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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武俠] 千魔之仇 作者:柳殘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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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一、爾虞吾詐

「杯中神遊」候乙道:「『玉面蜘蛛』虞瑛在『章田鎮』街上,扮妝成老相士
所使用的案桌,出現在『碧雲寺』大雄寶殿外空地牆腳處,而她又以本身廬山真面
目,從『碧雲寺』主持禪房出來,由此可見『碧雲寺』主持跟『八荒鐵蹄會』沆瀣
一氣,說不定這大和尚是『八荒鐵蹄會』中一個重要角色。」

  「布衣銀簫」於瘦竹,點頭接上道:「不錯,侯道友說得有理……除了鄱陽湖
畔孤山外,我等對『碧雲寺』這廟字,也需要加以注意!」

  孟玲突然想了起來,道:「醉伯伯,那次咱們去『碧雲寺』,只有知客僧善元
,沒有看到其他和尚……」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孟姑娘,你這一提,咱醉老頭兒也想了起來
,這座廟字裡確實有點古古怪怪的……主持方丈禪房裡走出一個年輕女子,這女子
偏偏又是『玉面蜘蛛』虞瑛……迸得廟裡,就只看到一個知客和尚。

  「羽化九騰」呂方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等要設法探得『碧雲
寺』的內委動靜,才能採取下項行動……」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呂莊主,駱某倒有一個主意……侯前輩,石少俠
,和孟姑娘三位,在『玉面蜘蛛,虞瑛跟前,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她迄今仍不知
道他們三位的真實底細,不如偏勞他們再次一探『碧雲寺』!」

  「杯中神遊」侯乙道:「駱老弟這主意不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以其人
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醉老頭兒帶了石兄弟,孟姑娘,再次去『碧雲寺』隨善
一番……」

  孟玲接上道:「醉怕怕,『師出有名』,咱們去而復回,第二次找去『碧雲寺
』,該有一個藉口,不然就會引起人家的懷疑了侯乙尚未回答,「羽化九騰」呂方
接口道:「不錯,孟姑娘說得甚是,必須『師出有名』,才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

  石鳴峰目注侯乙道:「侯前輩,我等三人不必都去「碧雲寺』,三人中一人留
下……兩人找去『碧雲寺』,說是途中夥伴走失,不知是否有來『碧雲寺』……」

  微微一頓,又道:「有了此一藉口,到時看情形如何,再隨機應變,探聽『碧
雲寺』中內委底細!」

  侯乙沉思了下,道:「石兄弟,這辦法可以進行……你和孟姑娘在『雙柳灣』
鎮郊,於『玉面蜘蛛』虞瑛扮成呂莊主拜弟『金劍玉掌』魏鵬,跟那個『翻雲神劍
』何坤打鬥時,你們已露過一臉,你二人不妨就以『項龍、項鳳』的姿態,找去『
碧雲寺』行了。」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伯,咱孟玲和鳴峰找去『碧雲寺』,你留在『梅軒
莊』做『太平王』啦?」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孟姑娘,你和石少俠找去『碧雲寺』,你醉伯
伯不會閒下來做」太平王』的……我等銜尾前往『章田鎮』接應……」

  石鳴峰接口問道:「你數位去『章田鎮』鎮甸,石某和孟姑娘,如何跟你們聯
絡?」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道:「『章田鎮』鎮甸呂某很熟悉……到時
石少俠和孟姑娘找去『悅來客棧』,我等都在那裡。」

  眾人將有關「碧雲寺」細節,談過一番後,把這件事決定下來。

  大道上,走來一對年輕男女……男的身穿一襲長袍,肩背處搭著一支囊袋……
風度翩翩,俊逸絕倫。

  女的年紀在二十光景,長得英武娟秀,是一位巾幗女傑。

  他們正是來自「流花塘」鎮郊「梅軒莊」,取道往「碧雲寺」的「白玉龍」石
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兩人。

  兩人沿途上邊走邊聊談時,孟玲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鳴峰,上次醉伯伯
在扮妝成」金劍玉掌」魏鵬的虞瑛跟前,指咱們是『項龍、項鳳』兄妹二人,他老
人家這話說錯啦……」

  石鳴峰含笑接口道:「孟玲,你不是不知道,」項龍、項鳳』本來就是侯前輩
臨時替我們想出來的……」

  孟玲兩顆星星似的眸子,投到他身上,道:「他老人家說咱們是兄妹兩人,那
就不對啦……」

  石鳴峰一聲輕「哦」……聽不出對方用意所在。

  孟玲脆生生一笑,道:「鳴峰,你今年十八,咱孟玲十九……你說,是姊弟,
還是兄妹?」

  石鳴峰見她轉彎抹角,原來指在這件事上,不由笑了起來……一忖莫可奈何的
神情,笑道:「孟玲,侯前輩說的這話,已聽進『玉面蜘蛛』虞瑛耳裡,無法更正
過來,只有將錯就錯了。」

  孟玲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珠,又朝石鳴峰這邊凝視一瞥,才輕輕道:「鳴峰,不
是說『玉面蜘蛛』虞瑛的那回事,咱現在提到這事,只是要你知道就行啦!」

  石鳴峰見她含有弦外之音的說出這話……接觸到她投來的視線,卻像孕含著一
股的膚熱流似的,臉上感到一層發熱起來。

  孟玲沒有把這件事繼續談下去,卻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她咭地一笑,道:
「鳴峰,咱們此去」碧雲寺』,會不會發生一場廝殺,打鬥?」

  石鳴峰沉思了下,道:「我等雖然已知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的廬山真
面目,但虞瑛並不知道我們的來歷底細,只知道我二人是一個叫『玉壺醉天』乙申
老人家的小兄弟、小妹子……」

  微微一頓,又道:「但我們在心理上,也要有個假想中的準備……我等去『碧
雲寺』是尋找」玉壺醉天』乙申的行蹤下落,問他是否去了『碧雲寺』……這一來
,相信雙方不可能會展開打鬥場面……」

  行程匆匆,兩人來到『章田鎮』鎮郊的『碧雲寺』……進入廟門,拾階而上…
…石鳴峰縱目回顧一瞥……大雄寶殿前空地牆腳沿的那張賣卜測字的案桌,業已消
失。

  一聲「阿彌陀佛」,從大雄寶殿邊廊沿,走來一個中年和尚,正是知客僧善元
……知客僧善元看到石鳴峰、孟玲二人,結伴再次來「碧雲寺」,臉上掩飾不住那
份驚詫和意外的神情。

  石鳴峰走前一步,抱拳一禮,道:「善元大師父,在下『項龍』、『項鳳』兄
妹二人,想請教有位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可曾再次來這晨『碧雲寺』……」

  石鳴峰向善元和尚說出此話時,偏殿一端,有條人影一閃,走來一個身穿天藍
裙衣,瓜子形的臉蛋,約二十四五歲的麗妹。

  兩人看到這年輕女子,已知就是冒稱「金劍玉掌」魏鵬,而扮妝成一個年輕劍
士的「玉面蜘蛛」虞瑛。

  知客僧善元見虞瑛走近前來,恭順肅穆的合什一禮……才向石鳴峰這邊問道:
「項施主所說『玉壺醉天』乙申是誰,少憎回憶不起是那位施主了?」

  敢情此「碧雲寺」知客僧善元,他的職司就是接待來「碧雲寺」膜頂上香的善
男信女,平時不知接待多少香客,是以石鳴峰說到這一名號,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邊上「玉面蜘蛛」虞瑛,聽到「玉壺醉天」乙申名號,在似有所恩中,臉色微
微一怔。

  孟玲接口道:「善元大師父,咱們這位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身穿一襲八
卦道袍,背上負著一隻大葫蘆……他老人家上次帶領咱們兄妹二人,來『碧雲寺』
膜拜上香的。」

  知客僧善元聽到這番話,倏然想起這位異妝怪飾的老人家……沉思了下,搖搖
頭,道:「上次陪同兩位來此的那位老人家,並未二次前來這裡『碧雲寺』……」

  旁邊「玉面蜘蛛」虞瑛,帶著一份和悅而關懷的神情,接口道:「這位小妹子
,敢情你二位有夥伴途中失蹤?」

  「玉面蜘蛛」虞瑛,對「玉枝金雀」孟玲,已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上次在
「雙柳灣」鎮郊,冒稱「金劍玉掌」魏鵬,雖然是為了探聽對方三人底細,而與「
翻雲神劍」何坤演出一幕「假戲」,但孟玲卻是仗義出手,就在凌險之際,救了虞
瑛性命。

  此刻虞瑛再次遇到孟玲,聽孟玲說出此話,不期然中,起了一份關懷的心情。

  眼前,石鳴峰和孟玲兩人,已知道這位「玉面蜘蛛」虞瑛的底細,但虞瑛所知
道的,只是這對年輕男女,是名叫「項龍、項鳳」的兄妹兩人。

  孟玲見虞瑛口稱自己「小妹子」,就順著對方口氣,回答道:「是的,這位姊
姊……咱兄妹倆有位老哥哥叫『玉壺醉天』乙申,他老人家喜愛喝酒,在前面『流
花塘』鎮街一家酒肆裡,那天喝了個大醉,嘴裡連連在說,要來『碧雲寺,隨善結
個緣,後來投宿客店,第二天早起,他老人家已不知去向……」

  石鳴峰接口道:「在下『項龍』與妹子『項鳳』,認為咱們老哥哥乙申,會來
這裡『碧雲寺』,就銜尾找來這裡!」

  知客僧善元,合什一禮,道:「兩位施主,那位『玉壺醉天』乙申老施主,並
未二次來此『碧雲寺』……」

  「玉面蜘蛛」虞瑛,含笑向孟玲道:「你叫『項鳳』……鳳妹子,你兄妹倆那
位老哥哥,不是三歲五歲娃兒,會迷途走失,他說要來『碧雲寺』,那就不用耽心
,相信會找來這裡……」

  一指偏殿,又道:「兩位請來偏殿,坐著談談!」

  三人走來偏殿,分賓主坐下。

  孟玲欠身一禮,道:「這位姊姊,咱項鳳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虞瑛略作遲疑了下,才含笑道:「鳳妹子,咱叫『虞瑛』,你叫咱『瑛姊姊』
行啦!」

  孟玲一付不解的神情,道:「瑛姊姊,您……您住這裡『碧雲寺』?」

  虞瑛一笑,道:「是的……這裡『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跟愚姊是武林
同道,江湖好友,虞瑛來到贛北,就落腳在此地『碧雲寺』……」

  兩人正在談著時,偏殿門沿處一暗,走進一個身軀粗壯,滿臉虯鬚的大漢……
孟玲跟這個闖進偏殿的粗壯大漢,對上視線時,兩人同時一聲輕「哦」……孟玲見
這個「翻雲神劍」何坤,會在「碧雲寺」露臉,感到十分意外……但再一想,也並
不感到「意外」了。

  「翻雲神劍」何坤,一聲輕「哦,過後,見「玉面蜘蛛」虞瑛,陪著「項龍」
「項鳳」這對兄妹在聊談,側面向虞瑛望了臉,朝著兩人哈哈一笑,道:「原來二
位也來『碧雲寺』……」

  「翻雲神劍」何坤說出此話,似乎根本沒有發生當時在「雙柳灣」鎮郊,給孟
玲打跑的那回事。

  何坤正在接著說下去時,虞瑛臉色漠然,道:「何坤,這兒們殿有客人,你要
找地方坐下休息,找去別處吧!」

  「翻雲神劍」何坤,微微一變腰,道:「是,是的,瑛姑娘!」

  話落,出偏殿而去。

  虞瑛帶著一份聊談的口氣,向石鳴峰道:「項少俠,前些時候,您兄妹兩人在
『流花塘』跟你們老哥哥乙申失散之時,你二位知不知道『流花塘』鎮郊,有一個
叫『梅軒莊』的所在?」

  石鳴峰輕輕念出「梅軒莊」三字,沒有回答虞瑛,而是向孟玲問道:「鳳妹,
你有沒有聽老哥哥,提到「梅軒莊」這樣一個地方?」

  孟玲柳眉兒皺了下,道卜「老哥哥整天抱在酒罐子裡,沒有聽到說過這樣一個
地點。」

  「兄妹」二人這兩句對話,聽進「玉面蜘蛛」虞瑛耳裡,微微一笑……換了個
話題,含笑道:「賢兄妹二位,可曾聽到過『八荒鐵蹄會』這樣一個江湖門派?」

  孟玲見虞瑛問出這話,不知道話該如何接下回答,目光投向石鳴峰這邊看來…
…石鳴峰沉思了下,道:「愚兄妹故居是魯地,項某知道北地江湖有此『八荒鐵蹄
會』門派……據江湖傳聞『八荒鐵蹄會』擁有一股渾厚的實力,江湖中不少高手,
都投入此一門派……」

  話到此,一付百思不解之色,問道:「瑛姑娘提到此『八荒鐵蹄會』,敢情您
與此門派,有何淵源?」

  「玉面蜘蛛」虞瑛並不否認,緩緩一點頭,道:「不錯,虞瑛正是『八荒鐵蹄
會』中人……此地『碧雲寺』,和另外鄱陽湖畔的孤山,是『八荒鐵蹄會』江南武
林的『總舵』所在……」

  石鳴峰聽到此話,心頭不禁暗暗一沉……莫非自己和孟玲,踩入這裡『碧雲寺
,來探聽,不然不會知道其中尚有這樣的情形。

  虞瑛微微一笑,又道:「項少俠對『八荒鐵蹄會』中情形,倒也頗知道一些…
…賢兄妹兩位如有意投入「八荒鐵蹄會』,虞瑛代表敝會掌門,表示歡迎!」

  敢情「玉面蜘蛛」虞瑛,原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因當初在「雙柳灣
」鎮郊,「玉枝金雀」孟玲露了一手,把「八荒鐵蹄會」中高手「翻雲神劍」何坤
打跑……「兄妹」二人,妹子有如此身懷之學,顯然做兄長的,一身之學,更要在
其妹子之上。

  「玉面蜘蛛」虞瑛,心裡有了這樣想法,才有邀他們「兄妹」兩人人「八荒鐵
蹄會」的打算。

  石鳴峰沒有拒絕,只是十分婉轉的道:「多謝瑛姑娘這份好意,但此事有關項
某『兄妹』兩人日後的前途,是以此事要讓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知道,方能決
定下來……」

  偏殿三人正在談著時,進來一位魁梧高大,七十多歲的老和尚……老和尚一腳
踏進們殿,嘴裡在道:「瑛姑娘,何處來的嘉賓,替老衲引見一下吧?」

  兩人見「玉面蜘蛛」虞瑛站起,也跟著站了起來……虞瑛指著老和尚,向石鳴
峰、孟玲兩人道:「項家賢『兄妹』,這位便是『碧雲寺』主持『法明』老禪師…
…」

  虞瑛一指兩人,向法明老和尚道:「老禪師,這兩位乃江湖後起之秀,項龍、
項風兄妹二人!」

  兩人上前見過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

  「玉面蜘蛛」虞瑛在「碧雲寺」,似乎有她超然而特殊的地位……「碧雲寺」
主持法明禪師,向石鳴峰、孟玲兩人合什回過禮,寒喧幾句後,並不打擾虞瑛的談
話,就即離偏殿而去。

  「玉面蜘蛛」虞瑛向兩人含笑問道、「賢兄妹二位,尊翁敢情也是北地武林知
名之士?」

  石鳴峰相信虞瑛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因而早已擬下腹稿,欠身一禮,道:「家
父不敢悟稱北地武林知名之土,但故居百里方圓,都知道他老人家……」

  虞瑛接口問道:「仙鄉魯地何處?」

  石鳴峰道:「魯西東平……」

  武林中人的稱號,不少用什麼「劍」,什麼「虹」的,是以石鳴峰又道:「家
父名諱『項真』,北地武林中有『銀劍飛虹』之稱。」

  「玉面蜘蛛」虞瑛,輕輕念出「銀劍飛虹」四字。似有所思中緩緩點頭,道:
「不錯,北地武林中,曾有聽到這樣一位人物。」

  敢情「兵不厭詐」,這就是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白玉龍」石鳴峰
和「玉枝金雀」孟玲二人,踩進「碧雲寺」一探動靜,就用了「兵不厭詐」四字,
使眼前這位幻變千相的「上面蜘蛛」虞瑛,聽來深信不疑。

  虞瑛又問道:「上次陪同您二位來這裡『碧雲寺』,那位『玉壺醉大』乙申,
跟您賢兄妹二人,是何種淵源?」

  石鳴峰有條不紊,道:「這位醉伯伯乃是家父摯友,他老人家受家父所托,陪
同我們兄妹兩人,江湖遊歷一番。」

  虞瑛含笑問道:「兩位如何以『老哥哥,相稱?」

  孟玲含笑接口道:「這位醉伯伯玩世不恭,生性詼諧,他不拘小節,要咱兄妹
二人,稱他『老哥哥』。」

  石鳴峰問道:「瑛姑娘,聽您剛才說來,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撣師,也是
『八荒鐵蹄會』中人物?」

  「玉面蜘蛛」虞瑛點點頭,道:「是的,這位法明老禪師身懷絕技,在『八荒
鐵蹄會』

  中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而已……」

  石鳴峰聽來暗暗一震……原來「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還是這樣一個重要角
色。

  虞瑛又道:「但老禪師對外間,是以『碧雲寺』的主持露臉。」

  石鳴峰聽到這些話後,心裡卻又暗暗稱奇……這個「玉面蜘蛛」虞瑛在「八荒
鐵蹄會」中,又是何等樣人物?

  靜靜聽著的孟玲,接上一句問,道:「瑛姊姊,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
中高手,都在鄱陽湖邊的孤山?」

  孟玲叫出一聲「瑛姊姊」,又輕描淡寫聊談似的問出這話,聽進「玉面蜘蛛」
虞瑛耳裡,並不引起她任何的懷疑,含笑道:「鳳妹子,你猜錯了……『八荒鐵蹄
會』部分實力,移來江南武林後,對外只是用了孤山這個地點名稱……但『八荒鐵
蹄會』中高手,不在孤山,也不在這裡『碧雲寺』

  石鳴峰聽到這裡,心裡驟然一窒……孟玲這話給她問對了!

  「狡兔三窟」……原來「八荒鐵蹄會」中人來江南武林,尚有其他藏身洞穴。

  「玉面蜘蛛」虞瑛又道:「離這裡『碧雲寺』十五里,有一塊迤邐而上的山坡
地,叫『紫花巖』,那裡有一片巍峨富麗的房舍,稱作『紫花精捨』,『八荒鐵蹄
會』中高手,都住在那一片精舍中。」

  石鳴峰已獲得這些準確可貴的資料,但生恐自己和孟玲,在稍有疏神之下,洩
露了自己二人行藏,不敢多加逗留,就要告辭離去。

  敢情「玉面蜘蛛」虞瑛,穎悟聰明,機智稱絕,更有一手幻變千相之技,照理
說,不會「栽」在這一對年輕男女之手……但,「杯中神遊」候乙這位玩世不恭的
老俠隱,卻已來了一手「先機制人」!

  由於問卜觸機一問「酒運」如何,卻引起「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妝的「老相士
」猜疑,惹來一連串的是非。

  「杯中神遊」候乙卻是來個「將錯就錯」……在「章田鎮」街上「明月樓」酒
店之中,「八荒鐵蹄會」中弟子「九頭烏」尤通把命送掉,虞瑛卻是一無所獲。

  虞瑛並不因此罷休,在「雙柳灣」鎮郊,與「翻雲神劍」何坤來一場「假戲真
做」,但侯乙還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替自己取了個「玉壺醉天」乙申的名號,
又指石鳴峰、和孟玲是「項龍、項風」兄妹二人。

  「玉面蜘蛛」虞瑛,經過這一番折騰,才始肯定這男女老少三人,並非可疑之
人。

  而且在「雙柳灣」鎮郊,「玉枝金雀」孟玲又露了一手……雖然冒認「金劍玉
掌」魏鵬的虞瑛,絕不可能喪命何坤之手,但孟玲卻見義勇為,因此被虞瑛所矚目
注意。

  由於這一連串的演變,使得「玉面蜘蛛」虞瑛,原有的猜疑完全消失,且對這
「兄妹」兩人,已留下極好的印象。

  虞瑛見兩人要告辭離去,就即問道:「賢兄妹二位,此去何處?」

  石鳴峰含笑道:「項某兄妹兩人離這裡『碧雲寺』後,取道回魯西東平……」

  微微一頓,又道:「項某另有一件事,尚有須煩瑛姑娘之處……項某那位老哥
哥乙申如找來『碧雲寺』,煩請轉知我等兄妹二人已取道回魯西東平。」

  兩人留下後會之期,向「玉面蜘蛛」虞瑛告辭,離「碧雲寺」而去。

  孟玲朝大道後面望了眼,「嘻」的一笑,道:「鳴峰,這聲『鳳妹子』咱聽來
真過癮……」

  石鳴峰含笑道:「我們再留下去,可能會給這個『王面蜘蛛』虞瑛,看出馬腳
來了?」

  孟玲道:「這個『玉面蜘蛛』虞瑛也真『死』,認定咱們是『項龍、項鳳』兄
妹兩人!」

  石鳴峰笑道:「孟玲,不是虞瑛『死』,是『杯中神遊』侯前輩,把這齣戲演
『活』了……」

  微微一頓,又道:「他老人家在『雙柳鎮』鎮郊,在冒稱『金劍玉掌』魏鵬的
虞瑛跟前,已把我們兩人的身世來歷,先說個清清楚楚!」

  孟玲又朝冷清清的大道上回顧一瞥,道:「鳴峰,咱們現在去哪裡?」

  石鳴峰一指前面,道:「侯前輩和『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
在前面『章田鎮』街上一家『悅來客棧』等著呢!」

  孟玲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鳴峰,當初咱們遇到扮妝老相士的『玉面蜘蛛
』虞瑛,也是在『章田鎮』,說不定『章田鎮』街上,尚有『八荒鐵蹄會』中的徒
子徒孫……咱兩人剛才從『碧雲寺』出來……」

  石鳴峰倏然已會意過來,接口道:「你是說『敵暗我明』,我們會給『八荒鐵
蹄會』中人撞見?」

  孟玲點點頭,道:「是的……這情形雖然很不可能發生,但咱們也不能稍有疏
忽!」

  石鳴峰含笑道:「孟玲,你考慮得也真周密……此刻已是倦鳥歸林,薄暮時分
,我等就待天色人黑後,去『章田鎮』行了!」

  兩人逗留在大道邊樹林岔徑,就等著天色籠黑,再進入「章田鎮」。

  大色漸漸黝黑下來,兩人正要跨上大道,走向「章田鎮」方向時,在人跡稀絕
,靜悄悄中,大道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第一句話聽人他們耳裡,那是一陣粗重的聲音:「不錯,就是東街那家『悅來
客棧』……」

  兩人聽到「悅來客棧」四字,不期然中閃進大道邊樹林,注意聽去。

  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其中那個『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
…他媽的,就是他燒成一堆灰塵,落進咱李七眼裡,咱也認得出來……」

  那個粗重的聲音,接口道:「看來人數不少,有五六個……可能是衝著『碧雲
寺,來的……」

  那李七的聲音,道:「這還用說,『碧雲寺』相隔『章田鎮』就在咫尺之間…
…羅標,你沒有看錯,他們進了東街那家『悅來客棧』?」

  羅標道:「這怎麼會看錯……那家「說來客棧』掌櫃的趙老爹,咱早就認識…
…」

  李七接口道:「咱們趕快回『碧雲寺』,這件事要讓瑛姑娘和法明大和尚他們
知道……」

  兩條矯捷的身形,從樹林前大道上一閃而過。

  兩人出來樹林,孟玲道:「鳴峰,那有『悅來客棧』,原來在『章田鎮』的東
街……」

  石鳴峰道:「從剛才那兩人話中聽來,『杯中神遊』侯乙和呂莊主等眾人,也
才始抵達『章田鎮』!」

  兩人來到「章田鎮」,找來東街「悅來客棧」,向櫃台一問訊,知道呂莊主等
數人,包下客棧西廂整個院落四周的數間客房。

  兩人走來進深西廂院落,石鳴峰才一腳踏進庭院,就傳來一響「阿哈」笑聲,
道:「金童玉女,你們來啦!」

  「杯中神遊」侯乙,手中捧只一隻大葫蘆,迎面走來。

  石鳴峰上前一禮,道:「侯前輩,石某與孟姑娘不負所囑,待我等進入屋裡,
詳細再談。」

  庭院邊中間那間寬敞屋子裡,「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已聽到外面庭院中的
聲音,出來相迎。

  眾人進入屋裡坐下,石鳴峰和孟玲兩人,就把去「碧雲寺』後的情形,前後說
了下……石鳴峰又道:「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中高手,並非聚集在鄱陽湖
畔的孤山,他們都逗留在離『碧雲寺』東南十五里的『紫花巖』……那裡迤邐而上
的山坡地上,蓋起一片房舍,稱作『紫花精舍』……」

  「布衣銀簫」於瘦竹,連連點頭,道:「幸虧石少俠、孟姑娘兩位去『碧雲寺
』一一番刺探,不然,我等撲去鄱陽湖畔小孤山,那就張冠李戴,牛頭不對馬嘴,
只是落個勞民傷財了!」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問道:「石兄弟、孟丫頭,你二人沒有給虞瑛那婆娘
看出一些破綻來?」

  孟玲脆生生笑道:「醉伯伯,那個『玉面蜘蛛』虞琅好客氣,親親熱熱叫咱孟
玲一聲『鳳妹子』呢!」

  「杯中神遊」侯乙道:「孟丫頭,虞瑛這聲『鳳妹子』,你也不必感到意外…
…真真假假不談,你在『雙柳灣』鎮還救過她的性命。」

  石鳴峰移轉了一一個話題,臉色凝重地道:「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高
手中,最扎手的人物,不是『上面蜘蛛』虞瑛,也不是『九幽活判』雷洪,而是『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

  眾人聽來感到十分意外……「寒霞秀士」駱勝,不禁接口問道:「石少俠,此
法明老和尚身懷絕技?」

  石鳴峰將「玉面蜘蛛」虞瑛,在「碧雲寺」所說的情形告訴了眾人,接著道:
「據虞瑛所說,法明老和尚在『八荒鐵蹄會』中的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
』鄧昆,可說身懷絕技……但這和尚對外間,只以『碧雲寺』中主持露臉……」

  「竹笠翁」宮明問道:「石少俠,此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她在『八
荒鐵蹄會』中,又是何等樣人物?」

  石鳴峰道:「石某也曾想到這件事上,但不敢冒然相問,不過『碧雲寺』中法
明老和尚,對她也很尊重……她在『碧雲寺』中,似乎居於超然特殊的地位……」

  「鐵缽郎」胡鬥,移到剛才那個後題上,道:「石少俠,聽您這麼說來,咱們
所要對付的目標,不是孤山,也不是『碧雲寺』……」

  石鳴峰緩緩一點頭,接口道:「不錯,我等欲削弱『八荒鐵蹄會』實力,則要
對付的對象,是『紫花精舍』那些高手……」

  一頓,又道:「當然,其中也包括了『九幽活判』雷洪,『玉面蜘蛛』虞瑛,
和『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在內。」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石少俠,
孟姑娘此番往『碧雲寺』一行,已摸出對方的底細……我等不妨『先機制人』,向
『碧雲寺』東南十五里的『紫花巖』,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之襲……」

  眾人正在談著時,「悅來客棧」的店小二站下房門的門檻處,彎彎腰後道:「
眾位大爺,外面有人求見……」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怔了下,朝房裡眾人回顧一匝,心想,此番來「章田鎮
」的人手,都在這問客房裡,又會是誰找來「『悅來客棧」?

