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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玄幻] [玄幻奇幻] 鋼之魔法師 作者:魚丸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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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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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選中者A


一片黑影,一片白光,週而復始的重複著……

  幽長的隧道如同無窮盡一般,每隔十數米遠,便有一條狹長的縫隙,灑下一片白銀般的光芒,很有規律的將無盡的黑暗劃分成均勻的片段。

  在這不斷出現的黑與白之間,旅者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被催眠一般的只是緊緊抱著座下的駿馬。

  也不知過了多久,旅者的眼前終於看見了一片耀眼的空間,突然而至的強光令旅者的眼幾近失明。他流著淚,瞇著眼迫不及待的觀察著這片世界。

  巨大的空間內並沒有多少東西,只是空蕩蕩的,或者說,是無比的空曠。在視線可及的極限內,旅者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影子。

  當駿馬飛奔至那個黑影一般的存在面前,旅者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小小的影子,竟是如此巨大……那是一個十人高的巨人,正安安靜靜的坐在同樣巨大無比的鋼鐵座椅之上,冷淡的打量著腳下的生物。

  「嗬,又一個被選中者。」巨人的聲音雷鳴一般在旅者的耳邊響起,「說出你的選擇!」

  「什麼是被選中者?這該死的夢,我確定我已經幾年沒有玩任何網絡遊戲,一心一意用功讀書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夢境?」旅者仰著臉看著巨人,口裡喃喃自語道。

  「被選中者,即是經過神靈的許可,由最強大的魔法師從異次元的彼端召喚至此的智慧生物。在這裡,你將獲得神靈許可的條款下,你想要的任何力量,作為契約,你必須成為那位魔法師的魔寵。」巨人不耐煩的解釋道,「難道說,這次的大魔法師居然選擇了一個沒有智商的被選中者?」

  「等等,我是一個人,不是什麼魔寵……」旅者舉手抗議道。

  「那不是我的問題,做出你的選擇,找你的主人抱怨去吧!」巨人不耐煩的吼道。如果,之前巨人的問話已是雷鳴般的震響,那麼這一次的怒吼絕對稱得上在耳邊爆炸的雷暴。

  「那……」考慮到眼前巨人的強悍,旅者立刻乖乖的順從了它的指示,怯怯的問道,「那,我能有什麼選擇?」

  「戰神阿格莫斯的榮光,火焰之主的憤怒,海洋之主的咆哮,天空與風暴之主的俯視……」巨人一口氣說出一長串選擇,最後想起了什麼一般,順口說道,「當然,還有從未被選擇過的幽暗之主的卑微。」

  旅者已經聽得糊塗了,那一口氣炒豆子般蹦出的名字已經讓他頭暈目眩,還沒從長時間催眠式的旅行中恢復過來的他只來得及記下了最後幾個字符,「幽暗之主的卑微?」

  「很好,你是千百年來第一個選擇了幽暗之主的被選中者,希望你的主人不會被你氣死,去吧。」沒等旅者說完,巨人大手一飛,旅者立刻又昏死過去了。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呢?

  在旅者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境」前,恰好經歷過一次昏死的體驗。想不到,經歷了一長串單調至極的旅程之後,便是一段讓人無所適從的對話,緊接著,又是一次昏迷。

  當蘭度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他看到的並不是醫院的白綠色,也不是自家熟悉的屋頂,而是一間散發著奇特味道的寬廣房間。

  蘭度詫異的爬起身,茫然的望向四周,只見天花板上刻滿看不懂的符號,還散發著淡然的光芒,四周空空曠曠的,近兩百坪的面積內,只有一張實驗桌和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整架厚厚的書籍單獨佔據了一整面牆。

  「我真的不是在虛擬遊戲裡麼?」蘭度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很痛……

  「難道……我已經死掉了?」少年立刻苦了臉,委頓在原處,這時候他才驚恐的發現,自己所坐的地方,赫然是另一個實驗桌,上面隱隱還有未乾涸的血跡,像極了高中生物實驗課的解剖台……

  蘭度很用力的整理著自己已然崩潰的理智,企圖在這莫名其妙的際遇中找到任何可以用正常二字解釋的東西……他蘭度年方十六,十三歲破格入取並在三年內完成兩個專業學位的亞洲第一工程學院少年學士,在考入大學後便再沒有碰過任何一款虛擬遊戲,自己在昏迷前……

  對了,在昏迷前,自己似乎是在學院的畢業典禮上喝高了,帶著酒意一個人回宿舍,緊接著因為酒精的作用,竟然誤入考古研究室,然後……然後蘭度便記不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摸過什麼,或者說過什麼了。

  「我真的不是在作夢,或是虛擬遊戲中毒麼?」蘭度再一次狠狠擰了擰自己的腿,這一次,他終於痛得慘叫起來。

  「啊!快報告導師,他的魔寵醒來了。齊克,沙斯特,你們和我來!」

  門外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語聲。蘭度發誓自己決沒有聽過類似的語言,雖然他是化工專業的學士,但為了讀懂必要的參考資料,蘭度還是惡補過幾門外語的,沒有一種語言和此時響起的聲音有相似的感覺……更讓蘭度恐怖的是,他竟然能聽得懂這完全陌生的聲音!

  或者說,他彷彿是直接「聽」見了說話者的腦海中那剎時的想法!

  大門打開,三個衣著古怪,雙手各自持著一支長棍的老頭子推開房門闖了進來。

  剛一進門,三個老頭子便小心的分散到三個方位,只聽得他們咕嘟了兩聲,便有三個顏色不同的蛋殼,將三人包在其中。

  「魔法?護盾?」蘭度似乎聽見了三個老頭心裡這麼念道。

  撐開魔法盾的同時,這三位老頭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放鬆,畢竟眼前這個類人生物,是以至高的召喚魔法「神靈選可」而召喚出來的強大魔寵。在導師大人沒有確定它完全馴服之前,沒有人保證它不會暴起傷人。

  「黑髮,淡黃色表皮……和已知的終極魔寵沒有一點相像。伊裡特,這個類人生物似乎沒有魔法氣息,難道是戰神阿格莫斯的恩賜?」其中一人疑惑的問道。

  為首的老頭皺著眉頭想了想,不解的說道:「看他纖細的肌肉,怎麼也不像是選擇戰神阿格莫斯庇佑的戰士魔寵,還有,他看我們的眼光,似乎還有些害怕。」

  「沒有魔法波動,又不是戰神阿格莫斯的戰士,難道導師的召喚術出了什麼問題麼?」沙斯特魔法師反問道。

  「不可能的,當時我們都參予了魔法。那聲雷鳴般的神語必然是召喚成功的標誌,典籍裡有很詳細記載。」

  「很遺憾,我不得不說,這次的召喚竟然出了一點小小的錯失。」說著話,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傢伙闖了起來,那三名老頭兒連忙畢恭畢敬的閃開一邊,向他行禮問安。

  「嗯,我想像不到,一個有類人智力的被選中者,竟然選擇了幽暗之主的卑微……」這位被稱為導師的白鬍子老頭不理會學生們的禮數,只是怔怔的望著蘭度。

  「神靈的許可,唯有經歷百年的魔法修行方能享受的權利,一生唯有這麼一次,而我苦等這麼多年,竟然召喚出一個幽暗之主的僕從!」呆了好一會兒,老魔法師憤怒的頓了頓手杖,「就算不能像大魔導師維林的暴風使徒一樣獨擋一支軍隊,至少也應該有哈里克大師的怒濤之眼那樣,能夠排開海水,天塹變通途的強大能力吧!」

  蘭度癡癡的看著老頭子漲得通紅的臉,和長可及地的白鬍子,一邊是暇想著那些被選中者恐怖的能力,一邊是擔心老魔法師會怎麼處置自己——萬一,老頭子決定解剖自己看看,那該怎麼辦?

  「算了,先把它關在這間實驗室裡。」老頭子的表情變幻了數次,最終還是沒捨得,歎了一口氣道,「也許它的能力還沒覺醒,畢竟上一次的神靈許可召喚是在三百多年前,所留下的典籍並不足夠詳細。」

  人漸漸退了出去,大門咣的一聲鎖上了,似乎,三名魔法師還在門上加持了很厲害的禁制。

  「喂,你們至少應該先餵我吃點東西吧。」一直不敢出聲的蘭度這才小聲的咕喃了一句。

  「看情形,這些老傢伙是不管自己做什麼,只要不出這扇門就萬事大吉了。」蘭度跳下解剖台……我是說實驗台,一邊東張西望的打量著周圍,一邊自言自語,「他們大概也不擔心我搞破壞,但如果我有破壞能力,他們說不定還會高興……這麼多書呀?」

  說著,蘭度已經走到那誇張的大書架面前,粗略一估,這排架子上足有上千本書,且其中大部份都有大辭典一般的厚度。蘭度隨手抽了一本,翻開了掃了一眼,果然,沒一個字看得懂……

  蘭度不知道,有一雙眼正緊緊盯著他。

  帝國魔法師協會會長,魔導師魯達斯,正通過魔法的眼睛注視著蘭度。他的三名弟子,同為大魔法師的三位老學生,正侍立在他的身後。

  「嗯,果然是幽暗之主的卑微……在我的面前一言不發裝出驚恐的樣子,我一走,就這麼悠哉游哉的翻看我的藏書。」魯達斯撫著鬍子微笑道,「也許,它擁有隱藏自己力量的辦法,我們要找機會喚醒它的力量。」

  魔法眼睛中的蘭度,已經隨手翻完了一本書,順手抽出了另一本。

  不知道為什麼,蘭度雖然看不懂書上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但對於圖畫上描繪的魔法符號卻有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他若有所思的放下書,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終於回想起,就在魔法師們使用魔法盾,以及在門外加設禁制的時候,他們的靈魂波動中,隱約傳來過類似的符號。

  難道……自己所選擇的,竟是能窺探他人想法的,所謂的「神靈許可的恩賜」?

  想到這裡,蘭度放下書,三步並兩步的小跑到大門邊,側耳傾聽。門外有兩個魔法師正拿著魔法杖,緊張的注視著大門。一見蘭度出現在觀察柵後,兩名魔法師緊張的握起法杖,嘴裡唸唸有詞,那魔法杖的頂端便隱隱籠上了一層紅光。

  蘭度提起精神,小心的感應著……果然,他能感覺得到兩名魔法師腦海裡的想法,在他們念動咒文的同時,類似於書中的符號便輪番閃動他們的腦海。

  與三名大魔法師相比,這個閃現的速度要慢上許多。這正方便了蘭度窺探魔法符號的秘密。

  一連幾天,蘭度都在禁閉室裡裝他的乖寶寶。魯達斯大師偶爾會來看看他,每當這位大魔導師出現的時候,蘭度就會老老實實的放下書走到實驗桌前坐好。偶爾,看魯達斯心情好的時候,蘭度便會比劃著向他要食物。

  魯達斯大師很高興。他發現,這個魔寵意外的聰明,他能明白的看出自己的心情好壞,在自己愉快的時候,向自己討要食物,甚至玩具。

  到後來,魯達斯乾脆讓三位大魔法師學生輪番照顧這個魔寵,魯達斯本人,也把一天一次的探視增加到一天五次。

  在無聊的陪伴中,魔法師們試著和蘭度說話,而蘭度自然也盡可能的用動作回應他們。一周以後,蘭度已經勉強掌握了通用語,甚至還能閱讀書籍中不太深奧的部份。當然,蘭度並沒告訴別人,他擁有語言和閱讀的能力。

  閒暇時,蘭度翻閱了魯達斯實驗室裡的藏書,他並沒有發現有關幽暗之主的太多記載,只知道這位以陰險卑鄙著稱的神靈,掌管著亡者和其他所有被諸神拋棄的存在,是為其他信仰者所唾棄的神靈。

  「難道,我是遊戲裡的死靈法師麼?」蘭度這麼安慰自己,「那我以後或許會變得很強,如果我能帶著這種能力回到地球上的話……」

  兩個月後,蘭度已經能看懂實驗室內的大部份書籍了。此時,他已經能夠乖乖的跟在魯達斯的身後,像影子一般侍立在大魔導師身邊,而不用關禁閉了。

  由於能夠窺探魔法師們的想法,蘭度對於各個魔法符號的各種用途,變化,掌握得很快。魔法師們當中,很多需要自己不斷摸索,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心得技巧,就這樣被不經意路過的蘭度隨手摘取。當然,其中最為肥碩的果樹,便是蘭度時時跟隨的魯達斯大法師。

[ 本帖最後由 chuang7718 於 2009-1-4 00:4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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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被選中者B

魯達斯所在的帝國魔法協會,是歐亞大陸四大巨頭之一的東亞帝國建立的魔法研究及人才培養組織。魔法師在帝國的地位甚至要高於多數貴族,他們的人數,也遠遠遜色於帝國貴族的數量。

  帝國魔法師協會有一個不正式的規定,將魔法師的魔力水平,控制能力,以及實戰成績,按固定的加權計算統計之後,依得分劃為二十個等級。這個估算實力的方法很快便被整個大陸推廣開來。以此標準為參考,騎士團和傭兵工會等組織也弄出過類似的等級制度。

  以蘭度自己的估計,此時的他大概能算是一級魔法師學徒。

  嚴格來說,上百人中也未必挑得出一名適合成為魔法師的人選。而上百名學徒中,真正有出人頭地的成就,成為正式魔法師的,通常不到十人。當然,像魯達斯及他的大魔法師學生這樣的人才,更是屈指可數。

  大約是察覺到蘭度身上魔法氣息的變化,魯達斯開始讓他跟隨自己當作實驗助手。很快的,魯達斯就再也沒有叫過其他魔法師,甚至三位大魔法師學生,作他的實驗助手了。

  因為,蘭度這個長期泡在實驗室裡的傢伙,對於實驗室內的工作實在是太熟練不過了。杯碗盞盆,各式原料,他都能分門別類的整理好,隨魯達斯一聲令下,便能立刻送上。而且,蘭度的雙手很穩定,加量準確,眼光犀利,又能很及時的響應魯達斯的想法。自從蘭度成為實驗助手開始,魯達斯的魔法實驗成功率提升了兩倍不止,這讓魯達斯終於放下心來。

  畢竟,就算這個魔寵一無所有,也能提高自己魔法實驗的水平。魯達斯如是想。

  而蘭度,也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就這樣當了一年的魔寵之後,某一天,趁著魯達斯休息,蘭度便一個人在魯達斯之塔內閒逛著。

  魯達斯是帝國最有名的魔導師之一,他的魔法塔也與眾不同,是高高懸浮於一片鹽水湖之上空。塔內共有十九層,每一層都有大得嚇人的面積,其中自然有些久未有人關注的區域。

  百無聊奈的人形魔寵蘭度先生,便在不經意間推開了一扇塵封的大門。

  這裡堆放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東西,而且因為久未有人想起,此地不僅無人看守,就連必要的監視者之眼也沒有一顆。蘭度好奇的翻弄著那些積滿浮灰的物件。

  在魔導師身邊呆久了,魔法物品自然是見得多了,眼前這些多半是普通貨色,蘭度隨意看了一眼,便要離開。

  蘭度突然發現,在不起眼的架子上,丟著一塊黑色的破布,只有手帕大小,髒兮兮的滿是劃痕。「咦?這塊破布倒是很特別,魔法師塔裡就算是垃圾也沒有這麼難看的。」

  張開破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夜空染染,星月無蹤……這分明就是一塊黑色的羊皮,上面除了黑就是黑,連一個花紋也沒有,何其乾淨!

  「算了,反正這裡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帶回實驗室擦檯子吧。」蘭度想道,「真可笑,所謂的幽暗之主的力量,難道就是我在地球上練成的實驗室苦工秘決?」

  話音未落,黑色的羊皮上竟然出現了一行手指寬的字跡!

  蘭度睜大了眼睛,定下神來,小聲念道:「唯以幽暗之主的名義,能喚醒我主的信徒所能享有的秘密。」

  彷彿是聽到了蘭度讀完了這句話,那張羊皮上的字跡竟然淡去,緊接著又浮現出一連串新的字跡。

  「目錄:亡靈百科學之卷,幽暗詛咒之卷,煉獄生物名典之卷……天啊,難道這就是幽暗之主的百科全書?」蘭度目瞪口呆,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正在猶豫要怎麼處置這張羊皮,蘭度突然感覺到魯達斯對自己的召喚,他連忙將卷物塞在自己的懷裡。

  一陣扭曲的白光閃過,蘭度便出現在魯達斯的面前……這就是魔寵的好處,也是魔寵的悲哀,召喚……

  魯達斯正端坐在一張靠椅上,三名魔法大師正表情嚴肅的圍坐在圓桌前商量著什麼。從他們的腦海中,蘭度發現,原來是帝國皇帝陛下邀請他們參加一場剿滅戰,這幾個老傢伙是討論是否有足夠的好處讓他們這些身份高貴的老傢伙們親自出手。

  當然,值得魔導師及大魔法師出手的,自然不會是普通的對手。

  皇帝陛下決心派一千皇家騎士為主,兩千名扈從騎士隨行,前往帝國南部邊境外的殘陽山谷,剿殺某只偶爾路過的巨獸。

  據說,這隻巨獸是近幾年才出現的,本來,帝國皇帝並沒有打算招惹這個大傢伙,但是不知道是哪個愚蠢的宮庭御醫向皇帝進言,聲稱巨獸的睪丸能夠治療老皇帝某個方面的隱疾……

  於是,皇帝陛下便以為民除害為由,派遣這支大部隊前往剿害。當然,原本皇帝陛下是考慮借僱傭兵完成這一任務的,但魯達斯魔導師為首的魔法師們堅決不願與骯髒粗魯的傭兵合作,更不願意讓外人知道這一次愚蠢的任務。

  蘭度聽著大魔法師們吵吵嚷嚷的爭論,心裡忽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年多了,來到這個世界,他便被束縛在魯達斯身上,像隻馬戲團的猴子。

  窗外的世界,會不會更清新,更美麗……或者,更讓人沉悶?

  魯達斯其實一直在觀察著蘭度,他早就發現,自己的魔寵擁有比人類還高的智慧,雖然它從不說話,但從它在實驗中的表現來看,無論是學習能力,還是舉一反三的推演能力,這個類人的小傢伙都要在他的三名弟子之上!

