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星際骷髏兵 作者：張大牛 （已完成）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一章 對不起，你是好人

    一個即將步入滅亡的恆星佔滿了整片星空，從炙熱的表面不斷噴出致命的火舌和離子風暴。

    以此為幕，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從恆星之後緩緩升起。

    排列在隊伍最前方的是三艘黑鯊級驅逐偵察艇，充滿力度的流線型船體再配上猙獰的塗裝，如同三頭嗜血的海中霸王，正在陰狠地尋找著敵人的蹤跡。

    其後是兩艘天威型重裝巡洋艦，艦體四周密佈的粒子炮可在瞬間令小行星完全氣化，令人不寒而慄。

    被這五艘充滿威懾力的戰艦拱衛著的，是一艘膀闊腰圓的星際母艦，在厚重寬闊的腹部內，儲藏著這個宇宙最危險的人型戰鬥武器：

    星際機甲！

    「一切正常，未發現敵情，死神號報告完畢。」

    「瘟疫號未發現可以情況，空間航道穩定，全速前進！」

    「魏斯帝號未發現可疑情——魏斯帝號發現可疑情況！重複一遍，不明物體高速向魏斯帝號前進中，能量反應劇烈，是機甲……是星際機甲！」

    魏斯帝號驅逐艦雷達兵的話音未落，一台渾身漆黑的武裝機甲就如魔神般出現在艦首前方，在蒼莽的星空下這台機甲顯得如此渺小，但是對戰艦上所有人來說，卻無疑是惡魔般的恐怖存在！

    「轟轟轟！」

    黑色機甲張開雙臂，胸部的鎧甲忽然打開，露出裝滿微型核彈的胸膛。魏斯帝號緊急規避已經來不及，在敵人導彈的攻擊之下，頓時化作星空中最絢爛的焰火！

    「敵人居然是一台機甲？」

    「不可能！」

    聯合艦隊陣腳大亂，從星際母艦兩旁飛出無數機甲，氣勢洶洶向偷襲者撲來。但是數量上的優秀並不能完全左右戰局，從魏斯帝號爆炸的光團中衝出一道魔魅般的鬼影，如閃電似流星，飛快地衝進機甲群。

    凡是靠近這魔鬼的機甲，全部都在爆炸中毀滅。

    黑機甲在敵群中不斷閃耀，每一道亮光都代表一名戰士的喪生，沒有人能夠傷害到黑機甲分毫，甚至沒有人能靠近它半步距離！所有膽敢以武器指向黑機甲的戰士，地獄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這不是一場突襲，而是一次屠殺！

    在對方的戰艦還未掉轉頭來之前，所有機甲都被屠戮殆盡，黑機甲威風凜凜地停在星際航母的艦橋之上，用手中的光劍在艦殼上劈開了一條長長的裂口！

    黑機甲奮不顧身地殺進了星際航母，不斷向航母核心區域突進，沒有人能夠阻擋它半秒鐘以上，硝煙和烈焰籠罩了整艘飛船！

    黑機甲終於突入指揮中心！

    一條碩大無比的章魚怪物正盤踞在指揮中心裡，黏呼呼的觸鬚中還抓著一名驚慌失措的女子。

    黑機甲驟然停止動作，駕駛艙被打開了，一名英挺強健的機甲騎士從駕駛艙內一躍而出，如一道旋風般撲向章魚怪，手中的微型光劍準確地刺進了章魚怪的眼睛！

    「薇公主！」

    機甲騎士緩緩地，緩緩地摘下了頭盔，一把將被異星怪獸抓住的公主摟在懷裡。

    公主非常感動地看著騎士，動情地低下頭，輕聲道：「你來救我了……哥哥？」

    「呃……哥哥？」

    *******

    「哥哥，快起床了啦，真討厭吶！」

    何若智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沮喪地發現宇宙船、異星怪獸、公主還有機甲騎士全都消失不見了。

    自己正躺在一張骯髒不堪的床上，狹小的房間裡凌亂不堪，四周的牆壁上貼著各種強力機甲的海報，地上則堆滿了機甲模型的盒子，還有很多臭氣熏天的衣服。

    「臭小妹，你又壞了我的好夢！」何若智氣呼呼地在小妹臉上捏了一把。

    「拜託哦，好像今年你都要從大學畢業了耶，臭哥哥，連我這個小學五年級的小朋友都不會做那種怪夢的啦！」小妹對何若智扮了個鬼臉，「快起床啦，你還要送我去學校哦！」

    「那不是什麼怪夢，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機甲騎士，去挑戰那些怪物給你看看！」

    「是啊是啊！」小妹毫不留情地譏諷道，「然後薇姐姐還要想辦法當上什麼公主，然後還要被異星怪物抓去關起來對不對？真離譜……老爸老媽果然沒給老哥你起錯名字呢！」

    「真是不乖的小孩……」

    何若智今年22歲，在碧華學院讀四年級，但是看起來卻像中學生一樣又矮又瘦。

    其實矮瘦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關鍵在於他平時性格懦弱，無論什麼遊戲或者體育比賽都一竅不通，所有年輕人喜歡的新潮運動都和他絕緣。

    從幼兒園開始，何若智就被同學排斥，小學和中學也一直是被人欺負的對象，平時能和他說得來的，也就只有同樣被欺負的幾個可憐蟲。

    就算進入大學以後也是一樣。

    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從來沒有欺負過何若智，那就是他鄰居家的小女孩葉薇，兩人不但從小學開始就同學，而且每天上下學都在一起，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想到自己在夢境中又救了葉薇一次，何若智有些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今天是他們同學生涯的最後一個情人節。

    何若智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向葉薇表白，因為他覺得對方條件那麼好，肯定不會喜歡自己這樣平常魯鈍的男孩子。

    不過如果不說的話，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呢……

    「走吧，哥哥！」

    小妹拉著何若智的耳朵就出了門。

    用慢吞吞的女式浮空摩托把小妹送到小學之後，何若智來到了學院，他眼前一亮，葉薇正在校門口耐心地等待著！

    何若智越來越緊張，他慢吞吞地下了車，一雙手顫抖著放在後車座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早啊，小薇！」

    「早啊，小智，你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太一樣呢！」

    「沒有啊，沒有……不，不，我是說有的，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說，其實我……」

    話音未落，一陣塵土捲來，嗆得何若智連打了幾個噴嚏，抬眼看去，一輛嶄新的火紅跑車將他和葉薇隔開了，一個頭面光鮮的貴公子從跑車上一躍而下，向葉薇指了指跑車後座上鋪滿的玫瑰花。

    「寶貝，準備好了嗎？」

    何若智認出這是四個月前剛剛轉校到這裡的富家子，叫什麼「尼」的。

    聽說他的父親本來是某個殖民行星上的大商人，後來因為要在地球上拓展業務，所以舉家遷移到了地球。

    這個什麼「尼」本人不但年少多金，英俊瀟灑，甚至還掌握著深厚的古武技術，擁有星際機甲的王牌執照。

    因為從小就學習星際機甲駕駛技術，所以在學業上相對滯後，但這個「尼」本人卻是個不世出的天才，不過才在大學裡學習了短短三個月，就已經掌握了三年的課程，並且全部通過了考核。

    據說他的目標是在半年內完成本來四年才可完成的學業，然後開始負責接手家族的事業。

    為此，他的父親還買下了碧華學院三分之二的股份，成為了最大的校董。

    整個學校的女生都在打聽這個「尼」的消息，沒想到他卻看上了葉薇。

    「強尼！」葉薇驚喜地叫了一聲，「我真沒想到你——」

    「喜歡嗎？」強尼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充滿憂鬱的淡藍色眼眸，毫不客氣地攬住了葉薇纖細的腰肢，在她面頰上十分紳士地吻了一口。

    「別這樣。」葉薇臉紅了，「有人在看！」

    約翰尼這時候才注意到何若智，他很有禮節地伸出了手：「你好。」

    「這就是我經常和你說起的何若智，他是個好人呢！」

    好人……好人……好人……好人……

    何若智快崩潰了。

    「他——」

    「他是我男朋友。」葉薇紅著臉有些害羞地介紹道，「小智你知道嗎？強尼是我最最崇拜的機甲騎士呢？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宇宙機甲對不對，簡直太帥了！對了，我記得你都很喜歡機甲的，有空讓強尼教你幾招好了，強尼對不對？」

    「沒錯，我的別墅裡有全套的機甲騎士訓練系統，有空不妨過來參觀一下，何若智同學。」強尼皮笑肉不笑地說。

    「強尼我跟你說哦，雖然小智他普普通通的，人也生得粗粗醜醜，體育方面也沒有太多的特長，成績又平平常常，性格上也蠻挫的，但是他真的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以後你一定要多多幫助他好不好？」

    「當然了，寶貝兒。」

    「我……」

    何若智快暈倒了。

    他有些麻木地伸出了手，約翰尼笑著和他握了握手，隨後一把將葉薇抱進了跑車，自己也躍上了駕駛座，在駕駛座上向何若智揮了揮手：「再見了好人！」

    跑車揚起一陣煙塵，吹亂了何若智本來就如鳥窩般的頭髮。

    他默默地打開摩托後備箱，取出了一束金色的玫瑰，看也不看就丟進了垃圾筒。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2 10:13 編輯 ]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二章 當好人遇上流氓

