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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文物販子在唐朝 作者:集古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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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十三章 吃了湯圓好團圓



    過來一看,二人都不由笑了。只見盧鴻袖子挽得高高  面,就連臉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抹了兩道。鄭柔連忙過來幫盧鴻擦干 淨,輕聲埋怨,怎麼這般玩鬧。盧鴻只是嘻嘻笑著不理,更偷偷在鄭柔臉上也抹了一把。這下鄭柔大是不好意思,一邊的婆子都低了頭裝作沒看見。還是紅袖見慣了二人鬧,不以為意,連忙過來幫鄭柔擦去了。

  元宵這東西,據傳說乃是春秋時出現的。事實上當盧鴻來到唐朝來發現,現在還沒有出現。好在糯米這東西並不缺少,各類餡食也都已經出現,做這元宵倒也不算為難。 

  

  料是齊全了,問題是盧九公子的手藝實在是沒什麼可以稱道的地方。元宵除了有搓的以外,更常見是在大簸箕中滾出來。這滾元宵的手法太過深奧,盧鴻也是不甚了解,只好采取最笨也是最簡單的手搓元宵了。 

  就算是手搓,難度也是不小,結果盧鴻沒做兩個,先弄得一身面。一邊的小翠也強不哪去,伸著兩手面就知道偷偷笑,半天也沒做出幾個來。最後紅袖看著好玩,硬拉著鄭柔也加入進來。開始鄭柔還皺著眉頭,不太願意。還是盧鴻道並非玩鬧,只為二老孝敬份心意,鄭柔才加了進來。 

  鄭柔一上手,盧鴻就明白了,怪道開始鄭柔不願意加入,原來自己這老婆手藝也同自己一般。想想也是,她大家小姐出身。哪會做這個,只怕還比不了自己前世還弄過些東西。只怕鄭柔除了學那道湯以 外,根本也沒進過廚房。 

  因此四人當中,倒屬紅袖學得最快,手藝最佳。紅袖本是貧苦人家女兒出身,雖然到了鄭府,但當時鄭柔父親早亡,好些事依然不得不紅袖打襯,總比其他三人要強些。因此做了幾個。便略有些感覺,做的元宵圓乎乎地,倒是有模有樣的。 

  紅袖大是得意,也不顧衣服上的面粉。做得興致勃勃。其他三人做了幾個,就不做了,在一邊看著紅袖舞弄得大開大合,面粉飛騰。好在一邊的元宵倒越來越多了。 

  看看差不多了,盧鴻就叫停。一邊的水早就燒好了,四人做了一大攤,也差不多夠了。就先下鍋。然後又叫張媽等人,也照著自己做,要今天夜里全府眾人。都吃一點嘗嘗。 

  

  四人停手再互相一看。不由都啞然失笑。手機看盧鴻與小翠。衣服上臉上,都是一片片白。鄭柔袖口也撲了不少面粉。至于紅袖,除了手上、衣服上,就連頭發上都蒙了一層面,也不知她是怎麼弄上去的。只見紅袖臉色潮紅,笑得眼楮彎彎地,兀自不覺自己幾乎成了面娃娃。 

  小翠忍了笑,上去幫她撲打。不想紅袖剛才專心致志地做元宵,根本也沒注意盧鴻等三人的形象。此時見了小翠上來,轉眼一看小翠身上臉上的面,不由哈哈大笑道︰“小翠,你身上這是怎麼搞的,成了面糊地美人了!” 

  轉身再看,原來盧鴻和鄭柔也是好不了哪去。只是總不便笑話二人,強自忍住,還在那捂著嘴“呵呵”笑。 

  鄭柔見了上前輕聲埋怨道︰“快別笑了!還說別人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 

  紅袖听了,瞪大眼楮,放手再看,這才發現自己一身都是面。不想她手一放下,眾人卻見她適才捂嘴時,連嘴角都沾上了面粉,不由一起笑了起來。 

  待幾人清理完畢,元宵鍋已經燒得滾開,圓乎乎的元宵都浮了起來,熱騰騰白胖胖的,看著著實不錯。只是盧鴻與小翠幾人手藝實在不咋地,難免有破的裂地,搞得湯水顏色渾濁。倒是紅袖雖然搞得滿地面粉,她後來做的這些倒都完好無損,端出去也不至于沒法看。 

  

  張媽沒口子地稱贊道︰“還是少爺,不光那書畫文章是一等一的,就算做這小團子,也真真的有心思!光說看這樣子,就可人得不得了。一會老爺夫人見了,不定怎麼喜歡呢!”眾婆子也交口稱贊,至于盧鴻做地元宵大多皮開肉綻,滿鍋湯餡一事,眾人就當是沒看見。 

  待幾人攜著做好的蔬食回到後堂時,只見滿屋之時,正在說笑。 

  原來盧夫人怕盧鴻、鄭柔幾人弄不太好,過一會,就派人去廚房看看。結果正看到盧鴻得弄得小花豬一般渾身面的情形。回來對盧夫人等一說,自然逗得盧夫人笑了起來,邊笑邊道︰“唉,鴻兒自打小,就是這般淘氣的樣子。現在都成了大人,成了家,倒還是沒變。” 

  一邊地盧多婆娘接口道︰“那是自然的。九公子不管怎麼才識驚 人,名動天下,在夫人您面前哪,還總是當年的小少爺一般。”盧夫人笑著連連點頭。 

  待盧鴻等人進了屋,盧夫人笑著讓鄭柔快坐到自己身邊,說道︰ “你這孩子,早說了,那三期有個意思就行了 

  

   自己去做什麼羹。天寒地凍地,又是大半夜,出來麼辦。快過來暖和暖和。” 

  鄭柔應著,又讓紅袖將做好地羹湯端過來,親手盛了奉給盧祖安及盧夫人,輕聲說道︰“今日媳婦做了羹湯,手腳笨拙,也不知味道合不合二位大人地口味。”盧祖安夫婦分別嘗過,都連連稱好。盧夫人道︰“要說還是今天這湯對口味,比咱們府上那老三樣可是強多了。”眾人听了,都隨著稱贊鄭柔心靈手巧,盧夫人臉上自然都笑出花來了。

  

  盧鴻等眾人都夸完了,這才讓小翠將自己那元宵獻寶般端了上來,笑著道︰“這個可是兒子發明的新吃食呢,剛才是我和柔兒幾個一起做地,真是不容易。爹娘還請嘗嘗,給個評語吧。” 

  盧夫人看著眼前的碗中熱氣騰騰的元宵,大是疑惑。只見半碗湯中,浮著幾個圓滾滾的白團子,賣相倒是不錯。便出言問道︰“這便是你們弄了一身面做的那玩意麼?卻不知叫什麼名字?” 

  盧鴻一听不由一笑道︰“這東西就是元夜吃的,叫元宵;也有管它叫湯圓的。” 

  盧祖安听了點頭道︰“湯圓湯圓,團團圓圓。倒是好名字。”說罷,自己伸手以勺取了一個,就要嘗嘗。 

  盧鴻連忙阻止道︰“爹爹小心,這東西卻要涼一些,可是很燙的。” 

  小翠連忙上前,將湯圓挾開,又吹得涼些,盧祖安這才慢慢放入口中。慢慢品味後徐徐咽下,點點頭道︰“嗯,不錯不錯,又香又甜又糯軟。好吃!” 