  「寒霞秀士」駱勝向店小二問道:「小二哥,此人是從何處來的?他來『悅來
客棧』找的是誰?」

  店小二一哈腰,道:「回這位大爺,此人自稱來自鄱陽湖邊孤山,要拜見幾位
大爺……手中有封書信,是給這裡一位『梅軒莊』莊主呂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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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二、虛實之間

「羽化九騰」呂方,不由愕然怔了一下。

  「杯中神遊」侯乙「哇」的吼了聲,道:「人娘的,咱們尚未『先機制人』,
孤山可是先來下『戰書』啦!」

  「鐵缽郎」胡鬥,虎目一瞪,道:「咱們把孤山派來的兔崽子宰了……」

  「布衣銀簫」於瘦竹,立即阻止,道:「胡老弟,不能胡來,兩國相爭,不斬
來使……」

  轉首向店小二又道:「小二哥,你說咱們有請!」

  店小二彎彎腰應了聲,疾步離去。

  「竹笠翁」宮明,喃喃嘀咕不已,道:「這就奇怪了……孤山那伙人,如何知
道咱們來『章田鎮』,又如何知道咱們住迸這家『悅來客店』?」

  孟玲就把自己和石鳴峰,來『章田鎮』時,在鎮郊大道上看到的情形,告訴了
眾人。

  眾人談著時,店小二陪同一位年有四十左右,身穿疾服勁裝的中年人來到。

  中年人站在門檻處,向屋子裡眾人抱拳一禮,道:「在下『飛毛腿』姜新,見
過眾位,姜某奉孤山『九幽活判』雷洪雷爺之諭,有封書函要面交『梅軒莊』莊主
『羽化九騰』呂方呂爺。」

  呂方走前一步,道:「不錯,區區正是呂方,你交出書函就是。」

  「飛毛腿」」姜新,雙手遞上一份書函。

  呂方拆開看後,緩緩一點頭,道:「姜朋友,煩你回復貴上『九幽活判』雷洪
,我等遵囑就是。」

  「飛毛腿」姜新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呂莊主,這封信中寫些什麼?」

  「羽化九騰」呂方把這封書函交了過去,一面接著道:「『九幽活判』雷洪來
書中指出,要我等三日後,到鄱陽湖畔孤山一會!」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吼了聲,道:「人娘的,這又是『玉面蜘蛛』
虞瑛這個賊婆娘,出的臭主意……」

  一指石鳴峰、孟玲兩人,又道:「剛才石兄弟和孟丫頭兩人回來『章田鎮』,
在鎮郊大道上,聽到『八荒鐵蹄會』中人說的那些話……這賊婆娘又給想出這樣一
個主意來……」

  「羽化九騰」呂方,視線一瞥問道:「侯前輩,『九幽活判』雷洪在書中指出
,三日後,鄱陽湖畔孤山一會,這又該作何解釋?」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上道:「呂莊主,侯道友說得不錯,此信並非出於『九
幽活判』雷洪之手,那是『玉面蜘蛛』虞瑛想出的主意……」

  微微一頓,又道:「『玉面蜘蛛』虞瑛,不但擅於幻變千相,更是詭計多端,
此番使了個『聲東擊西』之計……」

  「寒霞秀士」駱勝,點頭道:「於老,您所說甚是……我等從石少俠、孟姑娘
所探得情形來推斷,顯然鄱陽湖畔孤山,在『八荒鐵蹄會』來說,並非舉足輕重之
處……」

  一笑,又道:「『玉面蜘蛛』虞瑛,所以有此一舉,是因她只知道我等行蹤出
現在這裡『章田鎮』,但尚未清楚在她跟前露臉的『項龍、項鳳』,是『白玉龍』
石少俠,和『玉枝金雀』孟姑娘所扮妝的,是以聲東擊西,使個誘敵之計……」

  石鳴峰接口道:「『玉面蜘蛛』虞瑛,以三日之後為藉口,說不定就在三日之
內,在我等鬆懈不備之際,來個趁虛而入。」

  「杯中神遊」侯乙,大葫蘆對準嘴,一口酒送進嘴時,衣袖一抹嘴邊酒漬,道
:「虞瑛這個賊婆娘,再是幻變千相,花樣百出,遇上咱醉老頭兒,就要她狐狸露
出尾巴來……」

  醉眼一瞪,又道:「信上說三日以後,咱們卻不必再找『黃道吉日』,今兒夜
晚,便來個直搗黃龍,踩平『紫花巖』這個破窯子……」

  「梅軒莊」莊主呂方道:「侯前輩,您是指今夜我等,向『碧雲寺』東南十五
里的『紫花精舍』採取行動?」

  侯乙一點頭,道:「虞瑛賊婆娘,玩出『聲東擊西』的鬼名堂,咱們就來個『
偷天換日』,比她『棋高一著』!」

  於夜三更過後,星月光亮下有身形數條,星飛丸擲,蕩空激射,疾撲「碧雲寺
」東南方向十五里的「紫花巖」而來……身形飄落在迤邐而上的山坡地「紫花精舍
」前……俠義門中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來愉雞摸狗,暗中襲擊之事……「梅軒莊
」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面向著精舍大門,朗聲道:「『八荒鐵蹄會』中人聽著
,『羽化九騰』呂方會同武林俠義門中,夤夜前來拜會!」

  這響聲音勁提丹田,起自內家一股真力,在夜深入靜中,回答激盪,裊裊傳出
數里外。

  「紫花精舍」中各間屋裡燈光,紛紛亮起……門戶大開,一個身材瘦長,六十
多歲的老者,由眾人簇擁而出,來到外面廣場。

  「杯中神遊」侯乙,上前數步,用手一指,道:「小老頭,瞧你排場倒不小,
你是這裡的老幾?」

  瘦長老者做然「哼」了聲,道:「老夫『九幽活判』雷洪,就是此處『紫花精
舍』主人……你等深更半夜來此,找到這裡『紫花精舍』,敢情是嫌自己命長?」

  侯乙哈哈一笑,道:「姓雷的老小子,話倒說得乾淨利落,是你先找上咱們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才來拜會你的……人娘的,是你嫌命長,還是咱們嫌
命長?」

  「九幽活判」雷洪,臉上掠過一層愕然詫異之色,顯然他不知此事……縱目看
去,這個背負大葫蘆的老頭兒後面,還站著男女老少六七人。

  蛇眼一瞪,「九幽活判」雷洪戟指問道:「老傢伙,你是誰?」

  侯乙「阿哈」一笑,道:「雷洪,你霸佔鄱陽湖畔孤山,做了『山大王』,原
來卻是個有眼無珠的大混球……」

  指了指自己鼻尖,又道:「你說,江湖上有幾個像咱醉老頭兒,身穿呂純陽八
卦道袍,背負一支大葫蘆的?」

  雷洪目注「杯中神遊」侯乙,於若有所思中,一聲輕「哦」,道:「老傢伙,
你是江湖上有『杯中神遊』之稱的候乙此人?」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乖孫子,你還記得你這個祖爺爺……」

  「九幽活判」雷洪,兇暗怒瞪,正待發作時,身後一響怒吼聲起,道:「雷爺
,待咱『鐵背熊』佟傑,來宰這瘋老頭兒……」

  雷洪身後,撲出一個面如鍋底,鐵塔似的中年大漢。

  就在這同一短暫問,候乙後面,一響冷叱聲起:「憑你也配?」

  人影閃晃,一響「唰」的掠風聲起,宛若巨禽一頭,翩然飛落空地的場於中央
……是個腰掛長劍的中年文生秀士。

  「鐵背熊」佟傑,「嘿」聲一笑,道:「朋友,報出你的名號來……」

  中年秀士冷然一一笑,道:「區區『寒霞秀士』駱勝便是……」

  「鐵背熊」佟傑又是「嘿嘿」連聲數笑,道:「駱朋友,咱們倆就來親熱親熱
吧……」

  話未中落,拔出背上亮銀似的一把「鋸齒狼牙刀」,立刀一抱,一聲厲叱:「
看刀!」

  刀光閃耀,長蛇似的一式「猿猴進果」,直向「寒霞秀士」駱勝,當胸點進。

  駱勝長劍井未施展,只是向左上了一步,對方攻來的一招業已走空……右臂一
展,隨著刀背一壓,將身一扭,左掌翻處,使個「鐵掃帚」向佟傑面門打來……五
指箕張,利如刃劍,這一標上非死即傷。

  「鐵背熊」佟傑,急急一仰面,閃退三步。

  「寒霞秀士」駱勝,右手一按劍柄,一響「錚」的聲中,長劍出鞘已握於掌心
……腕把一翻,劍花一繞,一式「荊軻擊柱」,劍尖吐出瑩瑩寒芒,直點佟傑右肋


  佟傑將身一扭,勁貫右臂,單刀一掄,「秋風掃葉」反向駱勝肩頸,猛劈而下


  駱勝一退出,倏若流水行雲……佟傑出手一刀,又掃了個空。

  「鐵背熊」佟傑一聲怒吼,展開一套「銀虹追風刀」刀法……劈、砍、削、截
、挑、攔、格、撞……這把「鋸齒狼牙刀」舞起一片寒光……森森寒光閃處,冷電
竄舞,他揉身欺進,恨不得要在駱勝身上剝下幾口血窟窿。

  「寒霞秀士」駱勝,手執長劍,卻是不慌不忙,神定氣閒……看定對方刀法招
式,隨勢封解。

  以眼前雙方招式看來,似乎這位「寒霞秀士」駱勝,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退劍
之力。

  「鐵背熊」佟傑,發現對方竟是如此不濟事,心裡暗暗高興……手中「鋸齒狼
牙刀」,上下翻飛,刀光如電,走的全是進手招數,著著向對方要害砍來。

  「寒霞秀士」駱勝,卻是沉如山嶽……手中長劍,柔如柳絮,慢若病鶴……雖
然看來是如此,但一招一式,沉練異常……不論「鐵背熊」佟傑的刀招,如何迅捷
威猛,刀鋒只要一近身,駱勝不是隨手化解,卻去對方勁力,就是輕輕一閃,刀尖
只相差一二寸,卻紮了個空。

  雙方走上四十多招,招招均是如此。

  敢情此「鐵背熊」佟傑,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一見對方如此打法,立即知道
不妙。

  原來「寒霞秀士」駱勝所施展的,乃是以內家功力見長的「太乙劍」劍法……
以逸待勞,以靜制動……將對方累個精疲力盡,再下厲招。

  「鐵背熊」佟傑經此一發現,已有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脫身逸去的打算…
…若是纏戰下去,那只是血濺七尺,橫屍在地。

  佟傑十分油滑,心裡雖已有了此一打算,卻故意將刀法一變,換上一套「卷風
刀」刀法……翻翻滾滾,狠砍猛劈。

  此一刀法出手,比起剛才更是兇厲幾分……但手上如此,心裡卻在伺機脫走。

  殊不知武術之道,貴在心神合一,唯有心神合一,才能臨敵不敗,從容制勝。

  武家所謂「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也就是這一個道理。

  「鐵背熊」佟傑,也算在「八荒鐵蹄會」中高手之列,原來本領不弱,奈何色
厲內在,遇上「寒霞秀士」駱勝以「太乙劍」出手的這樣人物,鬥志漸漸消失……
儘管手上進招,刀光霍霍,心中卻在打算如何脫身離去……如此一來,遞出的刀招
,當然不能心手合一,減了成色。

  「寒霞秀士」駱勝,乃是經歷過不少大小場面的人物,已看出對方的打算,心
裡就在暗暗冷笑:「『鐵背熊』佟傑,你想從駱某手中脫身逸去,那是比登天還難
了!」

  心念閃轉,手中「太乙劍」劍法,依然綿軟輕巧,往來封架……眨眼間,兩人
已鬥到五十餘回合。

  「鐵背熊」佟傑,已經累得頭暈眼花,喘息呼呼……拼命用了幾手「卷風刀」
招式……急如疾風,唰唰唰一連三招出手。

  駱勝仍然左遮右攔,從容招架。

  「鐵背熊」佟傑心念疾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出手虛晃一刀,一個「燕子抄水」之勢,縱向「紫花精舍」左側,準備向荒涼
的山坡地逸去。

  「寒霞秀士」駱勝,趁著今夜群雄之集,存心要除去江湖敗類『八荒鐵蹄會』
中人,自然不容『鐵背熊,佟傑脫這個「下」字才始出口,出手卻是絕不留情……
身形微錯,雙掌一提,「蓬」的一掌,「金龍探爪」,直向「羽化九騰」呂方「華
蓋穴」劈到。

  呂方見對方,話未中落,才一開步,一股威猛的無形掌勁,已颯然襲到而湧來
的這一片寒流,令人毛髮俱豎,因此便知對方使用的,即是「子午追魂掌」絕技。

  這種「子午追魂掌」,相傳系源自崑崙派的技藝之一,乃是集內家精華真革而
成。

  練此「子午追魂掌」,全憑丹田一股罡氣,把這股丹田罡氣,灌入掌心,只要
遙對敵人,掌心向外一登,罡氣立即由掌心而出。

  這股勁道貫人敵人所在之處,一丈圈圍之內,則勁勢環流,絕元倖免。

  對方如果挨上這「子午追魂掌」,在當時雖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寒顫,其實體內
五臟筋絡,已全給震傷。

  「子不過午,午不過子」,一週天時辰之內,立即吐血身死,故有「子午追魂
掌」之稱。

  「九幽活判」雷洪,才一照面,就即以「子午追魂掌」

  絕技,來對付呂方。

  「羽化九騰」呂方,卻是個行家,不慌不忙,立即提起丹田一口真氣,運用「
綿掌」功夫,往下一縮!

  雷洪掌風落處,正好打上呂方前胸,卻如擊上鐵石,分毫未見受傷……「羽化
九騰」呂方,在這時,只是腳下馬步,略略晃擺了一下。

  「九幽活判」雷洪,估不到此年紀僅在四十左右的「梅軒莊」莊主呂方,竟有
這等渾厚無比的內家造詣,不禁心頭暗暗一沉。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羽化九騰」呂方,右掌向上一翻,疾若冷電閃游,
找回對方脈門。

  這一看,武家稱作「牽緣手」,是擒拿中的「按」字字訣,如果這一搭上,「
九幽活判」雷洪左邊身子,立即受制於敵,則非仆倒不可。

  顯然,「九幽活判」雷洪,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疾速猛進一步,左手往起
一揚……猛然一橫身子,右手中、食二指,駢列如戟,一招「驪龍探珠」,向呂方
脈門穴劃去……這一招是「以攻應攻」,亦是「圍魏救趙」之計。

  果然,呂方抽身讓步,同時腳下一個「流水步」,一式「老子坐洞」,「騰」
的一聲中,風車似的由雷洪左肩旁直掠過去。

  兩人相距已在一丈以外……雷洪出手這一式險招,才把自己救了回來。

  名家出手三五口合,就能摸出對方所懷之學,火候深淺如何……「九幽活判」
雷洪,發現這「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果然手法辛辣,不愧是稱雄贛北
,一位武林的知名之士。

  呂方也有同樣的感受……此過去霸佔鄱陽湖畔孤山的「八荒鐵蹄會」中「九幽
活判」雷洪,果然,不是猛龍不過江。

  兩人身形再次迫近!

  「九幽活判」雷洪,用了一手「龍戲珠」,虛向呂方面門,一晃一點……掌鋒
才始發出,突然把身形一撤,旋風似的一轉,一探左手「雲龍探霧」,暗納「子午
追魂掌」之力,直向對方小腹標來。

  「羽化九騰」呂方,已早有防備,一見敵人轉身,猛把身軀一煞,「九品蓮台
」,右腳腳尖貼地,一旋一拔,身子平空縱後四尺。

  雷洪這一出手,掌勁撈了個空。

  「羽化九騰」呂方一探身,「掠空摩雲」,反向雷洪右臂,猛截過去……左手
三指,成「鐵掃帚」之式,直扣對方「曲池穴」。

  雷洪倏然一驚,急把肩頭一坐,右臂一揚,運用一身橫練功夫,挺起胸口,迎
著對方左手三指撞去……

  「九幽活判」雷洪,已有了他的打算:「憑著自己一身『金鐘罩』橫練功力,
把對方左手的腕骨震斷,如此一來,此『梅軒莊』莊主呂方,即使不死,也要落個
終身殘廢……但,雷洪如此一來,卻結呂方一個機會……」

  「羽化九騰」呂方,見雷洪自恃「金鐘罩」橫練功夫,前來抵禦自己三指……
於是,將計就計,一式「毒蛇尋穴」,向前一送,才一沾著對方胸口衣衫,虛虛實
實,又縮了回來……右手一下運足週身內家功力,由下而上,轟雷似的一掌打了出
去。

  「蹦」的聲,打個正著。

  呂方出手的這一掌,運用回天之勁,力大無窮,而「九幽活判」雷洪,卻是出
其不意……身軀猶若斷線紙鳶似的飛出兩丈外,又是結結實實「蹦」的聲,摔落地
上。

  「九幽活判」雷洪,饒是練了一身「金鐘罩」橫練功夫,這一摔落地上,也跌
個眼青鼻腫,渾身麻木,好一陣子,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羽化九騰」呂方,並未追招遞上,只冷然一笑,道:「雷朋友,坐井觀天,
夜郎自大,何異自取其辱……『八荒鐵蹄會』目中無子,倒施逆行,像尊駕之流在
呂某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九幽活判」雷洪,聽到這些話,比剛才挨上一掌,摔了個大跟斗,還不好受
……奈何,技藝不如人,對方若是再招遞上,自己必血濺七尺,橫屍在地……在羞
怒交加之下,回來自己這邊。

  夜風吹送,「唰唰」掠風聲起……「紫花精舍」和「碧雲寺」,相距近在咫尺
,只十五里之隔……「紫花精舍」如有風吹草動之事,顯然「碧雲寺」那邊,也很
快就會知道。

  掠風聲中,身形閃晃,飄落一僧一俗……前面那個,身披袈裟者,是個魁偉高
大的老和尚,銜尾而下的,是個瓜子臉形,修長俏麗的年輕女子。

  這兩人正是來自「碧雲寺」的主持法明老和尚,和「玉面蜘蛛」虞瑛。

  虞瑛一眼看到「杯中神遊」侯乙,亦在其中之列,殊感意外道:「您……你『
玉壺醉天』乙申,也是跟他們一夥中的人?」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你『玉面蜘蛛』虞瑛,搖身一變,成了
『金劍玉掌』魏鵬,咱醉老頭兒『杯中神遊』侯乙,如法炮製,也來隨善一番,易
號換名,做了『玉壺醉天』乙申……這有何不可?」

  「玉面蜘蛛」虞瑛,聽到侯乙這些話,知道自己顛倒乾坤的這一套玩意兒,已
全在此一「杯中神遊」候乙眼中,洩露了「底」……侯乙醉眼一瞇,敞開嗓門,大
聲道:「石兄弟,孟丫頭,怎麼不來見見這位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其實兩人就在旁邊,虞瑛由於發現「杯中神遊」侯乙,在這一夥人中露臉出現
,心裡愕然詫異之餘,沒有注意到其他地方。

  一縷脆生生「嘻」的一笑,星月光亮下,橫邊閃出一抹身形來,向虞瑛道:「
瑛姊姊,咱們又見面啦!」

  石鳴峰站在孟玲後面,抿嘴微笑。

  「玉面蜘蛛」虞瑛,對眼前這一幕的真實性,產生了演變懷疑,是以脫口道:
「你們項龍、項鳳兄妹二人,不是取道往魯西東平,怎麼也來這裡?」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接口道:「『玉面蜘蛛』虞瑛,那是你摸錯
門,看錯人啦……你會真真假假玩出一些花樣來,難道咱醉老頭兒,就不會這一套
……」

  一指石鳴峰,又道:「不錯,他是一條『龍』,可不是『項龍』兩字,咱這位
小兄弟,是湘中新化劍挑「冥島禿叟』狄松,震撼江南武林的『白玉龍』石鳴峰…
…」

  「玉面蜘蛛」虞瑛,目注石鳴峰,臉色神情,接連數變。

  侯乙指了指孟玲,又道:「她不是你『鳳妹子』……你在『雙柳灣』鎮郊,跟
那個『翻雲神劍』何坤,來一場假戲真做,她再救了你一條命,你叫她一聲『鳳妹
子』,錯啦……」

  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醉眼一瞇,又道:「這個『玉枝金雀』孟玲孟
丫頭,乃是當代武林一位前輩,『洛水芙蓉』尹屏的衣缽傳人!」

  「玉面蜘蛛」虞瑛,望了望孟玲,又朝石鳴峰那邊看去……臉色由青泛白,那
是一付受了「愚弄」,栽了一跟斗的神情。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嘿嘿一笑,接口道:「瑛姑娘,事實若非如此,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這些人,如何不去鄱陽湖畔孤山,反而找來這
裡『紫花巖』的『紫花精舍』?」

  嘿嘿嘿連聲數笑,指著「杯中神遊」侯乙,又道:「醉老頭兒,你人醉心不醉
,果然有一手……彼此既然已亮出底牌,貧衲與你走上幾招,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你要跟咱醉老頭兒親熱親熱,咱
只有捨命陪君子啦……」

  背後一陣聲音傳來,道:「候道友,且請慢著,待老大『布衣銀簫』於瘦竹,
來一會『碧雲寺』法明大和尚!」

  話落,一條頎長身形,從「杯中神遊」侯乙等這邊,躍身而出。

  法明和尚嘿嘿笑道:「誰來都是一樣,只是先後而已!」

  「布衣銀簫」於瘦竹,站下場子中央……雙手一垂,全身向下一縮,雙臂環腔
,兩手不掌不拳,五指緊撮,向內微鈞,形似鵬嘴,兩眼熠熠生光,朝法明老和尚
這邊凝視看來。

  敢情「碧雲寺」主持法明,雖然是個皈衣空門的出家人,但從上次「玉面蜘蛛
」虞瑛,向石鳴峰、孟玲二人說的話中聽來,他在「八荒鐵蹄會」中的地位,卻僅
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顯然這老和尚乃是藏鋒不露的人,絕非等閒之流
,所能比擬。

  此刻,法明和尚看到「布衣銀簫」於瘦竹,此一身法展出,已知對方所施展的
是北派「螳螂拳」,內夾「五行朱砂掌」……此路拳法,專門克制「金鐘罩」,「
鐵布衫」,「太乙混元氣功」諸類功夫。

  法明老和尚這一發現,卻也不敢稍有疏神怠慢,立即立下門戶。

  於瘦竹一聲冷叱,身形啟發,使個「龍行一式」,撲到老和尚面前……左手一
晃,右掌也翻腕而出,「雙龍爭珠」,直向法明雙眼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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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三、龍爭虎鬥

法明老和尚以靜制動,不接不架,雙肩一錯,左腳向外一滑,龐大的身軀,就
若旋風似的閃出五尺外。

  「布衣銀簫」於瘦竹,一個轉身,雙手一伸一探,「金龍現爪」,「探步撩陰
」,接連兩招使出。

  法明老和尚一個「白鶴展翅」身法,飄遊如風我,已自飄向於瘦竹身後。

  「布衣銀簫」於瘦竹,一連兩招落空,倏然一聲長嘯,身子一扭,再次迫近老
和尚跟前……拳影揮霍,呼呼生風,宛若狂風暴雨似的,著著向法明攻來。

  法明老和尚卻是不慌不忙……「嘿」聲一笑,立時展開三十路「巧打擒拿」,
夾著十八路「八卦行功」!

  但見他,沉如山嶽,動若怒獅,進如神龍舞空,退若猛虎出押!

  一招一式,攻多守少,吞吐如電,犀利元匹。

  「布衣銀簫」於瘦竹,發現法明老和尚這一套身法,手法、馬步、拿樁,果然
紮實,激厲,絕非沽名釣譽之流所能比擬。

  於瘦竹將「螳螂拳」的招數,盡量施展開來……抓、拉、摧、掛、騰、閃、擋
、擲……十指如鉤,臂若弓身,倏分倏合,蕩空激射。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三十餘回合,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紫花精舍」大門前面的「玉面蜘蛛」虞瑛,以及「八荒鐵蹄會」中弟子,和
「杯中神遊」侯乙等眾人這邊,雙方人馬目光皆投向場子,凝神作壁上觀。

  「玉枝金雀」孟玲,不期然中旋首回顧一瞥,詫然「哦」了聲,向「杯中神遊
」侯乙,道:「醉伯伯,鳴峰怎麼不見啦,又去了哪裡?」

  孟玲這響聲音出口,「羽化九騰」呂方等注意看去,果然壁上觀的這夥人中間
,少了「白玉龍」石鳴峰。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滴溜一轉,哈哈笑了聲,道:「不會錯,孟丫頭,這
小兄弟準是又在『鬧肚子』,此刻上毛坑去啦!」

  眾人聽來感到有點古怪,但候乙這話,並沒有任何不適當之處。

  孟玲臉色一怔,接著卻是微微一點頭。

  場子中打鬥的「布衣銀簫」於瘦竹,使盡「螳螂拳」中神妙招數,一心要克敵
制勝。

  但「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一身功力、火候,卻是出於人所想像之外……
威猛激厲,渾雄無匹。

  雙方交手三十餘回合過後,於瘦竹漸漸發覺,法明老和尚兩臂其硬如鐵,而且
拳腳馬步,更是十分沉穩,簡直無懈可擊。

  「布衣銀簫」於瘦竹的一套「螳螂拳」,曾經過苦心精研多年,尤其「螳螂爪
」一絕,更是脾陰天下武林。

  此刻,於瘦竹將全身勁力,運用到十隻手指頭上,以此「螳螂爪」出手,即令
堅如鐵石,也要洞穿而過。

  但,偏偏此番於瘦竹用在這「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身上,卻是縛手縛腳,
無法盡量施展開來……於瘦竹鐵指彈出,落向法明老和尚要害穴這時,手指尚未沾
到對方身上,於瘦竹關尺脈,或是曲池穴等處,會給法明老和尚三隻手指,以「鐵
掃帚』的手法,順勢掃來或是用「金龍手」砍上。

  就在這時,於瘦竹立即會手臂一麻,真氣一懈,而在戟指疾吐剎那,立即失去
勁道。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連數次出手,均遇到此種情形。

  敢情「布衣銀簫」於瘦竹,在江南武林中,也是一位前輩人物,但此番遇到「
碧雲寺」主持法明,卻還相差了一段距離。

  由此可見,此法明老和尚身懷所學之高,確是一位藏鋒不露的絕世高手。

  兩人身形再度迎上,拳掌交擊,打個難分難解之際,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蒼雄長
嘯……其聲猶若晴空沉雷,更若龍吟九霄!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嘯聲由遠而近,星月高掛的夜空下,一顆黑點由小伸
展到大……一抹身形,疾馳而至。

  此人一聲斷喝,兩手一分,一股渾雄無比的勁道,把酣戰中的兩人身形,剖隔
分開在數尺之外。

  「布衣銀簫」於瘦竹,不知對方是友是敵,心裡暗暗一驚!

  目注看去,是個鬢髮灰白,古銅色臉膚,身穿一襲沒有上扣的對襟大褂,腰間
圍上一條布帶的老人。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心頭卻是不禁暗暗為之一沉:「當今天下武林,
能把自己由激戰中擋退數尺的,該只是絕無僅有,屈指可數的幾人而已。」

  法明心念閃轉,嘿嘿一笑,道:「貧駕身手不凡,不知如何稱呼?」

  老人朗聲笑道:「區區戈青,昔年給江湖朋友冠上『魔神』兩字……老夫『魔
神』戈青便是……」

  老人道出自己名號,「布衣銀簫」於瘦竹詫然之餘,往後退了兩步。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這邊數人,可能除了「杯中神遊」侯乙,
和孟玲兩人外,見「魔神」戈青,這位不速之客來「紫花巖」「紫花精舍」前露臉
現身,莫不感到詫異驚奇。

  法明老和尚見此老者竟是「魔神」戈青,大感意外……帶著試探的口氣,沉聲
道:「戈朋友,老衲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晚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賜教?」

  「魔神」戈青兩條利箭寒冰似的目光,朝法明注視了眼,道:「法明大和尚,
你在『八荒鐵蹄會』中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而已……昔年老夫在
魯中徂徠山斷肢毀體之事,難道大和尚不知道……?」

  「玉面蜘蛛」虞瑛,一臉驚詫之色……「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在「八荒
鐵蹄會」中的身份,自己曾向以「項龍、項鳳」姿態來「碧雲寺」露臉的石鳴峰,
和孟玲兩人提到過,此刻竟從這個「魔神」戈青嘴裡,又說了出來。

  法明老和尚聽到戈青這些話,嘿嘿一笑,道:「照此說來,今夜戈朋友是衝著
老衲,找來這裡『紫花巖』的?」

  「魔神」戈青,冷然一點頭,道:「大和尚身入空門,六根未除,竟是江湖敗
類中鷹犬,天下修性養禪的出家人,為你蒙羞……」

  話到此,向「布衣銀簫」於瘦竹這邊,側首一瞥,又道:「於道友,且請退下
。」

  於瘦竹抱拳一禮,道:「於某遵囑!」

  話落,退向「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這邊。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聽到「魔神」戈青這些話,臉肉起了一陣抽搐,
怒極之下,嘿嘿嘿縱聲一陣笑了起來……戟指戈青,道:「『魔神』戈青,你說話
也該找對了『主』才是,老衲跟前,豈容你這等人放肆撒野,信口雌黃?」

  戈青冷然一笑,道:「大和尚,不妨看看是誰放肆撒野?」

  法明老和尚一聲吼喝,踏前一步,掌挾勁風,「迅雷砸地」,直向「魔神」戈
青華蓋穴劈進。

  戈青見對方出掌沉猛,不便硬接硬架,因而霍地一轉,用「鐵門閂」封他右臂


  法明大和尚抽身換式,一聲吼叱,「曲弓射虎」,橫身左手向後一翻,橫掌如
刃,向對方小腹切下。

  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變招迅快,就往後閃退半步,雙手一式「金蛟剪」往下一截
……法明老和尚踏步進前,戟指為招,「雙龍戲珠」,直取對方眉心……同時,下
擋盤腿飛起,呼呼掠風聲中,踢向對方陰囊。

  戈青勁提丹田,一聲長嘯……使個「臥虎當門」之勢,面門往後一仰,避過對
方眉心之襲……下面兩腿連續飛起……左邊一腳,跟法明頂個正著,兩人鞋底同時
合在一起,各展內家功力一撐……「蹦!蹦!」……激起一股強烈勁風,雙雙身形
,同時騰出兩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跟「魔神」戈青照
面交上手後,發現對方果然不是沽名釣譽之流,一身內家功力,確已抵爐火純青之
境。

  至於「魔神」戈青,顯然也有所發現……此老和尚身懷之學,要遠在過去於鄂
南嶽口東門外「劍虹山莊」,所照面交手的「七爪修羅」閔堪之上。

  法明老和尚虎目圓睜,把「龍卷馭風掌」,狂風暴雨似的施展開來……此「龍
卷馭風掌』,乃是采自龍蛇之象,罡陽之氣所練成……若是練達火候純青之境,便
有排山倒海,九天變色之威。

  法明老和尚的這手「龍卷馭風掌」已浸淫二十餘年,其淬練精湛之處,絕非武
林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魔神」戈青,見對方來勢洶湧、激厲,立即以「玄天七嵌掌」出手。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各展所學,一招一式,沉穩有力……手腳不用打實,就
即收了回去,幻變莫測,深奧無比。

  「魔神」戈青,單掌一舉,一個「霍地噴霧」之勢,朝向法明兜心劈到………
掌勁渾雄,掌風呼呼,如果撞上的話,非死即傷。

  法明老和尚一聲:「來得好!」

  塌身後退,左手立合,「抽梁換柱」,向上一格。

  戈青雙臂往回一撤,「懷中抱目」,肘腕橫掌如刃,用「鐵掃帚」功夫,向法
明老和尚「曲池穴」砍下。

  法明身形自左向右,霍地一轉,「黃龍撲滾」,袈裟寬袖帶著風聲,來到戈青
背後,倏然一記「排山手」使出,落下對方背心命門脈。

  這項「排山手」,乃是武家稅技之一,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便能碎石如粉。

  若是襲中人身,任憑「鐵布衫」,「金鐘罩」諸類橫練功夫,也別想抵禦。

  顯然,「魔神」戈青也知道個中利害……兩腿一滑,身形風轉,駢伸中食兩指
如戟,反向法明老和尚腦後「玉枕穴」便襲。

  老和尚一低頭,躲了過去。

  「魔神」戈青再聲龍吟鳳鳴一陣蒼雄長嘯,以「玄天七嵌掌」威猛激厲招式,
著著向法明老和尚遞來……兩條手臂,上下如飛,身子宛若星飛九擲,風車似的忽
前忽後,倏左倏右。

  雙方照面交手,經過八十餘回合……已漸漸顯出有高下勝負之處。

  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目注打鬥場子,大葫蘆中一口酒送進嘴裡,搖頭
晃腦,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戈道友『師出有名』,此乃掃除江
湖妖氛也……」

  「竹笠翁」宮明,擺動矮矮肥肥的身體走到旁邊,指了指打鬥場子,道:「侯
道友,『魔神』戈青跟法明和尚照面交手的,是不是昔年他那套震懾天下武林的『
玄天七嵌掌』?」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三寸丁,你是沒話說,找話說……這難
道還會有錯?」

  「鐵缽郎」胡鬥,倏的發現道:「侯前輩,這裡不見石少俠影子,他又去了哪
裡?」

  侯乙「哼」了聲,道:「這小兄弟就有這個怪毛病……遇到『好戲登場』,他
就會『鬧肚子』……他上毛坑去啦!」

  旁邊孟玲聽到這話,想笑但不敢笑……一雙秋水似的明眸,朝前面打鬥場子看
去。

  場子裡「魔神」戈青,和「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雙方又交手了二十餘回
合……「魔神」戈青,身形閃轉,出手「玄天七嵌掌」中「推山填海」一招,雙手
一提一放,直向老和尚法明背後打來……孟玲見戈青這招出手,兩眼一睜,忍不住
暗暗「哦」了聲……過去鳴峰就曾教過自己此一招式。

  但,眼前這一招,出於「魔神」戈青之手,卻是勢同雷霆,力逾千斤。

  法明老和尚雖然昔年井未與「魔神」戈青,照面交過手,但從江湖傳聞得知,
戈青「玄天七嵌掌」中這招「推山填海」的利害……別說給掌勁打個正著,就是掌
風沾著身體,也得受傷,甚至當堂吐血。

  但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卻自恃技高而膽大……猛提一股罡氣護住
全身,遮住背心要害,然後霍地轉身過來,一個「金雞振翅」之勢,橫揮雙臂去擋


  在法明老和尚本意,以為自己可以運用內家功力,一股反彈之力,把「魔神」
戈青一雙出掌的時腕,震裂成殘廢。

  以法明老和尚的估計,即使不能將戈青一對時腕震裂成殘廢,至少也要迫他退
落數尺。

  法明老和尚這一套打算,成事不足,卻把自己這條老命也算了進去……「魔神
」戈青自吸得鄂北桐柏山龍巢地穴「龍涎香霧」

  後,一身功力已達三台合一,不可思議之境……也就是說,遠在法明老和尚之
上。

  此刻,「魔神」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轉身未擋,倏然變招易式……由「推山填
海」,變成「單掌開碑」。

  勁提內家真力,一聲霹靂似的叱喝,照准對方當胸一掌,隔空劈出。

  法明老和尚雙臂一舉,截了個空,猛覺對方掌勁,焦雷似的遞來……自己一身
真力,完全運作在背後,正要收回抗拒,在此電光石火間的剎那,已來不及。

  就在這一剎那,法明老和尚覺得胸口「蓬」的一聲,如中千斤巨石。

  眼前一黑,內家功力,立時消散。

  「魔神」戈青在此「八荒鐵蹄會」高手,法明老和尚身上,準備出手不留餘地
……再招「玄天七嵌掌」中「雲龍舒爪」遞出……法明和尚背心「命脈穴」上,又
是一掌,結結實實擊個正著。

  老和尚這付魁梧高大的身軀,猶如斷線紙鳶,震飛三丈外,摔落在地,口鼻鮮
血往外直噴。

  「魔神」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身軀,「蹦」聲著落地上,知道他已活不成……移
轉目光,投向「紫花精舍」大門前,壁上觀的「玉面蜘蛛」虞瑛等眾人,道:「『
玉面蜘蛛,虞瑛,老夫戈青此刻不想斬盡殺絕,留你等活口回去晉地『八荒鐵蹄會
』總壇,你可轉知『赤雷嘯虹』鄧昆,昔年斷肢之痛,老丈克日即將前來拜山,要
他了斷這樁公案……」

  兩道利箭寒冰似的目光,朝虞瑛等注視一眼,又道:「『八荒鐵蹄會』從此在
江南武林雲消煙散,若給老夫戈青再發現,見一殺一,見二宰二!」

  話落,一陣激厲,蒼雄長嘯,戈青身形扶遙暴遞而起,就在眨眼的短暫間,成
了一顆黑點,消失在星月夜空之下。

  「魔神」戈青離去後,雙方個個懷著不同的心情,走來倒臥在地的法明老和尚
旁邊……法明老和尚挨上「魔神」戈青「玄天七嵌掌」兩掌……一掌胸口,一掌背
心「命脈穴」。

  老和尚心脈已斷,全身四肢百骸,業已震得寸裂片碎,這股勁道,足有千斤之
上,眾人看到此情景,莫不駭然震驚。

  「布衣銀簫」於瘦竹,想到自己剛才和法明老和尚交手過招,若不是「魔神」
戈青適時露臉現身,此刻血濺七尺,橫屍在地的,已非法明和尚而是自己了……心
念游轉,慨然道:「『魔神』戈道友一身功力,果然不同凡響,絕非當今一般武林
高手所能比擬……」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接口道:「這還用說,睥睨江湖,
冠絕天下武林。」

  此刻,「玉枝金雀」孟玲,卻是心頭說不出那股味道……她當然知道,掌斃「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的「魔神」戈青是誰?

