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 網游之天路 作者：水沁月 （己完成）

第6章 水裡的氣泡

　　中天仙府比之在棲霧山的成天仙府要多了幾分華麗尊貴的味道，而且裡面住著的也不只有仙女姐姐，還有一群群的小仙子在裡面嬉戲往來。看見仙女姐姐帶著我進來，都紛紛好奇地看著我，只不過沒人敢湊上前來罷了。
　　在花園的亭子裡坐下，仙女姐姐找了人去尋找千羽和麒麟的下落。然後親手起火烹茶，茶香裊裊地沁人肺腑。
　　「仙女姐姐，我，我可不可以問你點事？」我側著頭，小心地看著仙女姐姐的臉色問道。
　　「有什麼事？看你這樣小心謹慎的樣子？」仙女姐姐拿起燒好的水，漱著茶杯，看見我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笑了起來。
　　「那個，我聽人說主神就在崑崙裡，那個，是不是真的呀？」微微低下頭，又忍不住挑起眼前看著仙女姐姐。
　　她沖茶的手一頓，臉色略變了變，但馬上又恢復正常，高沖低斟，燙壺嗅香，做得一絲不亂，待將一杯淺黃色的茶湯擺在我面前時才開口說道：「你是聽誰說的？不過這個消息也沒錯，系統主神就在崑崙裡。」
　　「那……」
　　「不過，崑崙並不像你眼見的這樣。崑崙裡時間，空間都沒有特定的規律，時時刻刻在發生著變化，只有一個個的結界裡才有像你現在所見的正常景色，其餘的地方全都像你來時所經過的那樣，那些沒有秩序的地點就被稱為混沌。」
　　「混沌。」我咀嚼著這個詞似乎有點明白仙女姐姐的意思了。「那就是說，主神……」
　　「嗯，主神有他自己的結界，但崑崙中的一個個結界就像浮在水裡的氣泡一樣，彼此分離，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碰在一起，所以並不好找。而且現在我們所處的是外崑崙，只要一般的結界就可以構建出這樣廣大的一片空間。外崑崙則又環繞著中崑崙，中崑崙中需要帶強力的結界才能構建出空間。中崑崙又環繞著內崑崙，內崑崙才是主神所居住的地方。」一口氣說完一長串之後，仙女姐姐拿起清茶細細地品著，讓我有時間慢慢消化她所說的話。
　　「那，那就是說我現在進了崑崙，但還不一定能見到系統主神？」
　　「是這樣的。」
　　「唉！……」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雖然知道一切不可能那麼容易，但又一次的無功而返還是讓人疲憊。
　　「那麼……」我剛要開口說話，突然門簾一挑，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小仙婢。
　　「玄女娘娘。」仙婢躬身道。
　　「人找到了嗎？」
　　「還沒找到這位姑娘的所說的千羽和麒麟，但在持安山附近卻有一幫人類，似乎也是從外界來的。」
　　「還有一幫人？」仙女姐姐帶著疑惑看向我。
　　「啊，對了，我們來之前還有一批人也接下了皇城的任務。不過他們先我們一步進入崑崙，不過不我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人，倒是千羽知道的還多一些。」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漏說了什麼。
　　「那還是等找到那位千羽再說吧。不過能進得了崑崙，只怕這幫人也不簡單。你們先去盯著那幫人的舉動，但別驚擾了他們。」仙女姐姐回身吩咐仙婢。
　　「是。」那仙婢令命退下了。而我的眉頭越皺越緊，明知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發生著一些事，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與我有什麼關聯，這種感覺真的很差。
　　「對了，仙女姐姐，你知道怎麼解開皇城的封印嗎？」我想起前來的另一個重要目的。
　　「皇城的封印？知道，不過其實我們崑崙中的仙人也希望這封印能解開，但這麼久以來，卻沒有人能做得到。」話音落處，是聲幽幽的歎息。
　　「是什麼，這麼難嗎？」
　　「是很難，不過每個進入崑崙的人都會有一次嘗試的機會。等找到那位千羽，我就帶你們去試試吧。這之前，你先在這兒好好地逛一逛，我這仙府還是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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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一直擔心著千羽和麒麟，但等到見到他們的時候仍是讓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個傢伙居然夠本事，直接就闖進了中崑崙。我被仙女姐姐領著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正陪著廣成子在飲酒，如果不是現在人參果還沒熟，我看他們也會摘幾個下來解解饞。
　　「安安，你生什麼氣呢？不是叫你不要回頭的嗎？」只這一句話就讓我徹底無語，是我自己做錯事了，現在自然是生不得氣。但是下一句話卻……
　　「安安，沒想到你還認得九天玄女呢，運氣不錯，我和千羽都還以為你被怪獸吃了，已經回麒麟城去啦。」一整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著我笑，也不想想我當時可是因為聽見他的聲音才回的頭。
　　「既然已經平安那就好了，九天玄女也是稀客，不如坐下來共飲一杯吧。」廣成子又掏出兩個杯子擱在石桌上。
　　「還要加兩個杯子。」我忿忿地說，一伸手招出小焰和寶貝，哼，仙酒耶，如果不叫這兩個小傢伙出來，以後會被罵慘的。
　　「哦，居然是南之朱雀和西之白虎，果然夠資格喝我這一杯。」又是兩個玉杯上了桌面。
　　「再加一個吧，要不我也經不起這小傢伙的吵。」綠影閃過，綠兒出現在石桌上，嘴裡還喃喃地：「臭主人，臭主人，居然關了我這麼久。」看得千羽輕笑著連連搖頭，唉，還是我的小焰和寶貝乖多了，不會這樣罵我，他們倆……
　　「喂，你們兩個，我好心幫你們討酒喝，你們居然連我杯子裡的酒也不放過，吐出來，都給我吐出來。」