    「我真的是個好人嗎？」

    在機神酒吧裡，何若智問他的死黨傻強。

    為了購買那束據說是產自火星的金色玫瑰，何若智不得不在這間魚龍混雜的酒吧打工三個月，他甚至還提前支取了一筆薪水才夠。

    沒想到對方根本把他當成臭狗屎。

    因為情人節的關係，酒吧中無不是一對對擁抱親吻的情侶，甚至在公眾場合就做出不堪入目的動作。

    偶爾有些單身女子，也都是穿著火爆神情魅惑的辣妹，一望即知不是為了何若智這樣的貧窮男子預備的。

    見到此情此景的何若智更加鬱悶。

    傻強其實一點都不傻，他的智商高達157，而精神力指數更是在189的超高度數。

    絕非何若智這種智商98，精神力35的低能男人可以相提並論。

    傻強是那種每個學校裡總有幾個的天才兒童，整天帶著一副啤酒瓶底子一樣的近視眼鏡，穿著規規矩矩的制服，手裡捧著愛因斯坦或者霍金的巨著，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存在。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傻強又確實很傻。

    當何若智把自己珍藏多年，他最最崇拜和熱愛的女優澤井芽衣的豪華大碟拿出來給傻強分享的時候，傻強這才明白女性的構造究竟如何。

    這時候他已經十八歲了。

    傻強很用功地擦著櫃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是一個好人沒錯！」

    「靠，連你都這麼說！我哪點比不過那個混蛋強尼！不過是個機甲騎士而已！」

    話是這麼說，何若智卻知道哪怕不算家世和外表，光憑機甲騎士一條，自己就永遠無法超越強尼了。

    ——當人類衝出地球，開始在整個銀河系裡遨遊的時候，他們面對的是生活著各種變異生物的危險星球，此外還有輻射和宇宙風暴的威脅。

    而過去的宇航服又太過笨重了。

    大約是五百年以前，科學家終於研究出了適合開拓殖民星球戰鬥用的新型宇航服：星際機甲。

    這種新型宇宙服有如古代的盔甲般堅固靈活，其中又以生化技術植入了電子神經元和操縱系統，使得操縱者強大的機甲騎士。

    人類正是憑藉著機甲騎士兇猛的戰鬥能力，才掃除了無數行星上的原住民，趕在地球資源枯竭之前，將大多數居民送入了太空。

    從某種角度來說，機甲騎士是整個人類種族的拯救者。

    所以無論走到哪裡，他們都是人們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也是少女們香閨中綺夢的對象。

    但是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機甲騎士卻不簡單，除了出色的身體素質之外，還需學習專門為機甲格鬥而形成的超武鬥術，更重要的是，為了和電子神經元結合，必須擁有及其強大的精神力量。

    普通人的精神力讀數大約在90到110之間，經過修煉便可達到機甲騎士最低要求的130。

    而何若智天生低能，精神讀數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雖然這並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但機甲騎士之夢卻宣告破滅。

    更何況，他的運動神經也及其萎縮，比機甲騎士最低的肌肉強度和神經反應度都要相差三四倍，和常人相比也有一倍的差距。

    他這輩子便注定是個廢柴了！

    何若智忽然很想哭，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管你怎麼努力怎麼奮鬥都無法改變的，就好像他天生就不適合成為機甲騎士，就算再努力又有什麼用？

    「別說這麼多了，咱們還是先幹好酒吧侍應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機甲騎士的事情慢慢來好了。」傻強很用力地擦拭著酒杯，忽然道：「那邊有個女孩子好像喝醉了，你看看？」

    「嗯？」

    何若智迷糊地看了看傻強所指的位置，眼前忽然一亮，只見酒吧最正中間的沙發上，獨坐著一名衣著暴露的怪乳少女！

    此女滿頭綠發，左耳垂上一枚精緻的蝴蝶紋身格外精緻，滿臉緋紅，也許是喝醉了吧？面前橫著七八個空酒瓶，都是高度的烈酒。

    一件暴露的黑色皮衣勉強包裹住她身上隱秘的部位，但卻讓人擔心是否會撕裂開來。

    一雙被紫色絲襪緊緊裹住的美腿從超短裙下伸展出來，一隻黑色皮鞋在纖纖玉足上勾著，蕩來蕩去。

    何若智忽然覺得胸口好緊。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喝醉了而已，應該有人會照顧這位……」

    話音未落，只見兩名凶神惡煞的大漢從兩邊圍了過來，從袖口和領子可以看出他們身上佈滿了紋身，其中一個人的耳朵少了半塊，另外一個臉上則橫著生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疤。

    兩人鬼鬼祟祟地夾起酒醉女子就走。

    何若智連忙跟了過去，陪笑著問道：「兩位先生，這位小姐是你們的……」

    「滾開！」

    一名大漢瞪了何若智一眼。

    何若智渾身打了個顫，連忙閃到一邊。

    大漢輕蔑一笑，架著女孩子揚長而去。

    眼看對方的轎車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何若智心裡十分沮喪：我果然是一個懦弱的人，連多問一句都不敢。呵呵，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自己去當宇宙騎士，有什麼資格去和那個強尼爭？

    何若智心裡忽然充滿了勇氣，悄悄地摸出了電話撥通了警局：「喂……我懷疑有人劫持人質，我……」

    忽然一陣劇痛，一條彪形大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何若智身後，冷冷地捏住了他的手，輕輕一扭，何若智頓時疼得渾身抽搐。

    「臭雜種，敢管爺爺的閒事？活得不耐煩了！」

    何若智只覺腦子一陣劇痛，頓時昏了過去。

    *******

    碧華市郊野的一條無名河流。

    工業廢水將河流染成了黑色，空氣中散發著硫磺的氣息。

    靠近小河的地方全是腥臭的淤泥。

    何若智被兩名流氓從車上拖下來，腦袋混混沉沉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一瞬間，父母的樣子都在腦中閃現，還有葉薇明媚動人的身姿也不斷搖曳著，最後卻化成了那個在酒吧喝醉的無名少女。

    何若智心中不由暗暗喝罵起來，如果不是那少女兀自醉酒，也不會輕易著了別人的道兒，那自己又怎麼會過去搞事呢？

    不過想起剛才自己敢於報警，何若智又微微有些興奮，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幹的不錯，旁人絕不能再說自己是個無用的懦夫！

    「哈，這小雜種剛才還挺有膽量的，現在倒像個沒骨頭的懦夫！」一名流氓輕蔑地笑道。

    何若智低吼道：「我不是懦夫！」

    「哈哈哈！」

    那流氓大笑一陣，居然從腰間抽出了手槍指著何若智的腦袋，卡嚓一聲子彈已經上了膛。

    何若智嚇得當場跪倒在地，連爛泥裡的腥臭也顧不上。

    兩名流氓一起笑了起來：「你還不是懦夫？」

    「我，我……我不是懦夫，我要成為一個最強的人！」何若智大聲喝道。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三章 神秘河流！

    那流氓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掀開上衣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道：「媽的，你這種王八蛋也說什麼最強的人，看看老子身上的傷疤！嘿嘿，老子要想宰了你不過同宰一條狗一樣，不過怕髒了這雙手而已。老二，咱們好好招呼他一頓，讓這小子以後還敢到處管閒事！」

    兩名流氓說笑著，對何若智拳打腳踢起來。這些人都是職業兇徒，出手非常刁鑽狠毒，根本不顧何若智大聲哀號，一直打得他不成人形，這才心滿意足地罷手。卻又忽然拉開拉鏈，在何若智面前撒了一泡尿，這才哼著小調走了。

    何若智躺在冰冷的淤泥中，臭蟲和蟑螂都在他身上亂爬，尿液的臭氣熏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身上被流氓們揍了幾十拳，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似乎斷了；但身體上的創傷卻遠遠沒有心靈上的恥辱來得強烈，那些流氓說得對，他是一個懦夫。

    雖然說大多數人在面對一大群流氓的時候，都會作出和他一樣跪地求饒的選擇。

    但是正因為如此，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才永遠都不會看這些人一眼。

    想到葉薇在自己面前，被那個臭屁至極的強尼奪走的樣子，何若智就心如刀絞。

    他想到自己還是幼年之時，葉薇曾經和自己是多麼要好，甚至躺在一張床上午睡，也是常有的事。

    中學裡每次受了別人的欺負，也是葉薇幫助自己解圍，有時候還用她的手絹來為自己包紮裹傷。

    自己亦是見證葉薇從小成長的唯一一人，甚至連她第一次戴上胸圍，第一次來生理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現在葉薇卻被人硬生生奪走，永遠不再屬於自己。

    好恨！

    何若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在星空的照耀下，遠處靜謐的小河閃閃發光，似乎正在召喚著沮喪的人們，前去投入它的懷抱。

    何若智如同著魔一般緩緩走向小河，心中滿是強尼那張可恨的俊臉。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何若智如果能夠改變性格努力向上，也許還有把葉薇奪回來的一天。

    但是像強尼這種天生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無論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一流的，自己怎麼跟他鬥啊？

    還是死了的好，也許下輩子自己能夠變得更堅強一點吧？

    何若智的倒影緩緩出現在黑亮的河水中，被扭曲成了模糊的線條。

    一陣冷風吹過，小河中咕嘟咕嘟冒著氣泡，似乎形成了數個神秘的漩渦。

    何若智打了個寒顫，想起一個可怕的傳說。

    在遙遠的中世紀，這裡曾是一片狹長荒涼的山谷。

    那時候這片山谷裡居住著一個無惡不作的魔女，擁有令死者復活的本領，依靠這種邪惡的能力，魔女聚集起了一支由骷髏兵和惡魔組成的亡靈大軍，和大陸上的人們抗衡。

    後來魔女終於被由光明教會率領的人類軍隊所消滅，那是傳說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場戰鬥。