  此時,魯達斯一邊裝作聆聽學生們的爭論,一邊在偷眼觀察著蘭度。果然,從魔寵的臉上,魯達斯看到了一種複雜的表情,一種混合著期待,猶豫和恐懼的表情。

  「也許,一場戰鬥就能喚醒它的戰爭本能……」魯達斯這樣告訴自己。

  「我決定了。」魔導師閣下輕輕的用手杖敲敲了面前的圓桌,「我們,帶十五名學生,去見識一下這隻巨獸!」

  「是。」大魔法師們當然知道,自己的這位魔導師老師雖然相貌慈詳溫和,骨子裡卻有一種說一不二的強硬,在他下了決定之後,哪怕是皇帝陛下也無法扭轉他的意見。

  「去吧,你們準備一下。」魯達斯面露疲態,揮了揮手,三名大魔法師便行禮退下。

  「你在想什麼?」魯達斯問道。當然,這是主人與魔寵之間的靈魂交談,魯達斯或許還不知道蘭度能夠用通用語說話了。

  「我……我在想那隻巨獸。」蘭度回過神來,回答道,「我在回想實驗室的資料,似乎記載中的巨獸擁有不同的能力,比如最強大的龍便有數個類別以及更為龐大的子類別,即使是子類別的特性和弱點都不盡相同,沒有詳細的情報,草率的作戰會有很大的風險。」

  「哦?」魯達斯微微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和蘭度討論過戰爭的問題,事實上,魯達斯已經把蘭度當成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實驗助手,和他的談話絕大多數都與魔法實驗相關。

  「殘陽山谷裡的巨獸是從難非之海出現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跑到南疆邊定居在那裡了。」魯達斯回答道,「情報中稱巨獸直立有五十米高,毛色雪白,狀似人猿,但有五米長獠牙和同樣長的利爪。邊防軍曾派兵攻擊過它,但是兩千輕騎兵全軍覆沒,只有一名斥侯逃了回來……聽說巨獸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其他的特點一無所知。」

  「南疆氣候熱,巨獸還有毛皮,所以也許它害怕冰、水系魔法。直立,獠牙和長爪……巨獸應該擅長物理攻擊,也許還擁有土系魔法的相關能力,比如強化,反重力。而全軍覆沒的騎兵部隊,可以證明巨獸的速度並不像它的體型所體現的那樣緩慢,甚至要比戰馬更敏捷。」蘭度分析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讓他們按此推理做好準備的。」魯達斯似笑非笑的又看了蘭度一眼。蘭度此時才覺得,自己今天似乎不應該多嘴的。

  「既然你擅長分析,那麼這一次,你就隨時陪同我吧。呶,那是我已經不用的裝備,你挑一身,打扮一下,做我的侍從吧。」魯達斯又道,「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你是我的魔寵!」

  蘭度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魯達斯的收藏室。

  作為一級魔法師,蘭度自然不需要太豪華的裝備,那些效果出眾的裝備,大多是以強橫的實力為基礎的,放在蘭度的身上倒顯得雞肋了。蘭度挑了十個儲存瞬發魔法的戒指,和一件自帶魔法防護的法袍,頭戴一頂幫助冥想和專注的寶冠,腳下穿著一雙附有短途飛行和飄浮的靴子,手裡再拎上一根一人高的魔法杖……這個樣子,倒是有幾分像是個暴發戶類型的魔法師。

  自然,大魔導師的收藏無一件不是精品,蘭度穿戴起來的樣子雖然有些可笑,但是其效果卻是絕對沒的說。

  蘭度相信,擁有法師之袍的出色防禦,在將十枚戒指內總計四十五個中低等瞬發魔法,以及法杖中蓄能的兩個高等魔法丟完之後,自己只需要遠遠的飛上半空,再使用飄浮,便可以憑自己微薄的魔法力慢慢的研究魔法飛彈的實戰作用了。

  也許,蘭度本人將是有史以來,通過神靈許可召喚出來的戰鬥力最低的魔寵……

  東亞帝國,都城晶石堡。

  金燦燦的一千具全身盔甲,金燦燦的一千具馬鎧,清一色的一千匹純白戰馬,以及一千枝寒光閃閃的騎槍,皇家騎士們早已嚴陣以待,在晶石堡郊外寬闊的大道上分為二十行五十列,咳喘不聞。

  帝都的武裝力量中,以兩千皇家騎士為主,其他各色武裝力量數萬人為輔。作為皇帝陛下及帝都重臣們的保護神,皇家騎士毫無疑問是帝都戰力最強盛,裝備最豪華,俸祿最高,傷亡率最低的軍隊。而皇帝陛下,竟然捨得出動一半的皇家騎士,為他獵取巨獸的某個零件……可見陛下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了。

  皇家騎士們在此已經等了一個半小時。在整個帝國,唯有兩人有膽量讓尊貴的皇家騎士們久等,一是至尊的皇帝陛下,其二,就是一把年紀的長者魯達斯。

  此時雖然是春末夏初,但天氣已頗為炎熱,全副武裝的皇家騎士們幾乎個個汗濕重衣,換了尋常的隊伍,早就叫苦連天了,也只有皇家騎士們作慣了皇帝的儀仗,才有如此的韌性。

  漸漸的,空中飄來一串黑點,飄飄乎乎的靠近向皇家騎士們的方向,眼尖的騎士們可以看出,那一串黑點,全是長著長長羽翼的靠椅。

  魔法師的飛椅,只能搭乘一人,椅背兩側長有數米長的巨大羽翼,一撲一扇慢條斯理的,但飛行速度卻是嚇人的快,轉眼間,那一串黑點便在騎士們眼前迅速放大,飛快的墜向地面。

  魔法師們毫不考慮騎士們的感受,這一排飛椅轟然撞向地面,濺起一團團塵土,將皇家騎士們原本光亮的盔甲上細細的罩上一層浮塵。但皇家騎士們無一例外的保持肅靜,面無表情的雙眼目視前方,只是微微舉槍向魔法師們行禮。

  畢竟,為首的那位白鬍子太爺,便是帝國的魔導師魯達斯,一個擁有移山倒海實力的強者。

  騎士們也注意到,在魔法師的隊伍中,竟有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少年魔法師,而他的裝備之豪華,竟然遠在大多數魔法師之上,甚至不比三位大魔法師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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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巨獸A

「皇家騎士副團長索亞斯,率本部一千名皇家騎士,向帝國名譽公爵,魔法協會副會長,大魔導師魯達斯閣下致敬!」為首的騎士軍官大聲喊道。

  「向閣下致敬!」一千個響亮的聲音一齊炸響,震得大道上煙塵滾滾,四野飛禽走獸受驚飛逃,就連蘭度也被嚇了一大跳。

  「索亞斯,本人奉陛下請托協助你等完成敕命,閣下有什麼指示,派人過來說一聲就好。」魯達斯低沉的回答道。

  「是!」索亞斯侯爵爽快的回了一禮,調轉馬頭命令道,「全軍注意!箭形陣型,整隊!」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任何有一千名皇家騎士和兩千名騎士扈叢守護的車隊是不可能有大膽的匪徒敢碰的,而空中時不時飛起落下的魔法師飛椅更是讓所有亡命徒害怕,面對一個實力未知的魔法師,天知道身邊的什麼就在不經意變成殺死自己的武器。

  蘭度和魯達斯佔據了最大最豪華的一輛馬車,魯達斯專用的飛椅,實驗器材,以及必要的施法輔助材料,全在這輛車上。此時閒來無事,蘭度便順手清點了一遍。

  這是蘭度在實驗室內養成的習慣,無論在做什麼實驗之前,總有清點一遍實驗器材和材料。

  魯達斯只是低著頭打著瞌睡,考慮到他的年紀,能夠狠下心來做這樣的長途旅行,還真是不容易。

  主物質位面的傳送類魔法由於其隨機性而顯得相當危險。尤其是魯達斯這樣的身份,萬一被傳送到火山坑,泥潭,或是獸人聚居點……那樂子可就大發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己,大魔法師們輕易不會開啟傳送魔法陣。

  而飛椅,自然是要快上許多。但是控制飛椅需要保持一定的冥想狀態,且就算比騎士們早到,呆在那窮鄉僻壤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再加上,南疆邊境,並不是一個適合旅行的安全地帶。

  考慮到以上因素,魯達斯還是決定乘馬車慢慢的走。

  皇帝陛下已經忍了十多年了,不在乎多等這十天半個月的吧。

  「你的魔法有進步麼?」正閉目養神的魯達斯突然問道。

  「僅僅能夠初步的感應到魔法的波動,實用性的魔法僅有魔法飛彈一種而已。」蘭度恭敬的回答道,「至於理論,小的已能記憶十餘種魔法所使用到的魔法符號及晶簇與元素效應的理論。」

  「很好,你的智力遠勝於我的三位學生。」魯達斯道,「雖然你此時的戰力很讓我失望,但不管怎麼樣,你總是神靈恩賜的被選中者,你不可能是弱小的。」

  南疆並不算遠,說話間,蘭度聽見不遠處有士兵的靈魂正在「談」到南疆的一些情況。此時此地,距離南部邊境只有不到半天的馬程,道路因為長久沒有行軍而顯得荒蕪,青翠的蒿草間不時有野獸的眼睛閃動著微光。

  蘭度無聊的靠在窗邊,微微打開一線窗簾打量著窗外。也許是受到幽暗之主的賜福,蘭度對於靈魂的波極其敏感,他甚至能清楚的分辨出,草叢是哪種動物,心裡的恐懼還是躍躍欲試。蘭度的腦海中,還能浮現這頭動物的詳細解剖結構立體圖……

  突然,蘭度彷彿是被刺了一下,慌慌忙忙縮回了手,窗簾外僅有的一絲光線便隨著少年的動作而消失了,馬車內立時變得幽暗下來。

  閉目養神的魯達斯突然睜開了眼睛,問道:「出了什麼事?」

  「主人,前方九百米,有大約兩千人的部隊,還有四個精神力強烈的魔法師,他們正在維持某種儀式,掩蓋自身的魔力波動及軍隊的痕跡。」蘭度簡單的報告道。

  之前已經提到過,蘭度與魯達斯之間的對話,總是以靈魂之間的聯繫為主。當然,蘭度偶爾也會在靈魂對話同時說出不熟練的魔法師專用語,對此魯達斯早已習以為常了。

  魯達斯猛然睜大了眼,握起手杖重重的磕了磕廂板,馬車立刻緩了下來,便聽見馬車外有騎士大聲向索亞斯爵士報告。

  眨眼間,馬蹄聲得得響起,緊接著一陣盔甲碰撞的聲音後,索亞斯爵士揭開車簾,急沖沖的伸進頭來問道:「大師有急事吩咐麼?」

  「我的侍從感覺到前方一千米處有幻術的痕跡。請告知我的學生們,讓他們啟用真實視野看一看前方。部隊請稍暫時休整片刻,這花不了多少時間。」魯達斯的聲音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是……」索亞斯微微詫異的看了一眼蘭度,但行禮退出馬車。

  「全軍……就地休整!不卸甲,保持警惕!」車窗外傳來皇家騎士異常響亮的號令聲。

  幾名魔法師在伊裡特的指揮下,在空地上繪出一個魔法陣。當幾個魔法符咒逐一閃現的時候,一道淡紫色的電光劃亮了天空,遠遠的向著蘭度所指的方向照了下去。

  驚人的場景!紫色的電光利劍一般撕開了空間,原本大樹青草繁盛的路邊美景折紙一般捲向兩旁,露出黑鴉鴉一片鐵甲來。

  兩千名身披板子甲,手持重型弩的部隊!

  可以想像,兩千支重弩同時發射,那穿刺力驚人的箭雨,足可讓這支帝都驕傲,最強的騎士兵團死傷過半!而其中脆弱的魔法大師們,恐怕連釋放魔法的機會都沒有。

  而五百米,正是重弩最佳的射程。鐵甲軍正等著這些身價不菲的黃金罐頭進入他們的射程,一時竟沒有發現自己的偽裝已經被無情的撕開了。

  重型弩,嚴禁在戰場上出現的禁忌武器。除了皇家陛下批准的戰場,和敵對國家之間的拚殺,任何武裝,個人,均不允許擅自使用這種血腥的凶器!

  「是什麼人,竟然擁有如此大量的違禁品?」索亞斯爵士不禁皺緊了眉頭。

  「你去參戰。」魯達斯平靜的拈起一杯茶,輕鬆淡定的對蘭度說到。

  蘭度微微一怔,便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一千名皇家騎士,對兩千柄重型弩的戰鬥,我這樣的一級魔法師又能做什麼呢?」蘭度疑惑的想。

  「扈叢騎士,兩翼散開!皇家騎士,鉗型陣型,加速!」索亞斯抽出大劍,向前一揮。

  皇家騎士們默不作聲的輕磕戰馬,性命與共的夥伴立刻開始了小跑。外圍的扈叢騎士則靈活的向兩側展開,為皇家騎士們讓出一條寬大的道路來。

  「扈叢騎士,盾牆包圍!」

  扈叢騎士們立刻從馬身一側解下大盾,死死纏在自己左臂,圍成三圈,將魔法師們的馬車隊包圍在當中。

  魔法師們也在同時開始吟唱起各自的咒文,天空中,五顏六色的雲彩緩緩在術者的頭頂聚集,蘭度可以感覺得到,其中蘊藏著的強大能量。

  「既然我的力量太弱,我想大法師們不會介意我稍微借用一些他們凝聚的魔法元素吧……」蘭度這麼安慰自己,他伸出雙手,閉上眼感受著魔法元素的變動。

  趁著魔法師們還沒開始命令魔法元素壓縮變形,蘭度搶先一步從各團魔法元素中偷出了一大塊,像淘氣的孩子一般小心的將它們藏在自己身後。

  魔法師們感覺到蘭度的舉動,只是一笑。對於他們來說,這種程度的魔法元素只算得上九牛一毛。

  以火的力量壓縮成一顆炮彈,以大地的力量做為炮管,以風的力量增強膛壓,以水的力量隔斷火與術者之間的聯繫……很快的,蘭度異想天開的小魔法搶在大魔法師們之間完成了。

  轟轟轟轟……以迫擊炮為原型,蘭度的魔法炮一連將僅有的六七顆炮彈拋了出去。遠遠的,就在鐵甲軍當中,立刻縮放出一圈花環一般的火焰來。

  意外的是,鐵甲軍似乎對自己的幻術師們太有信心,直到皇家騎士開始加速,他們都忍住沒有放箭,直到此時魔法炮彈爆發,皇家騎士逼近陣營不到六百米,他們才驚覺著射出第一輪箭雨。

  第七發炮彈華麗的射出,與此同時,蘭度面前的魔法炮轟然炸裂,劇烈的爆炸幾乎將身材不大的少年炸上半空,灰頭土臉的墜在扈從騎士中間。兩名年輕騎士連忙忍著笑,扶起這位年輕的魔法師。

  「傻瓜,他不知道復合元素構建的魔法容易失控麼?換了普通的魔法師長袍,這小傢伙此時已經被炸成好幾百塊了。」魔法師們心裡嘲笑道。

  蘭度聽見了魔法師的心語,紅著臉灰溜溜的回到魯達斯的馬車裡。他真的不知道,這樣的魔法竟有如此霸道的副作用。值得慶幸的是,他調集的魔法元素並不太多。

  「你的想法總是很有趣。」魯達斯注視著少年的眼睛說道,「嗯,借用其他魔法師積累的魔法元素,以復合魔法元素技巧施展這樣古怪的魔法……你的控制力很好,如果你的魔力強度和耐久能力再強一點,你至少能成為一個很出名的魔法師。」

  說到這裡,魯達斯不由自失的一笑道:「我是怎麼了,你是我的魔寵,我竟然把你當成我的學生一般教導……休息一會吧,外面的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射擊!」遠處傳來指揮官聲嘶力竭的怒喝聲,緊接著,蜂群一般的重矢鋪天蓋地飛來。

  皇家騎士們大聲高喊著戰神阿格莫斯的戰歌,左手盾高舉平胸,只露出一雙眼緊盯著對手,只要箭雨一至,厚重的盾牌便會立刻抬起保護住頭胸的要害,而右手的大劍,也要在同時撥打飛矢。

  戰神阿格莫斯賜予戰士們更強勁的肌肉,更靈活的戰鬥技巧,更無畏的戰意,在戰神阿格莫斯的戰歌聲中,皇家騎士們金色的鎧甲上隱隱閃現著瑰麗的光霧。

  受箭的戰馬痛苦的哀鳴著,將受傷的騎士甩下戰馬,而收不住腳的同袍們只能放任著座騎踐踏向倒地的戰士。皇家騎士的隊伍如同鐵鉗一般飛速向對手逼近,在大魔法師們釋放的魔法效果推動下,一千人的皇家騎士,只在一輪箭雨間便衝到鐵甲軍的面前。

  襲擊們連忙扔下射空的重弩,抽出大刀吶喊著衝殺上來。普通的鐵甲在皇家騎士精良的雙手大劍前毫無阻擋的能力,鋒利而沉重的大劍在戰馬的高速下切黃油一般將人體連同盔甲平平整整的劃為兩段,直到戰馬馳過,那血才如激箭一般噴得周圍一片猩紅。而皇家騎士手中的利劍,卻連崩缺也沒有一星半點,足見御用鐵匠們的技藝高深了。

  戰鬥在開始不久便結束了。

  皇家騎士們連同健碩的戰馬輕易的碾過對手的陣型,只用了一輪衝鋒便將襲擊者沖得稀爛,緊接著,兩千扈叢驅馬跟上,替高貴的騎士們打掃戰場,擦洗盔甲。

  兩千名襲擊者,只留下一地的鮮血殘肢,被毀的重弩,以及被踏入土地中的大刀。遠遠看去,諾大的戰場上猩紅的血與褐黃的大地,交織出一幕淒涼的畫面。

  蘭度躲在車裡,強忍著嘔吐的衝動,閉著眼用力想著各種各樣的魔法符號。少年是和平年代的少年大學生,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畫卷,平靜下來的他這才想到,自己曾經用一連串魔法炮彈將數十名士兵炸得肢離破碎!

  魯達斯雖然在閉目養神,但是那隻老狐狸一定在看著自己。蘭度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綻,他強忍著劇烈的反胃,用心的回憶著卷軸。

  奇怪的是,當蘭度回想到那張黑色羊皮捲上的神秘咒文,他的心情一下子安寧下來。

  是的,掌握亡者,被遺棄者的幽暗之主,他的僕人,又怎麼會害怕死亡與殺戮呢?

  蘭度在腦海中默念著羊皮卷的文字,他隱約記得,這是低階亡靈召喚的咒文。

  當然,蘭度此時的精神狀態,並不適合幽暗之主獨有的冥想方法,他不必擔心會將骷髏戰士之類的怪物召喚至人間,甚至他沒有喚醒身體的魔法波動,只是將咒文當作和尚的經文一般,撫慰自己的心情。

  這個方法很有效,當車隊重新開始行進時,蘭度已經回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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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巨獸B

甚至蘭度還能感覺得到,在自己的冥想時,能夠感覺到幽暗之主那種特有的波動。

  也許,想要使用幽暗之主的力量,首先要使自己的冥想與之一致才行。蘭度想到,當魔法師們使用不同元素的魔法時,冥想的波動也需要必要的調整……當然,不如幽暗之主的波動那些怪異就是了。

  那麼,戰神阿格莫斯的戰歌,會不會也是一種特別的冥想呢?

  蘭度想到,在典籍中記載著,武者的實力取決於肉體的強悍,但是,任何一種生物的肉體都有其極限,當武者接近自身的肉體極限時,他的修煉進度就會緩慢下來,這時候,武者便會將修煉的重點,放在所謂的「氣」之上。

  那種「氣」,會不會也是精神力,一種加諸於肉體上而起作用的精神力呢?

  蘭度能夠在十六年的低齡完成兩個專業的學士學位,當然有與眾不同的優勢。其一便是少年擁有出色的記憶力,其二便是少年無予倫比的想像力。正是這種想像力,為少年的成就做了最好的指引。

  當狂想的少年正在漫無目的的在魔法的世界內遨遊時,馬車緩緩了停了下來。

  一不留神,少年已經發了一天一夜的呆了。此時,皇家騎士們已護送著魔法師們來到了目的地,邊境的最後一個小鎮。

  蘭度若無其事的隨著魯達斯下了車。他舉起雙手,高聲吟唱了兩個咒文,加持了多種魔法的營帳便緩緩從馬車上浮起,在小鎮的廣場上支了起來。

  皇家騎士們羨慕的看著魔法師們紛紛吟唱起咒文,一個個輕薄但巨大的魔法營帳接二連三如花朵一般圍繞在魯達斯的帳篷周圍綻開。騎士們相視苦笑,回頭招呼著各自的兩名扈叢,搭設帳篷,準備晚餐。

  魔法師們自製的宿營帳篷同他們的法師塔一樣龐大,地毯,水床,酒櫃一應俱全,很難想像一個書包大小的包裹竟然能擴展成這樣一間居室。蘭度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魔法師們能做出這樣違反常理的事情來。

  也許,在魔法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常理可言?

  帳篷的底部有一層由彈簧拉緊的地面,與真正的地面尚有三指寬的距離,其上厚厚的絨毯,令整個大帳絲毫不受地面的冰涼影響,即使是夜間也不覺得有絲毫寒氣。魯達斯魔導師閣下安詳的盤腿坐在厚實的絨毯上冥想,蘭度百無聊奈的靠在窗邊向外望去。

  黑夜,幽暗之主的力量在自然中跳躍著,呼喚著蘭度。

  「你可以去外面走走,看一看。」魯達斯似乎察覺到了蘭度的想法,輕聲道,「檢查一下周圍,你擁有超越我之上的感知力……看來,神靈賜給我的是一個純輔助用的魔寵。」

  蘭度默然行了一禮,退出帳篷,信步沿著鎮子簡陋的街道,走向鎮外。

  此時此地,整個鎮子已經被皇家騎士及扈從們的營帳擠得滿滿當當。幾個巡邏隊騎著馬繞著鎮子警戒,不過,從他們的態度上看,這幾個扈叢騎士並沒有把警戒看得太重,白天的勝利讓他們多少有些得意忘形。

  在帝國內部,集合兩千人的部隊而不被發現,並不是件容易事。既然已經打敗了兩千人的對手,那麼便不太可能有其他的隊伍在此了,不少扈叢騎士是這麼想的。

  魯達斯和魔法師們根本不會關心這些,他們甚至沒有考慮過會有誰如此大費周章的派兵襲擊。而索亞斯爵士,蘭度認為老騎士打仗是一把好手,不過腦子似乎不怎麼好使來著……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著,不多時蘭度已經走出了鎮子。兩三個哨兵看到了這位衣著華麗的年輕魔法師,笑著向他行了一禮。

  白天,這位年輕魔法師的魔法又響亮又威風,而最後那一個跟頭更是摔得極其漂亮,騎士們和扈叢都記住了這個有趣的年輕人。

  蘭度微微答禮,逕直走出了鎮子。夜風低吟著在耳邊撫過,淡淡的清香,彷彿是來自不遠處的小湖,幾莖灌木天然生成一堵矮牆。蘭度一眼便看上了那裡,走到湖邊坐下,掏出黑色的羊皮卷翻閱著。

  隨著少年的心念,羊皮捲上便顯示出磷光一般的淡綠文字來。

  蘭度發現,羊皮卷很像是一個幫助文檔,只要自己心裡默念某個關鍵詞,卷物上便會顯示出相關的部份。

  「在這個古典的世界裡,竟然會有電子書一類的東西,真是有趣呢……」

  幽暗之主的力量在於陰暗之中的掌控,掌控局勢,掌控由煉獄召喚而來的魔物,掌控敵人的思想……論實力,大多數主神都遠遠超過了幽暗之主,因為幾乎所有的神靈許可召喚而來的終極生物,無一例外的摒棄了幽暗之主的力量,但蘭度卻發現,這個不起眼的神,才是真正可怕的神靈。

  從幽暗的陰影中刺出的匕首,從平靜的清香中釋出的一縷烈毒,從……一切不可想像的平和都有可能在這個恐怕的神詆手中化為致命的殺機。

  而他的陰謀,他的狡智,足以讓他在眾多強大的主神中間游刃有餘。人類世界,是不缺的便是陰謀與罪惡,幽暗之主便是陰謀與罪惡的神靈。

  蘭度怔怔的望著手中的卷物發怔。

  他當然知道,在原本的世界,那裡同樣處處時時有無數陰謀與罪惡,他也知道人類的歷史就是陰謀的歷史。但是,要他這樣一個和平時期出來的少年學生,突然成為陰謀與罪惡的神靈代言人,他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

  少年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河邊,看書,冥想,一直呆到天邊一抹紅霞淡淡的籠在遠山之上,這才慢吞吞的向著帳篷走去。

  黑夜裡,魔法元素異樣的活潑,冥想的效果出奇的好。而幽暗之主的秘法傳承,在黑夜中更是有著驚人的活性。蘭度的所得很讓少年自己感覺滿意,彷彿連步子也輕快了不少。

  軍隊已經整裝待發了。魔法師們也紛紛結束了冥想,開始收拾帳篷。當然,魯達斯這樣的身份,他的帳篷以及一切雜物,便都交給了蘭度這個不知道應該算魔寵,還是關門弟子的少年來完成了。

  「主人,我建議您向騎士隊長要求,讓他派出斥候對前路做必要的偵察。」馬車上,蘭度向魯達斯大師提醒道,「皇家騎士們太相信自己的震懾力了,他們似乎忘記了,在全無防備的時候,一支重矢便能取走他們的性命。」

  「嗯。」魯達斯淡然應了一聲。

  「另外,對於巨獸,我建議您指派一位精通飛行的大法師閣下,對它進行必要的觀察,以方便您在未來的計劃中有更加完美的表現。」蘭度又建議道,「或者,您可以在巨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撒下足夠多的監視者之眼。」

  「嗯。」魯達斯又應道。

  看著魯達斯一副平靜如水的表情,蘭度便不再說話,只是乖乖的坐回他的位置,繼續透過窗簾向外張望著。

  嗯,這裡的環境,被起被污染毀掉大半個世界的地球來,簡直是天堂一般。蘭度想,或者在這裡呆久了,自己就不會再想家了,反正在那個世界,也沒有什麼親人,只是親愛的乾姐姐陸瑤琴,還是讓自己覺得有些牽掛。

  作為孤兒,蘭度的天才從小便讓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從小到大,他所受的嘲諷,怒罵,甚至欺凌,讓他的人生態度早變得麻木不仁。但是,鄰家的這位漂亮姐姐,卻是從小關心他一直到長大,甚至自己的學費都有大半是琴姐姐墊付的。

  沒有琴姐姐,蘭度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而自己,還有太多的恩情沒有報答她。琴姐姐,你在彼岸還好麼?