  

  盧夫人嘗過,更是贊不絕口。待知盧鴻與鄭柔也還沒吃,忙著讓小翠也給二人盛了。盧鴻嘗嘗,覺得味道雖然不如前世記憶中香甜,大致倒也不差。鄭柔從未吃過,嘗了一個,也是說道味道果然不錯。 

  此時廚房整治的各色菜式已經都排了上來,又在外邊安排一桌,任婆子們自去喝酒湊趣,里邊只盧祖安一家並紅袖小翠。盧夫人心中高 興,不光破例允許盧祖安多喝兩杯,就連自己也熱了一杯酒慢慢飲了,一時臉色紅暈升騰。 

                               

  見盧祖安夫妻吃了幾個元宵,盧鴻便勸道︰“爹爹、娘親,這湯圓雖然味道甜美,卻不宜多食。反正廚房都會做了,若想吃時,明日再做便是。” 

  正說著,只听外邊“啊”的一聲。急讓小翠看時,卻是一個婆子心急,見了元宵模樣可人,又听說味道香甜,急著夾了一個便放到嘴里,一下子就燙得叫了起來。旁邊一個婆子笑道︰“老殺才,急著搶什麼!看把嘴都燙成豬鋼嘴了!” 

  屋內人听小翠說了,也笑個不住。盧夫人道︰“鴻兒弄出來的東 西,總是要有些個事兒出來。我記得最開始弄那個酒時,連自己都醺得醉貓也似的,直睡了兩天才醒了!” 

  

  鄭柔還不知道盧鴻居然還干過這事,听盧夫人數說起盧鴻小時候的糗事,看著盧鴻,眼中也不由流露出笑意。 

  一直玩鬧到半夜,盧鴻與鄭柔才拜別盧祖安夫婦。紅袖今天玩得高興,連連說明天還要如何如何。鄭柔便道︰“紅袖,今天乃是破例,才這般放肆。若明日時,切不可如今天般瘋鬧了。” 

  紅袖笑道︰“知道了姑娘,我就這麼一說罷了。” 

  盧鴻在一邊說︰“今天湯圓建功,紅袖可算是居功至偉呢。倒要好好獎賞一番。” 

  紅袖听了大是高興,居然也難得地稱贊起盧鴻道︰“還是少爺你腦袋里點子多,怪不得那麼些人佩服你。趕明再弄點花樣出來,我都給你做了,保證讓老爺夫人天天這般高興。” 

  盧鴻大是愕然︰“難不成紅袖你也會佩服我麼?” 

  紅袖道︰“佩服歸佩服,我就是不說。” 

  月光透過窗格,映射于地上,一片皎然。 

  盧鴻看著窗外明月,一時安靜下來。一邊的鄭柔輕笑著道︰“夫君大人還不休息,莫非還要趁著月明,吟幾首詩麼?” 

  盧鴻轉頭看去,鄭柔今天心情也是甚好,眼光朦朧,臉上光華流 轉。不由笑道︰“說到對月吟詩,倒教我想起師尊和褚大人來了。”說罷,便將在孔府上月下吟詩,孔穎達與褚遂良分別醉倒之事,向鄭柔說了。 

  鄭柔听了不由笑了,卻道盧鴻有些壞,居然算計自己的師尊。盧鴻卻有些心不在焉,說到長安,心思忽然有些飄忽。 

  鄭柔在一邊靜靜看著,並未出聲。過了一會,才慢慢靠到盧鴻懷中,輕輕抱住盧鴻。 

  盧鴻抱著鄭柔,听著她平靜地心跳聲,心情也漸漸安定下來。 

  如此良辰如此夜。眾籟俱寂,窗外月華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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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十四章 命苦的端溪石


    十五上元節之後,年就算過完了,族中的一切事務自然 開始步入正軌。 

  盧鴻離開了差不多一整年,因此這一年中,族中一些事務了解得自然也不如以前那般清楚。何況他在長安時與盧承慶接觸甚少,除了大事基本不會傳到他那里。這次回來後又忙著操辦喜事,自然也無暇分身。直到過完年之後,才有時間慢慢了解這一段的情況,商議今後的發展。

  

  事實上各項事務發展得都甚是平穩,盧鴻在了解之後,也就不太多的參與。在他想來,自己雖然比別人多知道些東西,但也就在大方向上能出出點子。真到實際操作中,比起那些老家伙來,道行還差得多。能省心就省心,能省事就省事,盧九公子一向遵循這樣的原則。 

  因此除了參加了書院新年開學典,並對學子們講了幾句套話,然後又被逼著與崔三醉、鄭誠辯了大半夜之外,盧鴻基本上是足不出戶。經過長安這一年的風雲歷練之後,盧鴻對于家似乎有了更多眷戀。也許陪父母說說話,與鄭柔論論詩,再逗逗紅袖,玩玩硯台,閑來到作坊轉 轉,遠離名利場,才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向往吧。 

  盧鴻懶洋洋地躺在新制的太師椅上,把玩著手中一件鎮紙,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是天堂。 

  身邊的家具都是新打制的,前兩天才搬過來,整個房間終于符合了盧鴻想象中的古色古香地氣質。當然在他心目中是古色古香,眾人眼中卻是新奇得很。家具的設計自然少不了盧鴻這位二級木匠。說他是二級不是說相當于中級知識分子。而是因為對于木匠活,他向來是遠離一線,只管繪了圖樣然後在屋里坐著等著,堅守二級戰線。 

  此時大宗紅木還是非常少見的東西,什麼黃花梨、紫檀、酸枝、雞翅之類的,基本是看不到的。後世直到了元明之後,與南洋往來增加,各類紅木佳材才被大量輸入華夏,有了明代家具的燦爛一頁。唐時所用的。多是本地的一些硬雜木,如榆木、香椿木等。而家具樣式也非常簡單,各類既少,也沒有成套的概念。 

  以前時盧鴻也不過弄個書案什麼地自己用。這回要成家了,才想起自己的家還沒裝修吶。管家倒是張羅著找了木匠為少爺置辦新家具,但那些老箱老櫃的,盧鴻如何看得上眼。因此專程去找盧祖安。說道寧可晚用幾天,也定要自己隨意才好。闔府上下都知道九少爺書畫文房,樣樣俱精,但凡是器物。幾乎都有不凡見解。因此他所用的家具挑剔些,倒也合情合理,居然也沒人覺得盧鴻地要求有什麼過份的。 

  

  唐時打家具可沒後世這些電鋸電刨之類的電動家伙。不管刀砍斧劈。全是手工活。除了打制外。最耗時間的還是打磨。這項活一般都是學徒來做地,花的工夫越乎很多人的想象。沒有些日子。還真是交不出活兒來。因此直到過了十五之後,盧鴻的新家具才全部搬進了府中。  

  盧鴻那設計理念自然是照著明式家具來地,線條優美,器形簡單大方,雖然用料沒辦法和後世比,但當整套家具被陳設到臥室、書房與會客廳時,引起的轟動大大出乎盧鴻的意料。本來盧鴻也只是玩玩而已,除了自己房間,只是為盧祖安做了幾件桌椅之類。但盧族長參觀過兒子地新居後,立馬將盧鴻提去大批了一頓,然後自然是追加撥款,展開了全面地盧府裝修改造工程。 

  新式家具得到了廣泛地贊譽,但家中人喜愛的側重點似乎略有不同。盧族長最喜歡太師椅,自打那對椅子進了他地會客廳,每每便見盧族長于其上正襟危坐,拈須微笑;盧夫人最喜歡的則是大箱櫃,將自己的零錢首飾一一放到抽屜里,斜倚其側,心中踏實無比;鄭柔最喜歡的乃是多寶格,每天便在其上賞玩盧鴻的各類名石名硯,樂此不疲。 

  紅袖最喜歡的,卻是盧鴻臥室中的大架子床。她房中現在自然還沒有這等設施,因此經常听到她稱贊道︰“少爺就是花樣多!這床就跟小房子似的,一看就覺得有意思!” 