    在那場最後的戰役之後，所有魔法力量都從大地上消失了，這之後人類才逐漸發現了科學的力量，依次進入了蒸汽時代、電力時代和現在的宇宙時代。

    這場戰鬥也被稱為「失落的黃昏」。

    但是魔女的亡靈們卻一直不甘心失敗，據說他們的影子市場都會在碧華市內出現，特別是這條腐臭骯髒的小河附近……

    對此，何若智一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因為他並不是這塊大陸的原住民。

    當年在地球資源接近枯竭的時候，各大國為了爭奪資源而爆發過一場戰爭，在戰爭中舊有的所有國家都毀滅了，此後人類的注意力就全都投射到了宇宙之中，在殖民衛星上建立了新的勢力和家園。

    地球上則出現了世界大同的景象。

    因為不少地方受到污染已經不適合生存的緣故，所以很多種族不得不遷徙到適合居住的大陸，幸好這時候大陸上的人口也不多，所以為這些外來種族劃分了很多聚居地。

    發展到現在，反正大家都是地球人，都是在宇宙居民眼中備受歧視的鄉巴佬，所以也沒有什麼種族歧視之類的事情發生。

    儘管如此，何若智對這些西方的什麼亡靈啊，骷髏兵啊之類的事情一向來都是不相信的，如果換成什麼殭屍、狐狸精之類的傳說，說不定他倒還會害怕。

    更何況如今科學昌明，人類都可以登上外太空了，還說什麼骷髏鬼之類的玩意兒！

    河水終於平靜下來，何若智那張鼻青臉腫的臉龐清晰地倒影在水面上，倒顯得凶神惡煞，不那麼像好人了。

    何若智有些心煩意亂，如果這副樣子回到家裡一定會被父母嘮叨，說不定兩個人又要吵吵鬧鬧弄到天明。明天去學院裡的話也一定會被葉薇看到，到時候她又要非常關心地為自己療傷。

    也許她的關心都是真的，但何若智此刻卻很不想想起葉薇的模樣。

    「我不要再當懦夫！」何若智一砸冰冷的水花，水中的倒影立刻模糊起來。

    「我不要當懦夫，我不要當好人，我要成為世界上最強的人！」

    何若智發了瘋一樣大吼大叫起來，這裡地處曠野，誰都沒有聽到他的叫聲。

    何若智吵啊鬧啊，一直到全身力氣用盡，這才一屁股坐在河岸邊，任由淤泥污染著身體。

    他卻沒有注意到，接收了自己強烈的怨念之後，河岸中又逐漸出現了小小的漩渦。

    一個個漩渦就像一雙雙神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何若智用冰冷的河水抹了抹臉，同時也抹去了臉上苦澀的淚水。

    「算了吧。」他歎氣道，「我這輩子注定是個好人，注定是要被人欺負，注定是沒有女人緣的了，這就是我的命運啊。」

    像大多數人一樣平庸地度過一生，在學院畢業之後繼續接受老闆的壓搾，窩窩囊囊地生活著，將來連自己的孩子也看不起自己……

    何若智絕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一些小小的不對勁——

    擦在臉上的河水，應該很快就被空氣蒸發，就算沒有蒸發，也應該是濕潤透明的啊。

    但是現在，他手上、臉上的河水卻變得越來越粘稠，越來越沉重，好像一種黑色的膠質將他的手指和臉頰完全包裹住了！

    何若智嚇壞了，可是這種膠質好似擁有自己的生命般，還在繼續像四處蔓延，很快就包裹住了何若智的全身！

    何若智驚恐地發現，這些膠質來源於腐臭的河水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河水連接在了一起。

    漩渦發出詭異的聲響，好似河底的塞子被人拔去，產生了強大的吸力。

    「啊……」

    何若智剛剛張開嘴呼救，黑色的膠質就爭先恐後地鑽進了何若智的嘴巴裡，衝進了他的五臟六腑。

    何若智感覺肚子裡一陣刀攪似的疼痛，意識一陣模糊，一個跟頭就摔進了水裡。

    何若智心中苦笑，他本來沒有勇氣辦到的事，這種古怪的膠質卻為他辦到了。明天報紙上刊登自己自殺的消息時，恐怕葉薇也會驚異於自己的勇氣吧？

    只是父母卻要傷心好一陣子了，雖然父親並不是太過出色的成功人士，母親平時也經常罵他，但何若智知道父母還是深愛著自己的。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自己低能的體育神經完全沒有學會游泳這種技能，而且還被可惡的黑色膠質纏繞著，何若智在水面上象徵性地掙扎了一會兒，隨後就咕嚕咕嚕沉沒了下去。

    該死的……這是什麼變異生物嗎？這些該死的工廠，該死的廢棄物……

    何若智在冰冷的河水中慢慢墜落，眼前卻忽然放射出了微弱的光明，令他能夠看到河水中穿梭的一群群小魚。

    生命真是如此堅韌，在這樣充滿輻射和污染的河水中，亦有生物可以存在。

    何若智慢慢落到了河底，他看到在幽深的小河底下，有一隻更加深沉的黑眼正在注視著自己，那些纏繞身體的黑色膠質正是來源於這口詭異的深井。

    何若智的掙扎攪動起了河底的淤泥，淤泥中的廢棄物紛紛揚起，有鞋子、馬桶圈、洋娃娃……甚至還有一具骷髏！

    何若智拚命掙扎，河水大量地灌入了他的身體。

    但黑井卻片刻都不放鬆，一直將他拖入到幽冥之中。

    何若智不知在黑井中被拖曳了多久，忽然覺得渾身一鬆，河水居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滿血腥和硫磺氣息的空氣。

    自己居然穿梭了河底，從一個天空中的大洞上落了下來！

    「啊……」

    何若智放聲慘叫，就算自己真的想要自殺，也沒有想過要用這麼詭異的方式來死掉啊。

    「啪」的一聲，何若智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幸好包裹著他身體的黑膠在最後關頭形成了一張充滿彈性的大網。

    縱然如此，何若智還是被摔了個七葷八素，不知身在何方。

    此時的他尚且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命運。

    命運有時候便喜歡和人類開這樣的玩笑，在最殘酷的時刻才給予人類一線光明。

    而就算是這微弱的希望，也要依靠人類自己頑強的努力才可抓在手裡。

    直到那個時候，何若智已經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他會發現自己所得到的東西，絕對超過自己的預計！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四章 亡靈之地

    何若智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差不多都斷光了。

    無論是手腳的關節還是腹部柔軟的體腔，全都痛得讓人發瘋。

    何若智本來就不是什麼性格堅強的人，當下也不管是否有人在看，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干，我AB你個CD啊！為什麼要這樣耍我？哪怕是死也讓人死的沒有痛苦一點啊！」

    這是何若智獨創的髒話，因為諸如「***、奶奶個熊、法克馬勒格彼得」之類的髒話，如果罵出來被人聽到的話，難保又是一頓痛打。

    而「AB你個CD」之類的文明髒話，卻非常之安全，保證別人聽得一頭霧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若智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他注意到自己身下的泥土居然都是紫色的，看上去好像……

    好像被鮮血染紅了一般。

    「我ABCDEFG啊！」何若智嚇得大罵髒話，一口氣翻過身子來，不免又是一陣鑽心的刺痛，痛得他哭爹喊娘，連聲叫媽。

    唉，說起來都是自己不想當什麼好人，才會去招惹那個黑道大佬，若非如此，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何若智悔恨交加地抬頭看天。

    天空中漂浮著紫色的陰霾，將日光全部遮掩，他所出現的那個黑洞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小的針孔，而且正在逐漸縮小。

    「完了完了，已經回不去了！」何若智悲呼道。

    他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想來總是非常可怕非常詭異非常恐怖的事，不過這種事在他身上已經發生得太多太多。

    ——在廁所裡好端端蹲著拉屎，結果不知為什麼頭頂忽然潑下來一盆涼水，這種事可不可怕？

    ——明明站起來回答老師的問題，坐下之後卻發現椅子上全是強力膠，結果不得不背著整把椅子回家，這種事又何其詭異！

    ——老爸送自己的生日禮物，一台嶄新的微型攝影機，結果第二天就被同學敲詐了去，還用來放在女廁所裡偷拍小電影，最後追查起來居然是何若智的責任，誰叫攝影機是他的？結果高中三年一個女人都不願意和他說話，這種事又有多恐怖！

    在如此地獄般生涯中成長起來的何若智，處變不驚是他的座右銘，穩如泰山是他的人生指南；隨時準備面臨更加倒霉的事，這是他豪邁的宣言！

    何若智終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他喘了兩口粗氣，發現自己正處在一條狹長的山谷內。

    怪石嶙峋的山谷裡一棵樹都沒有，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動物存在的痕跡，在地平線上生長著一顆碩大無朋的枯樹，倒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只露出一個黑色的剪影。

    在樹旁矗立著一座哥特式的城堡，看上去搖搖欲墜。

    當何若智把目光投向左邊的時候，不管他是多麼穩如泰山，都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在他左手邊的谷地上，躺著一頭巨大的骨龍，看上去足足有遠古的霸王龍那麼大。

    緊密的骨骼閃閃發光，上面還塗抹著鮮血痕跡，顯得如此猙獰恐怖。

    「化石？」何若智喃喃自語。

    不過他圍繞骨龍打了個轉之後就確定，這絕對不是化石，因為化石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美，更何況從骨架上展現出來那種不可阻擋的霸氣，也令人完全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龍！