  「報告,前方就是巨獸出沒的谷地,請魔導師魯達斯閣下示下。」馬車外,索亞斯爵士充滿敬意的請示道。

  「把你的想法告訴他。」魯達斯的聲音在蘭度的腦海中響起,但這位矜持貴重的老者,卻並沒有開口。

  「魔導師閣下請將軍派若干斥候探明前路,有無人跡,有無強力的魔獸,有無巨獸的行蹤。另煩請爵士邀請齊克大師,派擅長飛行的魔法師隨行,並在適當的地點佈置下監視者之眼。」蘭度朗聲向索亞斯爵士交待道。

  「啊?……是!我立刻去辦。」索亞斯顯然對於發號施令者的身份頗為奇怪,但偷眼看見魯達斯大法師根本沒有任何表示,連忙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說來好笑,蘭度在地球上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孤兒,長大之後也不過是個稍受人注意的少年大學生而已,何曾有過如此的權勢,能夠讓一個侯爵級的大人物唯唯諾諾。

  山谷內相當的寂靜,時不時的有受驚的鳥雀振翼而起,偶有一兩隻野獸趁著巨獸休息的時候出來覓食,除此之外山谷內安靜得像個墳場。

  山谷相當的巨大,當然,沒有這麼大的山谷,絕對養不活那巨獸。蘭度估計,就算這巨獸每天的大部份時間都在睡覺,身體消耗的能量,就得要幾百隻野豬來填滿。

  這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至少需要好幾百平方公里的覓食麵積,才能保證它的食量吧。

  前往偵察的斥候已經發現了巨獸巨大的腳印。從發回來的消息看,這隻巨獸的腳掌有點像人類,很難想像要何等堅實的骨骼和肌肉,才能維持住那無比巨大的身體保持平衡。

  一路上,還有不少被巨獸不經意間踏碎的樹木。看著那被踩得稀爛,生前足有合抱粗的大樹,勇敢如皇家騎士,也不禁發出一聲驚呼。那可是帝國境內堪稱最硬的幾種硬木呀!

  僅僅憑體重和腳掌,恐怕這隻巨獸就足以覆滅一隻軍隊。

  索亞斯侯爵只有一個請求,請求萬能的保護者,偉大的戰神阿格莫斯保佑,這隻巨獸的魔法抗性千萬不要太高……否則,手下的一千皇家騎士和兩千扈從騎士,恐怕就要賠在這裡了。

  「扈從隊準備,組裝弩車!」索亞斯歎了一口氣,揮手下令道。

  騎士們不喜歡弩車這種東西,他們喜歡堂堂正正的以刀劍和鐵蹄擊垮對手。不過,當對手是一隻五十米高的恐怖怪獸時,戰神阿格莫斯的榮譽也不得不稍微放在一邊了。

  五十輛弩車在扈從們的忙碌中慢慢裝配起來,當然,皇家騎士出於尊嚴的考慮遠離了這些弩車,他們不得不呆在魔法師們身邊,保護這些大法師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魔法。而發射弩箭這樣不甚光彩的工作,只能交給身份低微的扈從們了。

  將軍的計劃很簡單,以弩車那射穿城牆的恐怖殺傷力激怒巨獸,將它引到一旁襲擊弩車,以爭取時間,讓魔法師們有機會合力以最強的魔法一舉結果巨獸。

  反正,皇帝陛下只需要屍體上很小的一部份罷了……

  五十輛弩車,也不過是巨獸五十步的事。在這五十步的時間內,魔法師們能釋放出致命的魔法嗎?將軍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魯達斯的馬車,但他並不指望那個不愛說話的老傢伙會大發慈悲接受自己的打擾。

  倒是蘭度替索亞斯將軍提醒了魯達斯閣下。

  「主人,我是不是應該告訴索亞斯大人,完成魔法所需要的準確時間?」蘭度小聲提醒道,「我想,如果沒有這個時間,索亞斯大人很難做好足夠的安排,那樣可能會對魔法師們的工作造成某些困擾或者危險。」

  魯達斯睜開了眼,緩緩支起手杖,起身向馬車外走去。

  「你去告訴他,這個魔法需要所有魔法師半個小時的時間。」掀開簾子的同時,魯達斯低聲道,「剩下的,你想好告訴我一聲就好。我是個魔法師,不要讓這些瑣事打擾了我。」

  「是,主人。」蘭度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的魔寵的身份,躬身應道。

  車窗外,遠遠的傳來巨獸的嘶吼聲,它是否知道,自己的災難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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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噬魂的能力A

蘭度走到索亞斯身邊時,這位在帝都內跺一跺腳四城亂抖的大人物正急著團團亂轉。蘭度當然知道他為什麼著急,因為那些魔法師們的態度,冷淡倨傲,讓人頭疼,偏偏索亞斯還不能得罪他們。


  「索亞斯爵士。」蘭度也不客氣,學著其他魔法師們的傲慢,緩緩說道,「您不必著急,魔法師們準備魔法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可以據此安排整個計劃。」


  索亞斯的老臉一下放鬆下來。他回頭望了蘭度一眼:這個黑髮黑眼的少年,以前從沒見過,而從魯達斯對他的態度上看,這個少年的身份相當超然,雖然他的實力並不怎麼樣,但從他能和魯達斯共乘一車,並代替魯達斯說話這一點上看,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


  至少,黑髮黑眼,黃皮膚的人類,在這個大陸上從未有人見過。

  「爵士……」蘭度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於是小聲提醒道,「我建議你,把弩車分佈得稍微開一點,這樣能在巨獸的踐踏下堅持更長的時間。而巨獸的目標很大,不用擔心射不中。」

  索亞斯驚訝的回頭看了蘭度一眼。在他的印像中,魔法師們是一種智力高,卻不甚靈活的傢伙,他們能學懂深奧至極的東西,偏偏對很多基本的常識一竅不通。眼前的少年顯然打破了他對魔法師的認知。

  魯達斯和魔法師們終於動了起來,這些不急不忙的老傢伙們,開始在扈從騎士們清理出來的空地上畫魔法陣。魔法符號,各色各樣的施法媒介,還有滿頭白髮的魔法師們……戰場上立刻有了一種神秘的氣氛。

  「將軍,請讓您的士兵稍微遠離一點。」蘭度又提醒道,「各位大師的脾氣都不太好……」

  索亞斯立刻叫來軍官,示意他們讓扈從們遠離魔法師們,只留下幾個機靈的傢伙在附近待命,以滿足魔法師們隨時可能提出來的古怪要求。

  做完這一切,索亞斯又撇了一眼正在東張西望的蘭度。他發現,自從這少年出現在他的視線,這些很不好伺侯的魔法師們變得容易對付了……這少年,顯然是精通世俗規則與魔法師世界的全才。

  蘭度並不知道將軍的想法,無事可作的他想到了魯達斯的魔法水晶。回頭看到大法師們正在忙忙碌碌的準備魔法,蘭度便獨自走向魯達斯的馬車,拿出那枚水晶球。

  所有魔法物品對於蘭度來說都不陌生,事實上,大多數魔法物品的使用技巧,蘭度都能從其他魔法師的腦海裡直接讀到,而且是直接獲得其中最熟練的技巧。

  信手在水晶上一揮,口中呢喃著幾個必要的咒文,這是魯達斯使用水晶的方法。而蘭度也從這位便宜主人身上得到這種技巧,只見水晶上泛起一陣波紋,一幕清晰的畫面漸漸晃露出來。

  一片高大的林木中,雪白色毛皮的巨獸正四腳朝天的睡著午覺。這頭巨獸看起來頗像一頭雪白的,長著獠牙和利爪的大猩猩。

  「金剛?」蘭度不禁的心裡驚叫道。當然,這個金剛比電影裡的明星金剛老先生更加高大,而且那長長的獠牙,尖利的巨爪,遠比金剛老先生擁有更加強悍的破壞力。在巨獸床邊,是一座堆積如山的白骨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大型生物的骨骼。

  若不是魯達斯等人就在此地,蘭度倒是很想來一個骷髏召喚術……可惜了這些上好的材料了。

  在巨獸身上,無數被壓的樹木構成的大床後方,隱隱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山洞,蘭度猜想那便是巨獸為自己挖的巢穴了。看著那恐怖的大洞,蘭度不禁懷疑,這隻巨獸是不是一隻被眾神不小心放大的鼴鼠。

  蘭度又呢喃了兩句,水晶的景像飛速變化著,很顯然,這是另一顆監視者之眼的視野。這顆監視者之眼顯然要比上一顆更近一些,蘭度能夠清楚的看見,在那山洞口,隱隱有一道淡淡的痕跡延伸向洞穴深處——難道,在洞穴深處藏著什麼秘密麼?

  蘭度越加好奇,他不住的更換著視線,以期找到一顆最合適的水晶。突然,少年的臉色變得雪白,他怔怔的望著水晶中,另一張雪白的臉。

  那是蘭度自己。竟然,有一顆無形之眼在監視著自己,原來魯達斯一直在注視著自己!這個狡猾的老傢伙。

  那麼,他一定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包括此時懷裡的那張黑色羊皮卷!

  想到這裡,蘭度立刻不動聲色的將水晶球放回原位,離開了馬車,若無其事的看了看周圍。

  「將軍,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蘭度走到索亞斯身邊,提醒道,「巨獸從睡醒到走來還需要時間,我們也許應該準備一下了。」

  索亞斯點了點頭,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於聽從這個小傢伙的提醒了。

  「第一中隊,準備!」索亞斯大聲命令道,「出發!」

  一百名皇家騎士帶著梭鏢出發了。很顯然,對付巨獸,盔甲,盾牌,大劍與騎槍都沒有什麼用處,唯一能起作用的僅僅是能夠投擲的梭鏢罷了。

  蘭度默默握緊自己的法杖,緊張的數著自己的心跳。時間彷彿過得極慢,在無比緊張的等待中,遠處的谷地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

  那是一萬名士兵齊聲吶喊的聲音!滾滾聲浪帶著狂風迎面湧來,吹著滿地的砂石碎土漫天飛舞,魔法師們布設的魔法陣也差點被湮沒。

  「人牆,將軍,讓騎士們持盾,替魔法師們擋住風。」蘭度急急提醒道,「魔法陣的布設不能有干擾,這大傢伙的聲音真是夠響亮的……」

  五百名皇家騎士立刻持起大盾,整齊的在上風處為魔法師們建起一道人牆。魯達斯等人恍若未覺一般,仍然低頭忙碌著,魔法師們對於魔法有關的任何事,一向都有著可怕的專注。

  恐怖的嘶吼聲再一次響起,伴著這聲怒吼,腳下的大地隱隱顫抖起來。

  巨獸來了。

  龐大的身形遠遠的出現在視線的盡頭,那一身雪白的長毛在落日的餘暉下有著眩目的光澤,巨獸醜陋的大腦袋上寫滿了憤怒的表情,它再揮舞著利爪,彷彿在發洩著憤怒和不滿,腳下的步子也越發快了。

  一聲慘叫從林中炸響,似乎,有一名可憐的皇家騎士被巨獸連人帶馬踩成肉泥。

  剎那間,皇家騎士們的慘叫聲接二連聲的響起。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巨獸的速度竟然比皇家騎士們的戰馬還要快。那可是數千金幣的純血統戰馬!

  當僅存的數十名騎士狼狽不堪的出現在同袍閃的視線中時,巨獸那巨大的身體已然大步跨出樹林。在那一剎那,皇家騎士們的心忍不住格登一聲劇震。

  巨獸的身上,正掛著數百支梭鏢。讓騎士恐懼的是,以皇家騎士們傲人的力量,投擲出最鋒利精緻的旋刃梭鏢,竟然沒有一支讓巨獸有丁點兒損傷,所有梭鏢都軟軟的掛在巨獸厚實的長毛上!

  「土元素,是土元素的強化。」蘭度在心裡判斷道。顯然,只有土元素的強化,才能有如此的防禦能力,才能讓巨獸支撐這如此龐大的身體,否則,無限粗壯的腿腳和同時遞增的體重,還是會把巨獸壓垮。

  「弩車!齊射!」索亞斯嘶聲大喊道。

  五十枝閃動寒光的巨型弩箭齊聲拋離了弩床,那些長達兩米,擁有一次打造成型的十字刃口,能夠直插入堅硬的花鋼巖中而不磨損的殺戮機器,每一支成品伴隨著十支以上的失敗品,每一支都代表著四百枚以上的金幣。

  與此昂貴的代價相應的,這些殺人凶器擁有可怕的殺傷力。

  雖然巨獸的身體如岩石般堅硬,但弩車恰好是能射穿花鋼巖的武器,五十枝巨弩深深的插入巨獸的身體,而巨弩的尾端,還留著攻城時為拉塌城牆所留的麻繩……巨獸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它暴怒的揮舞著利爪,向著弩車們衝去。

  每一根細繩的另一頭都有一百名以上的扈從騎士,他們用力喊著號子,鞭打著戰馬,要將巨弩拉出巨獸的身體。

  隨著巨弩的撥出,巨獸的身體猛然濺出五十道噴泉。

  巨獸仰頭怒吼著,暴怒中的巨獸終於追上了第一輛弩車,一腳將那昂貴的戰爭機器踩成一堆劈柴。

  巨獸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安定,它繼續狂暴的揮舞著利爪,邁動大腳追逐著下一輛弩車。

  「扈從騎士,纏住它!纏住它!」索亞斯嘶著嗓子大聲命令道。他看得出來,巨弩的繩索對於巨獸有很大的傷害,只要將巨弩從巨獸體內抽出,這大傢伙就免不了要流血。無論它的血有多少,總有流光的時候。

  讓索亞斯失望的是,巨獸突然微微欠身,雙爪縮在胸前,護住了自己的要害。而正在拉扯麻繩的扈從們,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力從繩上傳來。

  轟然巨響,巨獸猛然雙爪一張,向前一腆肚子,隨著巨獸舒展的姿勢,一股排山倒海的狂暴力量迎面湧來。

  繩索繃斷,拉繩的戰馬被猛抽起的繩索甩上半空,壓倒性的力量幾乎要將地面上沉重的弩車掀起。若不是弩車低矮,受風面小,此時恐怕已被巨獸捲起吹翻了。

  只是扈從騎士們就沒那麼好運了,部份沒有及時抓牢弩車或是岩石的扈從們立刻被那陣狂風捲上半空,在戰士們的眼前,血淋淋的摔成一堆肉泥。

  蘭度差點又要嘔吐起來了。他連忙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低聲吟唱起咒文來。

  蘭度的實力相當弱,他能釋放的魔法只有魔法飛彈而已。因此,此時的他只是在使用卷軸,一張高等隱身術的卷軸。

  魯達斯從來都不缺卷軸,心情好的時候,這位魔導師大人便會隨手繪上一張高等卷軸丟在那裡,看哪個學生順眼,便隨手贈送。而做為他的魔寵,蘭度就利用身份之便,私藏了幾十張卷軸。

  魔導師繪製的卷軸果然不同凡響,蘭度的身影便這麼悄然隱藏在空氣中,就連近在咫尺的索亞斯,都沒有發現蘭度的突然消失。

  蘭度的目的,是巨獸的洞穴,那道痕跡深深的刺激了他的好奇心。

  一時半會這裡不會有他的事,只要弩車能吸引怪物的注意,讓魔法師們有足夠的時間完成魔法儀式,戰鬥的結果是早已預定的。假如有意外出現,蘭度安慰自己說,反正自己留在當場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隱身的蘭度發動了靴子上的魔法陣,輕快的風推動著他緩緩飛起,擦著巨獸的身體驚險的射向巨獸的洞穴。蘭度自己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畢竟他是第一次飛行,對控制還是有一些小小的生疏。

  巨獸的洞穴雖然高大寬闊,卻陰森幽暗。蘭度黑著眼,伸出手去摸索著前進著。

  這裡已被黑暗完全吞噬了,連一絲光芒也看不見。雖然蘭度能夠感覺到周圍最微小的靈魂波動,但對於地面的石塊,突出的石乳筍,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不知一路跌跌撞撞走來,蘭度摔了多少跤,撞過多少壁。幸好蘭度全身上下全是最高級的裝備,無論怎麼摔打,所受的創傷並不嚴重。

  洞穴深處,似乎有一個靈魂正在散發著怯意,那是一個沒有威脅性的靈魂,也許是幼獸的孩子吧?蘭度咬了咬牙,加快了腳步。

  在可憐的蘭度經過一百三十二次與岩石的親密接觸之後,他終於看到了洞穴深處的靈魂。

  或許,我真的是在做夢,只不過這個夢太過真實了罷了。蘭度目瞪口呆的打量著眼前的小生靈。

  蘭度並不太喜歡看卡通,但以他的年紀,不可避免的會接觸到相關的東西,他當然認得眼前的小傢伙,和日式卡通中很受歡迎的某種生物極其類似,她們有一個曖昧的稱呼「貓耳萌娘」……

  似乎,有不少人對於這種小東西有相當的迷戀。不過即使是看不慣這種心態的人們也不可否認,這種小東西看上去確實很可愛甚至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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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噬魂的能力B

蘭度並不太喜歡看卡通,但以他的年紀,不可避免的會接觸到相關的東西,他當然認得眼前的小傢伙,和日式卡通中很受歡迎的某種生物極其類似,她們有一個曖昧的稱呼「貓耳萌娘」……


  似乎,有不少人對於這種小東西有相當的迷戀。不過即使是看不慣這種心態的人們也不可否認,這種小東西看上去確實很可愛甚至誘人。


  嗯,眼前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那是一個大約十三歲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近乎蒼白的皮膚,還有頭頂金黃的柔髮間調皮撲扇著的小貓耳朵。小貓女正驚恐的望著蘭度,一雙粉嫩的小手下意識的擋在身前。


  蘭度的臉蹭的紅了。小貓女身上披著的是一件不知從何而來的獸皮,毛絨絨的皮毛並不能完全掩蓋住小東西的全身,不經意間顯露出的雪白皮膚泛著微許的紅潤,持得蘭度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蘭度總算回過神來,柔聲說道,「外面正在打仗,你為什麼會在巨獸的巢穴裡?」

  蘭度用的是他的靈魂之語。小貓撲著漂亮的耳朵,眨巴著眼,好半天才細聲細氣的回答道:「神使大人是我們獸人大部落的神獸,我是……我是被部落獻上的服事,神使大人要在這裡長大,等它成為真正的神使殿下時,它會帶著我回到大部落,那時我將成為它的代言人,為它統領整個獸人大部落。」

  小貓的聲音很好聽,不過獸人的方言聽起來含糊彆扭,若不是蘭度擁有那種奇妙的能力,就算他真的學過獸人的語言,也很難聽懂小貓炒豆子般的快語。

  「原來它是幼年的神獸,難怪我感覺這傢伙的脾氣急燥缺乏智慧。」蘭度苦笑著自語道,「奇怪,皇帝陛下的御醫,鐵甲的襲擊者,獸人一族的神獸……難道這件事,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樣簡單麼?」

  正想著,小貓突然撲到蘭度的懷裡,舔著他的臉,呻吟一般的輕聲軟語道:「你是大神的代言人嗎?只有大神的代言人,才能把話印在別人的腦子裡呢。大神呀,若若很想家,若若想回家去……」

  「若若?」蘭度怔了一怔,拍拍小貓的頭頂,輕聲道,「別著急,外面有很多軍隊,你躲一陣子,等他們都走了,就回家去吧。」

  「我不要,若若要和神使殿下一起回家,否則酋長會殺了若若的。」若若帶著哭腔在蘭度的懷裡扭動著,身上披著的毛皮立刻滑了下來。

  蘭度的鼻血都差點噴了出來。他連忙抓住獸皮,緊緊的把小貓裹了起來,從法袍上扯下數根裝飾用的金線,草草的給獸皮做了一個繫繩,總算可以保證小若若不會輕易把獸皮扯掉了。

  「若若,外面的巨獸,恐怕已經被人類軍隊殺死了,你還是回家去吧。」蘭度勸說道。

  「若若不要!神使死了,若若也要死,那是部落的鐵律。」若若哭著繼續在蘭度的懷裡鬧騰著。蘭度不禁好奇,在自己來之前,這個小傢伙也是這麼在那無比高大的巨獸懷裡撲鬧麼?

