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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文物販子在唐朝 作者:集古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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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第十一章 出版業的春天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出版業的奇跡創造者不是受到 的《太極學刊》,也不是受到士林歡迎的《百家講壇經錄》,而恰恰是在最初時並不引人注目的《京華雜譚》。 

  《京華雜譚》的主辦者本是個胡商,其來歷頗為神秘,前幾年時突然出現在長安,專營各類精巧的珍寶,賺了大錢。只是此人甚少露面,一識其廬山真面目者也不多。 

  

  這次京華書坊成立,《京華雜譚》能夠發行,據稱其目的也正是掙錢。刊物本身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大雜燴。里邊有時事邸報,有小道消息,有學術新聞,也有詩詞歌賦。據被聘為總編的許淹言道,《京華雜譚》的宗旨是︰大家喜歡看什麼,我們就編什麼。 

  許淹這人也是一位奇人。他本是潤州句容人,少時家貧,故出家為僧。後來不甘于青燈黃卷,便又還俗。此人未從師受業,一身修養,幾乎全是自學而得,人稱“博物洽聞,尤精 訓”。雖然從未曾出仕,但在民間卻頗有聲望。 

  此次《京華雜譚》出版,東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請得許淹出山,擔任主編之職。許俺也當真了得,憑其自身號召力,與一班好友在一無背景、二少宣傳的情況下,硬是靠著酒樓青館的口口相傳掙下的口碑以及靈活的銷售手段,將這份《京華雜譚》賣得極為火爆。 

  《京華雜譚》每十天一期。每期數頁到十數頁不等,真是無法想象其東家是以什麼樣地技術來支持這樣大的印量的。有心人曾算過一筆 賬,這《京華雜譚》的印數每期至少都在一萬份以上,雖然其價格極 低,但算下來也是一筆了不得的收入。 

  當然《京華雜譚》印量雖然巨大。但其質量卻差得多。它采用 地,便是最為便宜的毛邊紙,很容易弄破。印得字跡也不是使用尋常油煙墨,不是非常清晰。但由于它極為低廉的價格,依然受到了包括最下層普通民眾在內的眾多讀者的熱烈歡迎。 

  受近幾年來各地大興義學的影響,長安地方以及規模比較大的城 市,民眾識字的越來越多。但是如《太極學刊》那樣地書籍,一般人還是無法看懂。也不是很感興趣。這《京華雜譚》則不成問題,本來它寫的這些事情就文意通俗,又有很多與日常百姓相關的話題,還有連載的傳奇故事,受到追捧是非常自然的事。 

  

  除了內容討人喜愛之外。《京華雜譚》地銷售方式也比較靈活。如其他書籍都是有固定的書坊來銷售的,但《京華雜譚》卻是專門雇著一群少年,在長安城繁華地段叫賣。只要是路過行人,花不了多少錢就可以買到一份,非常方便。當然也有許多權貴大戶,對《京華雜譚》也非常感興趣的。就可以直接到出版書坊去訂購半年或一年的,每當新一期出來,自然有人會送到府上。 

  《京華雜譚》出版不足兩個月的時間,就創造了恐怖地銷售業績。可以說長安城內,舉凡智商沒有太大的問題的,都知道出了這麼一份東西。就連對《太極學刊》極為推崇的李世民,也命人采購了多份《京華雜譚》,供宮內諸嬪妃瀏覽。而他自己,對其中刊登的民間一些消息。也是很感興趣。 

  兩種期刊的問世,徹底將大唐出版業的熱情激發了出來。在此之 後,先是鄭家、崔家先後推出了自己的學刊。在這件事情上,範陽提供了鄭崔兩家都沒有敢想象的巨大支持——奚家地活字印刷技術第一次進行了轉讓。 

  事實上在奚家以前大量印制書籍的時候,關于其掌握的技術,便有多種猜想。 

  但這事就象一層窗戶紙,雖然說一捅就透,但隔著便什麼也看不 到。直到鄭、崔兩家的學刊也能夠大量、快速出版後,有心人才終于確信範陽方面一直擁有快速印刷的新技術。 

  除了鄭、崔兩家之外。第四個掌握活字印刷技術的,卻是少府監印作署。 

  

  國子監的《百家講壇經錄》系列發行得紅紅火火。最開始時當然是用雕版印制的。朝廷開始雕版印書時,還沒有專門機構,便由朝廷專管制造的少府監中尚署來完成地。只是等百家講壇開講後,中尚署幾乎就全圍著這部書忙活。府監看不是頭,干脆與孔穎達商議之後,上奏朝 廷,將這一部分單設了部門,專門成立了印作署,為朝廷及國子監印制各類書籍。 

  此次奚家將活字印刷術交于朝廷,受到了朝廷極大的重視。而奚家也得到了一個後世人無法想象、唐時人稱羨不已地獎賞——李世民親 

  

   ,賜姓為李! 

  其實之所以痛痛快快將活字印刷術交出去,盧鴻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慮。除了為著大局著想之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經過幾年來的努力和實驗,尤其是在得到太極書院格物院的支持後,範陽方面的印刷技術又有了新的突破。金屬活字和油墨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而采取滾筒的半機械印刷技術,也已經逐漸成熟。 

  

  所以用已經不再先進的木活字印刷技術撈取足夠的政治資本,是盧家高層都首肯的一件事,事先當然也征得了盧鴻的同意。 

  但盧鴻萬萬沒想到,朝廷會賜下這麼個獎勵來。前世記憶中奚氏被賜姓李,應該是後唐的事了。沒想到這次居然提前到了唐代。一想奚老大是不是要改名成李老大,盧鴻總覺得有些好笑。 

  任何秘密到了官方手里,就很難再保密。 

  活字印刷也一樣。活字印刷交到印作署,主要是為了國子監的新出期刊《國風》服務。而《國風》出了沒兩期,市面上就出現了采取類似活字印刷的技術印制的新刊物,名字很有些惡搞地叫作《京華雜談》。

  這份《京華雜談》與《京華雜譚》並沒有關系,除了名字相似之 外。還有一點相似的是,其東家比之前者更為神秘。除了有一個名叫“雜談坊”這樣不倫不類名字的書坊門面,其他的世人一無所知。 

              —                

  

  其內容大致與《京華雜譚》相同,不過要大膽得多了。很多小道消息、青樓艷史之類的東西都是照登不誤,一時之間大有後起之秀的態 勢。只是其發行量雖然供不應求,卻只得出到二千份左右,據稱再多也印不出來了。其結果便是每期一出來,便會被早早等在雜談坊門口的各類書商以及購書者一掃而空。 

  再過幾天,類似的刊物又冒出來了兩三家,形式大多差不多,只是印數都遠遠達不到《京華雜譚》的水平。一時之間,大唐舉國都為了這數份期刊熱鬧起來,連帶著紙和墨都緊俏了許多。 

  印刷出版,都轟轟烈烈,今年大唐士林可說是好戲連台。但盧鴻就郁悶得很了,在家吧有惡友上門,去國子監吧逃不出一幫師生的魔掌。更痛苦的是,這事還不好和別人說。 

  他總不能正大光明地對孔穎達說︰“恩師,學生實在懶得干活,你給我找個不干活的地方吧!” 

  所以為了美好的明天著想,盧鴻這次真是發動了腦筋,開動了機 器。國子監這邊,似乎無法可想。但要搞定祖述這一幫子,還是有些辦法的。 

  這一天,祖述又大大咧咧地來到了盧鴻的院子,後邊還帶了盧平和盧齊。 

  

  洗硯說了,盧鴻正在著文,一時不能見客。 

  不能見?那沒事,洗硯吶,去把前兩天你家公子那新茶給我們泡 上……還有,我听說小九他這里那些個雜談啥的都挺全的,去給我們全都搬過來吧,你也不用陪著我們了,該干啥干啥去……還真有人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說。 

  盧齊盧平臉皮畢竟還欠修煉,拉了拉祖述︰“祖兄,不然咱們就改日再來吧。九哥估計是真有事。” 

  “怕啥?”祖述一臉的仗義,“小九那是外人麼?你們倆就听哥哥我的。沒听說小九在著文麼?難道你們不想第一時間目睹你九哥的大 作?來來來,喝茶,咱先看雜談,一會再欣賞小九的新作。” 

  哥三個茶水喝著,雜談看著,一呆就是半天。 

  “哎喲祖兄,小齊小平,太失禮了。我這寫些東西,不想倒怠慢了兄弟們。洗硯,怎麼也不招呼我一聲呢。 

  ”直到太陽將到正午,盧鴻才從緊閉的書房中出來。 

  “咳,沒事。都是自家兄弟,什麼怠慢不怠慢的。倒是小九你,洗硯說你在著文,不知在寫些什麼大作呀?能不能讓我們幾個先睹為 快。”祖述黑黝黝的臉上寫滿好奇,顯是對盧鴻的新作頗感興趣。 

  “這事說來,倒是想和祖兄你商量呢。”盧鴻也坐在一側,微笑著說︰“小弟這次寫了一套曲子。” 

  “哦?”祖述一時把眼楮睜得有銅鈴大,“快拿來快拿來。那可真要看一看。” 

  說來也真有意思,祖述這人,什麼都大大咧咧的,一幅老粗形象,但要說到制曲,還真是堪稱大家。 

  “祖兄莫急。要說小弟新制的這套曲子,可還真是和以前的那些曲子不太一樣呢。”盧鴻慢悠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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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第十二章 牡丹亭
作者:集古字

“看著盧鴻明顯是釣人胃口的樣對子,祖述可是沉不住氣了,剛才我的小九兄弟,小九大爺,你就快點說吧,別再癢著咱老黑了。”說著做勢點頭作揖,一臉苦苦相求樣子。
   
   盧鴻見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擺弄姿態,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這新曲向祖述一一道來。
   
     盧鴻新寫的,便是此時尚末成型的戲曲。
     
     唐時並無如後世一般地戲曲,所演的曲子,唱詞並要成套的更不要說情節與內容了。盧鴻當然前世沒真正做過曲行當,但將那生、旦、淨、末、丑各角色,以及唱念做打諸般行當講給祖述,還是說得頭頭是道。
     
     “便是如此這般,將那一出一出的連綴演來,必然比那雜談上的傳奇更為生動,比那單支小曲唱來更有趣味,比那無言地舞蹈更能為人接受。”鴻說了有半個時辰,才將自己口中的戲曲描述完畢。
      
     祖述等人聽得早就呆了。尤其是祖述,他幼承家學,對曲韻理解極為通透。更兼是個活動非常的性子,不受習俗所困,因此一盧鴻講述這戲曲一道,當時便著了迷。一想想將常生態,世間萬物燴於一壇,把佳曲妙舞,絲竹管弦集於一體,這般演將出來,那將是何等的瑰麗情景!
     
     祖述眼晴閃亮,幾乎己經看到這樣的戲曲即將在自己眼前呈現。
     “那那---小九,剛才你說的這些真能做得到吧?你寫的那個可就是戲曲?祖述緊張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看著盧鴻一臉幕與崇拜的神情。
      
      當盧鴻將其所作戲曲稿件拿出來時,祖述緊盯著那套曲稿地神情就如中了魔一樣。等盧鴻將曲稿遞過時他小心翼翼地神態簡直是在接過一個才出生的嬰兒一般。
      
      封面上寫著三個楷體大字:牡丹亭。
      
      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人在,祖述在看到第一行開始時,便一心投入到了這個美麗浪漫的故事中。雖然一向以老粗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但他心中依然為這個故事中奇幻的情節和細膩詞句感動不己。
      
      似這般嫵紫嫣開遍,

      卻原來都付於斷井殘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東事誰家院。

      …………
      
      
      手輕輕地打著拍子,祖述已經院全沉浸在這詩一樣的意境中。眼晴直直原盯著這份不算很厚的曲稿之中。眼神卻不知定鄉了哪裡,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盧鴻呼喚再三,祖述才被驚醒。他小心地將曲稿放鄉案上轉過身來雙手緊緊地拉住盧鴻道: “小九,小九!哥哥求你一次。一定要答應我,把這戲曲給老黑吧!我一定把它給演出來,一定演好!給我
吧!“

   說著話,眼精一眨不眨地盯著盧鴻,唯恐盧鴻口中說出一個“不”字來。
   
   盧鴻見了祖迷這樣子,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忙說道: “祖兄何須如此,這曲稿本就是寫了奉祖兄指點的。兄既然嘉歡,便拿去就是…………了”

  話音末落,祖述眼光已川從盧鴻臉上移走。只見他如一個練了三十年的扒手一般,眨眼就把曲稿納懷中,也不顧正歪著頭稿盧顏盧平二人怒目而視,口中連聲道:“好好好,小九你放心,老黑我卻就報尋人商議。將這戲曲演出來。嗯,先找那左坊中去,許大娘必然能尋得方便來…………”一邊口中喃喃自語,一邊便向外行去。
   
   盧鴻哭舶不得。追了兩步道:“祖兄,也不在此一時吧。天已不早,不然在兄弟這飲杯水酒先…………
小顏小平,你們做什麼去?“
   
   只見盧顏盧平對視一眼,拔腳梗追祖述去了。盧平邊追邊道:“九哥,你就不用管我們了,我們這就去和祖大哥一起去操演戲曲!”
   