    何若智心裡湧出了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

    這是不可能的，哪有只剩下骨架，卻還「活生生」的動物！

    為了消除恐懼，何若智哈哈大笑，一手扶著骨龍的大腿轉身環視山谷以外的地方。

    然後他就看到了滿地的屍體。

    大約上萬具人類士兵的屍體倒在山谷狹窄的入口，他們的鮮血匯聚成紫色的河流逐漸淹沒大地，陰風陣陣帶著士兵們的亡靈，發出了絕望的嚎叫。

    何若智兩腿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牙齒很不爭氣地打著顫。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身邊的「牆壁」忽然活動起來，那頭骨龍的脖子居然詭異地伸直，頭顱內燃起了暗紅色的鬼火。

    「啊哈……一個食物！」骨龍打了個哈欠，一股強風從它口中噴出，把何若智吹得翻了個跟頭。

    何若智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的牙齒，哪怕最小的牙齒都要比他的大腿還粗。

    有無搞錯！

    「嗚嗚……都，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何若智大聲叫道。

    眼看骨龍的大嘴越來越近，何若智已經閉眼等死了，這時從他背後忽然響起了一個十分優雅溫柔的聲音：

    「等等，傑拉特。」

    骨龍十分不滿地張了張嘴：「新鮮的食物……我有五千年沒有吃到過這樣新鮮的食物了！穆尼！」

    穆尼說道：「但是這個不行，這個人類和女皇的轉生有關。」

    聽到「女皇」這個詞，就算是骨龍這樣強悍的存在也不得不臣服了，它不懷好意地蹲在何若智面前，從口中伸出一道綠色的鬼火，像舌頭一樣在何若智身上舔了個遍。

    「人類是很好吃的東西，真可惜……」

    骨龍有些鬱悶地說，隨後慢慢躺倒在地，眼中的鬼火再次消失，又睡著了。

    何若智這才喘過起來，眼中含著熱淚轉過身，穆尼的全身都包裹在一塊灰色的長袍裡，連臉也深埋在黑暗之中。

    「這裡是什麼地方？」何若智大著膽子問，對方說的話近似英語，但卻多了很多複雜的變化，有很多話他都聽不太懂，不過勉強可以交流。

    穆尼微微點頭，紳士地彎了彎腰：「這裡是黑暗女皇的領地，最深的幽暗之城，由忠心耿耿的亡靈大軍守衛。」

    何若智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這個，這個……抱歉，我實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的，今天情人節嘛……我喝了一點酒，現在還有些暈暈的，這個這個，請問出口在哪裡？」

    穆尼笑了：「此地是連接生存和死亡的中間地帶，除非是掌握了高段的亡靈法術，否則絕難輕易進出。所以我也非常奇怪，為何你一個普通人能夠進入此地。」

    「是啊！」何若智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來這裡！」

    穆尼豎起了一個手指，他手上戴著深黑色的皮質手套，全身都不露出半寸肌膚：「只有一個可能。亡靈之地乃是由強烈的怨念所構建的精神領域，除非你是一個有著非常可怕的怨念的男子，因而吸引了幽暗谷地的共鳴，將你吸收到此。在下能夠施展一個小小的法術，判明你體內究竟儲存著多少怨念，才能發生這不可思議的奇妙事件。」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五章 超級怨念之王

    何若智快急死了，他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個空間，沒想到對方卻還在咬文嚼字！

    「那就快點看看吧，穆尼先生！」

    穆尼點點頭，一隻手指在虛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倒五芒星，華麗的魔法圖案隨即包裹在何若智的身上，泛出灰白的色彩。

    穆尼口中唸唸有詞，魔法圖案卻像是繩索一樣越捆越緊。

    「喂喂喂，穆尼先生，這是，好痛啊！」

    被魔陣接觸到的皮膚好似如火燒灼一般刺痛，何若智不禁慘叫起來。

    穆尼卻不管不顧，咒語越念越急。

    「好痛啊，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啊！」何若智咬牙切齒，強烈的疼痛似乎一直從皮膚滲透到了身體內部，直達心底。

    何若智終於忍不住，撐開了雙手。

    可是在穆尼的咒語念動之下，魔圖卻越來越緊。

    雙方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我AB你大爺的！」何若智怒吼一聲，身體猛地一掙，終於將裹緊身體的魔陣全都震裂，化作碎片。

    穆尼悶哼一聲，向後跌倒。

    就連旁邊的骨龍傑拉特也再次睜開眼睛，以不可思議的神態死死盯住了何若智。

    何若智傻乎乎地摸了摸後腦勺，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力氣。剛才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從他大腦中流轉全身，令何若智的身體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穆尼喃喃自語，他飛快地爬了起來，跑到跟前檢視何若智的全身。

    「想不到你以一個人類的身體，居然能夠蘊藏著如此豐富的怨念！『你是好人』這究竟是何等厲害的咒語，為什麼每次聽到這句咒語，你體內的怨念就以幾何級數增長呢，太厲害了！」

    穆尼顧不得風度大叫起來。

    何若智還是搞不清楚情況：「穆尼先生……這個怨念究竟是什麼呢？」

    穆尼緩緩點頭，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激動地解釋道：「怨念，就是我們亡靈一族存在的根本。通常來說，人類或者動物死去之後，如果大腦中還存在著強烈的怨念，就可以化為不死生物，也就是亡靈。」

    「這個……」何若智本來想說如今科學昌明，自己又受過高等教育，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不過想到身邊就躺著一條「活生生」的骨龍，不由又有些心虛。

    穆尼繼續說道：「怨念的計算單位是晶，普通人的怨念基本都在一百晶左右，而如果體內蘊含著兩百晶以上的怨念，又在血腥的戰場上死去的話，就有可能轉化為骷髏兵；體內包含著五百晶以上的怨念，便可轉化為巫妖，能夠使用亡靈魔法；而體內擁有超過一千晶的怨念，更可以擔任死靈統帥的職位。要知道，就連傑拉特這種魔骨龍體內也不過含有三千晶的怨念而已。」

    「那麼我的體內究竟含有多少怨念呢？」何若智怯生生地問道

    穆尼興奮地回答：「足足有三千九百晶的怨念啊！」

    「這個……我是不太懂，這個又說明什麼問題？」何若智滿臉白癡樣。

    「這就是說，你是天生的骷髏兵戰士，是我亡靈一族不世出的天才啊！」

    何若智大汗，說了半天原己還是葛屁著涼了，而且好死不死還要死成什麼骷髏兵！

    這個骷髏兵麼……他就算沒有真的見過，也在遊戲裡玩過不少了，醜陋可怕且不去說它，最重要的是骷髏兵還特別脆弱，哪怕是普通人隨便用個錘子啊，掃帚啊，馬桶塞之類的東西似乎都能幹掉幾個的。

    難道自己變鬼也要變這麼沒用的鬼嗎？

    何若智鬱悶。

    「我，我只是想回家，穆尼先生。」何若智歎了口氣，「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麼就讓我安安靜靜地死掉好不好，我對當骷髏兵這種事實在沒什麼興趣，反正這種東西也就是憑借數量取勝的，幾十個打人家一個的廢柴，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也無所謂啊。」

    「是嗎？」穆尼的聲音裡包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怒意，他緩緩走向何若智，同時脫去了身上的長袍。

    何若智瞪大了眼睛！

    他面前的男子渾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寸肌肉和皮膚，完全是一副骨頭架子，只是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層淡紫色的靈魂之火之中，形成可怖的形狀！

    原來穆尼正是一頭骷髏兵！

    何若智嚇得差點尿褲子，沒想到穆尼就是個「沒用」的骷髏兵，不過現在何若智可不覺得自己隨便如何都能擺平這個骷髏兵了，穆尼絕對不是普通的骷髏雜兵，至少是什麼骷髏統帥的級數。

    穆尼身上的火焰猛然膨脹：「你覺得我是那種以多欺少的雜兵嗎？那麼我們就來單挑看看好了。」

    這已經是何若智今天第二次接到單挑的邀請，而每次都是因為自己挑釁導致的。

    看來今後一定要仔細觀察敵人的實力，如果不是知己知彼的情況下千萬不能隨便就跟人挑戰。

    穆尼的動作快若鬼魅，何若智一個不留神臉上身上就吃了兩拳。

    對方的拳頭中似乎包含著可怕的力量，令他那張本來就像及豬頭的臉龐更加高高隆起，醜陋至極。

    看到一具活生生的骷髏就已經嚇得心驚膽顫了，更不要說和對方搏鬥，何若智吃了幾拳之後終於忍耐不住，重重飛出。

    穆尼冰冷的白骨腳掌踐踏在他的臉上，骷髏統帥冷冷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一名亡靈之子的力量！」

    何若智滿嘴泥沙，說不出話來。

    穆尼繼續道：「我們骷髏兵，沒有人類的肌肉和筋脈，也沒有人類那麼多的智慧和計謀，我們唯一可以依靠的骨骼也是那樣脆弱，隨時都會崩潰，而我們手中的武器，也都是銹跡斑斑的廢銅爛鐵。但就是憑藉著這樣的身體，我們也要和身體強壯，全部武裝的人類拚鬥，因為我們的身體裡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何若智拚命掙扎，心中漸漸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觸。

    不屈的……火焰嗎？難道我的體內也有這種東西？

    穆尼說：「在生前我們都是最普通的戰士，我們的揮拳沒有那些武者快，我們的劍技也無法和高明的劍士較量，遇到法師的話更是只有逃命的份。但是，我們戰鬥的意志卻絕對不比這些強者脆弱半分！」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他的意志卻是無限的，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心靈卻脆弱無比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懦夫！」

