來才發現屋裡多了一人,「華鼎哥來了?」

    「才起來?」薛華鼎笑問道,隨黃治德出門。

    「嘿嘿……」中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幾個人出門看見廠門口停了一部掛廣牌照的深藍色本田汽車。見黃治德等人走出來,那位站在車旁的西服青年連忙說道︰「老闆,快給我看看。這裡的人真是素質差,看見車來了都不讓,一定要用勁按喇叭才行。現在我的喇叭不叫了,簡直開不動……」普通話裡帶著廣東腔。

    黃治德本想解釋說不修,但看了身邊的薛華鼎就有試一試的想法,因此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薛華鼎。薛華鼎明白黃治德的意思,他小聲說道︰「我不熟悉這車的結構,怎麼打開我都不清楚。」

    薛華鼎對機械故障不敢修,但對這種明顯是電路問題的小故障還是有試一下的雄心。

    「沒關係,張師傅曾經跟安華市的師傅打開過桑塔納的駕駛台,他應該知道。」黃治德小聲說到這裡就對他老婆道,「你去把張師傅喊來。」

    李桂香連忙快步走了。

    薛華鼎走到車前,看了看佈滿泥點的車身,又打開車門用目光前後掃了幾下,一股涼風和香味從車裡冒出來,讓人感到非常舒服。他看見車裡還坐著一個漂亮女孩,見薛華鼎看她就把臉低了下去。薛華鼎沒有說什麼就輕輕關上車門,朝站在身邊注視著自己的開車人問道︰「你看了保險沒有?」

    「看了,還換了,沒用,保險絲沒有斷,不是保險的問題。」開車的回答道。

    「你有使用說明書沒有?」薛華鼎問。

    「有,但那也是白搭。不是英文就是日文。這車是水貨,沒有中文說明書。」開車的一邊說一邊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將位於副駕駛前面的工具箱打開,拿出一本厚厚的說明書交給身後的薛華鼎。

    薛華鼎似乎隨意地翻著說明書,突然看見有一個「常見故障處理」的英文專欄,就按目錄上的提示翻到了那個頁面,仔細讀了起來,顯然裡面還有一些單詞不懂,薛華鼎就把書翻到對應的日文處,日文夾雜許多漢字,對理解英文多少有點幫助。

    薛華鼎就這樣來回地翻看著。旁邊的黃清明以為他英語不行,他是在裝模作樣,她心裡感到很好笑,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正看著的時候,那開車的人開口問道︰「沒有大問題的吧?我車還是借我哥兒們的呢。」

    薛華鼎沒有回答他,拿著說明書走到副駕駛室位置,打開車門,彎腰把上半身伸進車裡,左手支在座位上,打開工具箱,在安裝保險絲的地方看了看,又抽出一個片狀兩腳保險瞧了瞧,再從工具箱裡翻出一把四方形螺絲刀,動作熟悉地旋起保險絲上面那塊黑色塑料板的螺絲來。

    看著薛華鼎旋螺絲那嫻熟的動作,開車的心裡輕鬆了許多。但黃治德卻緊張起來,生怕薛華鼎逞能把進口車搞壞了賠大錢,正要開口阻攔,身邊的黃清明明白父親的擔心輕輕扯了黃治德一把,嘴向薛華鼎努了努。

    這時候薛華鼎已經把那塊黑色塑料板拿在手裡,看了看裡面的情況。然後把上身從車裡退出來,直起身子說道︰「老闆,你願意出多少錢?」

    「你多快能修好?」開車的人問,不過他的手已經伸向了錢包,看來是一個不把錢當回事的闊少。

    「哈哈,給的多修的快。」薛華鼎看著開車的人笑道。

    「一百塊!」開車的人用試探著的口氣說道。

    「行!一百塊,還包你的車洗一遍。你這車太髒了。」薛華鼎笑著道。

    「是嗎?太好了!幸好你提醒我要洗車。」開車人連忙拿出一張嶄新的鈔票交給薛華鼎,想了想又掏出五十元道,「你給我搞穩當點,把車洗漂亮點。我馬上要去見岳母娘呢。」

    薛華鼎接過二張鈔票順手遞給有點目瞪口呆的黃治德,重新彎下身子在車裡面鼓掏一會兒,還用嘴吹朝裡面用力吹了幾下。之後重新上好那快深色塑料板,關上工具箱,拍了拍手退了出來。

    見開車人詢問的目光,薛華鼎道︰「可以了,你把車開到那裡,給你洗車。這車的質量不怎麼樣,繼電器裡掉進了碎鐵片導致短路了。」

    「就這樣行了?」開車人沒有回答薛華鼎的問題而是懷疑地問道,黃治德也懷疑地看著他。就是黃清明那個中學生弟弟也露出不相信的目光,他剛從房子裡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包子在咬著。

    開車人未等薛華鼎答話就快步走過去打開車門,手重重按在方向盤上︰「嘀--」尖銳而響亮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有點刺耳但卻讓所有的人都高興起來。

    那開車的人連忙坐好,啟動汽車,把轉向燈開關也打開了, 噠 噠的聲音隨之響起,桔黃色的燈也不停地眨著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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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3章 【不甘平庸的女孩】

   車緩慢地開到了薛華鼎指定的位置,來這里玩過多次的薛華鼎熟門熟路正要去開水泵的開關,回過神來的黃治德連忙阻止了薛華鼎,連忙說道︰“你去坐一會,這里我來。”

    這時,李桂香也跟在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後面快步走進了廠門。

    黃治德一邊走向水泵的電閘位置,一邊高興地對進門的二人道︰“車修好了,你們來洗車。”

    開車的人下了車,把車後門打開,將車里那位穿著入時的女孩扶了出來。

    二人走到薛華鼎前面,開車的人道︰“哥們,了不起,連外國字都認識。”

    那個一臉幸福依偎著男人的女孩笑著道︰“手藝是不錯,就是收錢太黑。嘻嘻。”

    薛華鼎笑道︰“這是你男朋友大方,他當時如果只出五塊我也會修好的。嘿嘿,再說花錢買高興多好,你看我們誰都高興,這是金錢買不到的。”

    “哈哈,哥們說的好,錢是身外之物。我是只要能修好就行。”開車的人雖然笑著,但心里還是有點疙瘩,畢竟自己當了一回冤大頭,“哥們,你手藝高,又懂外國字,為什麼在這里上班,到我們廣州去,米米絕對多多的。”

    “呵呵,踫巧。兄弟,這是我第一天上班,你還真給我面子,這下算是站穩腳跟了。是不?”說這話的時候,薛華鼎看了看偎在身邊的黃清明。

    “嘻嘻。二位要喝水不?”黃清明朝面前的二位問道。

    四人進了屋,邊等洗車邊閑聊了一會。開車的人見車洗好了,就起身。臨出門,他還寫了一張紙條給薛華鼎道︰“我叫歐陽山,等你拿到文憑就到廣州去找我,我老子不幫忙就找其他哥們,一萬的工資不講,三四千絕對還是有的。”

    薛華鼎接過紙條笑著點了點頭。

    送走那輛本田車,張師傅又回家休假去了。李桂香也沒有再心痛她將付出的七十五元工錢,剛才幾分鐘他就賺了二個月工資呢。

    說好九月天氣涼修車的業務多了再來上班以後,薛華鼎就出了黃家的門,來到街道上發現父親已經賣完菜回家了就往家里趕。

    假期里黃清明也來過幾次,不過都是帶著同學來玩的。帶得最多的是二個人,一個叫王慶賀在第一年高考落榜沒有象薛華鼎自費讀大學而是復讀了一年考上了外地三年制大專的郵電學院。一個叫曹奎當年考上了武漢大學,四年本科。二人都是明年畢業。同學們知道了薛華鼎將在黃清明家的汽修廠打工都有點驚訝,但想到他是自費生也就釋然了。

    黃清明等人上學之後,薛華鼎就開始在“治德汽修廠”正式上班。看著薛華鼎與其他人一樣勞動、吃喝,黃治德很是高興,有時候還有意識安排薛華鼎干點輕松一點的活,只要不是太忙,他還是讓薛華鼎一個星期休息那麼一天半天的,晚上加班也盡量不喊他。