  但是她又懷疑起眼前鐵錚錚的事實……「他」真有這等威猛而不可恩議的功力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向「玉面蜘蛛」虞瑛這邊,道:「虞瑛姑
娘,『八荒鐵蹄會』的所作所為,不但引起江南武林共憤,且已為「魔神」戈前輩
所關注……以致『碧雲寺,主持法明大和尚,落得如此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哼」了聲,接口道:「『見一殺一,見二宰二
』……」

  「玉面蜘蛛」虞瑛,柳眉怒剔,杏眼帶煞,朝候乙狠狠瞪了眼。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虞瑛姑娘,由於『魔神』戈前輩露臉現身,眼
前形勢已完全轉了過來……以你等區區之流,是否擋得住戈前輩『玄天七嵌掌』?


  「玉面蜘蛛」虞瑛,默然不語。

  「羽化九騰」呂方道:「『碧雲寺,佛家聖地,不得有所騷擾,應另請高僧主
持……你等不想喪命『魔神』戈前輩『玄天七嵌掌』之下,還是回去北地江湖吧。


  「玉面蜘蛛」虞瑛,若有所思中微微一點頭……吩咐「八荒鐵蹄會」中弟子,
將法明老和尚屍體,移入「紫花精捨」。

  這時已是晨曦初曙,東方魚白的黎明時分……一抹身形,從山坡地一端,緩緩
向這邊移近過來。

  「鐵缽郎」胡鬥,不期然中一眼瞥見,一響「嗨」的聲,指了指,道:「你們
看,石少俠來啦……」

  眾人目法看去,石鳴峰背負囊袋,已向這邊走近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朝他上下細細看了一番,才「阿哈」笑了聲,道:「石兄
弟,你這個『鬧肚子』上毛坑的毛病,治也治不了,不治也罷!」

  「玉枝金雀」孟玲,一雙星星似的眸子,朝石鳴峰深深凝視一眼,道:「鳴峰
,你是不是很累?」

  石鳴峰搖搖頭,微微一笑。

  兩人向石鳴峰說的這些話,聽進其他人耳裡,並不覺得牽強,或是有不恰當的
地方……「杯中神遊」侯乙,和孟玲二人,平時跟石鳴峰接近,顯然對石鳴峰的情
形,知道得比較清楚。

  候乙所指的「鬧肚子」,就是「拉肚子」,他知道這個小兄弟經常會有這個毛
病。

  至於孟玲所指的「很累」,聽來也是入情入理……就是一付鐵打的身體,接連
拉肚子,身體自然也會「累弱」下來。

  「羽化九騰」呂方,一笑道:「石少俠,剛才『紫花精舍』前山坡地上,那一
場龍爭虎鬥,實在江湖上少有見到……」

  石鳴峰輕輕「哦」了聲,似乎這話引起他的注意,抬臉朝呂方看來。

  旁邊「鐵缽郎」胡鬥,接口道:「打得激厲,咱胡斗開了一次眼界……結果是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喪命在『魔神』戈前輩『玄天七嵌掌』之下……」

  石鳴峰順著對方口氣,道:「原來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也來了這裡
『紫花巖』?」

  「布衣銀簫」於瘦竹喟然道:「如若不是『魔神』戈道友,現身露臉,橫屍這
裡山坡地上的不是法明和尚,該是老夫於瘦竹了。」

  「玉枝金雀」孟玲,睜大了一對圓滾滾秋水似的眸子,朝眾人游轉看來。

  「杯中神遊」候乙,抬臉望了望藍天白雲,道:「折騰了整個夜晚,咱們也該
回『章田鎮』的『悅來客店』啦!」

  眾人取道往「章田鎮」而來……「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向石鳴峰
這邊含笑道:「石少俠,此番『魔神』戈前輩露臉,剪除『八荒鐵蹄會』中巨憝法
明老和尚,果然是大快人心,但未見您石少俠露一手,倒是十分遺憾!」

  石鳴峰走在大道上,低頭不語。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聽到呂方這些話,兩顆醉眼直瞪出來……想要張嘴接口
說時,卻又找不出該說的話來,解下背上大葫蘆,大口酒「咕嚕嚕」送進嘴裡。

  眾人回到「章田鎮」「悅來客店」……雖然通宵未眠,但這些人都是武家子,
在光天化日下,也並無一點睡意。

  「竹笠翁」宮明,突然想到在「紫花巖」時,侯乙所說的那些話上,就即道:
「侯道友,老夫倒有一帖秘方,能醫治『拉肚子』,不妨讓石少俠服下一試……」

  「杯中神遊」侯乙,卻不領這份情,宮明話還沒有說個完,他就眼皮一翻,道
:「三寸丁,免啦,別說你祖傳『秘方』,就是仙丹靈藥,也治不了咱石兄弟的『
鬧肚子』的怪毛病!」

  孟玲輕輕「咕」的笑了聲,轉過眼光,向石鳴峰這邊悄悄看來。

  眾人聊談中,「羽化九騰」呂方道:「由於這次『魔神』戈前輩,在『紫花巖
』山坡地現身露臉,掌斃法明老和尚,而使呂某想到一件事上……」

  呂方說到這裡,不僅「杯中神遊」侯乙,就是石鳴峰也是即注意起來,試探問
道:「呂莊主,您說的這件事,敢情與『魔神,戈青有關?」

  呂方沉思了下,道:「可能戈前輩不會知道此事……但據呂某所知,有人在探
聽他老人家的行蹤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視線投向石鳴峰一瞥,問道:「呂莊主,探聽『魔神』戈
青行蹤下落的,是何等樣人物?」

  「羽化九騰」呂方道:「此人叫『焦炳』有『長山白狼』之稱……」

  侯乙接口道:「江南武林少有聽到這樣一個稱號……」

  呂方點點頭,道:「不錯,此人來自魯地江湖……魯南向城『臥龍山莊』

  石鳴峰聽到「臥龍山莊」四字,心頭為之暗暗一窒……那是昔年恩師「魔神」
戈青,魂斷歸天之地。

  心念閃轉,朝向侯乙這邊望了眼。

  「杯中神遊」侯乙對石鳴峰昔年往事,已十分清楚,在接觸到石鳴峰投來視線
後,就用了聊談中的口氣,向「梅軒莊」莊主問道:「呂莊主,此來自魯南向城『
臥龍山莊』的『長山白狼,焦炳,探聽戈青行蹤下落,是出於甚麼原因?」

  「梅軒莊」莊主呂方道:「『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昔年與『魔
神,戈前輩,曾有一段怨仇過節……此番,戈前輩再度於江南武林露臉出現,已引
起蕭彬所注意……」

  「杯中神遊」侯乙,「嘿」了聲,接口道:「蕭彬這老傢伙,想知道是不是有
這回事?」

  呂方一點頭,道:「不錯……蕭彬就請了這一個『長山白狼』焦炳前來一探虛
實,如若真有此事,還囑令『長山白狼』焦炳,將戈前輩除掉……」

  侯乙醉眼一瞪,道:「敢情這小子身懷絕技?」

  「羽化九騰」呂方道:「江湖傳聞,此『長山白狼』焦炳,乃是個暗器行家,
一手『碟形飛刀』,震撼北地武林……不少成名人物,喪命在此『碟形飛刀』之下
……」

  「鐵缽郎」胡斗問道:「呂莊主,『碟形飛刀』這四字聽來怪怪的,是何等樣
的一門暗器?」

  呂方道:「呂某並未目睹見過,從江湖的傳聞,『長山白狼』焦炳所使用的『
碟形飛刀』,體型特殊,並非像江湖中一般所使用的暗器……」

  微微一頓,又道:「據說體型猶如茶碟、盆子,圓形薄薄一片,周圍邊沿銳利
無比,出手飛旋而出,能將敵人裂頸斷股,置於死地……」

  「布衣銀簫」於瘦竹,想到「魔神」戈青「紫花巖」救命之恩那件事上,接口
道:「呂莊主,我等如何設法找得戈道友行蹤下落,讓他知道這件事……免得『魔
神』戈道友處在『敵暗我明,之境,遭人所算……」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於瘦竹這些活,不期然中又朝石鳴峰目注一瞥……石
鳴峰默然無語,靜靜聽著。

  「嗨」了一聲,侯乙接口道:「於道友,這雖是出於你的一番好意,但『魔神
』戈青萍蹤閒鶴,要找他的行蹤下落,就不容易啦……」

  一頓,又道:「『魔神』戈青在『紫花巖』仗義助陣,替江南武林除去『八荒
鐵蹄會』中大憝,我等不妨『投我以桃,報之以李』,亦出手一臂之力:暗中替『
魔神』戈青,除去此暗算之人……」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問道:「呂莊主,您是否知道這『長山白狼』焦炳,
行蹤匿藏之處?」

  呂方點頭道:「這個呂某知道……此焦炳落腳在贛北武寧城南郊,『九回溪』
的『柳河莊』……」

  「杯中神遊」侯乙一聽又扯了個人出來,眨動著眼皮問道:「呂莊主,那個『
柳河莊』莊主,又是何等樣的人物?」

  「羽化九騰」呂方道:「此人姓『馬,叫『馬俊』,江湖上有『鐵羽金鷹』之
稱,亦是贛北一位知名之士……」

  慨然又道:「呂某跟這『鐵羽金鷹』馬俊,雖然並無交往,也並無恩仇過節…
…但此番由於法明老和尚之死,在馬俊那一方來說,對呂某可能已留下芥蒂……」

  侯乙問道:「此語怎講?」

  「羽化九勝」呂方道:「『鐵羽金鷹』馬俊,與『碧雲寺』法明老和尚,乃是
莫逆深交……法明老和尚喪命『魔神』戈前輩之手,此事在馬俊想來,可能認為戈
前輩是呂某邀來助陣的,法明老和尚之死,不啻由呂某而起……」

  「長山白狼」焦炳,探訪「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在這些人想來似乎又是另
外一回事,而「紫花巖」有關「八荒鐵蹄會」之事已有了個交待,眾人便紛紛離去
……其中只有「布衣銀簫」於瘦竹,感念「魔神」戈青出手擋陣,救了他一命,還
留在「章田鎮」的「悅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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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四、碟形飛刀

「羽化九騰」呂方,緩緩一點頭,道:「剛才於前輩說得甚是,『魔神』戈青
處在『敵暗我明』之境,要如何讓他知道這件事……」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旁邊的石鳴峰道:「石兄弟,你怎麼
光聽不說話啊?」

  石鳴峰微微一點頭,在若有所思中,向「羽化九騰」呂方道:「呂莊主,從您
剛才所說情形判斷……那個『長山白狼』焦炳,受魯南向城『臥龍山莊』『鐵膽金
戈』蕭彬所囑,來江南武林探聽『魔神,戈青下落,『碧雲寺』主持法明和尚,跟
那個『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又是莫逆之交,而法明老和尚已喪命戈青
之手,顯然馬俊同樣會探聽『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一點頭,已聽出對方的話中含意。

  石鳴峰又道:「如果『鐵羽金鷹』馬俊,認為『魔神』戈青在『紫花巖』山坡
地現身露臉,是您呂莊主相邀而來的,他們二人可能連袂會往『流花塘』『梅軒莊
,拜訪您呂莊主,探聽『魔神』戈青的下落。」

  呂方連連點頭,道:「不錯,石少俠說得十分有理……『殊途同歸』,『長山
白狼』焦炳,『鐵羽金鷹』馬俊,都會向呂某探聽戈前輩的行蹤下落……」

  朝向侯乙、於瘦竹、石鳴峰、孟玲四人游轉一瞥,又道:「四位陪同呂某,到
寒舍『梅軒莊』一行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呂莊主,再好沒有,只是打擾尊府了!」

  五人離「章田鎮」,取道往「流花塘」而來……途中,他們又談到這件事上…
…「杯中神遊」侯乙道:「呂莊主,那個『長山白狼』焦炳,身懷之學如何,咱們
還不清楚,但魯南『臥龍山莊』的『鐵膽金戈』蕭彬,既然邀請了此人,前來江南
武林對付『魔神』戈青,『不是猛龍不過江』,顯然這王八龜孫手中有他兩下子…
…」

  「羽化九騰」呂方道:「此『長山白狼』焦炳,身懷之學見長之處,顯然是他
那一手秘門暗器『碟形飛刀』……」

  孟玲困惑不已。道:「醉伯伯,圓圓的東西,才作『碟形』之稱,怎麼又叫作
『飛刀』呢?」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回答道:「孟姑娘,雖然我等尚未目睹見過這種『碟
形飛刀』,但不難想像出,這是一種體呈圓形,邊沿鋒利如刃,出手時盤空旋轉,
能將人置於死地的暗器,是以才稱作『碟形飛刀』!」

  五人行程匆匆,這日抵達鄱陽湖之南三十里的「流花塘」「梅軒莊」。

  「杯中神遊」侯乙,「白玉龍」石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對這一件重要
的事,三人在來「流花塘」途中,已有了個決定。

  眾人來「梅軒莊」,「羽化九騰」呂方將四位嘉賓,請人一問幽致清靜的書房
後,又談到那個話題上……呂方道:「前些日子,『魔神』戈前輩在『章田鎮』鎮
郊『紫花巖』山坡地露臉,相信他老人家不會遠去他處,可能還在贛北一帶……」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這件事必須要讓『魔神』戈道友知道……明槍
易擋,暗箭難躲,『敵暗我明』,恐怕戈道友會遭人所暗算……」

  「杯中神遊」侯乙,朝石鳴峰這邊望了一眼,「阿哈」笑了聲,道:「兩位要
找『魔神』戈青的行蹤嘛……那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於瘦竹苦笑了下,道:「候道友,莫怪於某多嘴饒舌……此時此刻,井非飛觴
把盞,說醉話的時候……」

  呂方緩緩一點頭,接上道:「侯前輩,於前輩此話,說得也是實在……」

  微微一頓,又道:「這也就是您來『流花塘』時,說的那句話……『長山白狼
』焦炳,從魯地來江南武林,『不是猛龍不過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等如何
找著『魔神,戈前輩行蹤,以共商應對之策。」

  兩人前後說出這些話,聽進「杯中神遊」侯乙耳裡,他原來那張酌紅色的醉臉
,更是一層火辣辣紅熱起來……想來有點不是味道,朝石鳴峰醉眼一瞪,道:「石
兄弟,梅莊主、於道友二人,都是兩肋插刀,腰掛腦袋,俠義門中鐵錚錚的漢子…
…」

  衣袖一抹嘴邊口水,又道:「你老哥哥真話也是醉話,醉話也是醉話,你不必
見外,就向他們二位,不妨說個清楚明白!」

  兩人聽來似乎尚有弦外之音,不由詫然怔住。

  石鳴峰向兩人抱拳一禮,道:「呂莊主,於前輩,石某為了完成昔年恩師『魔
神』戈青遺願,才不得不如此……」

  兩人聽到「恩師『魔神』戈青」此話,臉上浮起驚愕、詫然之色。

  敢情,至少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都有此傳聞……「白玉龍」石嗚峰,乃是魯西
巨野「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

  此刻,石鳴峰如何口稱「魔神」戈青「恩師」兩字?

  「布衣銀簫」於瘦竹,指了指問道:「石少俠,您……您口稱『魔神』戈青『
恩師』,你是戈道友弟子?」

  石鳴峰點點頭,道:「不錯,他老人家是石某恩師。」

  「梅軒莊」莊主呂方接口問道:「魯西巨野『摩天神龍』向公瑜前輩,也……
也是您師父?」

  石鳴峰再次一點頭,道:「是的,他老人家也是石某師父……」

  微微一頓,又道:「江南武林現身露臉的『魔神』戈青,乃是石某為了完成他
老人家遺願,因此由石某所扮妝的……」

  石鳴峰話到此,將昔年與「魔神」戈青的淵源,並不隱瞞的都說了出來……解
開背上囊袋,一指裡面假髮,對襟大褂,布帶等東西,又道:「此即是石某扮妝恩
師,所用之物。」

  「布衣銀簫」於瘦竹,怔怔道:「石少俠,在『章田鎮』鎮郊『紫花巖』,掌
斃『碧雲寺』主持法明的,是您?」

  石鳴峰尚未回答,呂方已接上問道:「石少俠,在鄂南嶽口城外『劍虹山莊』
,掌斃『七爪修羅』閔堪,也是您?」

  石鳴峰點點頭,道:「不錯,都是石某扮裝成恩師形相,出手『玄天七嵌掌』
,將他們伏誅的……」

  指著旁邊「杯中神遊」侯乙,又道:「石某遵侯前輩之囑,說出此事內委真相
,千祈二位守此秘密,不能宣揚江湖。」

  「布衣銀簫」於瘦竹,慨然道:「從法明老和尚拳掌厲招下,救下老夫一命的
,原來是您石少俠……您千萬放心,老夫決不將今日之事,傳於其他人耳中……」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道:「石少俠,您已有此叮囑,呂某當然不會將您剛才
所說情形,洩於江湖。」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哼」了聲,道:「咱醉老頭兒剛才所說,要
找『魔神,戈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話可有錯?」

  「布衣銀簫」於瘦竹,歉然一笑,道:「醉兄,平時你真真假假,醉話連篇,
誰又能置信此事?」

  「羽化九騰」呂方,亦不禁慨然道:「『魔神』戈前輩再次露臉江湖,不僅是
呂某……那一套『玄犬七嵌掌』掌法施出,誰也不會相信竟是『白玉龍』石少俠所
扮妝?」

  靜靜聽著的「玉枝金雀」孟玲,道:「醉伯伯,鳴峰一套『玄天七嵌掌』固然
利害,但要對付『長山白狼』焦炳,那門古哩古怪的『碟形飛刀』暗器,就得要小
心了!」

  「杯中神遊」候乙點點頭,道:「孟丫頭,你說得有理……」

  側過臉向石鳴峰這邊,又道:「石兄弟,『長山白狼』焦炳那邊,到時有老哥
哥替你擋下來。」

  眾人就將如何迎得贛北武寧城南郊,「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和「
長山白狼」焦炳之策,決定下來。

  三天悄悄過去,五人又在書房談著時,一名家人匆匆進來,向「羽化九騰」呂
方,道:「呂爺,有位『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前來拜會!」

  呂方微微一怔,問道:「除了『鐵羽金鷹』馬俊外,是否尚有其他人結伴同來
?」

  這名家人,一哈腰,道:「回呂爺,隨同馬莊主一起來這裡『梅軒莊』的,尚
有一位自稱是『長山白狼』焦炳的老者……」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入娘的,這龜孫王八果然來啦!」

  「梅軒莊」莊主呂方問道:「他二人現在何處?」

  這名家人道:「回呂爺,這兩位來客,已在外面大廳。」

  呂方一點頭,道:「你告知他們兩位,呂某就即出來。」

  這名家人一哈腰,退出書房……「杯中神遊」侯乙將到時迎對的情形說了下,
呂方頷首道:「呂某知道。」

  五人來到外間大廳,已看到兩個年紀都在六七十歲的老者,一個魁梧高大,一
個削瘦頎長,端坐椅子。

  「羽化九騰」呂方,向兩人抱拳一禮,含笑道:「不知那位是『柳河莊』莊主
『鐵羽金鷹』馬俊兄台,區區呂方這廂有禮了?」

  兩人從座椅站起,其中那個魁梧老者回過一禮,道:「馬俊來得孟浪,有擾尊
府,請呂莊主海涵……」

  接著將旁邊「長山白狼」焦炳引見了下,呂方亦替侯乙等四人,引見介紹了一
番。

  賓主大廳坐下,「羽化九騰」呂方,欠身問道:「兩位兄台蒞臨捨間,不知有
何賜教?」

  「鐵羽金鷹」馬俊哈哈一笑,道:「呂兄會同江南武林高手,在『碧雲寺』東
南十五里外『紫花巖』,與『八荒鐵蹄會』中之會,誠然令人矚目……」

  「羽化心騰」呂方,並未把話接下,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馬俊目注一瞥,又道:「『碧雲寺,主持法明老禪師,與馬某是莫逆之交,不
意喪命『魔神』戈青之手……呂莊主能邀『魔神』戈青前來助陣,顯然知道其行蹤
下落,不知能否示下……」

  「杯中神遊」侯乙,「嘿」了聲,接口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法明
老和尚技藝不如人,死了活該,呂莊主又憑什麼要告訴你二人,『魔神』戈青的行
蹤所在?」

  旁邊「長山白狼」焦炳,眼皮一翻,朝侯乙狠狠瞪了眼。

  「羽化九騰」呂方,哈哈笑道:「馬莊主此話,未免強人所難……『魔神』戈
前輩行蹤所在,別說呂某不知,即使知道他老人家在何處,也歉難奉告。」

  「長山白狼」焦炳,嘿嘿嘿冷笑道:「呂莊主,某等登門拜訪,禮數已到,可
別來個『敬酒不喝,喝罰酒』……」

  「杯中神遊」侯乙,不待對方話落,一指焦炳,哈哈一笑,道:「老小子,什
麼是『敬酒』,什麼是『罰酒』……你是『闖鬼門關,走閻王路』,嫌自己命長,
才找來這裡『梅軒莊』……」

  「鐵羽金鷹」馬俊,做然一笑,接口道:「侯朋友,聽你這樣說來,這裡『梅
軒莊』正是『鬼門關,閻王路』,來得回不得了!」

  「杯中神遊」候乙,一笑道:「馬莊主,來得,也回得……這位焦朋友措辭咄
咄逼人,咱醉老頭兒要問問他,江湖上他輪到老幾?」

  「長山白狼」焦炳,嘿嘿笑道:「人醉心不醉,侯朋友說話倒也乾淨利落,問
到咱焦炳在江湖上輪到老幾,你我不妨照面走上幾招,就不難數出焦某是江湖上老
幾?」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點頭道:「使得,使得……」

  轉首向「羽化九騰」呂方問道:「呂莊主,咱醉老頭兒要和這位焦朋友親熱親
熱,鬆鬆筋骨,這裡『梅軒莊』可有合適的場地?」

  呂方見侯乙說得輕描淡寫,知道這將是一場熾烈打鬥的場面……沉思了下,道
:「侯前輩,『梅軒莊』後端馬廄附近,有塊十來丈方圓的空地,不知是否合適?


  侯乙連連點頭,道:「行,行,呂莊主,只要有塊空地就行啦!」

  眾人來到「梅軒莊」馬廄附近那塊空地……「長山白狼」焦炳有恃無恐,嘿嘿
一笑,走來場地中央,一指侯乙道:「醉老頭兒,誰闖鬼門關,誰走閻王路,就在
雙方手上見個真章吧……」

  長袍衣角一撩,掏出一根五尺來長,拇指粗,似鞭非鞭,似棍非棍的兵器。

  「長山白狼」焦炳此一兵器,取名「玉骨杖」,乃是一種門外兵器……「玉骨
杖」掄腕一抖,挺立硬直,可作棍杖使用,「玉骨杖」由節節扣環而成,是以亦能
作「軟鞭」

  使用。

  「杯中神遊」侯乙,一搖三擺,走來場子中央,嘻嘻笑著道:「老小子,你手
中拿『哭喪棒』,是死了爹,還是丟了娘?」

  「長山白狼」焦炳叱了聲,道:「醉鬼,此乃老夫隨身兵器『玉骨杖』……快
快亮出兵器,老夫不殺空拳匹夫!」

  侯乙哈哈笑道:「老小子,咱醉老頭幾除了背上那隻大葫蘆外,身無長物……
咱赤手空拳,陪你走幾招如何?」

  「長山白狼」焦炳,見對方大言不慚,居然要空手接下自己「玉骨杖」,倒是
正合心意……一聲冷叱:「看杖!」

  手中「玉骨杖」抖得筆直,直向對方當胸點進。

  「杯中神遊」候乙,身形閃轉,比他更快,嘴裡卻在嘀咕道:「老小子,跟你
家爺爺動手過招,也該賞你一份『見面禮』才是……」

  人影閃晃,竄到「長山白狼」焦炳面前,膚肉相撞,響起結結實實「啪」的一
聲。

  「長山白狼」焦炳,該是「開門大吉」了……出手「玉骨杖」第一招遞出,尚
未沾著對方毛髮衣角,自己臉上卻挨上一記結結實實的大巴掌。

  焦炳內家修為不凡,要在一般「金鐘罩,鐵布衫」橫練功夫之上,此番挨上「
杯中神遊」侯乙這記大耳光,卻打得他眼冒金花,半個臉上,一層火辣辣的疼痛。

  「長山白狼」焦炳,大吼一聲,一式「餓虎擺尾」,手中「玉骨杖」一掄,貼
地掃去。

  這一下,「杯中神遊」侯乙似乎閃躲不及,給焦炳這記「玉骨杖」,整整兜在
腰肋上……壁上觀的石鳴峰、孟玲,「羽化九騰」呂方,和「布衣銀簫」於瘦竹等
,不由心頭一沉。

  「杯中神遊』』侯乙,身懷之學如何,由於平時少有與人照面交手,誰也不知
道他的底細。

  就以跟侯乙相處時候不算短的石鳴峰來說……除了知道這位侯前輩,嗜酒如命
外,也從未見他施展過一招半式。

  此刻,眾人見「杯中神遊」侯乙,挨上這一杖,縱使不立即喪命,也要落個筋
斷骨折。

  但,事實演變下來眾人替他耽心:卻是多餘的,並不是那回事。

  「杯中神遊」候乙的這付身體,就像一張薄紙似的,順著掃來的「玉骨杖」,
直直地飄了過去。

  「長山白狼」焦炳所出手的這一杖,宛若襲在一圍棉絮上……正在心自詫異愕
然之際,背上結結實實「蹦」的聲,又挨上侯乙一拳。

  這一拳,打得「長山白狼」焦炳骨脊酸麻,心頭「噗噗」一陣直跳。

  焦炳一股怒火激起,卻又生恐再遭對方暗中所襲,舞起手中「玉骨杖」,上下
翻飛,一片寒光,把全身裹了個風雨不透。

  如此一來,焦炳果然不再受到暗襲。

  「杯中神遊」侯乙,倏然一聲長嘯,其聲猶如龍吟鳳鳴……展開混身解數,繞
著「長山白狼」焦炳人杖撲舞之處,團團游轉……兩人頜頑之間,「杯中神遊」侯
乙的身子,若迎,若卻,宛如一圍棉絮!