第7章 仙人

　系統主神快要冒出來了咯，我也在想，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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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酒醇香而濃郁，只可惜，太少了，白玉壺裡給每個斟了兩杯之後就什麼都倒不出來。雖然我極度懷疑那壺中應該還有酒，不過看來是主人家想藏私了，我這個客人的客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寶貝和小焰卻在旁邊嘀咕著小氣，不過癮之類的話。讓我只好伸手去捂他們的嘴，這一沒看緊，最後那小半杯酒裡立刻埋進了個小綠腦袋。而造成這一切混亂的酒的主人卻在一旁嘿嘿地笑著看戲。
　　「好了，酒也喝過了，該說正事了。」仙女姐姐果然不同凡響，總是在最重要的時候出來救場。伸手放開小焰和寶貝，兩個小傢伙躲一邊去直喘氣，看來是被我捂慘了。當然，綠兒也被拉到了一邊去，三隻神獸找了個小角落，好好地開始『聊天』，當然，那一聲聲慘叫我會裝做沒聽見的，誰叫綠兒喝了我那小半杯酒呢？至於廣成子，仙女姐姐，麒麟和千羽為什麼也裝做聽不見，那我就不知道了。
　　咳了兩聲，仙女姐姐把大家的注意力從那堆紅白綠揉在一起的肉團中叫了回來。「廣成子，這幾位也是來尋找解開皇城封印方法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仙女姐姐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出的那絲笑容總有些怪怪的感覺。不過考慮到仙女姐姐是一直這麼的照顧我，我也把那種不對勁的想法放在了一邊。
　　「解開皇城封印的方法呀。」可是為什麼廣成子的嘴角也勾出了同樣的笑容呢？別亂想，注意聽了，我一再地提醒自己。
　　「老實說，在持安山角下亂轉的那幫人，也是為著同樣的理由來的吧。」
　　「呃，是的。」
　　「居然想解開皇城的封印，你們知道會放出什麼嗎？」
　　放出什麼？這個問題讓我吃了一驚，在我腦海裡解開皇城的封印只是會讓那個死寂之城恢復活力罷了，還會放出什麼來呢？
　　「應該是會釋放出系統主神吧。」千羽在一旁低聲地說道，而麒麟緊接著歎了一口氣。
　　放出系統主神？我很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眼神在面前幾個『人』的臉上游來移去，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看見我疑惑而不知所措的樣子，廣成子只是笑了笑，袖子在桌上一拂，原本的酒壺玉杯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茶具，而且看樣子很像……
　　「廣成子，你又拿我的茶具來用了。」仙女姐姐沒好氣地說道。
　　「用這套茶具泡出來的茶才香呀。」廣成子笑咪咪地答著，那種笑容像是小孩子惡作劇成功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個得道的仙人，而這種笑容在他從袖子裡取出一罐茶葉的時候達到了極致。
　　「連我珍藏的……算了，今天難得有這麼多客人，喝了就喝了吧。」仙女姐姐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廣成子逕自開始沏茶，一時間四周都安靜下來，我左看右看，千羽，麒麟，仙女姐姐和廣成子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套茶具和茶葉上，沒人再討論剛才的話題。但不知道為什麼，解開皇城的封印便是放出系統主神這個訊息帶給我一絲不祥的感覺。放出，為什麼會用放出這樣的詞呢？好像原本系統主神是被什麼束縛住似的，系統主神耶。
　　正想著，一杯飄香的清茶擺在我的面前。「啊，謝謝。」輕輕一點頭，我捧起潔白的茶盅，茶的氣息帶著幾分虛渺在舌尖泛開，才輕輕地感歎了一聲，面前的人突然將杯子往桌上一擱。
　　「沒想到一切都會來得這麼快。」廣成子的神情有些恍惚。
　　而仙女姐姐卻只是撫摸著手裡的杯子，並不飲茶：「那些人真是太心急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呀。」
　　看著他們這樣子，我的問題幾次浮到唇邊又嚥了回去，似乎不是提問的時候呢。
　　「就是因為避不過，所以我才希望能由我來，或者……」千羽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安安也是不錯的人選呀。」
　　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來了呢？我只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麒麟卻在一邊嘿嘿地笑著：「也許如果是安安的話會更好吧。」
　　「你們，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終於忍不住了，我重重地一拍桌子，叫到。不過這一聲並沒有給面前的人帶來什麼影響，反而是在一邊打鬧的三小被嚇得分開來了。
　　「安安，怎麼啦？」
　　「安安，你在生氣嗎？」
　　「安安，是不是主人又惹你發火啦？」
　　被這三個小東西一粘，我都快連剛才為什麼生氣都忘了，而千羽此時也有了動作，他伸手再給自己斟上一杯茶，送到唇邊掩住了一抹笑意：「別急呀，安安，我們不是正要說的嗎？」
　　「好，好吧，那我就聽聽你們怎麼說的，從頭開始，一點都不准漏哦。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開始就被設計了呢？」
　　「也不是一開始，只不過……」千羽將手裡的茶盅舉高了些，眉際一挑。
　　「只不過什麼，快點說啦，不要又支支吾吾的。」我真的開始生氣了，都說要告訴我了還這樣半截半截地說話，真是讓人著惱。
　　仙女姐姐卻在一邊笑吟吟地把話接過去：「只不過是從你到天異村的時候，我們就開始注意你罷了。」
　　「天異村？那還不是你把我弄過去的嗎？」微帶不滿的眼神橫了過去，然後念頭一閃：「『我們』，仙女姐姐，你剛才說的『我們』是指？」
　　「崑崙裡的所有仙人，四神獸，甚至，或者系統主神也注意到你了吧。」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就因為我被送進天異村，你們就這麼關注我嗎？」
　　「並不是因為這樣，會注意你是因為你在天異村裡的態度。」
　　「態度？什麼態度？」我開始回想在天異村中的生活，好像每天懶懶散散的，這裡吵吵，那邊鬧鬧，唉，現在想起來那段日子真是安適呢，比起後來東奔西跑的玩遊戲不知好了多少倍。又是一記眼刀橫向千羽，他可是我東奔西跑的原因之一，呃，當然，咪咪也是個重要原因，不過，我是不會怪她的。
　　「隨欲而安，不爭不求，怡然自得，但遇事又不消沉，安逸又不放縱自己，也不推卸責任。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看著你一路過來。」
　　「看著，一路。」這兩個詞讓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點想打噴嚏的感覺，怎麼這麼像是被人監視的意味呢。