    「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穆尼冷冷地下了定論。

    就在同一刻，他感覺腳下產生了一股絕強的力量，何若智居然硬生生挪開了他的腳，將穆尼掀了起來。

    「我，不是懦夫！」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六章 我是骷髏雜兵？

    何若智大喝，身體周圍形成一片黑色的旋風。

    穆尼靈巧地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有些輕蔑地笑了。

    「你想要回家，並不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的你已經無法以人類的身份再出現在那個世界上了。」

    「啊？」何若智有些絕望了。

    「但是——」穆尼說道，「如果你成為我族的戰士，則還有辦法繼續在那個世界上存在著，而且我可以保證你能生活得比從前更好，絕對不會再有人說你是『懦夫』！」

    「絕對不會再有人說我是……懦夫？」何若智重複了一遍，心裡燃起火焰。

    但是要他以骷髏兵的身份存在著，卻實在有些過分啊。

    彷彿是看出了何若智的心思，穆尼笑道：「你放心，我們並不會把你變成骷髏兵的模樣，畢竟現在的你尚且處在半生不死的狀態，我們也無法把你變成骷髏兵。」

    「那你們要幹什麼？」何若智奇怪地問。

    穆尼回答說：「我們要在人間實施一項非常危險的任務，這項任務的核心就是一名忠於黑暗女皇，並且精通骷髏武技和亡靈魔法的人類，我們需要這名人類去保護轉生後的黑暗女皇，如何？」

    何若智聽得一頭霧水，他只是抓住了最關鍵的幾個要點問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又要為你們工作多久？」

    穆尼一笑：「等你完成了不死族的全部修行之後，就可以離開幽暗絕域，至於任務將要執行多久麼……這就要看最終完成的結果了。」

    何若智低頭想了很久，穆尼忽然憑空變出了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拉丁語的文字，穆尼用十分魅惑的聲音說道：「來吧……簽了它吧，簽了這份合約，我保證把你訓練成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

    也許是「最強的人」這四個字觸動了何若智的心弦，也許是積累許久的怨念作祟，總之何若智頭腦一熱，毅然決然地接過鵝毛筆，沾著自己身上的鮮血，在合約最後簽下了大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尼發出一陣詭計得逞的大笑，合約被無名陰火燒成了片片飛灰，隨後全都捲入了何若智的胸口，在心臟處形成了一個純黑色的漩渦狀圖案。

    「這是什麼？」何若智大驚失色。

    穆尼神秘兮兮地靠近：「這就是我們的契約，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黑暗女皇座下一名最低等的骷髏兵，如果要違逆這道契約，你就永遠無法離開幽暗絕域！」

    「不，不是吧，雜兵？」

    何若智還以為是像小說裡寫的一樣，穆尼隨隨便便傳個一甲子功力過來，然後自己就能高高興興離開這個鬼地方，重新回到人間呢。

    「哦，或許我的說法有些錯誤，你還算不上雜兵，只是骨龍傑拉特的僕役而已，是的，你將擔任傑拉特一年的僕役，記住，絕對不要違逆主人哦！」

    傑拉特的眼窩中透露出赤紅色的陰火，十分「友善」地對何若智笑了笑。

    ……

    何若智忽然發現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自己真的好蠢！

    從頭到尾自己連合約上的半個字都沒有看懂，當時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的名字簽下去了，真是該死！

    鬼知道這些變態究竟要自己幹什麼事！

    何若智曾經聽說有些國際販毒組織曾經利用不知情的普通人來藏毒，甚至將人的肚子剖開來，把毒品硬生生放進去。

    也曾經聽說過，有些恐怖組織利用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孩子，在他們身上放置炸彈，利用這些無辜的兒童製成人體炸彈。

    唉……更何況現在和自己簽訂合約的是比毒販和恐怖分子更加詭異的亡靈！

    誰能想到，在這個科技發達，人類征服宇宙的今天，別人家的小孩子都在PS114代前面揮舞電動槍，把屏幕裡的骷髏怪打成廢渣，自己卻該死的要當這條骨龍的僕人！

    真是AB他個CD！西瓜他個菠蘿蜜！簡直比榴蓮還要飛機！

    更何況就算這些怪物說的都是真的，何若智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

    拜託，現在是宇宙時代啊，這個時代姑娘們最崇拜的是穿著宇宙機甲縱橫四海，開拓神秘殖民星，和入侵五大星域的怪獸搏鬥的機甲騎士！

    干，如果自己真的在大街上召喚出兩個骷髏兵，豈不是要被當成星際異形那樣給人痛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還有那個什麼黑暗女皇，又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會不會是那種穿著黑皮衣，手持白骨鞭的SM狂？對，很有可能，換了自己幾千年來都面對這些骷髏怪，不發瘋也難啊。

    總而言之，自己完全是受騙上當了，什麼成為宇宙間最強的人啊，如果這些骷髏兵真的是宇宙最強，就不會被人類揍得躲在這種鬼地方了。

    話雖如此，但當時就算對方使用暴力，何若智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乖乖認同。

    他就是這樣一個沒性格的男子，懦弱的性格已經潛伏進入了他的骨髓，不是說擺脫就能擺脫的了的。

    「食物，快點幫我刷掉腳上的淤泥，快點，否則老子一口吃了你！」

    骨龍傑拉特又在暴跳如雷了。

    何若智急忙停止胡思亂想，一手拎著一盆鮮血，另外一手提著一個用死人頭髮製成的刷子，迅速跑了過去。

    用刷子沾上鮮血，用力刷掉骨龍腳上的泥巴，這就是何若智的主要工作。

    話又說回來了，傑拉特這個老闆倒比何若智以前相處過的一些大哥更加好伺候。

    至少骨龍不會在何若智的座位上粘膠水，也不會在他大便的時候騷擾他。

    只要把骨龍的身體刷得乾乾淨淨的，這傢伙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但就算是這樣一份簡單的工作，剛開始的時候何若智還是學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回想起那天後來發生的事情，何若智就感到不寒而慄……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七節 雜兵成長記

   那天簽訂完了契約，骷髏統帥穆尼就化作一陣煙塵消失了。

    骨龍傑拉特又管自己呼呼大睡，根本沒有理會何若智的意思。

    「喂喂喂！」何若智對著天空拚命大叫，「穆尼先生，我要住在哪裡，平時又吃什麼東西啊？」

    該死的，這些骷髏兵不會都不用吃飯的吧？自己怎麼受得了！

    穆尼並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從天空中降落下來冰冷的雨滴。

    淅淅瀝瀝的小雨很快就化作瓢潑大雨，狂風夾雜著豆大的雨珠劈頭蓋腦砸了過來，差點沒把何若智砸得閉過氣去！

    何若智絕望了，他看了看遠方的城堡，只好慢慢移動腳步向那避風港走去。

    此時距離他來到這個詭異的世界差不多已經有三四個小時，肚子也逐漸有些開始餓了。

    在大雨的侵蝕下，山谷底部逐漸變成泥濘不堪的沼澤，雨水匯聚成了小溪，隔斷了通往城堡的道路。

    何若智口中罵罵咧咧，把強尼、黑龍大佬、骷髏兵穆尼到那個骨龍傑拉特，全都狠狠地罵了個遍，當然最後也免不了把自己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嘗試過如此艱辛的跋涉，最重要的是這番跋涉地目的地還在遙不可及地遠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抵達。

    何若智走啊走啊，眼看天空逐漸被星夜遮蔽，城堡卻似乎一點也沒有變大。

    他不知在泥水坑裡摔了多少跤，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尖銳地石子劃破了，剛剛結痂地傷口也再次裂開，流出了稀薄地血液。

    這雨水中似乎包含著腐蝕性的因子，侵入傷口之後別提有多麼疼痛了！

    好兩次何若智實在承受不了，乾脆在泥地上亂蹦亂跳，同時放聲高歌，只有如此才能消除一絲難言的痛楚。

    他就像個瘋子一樣在谷底裡行走著，不時大聲咆哮，跌跌撞撞，甚至手足並用攀爬。

    到最後，何若智完全像是一條青蟲一樣趴在地上，用冰涼地泥土稍稍緩解傷口地燒灼，同時利用腹部的肌肉一弓一弓，艱難蠕動。

    眼看夜晚已經過去，天邊微微放射出一絲紅霞，何若智心中生出一股希望。

    應該快要到了吧？

    何若智拚命抬起頭，朝城堡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由呆住了。

    城堡還在遙不可及地遠方，仍舊是那麼渺小，而骨龍傑拉特還在自己身邊呼呼大睡，看起己一夜地艱苦跋涉，根本沒有越過半米距離！

    鬼打牆？

    何若智喪氣地把自己砸進了泥水之中，呆呆地望著五彩斑斕地天空。

    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息，及時在這死亡的山谷中，空氣中依然飄揚著生命的清新旋律。

    所有力量已經耗盡，肚子也好似燒穿了一般，胃裡根本沒有半點感覺。

    何若智忽然很想哭，然後他就真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要忍受這樣的折磨？

    骨龍傑拉特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俯身看著何若智。

    「人類……這裡是生和死地中間地帶，沒有現實世界的美味食物，而身為亡靈族地我們也並不需要食物來生存，只要吸收他人的怨氣就可存在。那邊有很多士兵的屍體，你可以自己去尋找美食。」