  時而折腰貼地,搖擺似若垂柳迎風……時而凌空踏虛,飄飄如斷線風箏。

  壁上觀的眾人,遠遠看去,那裡像是捨命相搏,那是像街頭一個醉漢,喝醉了
酒,東搖西擺,那付神智迷糊的樣子。

  但,此刻看進「長山白狼」焦炳眼裡,已看出是那一門的功夫……眼前「杯中
神遊」侯乙所施展的,乃是一門叫「顛倒醉八仙」的功夫,而且還兼有內家「太乙
昆吾拳」所有的解數。

  這門功夫看來並不起眼,但其中孕含的勁勢,卻是非同小可。

  「長山白狼」焦炳有這一發現,不由暗暗驚住……便盡量用「玉骨杖」,擋住
對方遞來的勁勢……手中「玉骨杖」風旋雲轉似的一陣揮舞,不敢稍有疏忽。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已走了數十回合。

  「杯中神遊」侯乙的身子,似影附形,像粘膠似的不禽焦炳五尺之處。

  「長山白狼」焦炳,揮舞著手中那根「玉骨杖」,已累得一身是汗。

  焦炳顯然也是個行家,知道自己如此纏戰下去,非敗在這醉老頭兒之手不可。

  「長山白狼」焦炳,倏然想了起來……自己有「碟形飛刀」暗器絕技,何不施
展開來,或許可以敗中取勝。

  焦炳心裡已有這樣的打算,便想要賣個破綻,拔身跳出圈外……但,「杯中神
遊」侯乙這個身軀,卻像膠汁似的,已把他牢牢粘住,形不離影。

  只要稍有疏神,焦炳便有性命之慮,那裡還有他施展「碟形飛刀」的機會。

  「杯中神遊」侯乙,似乎也已看出對方的,心意,突然哈哈一笑,自動跳後一
丈多遠……戟指「長山白狼」焦炳,道:「你這個老小子,咱醉老頭兒知道你身上
還有幾塊破銅爛鐵,如果此刻把你送上路,不讓你施展出來,你走上閻王路上,口
眼也不閉……咱醉老頭兒就讓你一步,等你把那幾塊破銅爛鐵出手後,再送你回姥
姥家。」

  「杯中神遊」侯乙,這話說過後,真個再把身子一晃,又騰後兩丈遠處。

  如此一來,兩人相隔有三丈外的距離,正是發放暗器最好的距離。

  「長山白狼」焦炳,此番遇到「杯中神遊」侯乙,已知道是自己生平最大的勁
敵……「碟形飛刀」是否有效,尚在未知之數……但對方有恃無恐,已把這話說出
口,自己不妨一試,到時情形如何,再作打算。

  焦炳心念閃轉,一聲吼喝,道:「你這個老醉鬼,你既然海口張狂,老夫就要
你試得『碟形飛刀』的利害!」

  話落,把「玉骨杖」向著肩背上一掛,撩起袍角,一按腰帶,「錚!錚!」聲
中,金光閃耀,「碟形飛刀」已在焦炳之手。

  此「碟形飛刀」大如茶碟,其薄如紙,圈邊鋒銳,一發出來,疾如勁風。

  再是懷有上乘內家功力,邀到這種幻變莫測,詭秘銳利的「碟形飛刀」,都要
落個肉破骨折。

  「長山白狼」焦炳,身上這種「碟形飛刀」,共有十八片。

  九片一串,分繫在左右腰帶,使用時,兩手連珠發出,又密又快,使人防不勝
防。

  數十年來,不知多少江湖英豪,喪命在此「碟形飛刀」之下……「長山白狼」
焦炳自己,也由於擁有這門暗器而自負。

  但,今日卻遇到這位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老俠隱「杯中神遊」侯乙。

  侯乙身懷絕技,卻是藏鋒不露……也正是這門歹毒暗器的對頭,剋星。

  「長山白狼」焦炳,第一面「碟形飛刀」,呼的破風聲中,凌空飛出……歪歪
斜斜,有如風吹落葉,直向「杯中神遊」候乙面門,猛砍而去。

  侯乙哈哈一笑,道:「來得好!」

  容得「碟形飛刀」快要砍向面問,霍地一矮身,手指疾吐,向「碟形飛刀」邊
緣處,一勾一撥……一響「錚」的聲起,這面「碟形飛刀」立時彈起四五丈高,星
飛丸瀉似的墜向地上。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杯中神遊」侯乙,才破去一面「碟形飛刀」,「長
山自狼」焦炳,雙臂又往上一揚!

  金光閃處,三面「碟形飛刀」,排成「一個「品」字,疾飛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知道「長山白狼」焦炳,是個玩暗器的大行家……開始幾
面「碟形飛刀」,詫然試探對方,功力深淺如何,利害的煞手,全在後面。

  銜尾飛來的三面「碟形飛刀」,在其「品」字排列發射暗器的陣式中稱作「三
環套月」……用「三環套月」的暗器陣式出手,內中卻含有多種詭秘的變化。

  「杯中神遊」侯乙,平時身不離酒,瘋瘋癲癲,卻是一位身懷絕技,專破南北
江湖各路暗器的大行家。

  侯乙眼見三面「碟形飛刀」,破空劃到,全身嶽峙淵停,屹立在地,動也不動


  就在這微一瞬目,間不容髮的剎那,中間一面「碟形飛刀」,突然「呼」的聲
,超出左右兩面,直向侯乙天靈蓋鏟下。

  若是依一般情況來說,候乙要先動手,應付了這一面「碟形飛刀」才是。

  「杯中神遊」侯乙,數十年來,蹤游江湖各地,見聞,閱歷廣博……他知道暗
器以「三環套月」陣式出手,中間那一面,不過純然是個晃子,利害的花樣,套在
左右兩面的「碟形飛刀」上。

  於是,挺立在地,不加理會。

  壁上觀的石鳴峰等眾人,卻替「杯中神遊」侯乙,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這短暫的剎那之間,中間那面「碟形飛刀」,雖然來勢洶湧,眼看離隔候
乙頭頂,不到一尺之遠,突然一沉一拋……抹著侯乙頭皮而過。

  接著,左右兩面「碟形飛刀」,倏地一分,成了「之」

  形,斜鏟過來,走成一條「長弧線」,然而卻襲向中間。

  如果「杯中神遊」侯乙冒冒失失,去閃避中間襲來那面「碟形飛刀」……不是
閃左,就是騰右,到了那時,左右飛來的兩面、「碟形飛刀」,勢非挨上其中一面
不可。

  「杯中神遊」侯乙,真個手疾眼快……第一面「碟形飛刀」,才始鏟過,立即
把身子往下一坐。

  「嘶!嘶!」兩響破鳳銳響聲中,一對「碟形飛刀」,由左右兩肩,平掠而過


  嘶嘶勁風,撲面生寒!

  壁上觀的眾人,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長山白狼」焦炳,見自己兩次出手「碟形飛刀」,「杯中神遊」候乙,卻並
未上當,不由使他感到惱羞不已……大吼一聲,雙肩晃處,拔起一丈多高,凌空,
使個「鴦子翻身」之式……右手一揚,先把左手一串所餘的五面「碟形飛刀」,連
續發出!

  跟著,身形落地,右邊「碟形飛刀」,又告脫穎而出,高高低低,一連飛起四
面。

  「杯中神遊」侯乙,見「長山白狼」焦炳,手法愈來愈猛,竟然連用九面「碟
形飛刀」,分上中下三路,三面夾攻,知他黔驢之技,行將見拙……當下不由哈哈
一笑。

  走前的五面「碟形飛刀」,精光煙詔,分左右上中下五個角度,如秋空雁陣,
翩翩飛來。

  「杯中神遊」侯乙,並不加以理會……突然一個「白鶴沖天」之勢,身如離弦
之矢,自「碟形飛刀」陣影中,拔起三丈多高……電光石火之間,一掠而過!

  「長山白狼」焦炳,明明看到有兩面「碟形飛刀」,砍中侯乙腰背等部位,他
卻夷然無傷,不禁暗暗大吃一驚……「不好」兩字,猶在嘴裡打滾……就在這短暫
的一剎那之間,「杯中神遊」侯乙,突然身形一晃……已脫出前面「碟形飛刀」,
所籠罩的威力範圍!

  再一低頭,一個「黃龍人海」之勢,竄入後面四面「碟形飛刀」中!

  一舉腿,「錚錚」兩聲,先把下面欲飛未起的兩面「碟形飛刀」打落……再一
伸手,又把上面剛剛飛起的兩面「碟形飛刀」抓在手中……一回頭,一聲:「著!


  雙手一拋,兩面「碟形飛刀」飛向前面,投入五面「碟形飛刀」叢中。

  一片金鐵交擊之聲,「叮叮哨哨」密如貫珠,七面「碟形飛刀」,宛如星飛電
閃,陸陸續續墜落地上。

  作壁上觀的石嗚峰等眾人,估不到「杯中神遊」侯乙匠心獨運,想出這個破法
,舉手投足之間,乾淨利落,莫不喝采叫好!

  「杯中神遊」侯乙,身形翩然飄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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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五、真假魔神

候乙把十八枚「碟形飛刀」暗器破掉,向「長山白狼」焦炳,哈哈一笑,道:
「老小子,你這些破銅爛鐵,不夠看的,還有沒有新鮮一點的玩意兒?」

  敢情這十八枚「碟形飛刀」,乃是「長山白狼」焦炳稱霸北地江湖,個中稱絕
的成名暗器,也不啻是他第二條老命。

  但是這次卻被「杯中神遊」侯乙所破,驚怒交集之下、臉呈一片灰白色,一時
回不出話來。

  侯乙笑著又道:「老小子,咱醉老頭兒專找目中無人,龜孫王八的晦氣,可不
打『落水狗』……」

  一指焦炳,又道:「別慌,你已是一頭掉入水溝裡的『落水狗』,咱不會再在
你背上踩一腳,要你這頭『落水狗』狗命的……」

  「長山白狼」焦炳,仗著身懷這門神手其技的「碟形飛刀」暗器絕技,邀游北
地江湖,幾時曾受到過人家這等調侃,挖苦?

  也由於焦炳身懷這門「碟形飛刀」暗器絕技,才受魯南向城「臥龍山莊」莊主
「鐵膽金戈」蕭彬之邀,來江南武林,探聽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的動靜!

  必要時,就用此「碟形飛刀」暗器,將「魔神」戈青,置於死地。

  此刻,焦炳聽到這「杯中神遊」侯乙,入木三分挖苦的話,這張臉膛,一陣火
辣辣紅熱起來……奈何,技不如人。

  侯乙朝小兄弟石鳴峰這邊投過一瞥,「阿哈」一笑,又道:「老小子,你來江
南武林,要探『魔神』戈青行蹤出沒之處,『魔神』戈道友卻有口訊給咱醉老頭兒
,你回去轉知你的『主子』『鐵膽金戈』蕭彬,當初蕭彬取下戈青首級,此番戈道
友再次露臉江湖,要蕭彬小心他頸上的六陽魁首!」

  「長山白狼」焦炳,怒目瞪看著侯乙,默然無語……敢怒而不敢言。

  侯乙轉向「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這邊,哈哈一笑,道:「馬莊主,
咱醉老頭兒來者不拒,是不是也要陪你走上幾招?」

  敢情「杯中神遊」侯乙剛才露了這一手,馬俊已知道此瘋瘋癲癲,滿嘴醉話的
老酒蟲,乃是藏鋒不露之人,絕非沽名釣譽之流。

  若跟對方照面交上手,不但別想沾著便宜,反而自取其辱。

  「鐵羽金鷹」馬俊,「嘿嘿」乾笑幾聲,道:「侯朋友,老夫不會輕易與人惹
上是非,咱們後會有期了!」

  旁邊「羽化九騰」呂方,一笑道:「此番馬莊主偕同貴友來『梅軒莊』,呂某
未曾設宴接待,那是怠慢了。」

  這位來自贛北武寧「柳河莊」的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已聽出對方話中帶刺
,臉上一熱,「嘿嘿」笑了幾聲,道:「好說,好說,那是打擾了!」

  主人嘴上說「未曾設宴接待」,顯然已有下「逐客令」

  的含意,因而不便再耽留下來,馬俊就即和「長山白狼」焦炳匆匆離去。

  眾人回進書房,「布衣銀簫」於瘦竹向三人回顧一匝,問道:「侯道友,石少
俠,孟姑娘等三人,此去欲往何處?」

  目前呂方和於瘦竹兩人,已知道這位「白玉龍」石少俠的師門來歷,是以「杯
中神遊」侯乙道:「石兄弟要完成昔年他師父『魔神』戈青遺願,此去要往晉、魯
兩地一行……」

  眾人正在談著時,家人呂旺匆匆進來書房,向呂方哈腰一禮,道:「回呂爺,
那位『寒霞秀士』駱勝駱爺,前來『梅軒莊』拜訪……」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一怔,道:「『寒霞秀士』駱勝?」

  家人呂旺,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上次來這裡『梅軒莊』的那位『寒霞秀
士』駱爺。」

  「布衣銀簫」於瘦竹,詫然不已,道:「這位駱老弟去而復回,再來這裡『梅
軒莊』,難道是突然發生了什麼重要事?」

  呂方微微一點頭,向家人呂旺道:「呂旺你請這位駱爺來書房。」

  家人呂旺退出書房沒有多久,書房門簾掀處,「寒霞秀士」駱勝走了進來,含
笑道:「果然不出駱某所料……侯前輩、於前輩、石少俠,和孟姑娘等回位,都在
『梅軒莊』呂兄這裡……」

  「羽化九騰」呂方等向駱勝招呼過後……呂方不禁問道:「駱兄再次來寒舍『
梅軒莊』,該不會是途中經過這裡吧?」

  駱勝一點頭,道:「不錯,駱某專程來此……」

  向房裡眾人回顧一瞥,又道:「前些日子,『魔神』戈前輩在『章田鎮』鎮郊
『紫花巖,山坡地,掌斃『八荒鐵蹄會』巨憨,『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這是
相隔沒有多天的事……但,據湘、贛交境的江湖中人盛傳,『魔神』戈前輩,又在
湘、鄂一帶露臉……」

  「杯中神遊」侯乙,望了望坐在旁邊的石兄弟,兩顆醉眼直瞪出來。

  「羽化九騰」呂方一聲輕「哦」,道:「會有這等事?」

  「寒霞秀士」駱勝道:「不錯,駱某聽來也感到奇怪……除非『魔神』戈前輩
『分身有術』,不然,即使有超凡人聖的輕功身法,也不可能短暫之際,從贛北突
然又去了湘鄂一帶?」

  一頓,又道:「此事駱某想來感到奇怪,是否另有蹊蹺,是以中途折回,又來
『梅軒莊』與各位一談!」

  到目前為止,「羽化九騰」呂方,和「布衣銀簫」於瘦竹兩人,已知道有關再
度露臉江湖,「魔神」戈青的來歷底細……也就是說,鄂南嶽口「劍虹山莊」,掌
斃「七爪修羅」

  閔堪,和「紫花巖」山坡地,出手「玄天七嵌掌」,擊斃法明老和尚的「魔神
」戈青,都是「白玉龍」石鳴峰所扮妝的。

  此刻,石鳴峰與眾人圍坐一室……他從「章田鎮」來「流花塘」「梅軒莊」,
未曾離開一步……此「魔神」戈青,又如何會出現在湖南,湖北那一帶所在?

  「杯中神遊」候乙,醉眼一轉,眼皮一翻,向「寒霞秀士」駱勝,道:「駱老
弟,你不會聽錯吧?」

  駱勝道:「候前輩,駱某在湘、贛交境一帶,聽到有關『魔神』

  戈前輩之事,而且不止出於一人之嘴,江湖上都有此盛傳。」

  孟玲視線投向石鳴峰,道:「鳴峰,這件事據你看來,該如何解釋?」

  石鳴峰劍眉微微一皺,道:「不外是『謀算』兩字。」

  「杯中神遊」侯乙道:「石兄弟,有關你往昔的事,也讓這位『寒霞秀士』駱
老弟知道,行不行?」

  石鳴峰若有所思中,微微一點頭。

  駱勝見兩人神情出奇,怔怔朝這邊看來。

  侯乙「阿哈」笑了聲,道:「駱老弟,『魔神』戈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此
刻就跟咱們坐在一起,如果湘鄂一帶再有『魔神』戈青露臉的話,那是戈青戈道友
,從陰間閻王路上,又回轉到陽間來啦……」

  「寒霞秀士」駱勝,聽來不由詫然一怔……又朝房裡呂方、於瘦竹,和孟玲等
三人臉上看去……神情肅穆……顯然,「杯中神遊」侯乙剛才所說的,並非是信口
胡扯的醉話。

  駱勝心念閃轉之際,問道:「侯前輩,此話怎講?」

  侯乙一指石鳴峰,道:「再次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就是由咱醉老頭
兒這位石兄弟所扮妝……」

  「寒霞秀士」駱勝,相信「杯中神遊」侯乙不會空穴來風,但,這卻難以令人
置信……朝垂首不語中的石鳴峰目注一瞥,接著目光移轉,又朝眾人看來。

  「羽化九騰」呂方,就將有關「魔神」戈青,與「白玉龍」石鳴峰之間的淵源
說了出來。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駱老弟,此刻你已知道這件事,但不能將此
事洩漏於江湖。」

  「寒霞秀士」駱勝道:「這個,於前輩不必囑咐,駱某知道……」

  話意一轉,又道:「那在湘、鄂一帶露臉的『魔神』戈青,又是何等樣人所扮
妝?……其動機何在?」

  侯乙接口道:「這就是剛才石兄弟所說的,對方此舉,不外乎出於『謀算』兩
字。」

  石鳴峰沉思中,似乎已找出該有的措施,向「杯中神游」侯乙,值:「侯前輩
,石某想往湘鄂等地一行,探查此人的行止動靜……但是正若剛才駱兄所說,此人
動機是否出於我等所料?」

  侯乙尚未回答,「布衣銀簫」於瘦竹點點頭,接口道:「石少俠說得不錯,我
等不妨湘鄂一行,探聽此扮裝『魔神』戈道友三人的來龍去脈!」

  「杯中神遊」侯乙,微微一怔,道:「於道友,你也隨同咱們小弟、小妹、老
哥哥三人,結伴同行?」

  「羽化九騰」呂方,含笑接上道:「侯前輩,不止是於前輩……駱兄專程前來
『梅軒莊』,告知我等此事,是以呂某和駱兄也將與您三位結伴同行!」

  石鳴峰歉然不安的道:「為了石某之事,怎能有勞於前輩、呂兄、駱兄三位?


  「寒霞秀士」駱勝道:「石少俠,您不但武技蓋世,更是義薄雲天,區區駱某
尾隨,何足掛齒?」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你等別迂腐不堪,說這些酸溜溜的話了……這
裡『梅軒莊』之事既已有交待,咱們說走就走!」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侯道友說的不錯,我等武林中人以『義』字為
重,不必羈於俗禮。」

  「羽化九騰」呂方,道:「我等此行由贛人湘,再由湘地北上,進人湖北,沿
途探聽此扮妝『魔神』戈前輩之人的行蹤。」

  「白玉龍」石鳴峰,「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
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和「寒霞秀士」駱勝等一行六人,不騎牲口馬匹,卻徒
步而行,沿途探聽有關扮妝「魔神」戈青此人的情形。

  沿途江湖中傳聞,此「魔神」戈青,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由於身懷絕技,武
林中人望之生畏,不敢與其頡頑較量。

  「杯中神遊」侯乙,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衣袖一抹嘴邊酒漬,吼了
聲,道:「人娘的,這個豬生狗養的龜孫王八,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竟拿了
『魔神』戈道友的名號來頂替,真是殺不可赦。」

  石鳴峰沉重的道:「這是有人『禍嫁江東』,唆使出這樣一個江湖敗類,來敗
壞恩師戈青在天下武林中的形象。」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不錯,石少俠,這是『禍嫁江東』之計……」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道:「石少俠,從您過去在『梅軒莊』所說的情形判斷
,不難找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直,道:「呂莊主,你倒說來聽聽……」

  「羽化九騰」呂方道:「昔年魯中祖襪山寒鴉嶺『臥雲谷』,南北武林四大高
手圍襲『魔神』戈前輩……除了此四人外,另外就是砍下戈前輩首級的『臥龍山莊
』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此人「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呂莊主,您是說,從
這五人中,去找出這人的線索?」

  呂方點點頭,道:「不錯……『魔神』戈青再次江湖露臉,由於昔年震懾天下
武林,使這五人,如坐針氈,為之寢食不安……於是找出身懷絕技高手,以『魔神
』戈青形象,做盡喪天害理之事,以便引起江湖共憤,將他老人家除去……」

  「杯中神遊」候乙,點點頭,道:「呂老弟這話說得不錯,這些龜孫王八,除
了『禍嫁江東』外,再來一手『借刀殺人』之計……」

  呂方一笑,道:「侯前輩,不是『這些』,依呂某來說,那是五人中的其中一
個……」

  侯乙醉眼一瞪,道:「這又是誰?」

  呂方有條不紊,道:「我等不妨從這南北武林五大高手中,找出其中的『脈絡
』來……」

  微微一頓,又道;

  「這南北武林五大高手……『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風』後希平,功破氣散,
業已退出江湖……『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在侯前輩、石少俠、孟姑娘
等三位虛虛實實之下,已交出昔年向戈前輩取走的那把『湛玉劍』……」

  侯乙一點頭,道:「不錯,這兩人已列不上數字!」

  呂方又道:「剩下三人,那是『八荒鐵蹄會』的『赤雷嘯虹』鄧昆,『北冥會
』的『摘星攀月』邵震,和『臥龍山莊,的『鐵膽金戈』蕭彬……」

  「玉枝金雀」孟玲接口道:「呂莊主,那個『鐵膽金戈,蕭彬,邀了來江南武
林要找戈前輩晦氣的『長山白狼』焦炳,那天在『梅軒莊』,給醉伯伯截下啦!」

  侯乙點點頭,道:「不錯,『鐵膽金戈』蕭彬,既邀『長山白狼』焦炳來江南
武林,就不會再另外唆使人,做出這樁見不得人的丑事!」

  呂方道:「現在剩下的,就是『八荒鐵蹄會』,和另外那個『北冥會』所在了
……」

  「寒霞秀士」駱勝,道:「呂莊主,石少俠扮成他師父戈前輩形相,掌斃『八
荒鐵蹄會』中巨憝,『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這是不多久的事……」

  呂方一點頭,接口道:「不錯,從情形上判來,『八荒鐵蹄會』原來是準備來
江南武林伸展實力,似乎不可能再橫岔枝節,唆使江湖高手,扮妝成『魔神』戈前
輩的模樣,來江南武林做出這些劣跡暴行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入娘的,照此說來,那是魯北晏城『北
冥會』的邵震,在掀風作浪?」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侯道友,我等從前後演變的經過來推斷,就
有此可能了。」

  石鳴峰道:「侯前輩,『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指派江湖高手來江
南武林,扮成恩師戈青形相,做出喪天害理之事……石某只要跟他照面交上手,立
即可以揭開這暴徒的真相……」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嗯」了聲,道:「石兄弟,你倒說來聽聽!」

  石鳴峰道:「恩師戈青昔年以一套『玄天七嵌掌』,脾腸江湖,震懾天下武林
……恩師除了石某外,井未將此掌法傳授於別人……」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點頭,道:「石兄弟這話不錯,這廝施展不出戈道友
這套『玄天七嵌掌』,就露出狐狸尾巴啦!」

  一行六人,由贛人湘,來到湖南境內……從江湖傳聞,這個扮妝成「魔神」戈
宕的人物,出沒在鄂南一帶。

  石鳴峰突然想了起來,道:「侯前輩,『劍虹山莊』就在鄂南嶽口城郊,我等
何不前往一探動靜?」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不錯,這倒是個好主意:……』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侯道友,『劍虹山莊』莊主,是個何等樣人物?


  侯乙道:「『劍虹山莊」位於鄂南嶽口東門外『九如灣,鎮郊十裡處,莊主『
鐵掌開碑』丁兆鉤,也是湘、鄂兩地武林知名之士……一指石鳴峰,又道:「石兄
弟蹤游江湖,『鶯聲初啼』,扮成戈道友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也就是在
鄂南『劍虹山莊』……」

  「羽化九騰」呂方,倏然想起道:「侯前輩,您是說石少俠扮妝成他師父『魔
神』戈前輩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就在那裡?」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道:「是的……就從那時開始,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
,結成老哥小弟,忘年之交。」

  六人曉行夜夜,行程匆匆,來到鄂南嶽口東門外的「劍虹山莊」。

  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對這六位不速之客的蒞臨,大感意外……六人中間
,丁兆鈞所認識的,只是石鳴峰,和「杯中神遊」侯乙兩人。

  侯乙就即將「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和
「寒霞秀士」駱勝等四人,替丁兆鈞引見一番。

  賓主在大廳坐下後,「鐵掌開碑」丁兆鈞,含笑向侯乙道:「侯兄,您怎麼會
想起岳口城外『劍虹山莊』有兄弟我這個朋友,而陪同石少俠等數位來此一遊?」

  「杯中神遊」侯乙道:「丁莊主,咱醉老頭兒『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來向您
探聽一件事的……」

  丁兆鈞微微一怔,接口問道:「不知侯兄所指何事?」

  「杯中神遊」候乙、朝座上石嗚峰等五人回顧一匝,才道:「江湖傳聞,『魔
神』戈青在鄂南一帶露臉,丁莊主可知其事?」

  「鐵掌開碑」丁兆鈞,見侯乙問出此話,兩條灰白色的濃眉,微微一軒,道:
「侯兄所問的『魔神』戈青,是上次『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閔堪的戈青,
還是此番騷擾湘、鄂兩地的戈青?」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來出奇,不由插嘴試探問道:「丁莊主,聽你如此說來
,敢情前後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有不一樣?」

  「鐵掌開碑」丁兆鉤,道:「於道友,這話您問對了……前番掌斃『七爪修羅
』的『魔神』戈青,『貨真價實』,乃堂堂正正俠義門中人物。這次騷擾江南武林
,無惡不作的這廝,那是冒名頂替的人掀風起浪,旨在破壞『魔神』戈青,在江南
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形象……」

  侯乙接口問道:「何以見得?」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可能此番扮妝『魔神』戈青,騷擾湘鄂兩他的這廝
,對戈青的脈絡底細,尚未摸得一個清楚,認為胡作非為,如此一來,就可以使江
南武林中人,對『魔神』戈青,恨之蝕骨,欲置其於死地……」

  「杯中神遊」侯乙,若有所思中微微點頭。

  丁兆鈞又道:「『既有今日,何必當初』……『魔神』戈青如果真是一個身懷
絕技,卻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之徒,又怎會憎厭『七爪修羅』閔堪,令人不齒的行
徑,將其屍分八塊,斃於『玄天七嵌掌』之下?」

  「鐵掌開碑」丁兆鈞這番話,由眾人聽來,莫不連連點頭。

  丁兆鈞又道:「另外更有令人可疑之處……」

  「杯中神遊」侯乙,一聲輕「哦」,接口問道:「丁莊主,有何使人可疑之處
?」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最近露臉湘鄂江湖,以『魔神』戈青形相,行此暴
行劣跡之人,使俠義門中同仇敵汽,要將其剪除,而此人固然身懷絕技……」

  微微一頓,又道:「但,據與其照面交手過的武林中人指稱,這廝所施展的拳
掌,並非『魔神』戈青那套『玄天七嵌掌』……」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不錯……『魔神』戈青那套『玄天七嵌掌』,
別樹一幟,與一般拳掌所走招數,並不相同……」

  接著問道:「丁莊主,可曾看出此人所施展的拳掌,走的是何種招數?」

  丁兆鈞沉思了下,道:「那曾與這廝交手過的武林同道指稱……這人所施展的
拳掌,是外家橫練功夫,屬於北派的一種『混元鐵砂掌』……」

  「寒霞秀士」駱勝,聽到「混元鐵砂掌」五字,臉色微微一怔。

  「杯中神遊」侯乙道:「丁莊主,據你如此說來,此人來湘鄂武林,扮妝成『
魔神』戈青形相,暴行肆虐,但並未有他原來想像中的成效?」

  「鐵掌開碑」丁兆鈞,搖搖頭,道:「侯兄,此也並不盡然……」

  微微一頓,又道:「昔年『魔神』戈青,妒惡如仇,蹤游各地,手下不容歹徒
活口,殺人逾數三千……此番再度露臉江湖,仍有不少昔年夙仇之人……這夥人共
聲相應,紛紛要將『魔神』戈青置於死地!」

  靜靜聽著的石鳴峰,接口道:「丁莊主,此扮妝成『魔神』戈青之人,可曾出
沒鄂南一帶?」

  「鐵掌開碑」丁兆鈞,一點頭,道:「不錯,曾來鄂南肆虐……」

  回憶了下,又道:「離此地『九如灣』西端四十里,有處叫『白河塘』的熱鬧
鎮甸,鎮上富紳『華銘振』府邪,前天接到一份『黑帖』……」

  「羽化九騰」呂方,插嘴問道:「丁莊主,『黑帖』又是怎麼回事?」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

  「此扮妝成『魔神』戈青之人,在擄掠勒索之前,會投出一份有『魔神』戈青
名號的『黑帖』,若不如其心願,再將對方殺害……」

  移到剛才那話題上,又道:「『白沙塘』富紳華銘振,前天接到一份『黑帖』
,這份『黑帖』上指出,五天之內,需準備白銀三千兩,送去『白沙塘』鎮西郊,
一座『海神廟』廟牆外一口洞穴裡……不然,將宰掉華銘振膝下唯一獨子……」

  「玉枝金雀」孟玲,怔了下,問道:「丁莊主,這個華銘振富紳,有沒有將這
件事報了官家衙門?」

  丁兆鈞慨然道:「孟姑娘,官家衙門中人,也只有一條命,誰願意為了幾兩銀
子的薪餉,把自己性命去跟那些江湖惡煞,亡命之徒拚命……」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丁莊主,武林俠義門中人,是否知道此事?」

  了兆鈞緩緩一點頭,道:「不錯,駱老弟,包括老夫丁兆鉤在內,鄂南俠義門
中人,已暗中注意這件事的演變……」

  「杯中神遊」侯乙,不解的問道:「丁莊主,『海神廟』廟牆外一口洞穴,那
又是怎麼回事?」

  丁兆鉤道:「老夫知道這件事後,曾會同鄂南幾位武林同道,去『海神廟』看
過……」

  朝眾人望了眼,又道:「『白沙塘』鎮西郊那座『海神廟』,是座香火已絕,
殘牆斑剝的小廟,左邊廟牆,貼牆腳處,果然有一口貯水用、水缸大的洞穴……」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丁莊主,照此看來,此扮妝『魔神』戈青之人,已
把附近形勢詳細察看過,是以對此、海神廟,十分清楚?」

  丁兆鈞點點頭,道:「是的,丁某也有此想法。」

  石鳴峰目注侯乙一瞥,道:「侯前輩,此假冒『魔神』戈青之人,既然在這裡
附近露臉,我等可不能輕易將他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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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六、守株待兔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哼」了聲,道:「這還用說……石兄弟,你
少不得也賞他一盒『炸八塊……」

  「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無法理會這「炸八塊」三字的含意,
聽來微微一怔。

  「布衣銀簫」於瘦竹等三人,已知石鳴峰和「魔神」戈青之間的淵源,同時也
曾聽侯乙說過,石鳴峰扮妝成恩師戈青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之
事。是以於瘦竹接口道:「侯道友,最好將這廝活口擒住,先問他一個來龍去脈,
看看是否出自魯北晏城,『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所主使?」

  侯乙點點頭,道:「於道友,您這話說來也有道理。」

  孟玲接口道:「鳴峰,剛才丁莊主說的『白沙塘』鎮西郊『海神廟』,咱們不
妨實地去察看一下,也可以知道那一帶的形勢如何?」

  石鳴峰尚未回答,侯乙已接上道:「孟丫頭這話說得有理……『知己知彼、百
戰百勝』,那龜孫王八勒索人家銀兩,幹嗎要送去『海神廟』牆腳沿那口窟窿裡?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白沙塘,鎮離此不遠,就在四十里之遙。」

  「寒霞秀士」駱勝倏然想到一件事上,道:「丁莊主,『海神廟」是座香火已
絕的古廟,扮妝『魔神』戈前輩之人,送『黑帖』給『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
指出在五天之內,須送三千兩銀子去古廟,放進牆沿洞穴裡……」

  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問道:「這廝又如何知道華銘振何時將銀子送去……難
道不提防會有第三者,順手牽羊,把銀子取走?」

  丁兆鈞沉思了下,道:「可能『海神廟』附近,暗中有守候之人?」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咱們現在談的話,都是『紙上談兵』搭不上邊
際的,不如先去『海神廟』,把近圍情形看過後再說!」

  丁兆鈞一點頭,道:「侯道友說得不錯,我等先去『海神廟』,把那裡情形做
個瞭解。」

  眾人來到離「九如灣」相隔四十里之遙的,「白沙塘」鎮郊「海神廟」。

  這座「海神廟」,像鄉間祠堂般大的一座小廟……殘牆斑剝,荒蕪不堪,廟門
頂端一塊橫匾,上面提的「海神廟」三字,已模糊不清。

  眾人走來「海神廟」左邊後看去,果然貼在牆腳處,有一口盆缽大的洞穴。

  石鳴峰探頭朝洞穴裡看去,黑烏烏的看不出一個究竟來……伸手摸進洞穴,順
著洞穴四周摸了一匝,突然輕輕「哦」了聲,道:「洞穴裡端還有一口窟窿,貫通
廟牆,通入這座『海神廟』……」

  「杯中神遊」侯乙,眨動醉眼,道:「石兄弟,洞穴裡還有窟窿?」

  石鳴峰點點頭,道:「不錯,裡面這口窟窿貫通廟牆,我等進『海神廟』一看
究竟……」

  廟門裡端,並未上閂,輕輕一推,廟門應手而開……眾人隨同石鳴峰銜尾而入


  石鳴峰走來貼向外面洞穴的牆腳處位置,廟裡這塊牆腳處所在,就有一口盆碗
大的窟窿,通向外面。

  「鐵掌開碑」丁兆鈞,緩緩一點頭,向駱勝道、「駱老弟,您在『劍虹山莊』
所問的話,答案就在這裡……」

  一指牆腳處那口窟窿,又道:「華家如果把銀子送來,放進外面廟牆處洞穴,
隔了一堵廟牆,此人就在此廟裡挖出一口窟窿,收取銀子……」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人娘的,這個龜孫王八,居然想出這樣一
個『守株待兔』的主意來……」

  「布衣銀簫」於瘦竹,輕輕一聲「不錯」,抑低了聲音,道:「這座『海神廟
」占幅面積不大,我等不妨就在此廟內搜查一番,可能有所收穫。」

  這座「海神廟」僅只前後兩殿,前殿有供放的神龕,和神龕下面一條長桌,至
於後殿傾斜倒塌,看去已不成「殿」形。

  眾人同意「布衣銀簫」於瘦竹的建議……雖然廟殿上黑黝黝的,光亮照不進來
,但不須要搜查,攏目看去,前後兩殿上的景物,都可以辨認出來。

  「玉枝金雀」孟玲,走來前殿縱目回顧一匝,當她視線投向供放神龕的長桌下
面時,「哇」聲驚叫起來……孟玲身懷絕技,但究竟是個年輕姑娘家,驟然間的觸
目發現,使她不期然的驚叫起來……一指長桌下面,道:「你們快來看,這裡躲著
一個人呢……孟玲這一出聲嚷叫,眾人紛紛都圍集到「海神廟」的大殿上來,朝她
所指的長桌下面看去……原來是個六七十歲的老要飯。

  這老要飯兩眼一大一小,鼻孔朝天,嘴唇上翹,露出滿嘴黃牙,面如瓜皮,發
似一蓬亂草,穿著一襲百結鶉衣,長得奇醜無比。

  但放神龕的長桌,就像一塊「條糕」,這老要飯就躺在這四腳撐起的長桌下面


  這老要飯看到有六七人圍集攏來,他也睜大一雙眼珠,朝眾人直愣愣看去。

  江湖上,不論黑白兩道,身懷絕技,不露真相,異妝怪飾之流,時有所見,時
有所聞。

  乞食要飯的,乃是江湖上擁有一股勢力的窮家幫中弟於,更是俊才迭出,不能
等閒視之。

  最近有人扮妝昔年「魔神」戈青形相,肆暴行虐,無惡不作了……此扮妝之人
既有一手「喬妝改扮」之絕,則不無可能,就是大殿龕桌下這個奇醜不堪的老要飯
,所扮妝,旨在「守株待兔」,富紳華銘振送來的三千兩銀子。

  「布衣銀簫」於瘦竹,哈哈一笑,走前一步,向長桌下面的老要飯,道:「朋
友,那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尊駕易容變相,此番來此『海神廟』是恭候財
神爺上門……」

  老要飯從長桌下爬了出來,站起身,直勾勾望著於瘦竹,道:「大爺,您……
您是那一位,咱……咱吳三過去並沒有見過您……」

  於瘦竹微微一笑,道:「你叫『吳三』……吳三,你不去鎮上大街小巷乞求布
施,匿藏在這裡『海神廟』做甚?」

  老要飯吳三,翻翻眼皮,道:「大爺,這裡『海神廟』是個無主的荒廟,你能
來,咱吳三同樣能來得……至於大街小巷乞求佈施,這是咱吳三的事……」

  「布前銀簫」於瘦竹,冷叱一聲,道:「說得有理……」

  這個「理」字出口,時臂疾吐,右掌三指,以「鐵掃帚」架式,掃向老要飯「
曲池穴」。

  於瘦竹這記「鐵掃帚」遞出,搭向老要飯「曲池穴」後,也雖然死不了,亦得
落個重傷。

  老要飯「哎」聲怪叫,要躲開於瘦竹掌指之襲,一個踉蹌,蹬蹬蹬連步往後跌
退。

  「布衣銀簫」於瘦竹,出手這記「鐵掃帚」架式,可虛可實……行家一出手,
便知有沒有!