第8章 逃離的心

　今天先把麒麟欺負掉，然後，下面一定要把這幫人拆開。一次寫一堆人好辛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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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看著，一路。說實話，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在天異村呆下去就好了，那麼宜然自得的生活，就是神仙看了也會羨慕的。」不知為什麼，我好像在千羽的話裡聽出一絲絲酸味來。哼，看我過得開心也用不著嫉妒吧。
　　「唉，我也挺懷念那時候的生活。」本想一句話帶過這種回憶，但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咪咪出事，應該不是你們搞得鬼吧？」我坐直了身子，目光從面前這幾位的身上掃過，不要，千萬不要是你們。
　　「那個只是意外。」還好，聽到這樣的回答我鬆了口氣。「不過，即使不是那件事，我們也會想別的辦法逼你離開天異村的。」咦，這句話讓我把視線盯在了仙女姐姐臉上。不過她沒注意我開始冒火的目光，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的樣子。
　　「九天玄女說的是呢，能把天異村裡輔助技能學全的人也只有你，而且還能自創心法，這麼特別的玩家始終躲在那樣的小山村裡，這個遊戲不是就太無聊了嗎？」麒麟手裡把玩著茶杯，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出來之後，遊戲也沒有變得有聊多少。」我不太喜歡麒麟的說法，那個樣子講，好像我成了這些NPC的玩具似的。
　　旁邊千羽輕笑了一下：「安安，如果讓你見到系統主神，復活了咪咪，你以後打算做什麼呢？」
　　「帶咪咪回天異村，然後就呆在村子裡。」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想到主城來嗎？不想和別的玩家一起玩嗎？不想打怪升級，嘗試遊戲裡各種各樣有趣的任務嗎？」千羽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一絲誘惑的味道。而我的心底閃現出一張又一張面孔，寒光，搗蛋鬼，二哥，沸騰，歐陽翔……那些日子也是開心的，但是……
　　「我還是想呆在天異村裡。」這一次，我的聲音乾脆而且堅定。雖然那些友情都讓開心快樂，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二哥和沸騰聯手撐起的蕭盟是這樣，寒光和搗蛋鬼他們的兄弟盟是這樣，遊蕩和路人甲他們的麒麟會也是這樣。即使聯盟，即使這裡只是遊戲，最後總會有許多東西要打破這些單純的。而這一點，正是我在白虎城就有所預感，但因為是自己大哥所能的幫會，所以刻意忽略了心裡的不對勁，同時以離家出走來避開。但在青龍城中，這種遊戲與現實的結合，利害關係慢慢浮上來取代一些原本單純的東西，於是我又逃了。但在麒麟城裡，我親手促成了一對利益的結合，雖然看著大家都開心的樣子，我也覺得一切可能會很好，不過心底卻始終有個聲音在說著：不對的，這是不對的，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知道那時千羽來的傳書是要我去救他，還是他在那一刻拉了我一把。但我所知道的是，但若有一種可能，我想回天異村去，想回那種單純的生活裡去，好好地休息一下，因為，我是這麼的累啊。
　　「安安，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發了下呆，想起以前在天異村的日子呢。」
　　「安安這樣單純的人，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很好呢。」
　　抬眼看著大家，都是那種平靜而淡然的微笑，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呢？不管怎樣，先救了咪咪再說吧。
　　「好啦，現在能不能說點正經的？到底要怎麼才能見到系統主神？」我把問題拉了回來。
　　仙女姐姐和廣成子對望了幾眼之後，仙女姐姐開口說：「其實有幾個辦法可以讓你見到系統主神，一種就是你成為創神之後就可以在崑崙中自由來去，自然也可以見到系統主神了。」
　　仙女姐姐的話還沒說完，千羽在一旁驚道：「創神！」我掃了他一眼，繼續專注地盯著仙女姐姐，哼，千羽呀，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自己沒問哦，再說了，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嗎？
　　仙女姐姐輕咳了一聲，把我們的注意力又捉了回去：「另一種辦法則是用四神獸加麒麟的神力催生天籐，天籐會自動伸向系統主神所在的神殿，然後你們順著天籐過去就可以了。」
　　「呃，這麼簡單嗎？」看仙女姐姐說的這麼輕鬆，我有些吃驚。
　　啪，一個響頭先落在我頭上，誰，誰打我？轉頭，麒麟沒好氣地盯著我：「你以為集齊四神獸是簡單的事？你以為讓我出手幫忙是簡單的事？就算這些都簡單，你以為天籐是那麼好走完的？九天玄女，廣成子，你們看中的就是這麼一個白癡？」
　　「我白癡？……我」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吧，哼，白癡安安。」
　　不生氣，不生氣，生氣會長皺紋的，不跟這只會被人困在自己家裡的麒麟計較。
　　我正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旁邊的千羽開口了：『其實還有第三個辦法。」第三個辦法？我馬上轉頭看他，只見他細緻的眉稍微挑，丟了個眼神給麒麟，麒麟似乎想起了什麼，跳了起來：「不許說，那個辦法不許說！」
　　是什麼辦法，居然能讓麒麟這麼著急，我趕忙一把拉住麒麟，不讓他去堵千羽的嘴：「千羽你快說，第三個辦法是什麼？」
　　「第三個辦法還是和天籐有關，不過不是用四神獸和麒麟的靈力催生，而是……」話說到這裡，麒麟的掙扎更是用力，不過，為了聽小道消息，我可是把我的潛力都發揮出來了，麒麟怎麼也掙脫不了，而這時，千羽已經說出了後半句話：「用麒麟的血去澆灌天籐，天籐也一樣會生長的。」
　　這句話一說完，麒麟象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所以我就說我命苦嘛，為什麼不是四神獸或者別的誰的血，偏偏是我的血，真討厭。」
　　「麒麟沒想到你還這麼珍貴呢？」我打趣道，報復，報復你起先叫我白癡。
　　啊，我突然想了起來：「麒麟，那幫傢伙要捉你，是不是就是想用你的血去澆灌天籐？」
　　麒麟望了我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

第9章 我是麻煩

　　「可是，他們不是沒有捉到麒麟嗎？那現在……」
　　「大約是知道我們的目標，所以想搭個順風車吧。」千羽笑著說，似乎對這一點毫不在意。
　　「那麼，你們在猶豫，害怕什麼呢？」我把胳膊撐在石桌上，目光落在遠處變幻不定的雲翳裡。耳邊傳來嗆啷一聲，似乎有人捧不住茶杯，將杯子摔了呢？
　　「什，什麼害怕，安安……」
　　「仙女姐姐，雖然我並不聰明，可是有些事還是看得清的。說是看中我，卻又在我還只是創師的時候就把我找來，天籐如果是好過的，封印如果是好解的，只怕早就解開了吧，哪裡還輪得到我。」我語氣裡的不滿漸漸升起，自己一直被當成玩具的感覺並不好受。
　　千羽在一邊搖了搖頭：「安安，我們知道你夠聰明，只是沒想到你能這麼敏銳的一語道破真相。沒錯，我們是在猶豫，在害怕，因為我們也不知道系統主神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也不知道解開這個封印會放出什麼來。」
　　「你們也不知道，那……」
　　「讓我來說吧，這畢竟是我們這些高智能的NPC所要面對的事。」一旁廣成子抬手止住千羽，「九天玄女告訴過你，系統主神一生成就與玩家的世界隔絕了對吧？」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初的對話，點點頭。
　　「其實就算我們這些高級的NPC也沒能和系統主神接觸，只是在我們的核心程序中有一段不可違背的指令。這道指令就是必須解開系統主神的封印。但是過高的智能卻讓我們開始考慮這段指令的合理性。因為放出系統主神後，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就是規則的改變。」
　　「規則？」
　　「對，整個遊戲的規則都有可能因為放出系統主神而改變。」
　　旁邊仙女姐姐長長歎了口氣：「這種改變也許是好，也許是壞，誰都無法確定，但是我們卻不能違背那條指令。」
　　「所以，你們現在的做法算不算是陰奉陽違呢？」我學著千羽挑起一邊眉毛問道，不知道這個表情學得像不像呢。
　　「陰奉陽違，也說不上吧，只是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試著製造一些麻煩罷了。」
　　我的眼睛瞇了起來：「製造麻煩，那個麻煩希望不是指我吧。」
　　「真是非常抱歉呢。」
　　「呼…………」我吐了一口氣，把自己癱在桌上，被人當成麻煩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不過說起來，我們還是希望由安安你來解開封印。」千羽笑著扶好茶杯，幫我又倒上一杯茶。
　　「我不是麻煩嗎，別指望我。」
　　「可是解開封印的那個人會對系統主神產生影響的，如果是安安的話……」
　　「那個系統主神也會變成一個麻煩。」
　　「安安……」
　　「好吧。」我把自己從桌上撐了起來，「不管怎麼樣，已經到了這裡，再要放棄怎麼也說不過去，先試試好了。」
　　「真的是安安會說的話呢。」誇獎我可以，可是仙女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邊誇一邊摸我的頭呀，好像我是小孩子似的。
　　「好吧，準備出發吧。」千羽俯下身，把三色肉團裡的那抹綠色一把揪了出來。
　　「主人，他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綠兒哭嘰嘰地開始告狀。
　　「笨，他們兩個可都是安安的寵物，當然會聯合起來對付你啦。」可憐的綠兒，主人居然不幫他，反而給了他一個響頭。
　　「哼，我也要去聯合石頭，這樣我們兩個對他們兩個，才不會吃虧。」綠兒雖然是在嘀咕，不過這嘀咕聲卻大得大家都聽得到。
　　「啊，對了。不是說要四神獸和麒麟的靈力才能催生天籐嗎？可是玄武現在不在這裡，那……」
　　「我已經叫歐陽盡快趕來了，不用擔心。」千羽朝我點了點頭。而一邊仙女姐姐也接著說：「我也派人到入口處去迎接，應該也快到了吧。」
　　「那就好，我們……啊，還有，先我們來的那幫人到底是誰呢？為什麼這些人對遊戲這麼熟……」
　　看著我還要一直追問下去，千羽無奈地笑了笑：「還是都告訴你吧，免得你一直掛在心裡。那些人是遊戲公司的人。」
　　「遊戲公司？那是GM嗎？」
　　「不是的，天路裡沒有GM你記得嗎？怎麼說呢，其實整個遊戲公司分為兩派，一邊是提供技術核心的顏家，另一邊則是提供資金的陳家。目前遊戲中的大部分規則都是由顏家來制定的，但是陳家的人對這些規則並不太滿意。」
　　利益糾紛嗎？雖然有些不太喜歡聽這種話題，但是為了把事情弄清楚，也只有追問下去了：「不滿意？為什麼呢？」
　　「因為顏家現在制定的這些規則對於玩家比較有利，但同時資金的回報率偏低了。」
　　「對玩家有利？回報率偏低？」
　　「嗯，比如現實與遊戲中貨幣兌換時所收的手續費，店裡所賣的武器藥品價格等等，陳家都認為還可以再調高一些，玩家也能接受。但是顏家卻不同意。」
　　果然是利益糾紛呢，討厭中。。。
　　「那幫人就是陳家派來的。」
　　「哦，呃？你是說先我們一步進崑崙的那些人嗎？是陳家派來的？」
　　「不只，另外還有一些陳家派進遊戲的人你也認識。」
　　不知為什麼，千羽的話給我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認識的，難道是，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從腦海裡經過，心開始慢慢地往下沉。
　　「青龍城兄弟盟，就是陳家在遊戲中的勢力。」我的原本模糊的猜想在這一刻清晰起來，千羽在八鮮過海中所說的話又在耳邊再一次響起，果然從那時起，那幫人就在操控著遊戲，只是我還一直懵懂不覺。
　　抬起眼睛看著千羽：「千羽，你是不是姓顏。」
　　千羽的目光閃了一閃，最後又恢復到原本沉如深潭的模樣：「對，我的本名叫做顏千羽。」