    「什麼？」何若智呆了一呆，「要，要去屍體群裡吸收怨氣？」

    干，自己以後不是都要這樣吃東西吧？

    那和食屍鬼又有什麼區別？

    骨龍哼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大片的人類軍隊屍體面前，張開他的血盆大口，一股陰火頓時從它口中噴出，捲起了七八條人類的屍體。

    只見那些屍體的頭部全都漂浮出綠色的螢光，在半空中激烈地舞蹈，隨後被骨龍吸收進入了體內。

    骨龍用餐完畢，繼續走回到山谷內地峭壁下，管自己睡著了。

    何若智傻眼了。

    他強忍著噁心靠近那些屍體，在整個峽谷口大約鋪滿了上萬具人類士兵地屍體，每個人都是面目扭曲，眼睛裡充滿了不甘的神色。

    但是更加可怕的，則是漂浮在戰場上空，散發著強大氣勢的怨念。

    「干你娘個大西瓜，這哪裡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啊，這麼多屍體看在眼裡，不用兩個月我都不死也發瘋了！」

    何若智惡狠狠地罵道。

    自從來到這個空間之後，他的性格似乎變得囂張了不少，想罵就罵，反正也不會有人聽到。

    何若智覺得罵人似乎是一件非常痛快非常上癮的事，他也要借由一番痛罵來消解心中的恐懼。

    「臭番茄，你怎麼死得那麼難看，不就是腰給人家砍斷了嗎？真有這麼痛嗎？」

    「你個爛香蕉啊，整個人都發臭了，干，死穆尼，臭穆尼，你等著，一年之後老子要你好看，老子要把你每根骨頭都拆下來餵狗！」

    開始兩天何若智還非常恐懼，只敢在戰場的外圍行走，而且看到那些及其恐怖的屍體之時，還會嘔吐。

    可是慢慢習慣了之後，他覺得死屍反正也就是這麼一副樣子，就算死得再慘地人，也不過是肚腸被人拉出來了，或者腦漿砸出來了而已。

    看得多了，心腸也逐漸硬了起來，在現在的何若智眼中，屍體只不過是和岩石一樣地東西而已，既不會突然跳起來咬人，也不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相比之下，倒是有一種巨大的蛆蟲更加令他噁心。

    那些蛆蟲大約是依靠吃屍體來生活的，每一條都像是巨大的蚯蚓一般，平時蟄伏在泥土和屍體底下，一個不留神就會鑽出來。

    他們很少攻擊人類，但看著樣子就足夠叫人噁心了，有好兩次這種噁心的東西都纏住了何若智，那種濕滑柔軟腐臭夾雜地感覺，即使在最恐怖的噩夢中也不會出現的！

    何若智決心武裝自己。

    他挑選了幾條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屍體，將他們身上的盔甲和皮衣全都拔了下來。

    「阿彌陀佛……施主你好心有好報，反正現在也用不著這個東西了，倒不如給小弟我稍稍遮掩身體，你做了這樣的好事，一定會早登西方極樂世界的，搞不好還有七十二個處女在等著你咧……」何若智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但是他總有一種感覺，這些屍體也是活生生的「東西」，也有自己的尊嚴和感覺，要和他們溝通，就必須把雙方放在同一個立場上。

    何若智穿上了皮衣和皮裙，又戴上鎧甲和頭盔，隨手抽起一柄沉重的戰刀舞了兩下，他對著一個臭水坑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嘻嘻，還真有點古代武士的風範！

    「咕……」肚子又開始叫了，穿戴上這幅沉重的鎧甲之後，體力消耗就更加大了。

    何若智將刀插在一邊的泥土裡，非常虔誠地雙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語起來。

    「所有的怨念啊……快點到我的肚子裡來吧，你們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會盡量幫你們完成的。」

    說也奇怪，隨著他的咒語，從周圍的屍體身上升起一陣綠色的光芒，飄飄蕩蕩地進入了何若智的肚子裡。

    這就是吸收怨念的方法，是何若智自己想出來的。

    ——要不怎麼說，一個餓肚子的人是最聰明的呢？

    也有可能是何若智體內的怨念實在太強大了，就像是一個強力的磁場一樣，將那些不那麼強大的磁石全都吸收了過來。

    但這種吸收並不是單方面的，在接收了那些念力的同時，何若智也感覺到了蘊藏在那些身體裡的種種情感。

    不甘、希望、悔恨、深深的愛意……

    總之，在這些人的體內都包含著不願死去的意志，可惜這種意志卻沒有強大到將主人變成亡靈的程度，畢竟這些士兵都是普通平庸地凡人。

    他們的夢想，只好由何若智來實現了。

    「喝喝，我殺！」

    何若智揮動著戰刀，向巨型蛆蟲發起了豪快的攻擊。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八章 禍從口出

    這種蛆蟲看似噁心，其實卻沒有任何攻擊手段，平時也是依靠消化液來化解屍體生存，最適合何若智這種沒用的廢柴練手了。

    何若智一點也沒有欺凌弱小的內疚感，他已經在這個該死的世界生活了一個多月了，總要找點東西來消遣嘛！

    何若智把這些蛆蟲想像成他最為憎恨的人，然後予以痛快的攻擊。

    「哈哈哈，強尼你這個卑鄙下流，無恥賤格的社會人渣敗類，受死吧！」

    一想起那個臭屁的傢伙就有氣，何若智忍不住斬斬斬斬斬斬斬，把一條可憐的蛆蟲斬成了肉泥，心中不由大爽。

    即使鮮血和那些噁心的綠色體液濺到了臉上，何若智也蠻不在乎。開玩笑，都在這裡一個多月了，這些常人看來極端恐怖，根本超乎心理極限的玩意兒，在何若智看來不過是小CASE啦！

    背後忽然響起一陣輕蔑的笑聲，骨龍傑拉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它背後直立起兩根破破爛爛的白骨翅膀，雖然並不能飛行，但看上去也夠威風的了。

    「臭小子，在這裡自瀆得很爽麼？」

    「？」何若智略帶不滿地望著骨龍，當然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恐懼。

    「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快來幫主人擦洗身體！」骨龍十分傲慢地說道。

    「是，是……」

    何若智無可奈何地答應，隨後就開始了漫長的勞役生涯。

    最開始何若智當然並不怎麼滿意，但是他很快就被骨龍精巧的身體結構所吸引住了。

    平常生物的生理結構，除了骨骼之外還有肌肉和筋脈，所有器官一起運動才能完成複雜的動作。

    但是骷髏族卻只有骨骼，雖然其中有靈魂之火加以牽引約束，但他們的骨骼還是比平常生物的骨骼要牢固很多。

    所以，不要以為骷髏兵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副人類骨架，事實上就算最低等的骷髏兵，至少也由四百五十根骨頭組成。

    至於傑拉特這種大型骷髏生物，組成它身體的居然是一萬兩千五百七十三根骨頭！

    每一根骨頭都要仔細清洗，何若智感覺自己就快要發瘋了。

    有兩次他不過稍稍偷了一下懶，放著一些不太容易看到的骨骼沒有清洗，立刻就被傑拉特這頭大怪獸發現。

    這下可不得了了，大怪獸簡直陷入了狂化狀態，對何若智又踢又踩，還用恐怖的牙齒撕咬，居然真的將何若智撕扯成了碎片。

    何若智這時候才發現，在這個空間自己居然不會真的死亡！

    原本已經七零八落的身體，居然在一種奇妙的力量牽引之下，重新組合起來。

    只有那種死亡的恐怖感覺和鑽心的刺痛，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在開始為骨龍工作的兩個禮拜之內，何若智一共「死」了三十六次，平均每天都超過兩次，沒辦法，誰叫骨龍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有時候僅僅是想要誇獎何若智而拍拍他的肩膀，也會把人拍死。

    剛開始何若智簡直痛不欲生，但是到了後來也習慣了。現在他不但看到別人的屍體不會有什麼特別奇怪的感覺，就連看到「自己」的屍體，感覺也「麻麻的」，無所謂啦！

    反正每次心裡不爽了，就去找巨型蛆蟲出氣，說他是阿Q也好，只會逃避現實也好，反正像何若智這種從小就受人欺負地懦夫，如果沒有一兩種調節心理狀態的辦法地話，早就該一頭撞死了。

    直到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之後，何若智才慢慢發現了隱藏在骨龍複雜骨架中的機械之美。

    何若智從小就是學機械的，在這個年代，機械的定義就是「機甲機械」。

    也就是為宇宙機甲和太空飛船方面服務的機械學科。

    因為自己精神力和體力都不行的緣故，機械師就成為了何若智這種廢柴最大的理想職業。

    反正看電視上那種刺激火爆的太空戰鬥劇，在主角周圍總有這樣默默無聞的後勤人員，負責為主角修理尖端的機甲。

    機械師的進化職業，就是能夠獨立設計、製造宇宙機甲的創造師，每一個成為創師的人，社會地位比機甲騎士還要高！

    當然，那個行業也是需要極強精神力的，比方傻強這種人將來就蠻有可能成為創師的，只要他的腦袋瓜子裡再多點想像力就行。

    何若智雖然天份不高，不過怎麼說也都學了七八年機械了——因為他父親很早就看出這孩子精神力不行，所以早早就選定了機械維修當作他的終身職業，這也是何爸爸的職業哦。

    但是何若智卻從未看到過這樣精細的機械製品。

    上萬塊骨骼以一種無比巧妙的方法組合在一起，只要尾巴上某個地方稍稍活動一下，就算是頭頂也會立刻感應到，即使是超現代化的機械體，也不可能有這樣精妙的功能啊！

    「傑拉特，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骨頭真的很漂亮啊！」何若智一邊清潔，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時候何若智已經在骨龍身邊待了十一個月，眼看穆尼就要出現，來佈置下一道任務了。