  老要飯踉蹌跌退,落進「布衣銀簫」於瘦竹眼裡,已知對方並非是練功夫的武
家……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生恐傷了無辜,出手的「鐵掃帚」架勢,中途煞了
下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轉,含笑上前,道:「吳三,你說得不錯,這兒『
海神廟』是無主荒廟,誰都可以來……你不去大街小巷乞求佈施,躺在大殿橫桌下
,敢情那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

  老要飯吳三臉色一怔,欲語還休,頓了頓,才向侯乙這邊,道:「大爺,小老
兒是個要飯的,談不上『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海神廟』裡呆一天,這位大
爺就賞咱吳三一兩銀子,這比大街小巷乞求佈施強多了……」

  「羽化九騰」呂方問道:「吳三,你逗留這裡『海神廟』,一天一兩銀子……
這銀子是誰給你的?你在這裡『海神廟』又是怎麼回事?」

  老要飯吳三,朝大殿上眾人游轉了一眼,才道:「銀子是一位『古』大爺賞的
……若有人在廟牆外那口

  洞穴裡放下東西時,咱吳三要馬上去告訴這位『古』大爺……」

  「寒霞秀士」駱勝問道:「吳三,你來此地『海神廟』,有幾天了?」

  老要飯吳三,撥動手指算了算,道:「今兒是第四天。」

  眾人見老要飯吳三說出這些話,已可以推斷出一個大概情形來。

  石鳴峰接口問道:「吳老丈,您所說的那位『古』大爺,是何等樣一個人物?」

  吳三見這位器宇軒朗的年輕相公,稱自己一聲「吳老丈」,聽來十分受用,就
即道:「這位古大爺年紀四十左右,一張長長的馬頭臉,個子頎長,穿的是件黑色
的錦袍……」

  石鳴峰聽到這些活,已知道是扮妝自己恩師之人的廬山真面目……心念閃轉,
又問道:「吳老丈,您跟那位古大爺,過去就認識?」

  老要飯吳三搖搖頭,道:「公子爺,咱吳三不認識那位古大爺……咱是離此地
『海神廟』二十里,一處『西家口』鎮上要飯的,那位古大爺住在『西家口』鎮上
一家『東新客棧』,他把咱找去的。」

  吳三兩顆一大一小的眼珠,朝眾人游轉一匝,目光落向「玉枝金雀」孟玲身上
時,多看了眼,道:「你幾位大爺,不像是官家衙門中人……找上咱吳三,問到古
大爺身上,不知為的何事?」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吳三,剛才幹某出手,是試試你是不是有武
家功夫的底子,你可別見怪……」

  微微一頓,又道:「江湖上數到高節亮風,就推窮家幫中弟子,雖然窮得一乾
二淨,卻是清清白白……」

  「這個六七十歲的老要飯吳三,聽到於瘦竹這些話,那張瓜皮的似的臉孔,突
然亮了起來……兩眼朝子瘦竹一霎不霎看來。

  於瘦竹一笑,又道:「吳三,你間說我等問到那位古大爺身上,為的何事,就
是江湖上百變不離其本的一個『義』字……『窮』是窮自己,不能害了別人……吳
三,你說是不是?」

  老要飯吳三,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您這位大爺說得有理……」

  「布衣銀簫」於瘦竹,將「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給人送去「黑帖」勒索
紋銀三千兩之事,告訴了老要飯吳三,接著道:「找你吳三來這裡『海神廟』的那
位古大爺,就是送『黑帖』去華家那人……如不將銀子送來『海神廟』牆沿洞穴,
那姓『古』的要宰了華銘振的獨子……」

  老要飯吳三臉色一怔,道:「原來還有這麼回事,咱吳三可一點也不知道。」

  「杯中神遊」候乙,哈哈一笑,道:「吳三,若是你知道這回事,相信不會一
天拿他一兩銀子,替那姓『古』的跑腿啦!」

  老要飯吳三點點頭,道:「這位大爺說的一點不錯……現在咱吳三已知道這回
事,就不稀罕他銀子,咱還是挨家挨戶做咱的老要飯了!」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吳三,你肯不肯做一樁功德善事?」

  老要飯吳三,朝自己身上這件百結鴇衣看了眼,道:「大爺,咱吳三是求人佈
施的老要飯,還能做些甚麼功德善事?」

  丁兆鈞道:「吳三,有錢『修橋舖路』,固然是功德善事……沒有錢,一張嘴
兩條腿,一樣能做功德善事……」

  吳三一聲輕「哦」,一副不解之色。

  丁兆鈞又道:「你偏勞兩條腿,去『西家口』鎮上一次……再用你這張嘴向那
位古大爺說,有人把東西放進『海神廟』牆腳洞穴,請他來這裡一次……這是你所
能做到的一樁功德善事。」

  吳三雖是一個要飯的,但這數十年來過著風風雨雨的日子,也是一個「老江湖
」了……看到眾人身上佩帶兵刃長劍,已知這是怎麼回事。

  一點頭,老要飯吳三道:「使得,這位大爺……跑腿不必化錢……」

  說到這個「錢」字,已跨出「海神廟」廟門的門檻而去。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丁
莊主,你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可不能瞞過你大莊主……」

  話到這裡,朝石鳴峰這邊看來……石鳴峰已理會侯乙的含意,微微一點頭,替
代了回答。

  「鐵掌開碑」丁兆鈞,微感詫然問道:「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事?」

  「杯中神遊」侯乙,一指石鳴峰,問道:「丁莊主,你可知咱醉老頭兒這位石
兄弟的師門來歷?」

  「鐵掌開碑」丁兆鈞見問得出奇,不由哂然道:「醉兄,這還用你來問,江南
武林誰不知道,這位。白玉龍』石少俠,乃是魯西巨野,一代劍術宗師『摩天神龍
』向公瑜向道友的傳人!」

  侯乙「嘻嘻」一笑,道:「不錯,不錯……還有呢?」

  丁兆鈞聽到「還有呢」三字,怔了怔,道:「侯道友,石少俠除了『摩天神龍
』向公瑜道友外,敢情尚有其他師門?」

  「布衣銀簫」於瘦竹,見兩人話到這裡,接口道:「丁莊主,我等此番來訪『
劍虹山莊』,就是陪同石少俠來了斷一樁公案……」

  丁兆鈞對這幾句話,聽得很清楚,卻是無法會意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就把石鳴峰與昔年「魔神」戈青的淵源說了出來……接著
道:「當初在『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閔堪的『魔神』戈道友,是咱這位石
兄弟所扮妝。」

  「鐵掌開碑」丁兆鈞連聲輕「哦」……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杯中神遊」侯乙,向石鳴峰哈哈一笑,道:「石兄弟,又是你『鬧肚子』,
『上毛坑』的時候啦……快去吧!」

  「鐵掌開碑」丁兆鉤,見侯乙突然向石鳴峰說出此話,一臉百思不解之色……
石少俠「鬧肚子」要「上毛坑」你醉老頭兒又如何知道?」

  石鳴峰一摸搭在肩背囊袋,點點頭,道:「是的,侯前輩,鳴峰現在就去!」

  話落,疾步出「海神廟」而去。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把石鳴峰「鬧肚子」,「上毛坑」的這回事,
含笑告訴了丁兆鈞,接著道:「那個姓『古』的傢伙找來『海神廟』,由石兄弟扮
成他恩師戈道友形相,前去應付……咱們這夥人,找個地方作壁上觀行啦!」

  這裡「海神廟」一帶,人跡罕至,荒蕪不堪,野草叢長,錯石鱗峋……眾人各
個藏身人隱僻處。

  風聲颯然,人影閃晃……「海神廟」屋瓦簷沿處,飄落一抹身形。

  此人身材頎長,一張馬頭臉,身穿一襲黑色錦緞長袍,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馬頭臉中年人,腳尖才始沾地,突然傳來一陣蒼雄長嘯聲……宛若電掣風飄,
一個看來年紀六七十歲的老者,銜尾翩然而下。

  老者哈哈一陣長笑,朝向馬頭臉中年人,道:「朋友,你可識得老夫?」

  中年人目注看去……鬢髮皤然,古銅色臉膚,一件對襟大褂並未上扣,攔腰束
上一條布帶。

  中年人看到老者這副形相,心念倏然游轉之下,往後退了兩步……一指,道:
「老頭兒,你……你莫非是『魔神』戈青?」

  老者哈哈笑道:「不錯,真是……朋友,你又是誰?」

  中年人眼神閃轉,一頓,道:「『千面黑狐』古蒙。」

  「魔神」戈青,一雙利箭寒冰似的眼神,投向「千面黑狐」古蒙,問道:「古
朋友,你來此地『海神廟』做甚?」

  「千面黑狐」古蒙,冷然一笑,道:「『魔神』戈青,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闖
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多此一問?」

  「魔神」戈青,臉敷寒霜,冷冷問道:「古朋友,最近湘、鄂兩地,扮妝老夫
形相,在江湖上肆暴行虐的是誰?」

  古蒙嘿嘿一笑,道:「老頭兒,別來這門子道貌岸然……你也未必真是昔年殺
人逾數三千的『魔神』戈青!」

  「魔神」戈青又哈哈笑了起來,道:「古朋友,老夫一套『玄天七嵌掌』,昔
年睥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是真是假,你在老夫『玄大七嵌掌』下,走幾招如
何?」

  「千面黑狐」古蒙聽到此話,心頭暗暗一沉,但卻是色厲內在,嘿嘿笑道:「
有何不可?」

  就在這時候,人影閃飛,「唰!唰!唰!」掠風聲中,數道身形出自「海神廟
」附近的嶙峋錯石,和高過人頭的野草堆中。

  短暫的剎那,「千面黑狐」古蒙猶未分出是敵是友,當這些出自錯石,叢草之
人,手執兵刃,向他怒目而視時,古蒙已知道這夥人非友是敵,是與「魔神」戈青
一夥的人物。

  古蒙心自暗暗一寒,但向「魔神」戈青嘿嘿笑道:「老頭兒,原來你是有備而
來的!」

  「魔神」戈青做然一笑,道:「『千面黑狐』古蒙,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從
未邀人助陣,何說閣下區區之流……這幾位武林同道,僅作壁上觀而已。」

  「千面黑狐」古蒙聽到這些話,心頭稍稍一寬,但眼前此「魔神」戈青,昔年
江湖上人人「談虎色變」,又豈是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魔神」戈青,一個「手彈琵琶」之勢,冷然一笑,道:「『千面黑狐』古蒙
,出招吧!」

  古蒙二個箭步上前,掌挾勁風,招走「混元鐵砂掌」中「單掌推山」之式,向
「魔神」戈青華蓋穴劈進。

  戈青一聲:「來得好!」

  霍地一個轉身,用「玄天七嵌掌」中「冰山頹崩」一招,前來封架。

  「千面黑狐」古蒙變招易式,一聲吼喝,「黑虎露爪」,疾向戈青下盤小腹催
來。

  戈青見對方變招迅快,雙臂一叉,一個「金蛟剪」,向下一截。

  名家交手,三兩回合,便知對方實力……「魔神」戈青,跟「千面黑狐」古蒙
交上手後,發現對方出手雖然渾雄,但內家功力的造詣,卻遠不如過去「碧雲寺」
主持法明老和尚。

  戈青有了這一發現,就準備「速戰速決」,將對方截下。

  至於「千面黑狐」古蒙這邊,此刻才始察覺到,這個「魔神」戈青身懷之學,
果然不同凡響,尤其一身內家功力,已抵爐火純青之境。

  「千面黑狐」古蒙,有了此一發現,便不敢輕敵,或稍有疏忽。

  「魔神」戈青見對方挪退兩步,一聲激厲長嘯,把「玄天七嵌掌」掌法,狂雨
暴風般的施展出來。

  古蒙見對方來勢洶湧,就以北派絕技「混元鐵砂掌」來應戰。

  此「混元鐵砂掌」乃是北派技藝中,精華所集,跟「玄天七嵌掌」照面交上手
,至少以眼前來說,倒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雙方一來一去,眨眼之間,已走了四十餘回合。

  「魔神」戈青一聲薄叱:「著!」

  一招「雲龍舒爪」,再招,『海流環環」,三招「推山填海」,已連綿遞出「
玄天七嵌掌」三招。

  「魔神」戈青「玄大七嵌掌」,接連三招出手……一招比一招凌厲,一招比一
招奧秘!

  「千面黑狐」古蒙,雙掌盪開「雲龍舒爪」……再招「海流環環」已至……古
蒙拔身躍起八尺,身形跟著飄墜而下……第三招「推山填海」已銜尾襲到!

  「千面黑狐」古蒙「喲」的一聲吼叫,胸窩處猶若挨上一記千斤重錘所擊,身
形彈飛而起,接著又是一響「蹦」的聲,結結實實摔落兩丈外的地上。

  嘴角鮮血,滴滴往外流了出來!

  「千面黑狐」古蒙,從地上縱起,舉起手臂,衣袖抹去嘴邊血漬,「嘿嘿」一
笑,道:「『魔神』戈青,你出手還真不含糊……」

  這個「糊」字才從嘴裡吐出,抹嘴角的衣袖一揚,「嘶!

  嘶!嘶!」破風聲中,三支金光熠熠,飛刀似的暗器,以「川」字形陣式,向
「魔神」戈青襲來。

  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出聲驚叫道:「戈道友,小心,『透骨赤練金錐
』……」

  「魔神」」戈青,估不到此「千面黑狐」古蒙,身受掌傷之下,還會出手暗器
……身形一矮,對襟大褂巨袖向上一揮,「噹噹噹」聲中,三支「透骨赤練金錐」
,震飛而出,彈落地上。

  「千面黑狐」古蒙,再一揚袖,又是三支「透骨赤練金錐」魚貫打出……這次
「赤練金錐」出手,成「品」字形,用了「三環套月」發射暗器陣式,向「魔神」
戈青,左、右、中三路,齊齊打到……每支「透骨赤練金錐」,相距兩尺,任憑對
方向左右閃避,也難脫出「金錐」威力之外。

  「魔神」戈青卻是不慌不忙……一展「鐵板橋」絕技,上半身向後一仰,貼近
地面不到五寸,三支「金錐」由胸腹飛過,「嗒嗒嗒」直落嶙峋錯石堆中。

  「千面黑狐」古蒙,出手「金錐」兩次落空,就地一個「懶驢打滾」之勢……
就在這撲地一滾的剎那,肩時用力,一連又是三支「金錐」出手。

  這次,古蒙用了「柳條穿魚」出手暗器陣式,迎面平射,急如弩剪,向戈青下
三路襲到。

  「千面黑狐」古蒙,這一次出手,乃是出於對方不意。

  由於撲地一滾,距離接近,已不到兩丈之處,勢難脫出「金錐」所襲。

  但,「魔神」戈青又是何等樣人物?區區「透骨赤練金錐」,豈放進眼裡?

  戈青見「千面黑狐」古蒙,滾地發射暗器,哈哈一笑,使個「白鶴沖天」身法
,向上一拔,全身筆直,縱起丈來高!

  三支「赤練金錐」,夾著「嘶嘶嘶」破風銳響,在戈青腳下抹了過去。

  「千面黑狐」古蒙,出手暗器,三次落空……再一抖手,取出最後三支「金錐
」,翻身一滾,用了「寒星掠月」陣式,掄腕飛出。

  這種「寒星掠月」暗器手法,乃是三支「金錐」,列成一條金線,略作弧形,
向凌空的「魔神」戈青,接連標去。

  「千面黑狐」古蒙,這次出手,有他的想法……對方身子懸空,發不出勁力,
自己這一出手,他少不得挨上其中一支「金錐」。

  但,此刻露臉現身的『魔神」戈青,顯然不會遭其所制!

  內家修為,輕功造詣,已駕凌爐火純青,出神人化之境。

  戈青身形凌空拔起;右腳腳尖,一抵右腳腳背,立即頭上腳下,一個「雲裡大
翻身」,逕自由古蒙的肩背,飛掠而過,輕輕飄落地上。

  如此一來,「千面黑狐」古蒙的第四次「金錐」出手,又落了個空。

  就在雙方幾個起落之間,古蒙用四種不同的暗器發射的陣式出手「金錐」……
而「魔神」戈青,也用了四種不同的身法,一一閃開……真個兔起鷹落,把壁上觀
的「布衣銀簫」於瘦竹等眾人,看得眼花繚亂,歎為奇觀。

  「千面黑狐」古蒙,見自己十二支「透骨赤練金錐」,完全落空,不損對方一
根毛髮,已知道自己遇上生平唯一勁敵……就在他眼珠閃轉,有所打算之際,戈青
一聲冷叱,就若一頭巨禽似的撲近跟前,道:「『千面黑狐,古蒙,事情尚未交待
清楚,便要來個一走了之,可沒有那麼簡單……」

  嘴在說,手並未閒下……右掌戟指疾吐,一個「寒水沉羽」之式,「唰唰」聲
中,鐵指剁入「千面黑狐」古蒙兩肩琵琶骨。

  戈青戟指吐處,不輕不重,恰到要處,只把「千面黑狐」古蒙,左右兩肩的「
環骨」卸了下來。

  古蒙挨上「魔神」戈青這一手,雖然死不了,但一身武功消失,雙臂已是終身
殘廢。

  「千面黑狐」古蒙一聲慘厲呼叫,身子抖索,仰天翻倒地上。

  這時,「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
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和「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等,紛
紛圍集攏來。

  「杯中神遊」侯乙,一手把古蒙揪起,醉眼一瞪,「哼」了聲,道:「人娘的
,你這個龜孫王八,你糟蹋人家時,有沒有想到你自己也會有今兒這一日?」

  「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口道:「古蒙,你不想皮肉受罪,就得說個清楚明白
……」

  「千面黑狐」古蒙,頹然道:「你等要古某說些甚麼?」

  「布衣銀簫」於瘦竹間道:「古蒙,你受了何人主使,扮裝成『魔神,戈道友
形相,來江南武林,姦淫擄掠,做出這些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之事?」

  「千面黑狐」古蒙,垂首道:「魯西晏城,『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
。」

  「寒霞秀士」駱勝問道:「古蒙,你身懷北派『混元鐵砂掌』之技,師承何門
?」

  「千面黑狐」古蒙,眼前已落入江南群雄之掌,不能不回答對方所問之話……
低沉的道:「古某師承關外『凌角老人』任機……」

  駱勝緩緩一點頭,道:「果然是這巨憝傳人。」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孫子,你想活著離開這裡『海神廟』,
咱們問你的話,你得老老實實說個清楚……」

  「好漢不吃眼前虧」……「千面黑狐」古蒙,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侯乙問道:「古蒙,『摘星攀月,邵震除了要你頂了『魔神』戈道友名號,來
湘鄂兩地糟蹋人家外,這老小子還有想些甚麼花樣,來對付戈道友?」

  「千面黑狐」古蒙,道:「古某來湘鄂時,『摘星攀月』邵震擬邀『八荒鐵蹄
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和『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明年端午節
後,三人作一次會聚,商議如何聯手並肩,對付『魔神』戈青……」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人娘的,這主意倒不錯……」

  轉向古蒙這邊,問道:「古蒙,這三個老小子,除了聯手並肩對付『魔神』戈
道友外,『摘星攀月』邵震,有沒有再想出一些其他新鮮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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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七、天倫之樂

「千面黑狐」古蒙見侯乙問出這話,朝「魔神」戈青望了一眼,才道:「明年
端午節前後,『摘星攀月,邵震,邀『赤雷嘯虹』鄧昆,和『鐵膽金戈』蕭彬,往
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話到這裡,有所顧忌似的,又朝「魔神」戈青望一眼,不敢繼續說下去……「
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口道:「古蒙,這話你剛才已說過……三
人會聚魯北晏城,除了商議應付戈道友之策外,又將如何?」

  「千面黑狐」古蒙,囁囁了下,道:「邵震請鄧昆、蕭彬二人,將昔年砍自『
魔神』戈青身上,已曬成骨幹的肢骨、頭顱,帶往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來出奇,不禁插嘴問道:「此人體肢骨帶去晏城則甚,
難道替『魔神』戈道友築墓安葬?」

  古蒙搖搖頭,道:「並非築墓安葬……把曬於的肢骨、頭顱碾成粉未……粉未
再迎風吹散……」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兩顆醉眼直瞪出來,看了看「魔神」戈青,才
吼聲道:「夠兇,夠狠,夠歹毒了……人娘的,這是『粉骨揚灰』嘛!」

  「魔神」戈青,冷然一笑,道:「古蒙,你回去轉知『摘星攀月』邵震,老夫
戈青再次出現江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前往北地江湖,了斷這樁公
案!」

  話落,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暴遞而起……眨眼間,一顆黑點消失在藍天白雲之
下。

  「杯中神遊」侯乙,朝著「魔神」戈青身形消失的方向凝視一眼,向「千面黑
狐」古蒙揮揮手,道:「古蒙,你去吧……在你臨走時,咱醉老頭兒送你一句話…
…做人壞事做不得,即使閻王爺爺還沒有派追魂使者來追你這條命,你武功被廢,
雙臂殘缺,這輩子的活罪也夠你受了!」

  「千面黑狐」古蒙,默然無語……轉身蹣跚踽踽,移步離去。

  「杯中神遊」候乙,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嗨」了聲,道:「這次
石兄弟,又不知去哪裡『上毛坑』啦?」

  「玉枝金雀」孟玲,遙手一指,道:「醉伯伯,來啦!」

  衣袂風飄,身形如電,「白玉龍」石鳴峰翩然而至……肩背上,搭著一隻囊袋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石少俠這套輕功身法,睥睨江湖,冠絕天下
武林石鳴峰微微一躬身,道:「不敢,於前輩,那是您誇獎了……」

  轉首向「鐵掌開碑」丁兆鈞,又道:「丁莊主,您不妨找個藉口,派人通知『
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告訴他不必再將三千兩銀子,送來這裡『海神廟』。」

  丁兆鈞點點頭,道:「是的……此事不需石少俠操心,老夫知道。」

  眾人離「海神廟」,向「九如灣」方向而來……石鳴峰倏然想起,又道:「丁
莊主,石某昔年與恩師『魔神』戈青之間的淵源,這件事千萬別宣揚於江湖……」

  丁兆鈞連連點頭,道:「石少俠,您放心,老夫守口如瓶。」

  侯乙這話已問過幾次,現在又問出嘴來:「石兄弟,魯西巨野的『摩天神龍』
向老頭兒,也不知道你和『魔神』戈道友之間的淵源?」

  石鳴峰搖搖頭,道:「他老人家不知道……」

  慨然不已,又道:「師父師母對鳴峰視若己出,嗚峰不願讓這件驚撼當今天下
武林之事,給他們兩位老人家擔心……」

  孟玲接口道:「鳴峰,但你以戈前輩形相露臉江湖之事,魯西『摩天神龍』向
前輩,遲早也會知道……」

  石鳴峰點點頭,道:「不錯,孟玲……可是這樁公案未有個了斷之前,鳴峰不
希望魯西巨野的師父師母知道……」

  微微一頓,又道:「鳴峰用昔年恩師戈青形相,露臉江南武林,固然在虛虛實
實之下,震懾群獠之膽,但扮此形相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生怕會移禍到魯西巨野
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石兄弟,你說得不錯,這是你考慮周到的地方…
…現在剩下的這三個龜孫王八,都是北地江湖雄踞一方的角色……」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侯前輩說得有理……『北冥會』邵震、『臥龍山
莊』蕭彬,和晉中雲中山華陽峰的『八荒鐵蹄會,鄧昆,如果知道石少俠扮妝昔年
『魔神』戈前輩的內委底細,而石少俠又是『摩天神龍』向前輩的人室弟子,就會
遷怒到向前輩身上……」

  「羽化九騰」呂方道:「『摩天神龍』向前輩雖然名列當代武林一位劍術宗師
,但在這夥人群圍襲之下,卻也不是輕易所能應付的……」

  「布衣銀簫」於瘦竹,突然移轉到一個話題上,向石鳴峰道:「石少俠,老夫
有句不見外的話,不知您聽來認為如何……」

  石鳴峰道:「於前輩,鳴峰願聆教益!」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據剛才『千面黑狐』古蒙所說,明年端午前後,『
赤雷嘯虹」鄧昆,『鐵膽金戈』蕭彬,將攜帶昔年戈道友肢骨,赴魯北晏城與『摘
星攀月』邵震會聚,到時聯手並肩,目標也就在您石少俠身上……」

  目注石鳴峰一眼,又道:「石少俠雖然身懷絕技,但隻身單劍要與這些魔獠頜
頑,怕不容易佔到便宜……」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於老兒,聽你弦外之音,是要助咱石兄弟一臂之
力?」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侯道友,『一臂之力』可不敢當,老夫願效棉薄之
勞……」

  於瘦竹此話出口,石鳴峰待要接上回答時,「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
駱勝,和那位「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等三人,都表示有這份心意。

  石鳴峰十分不安,道:「為了鳴峰之事,怎能偏勞您等數位?」

  於瘦竹道:「石少俠,老夫等不見外的說出此話,您也就不必推辭了。」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石兄弟,恭敬不如從命,你別辜負了他們
幾位一番的好意!」

  眾人邊談邊走著,似乎沒有多久,已來到「九如灣」的「劍虹山莊」。

  丁兆鈞吩咐一名護院莊丁,去往「白沙塘」鎮上華家,告知富紳華銘振,說是
那勒索銀兩之人,已打發離去,不必再將三千兩銀子送去「海神廟」。

  敢情「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鉤,乃是附近百里方圓內知名之士,
華銘振經此莊丁傳言後,知道這位丁莊主暗中相助,已將此事做了了斷,顯然對丁
兆鈞暗暗感激不盡。

  眾人為了要商議對付北地三梟,「八荒鐵蹄會」鄧昆,「臥龍山莊」蕭彬,「
北冥會」邵震之策,就在「劍虹山莊」,暫時逗留下來。

  「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待嘉賓,趁興就陪同眾人來到相距不遠的岳口城裡一
遊。

  縣城不比鎮甸!果然,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街道兩邊,鱗次櫛比,都是各行的
買賣店舖。

  眾人走來東門大街……孟玲一指前面,道:「鳴峰,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在
幹什麼?」

  石鳴峰含笑一點頭,道:「我們走去看看!」

  兩人走向前面時,「杯中神遊」侯乙等眾人,也銜尾跟來。

  兩人走來圍有大堆人之處,看到一人從人牆堆擠出來,臉上帶著笑容,那人手
裡小心翼翼拿著一隻鉤嘴彩羽的鸚鵡。

  孟玲看到那人手中,托著一隻昂然而立,有六七寸高的紅嘴鸚鵡,嘻的笑了聲
,道:「鳴峰,圍了這麼多人,原來裡面是賣小鳥的……」

  石鳴峰尚未回答,那個從人牆堆裡擠出來的人,已含笑接上道:「姑娘,不止
是小鳥,還有小狗小貓……那些小狗小貓,還會叫會跳的呢!」

  石鳴峰聽來出奇,含笑道:「尊駕此話不說也罷,小狗小貓自然會叫會跳的!