  當然了,這架子床自然有意思了,有好多花樣可以玩呢。盧鴻有些邪惡地想道。 

  只是與鄭柔是派不上用場的,哪天應該想辦法將紅袖弄上來試試花樣。  

  

  紅袖還在很誠懇地說道︰“不管做什麼,少爺總是做得最好——我服你了。” 

  沒想到向來心服口不服的紅袖因為盧鴻設計的家具徹底投降。紅袖對這新式家具的喜愛毫不掩飾,這一點盧鴻房中幾個小丫環體會 

  

   —自打新家具進了門之後,她們就基本不用再考慮打 工作。因為紅袖姐姐一天至少也會把全套家具從頭到尾摩挲十幾遍,估計再下去倆月,盧鴻這套家具都會磨出包漿來,拉出去就可以當古董賣了。  

  遺憾的是,對于曾經信誓旦旦要認遍天下名石的遠大理想,紅袖似乎尚有相當距離。今天中午盧鴻才轉了一圈回來,就發現自己案上一塊多眼端石不見了。 

  

  那塊端石上足有幾十個眼,中間的一大塊蕉白上遍布著天鵝絨青花,是盧鴻前天才選出來,準備做個擺件放在多寶格上的,怎麼一轉眼沒了? 

  問鄭柔,不清楚;問小翠,沒看見。紅袖呢,是不是又是你老人家辦的好事呀? 

  “啊?少爺你是說你案子上那個滿是綠點的石板吧?我我,我拿去給張媽壓咸菜缸了……”紅袖小聲說道。 

  咸菜缸?!我的下岩北壁石,我的了哥眼、浮雲凍,我的天鵝絨青花呀! 

  盧鴻撒腿就向外跑,一口氣沖到廚房,眼看著張媽剛剛蓋好咸菜缸,還笑容可掬地對自己道︰“少爺過來啦?老婆子特地弄了點激菜,過幾天給大家清清口。還多虧你房中紅袖那姑娘呢,就是熱心腸,要不是她幫我找了塊石頭來……啊少爺你做什麼啊?” 

                               

  

  張媽還在絮絮叨叨地稱贊助人為樂的紅袖姑娘,盧鴻早已經沖到了咸菜缸前,掀開蓋子,撈出壓缸的端溪下岩北壁多眼大硯板,也不顧石頭上湯水淋灕,氣味刺鼻,抱在懷里一溜煙跑了。只留下難以置信的張媽,站在廚房里看著盧鴻的身影目瞪口呆。 

  面對盧鴻眼中熊熊燃燒地怒火,紅袖三分無辜兩分委屈五分無奈地說︰“小時候我們家東頭李石匠就說了,石頭要用純一色的才好看。哪知道你把全是點子的石頭當寶貝——我這不是不認識麼?” 

  “不認識你還有理了?”盧鴻語重心長地說,“你不早就說要學了麼?不然今天晚上就別回去了,本少爺親自好好教教你。” 

  鄭柔點頭柔聲說道︰“夫君親身施教,洵是難得——不然今天晚上妾身就挪個地方,給你們騰騰地兒?” 

  “哪里哪里,夫人說什麼話來。”盧鴻笑得如陽光般燦爛,“些許小事,難道為夫還真親自管教不成,還是由夫人施教好了。” 

  “夫君切莫多心,妾身說的是真的。” 

  

  “呵呵,為夫說的也是真的。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雖然沒有盧鴻這名師親身指導,紅袖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上了自學成長之路。好在家中不缺教材,佳石眾多,還不至于無處下手。 

  鄭柔對此給予了足夠的支持,提供了優秀的入門教材——盧鴻親筆鑒名的《硯譜》一本;足夠的實習場地——天天打掃室內的多寶格;豐富的學習標本——多寶格上早就擺滿了。除此之外,還對紅袖的好學精神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揚,希望她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自學成才,天天向上。 

  于是一眾人等從此便天天看到紅袖姑娘勤奮學習的身影。只見她坐著時口中念念有詞︰蕉葉白、五彩釘、金銀錢——那是在背誦《硯譜》石品;走路時眼楮四處張望︰端溪紫、 州黑、青州紅——那是在搜索身邊有無佳石;每天例行的擦抹家具時在多寶格上反復顧盼︰血、鴨頭綠、魚腦凍——那是在觀摩標本。 

  小翠發愁地道︰“紅袖姐姐,你再這麼下去可不行。我覺得這幾天你累得眼角都好像有皺紋了。” 

  “沒有皺紋的,端硯中名品是冰紋, 硯是眉紋、羅紋、魚子紋,洮硯是水波紋……”紅袖非常認真地糾正道。 

  “少爺,您那《硯譜》上石頭似乎不全呢。你看這塊石頭,其聲如金,撫之有鋒,是不是也是制硯佳材呢?”紅袖抱了挺大一塊石頭,氣喘吁吁地進來請教盧鴻。 

  “紅袖,並不是所有的石頭都可以制硯的。你這塊石頭估計硬度過高,細膩不足,只怕難稱佳材。看這顏色材質,倒象是做假山的太湖石一般……你這是從哪找來的?”盧鴻經過仔細鑒別,給出了權威的結 論,又發出了心中的疑問。 

  “就是後園的假山啊,我好容易才砸碎了……” 

  “……” 

  “怎麼了少爺,不然我再想辦法粘回去?” 

  “……不用粘了,好不容易砸碎了,就留著做個盆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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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十五章 盆景之道



    “盆景?是不是就是盆栽呢?我們姑娘平時最喜歡蘭花 有好多名品呢。 這次沒來得及帶過來,怕天冷凍壞了。”紅袖一听盆景,又來了精神。 

  盧鴻道︰“這盆景與普通盆栽略有分別,大致說來,可以分為樹樁盆景和山水盆景。哪天有空,我給你們做個看看吧。不過只得做個山水盆景來玩了,樹樁的材料一時半會不好尋它。” 

  

  “樹樁有什麼難找的,那東西只要挖,還怕找不到?”紅袖同學還是很好學的。 

  “這可不能是普通樹樁,一般象羅漢松、五針松、榕樹樁都是南方才有的,咱們北方也就榆樁之類還比較可用。” 

  次日清晨,盧鴻與鄭柔才醒來,正在你儂我儂之即,忽然被門外小翠的聲音打斷了︰“少爺!夫人!不好了!” 

  盧鴻與鄭柔趕緊收拾起身,讓小翠進來問道︰“何事驚慌?” 

  小翠喘著氣,手指後園︰“紅袖姐姐,她帶人去刨咱們後園那棵老榆樹去了……” 

  盧鴻激凌凌打了個冷顫。連忙在丫環伺候下套好了衣服,帶了鄭柔匆匆向後園行去。待進了後園,只見紅袖姑娘帶了幾個下人,擼胳膊挽袖子,正要大干一場。 

  

  鄭柔先道︰“紅袖!你卻是胡鬧什麼!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要放樹砍林的?” 

  紅袖一見盧鴻與鄭柔等氣喘吁吁的都來了,縮了縮頭。小聲道︰“這不昨天少爺說,咱們做樹樁盆景沒材料,我才想起來咱家後園這有一棵嘛。所以才一大早地幫少爺刨樹樁子來了。”說著又轉向盧鴻道︰“少爺對吧,你昨天說來著,咱們這的樹,只有榆樹才能用的。”

  盧鴻嘆了口氣,看看紅袖,又看看幾人才能合圍的巨大榆樹,說道︰“這個啊。紅袖你看,要真把這棵樹當盆景,那得用什麼盆啊?”