   盧顏應聲道:“九哥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的戲曲搞得有聲有色、轟轟烈烈、名揚四海---色藝雙全!”
   
   盧鴻看著三人遠去地身影。也不由搖了搖頭,對一邊困了的洗硯道:“洗硯吶,去把前兩天弄來的那新荼給我泡上…………還有,這幾天新出的那些個雜談啥地都沒空看。去給我全都搬過來吧—吧。都鄉這了。那你也不用陪著我了,該幹啥幹啥去吧。公子我也得歇歇了。”
  
  荼水喝著,雜談看著,旁邊再沒有了人來刮噪。這樣的生活,才是我要享受的人生啊!
   
   “盧先生,學生有一事不明…………”,悠然自得閉目養的盧鴻被耳邊傳帝的聲音從美好生活的夢想中驚醒過來。

    “啊,是行毅啊,那個那個,有幾天沒見了,逝好的吧…………”盧鴻暗暗即苦,我怎麼把這位大哥給忘了呢。
   
   “正是正是。先生這數月以來,一心國子公務,先是個館授業,後又組織講壇,風興夜寐,行毅感佩不已。本不敢再來煩擾先生,只是近來畫業難有寸進,實在是無法自持啊!”褚行毅說得滔滔不絕,大有一=泄千里之勢。
        
        忽然旁邊伸過一隻手,偷偷地拉了他一下。
        
        啊?誰的手這是?哦,褚大哥你後邊還有兩位吶。
        
      褚行毅也是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身後兩人請過來對盧鴻介紹道: “倒險此忘了。盧先生,這是學生的兩好友。廣陵歐陽鈺,北海李清。他二人均是精於文章翰墨,久欲面識先生,恨無機會。今日學生。

      冒昧引見,末曾拜帖來拜見先生。先生素來和善,平易近人,觀國子監中所為識知也…………“

      這不就倆月沒見嘛,這是攅多少話,怎麼今天說起來總是沒完。
      
      後邊兩位也是急不可待,不等囉哩囉嗦地褚行毅說完,歐陽鈺與李清已經上前見禮。盧鴻連忙回禮,不敢以前輩自居。那歐陽鈺道:“鈺久聞先生詩詞之名,每拜讀大作,無不拍案稱奇,直是五體投地。鈺少有大志,精心文學,於詩詞亦略有所得。今日特攘詩稿在此,還請先生評定。”
   
   盧鴻連忙伸手接過。只見一邊的李清已經拿了一卷出來道:“清自幼苦練書道,曾從師古人筆法,自謂有池水盡墨之功。先生書藝精絕,楷體名揚天下。今日李清此卷乃是精心之作,愿得先生一鑒。”說罷亦是雙手奉上。
   
   盧鴻連忙又伸手接過。這時褚行毅大急。將身後負著的一個大包袱解下道:“先生,行毅這兩個月來,日課盡在此處。先道以書法之筆法入畫,學生已然略有所得。但用水之法,反複試驗,終末能盡得其趣。先生請看這一卷。乃是旬時所試之法…………”他將包袱解開時勒得緊緊的一大堆豺卷都彈了出來,堆滿了案頭。褚行毅伸手以中抽出一卷打開,指著無盧鴻說了起來。
   
   盧鴻左手拿著詩稿,右手拿著手卷,看著面前堆得有一高地畫作,欲語還體。
   
   “咳,那個,行毅呀---”盧鴻從呆滯狀態中回初過來。咽了口吐沫,艱難地說道。

    “先生有何指教?”

     “唉,似你等三人,這般拳拳上進之心。當真令盧鴻欽不已。只是,只是,”盧鴻一邊想一邊說道:“只是,我大唐尚有多少如你等一心求學地青年學子,欲求藝術之道,不得其門而入啊!”

     褚行毅等三人,均是在詩詞書畫翻了半天,才把剛才看著消閑的<京華雜談>翻了出來。“試看現下雜談之類期刊。其中盡是些妖媚輕簿之言,哪有半分我大唐的堂皇氣象!現下眾書院所刊。皆為經史文論,老生寰談,雜談所登,洵為俚語,不堪入目。唯有詩詞書豺這等文雅藝事,竟然無人問津。唉,百年之後,鬼知後人當如何看待我輩啊!”

   褚行毅等三人聽著盧鴻火熱地言語,看他痛心疾首原表情,感著他憂國憂民的情懷,都感動得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每思及此,盧鴻不由輾轉反側,夜不能昧,憂心如焚吶。行毅、歐普兄、李兄,盧鴻胸中有一份事業,或可為前藝海沉寂之狀放一大呼,不知三位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先生!”褚行毅三人均盧鴻地慷慨陳詞激勵萬分激動:“但憑先生所言,我等無不從命!”

   “好!如此盧鴻便放心了。來,待我為為三位細細解說。“

   盧鴻的主意很簡單:辦藝刊!

   “盧鴻有意效仿雜談之法,發行一份藝刊,考慮到印刷質量及速度,每月一期便可…………“

    盧鴻地意見是,這份藝刊一反其他期刊地做法,採萬雕版印制,都分頁面甚至用木版水印來做,務求精美。內容包括詩詞書畫篆收藏等,除了介紹一些有關知識外,還包括一些作品展示。

    盧鴻邊深沉地思索,邊來回走動,昂著頭說道;

    一定得選最好地上等檀皮紙,用極品桐煙墨;

    辦就得辦最高檔次地藝刊。

    出版直接送貨,開面至少也得二尺。

    什麼紅木皮呀,緞子可呀,灑金箋呀,能用的金給他用上。

    皮上題名得是御筆,封底蓋一個印作署地印章,

    蓋在上邊兒,甭管有彎沒彎兒都得疊兩轉,

    一筆標準地大唐官方字樣兒,

“大唐少府監印作署監制”

   倍兒有面子。

   再專門弄一間雕版坊,版子全用最好的花梨木,

    一期光雕版就得花幾萬錢。
.
    再弄一期創剩號,全國限量發行,

    就是一個字兒---貴。

   裡邊的印張不是木版水印就是彩色套版,

   你要是用活字印刷呀,

   你 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你說這樣地藝刊,一份得賣多少錢?

    二百貫?那是成本!

    四百貫起!

   你別嫌貴,還不打折。

   你得研究業主地購物心理。

   願意掏二百貫買那些石頭硯台的權貴。

   根本不在手再多掏二百。

   什麼豪門權貴你知道嗎?

   豪門貴族就是,

   買什麼東西都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

   所以,我們做藝刊口號就是------

   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盧鴻指手划腳,說得天花亂墜。褚行毅三人,只覺得盧公子說得當真是深奧異常,妙不可言,一個個聽得目瞪呆,連連點頭。

[ 本帖最後由 sintanrove 於 2008-11-22 22: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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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第十三章 演出開始了
   作者:集古字
  “哎喲,天啊。累死我了。”好容易把這三個眼中閃爍輕然光芒地出版業新星弄走,盧鴻覺得口干舌燥,下巴好像都說腫了。
  
  “誰說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來著?這不純粹胡扯麼?這麼下去,直接累死我算了。”盧鴻為著今後的幸福,第一次有了搬家的念頭。
  “洗硯,你跑一趟,這有個條子,你去叔老爺的府上送給修少爺。”盧鴻面仙便做,提筆寫了個條子,命洗硯去給盧修送過去。條子簡單寫了幾句,托盧修在終南山上為自己也找處比較幽靜的別墅。盧鴻心中打算,以後要有什麼脫不過地,直接就偷偷跑到山上藏幾天得了,就當是鬼子進村了。
  
  別墅地事暫時也急不來,好在最粘人的祖述和褚行毅都打發了。其他也就是褚遂良、閏立本、谷那律幾位時不時殺上來一下子,倒還在可以接受地範圍之內。
  
  祖述和褚行毅等人來訪的次數則大大減少了。盧鴻只管出點子,具體事是完全地甩手不管。還好不管是戲曲,還是藝刊,都是幾個人一起商量著來辦地。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沒用多長的時間,難題居然也一個一個被攻克,都開始有些成型了。
  
  這一天,盧鴻正拿著幾套不久收來的前代古籍,展卷研讀,忽然聽得門外腳步,抬頭便見祖述快步行行了進來。
  
  只見這廝比前時仿佛瘦了些許,滿臉的胡須也有此時候沒刮了,長了一片亂糟糟地絡腮胡子,顯得略有些憔悴。許是天氣正熱,他這般匆匆行來,出了一頭的大汗,黑油油的臉上泛著亮光。進了屋也不管其億,自願從案上取過荼壺,看了一眼荼杯。便轉頭四下看看,從一旁拿過一個琉璃碗,倒了一大碗荼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然後一抹嘴,將琉璃碗“咚”原放下。對著盧鴻嘿嘿笑道:“嘿嘿,小九,可算是成了!”
  
  盧鴻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說祖兄,現成地荼杯你不用,幹嘛非用那大碗—你倒也小點勁,那琉璃碗雖然也不啥得的東西,外邊價可也低呢。碎了你賠我。

  “得了得”,祖述揮手道:“你道你有錢,琉璃碗都不是難得地。所以我才不給你省著。沒聽見我說麼,你那戲曲排好了。趕明兒我府上就先走一遍,該請的全請了,就連衡陽公主都說過來吧。還有你那上官姑娘。就是你這里,我老黑得親自來。怎麼樣,不至於連欲第一場戲你也說沒時間吧?”

  
  怎然聽到上官玥要來的消息,盧鴻忽然一楞神,有些意興蕭索。低頭想了想,才說道:“祖兄為這出戲費了這麼大地功夫。兄弟哪能不捧場吧。去是一定去的兄就放心吧。
  
  祖述督盧鴻不溫不火的樣子,一下子有些泄氣,呼了口氣坐下道:“不知怎麼地,一看你這樣子。反倒沒信心了。說實話,我們哥幾個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這是基本都泡在里邊了。不過總覺得照你說地,還差點麼的。唉,不然下次你來排一出,讓我們看看學一下吧。”
  
  盧鴻呵呵笑了起來道:“祖兄說什麼話,小弟不過天性如此,不太好熱鬧。因此興致不太高罷了。若說到作曲制藝,哪比得上祖兄呢。明天兄弟一定早早到府上。想來兄必然不會讓歹弟失望便是。
  
  祖述這才又高興起來。點頭道:“好好,這才是了。明天定叫你大吃一驚才好。哈哈。
  
  盧鴻伸手從一旁的案上拿起一把紙扇,慢慢展開,呆了一會,又慢慢點上了。
  第二天,盧鴻也並末著急,一如以往般先去國子監打了個轉—現在盧鴻學聰明了,既八會貓著天天不朝面,也不會真如以前般餐天扎在館中授課,而是在幾位博士前露個面,解答幾問題或隨便聊聊新近的士林新聞,然後就溜之大吉。
  
  “鐵鈑碗就是好啊!”盧鴻覺得封建社會的確還是有很多可愛的地方地。
  
  回到自己小院中,才知道祖述已經派人來催過兩次了。好在兩家離得非常近,盧鴻安步當年,一會功夫也就到了。
  
  “哦?”盧鴻有些意外地道:“急壞了怎麼不見他人啊?跑哪去了?”跑哪去了?”
  “哦,祖兄一在後邊指揮呢,一會的戲曲要開始了,還得他拿總的祖兄說了,按照您的說法,他就相當於導演,需得時時在場邊指導地。”

  一邊說著,一邊陪著盧鴻進了府內。到了上次集會時曾到的園子里,只見園中居然搭起了老大的一個戲台,拉著幕幕,倒要有些記憶中的戲台的樣子。再看祖述滿頭大汗,正對幾個看樣子是演員的人在交侍著什麼,直說得指划腳,滿臉的汗水挂在黑黝黝的臉四,配著一臉的大胡子,還真有個導演的樣。
  
  嗯,就是少穿了一個滿是口袋地馬夾,略微有遺憾。
  
  看到盧鴻過來,祖述哈哈笑著走過來說:“我的九少爺,可是來了。再不來,我就是離開這導演崗位,也得去把你揪來了!”