    很快又是學生們一年的寒假來臨,九二年的新年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這天早上,吃完早飯的薛華鼎對還在吃飯的李桂香道︰“老板娘,你女兒今天回家,說是要人去車站接。”

    所有吃飯的人都知道肯定是黃清明寫信要老同學薛華鼎去接她,薛華鼎從李桂香平時的話里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跟黃清明走得太近。現在自己在她家賺工錢,自然不好拂她的意,所以主動說出來,誰去接由她來定。

    果然不出所料,李桂香先是嗯了一聲後就對她丈夫道︰“你抽時間去接一下清明吧!這孩子怎麼……”本要說這孩子怎麼不寫信把回家的日期告訴自己這當父母的卻告訴薛華鼎,但話到口邊收住了。

    黃治德不置可否,嗡聲嗡氣地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接什麼鬼,幾步路走就是。下車還可租一部‘叭叭叭’,很快就到。我這里的事多著呢。”

    李桂香可看重自己的女兒了,听了丈夫的話,她臉一沉,沒有好臉色地說道︰“清明的身子金貴著呢,哪象你們。她回家總要帶些東西,一個女孩子怎麼提得動?你這個破廠能有什麼大事?今後你女婿稍微從手縫里漏一點就比你這破廠強多了。有天大的事你也得跟我去,要是清明有點不高興,你看我饒得了你?”

    她說話的時候,薛華鼎和張師傅、小秦和另一學徒連忙出了屋,站在屋外享受這短短的飯後休息。

    小秦湊到薛華鼎身邊笑著小聲道︰“薛華鼎,她女婿是省長還是市長?手縫里漏那麼一點點……,哈哈……”

    張師傅看了笑不可支的小秦一眼,道︰“少說幾句,干活去!”

    小秦沒動腳︰“張師傅,我的飯還在嗓門口呢,再等三分鐘。”說完又笑了起來。

    ……

    “好你個薛華鼎,本小姐求你去接我,你竟然無動于衷。象話不?”當薛華鼎躺在一輛面包車下工作的時候,回家了的黃清明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他,用腳踢了幾下薛華鼎露在外面的腿。

    “丫頭回來了?”躺在車底下的薛華鼎一邊工作一邊說道,“我這不是看重你嗎?黃老板是這里的老大,他的級別比我高多了。只有他的身份和級別才配得上去迎接我們的小美女,是不?這是開了廠政治局常委會才定下來的……”

    “你就貧,我看你貧!看你貧!”黃清明接連踢了他好幾下。

    “哎喲,哎喲——,丫頭,你不知道我是你們家的工人?醫藥費由你家出的,要踢的話,先要請示一下老板娘兼廠黨委書記李女士是不是同意出醫藥費……,哎喲——”薛華鼎又在車底下叫了一聲。

    黃清明似乎踢出了興趣,她笑著彎下腰隔著褲子捏住薛華鼎大腿上的一塊肉用力一旋。

    “啊——”“咚!”第一聲是薛華鼎叫的,第二聲則是薛華鼎的腦袋還是什麼部位撞擊車底發出的。

    最後這一聲音不僅把正在施虐的黃清明嚇了一跳,還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才出堂屋的黃治德責備地對女兒喊了一聲道︰“清明!”

    其他的人則笑著看熱鬧。

    聞聲從廚房里出來的李桂香看見女兒的手還停在薛華鼎的大腿上,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必須把這家伙給趕走,要是他們二人出了問題就糟了。”她假裝嗓子不適咳嗽了二聲。

    黃清明擔心得臉都有點發白,她知道自己掐的並不重,最擔心的是他到底撞在哪里,會不會受傷,她的手離開了他的大腿,低頭去看他,可是被他的屁股和車底擋住了視線,除非自己把身子趴在地上才能看進。車底下薛華鼎還在嗖嗖地哼哼嘰嘰。

    好奇的小秦趴下身子打量了一下,然後起身。面對黃清明詢問的目光,小秦笑了一下走開了。只此黃清明才放下心來︰薛華鼎沒事。

    本準備再掐一次,但想起剛才父親的責備就忍住了。

    過了沒多久,薛華鼎的哼聲就停了,說了一聲︰“搞定!”身子將開始往外退著,很快他那張笑臉就露了出來。

    他一邊退一邊抓住身邊的一張草紙揩手上的油污。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眼楮睜的老大,目不轉楮地盯著黃清明。

    “你怎麼啦?”黃清明被他盯的很不好意思,羞澀地避讓他的目光,手在臉上擦了幾下。

    “哎呀呀,這是你嗎?這麼漂亮,氣質高得我晃眼了。”薛華鼎大聲說道。

    “你討厭!”黃清明說著就抬起腳朝地上的薛華鼎踢出。腳離薛華鼎有段距離就停下了,臉羞的象塊紅布,一直紅到了脖子下,不過心里的喜悅從她那雙會說話的眼楮里展露無遺。

    假期里薛華鼎多了黃清明這個跟班,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不少,畢竟有人專門給他遞工具,找零件,效率想不高都不行。不過完成的任務可沒有增加,甚至還減少了,因為每次薛華鼎沒有干多久,黃清明就扯起他休息去了。當那些放了假的同學來時,那幾乎就是薛華鼎的法定休息時間,工作由修車變成了跟同學打撲克或聊天。

    看著女兒跟薛華鼎越來越近密,李桂香不爽極了。雖然她清楚女兒跟薛華鼎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二個人不可能談戀愛,但李桂香還是有點擔心。

    通過幾個月的工作,接受能力強的薛華鼎現在成了比張師傅還要強的修車師傅,不但汽車電器方面的問題是手到牽來,就是差速器、變速器等機械方面的問題也能單獨處理。焊、鉗、鑽等工序樣樣拿得起放的下。工資也漲到了一百元,當然手藝好只是針對這個小廠而言,他沒有經過專業培訓,還是不敢也不能修高級轎車的大故障。

    不過,能干並沒有贏得李桂香的好感,她寧願汽修廠不賺錢也不願意讓他打自己女兒的主意。沒有薛華鼎,他們家的汽修廠一樣能生存。她不斷在黃治德耳邊吹枕頭風,要他等女兒上學後就把薛華鼎給辭退掉,大不了多招幾個工人。

    黃治德自然也不願意女兒嫁給薛華鼎,薛華鼎人雖然是一個不錯的人,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女兒是一個讀五年大學的本科生,找的男朋友至少應該是研究生、博士生。

    于是在妻子的多次鼓動下,他答應了妻子的要求,只等寒假一過就讓他走人。他們都相信只要過段時間不讓他們聯系,差距太大的二個小年青就什麼事也沒有。

    到四月初,農村開始忙于春插的時候,修車的業務量下降。于是,黃治德借口廠里沒有什麼事做,就把薛華鼎打發回了家——薛華鼎再次失業。

    在家休息了幾天,把那些修車所用的“工作服”等處理後就開始準備到外地找工作。母親現在也不再強求兒子呆在身邊了,但對要遠赴廣東那麼遙遠的地域還是有抵觸情緒。

    不過行程還是被同學陳春科的來信打斷,他听他叔叔說學校已經辦好了自費班文憑的事,過段時間薛華鼎他們這些成績好的人就能拿到文憑。

    得到這個信的薛華鼎決定還是在附近做一段時間的臨時工,等文憑拿到後再到南方去找那個開本田車來的歐陽山。

    因為有了新的打算,他找工作就不象過去那麼積極,在安華市了打了幾天四五元一天的短工後就回家了,繼續在家看書或者應鄰居的請求幫周圍鄰居修理電器。

    這天是母親的生日,家里來了很多的親戚。薛華鼎就在家幫助招待客人。一直忙到前來祝壽的客人吃完晚飯客人大部分都走了,薛華鼎一家才清靜下來。剩下要幫忙收拾家務的姐姐一家和路程遠的躍馬鎮舅舅一家。舅舅一家四口人︰舅舅舅媽,表哥羅峰和表妹羅敏。

    等收拾餐具打掃完屋子把小亮安頓好以後,三家九個人就坐在堂屋里閑談。當然年輕人跟年輕人是一個小***,老年人跟老年人是一個***。只有姐姐和姐夫不怎麼說話,兩邊听,有時兩邊都插上一句。

    閑談了不知多久,突然舅媽抬頭對薛華鼎問道︰“華鼎,你是不是準備過一段時間到南方找工作?”