    到時候應該學習骷髏武技了吧？何若智美滋滋地想著，雖然不覺得在太空時代，單純的武技還有什麼作用，可學功夫總比一天到晚當僕役要好吧？

    傑拉特哼了一聲，心裡有些高興。

    「這是當然了。」骨龍搖頭晃腦地說，「我可是這世界最強大的生物，我的骨架何其精美……」

    「可是……」何若智皺眉道，「我看你的左邊前肢骨架上好像有點損傷，導致關節旋轉不靈，還有尾巴上也有一點點小毛病，你的尾巴一天到晚翹起來應該就是這個緣故吧？最慘的就是翅膀了，按理說你的翅膀應該可以起到飛翔的作用，但是那些骨頭都亂七八糟的……」

    話音未落，骨龍就憤怒地一腳踩扁了何若智，骨龍大聲咆哮起來：「可惡的人類，你居然敢污蔑偉大的骨龍傑拉特？我是這世上最完美的骨龍，只不過被卑鄙的敵人造成一點小小的損傷而已！該死的，該死的，你要負責修理好我的身體，在那之前不准離開！」

    「啊？」

    剛剛復活的何若智聽到這句話，慘叫一聲，再次昏死過去。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九章 骷髏修復術！

    穆尼出現。

    骷髏統帥還是那麼高貴優雅，好似中古世紀的貴族一般充滿了翩翩風度，一身黑袍和週身流動的紫色火焰，更給他增添了幾分詭秘的邪意。

    何若智充滿絕望地問：「穆尼先生，那個傑拉特說要把我留到能夠修復它為止，這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穆尼非常驚異：「是嗎？這真是一個可怕的消息，就連幽暗絕域最好的修繕師也無法修理好傑拉特的骨架，那實在太過複雜了，骨龍也實在太過分了……」

    「是啊！」何若智猛然點頭，眼中含著激動的淚水，差一點就沒要高喊理解萬歲了。

    「我只不過是隨便說了說它的翅膀和尾巴有問題，有兩塊骨頭的位置不對，會和周圍的骨架結構造成衝突，還有兩個地方則缺了幾塊骨頭，有些骨骼的大小也最好修整一下。你看，只是隨便提出了一點建議嘛，它大可以不聽我的，幹嗎非要把我留下來？我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整整一年，我實在是受夠了！」

    如果換成過去，懦弱的何若智肯定無法這樣大聲說出自己的訴求，即便道理在自己這邊也是一樣。看起來這一年時間對他還是造成了不小的改變。

    穆尼眼中的鬼火猛地跳了起來：「你竟然能夠看得出傑拉特哪裡有損傷？天哪，何若智你真是我們骷髏界不世出的天才，骷髏中的霸主，即使最好的骨骼維修師也不曾知道傑拉特的傷勢，太厲害了！」

    「……」何若智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穆尼點點頭：「我有些理解為什麼傑拉特要你完成這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看來你確實有這個能力，那麼就按照骨龍說的去做吧，加油！我看好你！」

    「不是吧？我們有合約的……」

    穆尼邪惡地一笑：「按照契約最後一條規定，我隨時都有權力更改契約的任何一項條款，記住，下次千萬別用拉丁文和魔鬼簽訂契約啊，哈哈哈哈……」

    穆尼優雅轉身，再次化作一捧塵土。

    果然是魔鬼的行事風格。

    「喂，等等，你個ABCD沒人性的葡萄乾啊，我哈密瓜你個番石榴咧！」

    何若智破口大罵。

    穆尼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聲音裡還帶著一抹笑意：

    「有事就問問老狄，他會教你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骨骼維修師的。」

    「老狄？」

    身邊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何若智嚇了一大跳，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頭新的骷髏兵。

    這頭骷髏兵彎著腰，整副骨架都無比陳舊，看上去就好像人類世界的老人一樣，它手裡拄著一根大腿骨製成的枴杖，身上背著一個皮囊，裡面裝滿了各種工具。

    「啊咳啊咳，我就是老狄，年輕人……從今天起我會負責教你如何對破損的骷髏兵弟兄進行修理。」

    老骷髏一本正經地說。

    何若智呆了一呆，對骷髏兵進行修理？骷髏兵不是那種廉價的消耗品嗎？

    而且很多小說書上都看到過，骷髏兵似乎不用修理，自己一招呼，骨頭就飛到它身上了。

    老狄乾笑一聲，緩緩拍了拍何若智的肩膀，如果不是何若智已經在這裡鍛煉了一年，要不然被一隻骷髏拍肩膀，非要嚇死他不可。

    「高級的骷髏戰士也許可以用自己的怨念之力來聚集骨骸，但普通的士兵們並沒有這個功能，他們或者依靠自己的技術來添加身體結構，或者依靠我們這種骨骼維修師。」

    「還有這種事？」

    老狄點了點頭：「而且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之後，很多弟兄根本都沒有辦法自己站立起來，更不要說動手維修自己了，這時候就更加要依靠我們骷髏維修師。所以我們就好像人類中的醫生一樣，肩負著救死扶傷的重任。

    「救死扶傷」這個詞差點沒讓何若智笑出聲來。

    老狄指了指正在沉睡的骨龍傑拉特：「但是傑拉特大人的骨架實在太過複雜了，我算是幽暗絕域中最出色的骨骼維修師，卻也只能修理三千塊骨頭以下的骷髏族，所以傑拉特大人說要你修理它的身體，這實在非常令人吃驚。」

    何若智氣壞了，媽的這裡最厲害的高手也不過能修理三千塊骨頭以下的骷髏兵，自己卻要完成上萬塊骨骼的修理任務，這簡直不可能嘛！

    老狄一笑：「不過既然大人們都同意你進行修行，那就是相信了你的能力，也許你可以創造奇跡也說不定，年輕人。」

    何若智歎了口氣：「奇跡，我被你們這樣折磨還未死，這便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跡了！」

    雖然心裡苦惱，但何若智也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霉運，至少現在山谷裡又多了一個人可以陪他說話，這倒也是好的。

    過去一年雖說有那條骨龍，但這懶龍除了沒事去吸收一些怨念之外，就是整天倒頭睡覺，根本和人類都沒什麼話好說。

    所以這一年裡，原本內向自卑的何若智，不得不成天一個人自言自語，否則肯定要悶得發瘋。

    「老狄啊，你是怎麼成為亡靈族的呢？」何若智好奇地問，老狄是他看過還算比較正常的一個骷髏兵，所以問問看。

    老狄不緊不慢地撫摸著腰間的皮囊，緩緩說道：「我身前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鐵匠，在我們那個鎮子上可以說是最出色的技師了，有一年國王的收稅隊來到了我們鎮上，不但橫徵暴斂，而且還打傷了好多人。」

    「我的妻子芙妮雅是一個非常富有正義感的人，於是她便去找稅官理論，誰知稅官看上了她的美貌，強行將芙妮雅留了下來。」

    「那時候的我也是一個懦弱的人，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就在對方手中，但是卻畏懼國王衛隊的刀槍，猶豫了整整一個晚上才去收稅隊的營地要人，可是這個時候稅官卻還給我芙妮雅已經冰冷的屍體。」

    「我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當時的我簡直就像發了瘋一樣向稅官衝了過去，結果毫無例外地被他刺死了。」

    「雖然我的身體死了，但是靈魂深處的憤怒之火卻遠遠沒有熄滅，就算是變成魔鬼我也要和王國軍隊對抗，殺死那個可惡的稅官！在這種怨念的刺激下，我變成了骷髏兵而生存了下來，因為前世鐵匠的記憶，所以對骨骼維修術非常容易上手，就這樣一直在黑暗女皇麾下作戰，一直到末日之戰的時候為止。」

    老人的聲音深沉灰暗，好似靜靜流淌的河水一般衝擊著何若智的心靈，何若智咬緊牙齒暗暗發誓，就算是為了這個悲傷的老人，他也要將骨骼維修術學到家！——

    大牛已經有半年沒有發書了。

    在一個月就能更新換代的網文界，半年沒有發書是不是只有一個「死」字可寫？

    不是大牛不想，事實上大家也已經看到了，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大牛碼出了許許多多的開頭，這些構思在當時都頗能令大牛熱血沸騰。

    但是，我只想做到最好。

    我只是想試試看，自己竭盡全力能夠寫出什麼樣的作品來，能夠給大家帶來一點點簡單的閱讀快樂。

    大牛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達成這個目標，但手中捧著五十萬字的存稿，然後開始第一次點擊上傳的時候，大牛心中忐忑不安，因為現在這個網文界，和半年前相比似乎已經陌生了許多。

    幸好。

    幸好還有那麼多老朋友，又有那麼多新朋友。

    你們依舊在這裡。

    看著大家的留言，大牛忽然感到很幸福，忽然感到這半年來每一次作廢重寫，這番辛苦並沒有白費。我並不喜歡看那些冰冷的數字，但是大牛知道在每一個點擊每一個推薦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人。

    一個和大牛有著同樣嗜好，同樣喜歡閱讀，喜歡沉浸在幻想世界裡的人！

    為了你們，我會做得更好。

第一卷 幽暗絕域之卷 第十章 艱難的骷髏修復師之路！

    「來吧，我們先從最簡單的亡靈生物開始，就從這頭骨蛇好了，它一共由七十五塊骨頭組成。」

    老狄帶著何若智來到戰場邊緣，一條骨蛇一動不動地僵硬在戰場上。

    「這條骨蛇被光明魔法一下子奪去了靈魂，而身體還完好無損，所以非常適合當成教材。你的課程就是將它所有的骨頭都拆開來，一件件看個仔細，然後再重新拼裝回去。

    「這，這麼困難？」

    何若智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骨蛇，沒想到這東西實在脆弱不堪，稍稍一碰骨頭就像散了架一樣掉落在了地上。