第10章 天籐

　　果然是這樣，我的指頭在石桌上敲擊著，嗒啦嗒啦地響，表示出我的心裡有多不開心：「千羽，為什麼箭嘯神話和搗蛋鬼他們不認得你？如果你們兩家是這樣的合作關係？」
　　千羽低頭，微微歎了口氣：「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所以很少在外頭露面。」呃，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讓我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麼，當初在青龍城你是故意現身的吧？」我突然想起當時在八鮮過海時，千羽突然開口說話的情景，他那時的插話顯得有幾分刻意，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我是專門去找白虎和朱雀的主人，想看看誰這麼本事一下子收了兩隻神獸。」真是的，回答得這麼爽快，讓我連氣都不好生了。可是，看著眼前一堆胸有成竹的面孔，我還是覺得心裡不痛快。
　　「那歐陽翔呢？他是不是也知道這麼多？」
　　這個問題讓千羽沉吟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說道：「歐陽的父親是我們技術研發部的副主任。」果然也是一丘之貉，我無言了。
　　「你們還沒出發嗎？都在等我啊！」正當大家都陷入無語的境地時，遠處傳來一聲叫喊，遠遠的，歐陽翔大踏步地走了過來，走到進前才發覺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你們大家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都不說話？」
　　「沒什麼？」千羽的嘴邊又帶上那種熟練的微笑：「剛才在告訴安安一些事情罷了。」
　　「一些事，喔，那個呀，我早說應該早點告訴安安的嘛。」
　　一個冷眼橫過去，把歐陽翔要伸來拍我腦袋的大手瞪了回去，早說要告訴我，怎麼就不見你來說呢？哼！
　　「好了，我們出發吧。」廣成子在一邊說道，一邊……我清楚地看到，他一邊在給仙女姐姐使眼色。
　　算了，不管了，這些人的心思比牛毛還多，我哪管得過來，只要別算計到我身上就好。不過，他們好像已經算計過我了，唉，頭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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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生長天籐的五色土只有持安山頂才有，而天籐的種子卻是握在廣成子手中。這也是那幫人在持安山附近等待的原因。在山頂上，我左張右望地，但是卻沒有看到仙女姐姐所說的那幫傢伙。到是千羽他們的嘴角都含著胸有成竹似的笑容，看得我一陣一陣的氣悶。
　　把小焰和寶貝趕給千羽他們處置，我雙手環胸站在一邊看著。廣成子先在山頂正中種下一顆種子，然後四神獸分四方站定，放出紅，白，藍，綠四道光華匯於種子上，然後麒麟走上前去，一道黃色的光閃過，就看著五色土裡，一棵小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而且不斷地變粗變長，向天空延伸上去，很快就沒入天空漂浮的雲霓裡，看不到頂端。
　　天籐越長越粗，慢慢地靠近我們所在的位置，我們一行人只好連連後退。最後，天籐長到十來個人合抱大小才停了下來，寬闊的樹幹就像一架梯子，略略傾斜的角度更容易攀爬。
　　「應該差不多了，你們……」仙女姐姐轉過身來看著我們，但話還沒說完，身後已經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回頭，一群人正站在我們身後。
　　我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這幫人糾纏來糾纏去的，我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了，能躲遠點就躲遠點吧。
　　正這麼想著，打頭的那個身著黑皮軟甲的人上前一步：「我就知道守在這裡定有好處，果然讓我等到了。」他的目光在仙女姐姐和廣成子身上一掃：「我聽說崑崙中的仙人是不能隨便對凡人出手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千羽輕輕一笑：「我們原本也沒想要攔著你們上天籐，不過能不能到達目的地就各憑本事吧。」
　　見千羽這麼說，打頭的那人一揮手，他身後的幫眾就開始向天籐上爬去，一個個速度都不慢，很快就變得看不清了。而那個領頭的人則是走在最後，踏上天籐的時候還回頭對我們一笑，笑容裡充滿嘲弄的味道。
　　看見最後的一人也爬得老高，千羽才轉頭說道：「我們也出發吧，放心，天籐上方是另一個空間，我們是不會互相遇見的，他們就算人多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我點點頭，正要往前走，突然發現天籐原本碧綠的枝幹開始有些發黃。「千羽，天籐怎麼變黃了？」
　　千羽聽見我的話，一楞，低頭看去，叫了一聲：「不好。」
　　這時廣成子和仙女姐姐也看到了天籐的變化：「是毒，他們居然在天籐上布毒，真是歹毒。」
　　「怎麼辦？」我轉頭看向他們。
　　仙女姐姐抬頭看了看天籐，變黃的部分已經有兩人多高，「我用仙力把你們送到沒被毒到的部位，不過接下來你們就得快點了，不知道這毒蔓延的速度有多快。」
　　千羽點了點頭，把我和歐陽翔拉到他的身邊，而麒麟在一邊揮了揮手：「內崑崙我暫時還去不了，就在這裡等你們吧，一路小心。」
　　旁邊的仙女姐姐也不多話，一揮袖子，一團七彩光色將我們三人圍住，輕飄飄如氣球般往上浮，一直升到沒有變黃的天籐上才停了下來。
　　雙足一落地，七彩的光芒就散去了，而我往下看，仙女姐姐他們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
　　「走吧。」千羽拉了拉我的手。唉，苦命的爬樹之旅現在開始。
　　