  說著又得意地道:“也就是你呀,換了別人,今天擠著想來,還來不了呢。”
  
  一邊的盧平湊過來道:“那可不。九哥這幾天看那<京華雜談>了沒有?咱們搞這個戲曲,不知道怎麼被那幫人探聽到了,直接就捅出去了。開始時老黑還點生氣,說道不願意這種七八糟的東西上寫咱們子,我那些朋友都辦法要混到咱們排練場去看新鮮呢。要不是我們幾個硬頂著,怕早就把秘密都透出去了。
  
  祖述更是美得什麼似地,搖頭晃腦地道:“那是,咱老黑是什麼人物。嘿嘿。今天之後,咱這園子,沒個名頭,不是個三親六故的,想進來可沒那麼容易。
  
  說完好象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道:“那個恪王和衡陽公主都來了,老黑專門在在邊給設的席,小九你就過去陪著吧。不然你官大啊,坐外邊也不合適不是。
  
  盧鴻只得苦笑,見今日酒席都是設在戲台正面上,其中最佳位置又專門隔開,估計便是自已所在的地方了。
  
  遠遠便見數夾已經到了,正在那邊閑談,盧鴻也只能過去。只見李格神彩飛揚,正與一旁的褚遂良說著什麼。衡陽公主依然是輕紗遮面,一邊一女修身玉立,正是久末著面的上官玥。
  
  只見上官玥秀麗如昔,卻著實減了不少。遠遠地盧鴻過來,抬頭看著他慢慢走近,眼光閃爍,卻又慢慢低下去,垂首不語。
  
  盧鴻心中暗嘆,只能裝作末見,先上前與昊王李格、衡陽公主、褚遂良等人見過。李恪見了盧鴻著實親熱,拉著手說了好些話。盧鴻只是答應,心中卻是有些恍惚。
  
  褚遂良倒比盧鴻還熱心得多,接到今天祖府之函後,干脆就告病沒去上朝,直接就跑過來了。見了盧鴻,還一勁地埋怨他來得太晚了。
  
  說了半天,總算走到上官玥面前,盧鴻努力做出隨便地樣子對上官玥道:“上官姑娘也來了,好久不見。今尊如今可都好了。”

  上官玥垂頭低聲:“多謝盧公子挂念。家父前已經脫難,正在家中靜養。”

  盧鴻聽了點點頭,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一旁的衡陽公主幽幽地看著二人,隔著輕紗的眼睛也是一片迷離。
  恰在此時,景立本兄弟終也到來 不多時孔穎達、顏師古、馬嘉遠、谷那律等人也都到了。場中變得熱鬧了許多,倒免得盧鴻尷尬。
  
  顏師古才從榮陽回不久,只是遠氣不好,沒趕上盧鴻下基層講課地時候,天天喊著抓了盧鴻去講幾課給他看看。可盧鴻吃了苦頭,哪還會上這個當。今天見了盧鴻,不由道:“盧鴻你這國子監業是怎麼當,不好好鄉監內督察學業,居然跑到這里清閑來了!”
   
  眾人一聽全都笑了。盧鴻心道你和我那老師,一個祭酒,一個司業,也是大搖大晃地來看戲,就不許我也來看兩眼麼,何況起來,我還是編劇吶。
  
  當然這也就是心里想想,說是不能說地。盧鴻滿面肅然道:“顏兄有所不知,盧鴻乃是戲曲主創之一。此劇乃是倡行風化、陶冶情操之舉,關乎民治民風,因此盧鴻不得不在此督導。不想顏兄也是與盧鴻一般,親臨觀摹,真可謂是英雄所見。啊這個這個,應該說是顏兄識高遠,身體力行,盧鴻更當亦步亦趣。
  
  顏師搶笑道:“就知道說不過你。反正今天能來地也都來了,也不用說東道西的安心看戲吧。”
  
  不多時,人已到齊,祖述先謝過諸位,光臨他府上觀看大唐有史以來第一場戲曲地演出。隨即大聲說:“好叫各位得知,今天這場戲曲,名叫<牡丹亭>,乃是咱們大唐第一才子盧鴻公子所作,唉,正所謂才子佳人,紅粉傳奇。究竟如何,還請位細細觀看。”說罷一聲開始,大幕拉開。
  
  眾人抬眼望時,不由全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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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楊花落盡 第十四章 游園驚夢

   布幕開處,並無一個人影,只見其後一片多是手繪之景花園。不知是誰人設計,也當真用了心思,除了那近景處假山小亭,花枝繁茂之外,遠處樹木景致,居然便借了這祖府天然景色。人工繪制與天然景物,搭配是極難的,稍有差池,但覺做作。但此次祖述必然是請了高人出手,才將這景配得極為和協。

    盧鴻心中一動,再看立本,果然是在拈須而笑,面帶得意之色。想來定是祖述請動這位高手出山了。

    上次盧鴻曾在褚府上與氏兄弟談及遮、借等諸法。立本原工于匠作,于園林之學極有心得,不讓其兄。此番被祖述說動來做這配景,也是一時技癢,臨場發揮,便將這借景一道,發揮得淋灕盡致。場中諸人,多是見識頗高的人物,一看了眼前這般景象,那戲台便如一個大畫框一般,其中景色果然精美,心中期待一時俱都高了起來。

    此時,只聞景外幽幽一聲長嘆道︰“咦~~呀~~”

    伴著嘆聲,輕輕的絲竹之聲,悠然而起,襯著場中一片爛漫景致,格外令人陶然。

    嘆聲過後,蕭音幾轉,一線清歌緩緩唱道︰

    夢回鶯,亂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盡沉煙,拋殘繡線,

    今春關情似去年。

    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

    你側著宜春髻子恰憑欄。

    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

    已吩咐催花鶯燕借春看。

    裊晴絲吹來閑庭院,

    搖漾春如線。

    …

    只聞這曲調之聲柔若無骨。千回百。恰如春日絲絲裊裊柔煙細柳,搖曳著說不盡地纏綿憂怨。只這幾句,已然將台下眾人心緊緊抓住。無論曲調、詞意、唱功,可說無一不精。人未露面而曲聲先至,這般先聲奪人,更是高妙。

    隨著清緩的唱音。兩位少女徐徐上台來,正是戲中的杜麗娘帶著丫環出游。

    兩人上場一亮相,一身裝扮更是美艷。只見那杜麗娘身上,乃是一身淡色閑裝。外圍一件拖地披風,上邊繪了一整枝艷麗牡丹,畫得濃艷欲滴。唐時人最愛牡丹,裝扮也多崇尚艷麗。但今日這杜麗娘一反常態,雖然披風上牡丹艷若桃李,面上卻只是素雅淡妝。更顯得淡裝濃沫,清麗不俗。

    一邊丫環眼見便是當年那念奴。依然一幅跳脫可愛的樣子。這小姐卻是右坊名媛,喚作鶯娘。只見她也不多做態,于台上且舞且唱,詞間凝目,左右顧盼之姿。將一派游園風光盡顯無疑。

    唐初曲風,多尚雄壯或繁麗。這《牡丹亭》卻別開生面,于清麗淡雅中蘊風流香艷。只這游園開篇。實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絕想不到原來戲曲竟是此意,集說、唱、舞、演于一體。想來不只是游園,還當更有傳奇佳話。台下眾人,俱沉于其意境之中,隨著鶯娘嬌媚地聲音起伏。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

    那荼外煙絲醉軟,

    這牡丹雖好,他春歸怎佔的先?

    ……

    游園,驚夢,尋夢。

    一出出浪漫如夢幻的畫面一一在眾人眼前上演,令人霎時悲,霎時喜,霎時憂,霎時愁。

    聞得台上杜麗娘唱道然是珠淚盈眶,不能自己。待得到“水點花飛在眼前”,連衡陽公主這等盧鴻認為不可理喻的女人也不住地將絲巾舉起。最後演到杜麗娘為情所困,黯然尋夢時,台上鶯娘已然淚流滿面,聲音哽咽暗啞,幾乎便不能成曲。

    偶然間心似繾,梅樹邊。

    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

    生生死死隨人願,

    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待打並香魂一片,陰雨梅天,

    守的個梅根相見。

    ……

    場中眾人絕未感覺鶯娘此時唱得有何不妥,就連孔穎達這等方正守法之人,此時也不由動容,悄悄抬起袖口,偷偷拭去眼角幾滴不听話地眼珠。

    台上台下靜穆無聲,場內氣氛壓抑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直到《回生》一出,柳夢梅將杜麗娘由墓中救出,台下眾人都屏住呼吸,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好象唯恐自己一旦出聲,驚擾了這一幕場景一般。隨著一聲“天開眼了”,杜麗娘復活翩然而出之時,台下眾人才不約而同的長長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接下來的如駭變、圍釋、榜下、圓駕諸般場景,台下眾人已經完全入了戲,均是如痴如醉,隨著劇情變化而或歡笑或擔心。

    直到最終結束,大幕合上之時,眾人依然沉浸在這個美麗故事中,一臉的回味無窮。

    良久之後,上官才低低“呀”了一聲,將手中紈扇遮了粉面。衡陽公主連忙將一邊地侍婢柳兒喚過,說了幾聲。柳兒跑去將祖述喚來,引

    公主並上官匆匆行到一旁的小閣中去了。

    盧鴻雖然也覺得此出戲曲頗妙,但他久有見識,自然不至如場中之人這般失態。聞到上官出聲時,早注意到上官面上薄妝俱都為淚所染,此時與衡陽公主自然是去閣中梳洗換妝了。

    祖述再回來時,滿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也無怪乎他這般得意,只從場中眾人的表現便可知道,這次《牡丹亭》已經完全征服了這一班人的心。可想而知,從今日起,大唐戲曲的創始人的稱號,肯定會落在他地頭上——當然,會有之一。

    場中眾人這才紛紛議論起來。大家都知道此場戲曲得以上演,盧鴻與祖述居功至偉。因此團團圍住二人,一個個都滿口贊美之詞。外邊的盧平盧齊他們一群年輕人那邊。更是尖叫笑鬧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眾人一一舉杯,敬盧鴻、祖述二人。正在此時,見扮演杜麗娘地鶯娘匆匆自台後行出,來至場邊。此時她身上戲裝依然,臉上妝扮盡去。素面朝天,清水般地面龐更顯清秀。祖述見了,忙請鶯娘入席。鶯娘連稱不敢,輕聲道︰“不敢打擾貴人。只是未曾面見盧鴻公子。心中實是難以放下。因此不揣污濁,欲求公子賜顏一觀。”

    盧鴻听了這話,連忙排開眾人迎了前來。在盧鴻心中,本也沒有將什麼世族歌女的身份看得太重。何況這位鶯娘適才台上歌舞皆佳,極得場中人稱贊,今天當為場中焦點。自己更不能低視。

    盧鴻微微拱手道︰“在下便是盧鴻。適才鶯娘將一部《牡丹亭》,演繹得神情兼備。盧鴻這粗淺之作。若無姑娘,豈有這般顏色。卻應謝過姑娘才是。”

    鶯娘連忙側過身,道聲折殺,一雙美目卻直直地盯在盧鴻面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看得盧鴻都有些不好意思。這才嬌聲道︰“早聞盧九公子大名,一直無緣得見。這次見了公子寫的這曲子,不由鶯娘心神俱醉。想不出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兒,居然把我們女兒家地心思,寫得這般真,又這般美。姐妹們都羨慕我能來唱這曲,又都要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寫出這樣曲子的盧公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呢。”

    一行說著,鶯娘臉上不由又浮出一片沉醉之色,眼楮迷離說道︰“今日方知世上竟有公子這樣地人物。便當是這般人,才能寫出這般地詞曲呢。”

    盧鴻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也不便太過客套,只得道︰“鶯娘夸獎了。姑娘唱腔舞功,無一不佳。日後若再有劣作,還望有幸請得姑娘再為展喉呢。”

    听了這話,鶯娘美目流轉,滿面喜色道︰“得公子一贊,鶯娘再無憾了。若再有緣得見用公子後作,更是天幸。公子大恩,便是粉身碎骨,也是難報了。”

    一邊的祖述不由怪笑道︰“若要相報,何需粉身,嘿嘿……”

    鶯娘面上不由一紅,適才話語有些急切,說來倒有些容易為人誤解。盧鴻卻說道︰“祖兄且不可這般說笑。鶯娘今日登台,《牡丹亭》方可稱為佳話。說來你我,還當謝過鶯娘才是。”