  「要不,若若要跟著你。」小貓突然抬起頭來,淚汪汪的看著蘭度。

  「可是我不是暴政之神的使者呀。」蘭度苦笑道。

  「哇!」小貓猛然大哭起來,撲在地上用力捶地,一邊尖叫道,「殿下不回來了,你也不要我,若若沒人要了,若若要死了……」

  蘭度目瞪口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小東西脫線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得已,蘭度只能苦笑著抓住若若的小手,大聲道:「好吧好吧,我帶著你。」

  「主人最好了!」若若立刻破啼為笑,也不管自己剛在髒兮兮的岩石上打過滾,一頭撲進蘭度的懷裡。

  「我叫蘭度,不叫主人。」蘭度苦笑著拍了拍若若的頭頂。不知道為什麼,蘭度發現若若柔軟的金髮拍起來相當的舒服,他忍不住就是想拍她。

  「蘭度哥哥,我是卡特族尼加部落的若若·銳爪。」若若開心的回答道。

  蘭度不禁苦笑,一時衝動之後,他才想到,自己還是魯達斯的魔寵,那個該死的神靈許可還在他的靈魂中留下了不可消除的至高契約——那可是號稱終極魔寵契約的神靈之許可呀!

  一個魔寵,居然還養著一個嫵媚的小貓女……這種可能性,魔法師們有可能接受嗎?蘭度認為,這不諦於讓他們相信皇帝陛下的後宮佳麗全是熊人美女吧?

  正在蘭度為難的發怔時,外面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就在巨獸破壞掉第四十輛弩車的時候,魯達斯的魔法完成了。

  描著金線的紅毯在魔法師們腳下舒展開來,佈置在龐大魔法陣中的寶石們也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各色的寶石閃動著不同的光澤,交響樂一般和諧的交織在一起。與此對應的,天空中也有五色的雲在緩緩運行著,似乎是在光芒的指引下跳著深沉的舞蹈。

  巨獸彷彿察覺到了頭頂的異樣,它怔怔的抬頭看了一眼,也不理會又一枝插在自己身體上的巨弩,對著空中的雲朵吼了一聲。

  突然,巨獸丟下弩車,帶著一身刺蝟般的弩箭大步向著魔法師們衝來。皇家騎士一般一頭一臉細細密密的已滿是冷汗,他們一邊高唱著戰神阿格莫斯的戰歌,一邊握緊了手中的梭鏢。

  「射它的眼睛!」一個年輕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無數枝梭鏢帶著金黃色的氣射向巨獸的眼,只是巨獸的海撥實在太高了,梭鏢射上它的眼時,力量已遠不如出手的剎那,巨獸只是伸手一撥,無數梭鏢便落了空。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巨獸稍稍阻上一阻。

  半空中的雲朵已匯成一個巨大的圓球,突然,圓球輕輕旋轉起來,越轉越快,猛然間一道圓弧形的物體被甩了出來。

  那是一支圓弧形的閃電,淡藍色的電光如明鏡一般,耀眼,沒有絲毫波動,彷彿一塊真實的水晶,沒有一絲跳動的電花。

  接二連三的,越來越多的弧形電刃從圓球中脫縛而出,成千上萬的電弧怒嘯著射在巨獸的身上,令巨獸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

  巨獸的身體上立刻細細的布上了一層深綠色的鱗,那是一種土元素的力量,化為堅硬的鱗甲保護著巨獸。

  顯然,對於土元素的保護,風元素所化的雷電所起的作用便小了很多。

  但是那畢竟是一名魔導師,三名魔法大師和十多名資深魔法師共同完成的魔法。

  縱然土元素的力量吸收了過半的雷電,數以萬計的恐怖電弧還是令巨獸無比痛苦,它嘶叫著,盡力想要向前邁步,要將那些討厭的小蟲子踩成肉泥,但劈面而來的數萬電弧卻讓它寸步難進。

  巨獸似乎感覺到,自己龐大的身體已然有麻痺的傾向。

  而巨獸的雪白色長毛,也在電流的作用下漸漸豎起,令得這頭巨獸看起來像是個放大萬倍的洋娃娃一般,說不出的滑稽。

  趁著巨獸被電流不斷攻擊,漸至麻痺的同時,魔導師已帶領著他的學生們開始了另一個魔法。

  正如蘭度預料的那樣,巨獸怕冷,非常的怕冷,所以在南疆這樣的地方,巨獸仍然披著一身雪白的長毛。

  這一個魔法,便是從水元素位面內召喚出純淨的魔法冰雪,從空中匯成殞石落下,化為一連串石柱般巨大的冰錐,以冰冷的溫度和驚人的重量殺死對手。

  巨獸嘶吼著,在接二連三落下的巨大冰錐下掙扎著,終於轟然摔倒在地。那些恐怖的大冰錐,將巨獸連破城巨弩也無法殺死的強悍身體插得如同刺蝟一般。

  只不過,這頭刺蝟的體積實在太過驚人了。

  「萬歲!」皇家騎士們大聲吶喊道。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殺死的,但能參加一次這樣的行動,他們與有榮焉,自己可以自豪的向人吹噓,自己曾經間接殺死一隻五十米高的巨獸……

  此時在山洞內,蘭度也能感覺到,遠處巨獸的靈魂傳來的憤怒嘶吼。

  「不好意思了,大傢伙,要是不殺死你,你就會殺死魯達斯這個老東西,而那該死的神靈許可,必定會拉著我陪葬。」蘭度在心裡說道,「不要怪我提醒這些笨蛋哦。」

  彷彿是聽到了蘭度的心聲,巨獸的靈魂突然高速向著這邊接近!

  蘭度感覺到了亡魂的速度,他驚叫道:「不會吧?我只是隨便說說!」

  晚了,巨獸的靈魂炮彈一般迎面撲來,逕直沒入蘭度的身體,轉眼一陣赤紅的光芒便將蘭度吞沒!

  蘭度還沒來得及抱怨,便覺得大腦中傳來一陣刺痛,立刻昏死過去。

  蘭度的腦海中,幻境,一片碧藍的大海邊。

  蘭度正無聊的坐在海邊看著天空中雲起雲滅,百無聊奈,突然,一頭高大的白猩猩從天而降,轟然落在他的面前,冷冷的盯著他。

  「你……你是什麼怪物!」蘭度大吃一驚,問道。

  「我是格烏什的戰爭使徒,獸族的神物!」白猩猩傲慢的回答道。

  「暴政大神格烏什?」蘭度立刻想到,若若口中提到過這個名字。

  「咦?你不是獸人,我洞穴內的那個貓族人呢?」神使的靈魂四下張望著,問道,「你為什麼會在她的靈魂裡?」

  「你是說……」蘭度忍著心裡的好奇,慢慢的反問道,「你是想進入若若的靈魂?」

  「我的身體毀滅了,我只能以她的身體復生。」神使傲慢的回答道,「滾出去,把這個身體讓給我!」

  「對不起,我想你弄錯了,你進入的,是我的身體,而我不是一個獸人。」蘭度冷笑道,「你這個獸人族神獸,對我來說和一隻豬沒有什麼兩樣!」

  「混蛋!哪怕我已經沒有身體,想要將你毀滅還是易如反掌!」神使咆哮道。

  「你說的不錯,以你號稱神獸的靈魂,在獸人靈魂中當然是無可匹敵的強大。」蘭度繼續冷笑道,「但是我恰好是一個精神力強健的人類魔法師,而且,是幽暗之主的卑微使徒!」

  蘭度不等猩猩來得及有所表示,立刻運用了自己剛剛掌握不到三天的能力,將那個巨大的猩猩變成一隻猩猩棕子。

  「很不幸,我恰恰學習了幽暗之主傳承的秘術,我最擅長的,便是役使和超渡靈魂。」蘭度笑道,「正好,我餓了,你就做我今天的點心吧?」

  說著,一股黑色的力量隨著棕子葉傳遍了猩猩的全身。堂堂獸人族的圖騰,幼生的戰爭使徒大人,竟被一個小小的人類吞噬得連渣也不剩。

  幸運的是,它只是個蠻力型的神獸,而且僅是一隻幼崽,否則被吃掉的就是蘭度了。不幸的是,由於這位神使是個蠻子,且是幼獸,所以蘭度所得的好處並不算太多。

  當然,對於其他魔法師來說,他們就已經不得不羨慕蘭度了。好歹吃了一個神獸的靈魂,最不濟,也頂得上普通魔法師苦苦冥想十多年了。

  迷迷糊糊間,蘭度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女孩面容,他輕聲呢喃著,叫著女孩的名字:「琴姐姐,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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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屍魔與陰謀

從昏迷中醒來,蘭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焦急的舔著自己的臉,嗚嗚直叫的小貓。

  蘭度的第一句話也很特別,他一躍而起,抓緊若若細嫩的手臂,連聲問道:「若若,如果那頭巨獸死掉了,它的靈魂會進入你的體內?」

  若若咬著手指想了片刻,點頭回答道:「嗯!部族裡傳說,曾經有一個服事,她所侍奉的神獸意外死掉了,於是那個神獸的靈魂就進入她的身體,把她的身體當作卵,再一次孵化成神獸。」

  蘭度笑道:「若若,你感謝我吧,你差點就要被吃掉了。」

  若若偏著腦袋看著蘭度。蘭度解釋道:「你的暴政之神剛剛被幹掉了,它想進入你的身體,結果傻乎乎的撞到我的身體裡……我不小心把它吃掉了,嗯。」

  若若大驚小怪的看著蘭度,半晌不說話,突然尖叫道:「你果然是暴政之神的使者,我感覺到了,你有神的味道,和格烏什一樣!你能吃掉神獸,你一定是比它更偉大的神使!」

  蘭度茫然看著興奮中的小貓,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若若喵的一聲,一頭撲進蘭度的懷裡,輕輕用小臉蹭著他的胸膛,一邊低聲用聽不懂的「外語」唱著歌兒。看著小貓虔誠的樣子,蘭度心想那一定是獸人族通用的宗教歌曲吧。

  一邊摟著小若若, 蘭度一邊在著魯達斯召喚自己。可是這一等就是十六個小時,呆在巨獸的洞穴中,直等得飢腸轆轆,也沒等到魯達斯的召喚。

  更奇怪的是,彷彿連魯達斯與自己的靈魂聯繫,也斷絕了一般。

  「難道,吃一個神獸就能解除掉終極的靈魂契約麼?」蘭度百思不得其解,掏出羊皮卷翻閱起來。

  有些事,蘭度知道,有些事,蘭度不知道。

  不是魯達斯忘了這個好用的魔寵,事實上,此時的魯達斯已經著急得想要哭出來了。蘭度,雖然沒有太強的戰力,但對於魯達斯來說,他並不需要什麼強大的戰鬥型魔寵,數百徒子徒孫足夠他使喚的了,他最心痛的是,蘭度所擁有的實驗能力。

  在蘭度在,魯達斯自信未來的幾年內,他的魔法實驗會有相當偉大的成果。蘭度不愧是王牌實驗員,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在這個世界。

  因此,魯達斯不知道試用過多少種方法,但總是無法將魔寵召喚到自己身邊,甚至,他無法感覺到魔寵的靈魂波動。

  畢竟是暴政大神格烏什是數萬獸人族信仰的主神,它的使徒之魂雖然不如蘭度的幽暗秘法強悍,但畢竟擁有半神的特質。

  融合了戰爭使徒之魂後,蘭度的靈魂波動儼然帶有一絲半神的威儀,若若對他的親近並不僅僅是小女孩的撒嬌,其中同樣有對於神使氣息的迷戀。

  同樣的,終極的靈魂契約,神靈的許可,也因為蘭度的靈魂變化而消失了。神靈的許可,是靈魂與靈魂的契約,它是至高無上的契約,但是,當蘭度的靈魂發生巨大的變化之後,這個契約便「不認識」蘭度的靈魂了,它自動的將蘭度歸類到「已消失」的魔寵裡了。

  所以,魯達斯魔導師的魔寵已然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這裡,只有一個新生的幽暗之主卑微使徒,一個擁有暴政神使氣息的少年。

  「蘭度哥哥,若若肚肚好餓。」若若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仰著小臉望著蘭度,滿是期待。

  蘭度搖搖頭,拉著若若的小爪子道:「我太興奮了,差點忘了你……走吧,外面的人類差不多走光了,我們也走吧。」

  山谷裡又重獲安寧了。巨獸震耳欲聾的吼聲已經成為過去,而其他生靈一時半會還沒來得及適應這一切,當蘭度牽著若若的小手走山洞,那裡竟然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

  被巨獸的咆哮和魔法的狂暴嚇跑的生物們還沒來得及回歸家園。

  蘭度望著巨獸吃剩的骸骨山,不禁怔了怔。他掏出羊皮卷,照著其上的記載低聲呢喃起來。

  從滿是怨靈的煉獄中召喚來亡者的靈魂,以黑暗的控制系魔法強化其的戰鬥技巧,再沒入骷髏的靈魂印記中,這就是骷髏復生,很簡單的低階魔法。更強大一些的黑魔法師,還能以魔法強化骷髏的強度,以提高它們的戰鬥力和生存能力。

  而蘭度身為卑微使徒,他所召喚的骷髏,要比通常意義上的骷髏擁有百分之二十的實力加成。

  劍齒虎,恐豬,武士猿……一具一具猛獸的屍體搖搖晃晃的從骸骨堆上站起,笨拙的在蘭度面前閱軍一般排列開來。精神力大增的蘭度本就擁有卑微使徒天生的優勢,使用骷髏復生這樣的低級魔法竟然有如此驚人的表現。

  三百多隻猛獸,生前的每一隻魔獸都擁有驚人的實力,它們的骸骨,也要比普通的人類骷髏強上許多輩。蘭度相信,憑著這一支骷髏百人隊,他足以和一支千人隊正面衝鋒而保持完勝。

  若若害怕的躲在蘭度的身後,年幼的小貓還不能明白這一切,她本能的害怕這些超自然生物,本能的將蘭度的長袍抓得緊緊的。

  直到骷髏們化為黑氣,沒入羊皮卷中,消失在蘭度的死靈空間內,若若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住的拍拍小胸脯,連聲說怕怕。

  蘭度疼愛的撫弄著若若的柔髮,溫聲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呢……若若,我送你回獸人部落吧?」

  「不要……我不回去。」若若眨巴著眼,可憐巴巴的,似乎一個不情願就要落下淚來,「神使死了,若若就不能回去了。若若要跟著蘭度哥哥……蘭度哥哥,若若好餓。」

  「我也好餓呢……」蘭度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此時差不多還不到黎明。

  突然,若若放開了蘭度的手,箭一般撲向樹林,在蘭度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見寒光綻現,銳風呼嘯,一聲慘叫聲劃破了黑暗中的寂靜。

  若若費力的拖著一隻比她還要高的紅皮角鹿,吭哧吭哧的向這邊走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是一息之間,若若竟然把那只倒霉的角鹿全身上下劃出數十道傷口,每一道傷口都深可見骨,血流了一地。

  不等蘭度說話,若若已將小嘴湊到角鹿的咽喉上,大口吮吸著鮮血。

  不愧是獸人的後代。蘭度有些驚訝,他這才發現,若若並不像外表上那樣楚楚可憐,這個小傢伙,擁有貓一般的速度,和貓一般的利爪,還有貓一般,在溫柔外表下隱藏著的凶殘。

  「蘭度哥哥,來呀來呀,很甜的鹿血……」若若滿臉血污,口齒不清的將角鹿向蘭度這邊一讓。

  蘭度苦笑著搖頭,他回身在附近撿了幾支被巨獸壓倒的小樹,一連串風刃將其砍成劈柴,抱上一捆樂顛顛的就地塔起一個燒烤架。

  蘭度一個火球點燃了柴火,在若若的幫助下將角鹿撕成數十塊,用樹棍串起來就著火堆燒烤。雖然沒有調料,但鹿肉的香味還是很快的隨著溫度的上升揚溢開來。

  若若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想從火架上撕下一塊半生的鹿肉,蘭度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敲在若若的小手上,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管怎麼說,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血淋淋的撕咬生肉,這場面太讓人倒胃口了。蘭度決心把小若若調教成一個淑女……最低限度也要調教成一個聽話的小妹妹。

  費了不少工夫,在蘭度信手揮出的火焰和時不時湧起的風力幫助下,大聲的鹿肉漸漸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若若可憐兮兮的望著蘭度,幾乎每隔幾分鐘,便要問一聲:「可以吃了嗎?」

  「好了。」蘭度一腳踢滅了火,握著木棍將鹿肉舉起來,衝著躍躍欲試的小貓女嚷道,「要聽話,要不餓肚子!」

  「嗚,嗚。」若若連連點頭,蘭度滿意的從木棍上扯一塊鹿肉,放在若若手裡。

  「燙燙……」若若連忙把滾燙的鹿肉拋來拋去,又想吃,又燙嘴,最後還是把鹿肉放在地上,圍著它轉圈圈,打量著如何下嘴……這樣子像極了一隻真正的小貓,蘭度忍不住撲哧一樂。

  至於蘭度自己,就簡單多了,一個學徒級魔法寒冰之觸,就能將整隻手保護在冰霜的力量之下,他一點也不用擔心燙傷。少年稍稍吹了幾口氣,便小口小口的撕著肉……不得不說,餓著肚子,吃著香香的鹿肉,真是莫大的享受。

  「若若,吃東西的時候要小口,慢慢的吃。」蘭度一邊吃,一邊說道,「太著急了就會被燙到,記住了嗎,以後跟著我,要像我這樣吃東西,要不餓肚子。」

  「唔唔唔。」若若重重點頭,學著蘭度的樣子,坐在地上,小心的抱起鹿肉,撕下一大塊,放進嘴裡。

  「小一點呀,笨蛋。」蘭度笑罵道。看著若若小小的嘴裡鼓鼓囊囊的塞滿鹿肉,鼓著腮幫子用力大嚼,蘭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一頓早飯,吃了足有大半個小時,肚兒溜圓的蘭度拍著肚皮躺在地上,望著漸漸分明的天邊發呆。小若若足足吃了蘭度兩倍的食物,此時卻若無其事的在他的身邊蹦來跳去,一刻也閒不住。

  「我還能回去嗎?」天邊的雲彩染上一抹紅暈,像極了琴兒姐姐的羞色之美,蘭度不禁問自己。

  「管他的,假如回不去了,就在這裡活下去。」蘭度安慰自己道,「反正在那個世界,我只有琴兒姐姐一個親人,她總是要嫁人的,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在這個世界……我也同樣一無所有。」

  至少在心理水平上,蘭度的適應力是很驚人的,也很麻木……就算把他扔到快要爆炸的火山口,我相信他也是這麼無所謂……

  「走!若若,我們來了!」蘭度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豪氣,一躍而起,頭也不回的向著山谷外大步走去。

  「等等我,等等我!」若若蹦蹦跳跳的尾隨著蘭度,一把抱住他的左臂,把小臉貼了上去。

  ……

  東亞帝國南疆,羊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一對兒奇怪的旅者。

  年長的一個,披著一身黑色斗篷,只露出兩隻眼睛,時不時的左右張望著。年幼的女孩跟在他的身後,頭頂戴著有些誇張的圓筒神官帽,穿著一色白袍,粗看就像是個縮小版的教會神官。

  「蘭度哥哥,若若肚肚又餓了。」若若拉著蘭度的手,仰著臉說道。

  蘭度皺皺眉頭,他數了數,若若每天要吃五餐,且每餐的飯量比他一天三餐的飯量加起來都要多,而且只吃肉,其他什麼也不要。一天下來,這個小東西足足能吃掉普通農夫一周的伙食費。

  「快沒錢了。」蘭度不由苦笑搖頭,不過,面對若若水靈靈的大眼睛,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說出拒絕二字來。

  羊城規模最大的傭兵集散地莫過於城裡的酒館街了。蘭度隨便走進一間稍大的酒館內,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了下來,張望了周圍一眼。