第11章 爬樹

　　天籐是長得夠寬了，足夠我們平穩地在上面走著，而且傾斜的角度也不過是像一般的山路一樣，用不著借助兩手的力量來幫忙。但是這畢竟是一根樹籐，兩邊並沒有扶手，而且爬得越高，風就吹得越猛，爬到約百多米的地方，我們都只能貓著腰前進。一行人中間恐怕也只有寶貝在這走得最輕鬆了，四腳著地，爪子抓入樹皮中，再加之小模小樣的，風也不容易吹到，跑起來一路輕鬆。
　　慢慢地接進頂上的雲層，就在快進入雲層的時候，千羽一把拉住我：「安安，等等。」
　　「怎麼了？」我抬頭問道。
　　「這上面是雲之迷宮。只要一上去，馬上就會被單獨隔開，不過在迷宮中尋找出口的時候也有可能會和別的人遇見，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沒關係，我不是還有小焰和寶貝在嗎？以多欺少這種事我已經做得很習慣了呢。」我笑笑地回答，不過有些瞭解千羽的意思，他打算在迷宮裡先除去一部分敵人，不然敵眾我寡，後面是要吃虧的。只是，那幫人恐怕也是抱著同樣的念頭吧。
　　歐陽翔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先一步走入雲層中，千羽居中，而我走在最後。
　　踏入雲層，腳底下不再是天籐綠色木質的觸感，而換成了雲朵如棉般的柔軟感覺，眼前也見不到先進來的歐陽翔和千羽，估計已經被傳送到別的地方去了吧。我的眼前只有雲朵構成的一堵牆，正擋在面前。
　　走上前去，伸手想摸摸這樣的雲牆到底是什麼觸覺，沒想到手臂徑直穿過牆壁，害我摸了個空。
　　既然可以穿過，我就一直往前走去，眼前先是一片白茫茫的，但接著又清晰起來，雲牆之後是兩條通道，一左，一右。通道的牆壁仍是由雲朵構成的，只是這回那些牆壁就無法穿透了，伸手摸去是松暖而且柔軟的，但按下去又有一種堅硬感，像是石牆上貼了一層棉花或羊毛。
　　我回身摸摸自己來時的那堵牆，已經不能再過去了，這牆已變成和四週一樣的牆壁，退路被封住了。
　　隨便撿了條路往前走，按千羽的說法，這個雲之迷宮是怎麼走都能走出去的，只是花的時間長短罷了，但過程之中會遇到什麼就沒人知道，也有可能會和隊友遇見，也可能會遇見那幫傢伙，當然還可能刷出一些怪物什麼的，唉，被拐了來此，先自救多福吧。
　　不過，我還是先把寶貝和小焰收起來的比較好，不知道走到哪一段也可能走散了，雖然這兩隻神獸現在比我本事得多，用不著擔心他們，但是，目前貌似我自己比較危險好不好。
　　胡亂選了路來走，手裡的地圖在此時也不管用了，只好按著從前依稀聽說的法子，只選定一個方向來走，至於走不走的出，白眼一翻，這算不算聽天由命呢？
　　過了幾個岔路口，一直是選了最右邊的路，而這幾個分岔也各個不同，有兩岔的，有三岔的，還有一個岔道口竟像是車輻一樣，我一數居然有七個路口，弄得我眼暈。但走了這麼久，不知道是我沒走到關鍵的地點，還是自己的運氣好，不但是沒遇到千羽，歐陽翔他們，也沒遇上先來的那幫人，就連怪物都沒刷出一隻來。雖然一路平安，卻覺得有些無聊了。
　　人果然不能亂想，我才說著路上太平安了，有些無聊，眼前的路口一轉，迎面就來了一個四處張望的身影，千羽一身黑布衣，歐陽翔一身鎖子甲，所以穿別的衣服的就是敵人，所以……
　　「小焰，寶貝。」在對面的人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多重箭飛過，小焰和寶貝也在第一時間被招了出來。對面的人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弄蒙，手裡的長劍才盪開兩支箭，小焰的一團火球已經打在他的左肩上，寶貝的兩爪也襲上了他的小腿。
　　被寶貝抓上兩爪還只是痛一下，不過小焰的火球可是順著他的皮甲開始燃燒了，誰叫皮甲是易燃物呢，我見此情形也把多重箭附上火焰，要燒就燒個痛快吧。
　　身上多處起火，對方反而不急著拍熄火焰，寶劍一揮向我衝來。我連連後退，背後一頓，撞在了雲牆上。寶貝將身子一抖，現出真身攔在我的面前，將敵人擋下。
　　小焰也同時變大，撲了上去，然後……和寶貝撞在了一起。汗，雲牆構成的通道其實並不寬敞，原本他們兩個都縮小了身子，一來一去，穿梭進攻自然是縱橫自如，可是這一變大，光是寶貝就佔著快大半個通道，小焰再一變大的話，不撞在一起才怪呢。
　　眼前的敵人見原本就鬥不過這兩隻小東西，現在變大的模樣看上去自然更加厲害，再加上後面還有我的弓箭，一對三顯然是沒有勝算。乘著小焰和寶貝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轉身就往來路跑去，而我起步要追，卻反被小焰和寶貝阻擋在那裡。
　　暈呀，我沒好氣地看著眼前的兩隻又縮回原來的小模小樣，分開了來，真不知道他們這算是幫忙呢還是幫倒忙。
　　看出我不太高興，兩個小東西全貼到我身上磨磨蹭蹭的，滿嘴嘀咕著：「對不起啦，這個地方太小了嘛，又不全是我們的錯。」之類的話。看著他們撒嬌的小樣子，我也不好再生氣，只給了他們一個一個響頭，然後吩咐下回見到敵人，寶貝變大了擋著就可以，至於小焰，就還是直接用火球攻擊吧。
　　吃了這次的虧，小焰和寶貝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有連連答應了。我不再把他們收回寵物空間，不過卻讓小焰停在我肩上，而把寶貝抱進懷裡，繼續往前走去，應該不會弄丟這兩隻吧。