    祖述听了,面上有些發紅,說道︰“與鶯娘說笑慣了,倒是我的不該。今日鶯娘居功至偉,席中各位貴人怕都要與鶯娘相見呢。還望移步一顧吧。”

    鶯娘知道盧鴻回護之意,心中感激。若說此間眾人身份,盧鴻身後盧、鄭、崔三家地位,只怕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說比之高到哪去。但見盧鴻言談話語,神色目光,絕無傲態,全是平和之意。越是如此,越令鶯娘心折。此時听祖述邀其入內,便向盧鴻望來。盧鴻笑道︰“今日之後,鶯娘當為天下曲道大家,自當入席置酒為賀。”

    鶯娘一笑,便隨之入內。眾人見了今日杜麗娘下了台來,自然連連稱贊今日演出精彩絕倫。鶯娘便各各謝過,分別敬酒。

    一邊盧鴻也向祖述打听這位鶯娘地來歷。原來鶯娘本來也是內坊中人,只是她為人略有些孤傲,不肯拉攏打點,因此一直不得重用。她一怒之下,便自請出,到了右坊中為教習。只因她為人相貌、唱功與舞姿俱佳,因此名聲也頗高。

    這番《牡丹亭》開排時,並未想到由鶯娘來出演杜麗娘。不知怎麼的,鶯娘听到這出戲後,又由相好姐妹口中聞得一二句佳詞,便徑直找上門來,毛遂自薦,寧可將眾事俱都拋下,也要演這出曲子。

    排演中,那鶯娘幾乎是不眠不休。將那唱腔、舞姿以及置景布台諸般事務,都要參與。說來這出戲中,倒真是傾注了她數不清的心血。

    看著鶯娘淺笑著一一敬酒的神情,盧鴻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片敬意。這番神情落在一邊的祖述眼中,自然又是好一番取笑。

    正在這時,衡陽公主的侍女柳兒過來道︰“盧公子,我家公主請入內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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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楊花落盡 第十五章 偏有離酒入愁腸

    鴻略一遲疑,向席間諸人告一聲罪,便隨了柳兒,向來。

    這小閣規模並不甚大,每當集會時有貴客,也常在此暫做休息,因此收拾得頗為整潔。

    盧鴻進來後,見衡陽公主與上官已經重新施過淡妝,但上官眼楮微紅,自然是剛才看《牡丹亭》時過于投入,哭得眼楮有些腫了。見盧鴻一進來,上官又把頭低了下去。

    盧鴻先向衡陽公主施了禮,方才問道︰“不知公主喚盧鴻來,有何吩咐?”

    衡陽公主輕紗後的眼神有些復雜地看了一眼盧鴻道︰“沒事就不能請你這大才子進來了麼?”說罷又忍不住問道︰“這《牡丹亭》不知公子是如何想來的?可有所本?”

    盧鴻道︰“不過是一時胡思亂想,拾綴成篇,才有此曲。真個達成今日之功,倒是祖兄與立本大人、鶯娘等心血所聚。在下不過弄些虛詞,因人成事罷了。”

    衡陽公主搖搖頭道︰“以前只道這些小曲,不過是席間助興的鄉詞調,今日所見,方知才氣所聚,本無體例高低。盧鴻你這人雖然不怎麼樣,這份才華卻真是令人不得不欽佩。”

    也不知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盧鴻暗中腹誹,面上卻一本正經地又是謙虛又是感謝。

    衡陽公主對今日這出戲曲,想是感觸極深,因此沒說正題,忍不住先說了半天這個。此時才步入正題道︰“前幾日,上官儀大人已經出獄。與太子牽扯等事,洵是有人誣告,皆已查明。只是上官大人經此一事。頗為心灰意冷,已然另謀外派,不日便要啟程了。上官姐姐知道上官大人得脫,卻是獲益于公子的計策,特地要向你道謝。”

    上官輕聲道︰“也要與家父同行,此去怕難有再見之日。公子為了家父一事。多有勞累。大恩不言謝,銘感于心。”

    盧鴻一呆,隨即道︰“盧鴻未有寸功,何以謝為。令尊入獄本是為人所攀。自會重見天日。倒是公主為了此事,勞費心力,上官姑娘卻是謝錯了人。”

    上官輕輕咬住嘴唇,並未做答。盧鴻忍不住問道︰“不知令尊欲去往何處,為何急著這幾日便要動身?”

    上官有些無奈地道︰“家父所謀之處,卻在洛陽。只因庭芝他要訂親陽鄭氏。因此此去,也是為著辦理納彩諸事。”

    盧鴻一听大是意外。怎麼這幾天沒見,上官庭芝這小子就拐了個老婆出來了。

    上官見盧鴻不太清楚,便慢慢地將上官庭芝之事講與盧鴻。

    原來事件起因,還是在上官庭芝入太極就學。

    上官庭芝被盧鴻送入太極之後,最初受些個刺激。更兼這一段家中巨變,令其突然之間心性成熟了許多,眼界也與以前不同。因此用功頗苦,學業不復從前般松散。

    上官庭芝天性本來聰明,家學淵源,底子是極扎實的,又曾得盧鴻指點過為文做詩的要訣,因此一旦到了太極這太唐頂尖地學府之中,又這般用功,進境自然極快。何況他又是盧鴻親自送到中的人,院中諸位講學,也多少有些另眼相待。在諸般事宜及學業之上,都有幾分照拂,經常能開個小灶什麼的。

    盧鴻離開範陽一段時間後,正值陽鄭氏玄壇經會復開,按照慣例,邀請範陽太極參加。太極中除了幾位精于經義的講學外,還有多名優秀學子同往觀摹。雖然上官庭芝入學時間尚短,但他用功甚勤,為人又討人喜歡,更有盧鴻的面子,于是便也被選入其中,一同到了陽參加經會。

    到了陽,經會還未開始,那桃園詩會先期舉行。每年詩會均在經會前,盧、鄭兩家的青年才子,暗中較勁,在詩會上自然各逞才華,以期壓倒對方。可惜鄭氏畢竟佔著地利人和,除了當年盧鴻一人力壓全場外,這幾年範陽方面地表現,一直處于下風。

    本來上官庭芝來陽,中人對他也無太高期望。不想在桃園詩會上,上官庭芝有如神助,以一首長篇歌行驚艷全場,令人刮目相看。

    上官庭芝詩詞受盧鴻影響極深,又得其親自指點,詩風與當下空洞繁麗的習氣截然不同。

    更兼受家學及盧鴻影響,對于平仄、音調詩句格律頗有所得,因此自然是大受好評。尤其他相貌秀美絕倫,比起當年的盧鴻來還要強上幾分,自然大受諸芳青睞。最終雖然未如盧鴻般獨佔花籌,也是以絕對優勢奪得花籃而歸。

    詩會上諸女,自然也頗

    上官庭芝傾心的。只是事後打探方知,這位秀美少秘書郎上官儀之子。上官儀本著詩名,以“上官體”聞世,只是此番受了牽連,現下正在獄中,還不知是何結果。

    這一下子,諸女大多嚇得退避三舍。就是有那痴心地,也多讓家中三言兩語,說得心灰意冷,擱置不提了。

    但凡事總有例外,其中便偏偏有一個不怕死的少女,不管上官庭芝家世如何,只認準了一門,立誓非上官庭芝不嫁。好在唐時風氣本來開放,這幾年來尤其如此。家中苦勸不得,一來二去,最後也就認命。何況上官庭芝才華出眾,即使其父無重起之日,按著他自己的能奈,也不是久居塵埃之人。因此便托了盧家一位前輩,為女兒向上官庭芝提親。

    鄭氏女那就是金字招牌,何況在上官家這等落難之時,居然不避嫌疑的願結親事,上官庭芝又是歡喜,又是感動。只是父親尚在獄中,沒有他的首肯,這門親事卻也難成。思來想去,只得求太極中盧家長輩,派人送信至長安,問訊其母之意。

    上官夫人聞訊大喜,連忙尋人設法送信入獄中,問自家老爺的意思。不想信還未入,外邊大事已定,上官儀洗冤出獄,倒是雙喜臨門。

    上官儀此次入獄,頗感官場無常,更嘆世態炎涼,一時有些心灰意冷。又借了這次兒子定親之事,尋了個洛陽地閑差,欲遠離長安這是非場,但求清靜平穩度日。因此這番起程,便是先赴陽為上官庭芝操辦納彩一事,之後再回洛陽就任。

    盧鴻听罷,心中也是感慨。在他前世記憶中,原本歷史中的上官儀便是因為過于孤傲,結果傷人頗眾,最後為人所饞,竟至父子同被處死。此番因為歷史改變,自求外派,何嘗不是因禍得福。這番話當然不可明言,只得勸慰了上官幾句。

    上官道︰“人生本是無常,直令人難以釋懷。幸好家族保全,親人無恙。說來庭芝能得此際遇,也是公子之勞。”

    盧鴻听了此言,心中感慨萬千,看著面前地上官,不免有咫心天涯之嘆。二人初遇之時,乃是因褚遂良府中賞石之會。才一見面,便被上官批了一頓。其後相知相近,共編畫譜,更有悟道之時攜手相護之情。自己受刺時,上官真情流露,悲傷無地;養傷之時,朝夕相對,更覺溫馨。不想最後終自己迫于家庭壓力,二人只落得黯然分別。

    上官輕聲道︰“今日再見公子新曲,想來明日長安風氣,又當一變。詞曲之道,自是登大雅之堂了。想當年初遇,信口妄言,引出公子畫論高見。如今想來,恍如昨日。只怕以後再難聆高論,心中難免感傷。”

    盧鴻看了看一邊冷眼不語的衡陽公主,心中覺得酸澀難言。長嘆了一聲道︰“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有些事情,總不是人力可為的。來日遠離,盧鴻怕無暇相送,便于今日此時告別吧。若他日再得相逢時,卻不知又是如何情景了。”

    上官雙眼微紅,良久無語,忽然抬頭直視盧鴻道︰“盧鴻,難道你便再無話語對我說了麼?”

    盧鴻咬咬牙,終于從袖中將當日那柄紙扇取出道︰“此扇乃當日衡陽公主轉送,其中或有所誤,今日便還與姑娘。其上涂鴉數句,幸勿嫌點染污濁。”

    衡陽公主“哼”了一聲,卻終未再言。上官臉色慘白,輕輕拿過紙扇,展開看過,正面便是自己當時所繪墨竹。再看背面,卻是寫滿字跡,乃是盧鴻所題新詞一首。看書法點畫狼籍,全無平時風流婉轉之意。筆跡濃淡干枯間,凝郁沉痛,便如此時心事般悲慨蒼涼。

    上官玉指輕撫扇面,輕輕讀道︰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

    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讀到最後,聲音嗚咽,終于哽咽無言。兩滴清淚,倏然落于扇面,又緩緩滲入字跡之間,斑斑可見。

    衡陽公主與上官未終席便半途而去。盧鴻過了一會,也重回席間。席間氣氛熱烈,盧鴻也談笑自若,與眾人把酒同歡。只覺一杯杯酒飲入喉中,卻全無滋味。麻木中不知飲了多少杯,直至醉倒席間,最後才由祖述派人送回自己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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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楊花落盡 第十六章 長安的新休閒時代

   如預想的一般,《牡丹亭》的首演在長安掀起了一股狂潮。最開始是《京華雜譚》與《京華雜談》同時登出了相關的消息,但二者側重略有不同。《雜譚》主要介紹的是戲曲主要內容及獨特的演出形式,而《雜談》則對幾位主創人員的相關情況一一做了說明,尤其是對出演杜麗娘的鶯娘做了大篇幅的介紹。

    在其後的一個月里,祖府又舉辦了數次集會,主要內容依然是圍繞著《牡丹亭》。雖然能夠有幸來到園中觀看這出戲曲的人數並不多,但這些人幾乎都有著足夠高的地位,代表了大唐最高層的文化精英。而這些人在欣賞完這出精美到出乎其想象的戲曲之後,毫不吝嗇的贊美之詞,再一次引起了世人的高度關注。

    于此同時,褚行毅等人的藝刊創刊號也終于發行,刊物的名字頗有些惡搞地被盧鴻命名為《藝苑掇英》。但出乎盧鴻的意料之外,創刊號的主要內容,居然也是圍繞著《牡丹亭》來做的。

    在這期創刊號中,不僅首次全文刊印了《牡丹亭》的全篇曲文,更給出了其中曲文的格律,以及尺譜。此外還專程邀請了數位詩詞及制曲大家,對《牡丹亭》在藝術風格上的特點進行了全方面的點評。

    褚行毅還別出心裁地請立本專門為幾位主人公造像,然後以木版水印的方式,在刊物中單獨設了彩頁。立本本來就精于人物,經盧鴻影響後,筆墨情趣更勝往昔。幾位人物畫得形神兼備,大有後世明星寫真的風采。

    令人想不到的是,褚行毅居然說動其老爹出馬,真的請到了當朝天子李世民為《藝苑掇英》題寫了書名。認真說起來,這部期刊恐怕是大唐有始以來,第一個得此殊榮的書籍了。

    當然,與豪華的內容相匹配的。就是其高得難以想象的價格。有多高呢?