  傭兵們似乎都很興奮,彷彿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發生。酒館中間的吟遊詩人正在曼聲吟唱著英雄傳說的詩篇,一名舞孃隨著樂聲輕柔的舞動著,不經意間賣弄著她美好的身段和雪白的皮膚——而原本急色的傭兵們,此時竟沒有一人注視著這位最受歡迎的舞孃。

  他們都在談論,皇帝陛下發佈的惡魔懸賞令。蘭度能聽到他們腦海中鬧紛紛的想法,只是他一時之間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自動過濾不需要的信息,因此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若若已經不客氣的開始伏案大嚼,整桌的烤肉燻肉醬肉被小傢伙不分青紅皂白一撈而食,滿嘴滿手是油,一邊還口齒不清的讓著蘭度:「蘭度哥哥,你吃這塊……」

蘭度啞然失笑,接過若若油膩膩的小手遞上的醬肉,優雅的咬了一口。在魯達斯之塔內,蘭度同樣接受了應有的法師禮儀教育。

  「看,一個貴族?」隱約聽到不遠處有人對同伴笑道,蘭度甚至能聽出,他語氣中透著的惡意。

  果然,幾條大漢排開人群,向著蘭度這邊走了過來。周圍的傭兵們不懷好意的望向這邊,他們似乎無意管大漢們的閒事,只是看好戲一般的打量著蘭度。

  蘭度這一身黑色連頭斗篷雖然略顯破舊,風塵僕僕,但舉止優雅慎言慎行,顯然像是個落難的貴族。而他纖細的肌肉,和隨從的年幼,以及桌上豐盛的菜色,都讓會讓惡意者有搶掠他的慾望。

  不過,蘭度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我早說過,他是個麻木的傢伙,蘭度最大的特點,就是擅長應付一切狀況,但卻總是懶得去做。

  而如果有人不幸主動招惹上來,他是絲毫不會客氣的。哪怕是在地球上,他沒有強大的力量和權勢,他的智慧和詭計,也同樣是危險的武器。

  此時的蘭度,更擁有一個暴政之神使徒的靈魂碎片,和卑微使徒的強大能力。

  不過,連蘭度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先動手的竟然是若若……

  正當大漢們大大咧咧走到蘭度桌前,猛一拍桌面,還沒來得及開口時,一道絢麗的寒光便從他們的鼻子底下輕巧的劃過。

  艷紅的血立刻染紅了整張餐桌,大漢們驚恐的望著彼此,只見同伴們連同自己,無一例外的負了傷。血淋淋的傷口野蠻的貫穿於大漢們的右肩,直至左腋,血肉翻滾,深可見骨,那大量的鮮血便是從這裡噴湧而出的。

  「若若吃東西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攪!」若若嘴裡仍然在忙碌於咀嚼著香噴噴的烤肉,只是她的右手已然變化為鋒利的貓爪,爪尖濃濃的血跡仍在不住滴下,清楚的告訴大家誰才是兇手。

  而女孩的眼睛,因為嗜血而發紅,正血淋淋的掃視著這些倒霉的大漢們。

  「好了若若,吃飯的時候要安靜。」蘭度忍著笑,淡然的說道。

  若若立刻乖乖的坐了下來,繼續同食物奮戰。蘭度這才不急不忙的抬起眼掃視了一眼傭兵們,輕聲問道:「各位有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事。」惹事的大漢們灰溜溜的互相攙扶著逃走了,只有一路上滴下的血水仍在向傭兵們提醒著,眼前的這一對主僕是不能輕易冒犯的。

  若若那一爪,又狠又準,加上那種血肉翻滾的凶殘,再加上獸人天生的嗜血眼神,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她的身份。而能夠讓一個如此強悍的獸人成為聽話的僕從,蘭度的實力自然也不能小看。

  只是,若若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材,誰也想像不到,她能有如此強悍的爆發力。蘭度也覺得奇怪,若若的實力,遠在成年貓族戰士之上。

  「若若,你的戰力,要比其他貓族人更強嗎?」蘭度小聲問道。

  「我是你的服事呀,在你的身邊,當然會有雙倍的實力。」若若眨巴著眼回答道,「蘭度哥哥現在已經是若若服事的神使了,你能夠指名任何一個信奉你的服事擁有這樣的實力。」

  蘭度恍然大悟,他早就在奇怪,吞噬了戰爭使徒的靈魂之後,自己不可能一點變化也沒有。

  事實上,他還發現,自己同樣擁有戰爭使徒的另一項特技,以土元素的力量強化自身,並減輕自身的重量。而且,這項特技並不需要咒語,而是天賦的本能。

  「陛下頒布了什麼懸賞令?」蘭度想起了之前的談話,便對身邊不遠處的傭兵問道。

  「哦,帝國境內驚現亡靈惡魔軍團。」那名傭兵簡單的回答道,「陛下宣佈,每殺死一個亡靈惡魔,依其身價換取相應的賞賜。其中三個月內殺敵最多的一人將會得到一個世襲子爵爵位及相應的封地。」

  「亡靈惡魔?」蘭度很虛心的請教道。

  「啊,那是一些黑乎乎的傢伙,據說只要不把它們的頭割掉,這些傢伙就永遠不會死亡。所以教會的神官們認定這是亡靈的一種。」那個傭兵顯然很得意於他的口才和見聞,手比口說唾沫橫飛,引得附近的傭兵們一陣側目,「那些傢伙精於近戰,它們倒不擅長什麼技巧,只是力量和速度實在太過可怕,因此……」

  正說著,兩名灰頭土臉的傭兵踢開酒館大門闖了進來,無力的走到吧台前,拍了拍桌子:「老賊,交差了,一百張惡魔頭皮,一百金幣!」

  「呶,那兩個傢伙,就是我們這個酒館的獵魔之王,他們每週來一次,都能帶來百多張惡魔頭皮。聽說,那個年輕的傢伙,很需要一個爵位,來迎娶……」

  「多嘴托克,上次揍得你還不夠嗎?」想不到那名年輕傭兵聽力極好,回身惡狠狠的盯了托克一眼,這個多嘴的傢伙立刻閉上嘴,只是嘴裡仍在哼哼出聲,似乎忍不住滿肚皮的廢話。

  蘭度打量著那名傭兵,他的衣著雖然破舊,但仍然整潔,那些花邊,裝飾,顯然是來自某個沒落貴族的家庭。而年輕傭兵腰間佩著的細刺劍,也不是傭兵中常見的武器,它更適合貴族之間的切磋,而不是傭兵的戰場。

  另一名大漢要比年輕傭兵高上一頭,表情木訥,但全身虯起的肌肉和精光閃閃的眼睛,充分顯示了他不凡的實力。這位大漢就要比年輕人樸實的多,他披著一身簡易的鑲嵌甲,腰間粗鐵鏈上纏著一支戰斧,很隨意的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若若,我們也去打獵,換點錢買肉吃好不好?」蘭度問道。

  「好啊好啊,若若是最好的獵人。」若若興奮的,把最後一塊肉塞進嘴裡,三口兩口嚥了下去。

  大約是若若喊得太過得意忘形了,那名大漢的視線猛然間掠了過來,侵略性十足的盯在了若若的臉上。

  若若被激怒了,像只被激怒的小母貓,她的一頭長髮微微揚起,一雙小手也漸漸變成一對利爪,血紅著眼反瞪向大漢。

  「安靜,若若。」蘭度拉住小貓的頭髮,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若若嘻的一聲,就著勢一頭紮起蘭度的懷裡撒起嬌來。

  年輕傭兵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若若,不由一笑,拍了拍同伴的肩頭,繼續和酒館的老滑頭說著話。而他的同伴,仍然在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蘭度和若若。

  「我才是最好的獵人!」當兩人走過蘭度身邊的時候,大漢突然低沉的吐出這麼一句。

  蘭度只是一笑,拉著若若的手,走到吧台前,卻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酒館的老闆。蘭度擁有靈魂的力量,他能清楚的「看見」老頭子的想法,這便讓蘭度在談判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老頭兒一身酒漬,嘴裡帶著幾份酒氣,看上去醉熏熏的樣子,但一雙眼卻顯很精明乾淨,不帶一點醉意。蘭度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滿意的問道:「老先生,我和同伴的行囊差不多要空了,也想靠著那些惡魔換點零用錢,你願意給我們提供必要的幫助嗎?」

  老滑頭笑嘻嘻的,像只偷了油的耗子,伸出一隻手來無聲的做了一個要錢的手勢。

  蘭度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老滑頭先生,我想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打算買那些騙人的消息,我要的是,真正的情報。」

  老滑頭的眼神一下變得匕首一般尖利,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又狐疑的打量了蘭度兩眼。

  蘭度能夠「看見」,老滑頭此時的想法,他不失時機的扭頭看向門外,用只有老滑頭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道:「當然,如果你不介意我大聲告訴大家,你所賣出的情報只是不合實情的傳聞,混上傭兵們自以為是的猜測……哦,您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既然知道,自然有辦法證明。」

  老滑頭狠狠歎了一口氣,惡狠狠剜了蘭度一眼。蘭度只是微笑,卻不說話。

  「怕了你了。」老滑頭第一次開了口,怨氣十足的說道,「好吧,我告訴你,那些所謂的惡魔,只是一些受魔法異化的屍體,它們擁有普通人類兩倍的力量,和略快一點的速度,唯一的優勢就是不會痛苦,不怕受傷。另外,它們流盡鮮血仍然會死,它們的感知力也要比一般人弱得多……你不能把這些告訴別人,這是酒館情報的慣例!」

  「收起你的慣例吧。」蘭度冷笑道,「這些情報並不是什麼新鮮情況,除了最後一句……我想你們這些吸血鬼是不願意傭兵們太早解決這些傢伙,那樣酒館街的生意就會差上許多。」

  「就算是吧……我們也要吃飯。」老滑頭立刻露出某種悲傷,受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的說道,「你也得包涵些,是麼?」

  蘭度只是一笑,拉著若若揚長而去。

  ……

  羊城外,高大的樹木漫延成一個森林,十米高的合抱大樹間,見縫插針的長滿了灌木,籐蔓和草本,樹間飛舞著小生靈們正發出歡快的歌聲。

  年輕傭兵和他的大漢同伴正倚在樹邊休息,他們在此地有個秘密基地,所以才能在一周的時間內不需要回城補給,此時,正是他們重新補充食水的時候。

  突然,樹林間傳來細微的聲音,大漢立刻抄起戰斧,雙手握柄,嚴陣以待。年輕傭兵不慌不忙的整了整領口,反手握住細刺劍劍柄。

  不遠處突然傳來女孩興奮的尖叫聲,緊接著,數道枝葉斷裂聲響起,樹林中隱隱有數道華麗的光芒閃動,轉瞬間又沒去不見。

  「是剛才那個小女孩,傑魯,你遇到對手了。」年輕傭兵微笑道。

  「哼,我才是最好的獵人。」大漢再一次強調道。

  年輕傭兵握著劍,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撥開樹從,只見迎面一道光芒迅速放大,那竟是……

  竟是一顆魔法球?年輕傭兵大吃一驚,反手抽出刺劍,極快的迎著魔法球的方向微微一引。劍聲嗡然輕鳴,那顆魔法球便在傭兵的巧勁下,軟軟的引向一旁,轟然在樹間爆開一道亮麗的黃光。

  出手的正是蘭度。魔法飛彈本來就是隨意發射的魔法,它最大的優勢便在於,不需要壓縮,只需要相當少量的任一種元素,便能製造一顆有效的飛彈;而因為同樣的原因,魔法飛彈的性價比低,威力也弱,一般魔法師是不屑於使用這樣的魔法的。

  此時若若正在興奮的揮舞著利爪,在替倒地的十來個惡魔剝頭皮。獸族獵人對於這剝皮似乎有天生的本能,只見若若的小爪子一扯一勾,一張八分完整的頭皮便落入囊中。

  「是你們。」蘭度看清了來人,不由一笑道,「不好意思,搶了你們的生意。」

  若若哼著歌,揮著小手,雀躍著蹦到蘭度身邊報告道:「蘭度哥哥,一共是十張頭皮,那是多少錢錢?」

  「十個惡魔頭皮就是十個金幣。」年輕傭兵笑道,「大多數人就算殺死二十個惡魔,也未必能拿到十張頭皮,而不用說還有不少沒來得剝皮就殺死的傭兵了……酒館主們開的價碼,其實並不怎麼高。」

  「一個金幣,也只夠兩盤金黃烤肉……」若若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苦著臉道,「這裡還不夠若若吃一天,該死的笨蛋,太少了。」

  「太少了?……」年輕傭兵略有些吃驚的看著若若,在他看來,能夠以兩人的力量對抗十多名惡魔,已經是相當驚人的戰力了。

  「這些傢伙其實不難對付。」蘭度說道,「它們的視力聽力都不怎麼樣,唯一倚仗的就是難以殺死的體質。以兩位的實力,大約也能輕易的對付三十隻以上的數量。」

  「在下是巴甫洛家的三子佐克,沒落貴族。」年輕傭兵自我介紹道,「這位是山地的獵人世家,傑魯·雅裡安。」

  「蘭度,見習魔法師。」蘭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若若,「若若,貓族獵人。」

  當然,蘭度沒有說實話,此時的蘭度已經擁有十級魔法師應有的實力了,而若若是神使服事,獸人根本沒有獵人一說,他們全族都是天生的獵人。

  佐克與蘭度說話時,傑魯正在翻檢著地上的屍體。

  其中五具屍體死於獸人的利爪,鋒利的爪只在一瞬間劃斷了惡魔的脖子,令它失去了血液的供應。而另外一些屍體,顯然是被某種高速飛行的物體撞爛了頭顱——那種速度,恐怕軍用重弩也比不上。

  只有一具屍體上,有魔法烤焦的痕跡。傑魯狐疑的抬頭看了一眼,蘭度和若若的表情都很正常,究竟那是什麼樣的力量,殺死了這些亡靈惡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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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殺戮的競爭

「這是邪惡魔法的造物而不是真正的亡靈,是用活人直接轉化成人造魔物的邪術。」這邊蘭度正在和佐克低聲交談著,「那個隱藏的敵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這麼多活的材料,製造了成千上萬的怪物軍團。不過很顯然,這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因為這些怪物實在是太蠢了一點。」

  「哦……蘭度先生,您是師從哪位大師?」佐克假裝隨意的問道。

  蘭度沒有回答,抬起頭來看看天,低聲歎氣道:「要下雨了。」

  「蘭度哥哥,那邊還有,我們去嗎?」若若蹦了過來,拉著蘭度的手臂輕輕搖晃著。

  「哦?」佐克打量著若若,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那裡還有,小姑娘?」

  「聞到的。」若若頭也不回的回答道,「有好多好多呢。」

  是的,好多好多,蘭度沒有想到,若若對於數字的概念是如此的含糊。當他們四人撥開灌木,走進樹林深處的時候,蘭度終於看到了若若所說的好多好多的屍魔。

  「五百頭,身穿鐵甲,頭上長角的強化屍魔。」蘭度倒吸了一口涼氣,輕輕拉扯著若若的衣袖,輕聲道,「我們走吧,這麼多怪物,不是我們幾個能夠解決掉的。」

  「可是若若肚肚會餓,要用金幣買肉吃。」若若眨巴著眼睛道。

  沒等蘭度有所表示,那些屍魔似乎發現了什麼,無視樹林間的籐蔓和荊棘,大踏步向著蘭度的方向開來。

  「快跑呀!」蘭度拉著若若,慌忙向來路飛奔。佐克和傑魯相視一眼,苦笑著跟了上去。

  開玩笑,如果是五十個屍魔,傭兵們或許還會有勇氣拚一拚,但這裡是五百頭屍魔,還是身披盔甲的強化型長角屍魔。

  「怪了,不是說屍魔的感知力低下,怎麼這麼遠就發現了我們?」一邊跑,蘭度一邊自語道。

  「我也沒聽說過,屍魔會有足夠的智力為自己準備盔甲。」佐克回答道。

  「難道說……」兩人突然心裡一動,異口同聲的喊道,「操縱死靈?」

  「難道這些屍魔是受人操縱的,想要進攻羊城附近的村鎮麼?」蘭度疑惑道,「這些屍魔的鐵甲,好像是人造的……那種樣式看起來有點眼熟。」

  「那是傭兵們常用的生鐵板子甲,質量不如精鋼甲片好,也更沉重,但是比真正的鋼甲要便宜一半以上,所以也有傭兵們使用。」佐克回答道,「只不過,即使是傭兵,也不會有如此數量的板子甲。」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某處,看到兩千名身穿這種鐵甲的士兵!」蘭度沒有說出,那是一群妄圖襲擊皇家騎士部隊的炮灰,「我突然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他們的速度太快,我們跑不掉了。」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傑魯突然開口道,「我跑不快,留下來攔他們一攔。」

  「你是在找死。」蘭度也累了,畢竟他是一個魔法師,雖然是一個受過高校體育課程和軍訓磨練的魔法師……

  「這些怪物永遠不會疲倦,這麼跑下去我們仍然會被追上。」佐克擰著眉頭道,「要不然,趁現在和它們拚一拚。」

  「呼……我們要找一個有利的地勢,否則就真的是在找死了。」蘭度左右看了看,「傑魯先生,砍倒那些樹,阻它們一阻。」

  傑魯默不作聲的照作了,巨大的戰斧帶著風聲掠過合抱粗的樹幹,幾棵大樹輪番轟然倒下,濺起一陣陣浮塵。倒地的大樹將十多米寬的通路擋得嚴嚴實實,屍魔想要穿越它還要費一點工夫才行。

  蘭度雙手合什,低聲詠唱著咒文,一顆小小的火球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他的掌心,輕飄飄落在大樹之上,濺射出數團火焰。

  彷彿是受過油浸一般,整棵大樹轟然化為一條火龍。

  佐克怔怔的望著那棵大樹,這哪裡是一個見習魔法師應有的實力?哪怕是傭兵行會裡僅有的幾名魔法師,也無法達到這少年的水準……用這樣一顆小火球,將一整棵大樹在一瞬間烘乾,點燃,這需要怎樣的控制能力?

  「我們走。希望諸神保佑這片樹林,不要把它燒得太乾淨。」蘭度拉著雀躍的若若,輕聲說道。

  遠處的屍魔似乎對於火焰有天生的畏懼,它們在火焰燃燒的阻礙物前愣了好一陣子,最後,似乎是在某種奇怪的信號下,開始向兩翼散開,企圖繞過這片火場。

  一陣突如其來的微風捲過,火焰猛然向兩翼暴漲,立刻將接近的屍魔捲入其中。被火焰沾染的屍魔們咆哮著,暴跳著,陣陣淒厲的嘯聲沿著林子向四面八方傳開,說不出的淒惶。

  「它們怕火?」蘭度若有所思的看著樹林,笑道,「可惜了,要不然這裡足有好幾百的金幣。」

  「我們得回羊城面見城守,有大股的長角屍魔出現。」佐克建議道。

  「他或許會認為我們是在誇大其辭。」蘭度答道,「你認得城守嗎?你知道他是怎麼樣的傢伙?」

  「我說的話他未必會信,但是閣下是一個魔法師。」佐克道,「你難道不知道,在整個帝國乃至整個歐亞大陸,魔法師的身價都要高於普通的官員和貴族麼?」

  「好吧……」蘭度笑道,「若若,你去那邊割幾個怪物腦袋下來,我們拿去換賞金。」

  若若興奮的衝了進去,不多時,帶著少女興奮的尖叫和金風破空的銳響,若若興高彩烈的帶著四個怪物頭顱蹦回到蘭度身邊。

  進退如風,出手狠辣,這就是若若的風格。

  只是一息的時間,若若斬殺了六隻被火焰熏得半熟的屍魔,斬首四具,悠然退回,在此期間屍魔們甚至還沒有發現這個嬌小的身影。

  「若若,你有成為刺客的潛質。」蘭度用靈魂之語悄悄說道。

  若若似懂非懂的回望著蘭度,露出天真的笑容來。誰能想到,在這個總是喊著「肚肚餓了」,總是甜甜笑著的少女,會是一個嗜血的刺殺者呢?