    “嗯。”薛華鼎看了一眼母親後點了點頭。

    “是不是這段時間沒有很重要的事情?”舅媽雙眼熱切地望著他。讓薛華鼎感到舅媽的話里是不是在設什麼圈套,不過想想自己確實也沒有很重要的事做就點了點頭。

    “那你能不能幫你舅舅一個忙?”果然不出所料,舅媽開始談到正題。

    “請說,應該可以的。”薛華鼎應道。

    “我家敏敏高中畢業後一直沒有找到事做。我們也不願意她到廣東深圳去賺錢,一個姑娘家的,我們不放心。她就跟他小叔學了一段時間的電器修理,因為都說女孩子不適合學這個,加上她小叔也是半桶水,所以學的不多。要是收音機什麼的,她還能修,但電視機就點不敢下手。我們都知道你手藝高,你看能不能幫幫她?我們躍馬鎮上有一家電器修理店要轉讓,如果行的話,我們就盤下來,讓你妹妹壓住身,不在外面瘋跑。等她找到男朋友了讓她男人的家里去操心去。”舅媽條理清晰地說道,眼神有懇求的意味,但不濃。

    “媽,丑死了。我養活我自己,與別人有什麼關系?”羅敏一幅笑嘻嘻的神態,眼神時不時往薛華鼎身上落,里面飽含懇求的含義。

    舅舅倒是無所謂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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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4章 【焦急的官員】

   看來一切都是羅敏這小丫頭出的鬼主意。可能真跟她叔叔學了一點東西就自以為可以開店賺錢了。

    “她叔叔呢?”薛華鼎問道。

    “到廣州去了。听說在一個電子廠當焊工。”舅媽馬上回答道。

    “可敏敏是一個女的,我還沒有看見一個女孩開電器修理店的。”薛華鼎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從側面迂回。

    “女孩怎麼啦?你們能干的我們能干,虧你還是大學生。我媽媽都比你開通。哼!不幫就不幫,說這麼多蘿卜咸菜干什麼?”羅敏雖然嘴里這麼說,但眼神還是乞求。

    “這孩子,怎麼跟你表哥說話的。他也沒有說不帶你呀。”舅媽當白臉。

    薛華鼎知道表妹是一個朝天小辣椒,雖然沒有什麼尷尬,但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們家又不是不給吃的。你在這里幫別人也是幫,為什麼不幫我?我是你親表妹呢。”羅敏的話又快又猛,讓薛華鼎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也讓其他人感到好笑。

    羅敏又要說,薛華鼎馬上求饒,說道︰“行了,行了,請打住。我同意我贊成我馬上行動,行不?要不現在就出發?”

    “這才是我的好表哥。表哥——,你真好!嘻嘻。”羅敏那個哥字拖的好長,嗲聲讓薛華鼎起了一聲雞皮肉。

    姐姐推了羅敏一把,笑道︰“我都受不了了,一個大姑娘的,害臊不害臊?”

    舅媽也笑著道︰“這死丫頭,不答應的時候惡狠狠,一答應就這麼蜜的掉油。”

    羅敏女兒態十足地扭了扭身子,笑道︰“表哥本來就是好人,我只是激一激他。是不?”

    第二天一早舅舅一家就乘早班車回去了。薛華鼎也答應過幾天後就過去,羅敏也知道他還有事倒也沒有催︰一是他要幫羅敏找一些資料,特別是常見電視機的電路圖。最主要則是等他文憑的事情,他估計文憑這幾天就會郵過來。

    沒有等幾天,他的文憑就郵遞過來了。看著這紅皮小本,薛華鼎是百感交集,足足地盯了它十幾分鐘。

    拿到文憑的薛華鼎就坐車到躍馬鎮舅舅家。因為六月初正值當地的梅雨季節,幾乎天天都有下雨,隔不了幾天就是雷雨交加大雨傾盆。客車到處都是泥濘污水,雖然只有短短的六十里路,可把薛華鼎累壞了。

    舅舅家見薛華鼎冒雨前來,對他非常客氣,羅敏更是形影不離纏著他。吃完中飯薛華鼎就開始輔導她看電路圖。從輔導她的過程中,薛華鼎發現這丫頭雖然聰明,但以前對電路圖的了解卻是不敢恭維,真不知道她叔叔是怎麼教她的。也佩服她僅僅憑會用萬用表會打開電視機機殼就發出要獨自開修理店的勇氣,真是無知者無畏!

    到後來實在教不下去了,就讓她把高中書籍搬出來,先從三極管、二極管教起。面對薛華鼎的苦笑,羅敏倒是放得開,一點也不在乎。按她的說法既然請老師自然是因為有很多東西要學,只要老師用心教,她總有學會的那一天,雖然時間多一點。

    一個專心學一個認真教,幾天下來二人都感到有點累。一天上午,羅敏見天氣稍微好轉沒有再下雨了,就提議到外面走走,問一問那個修理店的轉讓價格,順便把薛華鼎昨天寫給陳春科的信給發出去。

    薛華鼎當然巴不得,用自行車搭著羅敏朝鎮上而去。雖然路面滿是積水和污泥,但悶了幾天他們心情卻非常舒暢,一路打打鬧鬧,遇見商店就進去逛一逛,雖然什麼也沒有買,但羅敏還是興奮地滿臉發光。

    只可惜到了那個修理店時,店門緊閉。從外面就可看出此店的不景氣,門前全是垃圾,白色泡沫上書寫的店名“躍馬電器修理店”成了“夭馬由哭修王”,沒有充分的想象力你還真難知道它的真實名稱。

    問周圍的人才了解到店主不想干,貼出告示一直沒有人接手就懶得再等,干脆回家種地去了。如果要想接手必須到他家里去找他。

    雖然二人都有點失望,但並沒有損害他們多少情緒,按薛華鼎的意思這也許是一個好事,轉讓價格可以壓的更低。但羅敏卻沒有這麼樂觀,因為眼前的蕭條意味著開這個店的前途實在光明得有限。說不定開張之日就是賠錢之時。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反正現在好玩就玩一段時間再說,大不了不開就是。心里的陰雲一閃即逝。

    二人嘻嘻哈哈地推著自行車步行到了一排灰蒙蒙平房的郵電局前。整個郵電局除了水泥門樓和院子里那個近一人高的綠色大郵桶有點氣勢外,其他的實在不入眼。與東西兩邊圍牆相接的水泥門樓比里面的那排平房遠遠高出一大截,上面是偉人書寫的四個紅色大字“人民郵電”,門樓左右兩邊是一幅對聯,不過由于時代久遠,紅色的漆極大部分已經剝落,實在難以看清原來寫的是什麼字。門是由鋼筋和鋼管焊成的,左右各一扇,右邊那扇還安有一張小門,平時供人出入,不過現在兩扇大鐵門都是大開著。與門樓進出口相連的是一個T字形沙石路,一個通向工作地點,一個通向平房後面,估計是職工住地或食堂之類,也一定是平房,因為薛華鼎站在大門口看不到後面有沒有房子。

    用于工作的這排平房從靠門樓的東邊往西邊數過去,依次為出售郵票收發包裹信件收發匯款的辦公“大廳”、分揀報紙信件的分揀室、內部召開會議堆放大型物件的會議室、並在一起的兩個電話間、交換機所在地的機房、廁所。

    當然這些薛華鼎不可能一下看到,只能看見外面的門和窗戶,仔細一點的話還可以看清幾個門上懸掛的各房間的名稱。

    剛一邁進門樓,二人就發現里面非常的熱鬧。幾個衣冠楚楚的人正在走廊著小聲交談著什麼,平房前的沙石路上停著兩台吉普車,看來吉普車跑了不近的路程,全身都是泥漿,車頭正冒著股股的蒸汽。司機都沒有下車,斜靠在座椅上,也許是累了休息,也許是正在待命準備隨時出發。

    薛華鼎和羅敏都放慢了腳步,奇怪地看著這些人。羅敏緊走幾步挽住了薛華鼎的左胳膊,先看了一下那些人又轉頭看著薛華鼎。薛華鼎搖了搖頭,他也只知道來的可能是當官的,因為現在這種吉普車一般都是官員乘坐,而且官也不是很大。

    這是一個穿著郵電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從機房走出來。走廊上的那些人立即盯著他,其中有人問道︰“馬支局長,現在怎麼樣了?”