  他們說著時、銜尾眾人已走近過來。

  那人一指手中鸚鵡,哈哈笑道:「這位公子,裡面那位老丈賣的貓狗小鳥,並
非活的,都是一雙手做成的……您看……」

  眾人朝那人手中彩羽鸚鵡看去,看來栩栩如生,跟活的鸚鵡一般元二,但仔細
看時,那並非是活的鸚鵡,而是用手工做成的。

  眾人看得歎為觀止……「杯中神遊」侯乙道:「此人有這份手藝,冠上『巧奪
天工』四字,當之無愧!」

  那人指了指圍成一圈的人牆堆,道:「你數位不妨擠進裡面一看,有不少唯妙
唯肖,都是手工做成的東西。」

  眾人擠進人堆,探頭看去……圍成一圈的人堆中央,地上放著犬貓小鳥,邊沿
坐著一個年在六十開外的老者。

  老者手指在小狗腹部按了下……這只人工做成的小狗,汪汪吠叫,搖頭擺尾,
在地上游走。

  老者又在小貓腹部按了下……這只小貓「咪嗚,咪鳴」邊走邊叫起來。

  孟玲看得有趣,「咭」地笑了聲,道:「鳴峰,這些小貓小狗,跟真的一模一
樣,看來真好玩,咱們買一隻回去!」

  這縷脆生生,珠玉相撞似的聲音,聽進席地坐著的老者耳裡,不期然中,抬臉
朝孟玲這邊看來!

  老者視線投向孟玲臉上,就在這短暫間,兩眼就像磁石吸鐵似的牢牢吸住……
臉色神情,瞬息間,接連數變……那是像遇到一樁不可思議,無法想像的事。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雖然整天背著酒葫蘆,醉中打乾坤,卻是酒醉心不醉
,對每一件事物的演變,反應極是敏銳……此刻,侯乙看到這個賣手工做成的大貓
小鳥的老者,帶著一付異樣的神情,注意到孟玲身上,便立即注意起來……這是怎
麼回事?

  難道這老傢伙,看到孟丫頭長得漂亮,「窮星未退,色星高照」,想人非非,
打起甚麼主意來啦?」

  不,不,不像!

  這老頭兒臉相端正……兩眼視線中除了驚詫,意外之外,並未含有邪惡。淫亂
之色!

  石鳴峰聽到孟玲此話,含笑答道:「你喜歡地上那一樣東西,就問問這位老丈
多少錢,不妨買了回去!」

  孟玲指著地上一隻小狗,向老者問道:「老伯伯,這只小狗多少錢?」

  老者眼中,浮起一層薄薄的淚光,臉上卻是含笑道:「姑娘,地上這些東西,
你撿喜歡的拿去,老夫送你就是!」

  孟玲聽到這些話,不但無法會意過來,而且詫然怔了下……做買賣的將本求利
,怎麼隨便把東西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些話聽進侯乙耳裡,想到老者剛才投向孟玲那副異樣的神情……「人生何處
不相逢」,難道這老頭兒跟孟玲之間,會隱含一幕不可思議的「離合?」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向席地坐著的老者,問道:「尊駕,貴姓
,不知如何稱呼?」

  老者從地上站起,抱拳一禮,道:「不敢,小可姓『孟』,排行第三『孟三』
便是……」

  孟玲脆生生「呀」了一聲,接口道:「老伯伯,您也姓『孟』?」

  老者兩眼薄薄的淚光,又如濃了些,哈哈笑道:「姑娘問出此話,敢情你也是
『孟』姓了?」

  孟玲點點頭,道:「嗯,咱姓『孟』,叫『孟玲』……」

  孟三輕輕念出「孟玲」兩字,身子微微震顫了下,還是含笑道:「孟姑娘,你
今年該是十九、二十了?」

  孟玲詫然怔了下,道:「孟伯伯,您怎麼知道咱孟玲,年歲是十九、二十?」

  孟三含笑又道:「孟姑娘,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可能是從豫西外方山那一帶
來此?」

  孟玲一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點點頭,道:「對啊,孟伯伯您怎麼
知道?」

  隨同孟玲一起的「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
,還有「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這些人那一個不是萍蹤各地,見聞
瀚博的「老江湖」?

  孟玲尚未察覺到有異樣之處……「鐵掌開碑」丁兆鈞,抱拳一禮,道:「孟老
丈,在下『鐵掌開碑』丁兆鈞……」

  又把眾人名號引見了下,接著含笑道:「孟老丈,您將地上東西收起,我等找
一個地方聚聚如何?」

  孟三連連點頭,道:「甚好,小老兒正有此意!」

  孟三收起地上東西,紮成一包,負在肩上……石鳴峰一指大街的斜對面,道:
「丁莊主,那邊有家『明春園』酒店……」

  丁兆鈞含笑道:「石少俠說得不錯,現在快將晌午用膳時分了!」

  眾人來「明春園」酒店,圍桌坐下,吩咐店伙端上吃喝酒菜……酒菜端上來,
賓主酒過三巡……「鐵掌開碑」丁兆鈞,一指孟玲,含笑問道:「孟老丈,您如何
知道孟姑娘今年十九、二十……又如何知道來自豫西外方山?」

  丁兆鈞這一問,讓這個渾然不覺的「玉枝金雀」孟玲,開了竅……對啊,這位
老伯怕也姓「孟」,他對自己內委,底細,如何知道這等清楚?

  一雙圓滾滾的明眸,直朝孟三看來。

  孟三兩眼孕含著兩顆欲墜未墜的淚珠,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道:「老夫浪跡天涯
,固然是為了躲避仇蹤,但主要原因,是要尋找我苦命女兒的下落……」

  孟玲「哇」的哭叫起來……接著卻是天打木頭人似的,愣愣怔住了!

  孟三一指孟玲,道:「這孩子跟她當年的娘,長得一模一樣……」

  孟玲聽到這話,驟給震盪了一下,站起身,跪到孟三跟前,道:「爹……您是
玲兒的爹?」

  孟三輕輕撫著孟玲柔軟的頭髮,道:「玲兒,這些年來,苦了你,委屈你了!


  孟玲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仰起臉,問道:「爹,娘呢?」

  孟三兩行老淚也流了下來,喟然道:「玲兒,你娘生下你,『坐月,尚未滿,
熬不住奔波,辛勞,撇下你爹,就先走啦……」

  孟玲又是「哇」聲大哭起來……淚眼模糊,望著孟三,幽幽道:「爹,您和娘
怎這麼狠心,扔下自己骨肉的玲兒……」

  孟三流淚道:「孩子,你罵得好……但你爹娘實在也是出於不得已……當時仇
家已銜尾追來……你跟爹娘在一起,會一起喪命仇家之手……把你扔下,說不定你
會遇到善心人,把你扶養長大……」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父女重逢的一幕,鼻子酸溜溜的……聽孟三說到「仇
家」此話,吼了聲,道:「孟老兒,此仇家是誰,竟害得你們家破人亡?」

  孟三把女兒孟玲扶起,把她座椅移來自己旁邊,讓她坐下……聽到侯乙問出這
話,喟然道:「晉中雲中山華陽峰,『八荒鐵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


  孟三的仇家,竟是「八荒鐵蹄會」的鄧昆,眾人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布衣銀蕭」於瘦竹聽到此話,視線朝著已從孟三背上解下,放在地上的那大
包人工所制的狗貓小鳥看了眼,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孟三試探問道:「孟老丈,
昔年揚譽北地武林,懷有古時諸葛武候『流牛木馬』之技的『神手星魁』孟廷元…
…您可識得此人?」

  孟三神情微微一震,沉吟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道:「孟某受聲譽之累,鄧
昆在相邀不成之下,終於惱羞成怒,追蹤撲殺……使孟某撇下了骨肉、妻小又途中
去世,落得一個家破人亡……」

  眾人聽到此話,不由駭然怔住……孟玲之父,此自稱「孟三」的老者,原來是
北地武林有「異人奇士」之稱的「神手星魁」孟廷元。

  以「神手星魁」孟廷無所懷之絕,作此小貓小狗,飛禽鳥類,那不啻是略施彫
蟲小技而已。

  據北地江湖傳聞,「神手星魁」孟廷元身懷之技,不但「流牛木馬」可比美昔
年諸葛武侯,且能製成天空飛的,潛水游的,諸類不可思議的兵家利器。

  「鐵掌開碑」丁兆鉤問道:「孟道友,『赤雷嘯虹』鄧昆,邀您入伙『八荒鐵
蹄會』?」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點頭,道:「不錯,『赤雷嘯虹』鄧老兒,邀孟某人伙
『八荒鐵蹄會』,乃是要替他設計構造一批『鐵騎』……」

  旁邊的孟玲聽來出奇,不由接口問道:「爹,『鐵騎』又是甚麼玩意兒?」

  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玲兒,『赤雷嘯虹』鄧昆創立『八荒鐵蹄會』此一
門派,由於其中運用了『鐵蹄』兩字,就邀爹替他設計構制一種『鐵騎』……」

  朝圍坐桌座眾人視線游轉一匝,又道:「鄧昆所指的『鐵騎』,類似昔年諸葛
孔明所制的『流牛木馬』,此種『鐵騎』就是一匹『鐵馬』,『鐵馬』完成,不畏
刀劍,衝向敵陣,腳程迅快……」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眨,道:「孟老兒,結果您拒絕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道:「孟某誦讀古人經書,知明哲保身,豈能替此輩匪類
,助紂為虐,與他伉瀣一氣……」

  敢情以時間算來,現在「神手星魁」孟廷無所說的情形,已是快將二十年前的
事了……眼前雖然眾人已知他和「八荒鐵蹄會」之間,所演變的情形,「布衣銀簫
」於瘦竹,還是帶著試探的口氣,問道:「孟道友,您可知『八荒鐵蹄會』,目前
的情形如何?」

  孟廷元慨然道:「自從柳穎生下玲兒,『坐月』中去世後,孟某對雲詭波橘,
陰險歹毒的江湖,既懼又恨,已不問江湖是非……」

  抬臉朝於瘦竹一瞥,又道:「『八荒鐵蹄會』目前情形如何,老夫就不甚清楚
了。」

  於瘦竹就將眼前北地江湖的形勢、演變,簡要他說了一番……接著又道:「我
等此番正欲高舉正義之幟,伸討北地江湖中『赤雷嘯虹』鄧昆,『摘星攀月』邵震
,和『鐵膽金戈』蕭彬之獠。」

  旁邊的孟玲悄悄問道:「爹,娘的名兒叫『柳穎』?」

  孟廷元點點頭,道:「不錯,你娘叫『柳穎』……昔年北地武林中有『玄衣女
』之稱……」

  話到此,帶著一份內咎的心情,不勝關懷的問道:「玲兒,你又是那位善心人
,將你扶養長大的?」

  孟玲就將當初師父「洛水芙蓉」尹屏,救了自己的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父親
……接著又道:「這些情形,都是玲兒長大,懂得人事後,師父才說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點頭,道:「玲兒,想不到你因禍得福,給這位當代
武林前輩。洛水芙蓉』尹屏所救……」

  「鐵掌開碑」丁兆鈞問道:「孟道友,您如何得知孟姑娘來自豫西外方山?」

  孟廷元慨然道:「當時拙妻柳穎生下玲兒沒有多久,老夫婦二人,遭『赤雷嘯
虹』鄧昆帶人追殺,地點就在外方山金斗嶺的山麓一帶……」

  一指旁邊孟玲,又道:「這孩子尚在嗷嗷待哺之時,如蒙善心人所救,應不會
是來自遠地之人,一定也是外方山附近的人……是以老夫向玲兒問出此話……」

  話落到此,向女兒又道:「孩子,你取名『孟玲』,那是尹老前輩看到附在你
身上那塊布了……」

  孟玲點點頭,道:「是的,爹……師父告訴玲兒,布上寫有玲兒的姓名,和生
辰八字……」

  輕輕吁了口氣,又道:「『師父對玲兒視若己出,十分疼愛,除了『孟玲』這
姓名外,她老人家替玲兒取了個『玉枝金雀』的稱號……藝技有成,師父吩咐玲兒
,蹤游江湖各地,尋訪十九年前失散的父母親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嗨」了聲,道:「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

  孟玲怔了下,道:「醉伯伯,還有那一件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從女兒和這位「杯中神遊」侯道友談話的情形看來,此
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風塵奇人,與女兒已是深濃的「忘年之交」。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嘻嘻一笑,道:「孟丫頭,你師父不但傳了你
一身傑出的武技,還教會了你嘴上喝酒的功夫……你在幼齡時,這老婆子用『酒釀
』餵你,這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孟廷元含笑問道:「玲兒,這位尹前輩用『酒釀』餵你?」

  孟玲臉一紅,輕輕應了聲。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又道:「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也忘了告訴你爹啦…
…」

  孟玲一臉迷惑之色,問道:「醉伯伯,您說……又是那一件事?」

  「杯中神遊」候乙,指了指旁邊的石鳴峰,道:「你沒有把你這個『白玉龍』
石鳴峰,替你爹引見一番!」

  孟玲見這位醉伯伯,出口無忌的說出這話,這張臉蛋火辣辣紅熱起來。

  其實剛才「鐵掌開碑」丁兆鈞,已經把在場的人,都替「神手星魁」孟廷元引
見介紹過。

  侯乙此話聽進孟廷元耳裡,又看到女兒那份神情,已知道這位侯道友所指的是
那一回事……朝石鳴峰這邊看去……器宇軒朗,英姿過人……是個堪稱「人中之龍
」的年輕人。

  孟廷元含笑點頭,道:「侯道友,這位『白玉龍』石少俠,剛才丁莊主已替老
夫引見過……」

  眾人圍桌而坐,吃喝談著時,「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向孟廷
元道:「孟道友,此後不必拋頭露面,干犬貓小鳥的買賣……『劍虹山莊』雖無廣
廈千間,但也不會嫌多了您父女二位,在捨間住下就是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殊感不安道:「丁莊主,老夫與小女怎能有擾了尊府?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孟道友,我等忝列武林同道,不必為了區區小
事感到不安!」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道:「孟丫頭,你有了爹,可別把醉伯
伯丟在一邊,不理不睬啦!」

  孟玲羞羞一笑,道:「不會的,醉伯伯……」

  端起桌上酒杯:「來,醉伯怕,孟玲敬您酒!」

  「鐵掌開碑」丁兆鉤,朝眾人回顧一匝後,目光落向孟廷元身上,道:「孟道
友,我等回『劍虹山莊』後,共同商議應對北地三梟之策……」

  「神手星魁」孟廷元,喟然道:「老夫渡過幾將二十年的顛沛流浪生涯,蒙老
天爺見憐,使我孟廷元父女倆團聚……」

  朝桌座眾人望了眼,又道:「但老夫身懷之技平平,不足與高手頜頑,豈非只
是辜負了丁莊主和各位的期望?」

  「布衣銀簫」於瘦竹,不以為然道:「孟道友,兵家所謂『藝技』,並不局限
於拳掌刀劍之類……昔年『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由於得不到孟道
友之助,帶人追蹤撲殺於豫西外方山金斗嶺之麓,就是這個原因……」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孟道友,昔年『赤雷嘯虹,鄧昆,邀您替他設計構
制類似『流牛木馬』諸類的『鐵騎』,此番我等同仇敵愾,以您昔年北地武林『神
手星魁,之稱,不妨設計構制一些制敵利器,這未嘗不強於拳掌刀劍!」

  「杯中神遊」候乙,哈哈一笑,道:「孟老兒,有其才必有其用,你帶了孟丫
頭去『劍虹山莊』,替咱們想出一些制敵利器……你在大街小巷,叫賣犬貓飛禽,
那可真愧煞你昔年『神手星魁』四字了。」

  孟玲挨近父親旁邊,悄聲道:「爹,您去『劍虹山莊』,如果有甚麼使喚,玲
兒和鳴峰,都會聽您話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到女兒嘴裡吐出「鳴峰」兩字,側首朝這年輕人多看
了眼……微微一點頭,含笑道:「玲兒,爹陪你等去『劍虹山莊』就是。」

  眾人在岳口城東門大街「明春園」酒店用過午膳後,取道往「九如灣」的「劍
虹山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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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八、寒夜酒談

眾人回來「劍虹山莊」,「杯中神遊」侯乙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神手星魁
」孟廷元道:「孟道友,你是孟丫頭的爹,咱醉老頭兒不見外的要跟你談一件事。


  孟廷元朝莊主丁兆鈞等望了眼,微感詫然問道:「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事?」

  候乙道:「您昔年蹤游江湖,可否知道『魔神』戈青此人此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不錯,孟某知道此人……江湖傳聞,
『魔神』戈青昔年掌劍之下,不留活口,殺人盈數三千……」

  微微一頓,又道:「但據孟某所知,喪命『魔神』戈青手中的,俱是巨憝惡煞
,牛鬼蛇神之流,戈青並非嗜殺成性,不分好歹……當年『赤雷嘯虹』鄧昆膝下獨
子『鐵翅飛鵬』鄧浩,仗著其父鄧昆之勢,魚肉鄉民,霸佔田地,此事給『魔神』
戈青所知,將其屍分七塊,斃於『玄天七嵌掌』之下……」

  孟玲殊感意外,道:「爹,您對『魔神』戈前輩之事,知道得很清楚?」

  孟廷元一笑道:「爹昔年就是北地武林中人物,對北地江湖鳳吹草動之事也知
道一些。」

  他視線投向侯乙,帶一臉困惑之色問道:「侯道友,您怎麼會突然提到,『魔
神』戈青此人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沒有接下回答,朝石鳴峰這邊望了眼,又問道:「孟道友
,你是否知道,『魔神』戈青再度出現江湖之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不錯,孟某曾有所聞……」

  倏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又道:「十年前,『魔神』戈青遭南北武林四大高手
,斷肢毀體於魯中徂徠山寒鴉嶺『臥雲谷』,如何又會再次現身江湖……真使人百
思不解!」

  「布衣神簫」於瘦竹接口道:「孟道友,這是一件震撼天下武林的秘密,江湖
上少有人知道此事……」

  孟廷元聽出弦外之音,一聲輕「哦」,目注於瘦竹問道:「『魔神』戈青再次
露臉江湖,是件震撼天下武林之事……此話怎講?」

  於瘦竹道:「孟道友是孟姑娘生身之父,不是外人,我等可以說出其中內委底
細……但此事千萬不能洩漏於江湖!」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來不禁暗暗一震!

  「杯中神遊」侯乙。一指旁邊石鳴峰,接口道:「個中內委底細,就是由咱醉
老頭兒這位石兄弟而起的……」

  侯乙,就把石鳴峰昔年與「魔神」戈青的淵源,及扮妝他師父形相,露臉江湖
的經過,前後說了出來;

  「神手星魁」孟廷元,殊感意外道:「原來石少俠是昔年『魔神』戈道友傳人
!」

  孟玲道:「爹,咱們助一臂之力,了斷鳴峰心頭之願!」

  石嗚峰欲語還休……朝孟玲遞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向她注視了眼。

  侯乙又道:「明年端午前後,北地三梟將在魯北晏城做一次會聚,他們要將昔
年斷自戈道友身上的肢骨、頭顱,碾成粉未,迎風而散……」

  「神手星魁」孟廷元,臉色一寒,道:「這是江湖傳聞中,置仇家於萬世不得
超生的「挫骨揚灰』!」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不錯,孟老兒,這些龜孫王八就是玩出
這一套見不得人的鬼名堂……」

  一頓,又道:「我等設法取回屍骨,頭顱,以慰『魔神』戈道友在天之靈!」

  孟廷元並非存心推拒,但是以一副茫然之色,道:「老夫如何助石少俠一臂之
力?」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雙方對壘交手,並不局限於拳掌刀劍……以一
雙肉掌,巧奪天工,昔年在北地武林,孟道友有『神手星魁』之稱……如果孟道友
設計構製出制敵利器,那就要比拳掌刀劍強多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沉思了下,緩緩一點頭,道:「丁莊主此話,聽來也是有
理……」

  朝眾人游轉一瞥,又道:「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知已知彼,才能百戰
百勝……最好能夠知道北地三梟強處所在,弱點所在,老夫就能得心應手了。」

  丁兆鈞點點頭,道:「孟道友這話說得有理……您且安心住下『劍虹山莊』,
待老夫等探得對方情形如何,到時隨時告訴您。」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句話千真萬
確一點不錯……丁莊主心血來潮,邀咱們岳口城一遊,想不到孟丫頭在岳口城大街
上,就遇到這個自她呱呱落地後,還不認識的老爹……」

  石鳴峰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鐵掌開碑」丁兆鈞,道:「丁莊主,孟前輩雖
然有『神手星魁』之稱,但各種用具配備卻是不能少的……」

  孟廷元含笑道:「還是石少俠考慮周到,老夫也正想到這上面。」

  丁兆鈞連連點頭,道:「不錯,石少俠……孟道友且請示下所需之物,待丁某
吩咐莊丁前去採購。」

  孟廷元將需用工具寫於紙上,交了給丁兆鈞……丁兆鈞接過紙箋,吩咐莊丁前
去辦理。

  「杯中神遊」侯乙道:「多蒙您等數位,給咱石兄弟一臂之助,只是離隔端午
節時候算來時日尚早……」

  敢情「鐵掌開碑」丁兆鈞也想到這上面,是以接口道:「侯道友說的不錯,我
等不妨約個見面的地點,到時再會聚一起!」

  「羽化九騰」呂方道:「明年端午,北地三梟會集之處,是魯北晏城『北冥會
』總壇,我等最好能在晏城附近一帶,找到一個落腳的所在……」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呂方這一說,突然想了起來,緩緩一點頭,道:「不錯
,呂莊主此一說,老夫倒想起一位故人來了……『鐵袖神掌』他奎,乃是老夫數十
年武林知友,他老的『凌岳山莊』就在魯北晏城西南七十里的『平昌集』鎮上……
我等可在端午十天之前往前『凌岳山莊』。」

  眾人有了這樣一個決定,「寒霞秀士」駱勝,「羽化九騰」呂方,「布衣銀簫
」於瘦竹,紛紛向「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告辭離去。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向石鳴峰、孟玲二人道:「石兄弟、孟丫頭
,聚聚散散,散散聚聚,咱們也該離『劍虹山莊』啟程啦!」

  孟玲望了望自己呱呱墜地十九年來才始重逢的老爹「神手星魁」孟廷元……目
光再緩緩移向「杯中神遊」侯乙,和石鳴峰兩人身上,輕輕道:「醉伯伯,咱孟玲
要在『劍虹山莊』陪伴爹,不跟你們去啦!」

  孟玲這話出口,大出眾人意料之外……「杯中神遊」侯乙,連連眨動一對醉眼
,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石鳴峰目注孟玲,嘴上雖並未出聲,但對孟玲取捨的選擇,暗暗表示同意。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緩緩點頭。

  骨肉連心,此番父女重逢,算來也不過短暫之間而已,但孟玲已漾溢出一片孺
幕之情……「神手星魁」孟廷元感慨之餘,無限安慰。

  孟玲輕輕又道:「爹找了咱孟玲十九年,孤零零寂寞了十九年,現在爹找到他
的玲兒,咱孟玲就不想再離開他老人家啦!」

  石鳴峰試探問道:「孟玲,明年端午十天前,魯北『平昌集』之會,你去不去
?」

  孟玲正待回答時,「神手星魁」孟廷元已含笑接上道:「石少俠,老夫帶了玲
兒,到時準時赴會……」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答謝石少俠等數位,知遇之恩,借丁莊主『劍虹山莊
,一技之棲,設計構制制敵之器……到時會來晏城西南七十里的『平昌集』……」

  孟玲臉一紅,輕輕問道:「鳴峰,您……你會不會見怪了咱孟玲?」

  石鳴峰含笑道:「孟玲,為人子女,理應如此……不然,孟前輩辛勞,奔波了
十九年,又為的是甚麼?」

  視線投向「鐵掌開碑」丁兆鈞,又道:「丁莊主,孟前輩和孟玲逗留此地,只
是打擾了『劍虹山莊』!」

  從石鳴峰嘴裡說出此話,聽進「鐵掌開碑」丁兆鈞耳裡,有一份異樣的感受…
…哈哈一笑,道:「石少俠,不必說此見外的話……『天涯若比鄰,海內存知己,
……孟老住下捨間,以佛家來講乃繫於『緣份』二字,豈有打擾之理!」

  孟玲目注石鳴峰,輕幽的道:「鳴峰,你和醉伯伯去吧……咱們明年端午前,
在魯平『平昌集』再見!」

  石鳴峰和侯乙,向丁兆鈞和孟家父女倆告辭,離「劍虹山莊」而去。

  鵝掌大的雪花,滿天飛舞,前面的寒風也在呼嘯地吹著,天氣冷得連空氣好像
都給凍結起來似的……這條平時熙熙攘攘,鄂豫交境的「雙河灣」鎮大街上,此時
靜得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不,有兩抹身形,疾步而來……一個是身穿長袍,背負
囊袋的年輕人,另外一個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背上背著一隻大葫蘆的老者。

  此二人,就是來自鄂南「劍虹山莊」的石嗚峰,和「杯中神遊」侯乙。

  石鳴峰一指前面,道:「侯前輩,那裡大街邊亮著一盞紅燈籠,上面有『東興
客棧』數字,我們先打尖息下來再說。」

  侯乙連連點點頭,道:「不錯,石兄弟,這個天凍地寒的味道,誰也受不了!


  兩人來到這家客棧前,揭起沉甸甸夾棉的門簾,頓時一股暖意圍了上來。

  這家「東興客棧」,前端是客人吃喝用膳一間偌大的店堂:進深裡面才是打尖
投宿的客房。

  店小二殷殷上面張羅,兩人坐下牆沿一張桌座,吩咐店小二端上酒菜。

  吃喝中,「杯中神遊」侯乙又想到那回事上,嘴裡嘀咕道:「孟丫頭也真是的
……」

  石鳴峰含笑道:「侯前輩,你怪孟玲,不跟我等結伴同行?」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一聲道:「誰說不是……」

  石鳴峰帶了解釋似的口氣,道:「侯前輩,孟姑娘不跟我等結伴同行,並非出
於其他原因,她要陪伴劫後重逢的父親,這是她的一片孝心。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點點頭,道:「石兄弟,你說得也是,孟丫頭是個孝順
爹的好女孩子……只是咱醉老頭兒,途中少了個酒伴……」

  兩人坐在牆沿一張桌座談著時,一股刺膚眨骨寒風直吹過來……侯乙轉首看去
,店堂門處,那塊夾棉重重的門簾掀起,進來一個客人。

  外面街上天凍地寒,行人稀少,店堂裡卻是暖意盎然,已佔了八九成座頭的客
人。

  兩人桌座旁邊,有張單座桌子空著,這位客人就來這張桌座,坐了下來。

  石鳴峰轉臉一瞥,是個身軀高大,背部隆起的一個駝背老者……老者把囊袋放
到桌上後,向店小二點了些菜……吐出洪亮的聲音,又道:「先來五斤白干,讓俺
家潤潤喉嚨!」

  店小二哈腰應了聲,退了下去。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五斤白干,潤潤喉嚨」此話,緩緩轉過臉看去……嘿
,一張黑裡透光,圓滾滾的鍋底臉,這付鐵塔似的身子,幸虧是個駝子,不然挺起
胸站起的話,准把這家「東興棧客」外間店堂的上梁天花板,頂個大窟窿。

  不多時,店小二把酒菜端上,那鐵塔似的老者,一手空,一手杯,一邊喝,一
邊斟,三杯白干像茶水似的送進嘴裡。

  三下兩下,壺底干了,老者揮手叫來店小二,道:「小二哥,再替俺家上五斤
白干!」

  店小二傻了眼,連聲「喳!喳!」,轉身離去,又捧了五斤裝的一壺白干來。

  這邊桌座上的石鳴峰,微微一笑,俏聲道。

  「侯前輩,鄰桌那位老人家,酒量不錯!」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笑道:「『長鯨吸水』……海量!」

  在這猜拳豁令,飛筋把盞鬧烘烘的店堂裡,這個錦袍駝背的老者,耳朵倒是挺
尖的,轉過臉哈哈笑道:「『長鯨吸水』,不敢,不敢……那是您這位兄台誇獎了
!」

  「杯中神遊」侯乙,轉過身含笑道:「彼此既然都是酒中所好,兄台移來這邊
桌座一聚如何?」

  駝背老者點頭道:「倒是再好沒有,只是有擾了!」

  就即吩咐店小二,將桌上酒菜移來侯乙桌上。

  侯乙見這位駝背老者,年紀跟自己相仿……抱拳一禮問道:「不知兄台高姓大
名,如何稱呼?」

  駝背老者哈哈笑道:「俺家『郝永』,武林同道就地取材,俺是個駝子,就送
了俺一個『金爪駝龍』的稱號……」

  「杯中神遊」侯乙聽來,不由暗暗點頭……不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個雙
料身軀的大個子是武林中人物……聽他說的口音,同時江南武林少有聽到這樣一個
稱號,可見此「金爪駝龍」郝永,來自北地江湖。

  郝永指著兩人,含笑問道:「敢問您二位如何稱呼?」

  侯乙一笑道:「區區侯乙,平時背負酒葫蘆,酒不離身,同道朋友給咱一個『
杯中神遊』的怪號……」

  指著旁邊石鳴峰,又道:「這是咱醉老頭兒忘年之交,石鳴峰石兄弟……」

  「金爪駝龍」郝永道:「原來就是您二位,久仰,久仰……俺家蹤游江南各地
,江湖上聽到不少有關兩位之事……」

  一指「杯中神遊」侯乙,又道:「侯道友以一身輕靈身法,破除『長山白狼』
焦炳十八支『碟形飛刀』……」

  目光投向石鳴峰又道:「這位『白玉龍』石少俠更不用說了,身懷之藝,睥睨
江南武林,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出英雄!」

  「杯中神遊」候乙,聽來不由心中暗暗一奇……這個大個子是何等樣來歷?