  「我們走吧。」蘭度笑道,「佐克,希望這一次的功績,能讓你達成夢想。」

  佐克不好意思的笑笑,搓搓手道:「這怎麼好,這是閣下的功勞。」

  「身為魔法師,我還用得著在乎這小小的爵位嗎?」蘭度哈哈大笑,一手挽著若若,一手拉上斗篷,揚長而去。

  兩小時後,羊城,城守哈帕克伯爵府,會客室內。

  傑魯有些手足無措,他是第一次處在這種金碧輝煌的居所內,看著周圍侍立的僕人僕婦,都要比他有氣度有身份,這位號稱要成為第一獵人的傭兵不免有些靦腆。

  蘭度和佐克,一個是魔法師,一個是沒落貴族,兩人不慌不忙的端坐在華麗的靠椅中,一邊品嚐著伯爵的甜酒,一邊低聲交談著。不過談論的話題僅僅限於建築裝潢美酒美食,在這種地方,兩人沒來由的小心起來。

  只有若若,百無禁忌的小若若,像只好奇的小貓一般在房間裡一刻不得閒的上躥下跳。一會摸摸壁爐上的雕塑,一會兒抱著座墊在椅子上學不倒翁,再不然就是在牆上,天花板上飛快的彈來彈去……會客室內的侍女們個個忍不住掩口偷笑,但蘭度顯然沒有一點想要管束若若的意思。

  他知道,作為魔法師,就應該有一點魔法師的怪脾氣。適當的神秘感和驕傲反而會讓世俗的人們更尊敬自己。

  此時,哈帕克伯爵正在書房內團團亂轉著。

  他當然知道一個魔法師意味著什麼。本來,當他聽說一個少年魔法師帶著三個傭兵求見的時候,出於對魔法師的面子,他破例下令接見他們。

  當然,為了打打這位少不更事的小魔法師的面子,哈帕克示意手下人讓這位魔法師多等幾分鐘。

  可是,當哈帕克看到蘭度送上來的幾顆長角屍魔的頭顱時,哈帕克不由得大罵自己愚蠢。

  不是因為這些屍魔,就算城外出現了五百長角屍魔的消息是真的,哈帕克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一支騎兵團帶上足夠的步兵很容易的就能解決掉它們。

  伯爵真正擔心的,是這些屍魔的頭顱顯然是被熾烈的火焰烤焦的,而且,請來的魔法師客卿明白的告訴自己,這是被熾熱魔法火焰烤焦的……那至少是二階以上的魔法。

  由於魔法的複雜性,魔法的分階並沒有嚴格的限定,通常來說, 控法者們會根據一種魔法的施法時間,消耗法力,以及具體的效果強弱來給該種魔法一個階數。而能施展二階魔法則是魔法行會為見習魔法師晉陞的條件。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魔法師,有著不亞於這位魔法師客卿的實力……哈帕克不是白癡,他當然知道這樣一個天才魔法師對於帝國來說是怎樣的無價之寶,這個寶的價值,遠在自己這個伯爵甚至公爵之上,好幾倍之上!

  於是,哈帕克終於決定,用正式的禮節,親自見一見這位魔法師先生。

  「年輕的魔法師先生,請問您的尊姓大名,師從哪位大師?」會客室內,一身華貴禮服的哈帕克背著手,禮貌而不失尊嚴的,向蘭度請教道。

  「蘭度。」蘭度熟練的以法師禮儀回敬伯爵的禮貌,不慌不忙的說道,「老師的名字是不可以隨便說出來的,請大人見諒,那是老師對我一點小小的要求。」

  「蘭度先生,很感謝您為我們帶來這個重要的情報。」哈帕克道,「來人,給蘭度先生呈上來。」

  哈帕克拿來的,是一身嶄新的法師裝束,和一根看起來很華麗的法杖,另外還有一張似乎面額不小的皇家債券。

  蘭度接過那張債券,眼角的餘光微微瞄了一眼:很不錯,看來哈帕克大人很慷慨,這一下不用為若若的伙食費發愁了……等等,若若在哪裡?

  若若不知何時已經掛在頭頂的吊燈上,把那具華麗的,價值不菲的金質魔法吊燈當成了鞦韆,正在開心的蕩來蕩去。蘭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衝著若若的小尾巴揚手就是一顆魔法飛彈,把淘氣的小傢伙一炮轟了下來,正落在他的懷裡。

  「一邊呆著,乖一點。」蘭度拍拍身邊的座位。小貓乖乖的坐在一旁,拳起腿來,眨巴著眼茫然打量著周圍。

  「好可愛哦……」蘭度聽見侍女們的心裡不約而同的響起同一個聲音。

  「伯爵閣下太客氣了,這些……」蘭度指著法師長袍和法杖,「我不需要,請您收回去。另外,我的這位傭兵朋友,還等著那個子爵頭銜的賞賜。」

  哈帕克為難的看了蘭度一眼,輕聲道:「子爵的爵位恐怕並不容易得到。蘭度先生,雖然這位佐克先生已經擁有了兩百多張屍魔頭皮,但是在羊城,還有一個成績更高的……」

  「您是在敷衍我嗎?」蘭度禮貌的諷刺道,「我並不是那種只會呆在實驗室裡的學徒,先生,而且這一次的情報,難道不足以令佐克先生獲得更好的排名嗎?」

  哈帕克心裡咒罵著蘭度,臉上卻仍帶著微笑道:「是真的,賈克汀先生已經獲得了三百一十六張屍魔頭皮。雖然他並不在酒館街出沒。」

  「您是在污辱您與我的智慧嗎?」哈帕克說完,蘭度便看到了伯爵的想法,隨口接了上去,「伯爵先生,以一個正常成年人類的智慧不會看不出來,那位連劍都拿不穩的賈克汀先生會有這樣的能力吧。」

  蘭度肆無忌怛的諷刺讓哈帕克臉色煞白。不過,在官場上呆得久了,哈帕克深知什麼該忍,什麼不該忍,他耐著性子解釋道:「蘭度先生,懸賞令中並沒有要求不能僱傭幫手,只以上交的屍魔頭皮為準繩,請您體諒我們的難處!」

「聽說賈克汀先生,與本城守備裡恩大人私交極好。」蘭度仰著臉,望著頭頂上的魔法燈似乎在發怔,一邊不慌不忙的說道,「裡恩大人為人慷慨,十一天前曾出動五百城衛騎兵圍獵,那一夜月黑風高,沒人看見如此壯觀的場面,真是太可惜了……」

  哈帕克的臉噌的變得毫無血色,後退了兩步,指著蘭度的臉,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這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竟然被蘭度瞭如指掌!

  甚至,哈帕克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

  其實,蘭度並沒有翻動別人記憶的能力,他的能力,僅僅能同步的看到對方的想法。精神能力的提升,也僅僅是讓能力範圍擴大,以及同時分辨更多的靈魂。

  只是蘭度太狡猾了些,在說話時,他那種神秘莫測的態度,讓多疑的哈帕克不經意的反省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留下了破綻。正是哈帕克自己,在蘭度的心理暗示下將秘密「說」了出來。

  「不過,我們也不好為這樣的私事,讓伯爵大人為難。」蘭度口風一轉,輕笑道,「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佐克還有機會,不過,煩請哈帕克大人為公平起見,稍稍限制一下這位賈克汀大人的氣焰。您知道,萬一您的哪位政敵……」

  哈帕克連忙答應,他已經不敢再和這位年輕的魔法師多說一個字了。真是太可怕了,那種洞悉一切的眼神,真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所能擁有的嗎?

  離開伯爵府,不等佐克開口,蘭度搶道:「不用多說了,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我幫你弄到兩百張屍魔頭皮,爭到這個世襲子爵爵位!」

  佐克滿臉通紅,激動的握緊蘭度的手,用力搖了搖。

  「蘭度哥哥,亮閃閃的金幣在哪裡?」若若也跳了上來,握住蘭度的另一隻手,學著佐克的樣子上下搖晃著。

  「拿去玩吧。」蘭度從懷裡摸出一把零散的金幣,扔給若若。在大街上,那明晃晃的光讓人不由自主的眼前一眩。

  「我們去殺屍魔吧。」傑魯突然開口道,「女孩,我,比一比誰是最強的獵人。」

  「我們要準備一下。」蘭度拉著若若,笑道,「明天吧,嗯,我會在銀色王座等你們,請八點準時來叫我。」

  離開時,蘭度似乎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在觀察著自己,似乎是要將自己的面貌完全記憶下來,只是死死的盯著他的臉龐。蘭度沒有在意,只是微微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次日,早晨,蘭度和若若如約出現在銀色王座的門前。

  說起來,佐克和傑魯有些鬱悶,銀色王座是羊城中最好的旅店,通常只有貴族和大商人能夠入住。他們兩人連大門都進不去,只能等在門外。

  而蘭度,憑著一個魔法師的身份和一張大額債券,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其中享受著羊城最好的服務。

  似乎,眼前這位小魔法師沒有和自己分享那張債券的打算。佐克心裡有些遺憾,不過他也知道,那張債券是哈帕克看在這個奇怪小傢伙的面子上拿出來的,換了別人,這個消息恐怕根本不會引起城守的興趣,更別說獎賞了。

  「兩位已經來了?」蘭度笑吟吟的拉著若若走上前來。他的腰間鼓鼓的,似乎塞滿了東西,甚至在背後還有一個不小的皮質背包——魔法師們是很少使用背包的,他們自重身份,一般只攜帶昂貴的寶石和必要的施法原料,極少有像蘭度這樣奇怪的打扮。

  而更讓周圍人奇怪的是,作為蘭度的隨從,若若倒是空著雙手,只是緊緊抓著蘭度的衣袖,好奇的東張西望。

  「我們走吧。」蘭度笑道。

  傑魯不僅帶了他的戰斧,還背了一張長弓,一壺箭,腰間還纏著一些架設陷阱用的工具。佐克一身輕裝,只是一柄細刺劍,就再沒有什麼有效的武器了。

  看得出來,傑魯確實是個出色的獵人,而佐克,則是個對劍法很有自信的劍手。

  樹林中隱隱有動物們行動的痕跡,傑魯用心檢查著地面,試圖從中找到屍魔經過的痕跡,但他失敗了。

  這裡沒有屍魔。那五百頭奇怪的鐵甲怪物,並沒有沿著路進沖羊城。

  佐克沉吟道:「或許,那場火把它們燒怕了,它們退回去了。」

  「在那裡。」若若怯怯的指著左前方,「它們往那裡去了。」

  傑魯不相信的翻了翻地面,滿地的狼籍,似乎曾有無數野獸在這裡開過派對,地面上亂紛紛的,看不清痕跡。傑魯分辨了半天,終於猶豫著說道:「似乎有可能,我看不出,痕跡太亂了。」

  佐克目視蘭度,蘭度笑道:「我相信,若若的鼻子要比獵人的眼睛更好用,那裡正好是上風向。」

  上風向,佐克隱隱察覺到,風中有一絲細不可聞的異味。

  只是,以人類的嗅覺,還不足以分辨出這種異味的來處,和準確的身份。

  「佐克和傑魯,你們兩位先生只管布設陷阱。若若跑得快,你去把那些笨蛋引來。」蘭度建議道,「兩位先生,布設陷阱需要多少時間。」

  蘭度雖然是詢問,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佐克下意識的回答道:「傑魯需要半小時,布設一組連環陷阱。」

  「用不著,那些怪物的感知很弱,最簡單的,威力最大的殺傷陷阱就可以了。」蘭度道,「我們只需要提防,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指揮者。若若,你去吧,半小時以後帶著那些金幣一起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興奮的小貓蹦蹦跳跳的,在樹木間蕩著鞦韆,轉眼間消失在遠處。

  「如果我們能擊殺那個指揮者……剩下的亡靈惡魔就會成為我們的賞金了。」傑魯帶著興奮的說道。

  「大家趕緊準備吧。我不保證若若這個小淘氣會不會因為好奇而提早驚動對手。」一邊說著話,蘭度一邊解下背包,從裡面倒出一扎扎的鋼釘。

  「這是什麼?」

  「哦,魔法師小小的把戲。」蘭度笑而不答。

  這些釘子顯然只是普通的船頭釘,一指來長,尾端經過鐵匠們的鍛打,變成箭翎一般扁平。這些鋼釘十枚一組,整齊整齊的排放在少年面前,有一根細細的絲繩將它們捆縛成捆。

  傑魯和佐克相視一眼。在他們的印像中,魔法師們是不屑使用便宜的材料的,哪怕是一枚釘子,他們也一定會用最好的精鋼,由專門的鐵匠打造,而且他們寧可使用一百金幣一張的卷軸,也不屑於使用任何武器。

  果然不出蘭度所料,若若這個好奇的小傢伙,只等了不到十五分鐘,便按捺不住,衝進屍魔群裡淘氣去了。

  遠在半公里之外的蘭度等人都能聽見屍魔群憤怒的咆哮聲。而傑魯的陷阱,只佈置了六個,而且是最簡單的陷阱。

  「我就知道,這小東西缺乏管教。」蘭度自嘲的笑了笑。

  不一會兒,興奮的小貓女便拉火車一般,帶著黑鴉鴉一片屍魔向著預定的方向開了過來。而若若,甚至還有閒情,偶爾回身一記貓爪,在某個倒霉的長角屍魔臉上留下五道漂亮的爪印,再回頭繼續狂奔。

  小貓的速度,實在比這些身披鐵甲的屍魔要快上許多。

  「來了來了,蘭度哥哥,真好玩哦!」彷彿是腳下長了眼睛一般,若若很輕快的從傑魯佈置的陷阱穿過,一頭撲進蘭度的懷裡。

  「不是叫你等半小時再開始的嗎?」

  若若眨巴的眼,天真滴搔搔頭,歪著腦袋回答道:「我不知道半小時是多久啊!」

  蘭度傻了。若不是身邊的佐克忍著笑輕輕拉動他的衣袖,偉大的魔法師蘭度閣下差點忘了自己的任務。

  長角屍魔近了,蘭度苦笑著搖搖頭,拉著若若向後退去。

  「佐克,一會兒等我的魔法攻擊過後,大家各自為戰。」蘭度急急提醒道,「盡可能直接摧毀它們的腦,我估計那是令這些笨蛋失去戰鬥力最直接的辦法。」

  「傑魯,你跟我來。」佐克也不客氣,帶著傑魯隱入一側的樹叢中。

  「若若,你在我身邊,不管什麼情況,你只要保護我就可以了,記住了!」蘭度命令道。

  不經意間,神使之魂帶來的威壓氣息,讓若若微微一顫,小貓女立刻乖乖的點了點頭。

  蘭度滿意的捏了捏女孩的小臉,隨手抄起一捆鋼釘,雙手虛抱,平平舉起對準屍魔衝來的方向。

  嗷嗚……不知是哪一個倒霉孩子第一個踩上了傑魯的陷阱,一根尖利的樹樁猛然蕩來,將這頭屍魔連同身後的傢伙一起撞飛,巨大的衝力撞在板甲之上,竟將那板甲撞出一個碗大的凹洞來。

  屍魔不愧是生命力頑強的代表,被釘穿的屍魔被木樁吊在半空中,仍然不住的掙扎著。腥臭的暗紅色液體順著木樁成股流下,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了這些怪物們的凶性,更多的屍魔撲了上來。

  陷坑,樹樁,倒吊,削尖的木柵……各種各樣足以致命的陷阱,令十數頭屍魔慘叫著變成肉串。這些半是亡靈半是生物的屍魔,一邊身受重傷,血流不止,一邊卻在掙扎嚎叫,一陣陣刺耳的聲音讓蘭度有些頭暈。

  「討厭的傢伙……」蘭度小聲咕噥了一句,淡淡的藍色電流沿著他的手臂,在掌心凝成一團。

  淡藍色的電流在少年的控制下漸漸變成細長的螺旋,環繞著他的手掌,向前延伸為細長的管子。突然,那道電流猛然增強了數十倍,明亮的幽藍電流,映著蘭度的臉,透著詭異的瑰麗。

  猛然間脫去束縛的電流螺旋立刻化為強大的磁場,那一捆十枚船頭釘立刻在磁力的作用下銳嘯著向前疾射。細長的磁力電流炮管,令這些鋼釘在短短瞬間獲得了恐怖的速度,蓬的一聲暴雨般籠向屍魔群。

  哧……帶著電流的鋼釘飛射入屍魔的身體,數倍音速的穿刺力毫不費力的將板甲打成篩子,那些高速的鋼釘不過筷子粗的直徑,卻能在極高的速度下,在屍魔體內撕扯出恐怖的大傷口。

  只是一記噴射,十枚鋼釘就將三個屍魔的內臟全部扯爛。以生命力頑強著稱的怪物,竟也在這樣的攻擊下立刻死去。

  「若若,鐵釘。」蘭度一邊保持著手中電流的強度起伏,一邊用靈魂之語命令道。若若會意,連忙撿起一捆鐵釘,小心放入蘭度的掌中。

  一捆鐵釘,就是十枚毀滅的凶器,隨著若若不間斷的裝填,蘭度這門電磁霰彈炮接連不斷的將恐怖的武器射向屍魔群中。

  這些擠成一團的屍魔,根本不用瞄準,每一道寒光都能化為一個巨大的傷口,而不幸射中頭部的鋼釘,還能絲毫不減速的射入下一個目標。

  當蘭度攜帶的兩百枚鋼釘射完時,蜂擁而來的屍魔已經躺倒了一大半了。

  隱藏在暗處的佐克和傑魯已經被嚇呆了。他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會用這樣的方法殺戮……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殺戮方法太過可怕,哪怕是強悍的聖騎士,在這樣驚人的射速下,也未必能保護自己。

  而這位少年,竟然只是個二十歲不到的見習魔法師?誰會相信!

  「各位,我已經盡力了。」蘭度大喊道,「接下來要看你們的了。」

  開玩笑吧,眼前黑鴉鴉的足有一百以上的長角屍魔,而且還是身披鐵甲,擁有某個指揮者暗中調度的屍魔軍團。佐克和傑魯相視苦笑。

  其實蘭度並沒有耗盡魔力。他自創的電流魔法雖然電壓極高,但發射所用的時間卻僅僅是一瞬,因此消耗的時間及精神力僅僅相當於一個三階魔法。以蘭度現在的實力,在施展完二十次三階魔法之後,至少還有四分之一的餘力。

  不過,蘭度還是很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底線,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年齡,展現出太過強悍的魔法能力,是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的。蘭度在心裡仍然很忌怛魯達斯魔導師,他不願意再成為他人的魔寵。

  魔寵,其實就是魔法師們的奴隸和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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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魔法師蘭度

熾亮的電光在屍魔的身後炸起,那是佐克毒蛇一般的細刺劍在尋找著屍魔們的致命要害。每一次刺擊,都會在某個倒霉的屍魔先生的後腦留下一個細小的傷口,但這個傷口卻足以將屍魔已然失去靈魂的大腦破壞掉。

  失去了大腦,屍魔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可笑的僵在原地。而此時,狡猾的細刺劍便又從另一方向刺向其他屍魔。

  屍魔們甚至沒有發覺佐克從它們的身後出現。它們退化的感知能力,並不足以發現這位輕手輕腳的年輕人。

  而傑魯則是一名真正的戰士,他那狂怒的戰斧,在戰神阿格莫斯的戰歌庇佑下擁有強悍的破壞力,每一斧都能將整個屍魔的腦袋從中剖成兩片,就連鐵製的板甲,也被這沉重的揮砍拉出一道深深的裂口。

  蘭度拉著若若的尾巴,不讓興奮的小貓上前,一邊輕聲命令道:「你要保護好我,記住!」

  屍魔的數量太多了一些。雖然傑魯和佐克擁有不錯的武技,但是,這種有效的殺戮方式是以大量體力為基礎的,當半數的屍魔倒在兩人的浴血奮戰下之後,傑魯和佐克的殺戮效率就明顯的下降了。

  一個不留神,佐克的細刺劍竟然刺偏了,氣喘不已的年輕傭兵連忙收劍閃躲,屍魔回身揮出的利爪唰的一聲將他的外衣撕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來,鮮血順著爪痕滲了出來。

  這只屍魔顯然不打算放過眼前的敵人,它獰笑著,揮舞著另一隻利爪撲了上來,似乎要以沉重的鐵甲將對手壓倒在地。

  「佐克小心。」隨著蘭度一聲提醒,一道刺眼的紅光劃過樹林,狠狠的在屍魔的後頸綻放開來。

  只是一顆壓縮成團的火元素,在屍魔的背後爆炸開來。屍魔顯然對火焰有某種天生的恐懼,它哀嚎著,回過身來怒氣沖沖的奔向蘭度。

  猛然間,蘭度感覺到,從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強烈的靈魂波動,似乎是某個藏身於暗中的指揮者,在怒沖沖的試圖矯正這頭屍魔的錯誤行為。

  那並不是普通的靈魂之語,而是某種透過靈魂發送的密碼,正是這種密碼,在控制著屍魔們退化的大腦。

  難怪,蘭度並沒有注意到靈魂的波動,他原本以為這種密碼,只是其他生靈發出的無意識的靈魂波動而已。直到此時,當這種靈魂的力量突然變成暴怒起來,蘭度才感覺到了他的秘密。

  「可惜,我以前沒有學過反編碼。」蘭度自嘲道,「要是我是自動化控制專業的,說不定現在已經控制了這些便宜的屍魔怪物了。」

  不給屍魔接受命令的機會,蘭度又是一道火焰燎在那頭屍魔的臉上。屍魔果然暴怒了,嚎叫著加速衝向蘭度。

  那道靈魂波動再一次「響」起。蘭度清楚的記下了那一串繁複的代號,他大退一步,向前一揮手,若若立刻會意的迎了上去。

  寒光閃過,若若異化的雙爪唰唰唰揮出數道光網,轉眼將突進的屍魔撕得血肉模糊。在若若擋住其他屍魔視線的同時,蘭度突然將那一串繁複的靈魂波動無差別的發送向所有屍魔。

  果然,所有的屍魔不知為什麼突然原地停步,轉身,向著佐克奔去。

  只有一個屍魔,還怔怔的站在原地,見周圍同伴突然跑了個精光,這個屍魔才像明白過來什麼一般,急忙轉身。

  「難怪我們找不到那個操縱者,原來就躲在屍魔當中。」蘭度突然冷笑道,「閣下,不用再裝樣了!」

  沒有絲毫的準備動作,一道淡紫色的光柱嗡然作響,從空中直擊在那個屍魔身上。

  屍魔身上的幻術立刻蕩然無存,只見紫光退去,一名黑袍男人緊握著法杖,表情怪異的看著蘭度。

  「你怎麼懂得如何操縱屍魔?」黑衣男人嘶著嗓子問道。

  「我並不懂如何操縱它們。」蘭度笑道,「我只是將你命令那個屍魔的靈魂指令,原封不動的發送給所有其他蠢蛋……果然,它們照作了。只有有智慧的你,才因為沒有反應過來這莫名其妙的命令,而暴露了身份。」