第12章 窩裡反

　　再轉過幾個路口，迷宮仍是看不到盡頭，不過，就在我面前的一堵雲牆緩緩消失的時候，我發現前方的地上竟趴著一個身影。
　　緊趕兩步，這才發現並不是千羽或是歐陽翔，但我才到近前，那個人已經化做白光消失了，抬頭四處張望，旁邊卻沒再有任何痕跡。選了剛才那人對著的方向追了上去，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呢？
　　追了一段路之後，我聽見前面傳來武器相擊聲，像是有人在打鬥，應該是歐陽翔吧，我想著，加快了速度，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但才一轉過拐角，我馬上又把身子縮回牆後。怎麼回事，對打的兩人一個拿刀，一個拿錘正拚殺的起勁。但兩個人我都不認識？是後頭又有人爬上了天籐呢，還是那幫敵人不知道為什麼窩裡反了？
　　抱緊寶貝和小焰，叮囑他們不可以出聲，我小小心心地探出頭看著前方的戰場。算他們誰是誰呢，不認識的，就都當成敵人好了。
　　很快，拿刀的那人一個橫架，盪開對手的錘子，然後飛快地回手一劈。乘對方被擊中的那一頓，往前衝進對手的懷裡，手裡的刀也狠狠地插了上去。等他站直身子抽出刀來的時候，持錘的人已經軟到在地，地上的血泛開將潔白的雲層全染紅了。
　　我捂著嘴慢慢地往後退去，遊戲裡已經控制了類似血腥場面的出現，但是如果傷口特別大，或者正好傷及主要的血管，又或者被特殊的武器傷到，還是會出現這樣血流滿地的場景。只是不知道我眼前的這一幕是何原因了。但不管什麼樣的原因，我還是躲遠一點的好。
　　窩在角落仔細回想起先的情形，天籐已經被人下了毒，而且下方有仙女姐姐他們在，再有人上來只怕不容易。難道真的會是先前上來的那批人當中起了紛爭？這個可能性也是不小的，畢竟聽千羽說來，那幫人也不是鐵板一塊，看著兄弟盟裡的情形就知道，雖然哥哥姐姐地叫著，私底還還是有分了幾派的。
　　唉，小小地歎了口氣，這種事情又亂又煩的，怎麼會落在我的頭上了呢？
　　才想著，身後被人一拍，嚇得我跳了起來，正要尖叫，嘴巴卻被人一把摀住：「噓，是我。」
　　回頭一看，卻是千羽不知什麼時候跟在了我的身後。
　　「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迷宮裡找出口呢，剛轉個彎就看到你蹲在這裡，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不是的。」我搖搖頭把剛才看到的情況和千羽一說，千羽也沉思了起來。
　　「按說對方內部是有矛盾，可是也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起爭執，而且這只是遊戲，就算是殺了對方也不過是掉點級別，很快就練上來啦，有什麼理由非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呢？」
　　想了半天，我們也沒摸清頭緒，但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只好繼續往前走，繞過剛才那個轉角，屍體和一大灘子的血跡早就刷得沒影了，至於持刀的那人更是不知去向。
　　順著雲牆三繞兩繞，突然面前又被一堵牆壁擋住。我和千羽都沒回頭，而是直接往著這堵牆根前走去，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我們發現迷宮裡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路，反而所有的通路之間都能聯會貫通，而眼前這種看似封閉的牆壁卻常常可以直接穿過。我有種感覺，每穿過一道這樣的雲牆，就彷彿離終點又近了一步。
　　沒再多話，走到牆壁前面，伸出手一探，果然，手直接穿過牆壁。我回頭衝著千羽一笑，就朝牆內走去，眼前一片白色之後，我又再重新站到通道上，身後是剛穿過來的牆壁，回手再摸，卻和別的雲牆一樣，柔軟卻堅實，不能再返回去了。
　　也沒多想什麼，只把這堵牆想成以前玩的遊戲裡那些單向傳送門之後就不再理它，反而四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說是打量，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還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歎了口氣，這個迷宮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算完呢？
　　看了一圈之後再回過身來，奇怪，怎麼這半天了千羽還沒過來？難道……
　　湊近來時的位置，東尋西看，還是看不出這堵牆和別的牆有什麼區別，還是千羽在穿牆的時候被送到別的地方了？可能性很大呢，看來這個迷宮就是用這種辦法將裡面的人隔開各自為政吧。歎了口氣，還好小焰和寶貝跟得緊，要不然我孤家寡人的，可沒辦法在這兒混下去。
　　又搖了搖頭，抬腳隨便找了個方向走下去，這個該死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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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幾道雲牆，我走得益發小心了。拐角轉彎的地方都先讓小焰出去探一探，盡量不和對手碰上面，特別是拿刀的那傢伙。
　　而且慢慢的能遇得上敵人的機會也漸漸少了，先前每轉三四個岔道口就會遇上一兩個敵人，可是穿過三堵雲牆之後，我已經遇上了十來個拐彎岔道，卻到現在還沒有遇見一個敵人，是道路更加詭異了呢？還是敵方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正想著，我身後一陣風聲閃過，然後就聽得寶貝「吼」地一聲，通常寶貝會這樣叫都是現出真身之後，敵人，我腦子裡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轉身，而且直覺地向後退去。
　　退出十來步這才站定仔細看去，卻是早先見過的那個拿刀的人，他正和寶貝戰成一團，而此時小焰也撲了上去，忽左忽右地頻頻吐出火球，牽制眼前之人。
　　我這時才看清這人，薄唇劍眉，單從五官上看可以稱得上一個酷字，但眉眼之間卻儘是狠辣之色，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而他手中的刀也和遊戲裡一般的大刀不同，要薄，窄，短了幾分，但刀鋒上浮光流動，熠熠生輝，應該是把好刀才是，怎麼也是仙器以上的物品。
　　我這邊才略看了一會兒，那邊刀光一閃，寶貝抬爪擋住，卻見紅光浮動，寶貝的爪子上竟然沁出了血痕。這一見嚇了我一跳，寶貝可是神獸，而且現在的級別，防禦已經是高得嚇人，別說一般的武器，就是仙器也沒那麼容易破他的防，但眼前的人卻明明是傷了寶貝的，而且看他的架式傷得並不困難。
　　不敢再多想，急忙引弓搭箭，三打一，我就是以多欺少又怎麼著。