    根本沒有價格。這本創刊號,壓根就沒有在市面上出現,只印了一百份,全部被贈給了朝中有足夠地位的官員以及士林叫得上名號地儒林高賢們。

    因此在坊間被喊出天價收購的這本《藝苑掇英》創刊號,根本是有價無市。雖然價格一再高漲。依然是見不到一本出現。有緣能得一見的,都要感嘆眼福不淺了。

    但是,很快眾人便見到了一本簡版的《藝苑掇英》,或者說,是盜版的。

    盜版商。正是在前一段風風火火地《京華雜談》。就在前幾天,《京華雜談》的最新一期。竟然全盤照抄了《藝苑掇英》。出了一份專刊。當然印刷質量是沒有辦法相比的,其中幾份插圖更是被弄得面目全非,幾至無法入目。

    但是這份盜版刊物的火爆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幾乎才一問世,便賣得精光。之後雜談坊又重排制版加印數次。依然是供不應求。市面上現存地數千本價格也被炒得頗高,一時之間,《牡丹亭》那優美的詞句傳遍了長安地每一個角落。又以更快地速度向大唐各地傳去。

    這種情況大大出乎褚行毅等人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來找盧鴻訴苦。還是在盧鴻的點撥下,他們才想起來大唐的《出版令》已經頒行。于是,按照盧鴻的說法,他們要“拿起法律地武器”,維權行動開始了。

    《京華雜談》的後台是誰大家都不知道,但用腳趾頭也想得到必然與朝中高官有所聯系,若換了尋常人家,這個官司還真是沒辦法打。但褚行毅雖然不通世務,後面可有盧鴻在支招,這點小事自然還不放在眼里。除了《出版令》之外,《藝苑掇英》封皮上天子手書可不光是擺設。李世民為人頗有藝術修養,喜愛精美之物,事實上《藝苑掇英》出版後第一批送的讀者中便有他老人家。這一次,當原版《藝苑掇英》和那份不堪入目盜版刊物一齊擺在他地案上的時候,李天子不出意料的爆發了。

    若不是有了出版法令,只怕這次《京華雜談》不死也得脫層皮。但這一次,除了交付了巨額的罰款,以及公開向《藝苑掇英》和有關人士道歉外,倒沒有更多的法外施刑。

    當盧鴻拿到那筆金額絕對不算小數的賠償金的時候,他只是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想到——好像昨天說的終南山上那套別墅不用管家里要錢了,而且按照後世的說法,自己似乎還可以精裝一下下。

    盧鴻幾乎生下來後,除了第一次做文房等物,以後就沒想到過錢的問題。除了家

    力外,他自己不知不覺間也擁有了巨大的財富,當然在他自己的口袋里。以前是老爹老媽管著,好象結婚後,鄭柔就開始行使女主人的職務,這一部分當然也就是她來費心了。

    不管怎麼說,雖然這些錢盧鴻也不在乎,但有人為自己買單,也是件高興的事。

    大唐歷史上第一次盜版案就這樣落下帷幕,但卻徹底點燃了長安民眾對《牡丹亭》的熱情。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中,《牡丹亭》的第一次公演終于開始了。

    大唐貞觀十七年六月,《牡丹亭》的公演,是大唐文化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一件大事。它影響之深,流被之廣,只怕少有可與之比肩者,直到數百年後依然余韻未盡。

    每天一場,有時甚至兩場,足足演了一個多月,直到整個劇場疲憊不堪,再也無法堅持時才不得不在民眾的抗議聲中休息了十天。之後每月演出二十天,一直到天氣漸寒時遷入了專門為此興建的戲樓之中。在後續的戲曲節目出台之前,這出《牡丹亭》連續演出了足有百場有余,且幾乎是場場爆滿。

    上至當朝天子、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奴佣乞丐,長安萬人空巷,爭相目睹這出傳奇戲曲的上演,為其迷人的風采所傾倒。其中的精彩唱段與詞句,傳揚之廣,幾乎到了人人耳熟能詳的地步。每次演出時,戲台下都是人滿為患,最後官府衙門不得不專門抽調人手維持治安——事實上這些人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就沒辦法再做任何事,天天都在戲台下忙亂。就算是戲曲停演的時候,依然有大批的人群聚集在這里不願離去,似乎只要看到這空蕩蕩地戲台,也能感受到戲曲那迷人的魅力。

    到了演出的時候,更是意外不斷。經常有異常投入的觀眾,欲圖沖上戲台近距離接觸到鶯娘等心中的偶像,或是在演出到高潮之時,淚流滿面,情緒失控。甚至有相當的少女少婦,在《尋夢》一出時,過于激動,哭暈在戲台之下。其結果便是戲台一邊專門設了數個小房間,里邊還專有醫者,應對此事。

    此外還有另一個新生事務被很快的催發,那就是茶館。

    本來唐代此時並無茶館,唐人飲茶也與後世極為不同,還是局限于士大夫階層的一件高雅之事。這次首先舉辦這茶館的,便是那《京華雜譚》的後台胡商。他最先在戲台對面盤下了一幢雙層樓閣,準備停當,又連著在《雜譚》上登了幾天的廣告,熱熱鬧鬧的開了張。那些不惜一擲萬金的豪富,便可以告別與人擠擠碴碴的看戲年代,而是悠然登樓,一盞香茗在手,和著飄然的茶香,細品對面戲台上上演的悲歡離合,在纏綿的曲調聲中閉目輕和,無比的悠然自得。

    這樣的幸福體驗自然很快征服了很多人,代價便是足以令人咋舌的高昂開支。

    很快,周邊的房間店鋪便紛紛改弦易張,眾多茶館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了。經過了一段慘烈的競爭之後,依然是那位神秘胡商牽頭,成立了一家茶道商會,將各茶樓的價格達成了一致,分別檔次,明碼標價,才使各家茶樓的生意步入了平穩發展的階段。

    除了茶館之外,其他一些零食及雜攤也在周邊很快發展起來,到最後身為長安令的某黑胖子都大吃一驚,因為這一個戲台帶來的稅收,幾乎是其他稅收加起來的一倍以上。

    也就是說,光這一個戲台,就可以頂以前一個長安的稅收了。

    他這才想起來,好象偶然听盧鴻說過什麼文化搭台,經濟唱戲。以前不知道搭什麼台,唱什麼戲。現在才知道盧鴻公子果然是慧眼如炬,見識過人,高明啊高明。

    長安人的休閑生活很快就步入了一種新的方式。上午時早早便到了茶樓,要上一壺茶,到自己固定的位置,與早就相熟的二三好友,品茶聊天。到得《牡丹亭》開演,便憑欄凝目,靜聆戲曲。待用罷午餐,再到茶樓來吃下午茶,听茶樓中專門讀雜談的先生講一講大唐又有了什麼新鮮事,或是到一樓听說書人接著講昨天還沒說完的傳奇故事。

    富商巨賈,自然是整日這般流連其間,樂而忘返;就算是尋常百姓,忙累之余,也時常抽出一天來,在那價格實惠的茶館中,放松心情,體驗一下從前沒有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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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七章 治病救人

  是為這一切變化做出巨大貢獻的盧鴻公子,卻一直未間。

    也許是為了躲清閑,也許是為了償心愿,向來動口不動手的盧九公子,在長安全城傾倒于《牡丹亭》之時,卻遠遠地在終南山自己的新府第上,親自動手收拾起新家,過起了半隱居生活。

    《牡丹亭》的上演,几乎打亂的長安城以往的正常生活節奏。就連國子監也為此亂了陣腳,只要是有《牡丹亭》上演之日,便少不得有人偷偷跑出去看戲。不只學生如此,連那教授講學,也不乏此輩。

    孔穎達對此也頗為不滿,卻又有些無計可施,便找到了盧鴻這始作俑者頭上,將此事交由他來解決。

    盧鴻倒也沒讓孔穎達失望,直接在國子監搞了個學分制,每月有測試。學生老師,對學習時間的安排變得自由起來。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將學分修完,在測試中達到足夠的分數,愿意看戲還是聽書,都由君自便。

    孔穎達多少有些不太適應,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何況他也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久有退下來的心思,便由著盧鴻折騰去了。

    除了對國子監的沖擊之外,對大唐各行各業的影響都是不小。這其中有利有弊,事實上也引起來了相當人的不滿。這几天來,京城的各期刊報紙,都為著這事吵了起來。

    最開始是一家名為《古風》的期刊發起的。這家期刊便如報紙也似,只有一大張,主要內容是一些士子寫的文章。這一段不知怎么了,將矛頭指准了《牡丹亭》,指責其有傷風化、言詞淫放、妖言惑眾等等,扣了一大堆的帽子,更呼吁朝廷應該盡快停止其公演,對相關人員給予嚴厲處置。

    此論一出,《古風》異軍突起。名聲大噪,更引得其他各大期刊報紙都卷了進來。有支持其觀點的,更多有反對的。一些忠實支持《牡丹亭》的士子更紛紛執筆。

    寫了反駁的文章,尋到書坊來請求發表。一時之間,竟然為著此事引發了一場出版界地口水官司。

    這場官司鬧得轟轟烈烈,但最終以長安民眾壓倒性的支持《牡丹亭》而告終。雖然那《古風》因此名聲大著,可惜也因此被眾多平民所鄙棄,只在部分偏激的老學究心中樹立起了形象,而且發行量也頗為穩定,受益匪淺。

    很多人也都想按照上次盜版地方式來解決《古風》,但這《古風》顯然是深入研究了出版法令。一切言行均在合規范圍之內,卻是令人無從下手。這一場風波,倒是讓長安人多了個討論的話題。也算是新聞焦點。

    外邊鬧得紛紛揚揚,盧鴻卻在自己的別府里愁得斷了腸。

    盧鴻所購的這處別府規模也不算小。其位置恰恰離上次自己遇刺的地方不遠,按直線距離看,大至在衡陽公主那座別府的正上方。當然中間隔著一條大溪。要真是想到衡陽公主的府上去。還要繞几個大彎子。

    背后山上遙遙望去,就是前時魏王帶他去的那座廟宇。名為淨覺寺。只是山路盤曲,艱險難行。以盧鴻這等懶人,倒還沒有故地重游的打算。

    總之,盧鴻這座府第,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正在半山腰上。這也是他當時地打算,特別向盧修講明的,省得有人成天跑來打擾自己。說實話,要不是這處院落確實夠偏僻,也不至于等到盧鴻來買了。此處據說還是前朝時一處貴族的別業,后來輾轉落到本朝一位權貴手中。因為來此不便,擱置已久。前時因為家中遭事,這才變賣。

    盧鴻既然得了這別府,自然要修整一番。此府以前建得頗為豪華,但久已破敗,有些門窗都不能用了,院中滿是雜草。這些都少不了人來收拾。但當盧鴻命洗硯去尋人時,洗硯去了半天才回來道: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滿長安就沒人做短工了不成?盧鴻覺得簡直沒辦法相信。

    “不是沒人,而是人家都說,咱們那地方離城里太遠了,如果去府上做活,明天就沒辦法趕回來聽鶯娘唱地《牡丹亭》了。”

    盧鴻還不信邪,又讓洗硯跑了几處,依然如此。

    真是,真是,自作自受啊。

    最后還是盧修幫忙,從自家府上找了几個下人,幫著盧鴻先收拾出几間房間。看著天色不早,几個家人開始絮絮叨叨明天又是開戲的日子如何如何,盧鴻也煩了。得,几位不用忙了,就先這樣。院里那草明兒我自己動手吧,就當是鍛煉了。