  「當然,我的本意只不過是想為我的同伴創造一個攻擊的機會,用錯誤的命令讓這些屍魔陷入不停的轉身,奔跑的死循環中。」蘭度繼續說道,「能找出你這位隱藏的神秘人,只是命運女神額外的恩賜罷了。」

  「就算你找到了我,也未必能戰勝我。」黑衣男子桀桀笑道,「我之所以帶著它們,也並不依賴它們的力量,這只是一個實驗,這些東西,我不在乎。」

  「能看得出來。」蘭度居然贊同的點點頭道,「從你的身上我能聞到力量的味道,嗯,那是幽暗之主的味道,掌握著黑暗中的力量,以役使靈魂為樂的掌控者。」

  「難道說……」黑衣男人眼前一亮,正要開口。

  「哦親愛的前輩,這種事是不可以公開討論的。」蘭度很有風度的笑道,「那麼,你沒有感覺到,我的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這麼說來,你確實有些特別,以你的年齡,不應該擁有如此強橫的力量。」黑衣人點頭道。

  「好了,把這些蠢貨留給我的同伴們處理吧,你跟我來,借一步說話。」

  那邊,正在疲於應付的佐克和傑魯,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他們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眼見著一個屍魔突然幻化為一個魔法師,再接下來,這個黑衣法師和他們的法師朋友說了幾句話,兩人竟這麼走了,只留下一群呆立在原地,任打任殺絕不還手的屍魔……

  「快解決它們!」佐克第一個反應過來,揮劍直刺。立刻,血光飛濺,完全失去戰意的屍魔便在兩人的屠殺下逐漸減少著。

  ……

  「我是幽暗之主的卑微使徒。」蘭度輕聲說道。

  「什麼?卑微使徒不是來自異界的神使麼?」黑袍法師顯然被蘭度這一句嚇得不輕。

  「只是神靈一點小小的失誤而已。」蘭度微笑著伸出右手,一道黑暗的波動沿著他的掌心緩緩向外擴散。力量雖然弱,但那是卻是最純淨的幽暗之力。

  「不,不,這種力量不足以證明什麼。」黑袍法師看著蘭度的眼神顯然帶著惡意,蘭度能看見他的心聲,他想要奪取這種力量。

  「你可以試試。」蘭度突兀的說道,「同樣的事我也做過,嗯……你還記得暴政之神格烏什的戰爭使徒嗎?它靈魂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什麼……」

  「哦你不相信?」蘭度笑道,「看著吧,我的身上,天然的土元素防禦,天然的微重力結界……你覺得以一個魔法師能夠擁有戰爭使徒這樣的天賦能力麼?不用持咒的結界魔法,外加瞬發,默發施展,你還不相信嗎?」

  「幽暗之主在上……」

  「哦?你竟然對敢對我起貪念?」蘭度又搶在黑袍法師之前說道,「不,沒機會的,以你的能力,能保持不被我吞噬,已是莫大的幸運了,還想反過來吞噬我的力量麼?」

  「或者,你自認為你的靈魂要比戰爭使徒更加強悍?那麼我給你這個機會,來吧,使用幽暗之靈魂吞噬吧。」蘭度笑吟吟的張開雙臂,直視著黑袍法師的雙眼。

  終於,黑袍法師害怕了。擁有靈魂力量的他當然明白,在自己的提防下,能夠看穿自己的想法,那是怎樣的實力體現。

  無論如何,能吞食一個真正的神使之魂,這種力量就足以證明眼前這個生物的強度。雖然他看上去僅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但黑袍法師自己都不相信,一個未成年的少年,會有這樣的氣勢,會有這樣壓倒性的威壓!

  而少年,根本沒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有他心念一起,這少年便會用一連串尖刻的話打消自己的念頭。洞察人心,直指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哪怕眼前的少年沒有一絲力量,單憑這一項能力,他便是世間最可怕的對手。

  兩人靜靜的對峙了一會兒,黑袍法師終於退讓了,他向後緩緩退開半步,畢恭畢敬的向蘭度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告訴你的主子,我不打算多管閒事,凡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蘭度揮了揮手,「依依惜別」的向黑袍法師告別。

  良久,黑袍法師走遠了,若若這才怯怯的拉了拉蘭度的衣袖。

  「蘭度哥哥,那個男人很可怕吧?」

  「嗯。」蘭度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答道,「他比我們加起來都要強,如果真的要和他動手,雖然不一定會敗,但我不敢保證你我不會受傷,甚至死亡。」

  「嘻嘻,他還是被蘭度哥哥嚇跑了。」

  「那是因為他無法估量我的實力。」蘭度苦笑道,「以他這麼多年獲得的成就,當然不願意在這種沒有必要的地方冒險。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實實力其實並不如他,他也許會冒險襲擊我,以獲得我的靈魂強化他的能力。」

  「我聽不懂……」若若撲扇著耳朵說道。

  「沒必要讓你這小笨蛋懂。」蘭度疼愛的彈了彈若若的小耳朵,笑道,「走吧,這一堆屍魔解決掉,佐克就占穩了上風了。」

  「可是蘭度哥哥,你為什麼要幫佐克哥哥呢?」若若歪著腦袋問道。

  「不知道。」蘭度乾脆的說道,「不過你不覺得,那個傢伙看起來一點也不討厭嗎?」

  若若咬著手指想了半天,還是沒明白蘭度到底是討厭還是不討厭佐克,不過,對於若若來說,這種複雜的問題不需要她動太多的腦筋,她只要關心怎麼讓蘭度高興起來,並為她的晚餐買單就可以了。

  有時候,單純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當蘭度重新出現在佐克面前時,這位年輕的沒落貴族正瞇著眼打量著他。

  「解決了?」佐克問道。

  「沒有,我放跑了他。」蘭度毫不隱瞞的回答道,「我不想冒險和他戰鬥。」

  佐克心照不宣的沒有繼續追問,低頭忙著幫傑魯剝皮。若若的手腳是一刻也停不住的,見蘭度沒有說話,便跳了上去,揮舞著貓爪開始幫忙。

  三個老手忙了大半日,終於將滿地上百個屍魔剝了頭皮。此時,已經是若若的午飯時間了,只聽得小傢伙沒完沒了的喊餓。

  「佐克,你們去酒館交差吧,算上這些頭皮,你大約已經追上了那位賈克汀大人了。」蘭度優雅的笑了笑道,「羊城附近恐怕沒有大股的屍魔了。」

  「謝謝你。」佐克伸出右手,輕輕握了握蘭度白晰的手……蘭度的手指細長白晰,宛如少女,捏起來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佐克和傑魯先走了,蘭度靜靜的呆在原地,望著頭頂的陽光發怔。若若沒有說話,只是好奇的在蘭度身邊,「拈花惹草」,上樹鑽洞,玩得不亦樂乎。

  蘭度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屍魔的氣息完全被陽光所蒸發,他才伸出手,向前招了招。

  淡淡的黑氣滾滾翻騰著,將屍魔的殘骸包圍在其中,緩緩的,一陣陣令人牙酸的磨擦聲過後,一百具白森森的骨架出現在黑氣中。

  這一百具骷髏,當然比不上在巨獸洞穴找到的那些魔法生物的殘骸。它們只是最普通的人類骸骨,雖然還算強壯,但缺少魔法力量的支持,顯得相當脆弱。

  「只有這種程度呀……」蘭度有些失望,雖然身為卑微使徒的他在幽暗之主的魔法領域內有可觀的增幅,但畢竟這只是最低級的骷髏復生術,他的精神力和技巧還是有限,無法達到亡靈大師的水準。

  「也罷,這些普通的傢伙就用來當炮灰吧。」

  「蘭度哥哥,我害怕。」若若突然跳到蘭度的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低聲道。

  「不用怕,它們只是我的工具而已。」蘭度輕輕拍著女孩的頭,微笑道,「走吧,若若,我要變得更強。」

  「嗯,若若也要變得更強。」

  「真乖,我的小寶貝……」

         午後的羊城,某條偏僻的街道上,一個瘦長的黑影正拉著一個小女孩,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慢慢的走著。

  瘦長的影子便是蘭度,他仍然穿著那身整潔而樸素的黑色外衣,仍然用連帽斗篷遮掩著自己的臉,仍然空著雙手。

  對於魔法師來說,不帶法杖是一種炫耀實力的行為,事實上,很多魔法師還無法擺脫法杖,沒有這根燒火棍,他們甚至連最簡單的魔法飛彈都無法施展。

  只是蘭度的能力與眾不同,他是卑微使徒,又吞食了一頭幼年神使的靈魂,本身就擁有相當可觀的精神力。而通過他特異的能力,蘭度又憑空獲得了數種魔法運用的技巧。

  沒有法杖,甚至連魔法長袍也沒有,蘭度的打扮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魔法師。

  比如現在,就有一群不開眼的傢伙,誤將蘭度和若若當成可以勒索的外鄉人。

  走近街口,眼前突然呼啦啦湧出一群人,大大咧咧的排在蘭度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同時,街道的另一頭,同樣的人牆封鎖了蘭度的退路。

  「你們是在找我嗎?」蘭度很認真的問道。

  為首的大漢光著頭,左眼戴著一隻眼罩,滿臉橫肉,一雙酒罈大的拳頭上戴著雪亮的釘刺指虎,在蘭度面前作張作勢的炫耀著一身肌肉。

  「你不會說話嗎?」蘭度依然認真的問道。

  「王八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光頭大漢哧的一聲冷笑道。

  蘭度乖乖的閉了嘴,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漢子。

  「哦?很漂亮的小姑娘,來,讓大哥香一個……」大漢轉眼看見了正怯怯的躲在蘭度身後的若若,壞笑著伸出手去。

  嘎啦……一陣清脆的聲音從大漢的手腕處響起。大漢驚恐的發現,自己粗壯的手臂,正緊緊的被那怯生生的小女孩扣在手裡。

  那陣清脆的聲音,正是從自己的腕骨裡傳來的。

  大漢疑惑的看著女孩,他想像不到,自己到底是怎麼被抓住的,他甚至沒看見若若出手。

  但是,事實就是,自己賴以成名的鐵拳,正像綿花糖一般被一個小女孩輕輕的捏在手中,那一陣清脆的骨骼脫臼聲,和腕骨間傳來的陣陣劇痛,正在無情的提醒大漢: 這不是夢。

  大漢終於反應過來,嘶聲慘叫起來。

  「老大!」混混們慌忙從身後亮出隨身的武器:殺豬刀,木棍,砍斧……吶喊著衝向蘭度和若若。

  若若只是一笑,手裡微微加了一把勁。立刻的,清脆的爆裂聲應手響起,大漢彷彿被抽乾一般,滿臉頓時變得香灰一般又青又白,慘叫聲響徹雲端:「哇………啊!」

  「這蠢豬的嗓子倒是不錯。」蘭度忍不住笑道。

  「去!」第一個衝近蘭度的混混猛然被少年伸出的拳頭打得飛起。

  少年的體質並不出色,但是擁有戰爭使徒之魂的蘭度擁有戰爭使徒神使的特技「岩石身體」和「微重力結界」,他能夠轉念之間喚醒土元素的庇佑,令自己的全身皮膚血肉強化成岩石一般堅硬,令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

  再接下來,便是有本國特色的,大學軍訓必修課,軍體拳的表演時間了。

  雖然蘭度並不是很擅長體育,不過他的天份卻是與生俱來的。軍訓場上,他的年紀要比普通大學生小上七八歲,但一套軍體拳卻有板有眼的學了下來,絲毫不比其他人差。

  這種以實戰為目的的拳法,在受過魔法元素的加持後,顯得越發威力無比。更何況對手只是一群打群架的混混。

  若若一直緊握著獨眼大漢的手,沒有上前幫忙,她只顧著大聲尖叫著,為蘭度哥哥加油。那種有效的,凶狠的,實用的拳法,讓小女孩沒來由的熱血沸騰起來。

  「好!用力的揍他!揍他!踢他的肚子……好耶,蘭度哥哥真厲害喵!」

  簡單的上勾拳,刺拳,膝撞,側踹……各式各樣狠辣乾淨的動作,只在短短十息時間內,安靜的大街上已沒有一個站著的混混了。

  「嗯?」蘭度微笑著,走到獨眼大漢面前,輕輕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下頜。

  少年的手如同岩石一般堅硬而冰涼,獨眼大漢只覺得滿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想要開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位老大,怎麼這麼有閒情,在這裡等我們呢?」蘭度笑吟吟的問道,「你看,我們又沒什麼錢,又沒什麼仇家,是什麼目的,能讓閣下屈尊在此設伏呢?……還肅清了整條街,準備很充分嘛!」

  「是……賈克汀先生!」大漢沒來由的手腳一陣冰涼,突然大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哦?賈克汀?我不認識他呀?」

  「賈克汀……賈克汀說,你們和那個佐克小子走得太近,要我找機會教訓教訓你。還說你們雖然穿得簡單,不過錢包裡有不少錢。」

  「哦……」蘭度點頭道,「是了,昨天我和佐克一起在街上談笑。那個賈克汀好長的耳朵,這樣就知道了?」

  「是!賈克汀先生是羊城的黑道小頭目,尤其是街頭的飛手,金手指,都歸他管。」

  「哦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對了,這位賈克汀先生,有沒有其他的什麼活動?」蘭度笑吟吟的看著大漢,又問道。

  「是……賈克汀找了幾個人,打算把佐克除掉了。沒有佐克這傢伙,這個世襲子爵穩穩的就是他的了。」大漢連忙回答道,「羊城是亡靈惡魔出現最多的區域,其他城鎮沒有超過一百張頭皮以上的成績。」

  「你看他有把握嗎?」蘭度問道。

  「我想……賈克汀很瞭解佐克的實力,他的手下和佐克交過手,還有,賈克汀從來很小心謹慎。」大漢想了想,老實的回答道。

  「很不錯,你是個聰明的傢伙,聰明,理智,這樣的人或許可以活得久一點。」蘭度疼愛的捏了捏大漢的「小臉」,就像他經常對若若做的那樣。只不過,岩石化的雙手捏在人的臉上,那種疼痛的感覺並不讓人覺得愉快。

  「在鐵劍酒館!現在!賈克汀已經派人埋伏在那裡了!」大漢幾乎是哭著,把最後一點消息大喊了出來。

  「乖。」蘭度這才滿意的放開了大漢,「走吧。」

  望著蘭度的背影,大漢的眼裡滿是怨毒,他探手入懷,悄悄的摸出一支鋒利雪亮的匕首。

  嗷!大漢怪叫著揮舞著匕首撲向蘭度的背心,他似乎看到了匕首穿刺入人體,濺起的美妙血光。

  但是大漢似乎忘了一條鐵律,那就是配角永遠不可能搶到鏡頭……

  若若只一爪便切斷了他的所有希望。嬌嫩的小手瞬間變為鋒利的利爪,輕輕巧巧的將大漢粗大的腕骨整齊的切離了身體。那一柄做工精緻的匕首,也在同時落入了蘭度的手裡。

  「哦?精製魔法匕首?想不到你這個蠢材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兩千金幣呀。」蘭度頗有些驚訝的打量著手中的匕首。

  精製的武器和防具,代表著比量產的同類別裝備更加優秀的性能,而魔法的賦予,則讓它擁有更加不可思議的能力。比如蘭度手中的這柄匕首,它不僅僅是做工精緻,造型美觀的彎刃匕首,還擁有魔法所賦予的穿刺力。

  不論是一指厚的生鐵板甲,還是魔法師們的初級魔法盔甲,在這種相當於三階魔法的魔力穿刺下,都如同薄紙一般脆弱。只有少數組織特訓的暗影刺客,才會擁有如此精良的武器,眼前的大漢顯然達不到那種水準。

  「哪裡來的?」蘭度拋弄著手中的匕首,冷冷的看著失去右手的大漢。

  「搶……搶來的!有個外鄉人,帶著匕首,被我們設計圍殺了,那小個子有不少錢!」大漢臉色蒼白,幾乎就要昏過去了。他後悔,自己怎麼忘了還有一個可怕的小女孩在這裡?

  也不怪他,若若可愛的小樣子,確實不容易讓人有所提防。

  「給你了。」蘭度隨手將匕首拋給若若。看著小貓愛不釋手的樣子,蘭度猜想,這柄兩千金幣的昂貴凶器,或許就要迎來它最輝煌的經歷了。

  「皇帝派人獵取未成年的戰爭使徒。兩千襲擊者攜重弩攔截。死人被變成屍魔。出現在羊城被混混們圍殺的暗影刺客。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子爵爵位……」蘭度的心裡亂糟糟的,帶著若若一邊向著酒館街飛奔,一邊想道,「這幾件事有聯繫嗎?這其中,似乎有陰謀的味道。」

  酒館街,鐵劍酒館,人來人往。

  酒館厚實的柚木大門上,深深的嵌著一柄烏黑的雙手大劍,據說這是酒館主人的祖先作騎士時使用的兵器,此時已被十數道鐵環嚴嚴實實的固定在門上,作為酒館唯一的招牌。

  鐵劍酒館,也是酒館街最負盛名的老酒館之一,能坐在其中喝酒的傭兵,大多是羊城傭兵中的佼佼者。這裡的價格,不是普通傭兵們能承受得起的。當然,服務也是沒的說的。

  佐克就最喜歡這裡。作為沒落的貴族,雖然佐克無法像從前那樣享受貴族的榮光,享受昂貴的天鵝絨外衣和鮮美的海鮮大餐,但是殘存的一點貴族的榮譽,還是令他不由自主的遠離骯髒的環境和拙劣的飲食。

  這裡的小羊排和濃湯很地道,香甜的奧裡蘭卡冰咖啡也很讓人懷念。

  一百多張屍魔的頭皮已經交了上去,此時,佐克的紀錄上的屍魔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傭兵。

  而且,此時野外橫行的屍魔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留給其他人翻盤的機會已經蕩然無存了。

  事實上,狡猾的城守大人並沒有一早就提出子爵頭銜的賞賜,直到大多數傭兵們,包括幾個大傭兵團將屍魔頭皮的數量均分給每一位參加的成員之後,他才拿出了陛下的懸賞令。

  而此時,賈克汀先生已經收購了三百餘張屍魔頭皮,穩穩的停留在第一的位置。當然,考慮到不打草驚蛇,賈克汀先生並沒有打算收購太多的頭皮,在他看來,三百張頭皮,已經拉開號稱獵魔第一人的佐克相當大的差距了。

  只是沒想到,在屍魔幾近殆盡的時候,這個走運的年輕人竟然還能反敗為勝,穩穩當當的弄到了三百六十張頭皮的數量,把賈克汀牢牢的壓在下面。

  五十張頭皮的差距,此時此地,賈克汀還有機會嗎?

  有,唯一的機會,就是這個獵魔第一人,佐克先生,因為某種原因而退出了爭奪。比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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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7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亂戰

賈克汀的手下並不僅僅有街頭飛手和金手指們,他還擁有一支獨立的打手隊伍,為他清除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才是賈克汀最信賴的力量,甚至,就連那頭吃著他的孝敬長肥的守備裡恩爵士,也不如這支隊伍更讓他感覺有安全感。

  此時,賈克汀就在鐵劍酒館不遠處的一間民房內,架著昂貴的千里鏡,打量著整條街道。

  「該死的裡恩,該死的哈帕克!」賈克汀咒罵道,「拿錢的時候那麼爽快,現在,連借我幾個輕騎兵圍獵,都要支支吾吾!難道佐克那小子也賄賂了他?從佐克帶人見過哈帕克一面,這個貪心的老頭子就變了心了!」

  「這個城市,還有誰比我更需要這個爵位!」賈克汀恨恨的喝了一口酒,隨手將酒杯摔得粉碎。

  破舊的木門被手下人輕輕推開,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輕聲走了上來,行禮道:「頭兒,都準備好了,只要那小子一出來,兄弟們就會把他切成十八塊。」

  「很好。那兩個和他接觸過的,進過城守府的小傢伙,去處置掉了嗎?」賈克汀板著臉,滿意的點點頭道。

  「是的,鐵拳會的獨眼已經帶兄弟們去了。」短小漢子小聲答道,「這傢伙一向膽子大,上次殺死的那個小個子,現在還麻煩不斷。」

  賈克汀想起來了,不由反問道:「對,那個隨身帶著一千金幣的小個子,居然沒有商會的紀錄,也沒有貴族的紋章,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麼多天了,也沒有人找上門……」

  「麻煩在於,沒有人認得這個小個子,這麼說來,那個死人很有可能是某個組織的刺客。一個身價很高的刺客。」

  說著,賈克汀重重歎了一口氣,拿起鏡筒向外望了一眼。

  「佐克出來了,先解決掉這個王八蛋!」

  街上的風很輕快,吹拂著街面上。幾片綠油油的葉片在風中飛揚著,似乎隨時可以脫離枝條的束縛,隨風遠去。

  傑魯的右手搭在斧柄上,皺著眉頭左右張望著。作為獵人,身份習慣讓他有一種莫名的警覺,似乎有什麼危險就在身邊。

  佐克渾然不覺。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三百六十二張屍魔頭皮,高居排行版之首,就連賈汀克離他也還有五十張以上的差距,子爵,世襲的子爵頭銜,一片領地,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佐克已經醉了。

  提前的慶祝,兩瓶火辣辣的滇水白酒,讓佐克冷靜的大腦昏昏沉沉的。腰間丁當作響的,是一百枚閃亮的金幣,那是他和傑魯拚命賺回來的,也是他們能夠享受鐵劍酒館優質服務的保證。

  「我要賺錢,當貴族。有了領地,有了錢,我才能讓親愛的瑪格麗特幸福……」佐克喃喃的望著空中,自語道。

  「咦?那是什麼,傑魯……」遠遠的,半空中有一支幾不可見的煙花正拖著黑煙扶搖直上。

  「殺啊!」猛然間,街道的兩頭潮水一般湧出上百名赤膊漢子,他們揮舞著木棍,短刀,怪叫著衝殺上來。

  「幹掉那小白臉,賞十塊金幣!」有人大喊。

  「十塊金幣?」佐克醉熏熏的自嘲道,「我佐克,竟然只值十塊金幣?」

  傑魯默不作聲,手中那柄大斧已然解下,握在手中,冷眼看著正在呼喝著大步衝來的對手們。

  「殺!」一聲斷喝,明亮的戰斧劃過一道月光,重重的將跑在最前的漢子連人帶刀剖為兩片。

  「好,傑魯,傑魯!」佐克癲狂的大笑,細長的刺劍閃電般出現在他的右手,劍尖連點,數道電光麻利的刺穿大漢們的手腕,殘忍的挑斷了他們的手筋。

  或許大漢們不怕戰死,但是他們一定害怕殘廢。在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死人是擁有一筆菲薄的憮恤金的,而殘廢,只能成為乞討者。

  人越來越多,層層湧上的大漢們壓縮了佐克的空間,令他得意的刺劍技巧無法充分施展,只能邊打邊退。

  但是,能夠退讓的空間,並不足以應付這麼多的對手。

  一不留神,一記悶棍重重的敲在佐克的肩頭,佐克的左手立刻一陣劇痛,幾乎無法動彈。

  雖然,反手一劍令這位偷襲者眉心多出一道血泉,但是佐克的劍法還是慢了下來。

  「佐克!」傑魯大吼著,瘋狂揮動著戰斧,猛衝至佐克身邊。某位陰險的小人,順勢在傑魯的腰間拉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不是普通混混們使用的短刀,而是一柄數十金幣的精製長劍!