  “啊?”紅袖抬頭看著高大的榆樹,這才想到這個問題。“那怎麼辦?哪有小點的榆樹咱們再找找。” 

  “算了算了,都回去吧。”盧鴻將下人都遣回去,帶了猶在思索的紅袖回屋,一邊說道︰“那樹樁盆景可不是木頭樁子。而是將活樹根栽入盆中,待其抽出新枝,再通過剪修、整形,使其成為盆景的。如你這般挖樹樁。也只得做根雕罷了——不用想了,根雕這東西以後再說,不許你打咱們家老榆樹的主意!這榆樹都活了幾百年了。總不成讓你挪到花盆里去擺案上玩啊。” 

  為了防止紅袖再做出破壞綠化、傷害古木地惡劣事件。盧鴻不得不簡單地為紅袖以及鄭柔等人做了一次樹樁盆景的入門教育。 

  

  “所謂樹樁盆景。其實不只是指樹木,乃是通指草木類盆景。如樹木、花卉、藤蔓等等。最常見的便是松柏雜木,如羅漢松、五針松、金錢松、刺柏、榆木之類……” 

  “選材是大多須以根才發達、枝干低矮的,最好由山縫石罅采得,經過培育,通過捆扎修剪,使其根、干、枝、葉各具奇形。只是因為那樹樁盆景都是活物,要一點點地修理成需要的形態,總是須得相當長的時間方可。據說前人,有一生光陰才剪出數株的。” 

  “所謂捆扎,乃是以棕繩、竹片等,捆扎樹干樹枝,形成彎、節、榴、拐等奇姿,出現背、合、俯、仰等形態。所謂修剪,則有七枝到 頂、九枝到頂等等諸多講究……” 

  盧鴻講得滔滔不絕,幾位學生听得如痴如醉。最後鄭柔忍不住問 道︰“夫君所講樹樁盆景,只聞其大概便可想象其典雅秀茂之態,清奇古怪之姿,令人不由心生向往。只是不知何處可得一見,便是需以重 金,妾身亦在所不惜。” 

  紅袖等人也連連點頭,盧鴻描繪地盆景實在是太美好了。但是——

  盧鴻想了半天,這才緩緩說道︰“唉,夫人你有所不知,此等秘技,乃你夫君心中所藏錦繡,放眼天下,好象還沒人能做得出來。” 

  得,說了半天,原來是塊畫餅。 

  諸女一下子便泄了氣。還好一會鄭柔便緩了過來,認真地道︰“既然夫君能明了此法,必然可為。妾身便著人外出購買各類樹樁,一一育植,親自動手制作便是。就算是投以終身光陰,也定要讓夫君口中的奇景現于眼前。” 

  紅袖、小翠等,也紛紛出聲附和,恨不得立刻便要動手,將樹樁盆景這一僅存于想象中的奇技現于人間,發揚光大。 

  盧鴻原還想安慰鄭柔幾句,看了這番情景,也不用自己說什麼。想了想便道︰“雖然那樹樁盆景耗費時日,但山水盆景倒容易一些,所需材料也易于購得。反正這些日子天寒地凍的,不便出門,我便做出來大家瞧瞧吧。” 

  

   一听,均大為興奮。紅袖更道︰“嗯,昨天少爺就做盆景地。要不是我費了老大力氣打碎了,怕還不好找材料呢。” 

  事實上紅袖打碎的太湖石,用來作盆景是不太合適的。制山水盆 景,所用山石雖然五花八門,但一般都要有一定地吸水性才好。那太湖石,乃是將奇形怪狀地巨石,施以人工雕鑿,做成符合需要地樣子,置入湖水之底,經數年暗流沖刷,使得石上紋理自然奇特,再打撈出來的。其形制大多巨大堅硬,做盆景可是不太好用。 

  

  盧鴻所用地山水盆景之石,乃是麥稈石,本地便有出產。麥稈石大多為黃褐色,其上遍布細小孔洞,以此得名。 

  制作盆景也是少不得石屑四飛,泥土滿地的,因此盧鴻也不能就在正房里做這個。何況只是玩鬧的事,也不想多讓人知道。盧鴻找了個小偏房,將搜尋來的石塊等物堆在一起,又讓人備了幾個小鑿子之類的家伙式,便就開工了。 

  盧鴻準備做個大點的盆景,因為唐時這房間都是滿高大的,做小的也顯不出意思來。後世一般都用大理石做盆景托盤,盧鴻別出心裁,要奚老大用易水當地挖出來的一種深青色花崗岩做了一個隨形的大盤子出來,又囑咐他去給自己找個合適做底座的大樹樁子來。然後比照著盤子,在心里構思出了預想的樣式。 

                               

  麥稈石屬于軟質石料,表面軟硬不是很一致。盧鴻先以竹簽子,將浮土都剔淨了,又用小尖嘴鑿子,按照思路,將選出的石材一一刨成 型。然後再將刨下的碎屑粉碎後,混在油灰中,將散碎的石塊一一堆砌後粘合在一起。 

  雖然山水盆景主要是以石為原料,但植被是不能少的。還好此時種植花草的風氣也頗勝,盧氏族中有專門的暖房,其中也有數種名貴花 草。過了幾天,待諸項都已經準備完畢,盧鴻在諸女的催促聲中,親自跑了一趟暖房去選材。管那暖房的老頭子見盧九公子親自光臨,又驚又喜。領了九公子進了暖房,將那名花名草好一通吹噓。待見九公子視名貴花木于不顧,只從花下挖了數大塊青苔,又小心翼翼地啟了幾棵因偷懶未鋤去的野生小灌木,最後才選了一叢角落里沒人要的雲松後心滿意足而去時,老頭子不由呆住。著看一屋的美 佳英,半天沒想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 

  

  鄭柔、紅袖等也跟著參觀了盧鴻的制作過程。只是看來看去,除了刨石頭,就是粘油灰,實在看不出其中奧妙來。今日盧鴻去選花草,眾女翹首等了半天,見盧鴻選回這一堆寶貝來,一個個都是杏眼圓睜。 

  “少爺你選的這是什麼啊,這不是地衣麼?髒乎乎的,這是要做什麼啊?” 

  “傻丫頭知道什麼。老實一邊等著,等會看少爺給你們變戲法。” 

  盧鴻指揮眾下人,將奚老大給做好的大木樁子底座搬進來。這木樁子是一個大松樹根,乃是當年制松煙墨時留下的,也有些年頭了。這次按盧鴻的指點,剝去雜皮,將上下鋸平,打磨後又上了臘,擺在堂上,作為盆景的底座,自然高古,別有風味。 

  之後將石盤設于其上,盧鴻一點點將事先準備的山石堆疊起來。這盆景形制頗大,足有半人高,乃是分成東西兩峰,前方又有平台短崖,水中危石。兩座山峰一高一低,互相呼應,其上石紋斑駁,石溝罅隙遍布。遠遠看來,只見危峰佇立,雖然只是方寸之地,氣勢竟如萬仞峻嶺一般。 

  盧鴻又在其中幾處備好的石縫中,鋪下泥土,將尋來的幾株矮小灌木略為修剪後,植于其中。這幾株小木形狀並無特出之處,但襯著其後的山崖,便覺得林木高致,本來光禿禿的山石一下子就充滿了生機。 

  

  之後又擇其嶺背山頂等處,將青苔一一貼于其上。那麥稈石上全是孔洞,吸水性極佳,因青苔有水則生,不至于枯死。青苔這一點襯,更覺得山石郁郁蒼蒼,大有情趣。 

  最後盧鴻才把雲松植于崖頂之上,將那枝條,披拂下來,散落在崖頭石壁之間。又取過幾個前兩天加工的石制小塔、小亭、小橋等物,一一以樹膠,粘于合適的位置之上。 

  等一切收拾完畢,才命人取來清水,注入石盤。 

  在制作之初,紅袖等人還偶爾說笑幾句。待盆景形態初具,便再無一人出聲,只是默默看著眼前的山形水色一點點的生動鮮活起來。待盧鴻完工,起身請大家觀賞時,諸人看著眼前這一片盆中山水,都不由陶醉其中,神為之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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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六章 隱士與名士



    鄭柔看著眼前這一派山水,黑亮亮的眼楮里全是掩飾不 整個下午,她拉著盧鴻,指點著這盤中的微縮大千景象,忽然變得絮絮叨叨起來。 

  這里適合觀景,那里可供垂釣;山頭可以起樓,坡上最宜築居;這一處石壁應加題字,那一處平台似堪野炊…… 

  

  盆景本來就是小中見大,可供神游。鄭柔此時便大有神游之意,半天好象還沒有回過神來。 

  “柔妹你這般喜愛山水丘壑,不若為夫便與你購園深山之中,隱居其間,陶情自樂如何?” 