    几位家人大喜,連聲謝過少爺。緊著收拾收拾,便如賽跑一般下山去了。

    盧鴻看著滿院萋萋野草,開始考慮是不是該寫一出《倩女幽魂》。

    幸虧看門地一對老夫婦都是耳聾眼花,他們唯一的兒子大壯又憨頭憨腦的,對那演戲唱曲地事不大感興趣。不然地話,只怕盧九公子真要獨守空院了。

    于是就這樣,凡當《牡丹亭》休場地時候,盧鴻就忙著找人收拾院落。一到開唱的日子,就放人回去。還好盧鴻也不想大做,按著個人愛好,倒愿意保持以前古香古色地原貌,只是收拾整潔,也就是了。因此折騰了几輪,添些新家具,倒也暫時住得人了。

    盧鴻這院子足夠大,后邊干脆就沒院牆,半面山坡就是他家后花園。遠遠望去,林木繁茂,山勢幽深,起伏不絕。前邊大溪橫陳,斷岸千尺,亂石堆砌。雖然略有些荒涼,但自然野趣,很稱盧鴻的心。

    另外一點讓盧鴻頗為高興,這一段上門搗亂的人確實少了很多。一來交通不便,盧鴻解決了國子監的事便不大去了,偶爾到城里辦辦公務,其余時間都貓在這里收拾新府,少有人跑來搗亂;二來《牡丹亭》上演,又有口水官司打得熱鬧,全城人都給吸引到了其中,自己那些朋友都是此道中人,又好熱鬧。自然就少有關注自己這里了。

    只是山高路遠,也擋不住人的腳步。就這樣,依然有人不時殺上門來。

    第一位就是祖述。他對那《牡丹亭》免疫力當然是比較強的。何況他作為本曲主創之一,也被人煩得受不了,經常躲到他在終南山上的院子里來。這一下子,自然少不了到盧鴻這來串串門什么的。一來時便拉著盧鴻講起這些日子《牡丹亭》的相關趣聞,更逼著盧鴻抓緊再寫几出新篇,一解戲癮。

    “全長安都有戲看,就我老黑反倒沒有新戲來過癮了。”祖述說得理直氣壯。

    對此盧鴻不以為然,除了嗯嗯啊啊,還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打算。

    這天祖述又來了。滿臉是汗,見了正在院中試驗新發明的躺椅地盧鴻,就一把拉住道:“小九。壞了!你快寫新戲,不然就真出事了!”

    盧鴻嚇得一激靈。不知出了什么大事非要自己寫新戲才可挽回,連忙一疊聲問是

    。

    “不是我,是鶯娘。鶯娘她。唉。”祖述唉聲嘆氣地道:“鶯娘現在好象入了魔。真當自己是杜麗娘了。昨天見了我,居然便以麗娘自稱。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柳夢梅。”

    啊……盧鴻一想也是,這几個月來,鶯娘天天演那牡丹亭,當杜麗娘的時候,比當鶯娘的時候還多,精神上是容易分裂。

    “老黑我想來想去,只有勞煩你抓緊動筆,再寫一出新戲出來。鶯娘她一演這新角色,估計就能轉過神來,也就好了。”祖述說得聽起來倒也有几分道理。

    唉,勞累命啊。編劇還沒完,這又得擔當起心理醫生地角色,而且還得親自動手寫藥方。寫吧,怎么也不能讓鶯娘這全大唐最閃亮的偶像演員倒了不是。

    “好吧,如此小弟勉力一試。”

    祖述大喜:“需要多久?”

    “明日來拿。”

    盧鴻老大不愿地來到書房,命洗硯准備了文房,拿了筆,寫什么呢?

    就《西廂記》吧,時代換換。姓崔就不行,一含糊姥姥家就找來了。隨便起個趙鶯鶯——這也不行,萬一鶯娘聽了這名再迷進去。就叫她趙燕燕吧。俗點俗點,好記。

    第二天。

    祖述捧著手中的《西廂記》,看得口水嘩嘩的。

    “服了!老黑我真服了!”祖述笑得就象花一樣,“真想不到,本以為《牡丹亭》就已經是絕唱了,小九你還能寫出這《西廂記》來,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啊!鶯娘她有救了。老黑這就下山,救人去者!”

    過了几天祖述又來了,滿臉是汗,見了正在院中試驗新發明的搖椅的盧鴻,就一把拉住道:“小九,壞了!你快寫新戲,不然就真出事了!”

    盧鴻嚇得一激靈,前兩天才寫了《西廂記》,難道還不行么?連忙一疊聲問是怎么了。

    “鶯娘。鶯娘她,唉。”祖述唉聲嘆氣地道:“看了你那《西廂記》,鶯娘她大叫一聲,抱著連看了几遍,當時就好了。”

    “這不結了么。”

    “然后就非要排這出《西廂記》。彩排完之后,排完之后就又入了魔,真當自己是趙燕燕了。昨天見了我,居然便以燕燕自稱,口口聲聲說她的張生去趕考了,回來就會娶她。”

    啊……盧鴻難以置信,當自己是杜麗娘還有情可原,怎么這么一會就變成趙燕燕了?女人,果然是一種善變的動物啊。

    “老黑我想來想去,只有勞煩你抓緊動筆,再寫一出新戲出來。鶯娘她一演這新角色,事不過三嘛,肯定就能轉過神來,也就好了。”祖述說得依然有板有眼。

    “你……肯定?”盧鴻現在卻有些懷疑。

    “咳,我的盧大才子,救人一命,你就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鶯娘這全大唐最閃亮地偶像演員居然被祖述說成死馬,但盧鴻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好吧,如此小弟就再試試。”

    祖述大喜:“需要多久?”

    “明日來拿。”

    盧鴻老大不愿地來到書房,命洗硯准備了文房,拿了筆,寫什么呢?

    就《桃花扇》吧,時代換換,就當是前時有晉一代的事。比起前邊杜麗娘、趙燕燕那兩位來,李香君的職業比較有特點,反抗精神也比較激烈,想來鶯娘她應該從中汲取新地力量,不會這么脆弱。

    第二天。

    祖述捧著手中的《桃花扇》,看得口水嘩嘩地。

    “服了!老黑我真服了!”祖述笑得就象花一樣,“真想不到,本以為《牡丹亭》、《西廂記》就已經是雙絕了,小九你還能寫出這《桃花扇》來,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啊!鶯娘她有救了。老黑這就下山,救人去者!”

    過了几天祖述又來了,滿臉是汗,見了正在院中試驗新發明的圈椅的盧鴻,就一把拉住道:“小九,壞了!你快寫新戲,不然就真出事了!”

    盧鴻面色如常,淡淡地道:“鶯娘她又怎么了?”

    “鶯娘。鶯娘她,唉。”祖述忽然反應過來,驚訝地道:“你咋知道鶯娘又出事了?莫非……”

    “莫非你個頭!直說吧,是不是這回鶯娘看完《桃花扇》就好了,然后非要排,排完就又入了魔,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劉香君,非要嫁侯朝君不可?”

    “你咋知道……天啊”,祖述眼睛瞪得有銅鈴大:“早聽說你有手藝,會算命,難道這是真地。快幫為兄看看,兄那桃花運什么時候才能到……”

    “到不了了!”盧鴻氣哼哼地道:“說吧,是不是又要我寫出新戲,好去讓鶯娘轉過神來,治病救人啊?”

    “你咋知道……真地會算?……”祖述當場就石化了。

    “你都三回了,傻子也算出來了。好,我就再寫一回,下不為例。以后鶯娘就是當自己是女媧娘娘,也別來找我了。”

    祖述大喜:“需要多久?”

    “明日來拿。”

    盧鴻老大不愿地來到書房,命洗硯准備了文房,拿了筆。

    “洗硯你再給我泡點濃茶,公子我今天不睡覺了。”

    第二天。

    祖述看著眼前一堆高高地戲本,口水當時就流干了。

    “這這,這全是啊……”,祖述抱著這一大堆,眼睛都不夠用了。“《梧桐雨》、《漢宮秋》、《竇娥冤》、《牆頭馬上》……”

    “小九!……”祖述嘴角抽動,目光迷離:“你不是天才,你簡直不是人……”

    不是人的天才眼圈發黑,呵欠連天,不耐煩地揮揮手:“老黑你就少羅嗦,還是這就下山,救人去者吧!”

    過了三天,祖述沒來。

    又過了三天,祖述還沒來。

    到了第九天,盧鴻一顆驛動地心終于平靜下來。治重病,用猛藥。相信我,沒錯的。

    今天沒事,做個官帽椅玩玩?正想著,盧鴻一回頭,不由大驚失色。

    “啊,祖大哥,你咋又來了泥?”

    只見祖述一臉憤怒、嫉妒、傷心、無奈的表情。沒有回答盧鴻的話,只是側開身。身后邊跟著的,居然便是那百變妖姬——鶯娘。

    啊?找上門來了?難道還是不行?

    盧鴻心中一下子沒了底。實在不行,那就得寫《失空斬》了。你鶯娘總不能當自己是諸葛亮吧?

    “盧公子”,看到盧鴻,鶯娘眼中爆起奪目的光芒,臉上薄薄的紅暈分外驚心動魄:“前時見公子諸多曲文,喜極愛極,傾倒已極。鶯娘無法自拔,唯愿從此侍于公子身側,為奴為婢……”

    天啊……你掉塊石頭下來把我砸死吧。盧鴻這才知道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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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章 抄襲的懲罰

   看著面前橫眉冷對的祖述和眉目含情的鶯娘,盧鴻很頭大

    早知道這樣,我寫那些個東西做什么啊。

    盧鴻想道,還不如讓你還是天天喊著嫁給那侯朝君同志比較好。

    當然這話盧鴻是不敢說出來。

    按說美人傾心,愿侍身側,那是數不清的人都要羨慕的大美事。何況這位鶯娘,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人,是真真的色貌雙全。可惜就算是借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把鶯娘收到自己身邊來。既不是怕鄭柔吃醋,也不是怕家族中的壓力,而是現在的鶯娘,恐怕是根本沒人敢娶的。

    現在鶯娘在大唐國的影響力,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毫不夸張。別說在大唐,就是四周蠻夷之國,或許不知道大唐天子姓字名誰,但要說起這位鶯娘來,也是如數家珍,了如指掌,仰慕不已。現在這位超級巨星的追捧者,上自王公貴戚,下到平民百姓,沒有百萬也有十萬計。自己要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收入房中,不說別的,就鶯娘那粉絲團還要人人視自己為仇敵。不用說動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自己都綽綽有余了。

    身邊某個重色輕友、目帶殺氣的黑頭可以為証。

    而且據說鶯娘還擁有一個超超超強的粉絲,就是大唐天子,李世民陛下。在聽過一次《牡丹亭》后,本性風流的李世民對這位相貌、舞姿、唱功一流的鶯娘也是極為傾心。但是,據說是為了不使天下喜愛鶯娘及《牡丹亭》的眾人傷心失望,李世民才忍痛放棄了將鶯娘收入宮中的打算。

    這個說法最先為《京華雜談》披露,而且絕大多數人都相信這是真的。在其后一些文章中,相當數量的士子對天子這種不藏美自用的做法大加贊賞,使得李世民的聲望居然再一次高漲到了極點。

    李世民都不敢做的事,盧鴻他有天大地膽子也不敢做啊。咱們這位李家天子還不光是文彩風流,當年可是馬上天子,一把長槊舞得出神入化。馬蹄踏遍八荒四極,罕有敵手。自己要真敢收了鶯娘,怕李家天子還不騎馬揚槊來找自己的麻煩。就自己這小身板,人家就是不用幫手,也不夠掐把一壺的。

    若要拒絕……盧鴻看著眼前鶯娘雙目中堅定、狂熱的目光,口張了兩張。遲疑了起來。

    這位鶯娘變來變去,顯見是位比較鑽牛角尖的主兒。自己要是敢硬回絕了她,她一時要想不開。沒准鬧出什么事兒來。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一想那狂熱的粉絲團若是知道自己傷了鶯娘地心,那還不生生地吃了自己。

    怎么辦,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啊?

    一向智計百出的盧九公子此時也是束手無策,眼望蒼天,欲哭無淚。湯顯祖大大、王實甫大大、關漢卿大大、馬致遠大大……所有的大大們,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走上了剽竊他人文學作品這條不歸路啊!

    報應,報應啊!