第13章 大戰一場

　　其實說起來我不攻擊可能還更好一些，小焰加寶貝兩隻神獸的攻擊什麼擋不下來呢，可是我插這一手，反而把對方的注意力給引到我身上來。似乎是明白眼前一大一小兩隻全是我的寵物，對方晃過寶貝的一記撲擊，然後硬抗下小焰的一個火球，雙腿一蹬，一記刀光向我劃來。我怎麼就不退得遠一點呢？
　　此時已經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直覺地將天羿弓往上一架，「鐺」地一聲巨響，我只覺得手裡一震，然後就有什麼熱呼呼的東西順著手臂往下流，還沒顧得上去看自己是怎麼了，只聽見小焰叫著：「安安，快躲。」
　　躲？要往哪躲，我這個時候早沒了方向感，乾脆順著剛才那一震，人向後倒退的趨勢，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順勢向後倒。一陣風從我的鼻尖上擦過，飄起的髮絲還有幾縷被切斷，飄飄揚揚地又落了下來。
　　居然敢傷到女孩子的頭髮，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看見危險已經過去，我一翻身爬起來。只見寶貝此時已經追了上來，纏住對方，小焰也是火大了，火球象不花錢似的亂吐（好像真的不用花錢的說）。
　　我摸了摸原本垂在耳畔的頭髮，手底一空，真的被切掉了。不可饒恕，將手一緊，我正要搭弓，但手心一疼，低頭看去才發現剛才擋那一記刀光的時候，居然被震得虎口都裂開了，心底一涼，這是什麼等級的技能呀，若不是我這天羿弓，別的什麼普通的長弓只怕已經被切成兩半了吧。
　　顧不上對方，反正寶貝和小焰還應付得來，我拿起天羿弓細看，還好弓身上只多了一道細細的劃痕，傷得不是很厲害。
　　頭髮加天羿弓，對面那傢伙，不管你叫什麼，反正這仇是結大了。
　　暗地裡叫寶貝將對方纏得緊一些，我這頭幾支冰封箭就往那個的腳下射去，凍住你，看你還怎麼來對付我。
　　老實說，我始終是那個不愛打架不愛練級就愛偷懶的安然，所以雖然我的技能不少威力也不低，可是對付起敵人來總覺得差了那麼一分的力。每次都靠人海戰術對死對方也讓我覺得挺丟臉的，可不這麼做，死的人就是我了。哼，要死死道友，不可死貧道，這是二哥經常對我說的話，學來用吧，不管什麼方法，別讓我直接回城就是。
　　囉嗦這半天的重點並不在於我是怎麼的卑鄙，而是……我射出的多重箭居然對對方沒什麼作用，準確度居然還比不上小焰吐出的火球，攻擊力和寶貝的爪子更是差到了天邊去。頂多就能起點小小的騷擾吧。我仰天歎了口氣，繼續拉弓，有一點點作用總比一點用都沒有的好。
　　「安安？」當我還在和對方糾纏的時候，是的糾纏，小焰和寶貝勝在防高，血加，加之又是以二打一（我可憐滴被忽略了），而對方勝在等級高，武器好，而且又可以隨時吃藥補血，所以戰局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狀態，但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回過頭去，歐陽翔正快步趕了上來，一身的藍光閃爍，顯然是已經和石頭合體了。真遺憾，我還想看看神獸和主人合體的整個過程呢。
　　歐陽翔倒沒注意的我腦子裡雜七雜八的亂想些什麼，看見小焰和寶貝正與人拚殺，立刻從我身邊穿過，搶上前去幫忙。（比我還心急，我是不稱職的主人）
　　見我這邊又來了幫手，對方狠揮了兩刀，回身就跑，歐陽翔恰好也是往前衝的架式，一下就越過寶貝搶在了前面。倒是寶貝被對方的兩刀逼退了一步，所以落在後頭，但很快，他也反應過來抬腳追了上去。而我這個苦命的主人也只好跟在後頭，其實我是不想追的說，對方那麼厲害，要是被分散開了，最危險的就是我了說。
　　追著追著，前方又是一堵雲牆。「小焰，寶貝，回來。」我急忙招回那兩個快追暈了頭的小傢伙，這要是穿過去，我還找得到他們嗎？
　　他們倆個是乖乖的回來了，不過前頭那一追一逃的兩個人影卻全沒入雲牆之中，我朝著貌似天空的地方翻了個白眼，這一傳，又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反正事情是越來越奇怪了，而我被攪在其中卻又像個旁觀者，只能看著事情一件件在我的面前上演，這種感覺真的讓人非常的難受。
　　天性的懶散讓我不再去想這些讓人頭痛的事，反正最後只有兩種結局，要麼對方見到系統主神，接下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者是我們這邊見到系統主神，然後……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唉，這種不確定的事就像現在所踩著的雲之迷宮一樣，腳底明明被承托著，卻又像步步都踩在空中。
　　只是好像踩在空中嗎？我突然不想再這樣沒頭沒腦的四處亂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托腮，一手撫摸著地面，輕柔綿軟，略帶著點潮濕的感覺，但收回手，手中又不會濕潤。這真的是雲嗎？這雲，真的存在嗎？不知為什麼，這個想法突然在我的腦海裡閃過。
　　將身子往後一倒，我才不管什麼雅不雅觀，就這樣躺在了迷宮的地面上。走了那麼久的迷宮讓人有些心煩呢，不知道千羽和歐陽翔他們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或者他們有架打所以根本不會煩吧，哪像我總是躲著走。
　　側了側身，把寶貝攏進懷裡，這小傢伙，倒先睡著了，打著小呼。小焰停在我的胸口，將自己縮了起來，腦袋瓜也一點一點的。打了個哈欠，開始想合上眼睛。其實這迷宮的地面真的很適合睡覺呢。至於會不會有敵人來，不管了，我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好睏，我，睡了……

第14章 真正的出路

　　遊戲中是有休息這回事兒，不過那只是呆在客棧或者自己家中，傷勢比較容易癒合，精神比較容易恢復的代稱而已。和現實裡的睡覺休息是完全兩回事。但這一回，我在雲之迷宮中卻是實打實的睡著了，而且睡得人事不知，原本玩這個遊戲，躺在養生倉中就已經像睡覺一樣，現在這樣在睡覺的時候再睡覺，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當然，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同時我還不知道的事有很多，就在我睡著的那一瞬間，我身上的雲層開始緩緩塌落。如果那時有人看見的話，他會見到我像躺在流沙上一樣，緩慢但又堅定地往下沉，最後，雲之迷宮的地面陷成一個大坑，坑底就是睡得像某種動物的我。
　　之後，大坑的洞口又慢慢地合攏了起來，封住，我就這樣被裝進了迷宮的『地』底，此時如果再有人從這個地方經過，他也不會發現，這裡的地面下還有一個人存在。
　　而我繼續睡著，四周漆黑但溫暖，有種讓人安心的氣息，使我放鬆著自己，不願意輕易醒來。其實自從出了車禍之後，我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差。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目不見物使我對黑暗產生了一種恐懼和厭惡的心理，正是這種心理作用，使我在合眼入眠的時候總無法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而這種波動的情緒帶入睡眠中，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無盡的惡夢。
　　雖然這種情況在進入天路之後好了不少，畢竟在遊戲中我還是能看到東西的。但對黑暗的厭惡卻沒有被削減太多，仍舊保留了下來。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我卻對現在所處的黑暗沒有一點反感，反而覺得安寧與溫暖，就好像又重回到母親的體內。慢慢地，在這樣的漆黑中，我竟覺得自己的心底浮起了一些莫明的感覺，彷彿是那種童年時的天真與純淨。
　　朦朦朧朧地醒來，覺得胸口有幾分沉重，轉頭一看，卻是小焰和寶貝正趴在我的胸前呼呼大睡，半張的嘴角還流出一些透明的東西來。
　　一隻一個響頭地敲醒他們，我轉頭四下一望，卻嚇到了自己。
　　我現在已經不在雲之迷宮中，但也很難說自己身在何處。一朵潔白的雲朵正托著我，晃晃悠悠地在無數的玉石柱子間穿行，往上看是雲縷卷舒，往下看是卷舒的雲縷，順便說一句，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說的上下之分是否正確。
　　而這上下的雲層間則是許多白玉雕成的柱子，都有合抱粗，而且看來是按著一定規律排列的，只是是怎樣的規律，我卻看不出來。只知道身下這朵白雲正按著一種詭異的曲線在柱子間穿行著。
　　「這，這是哪兒……」被敲醒的小焰和寶貝也在四下張望著，而且下巴有著掉落的跡象。
　　「不知道。」
　　「那，我們要去哪兒……」
　　「不知道。」
　　「我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不知道。」
　　四道目光狠狠地掃向我，顯然這四句不知道惹火了小焰和寶貝，不過，我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呀。
　　「我們在雲之迷宮裡睡著之後，醒過來就到這裡了，我一醒就把你們都叫醒，所以知道的事情不比你們多。而且，我以為你們神獸對這裡會比較瞭解呢。」輕輕地，又把皮球踢回給小焰和寶貝。
　　果然，這樣一說，胸前的兩隻馬上就把腦袋埋進我的胸口（我怎麼記得其中有一隻是公的來著），然後傳出幾句悶聲悶氣的回答：「人家還小嘛！」
　　「就是，就是，很多東西要等我們長大，回守護地之後才會知道的。」
　　「所以現在就……」
　　這兩隻小東西一人一句，接得到是順溜，只是把事情都一把推個乾淨了，接下來發愁的只能是我這個主人。
　　「算啦。」我往後一倒，又躺回雲上。「看看這朵雲會把我們載到哪去，等到了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啦。」我很不負責地說道，仍舊是那副隨遇而安的樣子。至於千羽和歐陽翔此時壓根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那兩個傢伙那麼強，現在的處境怎麼也會比我好吧。再說，處境不比我好，那也壞不到哪去，畢竟這是遊戲，不是嗎？
　　柱子，柱子，柱子，除了柱子還是柱子，而且最過份的就是，這些柱子全都是一個模樣，我說設計人員也真是太偷懶了，這麼多柱子上，你添個龍呀鳳啊的，看起來也不那麼單調是不，可現在呢，眼前所見全是一模一樣，而且還上下一般粗細，磨得溜光水滑的柱子，半天下來已經足夠我眼暈了。
　　眼暈的結果就是，迷迷糊糊的，我，居然，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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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子的聲音並不是我喜歡的，因為我總覺得這種樂器的聲音太過淒麗而尖脆，特別是高音的時候猶如脆冰一樣，冷而易裂。反而是簫的音調更低婉柔美，當然，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自己姓蕭的緣故，只是真心這樣以為。
　　但慢慢將我從睡夢裡喚醒的笛聲卻打破了我從前所有的想法，溫婉的笛音，淡淡地如柔綿一樣鋪散在整個空間裡，聲音是輕而溫和的，凝神去聽卻聽不出什麼調子，但又偏偏縈縈繞繞纏在人的四周。
　　我怔怔地聽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起察看自己現在的處境，才轉眼往四下裡一看，張開的嘴就再也合不回去，只能那麼傻傻地瞪大了眼睛。