    「糟糕！」何若智沮喪地望著七零八落的骨頭。

    老狄蹲了下來，雙手戴上皮質手套，緩緩道：「看仔細了，我先用慢動作給你示範一遍，然後再用快速的手法完成整套動作。」

    何若智點點頭，瞪大眼睛看著老狄的手法。

    老骷髏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淡黃色的鬼火剎那間縮成了一個小點，隨後猛地爆炸開來。

    「開始！」

    老狄的雙手好似化作了一團灰色的霧氣，完全分不清十根手指的具體方位，只聽骷髏骨架卡嚓卡嚓幾聲又清又脆的響聲過後，整條骨蛇又出現了！

    「這……就是『慢動作』？」何若智愣住了。

    老狄十分誠懇地點了點頭。

    「能不能再慢一點，用超超超超超慢動作好了，拜託你了老狄！」

    ……

    老狄走後，何若智對著散落一地的骨蛇，開始了慢慢的思索。

    老狄閃電般純熟的動作還在他腦海裡迴盪著，令他產生了難以言語的崇拜。

    要知道在機械維修這個行當裡，無論理論知識多麼豐富的學者，也比不上一個手頭功夫過硬的老師傅，這種實戰經驗豐富的前輩，絕對是何若智這種後輩學習的榜樣。

    何若智從小到大見識過那麼多技能高超的機械師，他們或者能控制大型的電子儀器，但單論手速的話，絕對沒有人能夠超過老狄！

    老狄後來又演練了五遍，一直到最後何若智才勉勉強強看清楚老狄的動作。

    按照老狄的說法，這已經是他最緩慢的極限了，無論意識怎麼控制，身體都不可能再慢下來。

    何若智心頭燃起了一團火！

    如果能夠掌握了這種方法，那麼回到人間之後，便可以成為高超的機械維修師！

    這可比學什麼骷髏武技要來得實用得多！

    所以何若智片刻也不休息，只是皺起眉頭緊緊盯著骨蛇。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了三天三夜，中間連站都沒有站起來過。

    七十五塊骨頭的大小、色澤、硬度和位置已經牢牢地印在了何若智的腦海裡。

    何若智忽然伸手將骨頭全都弄亂，堆成一團，然後慢慢地放回原來的位置。

    居然一塊都沒有差錯！

    何若智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進行艱難的拼裝過程。

    他先從簡單的脊椎和尾巴開始，把整條骨蛇分成十多個部件，每個部件由五六塊小骨組成。

    先把小骨頭組成簡單的部件，隨後把這些部件再拼接成完整的骨骼。

    聽起來十分簡單，但真到做的時候卻不那麼容易，因為骨骼和機械不同，機械在拼接的時候可以使用鉚釘或者焊接之類的方法，而骨骼之間卻全靠結構上的彎曲而互相連接，稍有不慎就會全盤散架。

    幸好何若智有的是時間。

    反正在這片峽谷裡什麼事也不能幹，而機械維修正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何若智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小小的骨蛇之中，每天除了吸收一些怨念之外就是拼裝骨蛇，連睡覺也顧不上了。

    「應該是這樣……這塊骨骼起到了連接上下身的作用……但是如果在這裡再摩擦一下的話，應該會增加身體的摩擦力，提高爬行的速度……」

    何若智並不知道，當他醉心於骨骼拼裝的時候，骨龍傑拉特曾經醒來過兩次。

    這頭暴躁的骨龍並沒有發怒，它看著正在刻苦鑽研的何若智，鼻腔裡悶哼了一聲，無聊地扇了扇翅膀，又垂下腦袋睡著了。

    真是愚蠢的人類，真是……勤奮的人類啊！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何若智的雙手上已經長滿了老繭，指紋都被摩擦地不太看得出來，那上面的皮膚不知道被擦去了多少次，又不知長出來多少次了。

    那條骨蛇終於完成！

    「老狄，老狄——」何若智有些羞愧地開始召喚老骷髏。

    老狄弓著腰從土地中爬了出來，笑瞇瞇地問道：「年輕人怎麼了，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人現在就把自己召喚出來，按照一般的常例，從未接觸過骨骼維修術的學徒要完成一件骨蛇修復，大約要花三年的時間，就連老狄自己，因為有著打鐵的經驗，當初也足足花了一年時間才完成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何若智低著頭說：「抱歉啊老狄，我沒有辦法用你的方法完成骨蛇。」

    「哦？」老狄說，「別灰心嘛小伙子，第一次總是特別困難的，要不然我再給你示範一次看看？」

    何若智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說：「嗯，事情是這樣的，我實在沒有辦法用七十五塊骨頭修復骨蛇，因為我覺得這些骨頭並不足以支撐骨蛇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運動，所以我對其中一些骨頭進行了打磨，又把另外一些骨頭丟掉了，然後我在戰場裡找了些合適的骨頭改裝了一下，所以一共用了一百二十七塊骨頭才完成最後的拼裝。」

    何若智紅著臉將最後的作品拿了出來。

    「什麼！」

    老狄徹底呆住了，全身的骨頭都不敢相信地打著顫，他哆嗦著接過了何若智的作品。

    這條骨蛇看起來狹長兇猛，和當初老狄拿出來的時候相比，更加呈現出一種流線型的輕盈體態，在關節處分別加裝了不少輔助骨骼，使得最終的運動更有效率，對身體的保護也更好。

    原本只有兩枚牙齒的口腔被改造成了陰險的三角形，口腔中一共八枚利齒閃閃發光，如同鋸齒一般鋒利。

    老狄也是行家裡手，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門道，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驚訝叫出聲來。

    太完美了！

    老狄將一縷靈魂之力送入骨蛇體內，骨蛇立刻變得閃閃發亮，在沙地上飛快地爬行，連聲響都微弱了不少，很適合暗中刺殺。

    老狄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何若智見老骷髏悶聲不響，還以為老狄對自己非常失望呢。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老狄，我從小就不太聰明，這麼簡單的東西做了兩個月都沒有辦法完成，實在是辜負你的期望了……」

    老狄苦笑，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老狄歎了一口氣，鬱悶地收回了靈魂之力。

    「現在你試試把它拆開，再重新組裝一邊如何。」老狄要看看何若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哦。」

    一到了實際操作的階段，何若智就興奮起來。

    他凝視著僵硬的骨蛇，雙手好像凝固了一般靜止在半空中，連呼吸都微弱了不少，好似一具僵死的屍體。

    完整的骨蛇在他眼中，已經逐漸分解，分解……化作了一塊塊獨立的骨頭。

    半分鐘過去了，老狄正要出聲詢問，何若智忽然輕呼一聲，雙手猛然出動。

    他的動作沒有老狄那麼熟練快速，但姿態卻格外輕柔細膩，好似手底下並不是冷冰冰的骨骼，而是情人溫暖的肌膚。

    如果說老狄的動作是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疾風驟雨，那麼何若智的動作就只能以輕柔的微風來形容。

    看不見摸不著的輕風，卻在不經意間拂過每一片枝頭的樹葉！

    完成！

    僅僅用了三分鐘不到，骨蛇就被拆卸成了一片片獨立的骨塊。

    現在老狄看得更加清楚了，很多骨塊都和原來大不相同，有些經過了打磨改造，有些則被更加合適的部件所代替。

    老狄驚愕道：「你這些方法都是從哪裡學來了？」

    何若智不好意思地笑道：「這都是學校裡教的一些辦法，平時我都不認真聽講，學到的不過是些皮毛，現在才知道其中的樂趣所在。」

    對何若智這種性格內向的人來說，無生命的骨骼和機械，要比爾虞我詐的現實世界來得更加吸引人得多。

    老狄繼續追問道：「為什麼你的動作那麼……那麼輕柔？」

    何若智摸了摸後腦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每一塊骨頭都有自己的靈魂，只有用溫柔的手法令他們結合在一起，這些骨頭才會心甘情願地發揮所有力量。」

    「每一塊骨頭都有……自己的靈魂？」

    老狄失魂落魄地重複道，忽然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每一塊骨頭都有自己的靈魂，這才是骨骼修復術的最大秘訣，我明白了！」

    他眼中鬼火一閃，也學著何若智輕柔的動作，將散落一地的骨骼重新組合起來。

    這一次的時間卻比原先慢了許多，老狄靜靜地體悟著骨骼和骨骼之間的溫度和感觸，完全放開了自己的靈魂之火，令骨骼們自然而然地組合在了一起。

    骨蛇再次出現！

    「好厲害！」何若智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條改裝版的骨蛇，老狄只看自己拆卸過一次，居然便能憑借自己的經驗完全組裝起來，半點都不差，可見他確實是當之無愧的能工巧匠！

    老狄微微一笑：「既然骨蛇這個課程已經完成，那麼下面我們就來一點更加複雜的東西吧，骨犬出來！」

    一頭少了一條腿的骨犬出現在老狄身前。

    「你今次的任務就是將這頭骨犬完全摸透，然後用那邊廢棄的骨骼重新為它製造一條合適的後腿，看清楚我的拆卸過程，示範只有一次！」

    老狄的雙手再次高速運作起來。

    於是，何若智再次進入了骨骼改造的奇異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