    遲疑片刻,盧鴻才張口道:“啊。此事,此事需慢慢商量……祖兄,還有鶯娘,你看咱們還是先到我那書房之中坐下再談,洗硯,快去烹茶。”

    現在盧鴻地茶當然不是烹的了,經過他的提示,現在的茶道已經與后世越來越相似。只是說到時。人們都還習慣以“烹茶”稱呼。

    盧鴻請祖述與鶯娘進了自己的書房。按盧鴻本人的習慣。還是應該有專門的會客廳才方便。但由于這處宅子沒有經過全面的整理,目前還只是局限于主要的几間房間之內,因此也不可能完全按照盧鴻的想法來規划。何況這一段他這里訪客不多,自然也沒急著設計客廳出來,只好將二人請進了自己地書房之中。

    祖述曾經到盧鴻這書房來過。熟門熟路。還不覺得什么。

    鶯娘一進來卻美目發亮。盧鴻這書房規模甚大,其間又擺滿了各類新式家具。最為醒目的便是數排書架,上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各類書籍。這些書籍從最新的各種印刷品到絲絹的抄寫手卷,無所不包。上邊還夾著各類大小收簽,顯示主人可不只是擺在那里當作裝飾的。

    房中另一個顯眼的便是一件大案,其上堆滿了金石書畫以及一應文房用具。此時盧鴻身邊只有洗硯,收拾得也不是非常利索,略顯凌亂。但案頭几件未寫完的書畫稿件,以及堆著的印石把件等東西,依然令初進書房地鶯娘好奇不已。

    盧鴻才子之名早就傳揚得天下皆

    真進入到他個人地這間書房之后,依然令鶯娘感到震是那海量的書籍,便能使人想到盧鴻令人咋學的博學,從而欽佩不已。

    鶯娘良久才收回眼神,嘆息道:“但得能長守這般的書房中,為公子鋪紙磨墨,時時觀看公子揮毫成篇,便是不知几世能修來的福份了。”說罷美目凝視著案上凌亂地書稿道:“想來那《西廂記》、《桃花扇》等絕世之作,便是在這案上完成地了?”

    祖述老早就看不過眼去了,到這時再也忍不住大聲道:“唉,是啊。盧鴻這家伙就是這般懶散,這個書案上一向堆得亂七八糟的,不成樣子……”

    盧鴻只得苦笑道:“見笑了,也沒想到二位來訪,凌亂慣了,實在怠慢。”

    鶯娘卻道:“公子大才,哪能囿于灑掃之事呢。這等事,本來就該是奴婢等來收拾地。日后鶯娘便來為公子整理書房,公子只一心制曲作文便是。”

    盧鴻臉色更苦,祖述臉色當然就更黑了。

    此時洗硯恰好奉茶上來,盧鴻連忙請二位就坐奉茶。祖述大剌剌地便坐在盧鴻前時才做好的圈椅之上,鶯娘卻是說什么也不肯坐,讓了半天,才在一邊的繡墩上略占一角坐下了。

    盧鴻端了茶杯,請二位先品茶。自己也借著飲茶之機,心中暗自盤算。待放下茶杯才對鶯娘說道:“前時在下那几本曲文,鶯娘大家應是看過了。”

    鶯娘一聽起盧鴻說曲文,臉上不由浮起興奮的神色道:“看過,公子之才,當真令鶯娘仰慕不已。”說著眼睛一時迷離變換,用嘆息一般的聲音說道:“鶯娘真想不明白,公子的心中,是怎么裝著這么多的迷人故事呢?偏偏一篇一篇,都這樣精美絕倫,卻絕無重復之處。難道公子,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特地來為我等展示文華之美的么?”

    我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是后世的文學大盜轉世。盧鴻暗道。

    “只是鶯娘可曾想過,戲曲非是同于戲文。若說吟詞做文,盧某自然不遑多讓。但若說制曲排譜,祖兄便無可匹敵。而舞姿唱念,若無大家,那《牡丹亭》豈有今日面目?”

    祖述聽了盧鴻這話,臉色倒有些舒展開來。鶯娘聽了盧鴻這話,也不由沉思。

    世人往往重視他人之藝,反不覺自己擁有的技藝有何了得之處。以鶯娘娘看來,唱曲舞蹈,并不是如何難的東西,因此反倒并未特別在意。

    盧鴻繼續說道:“盧鴻所創這戲曲新藝,事實上還頗為簡陋。如那念白、身段、做派等等,以盧某的見識,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完善的。若鶯娘大家真以盧鴻戲曲為最愛,便請為此多用心思,將戲曲一道,不斷完善,直至極致,方為正解。若真只守在盧鴻身側,自此只怕戲曲一道,終有微暇,難達完美之境。此不只是戲曲之憾事、鶯娘之憾事,亦是盧鴻之憾事啊。”

    鶯娘聽了不由連連點頭,方覺自己只顧有機會觀賞佳曲,卻將戲曲發展大計拋于腦后,果然不該。遂出言問道:“那,公子之意如何?”

    “以盧鴻淺見,鶯娘便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將盧鴻所做戲文,祖兄所制曲調,與鶯娘所擅歌舞念做,協調融合于一爐,獨創新藝。如此百年之后,世人提到戲曲之時,也當道自我三人之始,戲曲便為成熟佳藝,不枉我等一番心血。”盧鴻言語之中,滿是鼓勵期許之意。

    鶯娘目中光華大做,不由站起身來,深深施禮道:“原來盧公子這般看重奴家,又如此回護!鶯娘便是嘔心瀝血,也定當效微力,使公子所創戲曲發揚光大,傳播后世!”

    其后鶯娘果然如其所言,全心改進戲曲,使其更加美倫美奐。因鶯娘所創戲曲唱腔柔美、舞姿動人,后人多承其宗,稱為“鶯派”。除了戲曲界全力推崇外,更有大批各行各業的戲迷為之傾倒,便是鐵血軍人,也不例外。后軍中有一派戲迷,亦是鶯娘的鐵竿粉絲,居然也自稱為“鶯派”。他們最為推崇《桃花扇》中的史可法,鐵血報國,更兼行事大膽,張揚激進,立下赫赫戰功。數百年后人以音相傳,竟誤以為“鷹派”,雖有方家,但亦不明其意,以至其源流失考,千年真相,就此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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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名人的苦惱

    搞定祖述與鶯娘的盧鴻實實在在地長出了一口氣,那一夠這兩位戲曲狂人忙活一段時間的了。

    但是另外一位經常來串門的客人就不是這么好打發了,這位客人就是晉王李治。也許現在稱呼為太子李治更合適些。

    李治對那出《牡丹亭》自然也喜愛得很,但與其他人迷戀鶯娘不同,李治更崇拜身為編劇并擔任其右庶子的盧鴻。前一段諸般事宜紛紛擾擾,他到盧鴻那小院中的機會也大大減少。現在諸事慢慢安定下來,李治也借機向李世民請示后,經常跑到衡陽公主的終南山別業中來。他與衡陽公主感情甚篤,乃是衡陽公主府中常客。現在來此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衡陽公主這處府第與盧鴻那新家隔溪而望。為了來往方便,這太子爺居然一聲令下,几天之后便看到一座石橋出現在了那道溪流之上。

    然后李太子便天天跑來找他的盧老師請教功課,直到日落西山才戀戀不舍地回衡陽府上去。

    李治可不象祖述、褚行毅及鶯娘這些人眾一樣好糊弄,堂堂太子爺,你總不能讓人家去研究戲曲或出版雜志吧?何況盧鴻學擔著個右庶子的名,人家來請教學問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你來就來吧,也犯不著這么前呼后擁的吧。

    現在李治一變成太子,身邊的人員力量明顯加強了,什么侍衛宮女的呼啦就是一大堆,最讓盧鴻發愁的,還是一邊這位王公公。

    所謂公公,不用說就是太監。其實太監這稱呼可不是隨便一個內侍就能當得起的,也是代表了一種身份。

    公公這個職業,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除非有大毅力大意志的人,才能擁有這種職業的入門條件。因此想想為什么歷史上前仆后繼,著名的太監出了那么多?關鍵就是。能夠咬下牙來吃這一刀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碴,大都具有或厚或黑、既厚且黑地優良基因。因此這等人物一旦得了勢,擁有了合適的外部條件,立馬興風作浪,搏出一片天空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李治身邊這位王公公。便是他身為太子后才特地從內府里撥過來的,據說其德高望重,從前朝就在宮中服役。擁有著丰富的工作經驗和專業知識技能。這樣一位公公,主要工作就是李治上崗前的培訓工作,指點李治一些宮中生活工作地知識,使其能夠順利完成太子到皇帝的崗位變化。

    但盧鴻對這位王公公實在是敬而遠之,沒辦法,真是受不了啊。一看到他遍布皺紋的臉上還擦著粉,說話時聲音如雀鳴鶯啼,走路時婀娜地楊柳腰和比划時秀美的蘭花指……盧鴻總覺得似乎有什么粘粘的膩膩的東西掉在了后背上緩緩爬動一樣,登時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可惜王公公本人并無這個自覺,更可惜地是這位王公公偏偏還是個《牡丹亭》的忠實戲迷。因此初次見了盧鴻。李治覺得應該給盧鴻介紹一下,畢竟是父皇派來的不是。介紹完畢,王公公兩道細長的桃花眼便迷離地望著盧鴻,嬌滴滴地說道:“哎呀,原來這便是盧九公子啊。公子這大名,咱家可向往已久,總是盼著哪天有幸能見當面呢。唉,說來那次。咱家服侍太子爺去看那牡丹亭時。把咱家哭得呀……”

    一行說著,一行從袖中拿出一個粉紅底子上邊繡著大紅牡丹花的香帕,一抖出來,頂著風那濃洌的香氣差點醺得盧鴻翻一個跟斗。只見這位王公公,慢抬蘭花指。輕輕將那香帕在眼角按了按。才接著說道:“心里都不知是啥滋味,回來多少天。這心里還是空落落地。不想今日見到盧公子,虧得這般風流瀟灑,怪不得人都說是文曲星下凡呢。要不是這身子上負著聖上的重托,要服侍太子爺,真想從此侍于公子身側,為奴為婢、鋪紙磨墨……”

    看著眼前這位七老八十的王公公眼中仰慕的光芒,聽著他口中嬌聲嬌氣的傾訴,盧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升上來,在五臟六腑中盤旋起落,倏高倏低,倏左倏右,如狂風起旋,怒海生濤,直攪得胃中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黃連水不由得忽剌剌泛了上來,只得以莫大的毅力,強自咽了下去,苦苦忍耐,才沒有當場吐出來。

    “太子殿下”,盧鴻咬著后槽牙,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為臣有要事欲密奏殿下,請殿下隨為臣來!”說罷,也顧不得失禮,拉了李治就向屋里跑。后邊還傳來王公公嬌嗔的聲音道:“哎呀,我地太子爺、盧公子,可不要跑這么快,留神閃了腰哇~~

    我地媽呀,太強悍了。

    盧鴻拉著李治進了屋,手忙腳亂的關了門,背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出了几口氣,只覺得渾身無力,四肢發軟,后背都被冷汗浸得濕了。

    “趕快把這老妖精給我弄走,不然就別登我這個門!”盧鴻真是急了,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氣急敗壞地對李治吼道。

    李治漂亮的眼睛眨了几眨,滿臉無辜地道:“王公公是父皇親自指派給我的呢,怎么可以弄走地。再說本王也是奉命向師尊你來登門求學地。盧師是本王的右庶子,要真不登您這門,難道還勞煩您到我府上去不成?”

    挺好地孩子……也學壞了……

    看著李治故作茫然的表情,盧鴻又氣又急,一時無計可施。

    “得了,別裝了!”盧鴻先是怒道,繼爾深呼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小聲對李治道:“太子殿下,說吧,什么條件?”

    李治很純潔地說道:“師尊說哪里話來。本王也是一國儲君,哪有向師尊提條件的道理……”看著盧鴻臉色已經開始由紅而紫,由紫而青,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不過前些時候,偶然看到祖述手中那件硯掌中寶可真是不錯……”

    盧鴻以掌擊額道:“唉,為臣早就想為殿下也精制一方,只是一向忙于公務,未曾理會得。不若這樣,為臣這便選擇良材。為殿下精心制作一件。為著不影響為臣心情計,就請殿下不要再將這位王公公帶到為臣府上,您看如何呀?”

    “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為太子殿下效勞,原就是為臣的本份……”

    “不是為了那個,本王是說。姐姐她也很喜歡那掌中寶的。若是姐姐沒有,我怎么好意思獨自拿著呢……”

    算你狠!盧鴻咬牙切齒地道:“衡陽公主那件我也一齊弄,豁出去了。今天晚上不睡覺我也給你做出來。我的太子爺,您就發發慈悲,高抬貴手,把這位神仙給我請走吧!”