  “得此神游之趣,妾身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夫君身負重望,只怕便是欲要歸隱,也有諸多為難之處呢。” 

  “那依柔妹之意,還是希望為夫出仕廟堂,而非悠游于山水之下吧。” 

  “哪里,夫君志在何方,是男人家的事,只要夫君定奪便是了,妾身是不懂的。妾身便如那依附于山頭的雲松一般,能日日伴在夫君身 畔,便心滿意足了。” 

  鄭柔偎在盧鴻身側,臉上全是小女人幸福與滿足的光芒。 

  

  盧鴻一笑,此時世間,俱以成功立業為尚。而如自己這般心遠功名的,怕也是世間少有的怪物了。按說鄭柔出身世家,功名利祿,應該比較熱心才對。不過鄭柔的回答,盧鴻覺得也頗為喜悅,輕輕拉著鄭柔的手道︰“早先曾聞,前朝一位名賢避世草堂,不理世事。為著明志。專做一聯為記。” 

  “哦?”鄭柔柔聲道︰“不知是何聯?” 

  “上聯是︰兩口寄安樂之所,妻太聰明夫太怪;下聯是︰四界接幽冥之地,人何寥落鬼何多!” 

  鄭柔一听笑了出來︰“這位老先生,好似頗為激憤呢。” 

  一邊的紅袖卻听不明白︰“這青天白日地,哪來的鬼。他家住在墳地邊上麼?” 

  盧鴻笑著道︰“怎麼說青天白日便沒有鬼呢?這世間,多的是鬼。如那酒鬼、色鬼、饞鬼、懶鬼,貪婪鬼、小氣鬼、伶俐鬼、下作鬼,豈在少數。所以那老先生便道︰人何寥落鬼何多啊。” 

  

  紅袖瞪大了眼楮,一時琢磨著說不出話來。鄭柔輕輕捅了一下盧鴻︰“夫君可不要也這般偏激才好。對著這般美景。說這些殺風景的話做什麼。” 

  眾女崇拜的眼神讓盧鴻總有些飄飄然,雖然听慣了了夸獎,但鄭柔的熱情還是讓盧鴻感覺驚喜。以至于當天夜里大架子床上,鄭柔都比往常主動和積極了很多。讓盧鴻在享受之余,大嘆想不到盆景還有這般妙用。  

  盧鴻這件盆景最後被鄭柔命名為“秀峰疊翠”,對此紅袖大為不滿,認為鄭柔太偏心——為什麼要用小翠的名字。就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呢?  

  小翠笑著道︰“這里邊山是綠的,樹是綠地,雲松也是綠的,用翠字當然合適。滿山一點紅色也沒有。姐姐的名字好象沒辦法用呢。”

  紅袖大為郁悶,要不是盧鴻笑著讓她不要急,幾乎要纏著鄭柔給自己改名了。 

  結果沒幾天。也許是盧鴻這房中確實是比較溫暖。那雲松居然開花了。 

  那雲松又名 蘿。花形不大,開放時攢堆成片。極為茂盛。遠遠看來,就如一片怒放的紅雲也似,掛在下垂地藤條之上,散落在山崖之上。映著其下一灣淺水,襯著蒼岩碧苔,繽紛爛漫,當真是美不勝收。

  紅袖這一下子大喜過望,口口聲聲這回那花紅得如新娘子蓋頭一般,再不改名,當真對不起這一山紅花了。最後盧鴻拗不過她,只好告訴她,以後這盆景就叫“萬山紅遍”。紅袖雖然覺得這名字有些夸張,又看著盧鴻笑得有點奇怪,但也喜孜孜的不再說了。 

  盧鴻房中這件盆景,自然得到了鄭柔等人的精心照顧。尤其是紅袖,現在將對家具的熱愛與對硯石地投入全都轉給了這盆景。每天都要細心的將松木座和青石盤擦拭一遍,然後在給林木和青苔上灑上清水,再將山頂的雲松一點點的清洗一遍。看她小心翼翼地料理著雲松,唯恐踫落一片花瓣地樣子,盧鴻都忍不住有些妒嫉了。 

  “紅袖啊,你要再這麼照顧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這雲松便要如同雲林子院中的梧桐一般,讓你給照顧死了。” 

  “怎麼會照顧死的,少爺不要嚇我了。那雲林子院中地梧桐,是怎麼一回事?”紅袖不以為然。 

  別說紅袖,鄭柔也不知這雲林子是何方神聖。 

  很正常,雲林子他老人家還得再過幾百年地元朝才能出生呢。 

  盧鴻笑著道︰“這雲林子本名倪  號雲林子,乃是不出世地一名畫家。其所繪山水以  蕭林遠水,淡然高致,人稱‘逸品’。只是這位雲林子先生有個怪處,便是深有潔癬。不只自己收拾得一塵不染,身邊人物器具,見不得一點髒污的。” 

  紅袖听了道︰“干淨還不好麼?總比邋里邋遢地強吧?” 

  

  盧鴻道︰“問題是這位倪先生太干淨了。便是有客來訪,走後也要緊著打兩桶水來,將客人用過的東西全都擦洗一遍,地面都得沖三回。在他院里有棵梧桐樹,樹形清古,深得其喜愛。因此天天都要給這樹除蟲拂塵,清洗干淨,將那枯皮干枝黃葉等,一一剔去。結果沒過多久,硬把棵梧桐樹給干淨死了。” 

  小翠听了不由掩嘴笑道︰“原來紅袖姐姐乃是效仿那個雲林子,倒合了什麼‘見賢思齊’。少爺,我這典故用得對不對?” 

  盧鴻不由稱贊︰“不錯不錯,小翠這句成語用得甚是妥當,看來這一年來學得不錯。” 

  小翠喜上眉梢,紅袖卻道︰“學那雲林子有什麼不可以的,把樹料理死了是他不會收拾。我這雲松斷然不會的。只是那雲林子這般樣子,只怕沒人受得了他吧。” 

  盧鴻嘿嘿笑著道︰“正是如此。只因他潔癬過甚,因此終生未娶,更離那男女之事甚遠。只是有一次,不知怎麼著,忽然喜歡上了一位名妓,便帶了她回到自己的別墅中過夜。” 

  鄭柔不由“啐”了一聲,臉紅了起來,小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那紅袖道︰“哼,所謂名士總是這般的,不知怎麼的總要與那名妓攪和到一起去。” 

                               

  盧鴻也不理她,自顧講道︰“結果回了家後,又生怕這位名妓不夠干淨,便命她先沐浴。洗完香噴噴地上了床……” 

  講到這,盧鴻偷偷看著三女面色發紅的樣子,嘿嘿笑著繼續說道︰“他還是不放心。便從頭到腳,邊看邊嗅,但有覺得還沒洗淨的地方,便命那名妓再去洗過。” 

  紅袖听了,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鄭柔與小翠也都是面帶笑 意,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只得強自忍住。 

  “洗完回來,他依然不放心。結果嗅完再洗,洗完再嗅。這般折騰到了天亮,什麼事也沒做,只得做罷。可憐那名妓洗了一夜,幾乎將皮都洗破了、泡腫了,以後再也不敢到他家里來了。” 

  

  三女這回都撐不住,全都笑出了聲。就連房中伺候的兩個小丫頭,本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豎了耳朵偷听少爺講的故事。這下也都紅著小臉,偷偷地笑了起來。 

  當天晚上,盧鴻上了床,抱著香噴噴的鄭柔,不知怎麼就下意識地抽動鼻子,嗅了一嗅。 

  鄭柔一時有些羞惱︰“鴻哥你嗅什麼?不許亂想!妾身可不是那等女人,渾身上下干干淨淨的!” 

  盧鴻一臉無辜︰“我哪里亂想了,是你多心了嘛。柔妹你香噴噴的,還不許我聞聞麼?” 

  “聞什麼,不然妾身再去洗洗?” 