    那個才從機房出來的人立即謙卑地笑著說道︰“正在處理,正在處理。”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他來不及擦只顧快走。很快他就走到平房後面去了。

    “ —— —— ——”突然從會議室里傳出幾聲奇怪而清脆的聲音。

    一個人小聲說道︰“又來電話催了。這BP機催魂似的……”

    “听說這玩意幾十里上百里都可以收到。”另一個人道。

    “這東西平時是方便,有點事就這麼催,夠讓人心煩的。”

    ……

    沒有多久,又響起了那奇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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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5章 【黔驢技窮】

    “華鼎哥,什麼是BP機?”羅敏湊近薛華鼎的耳朵小聲的問道。

    “叫什麼無線尋呼機,就象電視機一樣,一個發射台把信號發出來讓一個小的東西接收,收到信號它就叫。”薛華鼎簡略地對著羅敏的耳朵小聲說道,說實在的他也是在大學听人講過,並不知道具體原理,怎麼編碼怎麼傳輸怎麼映射都不清楚。

    薛華鼎說話的氣息吹在羅敏的耳朵和脖子里,讓她感到一陣眩暈,好不容易穩住神,臉和脖子都變紅發燒了,卻沒有听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哦。”薛華鼎說完,羅敏連忙應道。她其實什麼都不明白,但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也就住了嘴。

    這時會議室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告訴他們快點修好。現在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了,不修好我們就是聾子、瞎子。”所有的人都听得出他話里包含著焦急。

    這下輪到薛華鼎發問了︰“果園村在哪里?”

    羅敏小聲道︰“就是東邊到縣城和到你家的路上。如果那里的馬路斷了我們就進不縣城,你也回不了家。”

    薛華鼎不知道的是現在機房里多麼的緊張。現在機房里站著三男一女。他們分別是縣郵電局局長唐康,主抓郵政的副局長錢海軍,多經股股長陳明軍,機房值班員易紅桃。局長唐康臉色鐵青怒氣沖天地盯著坐立不安的值班員易紅桃,副局長錢海軍在來回走動,股長陳明軍嘴里念著︰“怎麼辦,怎麼辦?”

    唐康厲聲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懂?”

    易紅桃帶著哭音道︰“我……才進局,不到……不到……三個月,我……我怎麼……怎麼會懂?”

    “你以前是干什麼的?”唐局長再次詢問,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以前在生產隊喂豬,後來在家種田,我男人當了官,我才當供銷社的營業員,他當副鄉長後,我才來這里。”易紅桃老老實實地說道,不過說到老公當副鄉長時,語氣穩定多了。局長也知道自己現在在發無名之火,象她這種人郵電局不少,都是當地政府官員的家屬,所謂的技術水平也就是知道接一接電話,喊喊人。交換機上的電路板都不敢拔下來清理灰塵,更談不上修理了。

    唐局長轉頭問陳明軍︰“陳股長,你真的一點都不懂?”

    “我都五十多了,跟你一樣一直是挨家挨戶送信送報紙的郵遞員。我怎麼會懂這個?我是干一行愛一行敬一行,我送信這麼多年處理了上百封無法投遞的死信,連續當年被評為……”陳股長背誦著自己的光輝業績,但被唐局長粗暴地打斷了,“行了!”

    “這個怎麼辦?怎麼辦?”陳股長對被打斷不以為意,又開始了他的念念有詞。

    這時那個急匆匆而去的馬支局長又急匆匆的而來,機房里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麼樣?”

    馬支局長沮喪地搖了搖頭︰“範彩娥近段時間沒有回來過,機線員小段現在不知道在哪里。”

    範彩娥是以前這里的值班員,她男人是上一屆躍馬鎮的鎮黨委書記,現在他已經升到長益縣城關鎮當鎮黨委書記了,所以她就隨之調進了縣郵電局。那是當了八年多的老值班員,如果她在的話應該能處理現在的問題。明知她已經調走,但大家存了萬一的心思,所以讓馬支局長去打听打听。至于機線員小段是負責整個躍馬鎮和周圍四連鄉、起紅鄉的電話線路的,雖然不在機房的工作,但畢竟在郵電局工作多年,也許能想出點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卻沒有找到他。

    副局長錢海軍很不高興地說道︰“你這支局長是怎麼當的,總共才六個人的小局,連手下職工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馬支局長現在自然不敢吭聲,只在肚里罵娘而已︰一個鎮二個鄉這麼大,他要去檢查線路,我怎麼可能知道那麼清楚?

    原來這一段時間一直下雨,堤外堤內的水位都連續上漲,外洪內澇。堤外的水位已經超過了警戒水位,防汛形勢開始緊張。今天朱副縣長帶著秘書、宣傳部長、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來四連鄉、起紅鄉檢查防汛排澇工作的。因為他是主管全縣工商、交通、郵電等方面的工作,而且郵電也是防汛保障的一個重要方面,所以縣政府辦公室就通知縣郵電局派人陪同。

    本來這無須縣局局長來陪,派一個主管電信的副局長就可以了。但主管電信的李副局長帶著電信股長到地區電信局開會去了,唐康又考慮到自己才從臨縣調過來,與縣委縣政府的人都不很熟悉,趁這個機會陪陪領導有好處,局長親自陪同也說明郵電局對政府工作的支持,他就帶著主管郵政的錢副局長來了。

    多經股陳股長則是踫巧下支局辦事,見副縣長和局長來了,自然想在他們面前露一個臉。

    不料朱副縣長一行在四連鄉才檢查了部分工作,朱副縣長的BP機就收到了縣委辦公室的緊急回話信號,而且這信號一發就是連續好幾個,這說明這事很重要也很迫切。當他們緊急驅車趕到四連鄉鄉政府找到電話的時候,卻被告之電話打不出去,只能打躍馬鎮、四連鄉、起紅鄉內部的電話。

    正煩惱的時候,他們又听到了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的消息。將緊急回話的信號與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的消息聯想到一塊,所有的人都著急了。于是,一行人加上四連鄉的鄉黨委書記、正副鄉長一起順藤摸瓜趕到了躍馬鎮郵電局。

    而這個時候馬支局長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見了他們進來唯一的表示就是汗流的更多更快了,說話結結巴巴。其實何止是他焦急和流汗?同來的唐康局長和錢海軍副局長也是汗流浹背、最高領導朱副縣長也不過是強壓內心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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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6章 【死馬當著活馬醫】

   不及時與上級聯系誰知道會不會被處分?現在可是防汛排澇的關鍵時機,人命關天的大事,耽誤了搶險出了人命,不僅僅是處分,甚至撤職,坐牢都有可能。

    唐康局長心里更是後悔得要死︰我怎麼就搶著要來呢?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郵電局跟其他各行業一樣,真正有技術的職工並不多,且大部分集中在縣局。平時設備壞了或遇到稍微大點的問題都是縣局派人下來維修。問題是現在已經等不及了,加上果園村的公路被斷,就算縣局立即派人前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趕到這里。

    這時朱副縣長帶來的秘書走了進來,他嚴肅地宣布朱副縣長的命令︰“電話必須在一個小時內修通,否則朱副縣長將申請縣政府啟動組織程序,請求上級郵電部門處分縣郵電局的領導,如果耽誤了防汛搶險工作,郵電局的相關領導還將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听了秘書傳達的命令,機房里的幾個人沒有多少驚訝,因為就算他不說他們也知道接下來的後果。

    唐局長對尷尬的易紅桃說道︰“不停地呼叫縣局!”雖然是形勢上的事,實際一點效果也沒有,但至少營造出一種認真的氣氛。

    易紅桃心里一松,總算擺脫現在這種尷尬、無所事事的狀態。她迅速地坐到值班椅上,裝模作樣地戴起交換機的耳機尖著嗓子賣力而徒勞地喊著︰“縣局總機,縣局總機,我是躍馬,我是躍馬,听到請回答,听到請回答!”