    李治臉上顯現出一種陰謀得逞的小狐狸般的笑容來:“哎,讓師尊您不眠不休,本王怎敢啊……得得得,您別急啊,尊師重道,本王一向明白的。我這就把王公公請走,明日一早。本王單身來拜見您——對了,我姐姐好象最喜歡雁湖眉,本王最喜歡那雨點金星,盧師可不要弄錯了呀!”

    李治走后,盧鴻搖搖頭,也只得去選兩件上等地子石,准備做兩件小玩硯出來。

    從這事上看,李治性格確實有一些改變。適才雖然是玩笑之意。但也隱隱有些手段在里邊。雖然李治自己可能還不覺得。但畢竟皇家中人天性便摻雜著許多東西,每當機會擺在面前時,總會設法謀得更多的利益。

    從另一個方面來看,李治與自己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密。從玩鬧的言談話語中,盧鴻也能夠感覺得出來。也許純粹是出于對盧鴻才華的崇拜。也許是因為自己設計為他謀得這太子之位。這種自己人的感覺。近來變得非常清楚。

    李治這個人,與其說他是軟弱。不如說他有著比較強地依賴性。這一點不只體現在盧鴻身上,也體現在長孫無忌和衡陽公主的身上。尤其是他對衡陽公主,這種親密程度應該是大大超過了一般的姐弟。在衡陽府上養傷之時,盧鴻便感覺到了這一點。在勾心斗爭充滿利益地皇族之中,尤其少見。

    估計是因為長孫皇后過世時,李治還比較年幼。加上從小衡陽公主與他姐弟親近,因此不自覺地將衡陽公主這姐姐替代為母親了吧。想想后來李治對大他許多的武則天的那種依戀,可見這位小正太極有御姐控的潛質。

    只是衡陽公主是如何對待與李治的關系的呢?盧鴻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份頗堪玩味的笑意。

    第二天,李治早早地便來到了盧鴻府上。

    好在盧鴻這府中也沒多少家人,看門的老頭子見過李治,早知道是本朝太子爺,哪還會攔著的。聽李治一說不用通報,直接就把人放進來了。

    看著手中兩件精美絕倫的掌中玩硯,李治滿臉興奮,贊不絕口。

    “木盒我就沒功夫了,太子殿下你自行解決吧。”盧鴻懶洋洋地躺在書房地大搖椅上,渾身力氣好象都用光了。

    “沒問題”,李治心情甚好:“這件是姐姐的吧。這回她肯定高興了。”

    “殿下為什么稱呼衡陽公主為姐姐呢,你好象姐姐也不少的。”盧鴻一時有些感興趣地問道。

    “姐姐就是姐姐,大姐是大姐。至于其他的么”,李治臉上有些不大在意,“反正以前也都不大理我的,也就趕著叫唄。”

    隨口說完,李治這才警覺地說道:“師尊啊,你不會也象孔老夫子一樣講什么禮不可以廢,號不可以亂之類的吧。”

    盧鴻隨意地揮揮手道:“既然孔老夫子都給你講了,我就不費二回事了。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李治嘿嘿笑道:“好好。本王就是喜歡師尊你這教育方式。”

    盧鴻看著李治將兩方硯台小心收起,嘆了口氣道:“唉,本師尊可是怕了太子你這登門求學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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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今又重陽

    不管盧鴻怕不怕,李治照樣是經常來。好在李治各門實得很,現在也就是拿一些新學如算學、格物學來請教盧鴻,偶爾也會在書畫詩詞上談論些話題。

    有一次,偶然說起《牡丹亭》,李治笑著道:“父皇極喜此戲曲,對師尊你贊不絕口,道果然才子。又道鶯娘這等人居然會為內坊所棄,還很是發了點脾氣呢。”

    “哦?”雖然不算八卦人士,盧鴻也不由問道:“莫非坊間所傳,聖上欲納鶯娘入宮一說,果有其事么?”

    李治呵呵笑著道:“有是自然有的,不過也只是偶然動念罷了。后來看了那《雜談》上眾士子因此稱贊之語,父皇倒是挺高興的。”

    盧鴻嘿然無語。再想到當時鶯娘愿委身為婢的經歷,不由暗自佩服自己確有先見之明。若真是一時色膽包天,只怕現在就不知是何等下場了。

    李治又道:“我那三哥雖然喜好文藝,但對曲子這類東西一向不大熱衷。只是這次也被這《牡丹亭》迷得暈了,更是喜歡那鶯娘喜歡得不得了。就因為天天追著看戲,到現在還賴在京城不走。父皇說了他几次,后來知道了原委,也給逗得笑了,說道就憑他看夠了再走。”

    李治所說三哥,自然便是指吳王李恪。這李恪看來不光是模樣最象李世民,性格愛好也差不多。他老子喜歡鶯娘,大概他也是同好吧?居然為此封地都不去了,也當真是件新鮮事。

    盧鴻想了想,過了一會才又問道:“那你呢,怎么不同你哥哥一樣去追那鶯娘呢?”

    李治有些不屑地道:“那鶯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會唱几段戲么,唱得還不是師尊你寫的。本王也是堂堂太子,沒得為一個戲子丟了身份。前几天李愔他們几個,為了看鶯娘偷偷逃出去。不知怎么被姐姐知道了,好好地罵了他一頓呢。”

    盧鴻知道在李治這些人眼里,縱是鶯娘再如何出色,依然不會看得起她的身份。世事如此,憑他盧鴻也扭轉不過來。便不再糾纏,隨便問道:“這些日子總沒見你姐姐。不知卻忙些什么。”

    李治似乎有些不樂道:“前兩天父皇又得了個小弟弟,算起來是十四弟了。聽說起名叫李明,很是得父皇的喜愛。姐姐這些日子也在宮中呢。哼,反正沒人管我,正好我天天來找師尊你,倒落得清閑呢。”說著一幅氣鼓鼓的樣子。

    盧鴻看著有些好笑,自然知道李治是因為衡陽公主去宮中看那老十四,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才不滿。十几歲的少年,最是容不得至親的人有一點點喜歡別人,哪怕是自己親弟弟,看來也是容不下。

    盧鴻便道:“那不也是你的弟弟么。你怎么一點高興地樣子也沒有。卻不知是哪位貴妃所生?”

    李治恨恨地道:“什么貴妃,還不是那……反正。就是個一般妃子唄。不說他了,反正禮物我也命人送去了。”

    盧鴻微有訝異,看李治這番言語,似乎頗為憤恨,并不只是為著自己受冷落這么簡單。在他前世記憶中,并未對唐史有過特別的深研。雖然知道李世民諸子如李承乾、李恪、李泰、李治等,但這個李明確實毫無印象,不知道是哪位妃子所生。

    這几天盧鴻與李治在終南山上躲清閑。不几日。又到重九。想來時間也確是過得飛快,去年此時,盧鴻還曾與眾多好友,同登終南,作詩賞菊。不想又是重九。卻有物是人非之感了。

    盧鴻今年卻全無心情再應節令。心情郁郁,想要躲在府中。又怕長安城中几個朋友登山來找自己,干脆一早自己便拿了竹杖,帶了洗硯,自行上山散心去了。

    盧鴻這處府第,后邊山勢頗陡,山路也不是很平坦,平時下山,都要繞半天。后來還是李治著人在大溪上架了石橋,下山之路便容易多了。只是向上而行,卻依然困難,只能順著盤曲山道,曲折而行。

    此時時間尚早,但已經可以遙遙看到下邊不斷有人上山而來,想是長安城中登高之人。見這些人或簪菊花,或配茱,三三兩兩成群結伴。更有青年男女,不避行跡,攜手而來。盧鴻遠遠見了,也只是一嘆,凝視白云悠悠,心中忽然覺得充滿孤獨。

    洗硯也看出自家公子興致不高,自然明白是為了何事。只是他也沒有辦法,走了一會忽然道:“公子快看,前邊不就是上次你來的那個寺院了么。

    ”

    盧鴻抬頭,果然那淨覺寺就在前邊不遠處。上次洗硯便是從這里接了自己,在下山路上遇刺。那遇刺之地,距離自己現

    府院,卻還不甚遠。

    盧鴻想起去年與了然談佛一事,不由也有些悵然。洗硯在一旁道:“公子,咱們走了這半天,也著實有些累了,不若便到那寺中歇歇,喝口茶吧。”

    盧鴻本來也是隨意而行,并無何目的。聽洗硯一說,也無可無不可地道:“人都是出家人,整日清修的,咱們冒然打擾,不知合適不適合呢。”

    雖然如此說著,也一路向那寺廟行去。

    見這寺廟,比之前時似乎冷清了些許。盧鴻依上次來時之路,轉過一角,從那個偏門進了廟中,卻見去年那知客僧人又迎了上來,見了盧鴻,不由一楞。

    盧鴻笑道:“法師可好。今日上山,欲見了然大師,不知可方便?”

    知客僧忙道:“了然大師曾經說過,盧施主若來時,自是隨時皆可。施主這邊請。”說罷引著盧鴻穿過几個小院,來到那了然大師的小院前道:“了然大師一直在院中清修,施主請自入便是。”

    盧鴻見那院門虛掩,上前正欲敲門,門忽然“呀”地一聲開了。

    開門之人正是神秀,見了盧鴻,居然毫無意外之色,只是恭敬地道:“盧公子請進。”

    盧鴻笑道:“莫非了然大師知道今日小子要來打擾,怎么這樣巧,小子才要敲門,神秀法師便迎了出來。了然大師可在么?”

    神秀并未回答,臉上卻隱隱現出几分悲色道:“師父在室內相候。

    公子請。”說罷便轉身先前帶路入內。

    盧鴻一時有些訝異,連忙跟上几步,隨著神秀進入院中。

    此次,神秀并未引盧鴻入上次正堂,卻直接帶著他進了后邊的禪堂。

    這禪堂,應該便是了然修行坐禪之所,一般情況下,自然不由外人打擾。盧鴻見神秀直接便將自己引來,心中隱隱升起几分不安的感覺來。

    到了禪堂門口,神秀合十道:“師父就在其中,盧公子請進。”

    盧鴻說聲有勞,命洗硯在外候著,伸手推開門。

    隨著“吱呀”一聲,一股塵土氣息扑鼻而來。進入禪堂,竟然滿地塵土堆積,看來也不知多久沒有他人進來過了。盧鴻抬眼看時,室內昏暗地光線映射下,一個瘦小的人影正趺坐在蒲團之上,頭發衣服之上,竟然也是薄薄地堆積了一層塵土,直如一尊泥塑佛像一般。

    盧鴻一驚。正在此時,卻見那打坐之人花白的眉毛不住抖動,其間塵土紛紛落下。片刻后微張雙眼,微笑地對盧鴻道:“公子果然來了。”正是那了然大師。

    只是盧鴻見了這了然,卻心中大驚。去年見時,這位大師雖然年紀已然頗大,但氣色尚佳。但今日一見,卻感覺得到其氣機散亂,話音也變得極為衰弱。雙目之中,几乎可以看到生命的氣息正在逐漸的流逝。

    盧鴻不由上前一步,也不管地上塵土,便跪坐于了然大師面前,再細細端詳,更見其面色灰敗,果然是到了油盡燈枯之際。不由道:“大師,你——”

    了然聲音極低地道:“生死輪回,幻夢泡影,老衲都已經看破,公子又何必傷情呢。去年得公子點破,窺見一點真性,老衲已然無憾了。”

    盧鴻一時無語。雖然他一向對于佛門,并無太多好感,但這位了然卻給他留下了頗深的印象。不只是因為他精于禪學,而是他身上那種隨意灑脫的氣質,使人不能不生出好感。

    見盧鴻想要說些什么,了然搖搖頭,以眼神止住盧鴻道:“公子不必多說了,此番公子恰能相送,豈非緣法。老衲卻有一事,欲相求公子。”

    盧鴻恭恭敬敬地道:“大師請講。”

    了然問道:“聞道山腰那座府第,已被公子買下,可是有的?”

    盧鴻心中驚訝,不明所以,點頭道:“正是。”

    了然嘆息道:“老衲俗家本姓楊,當年,乃是前朝皇族。那座府第,卻是當年舊業。”

    盧鴻一聽大驚,不由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師如何會出家的?”

    盧鴻此驚并非沒有道理,雖然楊氏已失天下,但大唐對前朝皇族,一向禮遇。雖然絕無半分權力可得,但亦有閑位,斷無至出家為僧的道理。

    了然淡然道:“老衲出家,本在國亡之前,這其中緣由,也不必細說了。按說既已入了空門,便與塵世,再無半點牽挂。不想今日見了公子,偏有份執念揮之不去,以至難得解脫。哎,真是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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