  “這回可是你說的。過來,讓我從頭到腳聞一遍再說。” 

  二人鬧成一團,被翻紅浪,旖旎無限。 

  盧鴻房中這件盆景開始制作時,知者不多。後來從丫環口中傳揚開來,盧夫人知道了後,特地跑來看了個夠。于是第二天,盧鴻便給叫到了盧祖安的書房里。盧大族長高踞于太師椅上,正襟危坐。 

  “听說這幾天你不務正業,搞了個什麼盆景,堆在自己房中,惹得家中下人都紛紛傳說,可是有的?” 

  “兒子也是一時糊涂,才弄了這個盆景。今後再也不在這些閑務上耗費光陰,必然要專心事業,更求精進。請父親大人放心。”盧鴻這一套早練熟了,一臉地沉重肅然。 

  盧大族長連連點頭︰“孺子可教,可教。為父對你期許甚高,萬不可為這些雜事折了進取之心。當然閑時怡情養性,亦無不可——正好為父這書房中新家具都搬過來了,卻少些裝飾。明兒你便也給為父做一件吧。” 

  “……” 

  “對了,大小不必太過份了。就比照你房中那個的大小,再略大一點就好了。” 

  “是,兒子這便告退,馬上去做。” 

  “對了,你娘親也喜歡,順便給她臥室中也弄一個吧。你娘什麼都喜歡大一點的,你就做得再大點,隨便給她做個一人高的吧。” 盧鴻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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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七章 快樂的人們



    紅袖很快樂。 

  每天收拾完多寶格,上邊擺的石頭紅袖姑娘已經都認識了,然後就呆呆著凝視著半人高的“秀峰疊翠”——不對,是“萬山紅遍”,這可是少爺親自改的名。想到這些,不由紅袖心中充滿喜悅。那青 上的小小露珠,就如紅袖透明的心思一般清亮。 

  

  盧族長很快樂。 

  每天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環顧四周全套的新式家具,然後拈須斜視擺在一邊那個多半人高的山水盆景——自己親自起名為“巍峰雄峙”,微笑不語。經常有賓朋來訪時,不斷的驚訝嘆息聲,使得盧族長天天在自己的謙虛聲中飄然欲飛。 

  盧夫人很快樂。 

  每天等兒子與媳婦問了安之後,便斜倚在兒子給自己設計的箱櫃上,心中無比踏實。偶爾看看眼前足有一人多高的高大山峰——兒子說了,這叫“無限風光在險峰”。嗯,就是比媳婦房里的高,可不能讓這小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不過話回來,這兒媳婦還是挺懂事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盧夫人每天便這樣沉浸在幸福生活的暢想中無法自拔。 

  盧鴻很苦惱。 

  連著忙活了幾天,總算把老爹老媽打對高興了、滿意了,想要歇歇手、散散心吧,老婆你看咱們是不是該再放松一下了——鄭柔微笑不語,手中亮出來的是什麼? 

  

  “據說是夫君在長安的某位摯友,送給夫君地什麼什麼珍貴禮物。妾身豈敢輕動。小心收著等夫君拆啟呢。” 

  空氣里這是什麼味道,怪怪的。 

  “這有什麼不敢輕動的,打開便是。”盧鴻一時沒想那麼多,伸手便打開了。 

  里邊是一件卷軸,一函書。 

  誰送的?字還是畫?盧鴻順手先將卷軸打開來。 

  一塊頑石,一叢新蘭。看這筆法——眼熟啊。 

  

  “並蒂花呈瑞,同心友誼真。一拳頑石下,時得露華新。試寫蘭石圖為浩然兄新婚之賀。。”鄭柔念著畫上題字,眼楮笑眯眯地彎成了月牙。聲音柔和得如三月里輕拂的春風︰“看來這便是長安有名的才女美女上官姑娘的大作了。嘖嘖,看這畫這詩這字,真不負才女之名呀……” 

  “咳,咳咳。手機看書”盧鴻一連串的咳嗽。 

  “唉喲。夫君怎麼嗆著了,快讓妾身來給你捶捶。”鄭柔一邊說著,卻是紋絲不動,“按說這上官姑娘也是的。怎麼光捎幅畫來,也不寫封信呢。就不知道我夫君朝思暮想,神魂顛倒地麼。” 

  “哪里哪里,夫人說笑了。我與那上官姑娘只是為了出版畫譜一事,略有交往罷了。對了,這函中定然便是新出的《芥子園畫譜》。還請夫人查閱。” 

  鄭柔手中拿著畫譜。一邊稱贊上官文筆清新。詩詞雅致。一邊從頭翻到尾——沒找到夾帶的東西。 

  “嗯,也是。寫什麼信啊,一切,盡在不言中麼。這畫譜啊畫軸啊,還請夫君好好收藏,以作睹物思人之念。” 

  “夫人說哪里話來,自然應該由夫人保管才是。對了,昨天書院的古大人來尋我,正值為母親制作盆景錯過了,今天為夫卻要回訪一下才是。夫人稍坐,為夫去去就來……” 

  盧鴻跑出來,叫了洗硯去書院。那古鐵古大人過年回來,才到了範陽,便來拜訪盧鴻。正值盧鴻為了母親地盆景外出尋找材料,未曾見 到。因此今日回訪,也不是胡說。 

  再次見到盧鴻,古鐵大人——很快樂。 

  古大人自從到了範陽之後,本來就不胖的臉又瘦下去了一圈,累的。就算他真是鐵打的人,也架不住天天沒日沒夜地在金石碑拓堆里埋著。  

  因此過年假期之時,古大人回返長安,也有心好生休息幾日,調理一下身體。等回到長安才發現,原來自己離開不過半年的時間,長安金石之風也是大勝,尤其篆刻之道,更是方興未艾。各類名石名料充斥于坊間,各種珍貴碑帖也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長安士子文人,均金石為尚,更以篆刻為文人雅藝。而已經形成了相當規模的篆刻隊伍,其領軍人物,正是那褚遂良褚大人。 

  古大人本就喜愛金石碑版,對篆刻之道一見傾心,這下子可是找到組織了。因此也來不及休息,馬上就托人引見,拜見褚大人,請教篆刻之學。等褚遂良知道這位古鐵古大人現在範陽太極書院為訓導,居然還跑回長安來找自己請教篆刻來了,當場差點把眼楮都瞪出來。 

  古鐵見褚遂良的表情,一時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听褚遂良給自己講起這篆刻一  起來由,才知道自己舍近求遠,居然將盧鴻這位大神了,可真是有眼不識金瓖玉。 

  這也怪不得古鐵。自打他到了範陽,盧祖安著人四處搜求碑拓相贈,古大人可說是足不出戶,夜以繼日,根本就處于全封閉的狀態。雖然知道盧鴻書法極精,于金石上甚有見識,卻不知道他還有篆刻的手 藝。這下子不由古大人歸心似箭,巴不得快些結束假期,回範陽來找盧鴻請教。結果心神不定,哪還能調理身體,搞得倒比前時更瘦了幾分。

  

  好容易過了十五,古鐵大人晝夜兼程,回來範陽太極書院。到了範陽,臉沒洗飯沒吃,書院都沒來得及回,便直接來到盧府求見盧鴻。 

  不想來得不巧,盧鴻恰好為了給盧夫人制作盆景,外出搜求材料未回。古鐵無奈,只好怏怏而去。 

  今天正在想是不是再次去盧府求見盧鴻,忽然聞說盧鴻親自登門。這一下子大喜過望,連忙搶出來將盧鴻迎進去。 

  盧鴻開始時還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古大人見了自己這般親熱。只見古大人頭巾都沒戴,拖拉著鞋就沖了出來,拉著自己好像三十年沒見地老朋友一樣。 

  進屋坐下,一句廢話沒有就直奔主題。金石、篆刻、碑拓之學。盧公子你大名久仰久仰,日後多多指點,古某人不勝感激。 

  盧鴻有些好笑,再想也很自然。篆刻之道,與金石之學本是一脈相承。這位古大人既然沉迷于金石,對于篆刻發生興趣也是很自然地事。

  