  聽他說話口音,不似江南人氏,但對江南武林中情形,卻是十分清楚。

  雙方舉酒相邀過後,候乙酒中聊談的問道:「郝道友仙鄉何處,看來不會是江
南一帶吧?」

  郝永點點頭道:「不錯,郝某故居魯北,南下江南一遊,此番取道回去老家…
…」

  石鳴蜂聽到「魯北」兩字,立即注意起來……「北冥會」總壇,就在魯北晏城
,難道……石鳴峰心念閃轉,朝候乙這邊目注一瞥。

  「杯中神遊」侯乙,接觸到石鳴峰投來視線,也已想到那回事上……舉樽相邀
,跟郝永干下一杯酒後,似乎找到一個話題上,道:「郝兄,北地江湖有個『北冥
會』的門派,總壇就設在魯北晏城……您也是晏城?」

  「金爪駝龍」郝永道:「俺老家是魯北平原,尚在晏城之北……」

  話到這裡,微微一蹩眉,問道:侯乙,您認得『北冥會』堂門『摘星攀月』邵
震?」

  敢情在目前情形下,侯乙與石鳴峰是老哥小弟之交,而石鳴峰的師門是『魔天
神龍,向公瑜,跟「魔神」戈青,並無任何淵源關係。

  「杯中神遊」侯乙,搖搖頭道:「並不相識,只是江湖傳聞而已。」

  談到這個話題上,「金爪駝龍」郝永替自己斟下滿杯,一口酒送進嘴裡後,渾
粗的話吐出口,道:「操他奶奶的,邵震這個土息子,『北冥會』又算得了什麼,
俺家郝永可沒有把他放進眼裡……」

  石鳴峰聽到這話,接口試探問道:「郝老丈,敢情您與『北冥會』掌門人『摘
星攀月』邵震,結下恩怨梁子?」

  「金爪駝龍」郝永道:「邵震這個狗養的,胸襟狹窄,目中無子,在他心裡打
轉的,就是『非友即敵,排除異己』這八個字……」

  侯乙順著對方口氣,接上一句,道:「原來『摘墾攀月』邵震,是這樣一個人
物?」

  「金爪駝龍」郝永,哼了聲,道:「誰說不是……」

  一口氣干下杯裡酒,又道:「提起這件事,石少俠可能不會知道,但侯道友蹤
游各地,該江湖有所傳聞……郝某知道此事後,大醉三日三夜,夢人醉鄉中還笑了
起來……」

  侯乙眼皮一眨,問道:「郝兄,您指的是那一回事?」

  郝永道:「這件事迄今有二十多年,邵震這個狗養的,藉口『以武會友』,設
下擂台加害異己,這件事卻給『魔神』戈青所知道……」

  石鳴峰見郝永話到這裡,心頭為之暗暗一窒……不錯,昔年恩師曾有提過此事


  郝永替自己空杯裡斟下滿杯酒後,又道:「這位戈道友出手『玄天七嵌掌』,
把正副台主來個塊肉分屍……哈哈哈,邵震這個狗養的,加害異己不成,反落得個
灰頭土臉,『北冥會』聲譽,就此一落千丈……」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朝石鳴峰望了眼,接口問道:「郝兄,你可否
知道,『魔神』戈青再次露臉江湖的這回事?」

  郝永點點頭,道:「此番俺離魯北老家,蹤游湘、鄂、贛、皖等地,就是為了
『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湖……」

  石鳴峰聽來感到奇怪,接口問道:「郝老丈,您蹤游江南各地,與『魔神』戈
青再度露臉江湖,又有什麼牽連?」

  郝永一笑,道:「石少俠,老夫為了尋訪『魔神』戈道友下落,才去江南武林
的……」

  「杯中神遊」侯乙,不由暗暗怔了下,問道:「郝兄,您找『魔神』戈青則甚
?」

  「金爪駝龍」郝永,一口酒送進嘴裡,含笑道:「侯兄,北地武林中,不止是
俺郝永一人要尋訪『魔神,戈道友行蹤下落……此番俺家江南之行,還是『受人之
托,忠人於事』,另外有人要尋訪著戈道友……」

  「杯中神遊」侯乙,朝石鳴峰望了眼,道:「郝兄,可有訪著『魔神』戈青?


  郝永緩緩一點頭,道:「侯兄,您剛才說的不錯,『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
,湘鄂各地都有他的傳聞,那是千准萬確的事……偏偏這位戈道友,神龍見首不見
尾,沒有給俺家訪著……」

  侯乙又朝旁邊石鳴峰勾勾的望了眼,才道:「郝道友,您江南一行,訪不到『
魔神』戈青下落耿耿於心,感到不安?」

  「金爪駝龍」郝永道:「不錯,真是……」

  石鳴峰接口問道:「郝老丈,您剛才所說『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敢情還不
止是您一人,在尋訪『魔神』戈青的下落?」

  郝永見石鳴峰問出此話,突然想了起來,道:「石少俠,江南武林傳聞,您師
承魯西巨野『長川集,『摩天神龍』向公瑜,可有此事?」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見「金爪駝龍」郝永突然問出這話,心頭暗暗一沉…
…大個子問出此話,難道尚有弦外之音?

  石鳴峰點點頭,道:「不錯,石某師承『摩天神龍』向公瑜,以師門為家,自
幼由恩師問公瑜扶養大的……」

  郝永哈哈笑道:「如此說來,石少俠,您我不是外人了……老夫受『摩天神龍
』向道友之托,由於江湖傳聞,『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南武林,是以要尋訪這位
戈道友的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像突然跌進五里僧濃霧……一聲輕「哦」,兩
顆醉眼直瞪出來……心念暗暗一陣一陣游轉:「『摩天神龍』向老頭兒,在尋訪『
魔神』行蹤下落,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石鳴峰一付不解之色,問道:「郝老丈,家師因何要找『魔神』戈青的行蹤下
落?」

  「金爪駝龍」郝永道:「石少俠,您問到這件事,轉彎抹角又要提到『北冥會
』那個狗養的邵震身上了……」

  侯乙這一聽,已聽出來龍去脈的端倪,接口道:「郝道友,山大王『摘星攀月
』邵震,招兵買馬,敢情是要拉『摩天神龍』向老頭兒人伙?」

  郝永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回事……」

  微微一頓,又道:「『北冥會,邵震原來就是目中無子,夜郎自大之流,現在
又有『八荒鐵蹄會』『赤雷嘯虹,鄧昆,和『臥龍山莊』『鐵膽金戈』蕭彬等的沆
瀣一氣,更是狂傲自負,不可一世……」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結果,『摩天神龍』向老頭兒拒絕了?」

  「金爪駝龍」郝永一笑,道:「『摩天神龍』向公瑜,北地武林俠義門中堪稱
一代宗師,豈會參與此等狐辟狗黨的一夥……」

  石鳴峰心念游轉,還是無法理會過來,是以接口又問道:「郝老丈,家師尋訪
『魔神』戈青行蹤下落,這又是怎麼回事?」

  「金爪駝龍」郝永慨然道:「石少俠,江湖道上,形形式式……有『真善,偽
善』,更有『真惡,假惡』……『魔神』戈青昔年殺人逾數三千,並未錯殺一人…
…後來魯中徂徠山寒鴉嶺『臥雲谷』,在南北兩大高手圍襲之下,落個斷肢毀體…
…」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滾轉,眼皮眨動,朝郝永這邊愣愣看來。

  郝永叉道:「最後,『魔神』戈道友,落進魯南向城『臥龍山莊,『鐵膽金戈
』蕭彬之手,頭顱被摘……蕭彬下此一手,原是假其名而報私仇,其弟蕭長明,當
初行為不軌,喪命戈青之手……」

  「杯中神遊」侯乙,這句不願意說的話,從嘴裡問了出來:「郝道友,人非花
卉樹木,斷去肢體頭顱,豈能重長出來?」

  郝永緩緩一點頭,道:「不錯,侯兄所問之話,『摩天神龍』向道友曾問郝某
談過……據向老說來,『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湖,雖然是樁不可思議的謎,但,
任何一個『謎底』,都有它揭開的時候……」

  微微一頓,又道:「此番郝某江南武林一行,所聽所聞,卻是千准萬確……『
魔神』戈青出手,玄天七嵌掌』,把一代巨梟『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贛
北『碧雲寺』,戈青再次出手『玄天七嵌掌』,將『八荒鐵蹄會』中高手法明老和
尚斃於掌下……」

  大口酒送進嘴裡,一笑,又道:雖然耐人尋味,不可思議,但懷有這等蓋世無
儔的功力,除了『魔神』戈青外,當今天下武林,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眨動一雙醉眼,朝旁邊的石鳴峰看來。

  石鳴峰靜靜聽著,並未有一絲異樣的神情,從臉上顯出來。

  「金爪駝龍」郝永,目光投向石鳴峰,移轉到剛才話題上,又道:「令師向道
友尋訪『魔神』戈青下落……據向道友向老夫指稱,『魔神』戈青真正可以稱得武
林俠義門中人物,由於戈青之助,以掃除北地武林妖氛,還我朗朗乾坤。」

  石鳴峰點點頭,輕輕「嗯」了聲,替代了給「金爪駝龍」郝永的回答。

  但,此刻石鳴峰心頭,卻是感到莫大的安慰……恩師『魔神』戈青,已獲得師
父『摩天神龍』向公瑜的瞭解。

  雖然眼前說話的是郝永,並非師父向公瑜,但郝永已揭開了師父向公瑜由衷之
言。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問道:「郝兄,您此去何處?」

  「金爪駝龍」郝永,沉思了下,道:「郝某沒有訪著『魔神』戈道友,只有回
魯北老家平原了……順途魯西巨野一行,把此事經過告訴『摩天神龍』向公瑜……


  活到此時,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又道:「侯兄,此番再度現身的『魔神』戈青
,從魯地江湖有此傳聞……」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問道:「郝兄,您指的是哪一回事?」

  「金爪駝龍」郝永道:「這件事是從魯南向城『臥龍山莊』流傳出來的……當
初『魔神』戈青徂徠山斷肢毀體後,有一個六七歲黑臉童兒背著他投入『臥龍山莊
,的……」

  石鳴峰臉色微微一怔,目注桌上酒杯,掩飾了這付異樣的神情。

  郝永接著在道:「戈青身邊有此童兒,極可能就是他傳人弟子……後來戈青遭
『鐵膽金戈』摘首所害,此六七歲黑臉童兒也不知去向……」

  侯乙接口問道:「郝兄,您是指目前露臉現身的『魔神』戈青,可能是昔年那
個黑臉童兒所扮妝?」

  郝永點點頭,道:「這件事流傳魯地江湖各地……」

  「杯中神遊」侯乙,卻是不以為然,道:「郝兄,當年『魔神』戈青遇害,這
個幼齡孤兒,人海遺子,又是誰扶養他長大?」

  一頓,又道:「即使有善心人把這孩子扶養大,如何能施展出昔年『魔神』戈
青『玄天七嵌掌』絕學,這份蓋世無儔的內家功力,又從何而來?」

  「杯中神遊」侯乙,向「金爪駝龍」郝永問出這些話,其實,他腹中早已有了
清清楚楚的答案。

  「金爪駝龍」郝永緩緩點頭,道:侯兄問得也有道理,只是魯地江湖中,有傳
出這樣一件事……」

  把話語一轉,向石鳴峰問道:「石少俠,您此番北上,是去魯西覲見師父?」

  石鳴峰點頭道:「是的,石某由侯前輩陪同,往魯西巨野拜見師父。」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道:「郝兄,照此說來,您跟咱們老哥小弟二人,結
伴同行了?」

  郝永道:「俺家此離『雙河灣』後,準備先取道往晉南一帶訪友,然後再折返
魯地,跟二位不是同一方向。」

  三人吃喝過中,侯乙突然想了起來,把店小二叫近跟前,問道:「小二哥,你
替咱們三人備下三間乾淨上房,咱們今夜打尖落宿這裡『東興客棧』!」

  店小二哈腰,道:「是的,客官,待小的告知老掌櫃……」

  店小二走去櫃台,又轉身回來,道:「回客官,外面天凍地寒,小店也只剩下
三間客房,但並不聯在一起,東廂兩間,西廂一間……」

  「金爪駝龍」郝永剛才喝下不少酒,已有濃濃醉意,接口道:「小二哥,西廂
那間客房給俺家行了……」

  轉身向兩人,又道:「侯兄,石少俠,您二位慢慢吃喝,俺要先去休息……後
會有期,明天咱們也不必彼此告辭……」

  話到此,踉踉蹌蹌,肩上搭起袋囊,由店小二陪同,走向進深廊沿。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望著郝永離去的後影,含笑道:「這個大個子
,喝酒喝得快,醉也醉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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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廿九、山道暗襲

石鳴峰目光投向剛才「金爪駝龍」郝永坐在那張空座,嘴裡在喃喃自語。

  師父向公瑜,在尋訪恩師的下落……會有這等不可思議的事?」

  侯乙聽到這響聲音,把臉轉了過來,一笑道:「不錯,石兄弟,這件事咱醉老
頭兒剛才跟你一樣,心裡感到奇怪,現在可想通啦……」

  石鳴峰聽到這話,愣愣朝候乙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斟下滿杯酒,有條有理,道:「就是剛才那大個子說的,『
真善偽善,真惡假惡』這八個字……那些欺世盜名,沽名釣譽之徒,看來道貌岸然
,一付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一旦狐狸露了尾巴,娘家抖了出來,就成了茅坑裡的
一堆大糞,臭不可擋……」

  一掀鼻子「哼」了聲,又道:「人娘的,『北冥會』的邵震,『八荒鐵蹄會』
的鄧昆,和『臥龍山莊』的蕭彬,就是這一類角色!」

  石鳴峰有所感觸的緩緩一點頭。

  侯乙又道:「你師父向老頭兒,知道『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這回事後,派
人前去尋訪,原因也就是在這裡。」

  石鳴峰微微一蹙眉,道:「候前輩,有關鳴峰之事,您已完全清楚……鳴峰又
該如何處理,將要來臨的局面?」

  「杯中神遊」侯乙,眼珠眨動,端起杯子大口酒送進嘴裡,一點頭,道:「石
兄弟,錯不了,不必把這件事梗在心頭……眼前有這樣一個轉變,對你百利而無一
害……」

  一頓,又道:「你扮妝你昔年息師『魔神』戈青之事,可以瞞過別人,但遲早
要讓向老頭兒知道……『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就趁著向公瑜在尋訪戈青之際,你
石兄弟就把昔年跟『魔神』戈青的淵源,告訴了向老頭兒……」

  話到此,把如何應對「摩天神龍」向公瑜情形,不厭其詳的告訴了石鳴峰……
兩顆醉眼滴流一轉,又道:「石兄弟,你記著,就是『隨機應變』這四個字。」

  兩人吃喝過後,侯乙揮手叫來店小二,連同郝永的酒菜帳一起付了,走向東廂
客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起床,侯乙問店小二西廂那位客人……據店小二說,那「金爪駝龍
」郝永,大清早已離「東興客棧」而去。

  兩人頂著凜冽寮鳳,離「雙河灣」鎮甸,取道往魯南方向……清溪水流,蘆花
擺舞,樹葉翩落,寒鴉噪林……銜山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一筆初春的色彩!

  石鳴峰遙手一指,道:「侯前輩,前面炊煙裊裊,該是市集鎮甸了!」

  侯乙一點頭,道:「不錯,咱老哥小弟兩人,腳程倒也湊巧,就在這崦嵫日落
時分,來到一處鎮甸!」

  後面一陣「嗒嗒嗒」馬蹄聲傳來,走在大道中央的石鳴峰,侯乙二人,移步走
向邊上。

  不期然中,石鳴峰旋首朝後面投過一瞥……三匹駿騎走成「品」字形,向這邊
馳騁而來,距離也跟著漸漸接近……石鳴峰目光無意中投向後面,當他看到三匹牲
口中,走在頭前那個馬背上人時,目光突然停了下來,目注馬鞍上那人看去。

  官道上坐騎疾馳而過,行人轉首觀望,這是尋常之事,是以頭前那馬鞍上人,
也不多加注意,會同後面兩匹牲口,從兩人旁邊擦身而過。

  石鳴峰的一雙視線,還是移向逝去的三匹坐騎,遙目看去。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石鳴峰這付異樣的神情,詫異問道:「石兄弟,騎在
馬上那三人,你認識?」

  石鳴峰似乎從一頁悠遠的回憶中,已找出三匹牲口中頭前那人的來歷……緩緩
一點頭,道:其中那個石某認識……」

  侯乙聽來出奇,就即問道:「是誰?」

  石鳴峰臉色神情接連數變,若有所思中,道:「頭前那匹坐騎上,那個四十多
歲的中年人,是魯南向城『臥龍山莊』總管陳勇……」

  侯乙聽到『臥龍山莊』四字,怔了下,道:「剛才那陳勇也朝你這邊看來,他
不認識你?」

  石鳴峰移步繼續往前面走去,一面回答道:「時間相隔已有十來年了……那時
石某陪伴恩師戈青在『臥龍山莊』還是個七齡童兒……同時恩師在鳴峰臉上敷了一
層烏黑的易容藥物,是以縱然此刻見到,『臥龍山莊』總管陳勇也不知道石某是何
許人!」

  候乙朝官道兩端望了眼,道:「行程匆匆,不錯,這裡已是魯地境界了……」

  兩條疏疏朗朗的眉毛一掀,又道:「這裡雖然已是魯南地帶,但咱醉老頭兒知
道,離向城還有一段路呢……『臥龍山莊』總管陳勇怎會騎了牲口出現在此地?」

  石鳴峰道:「那陳勇可能奉命有事來此……」

  兩人邊談邊走,已來到鎮上……「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蕭彬這個老
小子,派了總管陳勇來這裡,難道是在於見不得人的勾當……」

  兩人走在行人熙攘的大街上,石鳴峰一聲輕「哦」,指了指,道:「候前輩,
您看……」

  侯乙循著石鳴峰所指方向看去,街邊一條木樁上拴著三匹坐騎,正是剛才官道
上擦身而過的馬兒……抬頭再向上面看去,這家舖子外豎著一塊招牌,上面是「梅
香園酒店」五個大字。

  側臉一瞥,侯乙道:「石兄弟,牲口掛在酒店門外木樁上,剛才那三個傢伙可
能就在裡面吃喝……此刻咱們也是快將晚膳時分,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這家「梅香園」酒店,此刻時間尚早,店堂上客人不多,只佔了兩三
成座……侯乙縱目回顧一匝,剛才石鳴峰所指的『臥龍山莊』總管陳勇,和他兩個
夥伴坐在靠窗欄處的一張桌座。

  侯乙朝石鳴峰目注一瞥,兩人就在附近一張桌座坐了下,吩咐店伙端上酒菜。

  店伙把酒菜端上桌子,兩人默默地吃喝,誰都沒有開腔,靜靜聽著鄰桌談些什
麼……『臥龍山莊』的總管陳勇,道:「范七,周虎,咱們奉莊主爺諭,分送柬帖
,算來腳程也夠快了……」

  范七,同虎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道:「二爺,這是您想出一個好
主意,由咱范七和周虎分撥投送,然後來此地魯南『關山坪』會聚,若是咱們三人
合在一起,挨家挨戶投送,恐怕會誤了『臥龍山莊』的良辰吉時呢?」

  鄰桌話聽進侯乙、石鳴峰兩人耳裡,此三人雖然並沒有穿上「臥龍山莊」壯丁
青衣服飾,但那年輕壯漢口稱陳勇一聲「二爺」……是大戶人家總管的恭稱,那此
范七、周虎是「臥龍山莊」的壯丁。

  「良辰吉時」此話,聽進石鳴峰耳裡,暗暗感到困惑不已……昔年自己陪伴恩
師戈青,在「臥龍山莊」逗留三日,在自己回憶中,從未聽到有「公子、小姐」這
樣的人。

  婚嫁之禮,用上「良辰吉時」四字,此刻這壯丁范七指的又是什麼?

  另外那個周虎同道:「二爺,莊主爺八秩華誕的正日,離隔現在還有多少天?


  總管陳勇沉思了下,道:「莊主爺華誕的準確時日,咱陳勇還不甚清楚,大概
迄今尚有半個月的光景……」

  石鳴峰這一聽,才始會意過來……原來他們所指的「良辰吉時」,是「臥龍山
莊」莊主蕭彬,八十歲的生日。

  這家「梅香園」酒店店堂裡,由於已是晚膳時候,客人漸漸添增,聲音也跟著
諠譁熱鬧起來。

  「杯中神遊」侯乙悄聲道:「石兄弟,原來是蕭彬這老小子八十歲生日,派出
手下蝦兵蟹將分送請柬。」

  石鳴峰劍眉微微一軒,道:「侯前輩,我等此去魯西巨野,順途向城一行,石
某擬往『臥龍山莊』與『鐵膽金戈』蕭彬一會……」

  侯乙醉眼一瞪,道:「你找上這老小子則甚?」

  石鳴峰道:「索回昔年給蕭彬砍下的恩師頭骨,要他了斷這樁公案……」

  侯乙連連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石兄弟,『小不忍,則亂大謀』,歲
末新年,已在我等旅途中消逝,端午之會已指日可待,不必橫岔枝節,去惹上這莫
須有的是非……」

  目注石鳴峰又道:「你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北地武林所負聲譽,與其所
懷之學,你不會不知道,這老頭兒尚且不敢輕易惹上這些巨憝惡煞……」

  石鳴峰接口道:「侯前輩,待鳴峰扮成恩師戈青模樣,出手『玄天七嵌掌』…
…」

  「杯中神遊」候乙考慮周密的道:「石兄弟,凡事需三思而行……你此去『臥
龍山莊』,井非蕭彬這老小子單獨一人,正逢他八十壽誕,定有不少南北武林高手
赴宴,他們既是替蕭彬祝壽而來,到時不會不助拳掠陣……」

  石鳴峰欲語還休,沉默下來。

  侯乙又道:「石兄弟,萬一你落個馬前失蹄,功虧一簣,這又何苦來哉?」

  石鳴峰微微一點頭,道:「侯前輩,照您如此說來,『臥龍山莊』蕭彬八十壽
誕,我等不必加以理會……」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道:「石兄弟,欣逢蕭彬老小子癡長八十之日
……禮多人不怪,咱們也不妨隨善一番……」

  石鳴峰詫然問道:「『隨善一番』……我等去『臥龍山莊』,替蕭彬祝壽?」

  侯乙一笑,道:「禮到人不到,送這老小子一份壽禮,意思意思!」

  兩人在談著時,鄰桌「臥龍山莊」總管陳勇,和范七,周虎兩名壯丁,已酒醉
飯飽,付過帳後,出「梅香園」酒店而去。

  「杯中神遊」候乙,一口一口酒送進嘴裡,把如何送「臥龍山莊」莊主「鐵膽
金戈」蕭彬,一份八秩壽禮的事,有條不紊告訴了石鳴峰。

  「鐵膽金戈」蕭彬八秩壽宴,其盛況雖然比不上昔年魯西巨野「長川集」,「
摩天神龍」向公瑜六秩壽辰的熱鬧,但也數得上「臥龍山莊」百里圈圍內的一樁盛
舉。

  壽堂設在「臥龍山莊」這座寬敞的大廳……「鐵膽金戈」蕭彬一身錦袍華服,
臉帶笑容,接待來「臥龍山莊」暖壽祝壽的嘉賓。

  武林南北高手,雲集「臥龍山莊」……其中有兩位嘉賓,似乎身份比較特殊,
坐在大廳一邊的太師椅上。

  「鐵膽金戈」蕭彬,接待登門暖壽的來賓之餘,就會跟太師椅上這兩位嘉賓,
聊上幾句……似乎壽星公對這兩位客人,關係並不尋常。

  坐在左邊太師椅上的,是個獅鼻海口,臉膚紫黑,魁梧高大的老者。

  右邊那個精壯剽悍,精神矍鑠,這兩人年壽,看來都在八十左右。

  左邊那個乃是來自晉中雲中山華陽峰,「八荒鐵蹄會」

  總壇,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旁邊那個,是魯北晏城「夏口坪」,「北
冥會」掌門人「摘星攀月」邵震。

  此番包括壽星公「鐵膽金戈」蕭彬在內,添上「赤雷嘯虹」鄧昆,和「摘星攀
月」邵震兩人,稱雄北地江湖的三魁首,俱已會聚這裡「臥龍山莊」

  這座偌大的「臥龍山莊」大廳上,正要展開壽宴時,總管陳勇,匆匆走了進來
……銜尾是個年輕莊丁,雙手捧著一隻海碗口大,鑲金嵌玉的瓷盆……瓷盆上放的
是只南瓜大、圓滾滾,緊緊封上蓋於的木盒。

  「木盒」上一紙紅箋,紙上筆勁渾雄,寫有數字:「恭祝,壽星公『鐵膽金戈
』蕭莊主,壽比南山高,區區哂納。」

  紙紙一側,具名的是「布衣山人」崔明。

  「鐵膽金戈」蕭彬,看到紅紙上「布衣山人」崔明的名號,臉色微微一怔,感
到十分生疏。

  但這次壽宴中,就有不少並不相識的江湖中人,而是慕名前來的,是以也不作
為奇。

  蕭彬目注總管陳勇,道:「陳勇,有人送來賀禮,外面帳台收下就是,何須再
送進大廳來。」

  陳勇哈腰一禮,道:「回莊主,這份賀禮是一名青衣服飾的家人,送來『臥龍
山莊』的……據那名家人說,木盒裡是崑崙山參天嶺『蟠桃』,是由快騎轉驛遞送
,送來『臥龍山莊』,名貴非凡……」

  「鐵膽金戈」蕭彬,聽來不由暗暗稱奇:「這位『布衣山人』崔明武林道友,
素昧生平,快騎遞送,送來崑崙山『蟠桃』,倒是難得!」

  旁邊「赤雷嘯虹」鄧昆問道:「陳勇,如何不見主人前來,只遣派家人送來一
份賀禮?」

  總管陳勇,躬身一禮,道:「回鄧爺,那名家人剛才說過,由於『蟠桃』來自
崑崙山,由快騎轉驛遞送,不能耽誤時間,是以就由這小廝先行送來,那位『布衣
山人』崔爺,銜尾就來『臥龍山莊』,替莊主爺祝壽!」

  「鐵膽金戈」蕭彬,聽來怪怪的,也感到有點突然,但有人送一份祝壽賀禮來
「臥龍山莊」,那是出於對方的一份盛情……一指舖上紅中的壽桌,向那名捧著瓷
盆的壯丁,道:「將此盒『蟋桃』放下就是……」

  壯丁放下瓷盆,和上面那只南瓜大的木盒,躬身退出大廳。

  蕭彬向總管陳勇,又道:「陳勇,那位『布衣山人』崔道友來『臥龍山莊』,
不必再來稟報,就說老夫有請!」

  陳勇連聲「是!是!」,退出大廳。

  崑崙山「蟋桃」,乃是傳聞中的稀世珍品……此番居然有人快騎轉驛遞送,將
「蟋桃」送來「臥龍山莊」,替「鐵膽金戈」蕭莊主暖壽祝賀,誠然,在這次壽宴
中,平添一頁佳話。

  大廳上眾來賓,紛紛圍集攏來……誰都想一睹,傳聞中的「蟠桃」其「廬山真
面目」。

  「摘星攀月」邵震,哈哈一笑,道:「蕭莊主,據送『蟠桃』來小廝,向總管
陳勇說,『蟠桃』不能擱置太久時間,不如就即揭開木盒蓋子,讓我等看看『蟠桃
』又是何等樣的東西?」

  蕭彬含笑點頭道:「不錯,邵道友說得有理。」

  話落,從壽桌瓷盤拿起木盒……左掌托住木盒底盤,右掌攀上盒蓋,微微一用
勁……這一用勁,這只圓滾滾,南瓜大的木盒,把盒蓋揭了開來!

  就在揭開盒蓋後的這一剎那,圍立四周的眾人,准都聞到一股令人嘔吐,怪怪
的味道……那股味道,有點像宰豬的屠場中,扔在地上一塊已腐臭的豬肉!

  「鐵膽金戈」蕭彬,一聲驚「哦」,瞪直眼朝木盒裡看去……伸手從木盒中,
提出一顆白狗頸上斷下的黑狗腦袋蕭彬臉色頓時由紅泛白,由白轉成一片青紫色,
嘿嘿冷笑道:「『布衣山人』崔明,老夫與你素昧生平,竟在老夫八秩壽辰,送來
一顆黑狗腦袋,那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旁邊『赤雷嘯虹」鄧昆,有所發現的一指,道:「蕭莊主,盒蓋裡層,貼上一
頁杏黃色紙箋,上面還有字跡留下。」

  蕭彬扔下黑狗腦袋,伸手從盒蓋裡層,取出那張杏黃色紙箋,紙上寫有寥寥數
語:「『鐵膽金戈』蕭彬,老夫替你送來一顆黑狗腦袋,作為你八十壽誕的一份賀
禮……老夫已來北地江湖,你得注意自己頭上的腦袋。」

  尾端具名,是「魔神」戈青。

  蕭彬看到這頁紙上數字,混身暗暗一顫,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前番自己邀身
懷「碟形飛刀」絕技的「長山白狼」焦炳,往江南武林探聽「魔神」戈青動靜,結
果焦炳十八支「碟形飛刀』,遭戈青同路人「杯中神遊」候乙悉數所破。

  當時焦炳轉來「杯中神遊」侯乙之後……「魔神」戈青曾揚言,當初自己砍下
這老魔頭腦袋,他要摘自己的腦袋。

  現在「魔神」戈青,送來『臥龍山莊』一顆狗頭示警,從紙箋上數字看來,顯
然已出沒在魯南一帶。

  「鐵膽金戈」蕭彬心念閃轉,身上隱隱冒出一層寒意來。

  『赤雷嘯虹」鄧昆問道:「蕭莊主,此紙箋上寫些什麼?」

  蕭彬把紙箋交了給他……鄧昆、邵震二人看過貼在盒蓋裡層那張紙箋,兩人臉
色接連數變!