    看到婦女一本正經的模樣呼叫,就象電影里演戲一樣,加上她故意露出的溫柔的話語,錢海軍副局長忍不住想笑,不過最後還是強行憋住了。

    其實錢副局長也不是幸災樂禍,只是他知道就算出問題追究責任,他的責任也是很小很小。畢竟他是主管郵政的,上有正局長下有支局長。最難堪的只是可能被朱副縣長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一通。

    錢副局長裝著著急的樣子出了機房。支局長似乎也受不了那婦女的做作,緊隨著錢副局長走了出來。但二人又不敢走遠,因為他們更怕機房外會議室里朱副縣長那副吃人的目光。

    薛華鼎把寫給陳春科的信投進了一人來高的綠色大郵箱。本來他想就此帶著羅敏離去的,但突然覺得有點好奇︰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在這里?還有二台車。

    他對小聲對羅敏道︰“看看熱鬧吧?”

    羅敏正巴不得呢,薛華鼎的話剛說完她就主動拖著他往前走。二人先是圍著二台還在散發熱量的綠色吉普車轉了一圈,轉的時候薛華鼎與第一台車的司機眼瞪眼地較量了一番。最後也許是司機覺得無聊,也許是發現自己怒視的目光效果不明顯,反正兩人的對視以司機再次閉目養神而薛華鼎取得勝利而告終。

    羅敏注意了二個男人之間的小動作,見司機閉眼就悄悄對著薛華鼎的耳朵笑道︰“嘻嘻,你不怕他?”

    “怕什麼?他們這里肯定有領導,他不敢罵的,更不會動手。”薛華鼎道。

    薛華鼎看見門框上掛著寫有“機房”二字的小牌,向里打開的門上寫著“機房重地,閑人免進”幾個大字,就和羅敏一起慢慢走過去。

    他想從打開的門和門口人群的空隙中偷窺一下機房的面目。雖然在實習的工廠見過交換機,但安裝在郵局真正投入使用的交換機他可沒有見過。

    當他慢慢走近機房門的時候,不料副局長錢海軍、馬支局長從機房里走了出來,擋在他們面前。四連鄉黨委書記和正副鄉長就圍了上來,把薛華鼎和羅敏擠到了後面。

    多少知道一點郵電局內情的副鄉長也就是易紅桃的男人走過去,低聲對馬支局長說道︰“馬支局長,要不我們請鎮上懂電器修理的來,修理電視機的也許……,也許能應應急。”說到後來,語氣更加的不確定。

    話雖然對著支局長問,但聲音也讓旁邊的副局長錢海軍以及無可奈何剛走出來的局長唐康和多經股的陳股長听到了。

    薛華鼎和羅敏正忙于探頭探腦想看機房里面的情形,沒有听他們說什麼。

    陳股長連忙說道︰“對,對,試一試……”。

    陳股長的話未落,副局長錢海軍就連連冷笑道︰“哼哼,試一試,真是亂彈琴,不懂就別亂講。電視機怎麼跟我們的交換機相同?風馬牛不相及。讓人看笑話還不夠?縣局的維修人員現在已經在出發路上了。怎麼這麼沉不住氣。”說完還瞪了不知所措滿肚子委屈的陳股長一眼。

    局長唐康卻是眼楮一亮,用鼓勵地目光看著忐忑不安的陳股長,壓低聲音說道︰“大家都是在想辦法解決問題,沒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這辦法也許可以一試,只要我們以積極的態度看待問題。問題總有解決的時候。馬支局長你看——”到底是局長,這個時候都不忘打官腔。

    馬支局長現在還能有什麼主見?他現在就如沉在水底的人了,不管抓到的是木頭還是稻草都要死勁抓住,不想也不敢放手。心里想干著急還不如做點事,所以急忙說道︰“試試也好,反正我們要等縣局的技術員,又不耽誤時間……”

    副局長錢海軍本要說︰“要是外行把設備修壞了怎麼辦?本來問題不大只怕會搞得下不了地”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它們說出來。反而對陳股長說道︰“陳股長,對不起,我也是太著急了。”

    陳股長大度地搖著手道︰“不礙事,不礙事。這里有技術好的電器修理工嗎?”

    唐局長對馬支局長小聲命令道︰“你們鎮上有沒有修電視機的,要技術高的。哎,管他是什麼人你先喊來再說!”

    這話被耳朵靈敏的羅敏听到了,她眼楮轉了轉,看了看身邊還在往里瞧的薛華鼎。

    馬支局長慌忙答道︰“有,有,就在郵電局旁邊有一個躍馬電器修理店,我馬上去,馬上去……”邊說退。

    馬支局長轉身正要跑開,羅敏插話道︰“馬局長,那個店關門了,旁邊的師傅說他不在,要修電視機的話必須到他家里去。”羅敏認識這個局長,就很自然地稱呼他。

    羅敏的話讓薛華鼎一愣,也認真听起他們的談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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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7章 【似曾認識】

   “啊——?”馬支局長聞言鄂然止步,看了挽著薛華鼎胳膊的羅敏一眼,然後痛苦地拍了一下前額道︰“對呀,我也記起來了,他說過至少要到下周才過來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接手。”

    馬支局長跟那店里的人熟悉,平時下班沒事就在那里轉一轉。鎮本就不大,他自然認識這些人。

    本就對這條辦法沒有底的唐康局長一听店里的人不在反而認為是失去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也許正是如俗話說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他懊惱地嘀咕道︰“今天怎麼這麼背時呢?”心里不斷地罵自己今天為什麼要丟下手頭的事跑來陪同副縣長下鄉,結果好印象沒有撈到反而現在進退維谷了。

    這時薛華鼎自告奮勇地說道︰“如果是修理電視機的話,我倒可以試一試。”

    “你?”幾個人的眼光都落在一身泥巴水的薛華鼎身上,懷疑地打量著他。真有了一人在這,他們心里又有點懷疑自己的想法了。人啊,真是一群奇怪的動物。

    馬支局長是本地人,一眼就看出薛華鼎不是本地人就問道︰“你是哪里的?我怎麼沒有見過你?會修電視機?修過電視機嗎?”

    見這麼多人看著他,臉皮不薄的薛華鼎也有點臉發紅,回答道︰“我是黃矛鎮的,會修電視機。”

    羅敏見眾人懷疑的目光,連忙說道︰“馬局長,他是我表哥,去年大學畢業,什麼電視機、收音機、彩電、冰箱都會修。不信你就讓他試試,修不好不要錢!”

    “去年大學畢業?那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副局長錢海軍一听反而更懷疑了,未等馬支局長開口他就問了。局長唐康也不相信眼前一頭亂發的小伙子是什麼大學生,雖然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但還是沒有到隨便相信一個人的程度,更何況這個人看起來象一個不誠實的人呢。要是設備沒有修好反而在副縣長等人面前留下一個被騙的笑柄那更是糟糕,恐怕自己的前途也就就此打住了。听了副局長錢海軍的話後,唐康局長眼楮死盯著薛華鼎的眼楮,想從他眼里看出真假似的。

    “這……,”薛華鼎一下不好意思起來,猶豫著不好怎麼回答,畢竟畢業一年了現在還是失業或者說是待業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旁邊的羅敏氣鼓鼓地說道︰“你們不相信就算了。我們又不賴著要幫你們修。表哥,我們走,好心當成驢肝肺。哼!”說著怒眼掃了他們一眼,扯著薛華鼎就要轉身朝放單車的地方走去。

    幾個人官雖然不大,但也多多少少是一方領導,一般普通老百姓哪個見了他們不是畢恭畢敬,哪里受到這種待遇?所以鄉黨委書記、正副鄉長、副局長等人的臉色一下由懷疑轉到憤怒︰“你這丫頭片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哪個學校教出來的?”