  “盧公子,在下對于篆刻是不懂地,只是興趣極深。在長安時,也曾拜會褚遂良大人。褚大人對盧公子推崇倍至,言道放眼天下,可言篆刻之道者,盧公子一人而已。古鐵不才,願隨公子習學篆刻之道,還望公子成全。” 

                               

  盧鴻口中自然連連謙虛,只道才識學淺,互相既為同道,多加切磋便可,卻不敢稱為指點。 

  之後二人相談漸深,盧鴻才發現,這位古鐵大人雖然對于篆刻接觸得不多,但由于其扎實的金石功底,其見識卻大大超出了當下時人地水平。  

  篆刻並不只是簡單的刀功而已,若沒有扎實的篆書書法功底,以及對金石、文字方面的知識,根本就不可能達到一定的高度。褚遂良雖然在篆刻上下了許多功夫,本人書法又是極精的,但他的篆刻總是如同票友一般,少了幾分純正的氣息。 

  並不是說褚遂良天份不夠,而是他的書法本是由二王一路,參合北朝書風得來,秀姿翩然,走的輕靈飄逸的風格。雖然後來對篆書感興趣,也練過很長的時間,但總不是正宗學篆出身的人的手法。這個東 西,關乎性格經歷,是強求不來的。 

  

  而古鐵向來喜愛金石,留心頗多,因此其書法古樸雄茂,雖然比不上褚遂良等人精彩絕倫,但別有一番氣質。更加他過眼金石極多,若是轉而專攻篆刻,倒是正合其意。 

  兩人這一深談,比之上次初見面時自然要投入得多。盧鴻覺得頗為驚訝,想不到古鐵居然對金石研究得極為廣範,更不囿于成見,每有驚人之語;古鐵更是對盧鴻佩服得五體投地,所談及的種種,多是自己從見曾見過、從未曾想過的,怪不得褚遂良大人要那般稱道了。 

  “總之,篆刻之道,雖然只方寸之地,卻需有萬千氣象。若一味平板均勻,有何味道可言?其安排布局,便如繪畫一般,常使疏處可走 馬,密處不透風,方為解處。” 

  盧鴻也不驕情,便將那篆刻中的一些體會,一一講給古鐵听。古鐵此人,不似褚遂良般只管听了記下,而是不斷發問。盧鴻道“印宗秦 漢”,古鐵卻道三代古璽,亦有妙處,似不可輕忽;盧鴻道切刀為上,古鐵卻道秦漢印並未見切法,何以今人治印,必以切為貴。如此種種,二人越談越是投機,居然直到天快黑了,仍然意猶未盡。 

  最後盧鴻道︰“古大人,以在下看來,您對金石的體會,不以盧鴻之下。只是篆刻之道,接觸較淺,尚需時日。若大人有心于篆刻之道,不若便日臨數方漢印,以此為入門之基。之後參以古璽、封泥等古印之風,日積月累,數年之後,必有大成。” 

  古鐵連道正合己意,從此便一心參研篆刻之道,不幾年,果然自成一家風貌,洵為巨匠。其刀法古拙雄強,巨刃擎天,世人遂以“古一 刀”稱之。篆刻界將其與盧鴻並稱為盧古,是為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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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八章 太極書院的春天



    貞觀十七年的春天,範陽太極書院的各個分館,忽然如 爭相推出了各學類的研究成果專著。 

  最先出版的,便是數學館的《數學典》。 

  

  這部書敢以“典”為名,其中自負之意,不問可知。而盧鴻在看過之後,也不得不承認,這部書的理論深度,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盧鴻在前世時,數學學得並不怎麼樣。若說其優點,關鍵在于他接受了系統的教育方法和先進的數學理念。因此在他提出算學的公式、定理等方法後,得到了各方面的一致肯定。但要真讓他自己也投身到數學研究中去,那可就有點趕鴨子上架了。 

  《數學典》中已經開始將數學初分為算學和形學。所謂算學,大概相當于代數;形學,相當于幾何。其中有大量的定理與公式,都給出了極為規範、科學的定義和推算、論證過程,其嚴密性令人稱道。 

  這部《數學典》的出版,曹嘉可謂居功至偉。如果說在曹嘉到來之前,《數學典》還只是一個架構,曹嘉就是給這部書添磚加瓦的施工 頭——正是他領著眾人,一點點從頭至尾,將最開始謀劃的這本大部頭作品,最終成型為盧鴻眼前這本厚厚的手抄書稿。 

  盧鴻已經看了有半個時辰了。畢竟以他的數學基礎,又扔了這些年,看起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來,也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曹嘉與盧濤坐在一邊地太師椅上。雖然盧濤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但見盧鴻皺眉不語。翻著書頁時,居然有些坐立不安。眼楮一會看盧鴻,一會看書稿,顯然極為關心盧鴻對此書的評價。反倒是更應該關心的曹嘉,反倒信心十足的樣子。見盧鴻看得投入,干脆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本,拿了一根炭條,這就般寫寫劃劃地自己演算起數學題來了。 

  

  曹嘉那小本上寫得亂七八糟,橫涂豎抹。估計除了他本人,這世上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看懂。此時這書房當真是怪異無比,客人不象客人,主人不象主人。就算是見慣了各類異人異事的洗硯。看曹嘉如若無人的自己算題,也覺得有些好笑。 

  良久之後,盧鴻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稿合上。盧濤睜大眼楮。看向盧鴻,眼楮中全是緊張與期待的神情。就連一邊演算地曹嘉,也停下手,收起紙筆。 

  盧鴻站起身。對著二人深施一禮道︰“盧鴻在此謝過二位。自此書後,數學可稱道矣。” 

  二人連忙起身,盧濤托住盧鴻道︰“九弟太客氣了。若無九弟指點前驅。哪有今日這本書的問世。若說居功至偉。還是九弟以及曹先生等眾人的功勞啊。” 

  曹嘉哈哈一笑。也道︰“盧公子切莫如此說。數學本為道,不過世人多不明罷了。嘉能得列太極書院之門。附公子之驥尾,可說平生之幸。應該是我等要謝公子才對。” 

  盧鴻笑道︰“咱們也不必謝來謝去,這就忙著將此本梓行,讓天下有志數學之人,共睹此書為幸。” 

  

  《數學典》的出版很快便引起了大唐士林地一場動蕩,基本上說,大部分人看不懂,覺得太深奧了。一小部分人看得清楚明白,覺得實在是通俗易懂。 

  看得懂的這一小部分,大多是各大書院中專門研究數學之人。數學這門學科,在很多學子看來,就是艱澀難解的代言,就算是浸淫多年的學者也有此感。但《數學典》地發行,為這些人一下子便打開了一扇 門。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那些茫無頭緒的雜亂算法,可以用這樣明白清楚的方式一一論證,可以通過這樣逐漸深入的方式,一點點地走向更為廣闊地天地。 

  因此在大唐貞觀十七年的春天,幾乎所有的書院在開學之後,都在集中講解這部《數學典》。隨著越來越多地學子掌握、理解了其中地知識和思路,數學地神奇魔力一下子被激發出來。討論公式,研究定理,一時成了大唐士林學子最為熱衷的新潮時尚。 

  除了《數學典》之外,還有另外一本書,也在差不多地時間,由奚氏印書坊出版了。這部書規模不大,作者是太極書院格物館的盧湛。

  書的名字叫《力學致用》。 

  盧湛這本書很有意思,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是一本筆記。其中記載了盧湛制作的十幾種常用的工具,有農具,也有其他一些玩意。但與前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給出了這些器具應用的力學原理以及相關的計算公式。 

  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 

  道是 

  

   在的。 

  盧湛這本書就很形象地說明了這個問題。很多農具之類,自古以來記述的書並不少。雖然士子真正制作過的不多,但了解還都是有的。但當他們看到盧湛書中將這些日常可見的農具原理及公式羅列出來、並依據這些對其進行計算與改進時,還真有些給震住了。 