第15章 一池荷香

　　身下依舊是層層疊疊的雲彩，但這些雲層已經不是那種純粹的雪白，幽青，淡紫，鵝黃，桃紅，水藍各種紛呈的色彩流動著，揉雜著，彼此相融相合，但又偏偏能清晰地分辨出來。而載我前來的那朵雲此時已經融進眼前鋪向遠方，不見盡頭的雲層裡，融進這個色彩萌發隨同幻滅，猶如美夢一樣的空間中。
　　但讓我膛目結舌的並不只是這變幻莫測的雲層，還有那大片從雲層中抽拔而出的碧荷。應該是荷花吧，雖然雲層在我腳下堅硬如石，但一支支裊裊娜娜的花朵和前覆後仰的碧蓋般的葉子還是從雲深出生長出來，成片的，傍著雲朵蔓延向天邊。
　　這裡的花如我以前所見的荷花一樣，清濯而淡雅，唯一不同的只有顏色，不是微羞的粉紅，不是皎然的潔白，也不是鮮嫩的粉黃，而是一種淡淡的綠色，一種青碧的色澤。
　　所有的荷花都是這種顏色，在綠葉的映襯下，彷彿隨時都會化成葉片，讓此地空留亭亭的荷蓋而不見鮮花，但不知哪裡的風一陣，吹開漣漪，又可見到鮮活的花色這樣清晰地在眼前。就在這現與不現之間，眼前的美景更如幻夢一場。
　　「哇！……」我的耳邊響起了小小的歎息之聲，低頭看去，小焰和寶貝也清醒過來，正盯著這片碧荷，目不轉睛。
　　正要與他們說話，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很美對嗎？」聲音若有若無的，輕如歎息，而我不由地點頭，同樣小小聲聲地應到：「是呀，很美。」不敢大聲，怕一大聲，我呼出的氣就會吹散眼前的畫面。
　　話的尾音剛從我的嘴邊滑出，我就覺得不對，聲音並不是從我懷裡傳出的，而是遠遠地飄來，直接浮現在我耳邊。
　　「是誰？」我轉頭四下望去，但身後，來時的路徑也消失了，現在身前身後全是滿滿的碧荷，在無風地搖曳著，輕巧而靈動。
　　「誰在說話？」我又問了一聲，剛才的聲音平淡而柔和，但卻不是我所聽到過，熟悉著的任何人的聲音。雖然那語調帶著一種溫和的感覺，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讓我覺得有幾分的惶惑。
　　仍舊沒有回答，只是眼前的碧荷搖動得越發厲害，然後，慢慢地，足底的雲層似乎開始流轉，層層疊疊的荷葉與蓮花間現出一條道路，七彩雲霓的色澤在這條路上匯結著，越來越深濃，但卻不刺目。顏色一波波地循環往復，一直延伸到我的路下，彷彿在催著我往道路的深處走去。
　　試著踏上這條路，落腳的地方，色澤如水波一樣散開又匯攏，但除此外並沒有別的改變，走了兩步，發現沒什麼變化，我也開始大著膽子一步步向前行去，而先前的那個聲音也沒有再出現了。
　　路盡處是一片池水，青石的雕欄比周圍都要高出一圈，池中七彩的水波翻湧，我俯身看過去，卻看不清池底有什麼存在。
　　「有人嗎？有沒有誰在這裡？」我朝四下張望著，叫道，但是什麼回應也沒有，只是來時的小路，顏色散去，碧葉青蓮又合攏起來，將我圍在池塘旁邊。
　　正要開口再叫，池水翻騰得更加厲害了，見此情形，我也合上嘴，抱緊懷裡的小焰和寶貝俯身看去，只見一片片蓮葉緩緩從池中浮出，慢慢地舒開來，蓮葉是以青碧為底色，但葉子的表面又隱隱浮現著七色的光華，異彩流動，奪目生輝。
　　正被這蓮葉迷得目不轉睛的時候，池水正當中突然噴湧而起，約半人高的水柱升起又跌落，跌落又升起，往復幾次之後才平靜下來，但從那平靜裡，一支七色的荷苞裊裊地升了上來。
　　如果說這一路看來的碧荷只是美麗，清濯的話，眼前這朵七彩的蓮花卻讓人有如見君子這感，只是看著他就會覺得他在與你對望，與你說話，與你微笑。這蓮竟不像是蓮，而像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物，亭亭地立在水上。
　　「剛才，是你在說話嗎？」不知怎的，我竟問出了這一句。
　　雖然遊戲裡花妖獸怪都是不缺的，就算是天異村裡也都是這些妖靈出沒，但那些全是化了人形的，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象眼前這樣，仍是一株含著苞的花朵就讓我生出一種可與之交流溝通，這樣感覺的，卻是絕無僅有。
　　我的話音才落，眼前的荷花輕輕顫了顫，又抖動了一下，然後，在我的面前，一瓣瓣，緩緩地展開來。頓時，整個池潭中光彩流溢，而周圍的碧荷也紛紛仰合著，似乎在歡呼雀躍著。
　　很準確的說，我在看著眼前的七彩蓮花綻放的時候，腦海裡所想的並不是什麼美麗漂亮之類的形容詞，一直在腦中迴盪的只有兩個字：「好俗！」
　　真真是俗套的情節，以前看的那些神怪大片裡總有這麼一出，而我估計眼前的情景也是從那些影片裡直接照搬出來的吧。
　　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很忍耐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按著流程一步步上演，花開了，光彩流溢，光芒四射，然後光斂雲收，只剩下……
　　口水流出來了，雖然之前的場景非常之俗套，但我可以保證，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決對的不俗套，這個，可以由我胸前兩大塊濕了的印子做證，一塊是寶貝的，一塊是小焰的。你瞧這一公一母全都口水滔滔就可以知道現在出現的這人有怎樣的吸引力了。
　　「你，你好。」在腦筋打了七八十個結之後，我也只能翻出這樣老套的招呼方式來。
　　「那個……」對方輕輕柔柔的嗓音如琉璃過水，清透而明淨：「如果你想笑的話就直接笑好了，不用在意我。」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看穿我的心思的，但是這一句話卻來得及時，終於，我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而小焰和寶貝則早就遠遠地逃開，逸得他們的耳朵被我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