    薛華鼎一听也怒了,對還用手指著羅敏的副局長錢海軍道︰“同志,我看你才是沒禮貌吧?我們好心好意卻被你們誤解,稍微說一二句有什麼,你的胸襟也太不廣了吧?”

    “你——!”副局長錢海軍一听更是大怒,特別是在下屬和領導面前。可就是不知道怎麼罵才好,一時說不下去只是用手指著微笑著的薛華鼎。

    薛華鼎和副局長的話音量不小,驚動了在會議室里一心想盡快打通電話的副縣長等人。幾個人擁著副縣長走了出來,人還未出門副縣長的話就傳了出來︰“怎麼?修好了?”

    局長唐康等人一听這話,才稍微緩和的心情立即緊張起來,甚至比剛才更緊張,其他幾個人也是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局長唐康反應快,推了副局長一下道︰“你去陪副縣長。”然後抓住薛華鼎道︰“小伙子,不好意思,誤解了,真的誤解了。快請進!快請進!”

    薛華鼎還在發愣的時候就被局長唐康拖拉、馬支局長推擠地弄進了機房,骯髒的雨靴帶進了不少的污水的爛泥。

    陳股長也討好招呼著羅敏,並請她一起進機房。

    進了機房,局長唐康正要說情況,薛華鼎就看見了交換機和載波設備。驚異地說道︰“不是修電視機,是要修交換機吧?”

    局長唐康听了他的話非常驚訝或者說是一喜,脫口道︰“你認識交換機?”不是郵電行業的人很少看見這些設備而說出交換機這個名稱的。

    這時候,值班員易紅桃還在一本正經地呼叫著︰“縣局總機,縣局總機,我是躍馬,我是躍馬,听到請回答,听到請回答!”

    “認識!我實習就是在一家生產交換機的工廠實習。呵呵……”听到婦女的呼叫,薛華鼎忍不住笑了。

    “叮呤呤……”這時,機房的電話鈴響了起來。那還在呼叫值班員易紅桃本能地停住了呼叫,手很自然地伸到掛在交換機架上的電話。但突然想起自己的職責來,馬上恢復了呼叫,同時把臉轉到局長唐康這邊,目光詢問著局長︰現在怎麼辦?

    “等下再呼,先接電話吧!”局長沒有好氣地揮了一下手,然後對薛華鼎道︰“不是交換機出了問題,是我們的載波機。”

    “載波機?四路還是八路?”薛華鼎馬上問道。

    局長一听,眼楮明顯一亮,顫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薛華鼎的右手,驚喜萬分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快幫我們看看。”這個小伙子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他不是完全的外行。希望似乎不再渺茫,唐康局長高興地回答道,“是單路載波。”

    這時易紅桃正在對著電話話筒說道︰“嗯,我們的電話機被洪水沖壞了,正在搶修。對!我們局長親自帶領同志們在搶修,已經工作了一天一夜了。是的,我們局長……哦,那好吧!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再見!”

    唐局長厭惡地掃了她一眼,語氣冷冷地說道︰“快點把維修工具拿過來!”

    易紅桃明顯一愣,知道剛才的馬屁拍在了馬蹄上,一下心慌意亂起來,連維修工具是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什麼維修工具?”

    薛華鼎一邊脫雨靴一邊說道︰“就是萬用表,螺絲刀,電烙鐵,電平表,示波器什麼的。”

    易紅桃一听頭更大了,電平表、示波器什麼的她哪里知道那是什麼,唯一能听懂了的就是螺絲刀。不過她也反應夠快的,從螺絲刀一下想明白了,連忙起身打開一個木櫃門道︰“所有的工具都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由急忙打開旁邊一個木櫃門,說道︰“這里是備……備……,”“備品備件”四個字突然把她卡住了,“備”了幾下才換了幾個詞︰“要換的零件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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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8章 【動手維修】

    薛華鼎穿著襪子走在漆了紅漆的水泥地板上,走到工具櫃前看了看︰里面沒有幾樣工具,就只有一個萬用表,二把電烙鐵,幾把螺絲刀,還有一把活動板手,幾個延伸插座,還有保險、焊錫絲什麼的。備品備件櫃里的東西雖然不少,但沒有幾樣是新的,上面都與那些維修工具一樣表面布滿了一層灰塵。

    薛華鼎抓起黑色萬用表就走,邊走邊扭動著表上的旋扭,並用力吹了吹顯示玻璃板。當把紅與黑的探針短路後發現指針擺動,薛華鼎才稍微松了口氣︰“總算還有可以用。”

    局長唐康看薛華鼎動作嫻熟,心里更是有點放心了,連忙先一步走到載波機前,道︰“會不會是打雷打壞了?”

    薛華鼎看載波機上的信號全無就點點頭道︰“有可能,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都是打雷。我先看看。”

    “可我已經更換了保險,結果還是不行。”旁邊的馬支局長一邊把木梯搬到機架前一邊似向局長表功也似提醒地說道。

    薛華鼎沒有說話,用手壓了壓木梯就爬了上去,先測了測總電壓,又開始測量各功能板的分路電壓,發現分路電壓為零,連忙說道︰“請給我螺絲刀!”

    馬局長連忙快步取來螺絲刀交給了薛華鼎。

    卸下絕緣保護外殼,很快就發現幾個分路保險絲斷了。

    站在下面的局長唐康目睹這一切,腦海里怒火又猛地燃燒起來,臉漲的通紅,對著馬支局長吼道︰“你……你們象話不?就是……就是……”那個豬字總算忍住沒有說起來,“也知道換吧?保險絲斷了也不會換?有這麼蠢的人嗎?”

    馬支局長自然知道局長唐康強行忍住的字是什麼,臉不由變的血紅,爭辯道︰“我又不知道這匣子里還有保險絲,再說,上面不是規定沒有經過正規培訓的不允許動設備……”邊說邊小跑著從工具櫃里拿來一細一粗的兩卷保險絲。

    保險絲安上去後幾盞信號燈隨之亮了起來。局長自然覺得臉上無光,尷尬地看著薛華鼎。馬支局長心里則想道︰“媽的,真他媽掃興,就這麼幾下就修好了,我怎麼就不敢開箱呢?”

    從木梯上下來,薛華鼎拿起機架上的公務話機,卻發現里面還是沒有任何聲音。顯然問題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

    仔細查看著各功能板上的信號燈,然後將一塊只有電源燈亮的功能板抽了出來,憑以前的記憶和自己的感受慢慢地用萬用表測量著幾個電子元件的接腳。之後拿著這塊板到備品備件中去尋找是否有相關的備件,翻查幾次都沒有找到,只好走到修理桌前坐下來仔細地一個個測量著有關參數。因為心里沒有底,手頭也沒有相關參數的參考值,所以薛華鼎的動作有點盲目和零亂。心里也開始有點焦急,從這些人的對話中,現在他知道了這幾個的身份,也知道了為什麼他們這麼著急。

    沒有備用板,沒有參數標準,憑一個萬用表顯然難以查出什麼問題。特別是那些繼電器、模擬信號電路的一些參數只有在帶電的情況下根據標準值,用復雜的儀表才能確定其是否正常。萬用表也就能測一測三極管、二極管是不是被擊穿而已,甚至還不能肯定電阻是不是在容許範圍里,除非把它們一一都焊下來,測量後從它們的色環上來大致判斷是不是壞了。

    既然這樣,根據實習時老師傅不成文的經驗,先測量數量少,容易因為電源異常而出現問題的三極管、二極管。果然,在薛華鼎測到第三個二極管的時候發現了異常,不久又發現了二個三極管也異常。而且這三處地方有二處有焊化過的痕跡,說明以前有人修理過它們。

    看到這些焊痕薛華鼎心里開始有了一點點信心。連忙把電烙鐵插上,並快步走到備品備件櫃前,打開櫃門仔細尋找起來,發現他所懷疑有問題的這幾種元件這里都有存貨,分裝在不同的小盒里。

    從這些現象可以看出它們出問題的機率不低,要不不會單單在十多種元件中就有它們,而且數量不少,每種元件都有十幾顆備用的。

    心里有了底,自信心自然快速恢復,臉色也好了起來,他對身邊注意著他的幾個人笑了了笑。幾個人也跟著噓了口氣,局長唐康還趁電烙鐵沒有熱起來就與薛華鼎攀談著。

    “小伙子,不錯啊。姓什麼,你在大學學什麼的?”