  『赤雷嘯虹」鄧昆嘿嘿笑道:「賊魔頭,贛北『碧雲寺』掌斃法明老撣師,此
番你來北地江湖,你來得去不得,這樁公案要你連本帶利有個交待。」

  「摘星攀月」邵震,接口道:「蕭莊主,端午快將來臨,您和鄧道友來晏城北
郊『夏口坪』『北冥會』總壇一聚,到時將老魔頭骷骨帶來,我等將其粉骨揚灰,
賊魔頭戈青萬劫不得超生。」

  「臥龍山莊」設下「鐵膽金戈」蕭彬八秩壽宴,群雄雲集,原是一件興高彩烈
,歡歡喜喜的「喜事」,「魔神,,戈青卻送來一顆從黑狗頸上斷去的狗頭來,不
啻大煞風景雖然壽宴開席,但賓主桌坐上的所有人,臉上都透不出一絲笑容來。

  其中和「鐵膽金戈」蕭彬,並無深交,慕名來赴壽宴的,也知道了這樣一件事
……再度現身江湖的「魔神」戈青,已來北地江湖,可能要與「臥龍山莊」蕭彬,
「北冥會」邵震,和「八荒鐵蹄會」鄧昆等,展開一幕熾烈廝殺的場面。

  圍坐壽星公蕭彬一桌的鄧昆,突然想起問道:「蕭莊主,剛才總管陳勇所說,
那個送來藏狗頭木盒的『家人』,又是何等樣人?」

  蕭彬尚未開口,邵震已接上道:「不用說,那定是賊魔頭戈青的同路人所扮妝
的!」

  「鐵膽金戈」蕭彬,臉色凝重,道:「人非花卉樹枝,斷去肢體,豈能再從身
上生長出來……目前現身江湖的『魔神』戈青,是真是假,尚是一個未知之數……


  微微一頓,又道:「昔年隨同『魔神』戈青一起來『臥龍山莊』的,還有一個
六七歲的黑臉童兒……戈青橫屍『臥龍山莊』,此黑臉童兒就即不知去向!」

  「赤雷嘯虹」鄧昆,也給想了起來,點點頭道:「不錯,昔年老夫等四人,圍
襲『魔神』於魯中徂徠山『臥雲谷,,這老魔頭背上就負著一個黑臉童子……」

  邵震接口道:「敢情這小鬼還是老魔頭的傳人、弟子?」

  「鐵膽金戈」蕭彬道:「送木盒來的那『家人』,可能就是昔年那個黑臉童子
所扮妝!」

  「赤雷嘯虹」鄧昆道:「這黑臉童子如果真是老魔頭傳人,迄今算來,也在二
十左右……扮妝一名藏狗頭的木盒來『臥龍山莊』,也有此可能。」

  「鐵膽金戈」蕭彬八十壽辰,在群雄雲集的壽宴中,接到一份「狗頭」的賀禮
……這份羞辱,就像在蕭彬臉上,結結實實挨上一記大巴掌。

  山徑一端,傳來一陣朗聲唱誦的聲音:「『蟠桃』吾所欲也,『狗頭』吾所欲
也,兩者不可兼得,捨『蟠桃』而取『狗頭,也……」

  音語未了,人形一閃,迂迴曲折的山徑轉角處,走來一個背負大葫蘆,身穿一
襲呂純陽八卦道袍的老者。

  老者身後,緊隨著一個玉櫥臨風,英姿挺拔的年輕書生。

  這兩人就是「杯中神遊」侯乙,和「白玉龍」石鳴峰這一雙老哥小弟。

  侯乙轉過臉「阿哈」一笑,道:「石兄弟,你送這一份彌足珍貴的賀禮去『臥
龍山莊』,有沒有引起他們那些龜孫王八的懷疑?」

  石鳴峰一笑,道:「石某扮妝一個青衣『家人』去『臥龍山莊』,那份賀禮,
就是那個總管陳勇收下的……鳴峰就把您所交待的話,有條不紊說了下,果然深信
不疑……」

  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葫蘆口對準嘴,大口酒送迸嘴裡,哈哈笑道:「蕭彬這
個老小子,八十壽誕送到這份賀禮,人娘的,那是黃道吉日觸了個『大霉頭』……


  石鳴峰聽來有趣,含笑問道:「侯前輩,怎麼會給您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的?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石兄弟,你要單身闖進『臥龍山莊』,
老哥哥實在有點不放心……若是聽憑那些土崽子張牙舞爪,卻又有點不甘心……」

  一笑,又道:「乾脆找來一條黑狗,用它腦袋做成一份賀禮……蕭彬老小子收
到這份大禮,也夠他受的……」

  兩人邊走邊談,由彎彎曲曲的山徑,拐上一條寬闊的山道……兩邊濃蔭高張,
山道上卻是人跡稀絕,只有他們老哥小弟二人。

  「杯中神遊」侯乙,旋首朝山道兩邊樹林望了眼,道:「石兄弟,這裡一帶『
敵暗我明』,如果有人找上咱們老哥小弟,倒是個下手襲擊的好地方。」

  石鳴峰含笑道:「侯前輩,那是您過份多慮了……我二人此番來魯地,除了『
劍虹山莊』丁光鈞等數位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誰會在人跡稀絕的山道上,找
我們下手?」

  「杯中神遊」侯乙道:「石兄弟,不是老哥哥『多慮』,江湖風浪多,處處要
小心,免得落進人家的暗算……」

  兩人邊走邊談看時,左側叢林裡,一響極幼細的「嘶」的破風聲起,一枚桂圓
大的銀彈,斜斜飛向山道中央的上空……眼前的演變,亦就在石火電光之間……而
這枚銀彈飛起的破風聲,幼細得很不容易便人察覺到。

  敢情「杯中神遊」候乙,浪跡各地,目擊無法計數的大小場面,已是個不折不
扣的「老江湖」,酒醉心不醉,處處注意,時時注意,近圍每一件事物的演變。

  侯乙向石鳴峰說那些話時,已醉眼四顧,注意在這條人跡稀絕的山道上。

  一響幼細破風聲起,從林間斜斜飛起一顆銀彈,就在兩人頂頭凌空……侯乙一
聲急呼:「石兄弟,小心……」

  幾乎在同一短暫剎那間,凌空又是一響「嗒」的聲,這顆桂圓大的銀彈爆裂…
…髮絲似的銀芒細針,宛若蓬雨似的電射而下……如挨上其中一枚銀芒細針,也要
落個非死即傷。

  石鳴峰聽到侯乙一聲急呼,就在這比眨動眼皮還快的剎那間,已無法作更多的
選擇……銀彈凌空爆裂,銀芒細針如蓬雨電射而下,立即「玄大七嵌掌」中「海流
環環」一招出手……掌風凝成一堵無形的牆,凌空向上頂去。

  「杯中神遊」侯乙,更不含糊……這襲呂純陽八卦道袍,左右一雙巨袖,揮起
一股威猛無比的勁風。

  由銀彈爆裂,蓬雨而下的銀芒細針,遍灑墜落在地,沒有一枚中著兩人身上。

  這陣「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依然藍天白雲,依然靜悄悄的山道上。

  石鳴峰一摸腰掛「堪玉劍」,正要撲向銀彈飛出的樹林……「杯中神遊」侯乙
,急忙阻止,道:「石兄弟,『逢林莫入』,『窮寇莫追』,此乃兵家之言。」

  石鳴峰劍眉微皺道:「侯前輩,鳴峰要揪出這個施放暗器之人!」

  候乙一笑,道:「石兄弟,別忙……這廝有了一次,會有第二次,咱們等著第
二次行了!」

  從地上撿起一枚細逾髮絲,長不及寸的「銀芒細針」,細細看了下,又道:「
剛才從樹林凌空飛起爆炸的玩意兒,江湖上有『銀芒雷火彈』之稱……石鳴峰不禁
問道:「侯前輩,您知不知道江湖上誰使用這種『銀芒雷火彈,……怎麼會找到我
等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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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57 | 顯示全部樓層
三十一、義薄雲天

「杯中神遊」侯乙,望著虞瑛的後影消失在林蔭深處,轉過臉,道:「石兄弟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可能『玉面蜘蛛』虞瑛,不會理會過來……」

  石鳴峰微感詭然,道:「侯前輩,她聽不懂?!」

  侯乙一笑,道:「虞瑛又不是三歲五歲的小娃兒,話雖然聽懂,但理會不出其
中的含意……石兄弟,你可別忘了,你有兩個身份!

  一個是『白玉龍』石鳴峰,一個是『魔神』戈青……贛北『紫花巖』掌斃『八
荒鐵蹄會」高手,『碧雲寺』法明老和尚的不是『白玉龍』石鳴峰,那是『魔神』
戈青……」

  朝石鳴峰目注一瞥,又道:「『玉面蜘蛛』虞瑛認識的是『白玉龍』石鳴峰,
並非是『魔神』戈青。」

  石鳴峰慨然道:「侯前輩,您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不會永遠是個『謎』,早
晚會揚於天下武林,『玉面蜘蛛虞瑛也早晚會知道這件事!」

  「杯中神遊」侯乙,緩緩一點頭,道:「不錯,你師父『魔天神龍』向公瑜,
正在尋訪『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向老頭兒再也不會想到,此番再度現身江南
武林的戈青,竟是他寶貝徒兒你石兄弟所扮妝的……」

  微微一頓,又道:「有關這件事的底細內委,要讓向老頭兒知道一個清楚明白
。」

  石鳴峰微微一皺眉,道:「侯前輩,師父向公瑜知道此事後,對鳴峰會不會有
所責怪?」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道:「責怪個屁,你跟『魔神』戈青淵源,早
在向老頭兒之前,『魔神』戈道友在魯南寧陽城西部山腰,替你父母親報仇,救下
你人海遺子留在身邊,他將一身內家功力灌輸於你,自己終於在『臥龍山莊』遭『
鐵膽金戈』蕭彬所害……」

  此刻侯乙所說的,都是石鳴峰告訴他的一頁昔年悲苦,沉痛的回憶——石鳴峰
再度聽到從別人嘴裡說出自己往年的經過,忍不住歎了口氣。

  侯乙又道:「戈道友在「臥龍山莊』臨危前,向你指出鄂北桐柏山白雲嶺『鳳
尾谷』、『龍涎香霧』之事——才使你會有今日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的內家造
詣……」

  石鳴峰接口道:「但鳴峰把這件事,在師父他老人家跟前隱瞞了十多年……」

  「杯中神遊」侯乙道:「石兄弟,如果向老頭兒深切瞭解其中的利害、得失,
相信他不但不會責怪你,還得佩服你這年輕人機智深沉之處……」

  一頓,又道。

  「如果向老頭兒知道早年你與『魔神』戈青,這一段淵源,可能所有的演變,
已不是眼前如此情況。」

  「杯中神遊」侯乙,含蓄的說出這些話,聽進石鳴峰耳裡,暗暗感觸不己。

  敢情昔年「魔神」戈青,乃是天下武林,黑白兩道,群起追蹤撲殺的一個人物
……當時曾有一條不成理的條文,誰取得「魔神」戈青首級,公認其為天下武林第
一之尊。

  當時石鳴峰尚是一個七齡幼童,卻是穎慧懂事,在向公瑜跟前,說自出道一個
父母被殺,失估的孤兒。向公瑜見這孩子骨格消長,資質稟異,才把石鳴峰收列作
自己徒兒。

  如果當年「摩天神龍」向公瑜,已知道這孩子的身世來歷……乃是天下武林追
蹤撲殺的「魔神」戈青傳人……可能向公瑜對當年的峰兒,又有另外一種看法。

  也就是剛才侯乙所說……所有演變,已非是眼前如此情況。

  「杯中神遊」候乙,抬臉朝天色望了眼,道:「石兄弟,咱們走吧!」

  兩人出來樹林,取道往魯西巨野方向而來……石鳴峰回來魯西巨野「長川集」
,使「摩天神龍」向公瑜一家,帶來了不少歡樂……向公瑜府邪,並非石鳴峰的「
家」,「摩天神龍」向公瑜老夫婦倆,也並非是石鳴峰生身父母,但石鳴峰的歸來
,卻像是浪跡天下的遊子,回到了自己溫馨的家園。

  石鳴峰跪地拜見師父師母,又跟世傑、婉如兄妹倆見過禮後,指著「杯中神遊
」候乙,向「摩天神龍」向公瑜和師母馬玉姑道:「師父、娘,這位侯前輩待峰兒
替您二位老人家,引見一番……」

  向公瑜哈哈笑道:「峰兒,不必引見……」

  轉向「杯中神遊」侯乙這邊,又道:「這位兄台貴姓『侯』,身穿呂純陽八卦
道袍,背負一只大葫蘆,老夫若非錯眼,兄弟該是遊戲三昧,玩世不恭,酒中稱仙
的」杯中神遊,侯乙侯道友了?」

  侯乙醉眼一瞇,咧嘴一笑,道:「向老頭兒,照此說來,咱們神交已久啦?!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點頭,道:「不錯,今日候道友蒞臨捨閒,實是出
於老夫意料之外……」

  接著,替老夫人馬玉姑引見一番,世傑、婉如兄妹二人,以晚輩之禮,上前見
過侯乙。

  賓主坐下後,向公瑜含笑又道:「江湖傳聞,侯道友萍蹤閒鶴,子然一身,雲
遊江湖各地……此番如何與小徒峰兒,連袂來到捨閒?」

  「杯中神遊」侯乙,一笑道:「向道友,您這後問得好……咱醉老頭兒原是孤
魂野鬼,單擋一人,浪跡江湖各地……」

  一指旁邊石鳴峰,又道:「不意遇到這位石兄弟,也是有『緣』,咱們『老哥
小弟』結成忘年之交……此番他回魯西巨野覲見師父,咱醉老頭兒可也『義不容辭
』,陪他這一趟了。」

  「摩天神龍」向公瑜,從上幾句話中聽來,已知峰兒跟這位酒中立乾坤的風塵
俠隱,侯乙已有深厚的友誼。

  石鳴峰接口道:「師父,峰兒與候前輩在鄂豫交境的『雙河灣』鎮甸遇到一位
北地武林有『金爪駝龍,之稱的郝永郝老丈……」

  向公瑜聽到這裡,立即問道:「峰兒,那位郝道友跟你和侯道友,可曾說些什
麼?」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那隻大葫蘆,一口酒送進嘴裡,「阿哈」一笑,
接口道:「郝永這個大個子,跟咱醉老頭一見如故,堪稱酒逢知己……兩隻酒杯碰
在一起,就元話不談啦……」

  侯乙這副放浪不羈,口不遮攔的神態,看進老夫人馬玉姑眼裡,不以為樂……
昔年馬玉姑有「瑤池玉姑」之稱,也是武林中一位巾幗女傑,隨著丈夫「摩天神龍
」向公瑜蹤游各地,見過不少形形式式的江湖中人物……是以對侯這副神態,也不
啻說是武林中人的一種性格而已。

  但看迸大廳上世傑、婉如兄妹二人眼中,這兩個年輕人看得暗暗詭異不已。

  侯乙又道:「咱聽那個大個子郝永說,他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替你向
老頭兒去江南武林找人的!」

  「摩天神龍」向公瑜,臉色凝重,緩緩點頭,欲語還休的頓了頓,問道:「侯
道友,那位『金爪駝能』郝永,可曾說出去江南尋訪何人?」

  「杯中神遊」候乙目注旁邊石鳴峰一瞥,才道:「據大個子郝永說來,他是受
你向道友之托,去江南武林,尋訪再次現身江泅闌『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向公瑜接口道:「不知郝永可曾訪著『魔神』戈道友的行蹤下落?你等在『雙
河灣』遇到,如何不見他來到巨野」長川集』?」

  侯乙又朝沉默不語的石鳴峰望了眼,道:「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在鄂豫交境
的『雙河灣』遇到那個郝永……郝永並未訪著『魔神』戈青行蹤下落,他往晉南一
行,南返碑魯地……」

  話到這裡,目注向公瑜問道:「向道友,你要尋訪『魔神』戈青下落?」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不錯……不止老夫向公瑜一人,北地武林俠義門中
人物,都希望『魔神』戈青,再次露臉北地江湖……」

  「杯中神遊」侯乙,見向公瑜話到這裡,向旁邊石鳴峰道:「石兄弟,下面的
話,可以由你自己接下說了……『摩天神龍』向公瑜賢伉儷二位,何異是你生身父
母,這件事可不能瞞過他們兩人!」

  向家老夫婦倆聽來出奇,卻又無法會意過來。

  石鳴峰從座椅站起,跪下向公瑜老夫婦腳前,垂著臉,道:「師父、娘,恕峰
兒不孝……」

  馬玉姑詫然驚了下,道:「峰兒,你有話只管跟你師父、跟你娘說好了,幹嘛
跪倒地上……你在外面闖出天大的事,由你師父和你娘去擋就是……」

  向公瑜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石鳴峰接口道:「峰兒,敢情你此去江南武林,
曾遇到『魔神』戈青,跟他老人家發生了不愉快之事,是以這位戈道友不願值北地
武林?」

  石鳴峰跪在地上,低下頭,道:「師父、娘,再次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
青,是峰兒所扮妝……」

  馬玉姑聽到跪在地上的峰兒,說出這些話,聽是聽進耳裡,卻懷疑自己聽錯,
怔了怔,道:「孩子,你……你說什麼?」

  「摩天神龍」向公瑜,視線由跪地的石鳴峰,移向「杯中神遊」侯乙這邊……
侯乙嘴角噙著一縷笑意,微微一點頭,替代了給向公瑜的回答。

  向公瑜接觸到侯乙這縷笑意,心裡暗暗起了一陣震盪……這是一樁不可思議,
無法想像的事,出現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竟是自己愛徒峰兒所扮妝。

  以「杯中神遊」侯乙在武林中的聲譽、地位,不可能空穴來風,作如此的表示


  向公瑜心念再轉,向跪在地上的石鳴峰問道:「峰兒,你說你扮成『魔神』戈
青形相,出現江南武林……江湖盛傳,橫行湘鄂等地的『七爪修羅』閔堪,塊肉分
屍,喪命以『魔神』戈青的『玄天七嵌掌』之下,那是你?……」

  石鳴峰點點頭,道:「是的,師父,是峰兒將其代誅掌下。」

  向公瑜兩條灰白色的濃眉連連轉動,又問道:「贛北『章田鎮』西郊,『八荒
鐵蹄會』中高手,『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喪命戈青『玄天七嵌掌』下,這也
是你……?」

  石鳴峰道:「不錯,師父,也是峰兒將他除去的……」

  馬玉姑聽來震驚之餘,卻又滲人了一份濃濃的善境……這個自己所疼愛的峰兒
,居然懷有這等技藝,做出這等震撼江湖之事……一手把石鳴峰提起,馬玉姑道:
「峰兒,別跪在地上,有話坐下講!」

  石鳴峰坐下椅子,還是把臉垂的低低的。

  向公瑜濃眉一皺,問道:「峰兒,武林傳聞,『玄天七嵌掌』乃是昔年『魔神
』戈青一門震攝江湖的絕學,你從何處學來?」

  石鳴峰肅禮,恭順的道:「是昔年恩師戈青所傳……」

  向公瑜愕然震怯,一指,問道:「峰兒,你口稱『魔神』戈青『恩師』,你和
戈青是何種淵源?」

  石鳴峰就將昔年寧陽城西郊山腰,父母親遭「芒山七雄」加害後,直到「魔神
」戈青「臥龍山莊」斷頸的那段

  經過情形,說了出來……雙目微沉,又道:「恩師替峰兒父母親報仇,將峰兒
收列作傳人……魯中徂徠山他老人家遭南北四大高手圍襲,毀體斷肢……恩師將其
一身內家功力,灌輸在峰兒身上,以致他老人家在『臥龍山莊』遭「鐵膽金戈』蕭
彬所害……」

  話到這裡已泣不成聲……向公瑜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不錯,當年收列峰兒作
弟子時,這孩子在一家飯館門外,用手輕輕一摔,把一醉漢摔出數丈外,當時自己
暗暗震驚,原來峰兒已與「魔神」戈青,已有了這樣一段淵源。

  石鳴峰將昔年恩師「魔神」戈青留下遺物,和鄂北桐柏山白雲嶺「鳳尾谷」,
順得「龍涎香霧」的那段經過,也告訴了師父和師母。

  老夫人馬玉姑問道:「峰兒,你去年離家,就是為了去鄂北桐柏山,順去「龍
涎香霧」之事?」

  「是的,娘……當初恩師戈青所指的時月,就在那時候,所以峰兒不得不離開
您老人家。」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向道友,你要尋訪此處再度現身的『
魔神』戈青,現在已在你眼前,就是你身邊的愛徒峰兒……」

  「摩大神龍」向公瑜,喟然道:「峰兒與昔年『魔神』戈青,會有這樣一段淵
源,這是老夫再也不會想到的……」

  侯乙接口道:「向道友,咱們不談過去的事……咱醉老頭兒在『雙河灣,聽那
大個子郝永說,『北魯會』的邵震那個龜孫王八,要對你採取不利的行動?!」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這不僅是老夫一人……『八荒鐵蹄會』鄧昆,和『
臥龍山莊』蕭彬,已與『摘星攀月」邵震沆瀣一氣,使『北冥會』勢力日益強大…
…邵震平素以『非友即敵』四字,供作座右,是以將北地武林俠義門中人物,都視
作肉中刺,眼中釘……」

  石鳴峰接口問道:「師父,您對魯北晏城『北冥會』中情形,是否清楚?」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北冥會』總壇在魯北宴城北郊『夏口坪』,邵震
在總壇前面,蓋起一座『飛虹凌霄樓』……」

  侯乙接口問道:「向道友,邵震蓋起這座『飛虹凌霄樓』則甚?」

  向公瑜朝愛徒峰兒望了眼,道:「『摘星攀月』邵震,蓋起這座『飛虹凌霄樓
』,用來作為防患『魔神』戈青去襲……」

  一頓,又道:「邵震曾揚言,以『飛虹凌霄樓』各種設置,要將『魔神』戈青
,再度置於死地。」

  石鳴峰不禁問道:「師父,『飛虹凌霄樓』中,有些什麼設置?」

  向公瑜道:「有關『飛虹凌霄樓』之事,是經北地武林同道傳聞,詳細情形,
為師還不甚清楚。」

  「杯中神遊」侯乙,將前番在「千面黑狐」古蒙口中探得,「北冥會」邵震,
將在端午前後,邀「赤雷嘯虹」鄧昆和「鐵膽金戈」蕭彬,攜帶昔年自「魔神」戈
青身上斬去的肢體,往魯北晏城會聚……屆時把戈青肢骨,碾成粉未,迎風吹散之
事,告訴了向公瑜……醉眼一瞪,又道:「這些龜孫王八,想出的主意也夠歹毒了
!」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一點頭,向石鳴峰道:「峰兒,昔年你恩師戈道友,
向你留下遺願,收集他遍散各地的肢骨,築墓安葬……『北魚會』邵震想出此一歹
毒主意,必須阻止才是。」

  石鳴峰應聲道:「是的,師父……峰兒已得江南俠義門中同道所助,准備在端
午前十日,共同赴魯北晏城西南七十里『平昌集』,『凌岳山莊』一會,商討對付
北地之梟之策……」

  向公瑜殊感意外,道:「峰兒,『凌岳山莊』莊主『鐵袖神掌』池奎,乃是北
地武林知名之士,你也認識?!」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向道友,聽你口氣,你也認得那位池莊
主?!」

  向公瑜點點頭,道:「不錯,『凌岳山莊』池老,老夫跟他已有數十年交往…
…此人乃是北地武林,鐵錚錚的俠義門中人物。」

  「杯中神遊」侯乙道:「此『鐵袖神掌,池奎石兄弟並不相識,那是有一位『
布衣銀蕭』於渡竹於道友提到此人……」

  微微一頓,又道:「『平昌集』的『凌岳山莊』,跟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相隔不遠,咱們才決定了這個地點。」

  盛宴展開,接待嘉賓……婉如姑娘雖然芳齡十七,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和
爹娘、哥哥、峰哥等,同樣圍桌而坐。

  「摩大神龍」向公瑜,向侯乙舉灑相邀過後,道:「侯道友,端午節迄今時日
尚早,您我難得有此機會一聚,捨閒逗留數天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求之不得,再好沒有……向道友,只是
有擾尊府了!」

  向公瑜含笑道:「侯道友,我等忝列江湖,既為同道,凡不必說此等客氣話…
…」

  侯乙連連點頭,道:「說得有理……」

  「咕嚕」一聲,又是大口酒送進嘴裡。

  石鳴峰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道:「師父,『北冥會
,邵震等,已跟我等對峙而立……他們會不會對這裡向府,採取任何行動?」

  狗公瑜見愛徒問出此話,沉思了下,道:「以後情形如何,尚難預測,但以目
前來說,諒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

  靜靜聽著的老夫人馬玉姑,無意中使她有了一個發現……離開師門快將一年的
峰兒,現在所說的話不但老練成熟,而且比過去也懂事得多。

  馬玉姑心念游轉,暗暗感到安慰,側過臉,朝女兒那邊看去……婉如姑娘一雙
似水般的明眸,落在她峰哥身上……雖然沒有開腔攔嘴,但很注意的聽著。

  石鳴峰又道:「師父,我等不妨暗中注意魯西巨野一帶,有沒有扎眼可疑的人
物?!」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接口道:「石兄弟說得不錯,先下手為強,後
出手遭殃……若是真有人想打什麼主意的話,人娘的,咱們先把他宰了。」

  向公瑜並不立即把話接下,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半晌,才道:「此地『長川
集』,位於巨野城的南郊,貫穿巨野城的北郊,有處『楓林集』鎮甸,那裡有個江
湖中人叫『九指人屠』簡亮,聽說是『北冥會』中人物……」

  一笑,又道:「區區麼魔小丑,不足掛齒!」

  侯乙不以為然,道:「向道友,不能小看了這些不上台面的麼麼角色,這些不
起眼的爪牙,什麼壞點子,都會想出來……」

  石鳴峰接口道:「侯前輩,我二人找個時間,往巨野城北郊『楓林集』一行,
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笑了笑道:「石兄弟,這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
,你小兄弟的事,就是咱醉老頭兒的事!」

  此刻,「摩天神龍」向公瑜,有了跟夫人馬玉姑同樣的發現……雖然蹤游江湖
不到一年,但峰兒要比過去成熟老練而且懂事多了。

  酒中聊談,大南地北,無邊無際……「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此番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由豫入魯,來到魯南,欣聞魯
南向城『臥龍山莊』蕭彬老小子八十壽辰,咱老哥小弟二人,不敢見外,送了他一
份壽禮,也算表示一點心意……」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來微微一一愕……「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
彬,最近一次八十壽宴,不錯,魯地江湖有此傳聞!

  這醉老頭兒和峰兒兩人送了「鐵膽金戈」蕭彬一份壽禮,這該作如何解釋?

  聽來出奇,向公瑜朝侯乙一邊愣愣看來。

  夫人馬玉姑,心裡跟丈夫有同樣的想法,卻又不禁問道:「侯道友,您和峰兒
兩人送了『臥龍山莊』莊主蕭彬,一份什麼壽札?」

  侯乙一笑,道:「一張鑲金嵌玉的瓷盤,上面放著一隻封得緊緊的木匣,木匣
裡乃是來自崑崙山參天嶺的『蟠桃』……」

  向公瑜詫異問道:「侯道友,您和峰兒途中經過魯南,何處找來這等珍稀貴重
的禮物?」

  一頓,又道:「『臥龍山莊』蕭彬,原是跟『北冥會』邵震一丘之貉,他八十
壽辰,就不必有此一舉了……」

  石鳴峰忍不住含笑接上道:「師父,這是侯前輩想出的一個絕主意,木匣裡並
非來自崑崙山蟠桃,那是一顆從黑狗頭上斬下的腦袋……」

  向公瑜怔了下,才失聲笑了起來。

  夫人馬玉姑笑道:「候道友捉弄人的主意,也夠絕了……『臥龍山莊』喜氣洋
洋的壽宴中,莊主蕭彬接到一份黑狗腦袋的壽禮,豈不大煞風景?!」

  「杯中神遊」侯乙接連幾口酒送進嘴裡,才道:「咱老哥小弟二人,難道真會
『攀龍附鳳』?本來就是要讓蕭彬這老小子,八十壽宴之際,挨下一記『悶棍』…
…」

  向公瑜問道:「侯道友,這只藏狗頭的木匣,如何送去『臥龍山莊』的?」

  石鳴峰就把送木匣去「臥龍山莊」的經過,告訴了家人,接著道:「木匣蓋子
裡面,附了一頁紙箋,紙箋上用了恩師戈青的口氣,說出他老人家已來魯地,要蕭
彬小心他頭上的腦袋。」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一點頭,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向侯乙道:「侯道友,現
在峰兒身上有雙重身份,一個是他本身,一個是昔年遇害的他恩師『魔神』戈道友
,這件事該如何向天下武林交待?」

  一頓,又道:「不如揭開其中真相,讓武林中知道,再度現身江湖的是戈道友
昔年傳人石鳴峰?!」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晃搖腦袋,道:「慢著,慢著,雖然這件事早晚要讓武
林中知道,但不能操之過急,免得仇家四立……須知『魔神』戈青再度現身,已震
撼江湖各地……」

  目注石鳴峰一瞥,又道:「湘原幕阜山山麓『鐵旗山莊』、『七海盟』掌門『
翠竹臨風』後希平,功破氣散,『太乙神之功』被破,就傷在咱這個小兄弟身上…
…」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到此話,心頭不禁為之暗暗一沉……」

  不錯,當初自己七秩壽宴,席設巨野城「鴻福樓」酒店,筵席中,峰兒指名叫
陣,向「翠竹臨風」後希平指名挑戰……當初自己不知道,峰兒與後希平之間,原
來還有這樣一樁深怨夙仇。

  「杯中神遊」侯乙,把當時陪同石鳴峰赴幕阜山「鐵旗山莊,,的經過,和後
希平之女湘君姑娘,對石兄弟那系依依之情,都說了出來……席上婉如聽到後湘君
對石鳴峰那份深情時,兩顆星星似的眼珠,直朝峰哥這邊看來。

  侯乙又道:「後希平給石兄弟戮上『宄尾穴』功破氣散後,『七海盟』中事務
,由他女兒湘君,和「掌會』『擒龍手』曾功銘處理……當時在後希平身上下手的
,是石兄弟扮妝了他恩師戈道友形相……」

  向公瑜臉色凝重,接口道:「侯道友說得不錯,峰兒扮妝戈道友形相,在後希
平身上下此一手……後希平若是知道其中內委真相,斷斷不會放過峰兒……」

  「杯中神遊」替自己斟下滿杯酒,一面道:「向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結……石
兄弟和後希平之間,已有前因後果的因素存在,咱們不如把這一個『死結』解開…
…」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不錯,我等設法如何把此『死結』解開?!

  「杯中神遊」侯乙,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也牽涉到戈道友再度現身江湖
的那件事上……」

  侯乙把「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昔年與「魔神」戈青之間的這段恩
怨說了出來……醉眼一瞪,又道:「廖愷這老小子,堂堂『南嶺門』一派掌門人,
竟是一個偷雞摸狗之徒,當初『魔神』戈青,四肢已去其之,暈死在魯中徂徠山『
臥雲谷』,這老小子悄悄把戈道友隨身兵刃『湛玉劍』偷了去……」

  他又把如何取回「湛玉劍」的經過,也在席間告訴了眾人……一指石鳴峰又道
:「石兄弟雖然『珠還合浦』、『原壁歸趙』昔年恩師戈道友的『湛玉劍』回來自
己身邊,但廖愷老小子也是由於戈道友再度露臉,才把此劍給了石兄弟……」

  老夫人馬玉姑聽到侯乙這些話後,她想到另外一回事上時,暗暗感動不已……
這位玩世不恭,遊戲三昧的老俠隱候乙,卻是義薄雲天,對峰兒真若自己子弟似的
,照顧得無微不至,令人感動。

  此番峰兒為了要了斷昔年恩師戈青遺願,若非這位「杯中神遊」侯乙之輔助,
是否能順利完成,尚是一個未知之數。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道:「廖愷老小於那回事,不必理會他……他
懾於『魔神』戈青之威,才把『湛玉劍』交還給石兄弟……」

  哈哈一笑,又道:「其實戈道友就是石兄弟,石兄弟就是戈道友……廖愷老小
子知這其中內委真相後,除了跺足咬牙,大罵一陣子外,還有屁事……」

  婉如姑娘聽來有趣,咭地笑了起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接口道:「不錯,侯道友,『南嶺門』廖愷可以撇開不
談,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翠竹臨風』後希平的這件事,需要小心處理。」

  「杯中神遊」侯乙道:「『無風不起浪』……當初魯中徂徠山『臥雲谷』、『
翠竹臨風,,後希平,不斷下『魔神』戈道友一條左臂,他也不會遭到戈道友的衣
缽傳人石鳴峰,功破氣散之劫……」

  石鳴峰雖然並不開腔,但他聽到這些話後,禁不住輕松歎了口氣。

  侯乙又道:「『種豆得豆,種瓜得瓜』……這是當初後希平自己種下的『因』
,後來才會有『果』的遭遇。」

  老夫人馬玉姑道:「侯道友,您說得十分有理……」

  向公瑜喟然道:「但不知『翠竹臨風』後希平,是否有侯道友這樣的想法?」

  「杯中神遊」侯乙兩顆醉眼一轉,問道:「向道友,『七海盟』掌門『翠竹臨
鳳,後希平,跟您交往如何?」

  向公瑜微微一點頭,道:「不錯,可以稱得上『莫逆』二字,前番老夫七秩壽
誕,『翠竹臨鳳』後希平,專程來魯西巨野,替老夫拜壽祝嘏……」

  侯乙又道:「咱醉老頭兒有個主意……您帶了石兄弟還是由咱陪同,咱們三人
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一行……」

  向公瑜見他話到這裡,微感一怔,接口道:「侯道友,您是說替峰兒『負荊請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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