  「傑魯!」佐克忍著左肩鑽心的痛,細劍一振,一道明黃色的電芒在劍身上跳動著。

  「以風暴之主的尊榮!」佐克大喝著,細長的刺劍幻化為狂亂的明黃色狂潮,向著四面八方呼嘯湧去。

  「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是風暴之主的信徒。」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劍光匹練一般橫掃而至,準確的攔下了那道明黃色的光潮。

  哧啦……細微的電流順著武器傳向男人的手,在皮質手套的保護下,男人只是微微一顫,反手一劍,將佐克的細刺劍劈落在地。

  「小子,去死吧!」

  「不!」傑魯突然躥了出來,戰斧重重的反撩而上,猝不及防的將男人的單手長劍彈開老遠。

  「傑魯!」佐克飛快的撿起刺劍,一連數道寒星狠辣的將幾名襲向傑魯的漢子一擊斃命。

  佐克憤怒了,狂亂的電花在他的劍尖跳動著,這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電流,令細刺劍的威力得以發揮到極致。柔軟的細劍如馬鞭一般,輕巧的抽在對手的臉上,那憤怒的電流隨即鑽入人體,令其麻痺,隨之而來的就是情人般輕柔的死亡之吻。

  一劍封喉!

  「啊!」傑魯大喊著,手裡的戰斧瘋了一般,大揮大砍,再沒有一絲一毫防守的表示,任憑漢子們的武器在他的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只是全力追殺著那名持劍男子。

  縱然武技不如他,也要用拚命的打法扼制住他的攻勢。

  「佐克,快跑,快跑!」

  「不!傑魯,我不能丟下你!」佐克大聲回答道,手中的細劍再一次狂暴起來,嗡然作響的在另一名漢子的頸間結束了它的旅程。

  「沒用的。」持劍男子淡淡的說道,長劍一顫,鋒利的劍狡猾的讓過了傑魯的戰斧,輕輕巧巧的沒入獵人的腹部。

  抽劍,上挑,飄然身退。

  傑魯瞪圓了眼睛,望著幾被完全剖開的腹部,怔怔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鄰近的漢子們興奮的大叫,揮舞著武器將傑魯淹沒在人海中。

  血水從漢子們腳下湧出,將地面染得一片通紅。

  「傑魯……」佐克的啞著嗓子,放鬆了手中的細劍,轟然跪倒在地。

  「殺了他!」漢子們吶喊著,撲向半跪在地的佐克。

  正在此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漢子們身後傳來。「我來晚了,各位,請讓一讓。」

  沒等漢子們有所表示,憤怒的火焰如長鞭一般抖開來,將附近的漢子們完全捲入它的威嚴之下。

  烈火熊熊在蘭度手中燃燒著,那熾熱的火元素,歡笑著凝成一支長鞭,隨著少年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抽向漢子們。正在撲向佐克的幾個混混,甚至被暴怒的火焰之鞭抽得飛上半空。

  「本來我不想管你們的閒事,不過我說過,人若犯我,十倍償還……」蘭度笑吟吟的打量著身邊的漢子們,不過,他的眼裡分明燃燒著怒火, 那種憤怒幾乎要透出血來。

  「佐克!那個劍士交給你,替傑魯報仇!」蘭度淡定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一般,佐克突然抓起了地上的細劍,不顧目瞪口呆的漢子們,逕直衝向持劍男子。

  「若若,記得我教你的,殺!」

  「喵嗚!」小貓女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伴隨著這興奮的宣言,一柄匕首無聲無息的刺穿了某個倒霉男人的後心。

  小貓並不會隱形。但是,在戰爭使徒的領域範圍內,蘭度有這樣的權限,賜予若若殘影一般的高速度。

  而在這種高速度下,一些有意繪上的黑白圖案,就足以讓人眼產生錯覺,讓人看不清若若的影子。

  唯一能證明若若存在的,便是那不停收割生命的死亡匕首。噴湧而出的血跡和一個接一個倒地的屍體,清晰的標明了若若行動的軌跡。

  「我的好兒郎們呀!」不遠處的民居內,賈克汀急得跳腳,方圓數米之內所有伸手可及的器物,差不多都已在他的暴怒之下被砸成碎片了。

  這一千多名混混並不值錢,賈克汀只要揮揮手,就能從羊城的地痞無賴裡找到更多的混混。他心痛的是,混跡在這些炮灰中間,那些用錢餵飽的,不要命的打手們。

  若若有著天生的獵人本能,她本能的朝著血腥味最濃重的打手身上下手,幾乎所有被她幹掉的漢子,都屬於讓賈克汀心痛的打手團。

  至於其他的雜魚,在若若血腥的匕首和蘭度幾近瘋狂的暴炎之鞭揮舞下,雖然吶喊聲還是響亮,但腳下已經進一步退三步的讓出一個圈子來。

  太可怕了,在這小小的羊城內,竟有如此可怕的敵人。

  或者說,殺戮的機器……

  也許是精神力的消耗讓蘭度有些不爽,他收起了那支殺人無數的火焰之鞭,扭了扭脖子,活動著手腕。

  「魔法師!那個小魔法師沒魔力了!」漢子們當中,有人小聲慫恿道。

  「殺了他!」還是這一句,混混們的文化水平似乎也喊不出什麼響亮的口號來。蘭度只是一笑,輕輕拍了拍手。

  岩石身體,微重力領域。兩項屬於戰爭使徒的天生特技不聲不響的被瞬間激活,帶著屬於土元素的淡淡光芒,蘭度一拳將最近的漢子打得飛起。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地球人喜歡看拳擊了,這種拳拳到肉的感覺真是太爽了……」蘭度不禁自嘲道,「看起來,我很有暴力的天份。」

  佐克已經紅了眼,他的眼裡再沒有其他的一切,只有那名持劍的布衣男子。

  對手顯然是一名高等級的劍術好手,專精於單手長劍,擁有戰神阿格莫斯的信仰,在速度和殺傷力上有著自傲的資本。

  相比之下,佐克的左肩受了傷,微有動作便痛徹心扉。他所信奉的,又是風暴之主,那操縱閃電與風的主神,是不會給他帶來任何肉體上的優勢的。

  唯有那咆哮的生命之電,能夠讓他擁有更強的殺傷力。

  但是,電流同樣會損傷佐克自己。那種越來越強烈的麻痺感,已經讓他感覺不到手中的細劍。

  唯一的好處就是,佐克似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左肩的疼痛,感覺不到全身上下肌肉的抗議。他只是機械的揮舞著細劍,一步步逼向對手。

  中年劍士不慌不忙揮劍格擋,雖然細刺劍要遠比長劍輕快,但是,在戰神阿格莫斯恩賜的力量下,他有足夠的速度擋下佐克的快劍。

  他只需要等待,等佐克自己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倒在自己面前。

  「嘻,你們太弱了,太弱了。」蘭度一邊微笑著,一邊很有誠意的將近身的漢子們打倒在地。這個奇怪的半大男孩,尤其喜歡用拳頭,手肘,或是膝頭,狠狠的將對手的下巴撞得稀爛。

  看著混混們抱著下巴滿地打滾的樣子,蘭度的心情越發舒暢了。只是不知道,人類的下巴和這個狂笑的男孩究竟哪裡有仇。

  漸漸的,蘭度已經習慣於將一連串簡單的動作變成連續的攻擊方式,比如輕輕在對手小腹上搗出一拳,藉著對手因為疼痛而彎腰的機會,一記抱頭膝撞將又一個可憐的下巴撞成碎片。

  下巴的傷是不會致命的。但是,那種骨骼破碎,直刺入肉的痛苦,卻足以讓這些凶悍的漢子們痛得滿地打滾。
不多時,這條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能夠站著的人了。

  死在若若匕首下的打手,和在蘭度的石頭身體撞擊下痛苦呼號的漢子,幾乎各佔了一半。除了這些,大街上只有若若,蘭度,和正在激戰的佐克和布衣劍手。

  蘭度顯然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甚至,他還拉住了若若,低聲吩咐了幾句。躍躍欲試的小貓女立刻苦著臉,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這是屬於佐克的戰鬥,為了他最親密的朋友,並肩作戰的傑魯。蘭度不想插手這場對決。

  雖然蘭度並不認為佐克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很好奇的期待著,在精神力量的支持下,人體所能爆發的巨大潛力。

  哧……血光飛濺,中年劍士微笑著,看著手中的利劍刺入佐克的右胸。

  「你……可以去死了!」佐克獰笑著,放開了手中的刺劍,輕輕握上對方持劍的右手。

  猛然一扯,那層薄薄的皮手套立刻被倒翻下來,露出中年劍士保養得相當完美的手。細碎的電光從佐克的手中跳上中年劍士的皮膚,劇烈的麻痺感立刻讓中年劍士的大腦一片空白。

  「死吧,為了傑魯,為了這該死的賈克汀爵士!」佐克癲狂的大笑,反手撥下胸口的長劍,輕輕的推入中年人的心臟。

  血如泉湧,將佐克的一頭一臉染得分外猩紅。

  「傑魯,傑魯!我欠你的!」佐克大喊道,緩緩軟倒在地。

  「嗯,兩個笨蛋……」蘭度俯下身,撕下兩片衣襟,包紮住佐克的傷口。

  「死不了的,蠢蛋,你還要當子爵,還要娶你的夢中情人的,佐克·巴甫洛爵士。」蘭度的聲音在佐克的耳邊輕響著,佐克似乎聽見了蘭度的話,露出一絲微笑,昏死過去。

  ……

  不久之後,皇帝陛下重病。有謠言說,皇帝陛下是吃了宮庭御醫秘製的某種藥物而導致身體內部能量失衡,而皇帝陛下的年齡,令治療工作格外的艱難起來。

  三位皇子,已經耐不住寂寞,紛紛開始活動起來。

  遠在羊城的蘭度,終於等到了佐克先生晉陞子爵。這位沒落的貴族先生,終於如願以償的回歸了貴族的圈子裡,當然,他需要相當長的時間被這個圈子所接受。

  而賈克汀,這個掌管著羊城大半街頭飛手和金手指的地下勢力頭目,突然失蹤了。

  臨失蹤之前,有人發現,賈克汀先生通過代理人,向某個秘密的帳號內轉了一大筆款子。很快那筆款子便被人取走了。

  好事者只知道,取走款子的,是一個擁有獸人隨從的年輕人。

  佐克·巴甫洛子爵的封地,是羊城所屬最偏遠的一個小鎮。那裡只有不足五百戶的人口,鎮子周圍,只有大片大片的樹林,和大片大片的石塊曠野。

  只有少數在堅硬的灰色土壤上開懇出來的農田,保證這個鎮子最低的溫飽需要。

  此時,興奮過後的佐克,正在他的封地內,望著破舊的房屋和衣著襤褸的農夫們,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果然,給了你一個最窮的封地。」蘭度笑道,「誰叫你沒有錢孝敬那位帝都來的伯爵。活該。」

  「領主大人來了,大家來迎一迎。」遠遠的,一位老農似乎發現了佐克,帶著一群乞丐般的農夫圍了上來。

  「前任領主聽說只在這裡呆了半年,就因為貧窮和偏僻自願放棄了這片領地。」蘭度饒有興致的看著佐克略顯羞澀的應付著領地之民的恭敬,一邊低聲道,「除了石頭,就是樹,再沒有一點可以賣錢的東西,可憐的佐克。」

  若若怯怯的打量著周圍,這裡的房子都很低矮,幸運的是,這裡多的是石頭木頭,因此居民們的房子大多還算堅固。而門前屋後,大片大片的空地,充分顯示了本鎮地廣人稀的優點。

  「那座小山是我的。」蘭度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說道。那是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山上幾乎寸草不生,更妙的是離村子不遠不近,外加視野開闊。

  「蘭度,其實你大可以在羊城裡買一所豪宅享福,為什麼要陪我來這個窮鄉僻壤?」佐克問道。

  「魔法,我是一名魔法師,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練習我的魔法。」蘭度笑吟吟的解釋道,「其實,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你知道嗎?」

  「是嗎?」佐刻苦笑著看著周圍,「估計,這個村子一年的稅收連十個金幣都沒有,村子裡的糧食恐怕還不夠他們自己吃。」

  「你看那邊。」蘭度笑著指向遠處。

  「只有石頭,大塊小塊的石頭,還有樹,當成柴燒的樹。」佐克放眼望去,回答道。

  「親愛的佐克,這些樹,這些石頭,就是金燦燦的金幣。」蘭度拍拍同伴的肩膀,笑著說道。

  很快,新來的領主大人和他的朋友,那位神秘的魔法師先生,頒布了領主的第一個命令。

  蘭度先生拿出五百枚金幣,僱傭了二十名身強力壯的漢子,在石塊曠野上開採大塊的石頭,並用這些石頭,在那座石頭山上壘起了一座三層高的圓柱型石塔。

  在厚重的石塊之間,蘭度讓他將石塊間打磨平整,在其中倒入某種古怪的灰泥,那些笨重的石頭便牢牢的「長」在了一起。

  而這個總面積三百平方米的豪宅,僅僅用了蘭度及工匠們兩個月的時間。

  屋內的家俱,實驗桌,也無一例外的是用各式各樣的石頭,經過最簡單的打磨製成的。所有一切加起來,只用了蘭度不到一千金幣。

  而村民們也很高興,在他們看來,兩個月的時間內,能賺到一個金幣的收入,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無比的幸運了。

  接下來,當魔法師先生有了自己的豪宅之後,他又向領主建議,讓所有成年男子上山砍樹。

  一棵棵並不粗壯的樹被砍倒,順著山坡滑下,在石塊曠野上堆成一座小山。這些樹木生長得相當快,但木質較松,無法做成貴重的家俱,賣一個好價錢,因此,在這個小村鎮內,這些樹木一向是被當成柴燒。

  但是魔法師先生就是看中了這些樹,他拿來一張巨大的圖紙,教會年輕的村民們如何按圖開刀,將這些廉價的木頭變成一塊塊造型怪異的木塊。

  然後,再按照圖紙,將一塊塊木塊組裝成一架架古怪的機械。據說,那個小魔法師閣下把這種東西叫做拋石機。

  從石塊曠野上,找一百顆大小相近的圓形石頭,連同這台拋石機,就可以賣給羊城的城守哈帕克爵士。一台拋石機,連同一百顆石頭,就能換來四百枚閃閃發光的金幣!

  而十個成年漢子,在受過幾天的訓練之後,就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組裝出這樣一台拋石機來。

  兩個月後,佐克的手上便多了近兩千枚閃閃發光的金幣。那只是一半的貨款,還有一半的金幣,蘭度毫不客氣的以建設資金為名全部沒收了。

  而他的子民,也同樣興奮的拿著蘭度發下來的大筆銀幣,高聲慶祝著。

  只不過,在這個鎮子上,蘭度的名聲甚至遠在佐克之上。

  羊城,哈帕克伯爵府。

  哈帕克爵士很高興,因為他新購的十台拋石機,受到了上司的表揚。那位精通軍事的老侯爵很滿意於這些新式的小型拋石機,它們有效的利用了木料的彈力,能夠將人頭大小的十數顆石頭拋擲出五百米的距離。而它們的機動力和靈活性,又遠遠強於那些昂貴的大型拋石機。

  大型的車輪能夠在大多數環境下通過,可拆卸的基座又能在投石時替換車輪以使整車牢牢固定。優秀的彈道瞄準具能夠幫助操縱者準確的瞄準不同射程的敵人。一百輛這樣的拋石機,足以令一支軍團蒙受沉重的損失,而它的代價,僅僅是四萬金幣而已。

  那僅僅是一名魔法師的培養費用的十分之一而已。

  唯一令哈帕克爵士不滿的是,這些投石車的生產者,是那個神秘的小魔法師。

  因此,哈帕克不得不忍受四百金幣的價格,而不敢以軍事徵用的名義低價收購這些投石車。哈帕克也不敢派人去偷學投石車的製造工藝,他甚至不敢催促那位小傢伙加快製造的速度。

  一個月四輛,蘭度的速度不快不慢,只是維持著這樣的生產速度。

  「哈帕克閣下。」正在哈帕克胡思亂想時,一名老魔法師推開了他的書房。

  城守府上,只有這名老魔法師擁有這樣的特權,能夠隨時打擾哈帕克先生而不需要通報。

  「崔特大師,您來了。」哈帕克連忙起身讓座,恭敬的說道,「拜託您的事……」

  崔特老魔法師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魔法師協會裡沒有那個小孩的紀錄。奇怪啊,以他表現的魔法力量,他至少應該有正式魔法師的頭銜,和一個很強大的老師。但是我沒有看到任何一項關於他的紀錄。」

  「你知道,哈帕克先生,加入魔法師協會,擁有可觀的津貼,和不亞於貴族的權力,我很難想像一個出色的魔法師會放棄這個機會。」老魔法師又道,「所以,我打算親自去和他談一談。這個小孩,越來越讓我好奇了。」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收購他的投石機製造權。」哈帕克連忙道,「希望他能將這種新式投石機的專利權和製造權賣給我,我願出兩萬金幣。」

  「投石機?」崔特皺了皺眉,笑道,「很難想像,魔法師當中會有人懂得這種東西。」

  ……

  當崔特帶著一大群僕役,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佐克的封地,此時已經小有名氣的石塊鎮上時,鎮上的數百名成年漢子正在揮舞著工具,汗流浹背的搭建房屋。

  這是蘭度的命令,他要求鎮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有的房屋整修一遍,讓整個鎮子看上去更精神,更有朝氣。為此,他特撥了每戶十枚金幣的津貼。

  現在的石塊鎮,佐克這個領主幾乎形同虛設,他不懂經濟,整個鎮子的財政大權被蘭度一手掌控著,而蘭度的名聲,遠在佐克之上,只有小魔法師開口,鎮民們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他的所有命令。

  睿智,慷慨,以及魔法一般的經營頭腦,在鎮民們看來,蘭度就是這三種特質的同義詞。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正在崔特大師感歎小鎮的活力時,幾個漢子持著木棍攔在他的隊伍前。

  「大膽,這是城守府的馬車!」隨行的僕人們立刻大嚷起來。

  「不管是城守還是右手,沒有蘭度先生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石頭塔。」漢子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僕人們的喝嚷。

  「這小傢伙,倒是很有權威。」崔特不禁微笑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

  年輕的魔法師會意,伸出雙手,在馬車的上空彙集起一團淡淡的電光。撲……電光在漢子們的頭頂破裂開來,明亮的光芒如同陽光殞落一般耀眼至極。年輕的魔法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漢子們似乎有些發怔,良久一名大漢才傻傻的問道:「這是禮花嗎?不如蘭度先生的魔法禮花漂亮,差得遠了。」

  「那當然,蘭度先生是什麼人?又怎麼是這些三腳貓魔法師所能相比的。」另一名大漢更不客氣的回答道。

  年輕魔法師剛剛泛起的一絲得色立刻被羞惱所代替,若不是崔特大師就在身邊,他簡直想一記魔法飛彈將這幾個該死的賤民炸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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