    “我叫薛華鼎,學電子電路的。”

    “小薛,你可是人才,現在在哪里工作?願不願意調到我們局里來?”

    “願意當然願意,可是……”

    “沒關系,只要你願意,我們局里出面,組織出面想必你單位也會肯的,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嘛。”說著說著,局長唐康的官腔又出來了。現在郵電局正處于交換機、傳輸、電源等傳統設備更新換代的時期,也是BP機、移動電話從無到有的發展時期,需要大批有技術有知識的技術人員。

    旁邊的多經股陳股長也說道︰“我們局長是非常尊重人才,尊重知識的。小伙子別猶豫了,郵電將會有大發展,比一般工廠公司強多了。”

    站在門口的羅敏還在猶豫是不是進來,不脫雨靴吧怕弄髒機房,脫雨靴吧一個少女在這麼多不認識的人面前露著只穿襪子的腳實在害羞。

    听了局長他們與薛華鼎的對話,心里也是癢癢的,只想薛華鼎答應下來,但也知道薛華鼎心里擔心什麼,所以也不敢插嘴,害怕自己性急了弄巧成拙。

    薛華鼎猶豫了一會,不吭不卑地說道︰“不瞞你們說,我是一名自費大學生,現在待業在家。不知我能不能進來?”

    “這樣啊——”局長唐康一愣,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沒有干部指標確實難以進來。你是城鎮戶口不?”

    “馬上就是了。”

    “哦,什麼馬上就是了?”局長不解地問道。

    “現在我們村馬上就要征收,按政策我們全家會由郊區戶口變為城鎮戶口。”薛華鼎見電烙鐵熱了連忙拿起來焊下那幾個元件。

    局長道︰“我們會研究一下你的特殊情況。小伙子,我看你剛才進來主動脫鞋進機房,我就認為你小伙子不錯。怎麼樣,修好它有把握嗎?”

    薛華鼎當面受到表揚有點不好意思︰“嘿嘿。把握有點,但沒有百分之百,因為這里工具太少,備品備件少的可憐。”說話間,薛華鼎很快就把認為有問題的幾個元件給焊了下來。

    “唐局長,電話修好了沒有。三十分鐘已經過去了。”這時候,又接了幾個BP機催促的朱副縣長實在坐不住了,不顧副局長錢海軍和四連鄉鄉黨委書記以及躍馬鎮鎮黨委書記的勸阻,掛著一臉的不高興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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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9章 【暢通的生命線】

   “快了,快了。”局長唐康連忙迎了上去,討好地應道。

    “快了就好。唐局長啊,你要知道現在是防汛的關鍵時機,這電話就是全縣人民的生命線,說它是生命線一點也不為過。國家和人們花了無數心血才建起來的,交給你們是為了讓這些電話能通,能為人民服務,不是擺在這里讓我們看的。如果是打仗,是在戰場,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先槍斃幾個再說。關鍵時刻叫你沖鋒你不沖鋒,那就是逃兵,就要受軍法。知道什麼是軍法嗎?戰場的軍法就是槍斃!我說了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耽誤了防汛搶險的大事不說你唐局長擔不起這個責任,就是我朱賀年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我們丟官坐牢事小,而人民受損國家受損就事大了哦,啊,總之……”現在朱副縣長不知是借題發揮還是忘不了在部隊說一不二的蕭灑或者是因為太焦急而失常,反正是不但聲音大的有點過分而且手勢揮著不停。

    正在測量元件是不是壞了的薛華鼎听了朱副縣長慷慨激昂的話差點笑出聲來︰“靠,沒有這麼嚴重吧?”不過想到抗洪搶險的重要性,薛華鼎也肅然了,立即靜下心來認真做著自己的事。

    就在朱副縣長繼續“演講”,其他大小官員不住點頭的時候,薛華鼎已經完成了新元件的安裝工作。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這些元件的問題,也不知道一旦問題不止這些自己又怎麼辦。所以忐忑不安地捧著機盤走向載波機架︰關電——插盤——重新開機。

    機架上所有信號燈,不管綠的黃的紅的全部都亮了。一二秒之後,很多一些紅燈熄滅,留下許多綠燈和幾個顯示電源狀態的紅燈。薛華鼎噓了一口氣,有點緊張地拿起機架的公務話筒放在耳邊听了起來。

    一直注意這邊情況的唐康局長、馬支局長的心都堵在嗓子眼,目不轉楮地盯著薛華鼎的動作。見薛華鼎許久都沒有放下話筒,唐康局長的臉一下變得煞白。

    其實這也是他們緊張所致,實際上薛華鼎並沒有耽誤多久就把話筒從耳邊移開對盯著他的唐局長道︰“縣局總機!找唐局長!”

    這無異于听到了一絲仙樂,唐局長顧不上還在演講的朱副縣長,步子有點不穩地跑了過來,激動地搶過話筒大聲道︰“喂,縣局總機嗎?我是唐康!”接著就是一串“嗯,好,知道,對,做得好。你等下!”

    接著唐康對已經停下演講的朱副縣長大聲道︰“朱副縣長,縣委秘書辦請你馬上打電話給莊書記!”

    “我知道要打電話給莊書記,可你們的電話……”說到這里,朱副縣長突然明白過來了,大聲而急切地道︰“可以……通了,通了,電話通了?”

    當看到唐局長點頭後,朱副縣長才發現自己有點失態,用力嗯了一下,吞了一下口水,嚴肅地對身邊的那位年輕小伙子秘書道︰“馬上打通!”

    秘書連忙將手里的包放在身邊的椅子上,左手拿起人工交換機值班台上的那部紅色電話話筒,右手食指插入轉盤快速地撥起號碼來。所有人都注視著秘書快速撥動的手指,機房里只听著  轉動的轉盤聲音。

    幾個數字承載了一屋子人的希望。

    這時候值班員易紅桃大聲地說道︰“錯了,錯了,你撥錯了!”

    秘書大怒,道︰“什麼錯了。這個號碼我記了無數次。”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吃了這大喊大叫的娘們,她的丈夫一臉的灰白。

    易紅桃膽怯地看了看眼冒怒火的眾人,委屈得直想哭,她一邊把值班員專用的耳機帶在頭上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撥的是出局電話……出局電話要轉接……要轉接不能直接撥。”

    “哦——”一個人明白了。

    “哦——”所有人也明白了。

    人工交換機要相向外地撥打電話只能通過薛華鼎剛才修理的單路載波機傳送出去,而這單路載波的使用權由值班員決定,她把與你的電話相連的塞繩往中繼孔一插你就能通話,其他人則只能干等或只能打內部電話。

    秘書雖然知道自己性急了點,把這里的人工交換機當縣城的自動交換機了,但還是對易紅桃怒吼道︰“你倒是快點給我接通啊!”

    易紅桃見大家明白了,心里自豪了一下也鄙視了一下其他所有人︰“哼!什麼破縣長,局長,這都不懂!”听到秘書的怒吼,這才發現她自己又錯了。連忙推了一下前面值班台上的呼叫鍵,大聲喊道︰“縣局總機,縣局總機,我是躍馬,我是躍馬,听到請回答,听到請回答!”

    “你是躍馬鄉政府嗎?我是縣委辦公室,請馬上找朱副縣長來接電話!”

    易紅桃大吃一驚,想不到縣局總機早就把電話接到了縣委辦公室,嚇得連忙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朱……朱……朱……接電……接電話!”

    朱副縣長一听臉都綠了,低聲而有力說道︰“出去!出去,給我出去!給我出去!”右手從秘書手里接過話筒,左手大力而憤怒地劃著圈。

    看著他的手勢,考慮他的地位,猜測著通話的內容,所有的人都以為他驅逐的對象包含自己在內,所以所有人都默默地退出了機房,就是薛華鼎也悄悄地走到門邊,穿上雨靴走了出去。

    早一步出來一直守在門邊的年輕秘書等所有人出來後還輕輕帶上了門。

    羅敏也守在門邊,等薛華鼎出來後悄悄地挽住他,臉埋在他衣袖里,嘴里發出一陣奇怪的、壓抑的聲音,雙肩不停地聳動著。听了羅敏的聲音,薛華鼎也忍不住笑了,也是不敢發出笑聲。因為忍的有點難受,就輕輕拍了拍羅敏的肩膀,說道︰“你這丫頭!”

    其他人听了薛華鼎的話,看了羅敏樂不可支的動作,都無聲地笑了笑。

    只有那值班員易桃紅突然“嗚——”地一聲哭出聲來,雙手捧著臉踉踉蹌蹌地跑開了。

    除了薛華鼎眼光里有同情外,其他人眼里充滿的都是一種厭惡,包括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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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2361610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10章 【副縣長的慶幸】

    這種怪怪的氣氛沒有多久就被從機房里出來的朱副縣長沖淡了。與剛才的神情相反的是朱副縣長一臉的興奮和激動。他高興地對唐局長和鎮、鄉黨委書記揮手打了一下招呼,然後大聲說道︰“辛苦大家了!郵電局的同志們還真是過得硬的。這麼快就處理好了故障。剛才我脾氣不好,發火了,特別是對女同志發火的,是我的不對,我……咦——那位女同志呢?”一邊用探詢地目光掃著眾一邊問道。

    馬支局長連忙應道︰“她剛好有點事出去了。”

    唐局長也接過話說道︰“朱副縣長,你也太客氣了。我們的職工確實有許多做得不如意的地方,我們平時管理不嚴,管理不到位。今天領導幫我們指出來,我們當然非常感謝,將鞭策我們今後把服務質量提高到一個新的台階。我會把朱副縣長的關心轉告給我們全縣的郵電職工的,我在這里也代表全縣郵電職工表一個態,我們將全力以赴保住這條生命線,決不拖全縣抗洪救災的後腿。”

    “好!唐局長這個態表的好。革命干部就要有這個魄力!剛才我的態度是不對,但我要說你們的工作還是有有待加強的地方。也許我看的不全面甚至有錯誤,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不論有沒有問題,有了唐局長這個表態,我相信我們全縣的通信服務質量會越來越高。”听了唐局長的表態,有檢討、有感謝,特別是里面的“生命線”三個字觸動了他,加上剛才電話里帶來的好消息,使朱副縣長心情大好,憂郁和急躁一掃而光。

    笑容滿面的他看到薛華鼎的時候,連忙走上前一步,主動伸出右手笑著對薛華鼎道︰“剛才是小伙子你把電話修好的吧?哈哈,不錯啊,年紀輕輕技術這麼高。來郵電局多久了?真的謝謝你!”

    “縣長,您太客氣了。我……我還不是郵電局職工呢。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里,今天來這里發信就踫巧遇上了。”薛華鼎握著朱副縣長熱情的雙手,笑著回答道。

    “哦,不是郵電局職工?自告奮勇來修的?”說著,朱副縣長把驚訝的目光掃向了在旁邊的唐局長,握著薛華鼎的右手還在輕搖著。

    唐局長笑著點了一下頭道︰“是呀。我還正準備向朱副縣長匯報呢。小薛這麼樣的專家我想招進我們郵電局。領導你就幫幫我們郵電局,幫幫我們小薛?”

    “是嗎?”朱副縣長隨口問道,隨著這問話的出口,他背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問道︰“如果沒有他,那電話估計什麼時候能修好?”

    听了朱副縣長的話,看著他的臉色的急劇變化,唐局長不由心里一愣,脫口而出道︰“那恐怕還要一段時間。”不過馬上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毛病,立即補充道,“也很快的,當然,現在有小薛幫忙就更理想了。”

    身後的馬支局長畫蛇添足的說道︰“我們縣局的維修人員已經在路上了,我們的維修技術人員是24小時待命的。”

    听著唐局長言不由衷的話和馬支局長既表功但又泄露真情的話,朱副縣長心里猛地涌出︰“好險!什麼維修人員在路上?現在通往縣城的路被洪水沖斷,鬼曉得他們什麼時候趕到,就算趕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想到這里,朱副縣長右手的力用得更大了一些。左手還在薛華鼎右肩上輕輕拍了拍︰“小伙子,真的不錯啊!我代表全縣人民謝謝你。不但技術好,道德水平也很高啊!”

    薛華鼎被朱副縣長長久地握著,心里有點不自在了。又覺得他或唐局長都可以隨時隨地代表全縣人民或全局職工感到有點好笑,因此消退了一點點的笑意又補充了上來,臉上還未呈現的不自在被完全隱藏了。

    薛華鼎這下有點真心實意地說道︰“縣長,您太客氣了。”話雖然重復可意義完全不同。

    朱副縣長這才松開薛華鼎的手,轉頭對唐局長道︰“剛才你說什麼要我幫忙?我還不清楚怎麼回事呢,郵電局是條塊分管,人事權不都在你們郵電系統內部嗎?”

    唐局長其實也是隨口說說。對唐局長本人而言能將薛華鼎調進局多一個能做事的人當然是好,如果調不進來他也沒有什麼遺憾。至少還不值得驚動領導,欠領導一個人情的地步。所有人都知道,領導的人情不是那麼好欠的。剛才之所以這麼說,一是活躍氣氛,回答朱副縣長的問話,二是口頭上先還薛華鼎一個人情,畢竟他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現在見朱副縣長這麼上心,也看到朱副縣長過分的熱心,心里在想︰“是不是剛才那個電話給他帶來好消息,難道很快就要升官了?所以現在興趣奇高。”

    他見朱副縣長還在看著他,就解釋道︰“在小薛修電話的時候,我跟他談了談。他說他是自費大學生,現在還不是城鎮戶口。朱副縣長,您也清楚我們郵電系統的人事調到。如果要調外系統的人進來,必須是我們郵電行業目前急需的特殊人才,或者是應屆大學畢業生。而且必須是干部身份的城鎮戶口。您看——”

    薛華鼎心里激動得無法抑制,但他強行壓制著,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目光很自然地看向朱副縣長,可惜的是朱副縣長僅僅哦了一下,沒有再說話。薛華鼎很失望,但他的心弦卻被唐康輕輕地撥動了,腦海里好一陣子都是翻江倒海的。

    過了一會兒朱副縣長瞥了薛華鼎一眼,又對宣傳部長招了招手,再對身邊的其他人道︰“你們先進去坐一坐。對了,夏書記,我們還要打擾你一下。我們要在這里吃完中飯再出發,記住,四菜一湯嚴格按標準來,不許上酒。而且時間要快,吃完飯把四連鄉的防汛工作檢查完。對了,郝秘書,你通知一下起紅鄉的書記鄉長,我們今天要晚一點去他們那里。”

    鎮黨委書記好象得了金元寶一樣高興地應道︰“好的!保證按標準來。我先去安排一下。各位,先失陪,你們先在這里休息,我馬上就來。”

    秘書也連忙進機房打電話去了。

    其他人都默契地離開了朱副縣長他們而進會議室了。薛華鼎和羅敏正猶豫著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時候,唐康局長連忙走過來親熱地扶著薛華鼎的肩膀道︰“小薛,今天我請你和你這位朋友一起跟我們吃餐飯,好不好?你們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就讓我們稍微感謝一下。抽支一吧?”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來。

    薛華鼎連忙說道︰“謝謝,不會抽。”

    唐康局長順手就把煙裝給身邊的幾個人。他們一起向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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