  

  一向以來,還沒有人將經學、算學等學科與實用如此緊密的結合起來。格物學初問世時,士林更重視的是其“格物致知”的意義。但這本《力學致用》的書,反過來告訴了許多人一個道理,格物可以致知;但得到的知識,反過來也是可以致用的。 

  結果便是導致了相當一部分人,紛紛投向到以格物與明理的互相推動驗證之中,各種千奇百怪的發明論證層出不窮。為此,奚氏印書坊還專門推出了一項格物致用的大賽,征集最有創意的新例,並將所有選出的格物致用集書出版。對于被評為優秀的致用實例,還有一份相當豐厚的獎勵。這類競賽得到了所有喜愛格物的士子的喜愛,竟成了定例每年舉行。待後來,更演變成大唐一項傳統的格物發明大獎賽,其影響力之大,令最初的舉辦者始料未及。 

  就象打擂台一樣,化學館的一本名為《物化淺說》的書也同時發 行。然而與前邊兩部書相比較起來,其最初的影響力便要差得多了。

  化學館的楊道一,雖然人看起來瘋瘋顛顛的,可好勝爭強的心,一向不落人後。自化學館建立那天,便憋足了勁要和格物館一較高下。只是化學這東西不象格物,雖然能在一些試驗過程中,逐漸驗證些許成果,但最根本的理論架構,卻是無從下手。 

                               

  大唐以前,人們一直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來解釋萬物,身邊的物質雖然千種萬種,但不外是此五大類之屬。五行之間,又互有生、克,是其轉變演化之源。 

  

  但楊道一在接受了盧鴻的一些簡單實驗後,對五行生化的理論,越來越是懷疑。這種懷疑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成為了迷惘。最後他苦想了許久,總是無法超脫,最後便跑來找盧鴻。 

  “總之就是這樣子。在下現在毫無頭緒,只覺得從前所學種種,均無法解釋。五行生克自然有其道理,但又確實有許多現象超出了五行生克的範疇。”楊道一滿面疲憊,對盧鴻說道。 

  盧鴻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楊道一遇到的問題是什麼,但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給楊道一。畢竟他不能把元素周期表拍給對面這位,除非他想被人當成瘋子。 

  想了很久,盧鴻才慢慢說道︰“楊先生,在下最近對易經,略有所得。” 

  楊道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雖然自己所研究的化學,最開始也是由格物致知入手,與易經有些關聯,但自己現在的問題,似乎與易沒有什麼關系才對。 

  盧鴻繼續說道︰“易有太極,太極分兩儀,便是陰與陽。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因此古人,必然是以八卦來演算萬物的。” 

  

  楊道一隱隱有些明白,但又抓不住其關鍵所在,只好盧鴻繼續講下去。  

  “只是八卦之象,未免太少,難以應用。于是文王演八卦,將其相摩相蕩,疊為六十四卦。至此卦象大為豐富,推算佔卜,其用便足可應用了。只是文王之說,怕不過是後世傳說。因在下所見商代《歸 藏》,便已經是六十四卦了。” 

  “但據在下之見,這六十四卦,竟也不足以演示萬物。所謂一卦六爻,半顯半隱。則一卦實應有十二爻才對。那這卦象,更是復雜難言了。” 

  “八卦如此,五行又如何不是如此?八卦可演為六十四,則五行為何不可相疊相加,擴而廣之?以盧鴻淺見,世間之物,必不只此五行可為概括;物態化生,必不只此五行生克而已。前人可演八卦為六十四 卦,先生為何不可細分眾物,定其本性,細演其化學,以為後人研究之基?” 

  盧鴻與楊道一直直談了半天,最後當楊道一從盧鴻房中走出來時,滿臉的疲憊一掃而光,兩眼的光芒簡直可以熔化真金。 

  在盧鴻的建議下,《物化淺說》開始編纂。最開始的內容,都是最基本的研究成果。雖然異常簡單,又存在許多不足甚至錯誤,但大唐的化學研究,確實就從這一本薄薄的書籍開始了,雖然此時世人還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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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十九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



    轉眼間到了三月間,春回大地,盧鴻的生活依然平淡幸 柔也有醋意蒸騰的時候,但尺度向來把握得張馳有致。何況與盧鴻少年夫妻,偶爾吃吃醋,倒也添了幾分閨中的情趣。 

  這一天,忽然來人叫盧鴻,道是老爺在書房叫他過去,有要事商量。  

  

  盧鴻也許是沉浸在閑暇時光中久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何事,只是趕忙向書房來。 

  進了書房,只見盧祖安坐在太師椅上沉思不語,見盧鴻進來行了禮,點點頭,讓他坐下說話。 

  房中只有他父子二人,盧鴻也不拘虛禮,在一邊坐下。盧祖安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適才接到京城的消息,太子李承乾因為謀逆,已被執下獄。” 

  盧鴻一驚,心中閃念急轉。不錯,按照前世記憶中的歷史軌跡,李承乾確是這個時候,因為謀反被廢的。 

  盧祖安頓了頓,又開口道︰“現下京城亂成一團,因此事牽扯的官員甚多。為父不安的是,此事起因,卻與你大有關系。” 

  盧鴻一驚,忙問端底。原來太子謀反一案,竟是因為自己遇刺一事牽扯出來的。 

  

  當時在終南山腳下借宿的大漢,衡陽公主曾經說過是太子的手下,名喚作紇干承基。其實這紇干承基在長安城中,知者也不算少。因此勇猛過人,被太子倚為左膀右臂。既然牽扯出此人,那太子必然脫不了干系。事關皇族聲望,因此主辦此案的魏王李泰一力壓下此事。未再深查。 

  不想事有湊巧,只因李泰這一段來折節下士,推重文藝,名聲越來越是高漲。太子李承乾雖然游玩無度,但畢竟身邊的人不全是傻子,也均慫恿李承乾,道李泰乃是心腹之患,不可不防。只是李承乾為人重武輕文,身邊也沒有個象樣地出主意的人,結果想了半天。卻想出了一個笨主意。 

  他們的這個主意實在是笨得可以,乃是派人詐為魏王李泰的記室,密上封事。歷言李泰諸多罪惡之事。結果密信上去,引起了太宗李世民的懷疑,下詔搜捕上書人,卻是蹤影全無。 

  李世民頗為惱怒,親自提查有關人員,查問密信中李泰諸般罪由真偽。不想一來二去。信中告發之事均系子虛烏有,反倒將李泰壓下紇干承基行刺一事給抖了出來。李世民將李泰叫來罵了一頓。待听李泰解釋不願牽扯皇族的理由後,稍稍氣平,又覺得李泰畢竟大局為重,在這種事上還能想得這般全面,倒也難得。于是罵過之後。又夸了他幾句,隨即便命緹騎,速將紇干承基緝拿入獄。秘密審訊。 

  紇干承基不知何事,待入了獄,只道是事發了,嚇得魂飛魄散。呆了幾天,審問得越來越是嚴厲,隱隱听著竟有論死之險,顧不得許多,為著求生,便將李承乾謀反的計劃,密陳刑部,請轉奏太宗。 

  太宗李世民聞訊,大為震驚,即敕長孫無忌、房玄齡、蕭、李世績四人,與大理、中書、門下等官公同查訊,果然是實。 

  

  原來李承乾對魏王李泰,本有忌憚之心。前不久他非常寵愛一個名叫稱心的太常樂童,被太宗知道後大怒,將那稱心杖死。同時被殺的還有受其寵信的道士秦英、韋靈符等人,李承乾本人也被狠狠地責備了一番。李承乾認為是李泰告發,怨怒逾甚;又怪李世民偏心,漸有二心。

  此時吏部尚書侯君集乘機勸李承乾動手篡位,更有漢王李元昌鼓動,李承乾本是偏激地性子,一拍即合。于是又聯合了東宮千牛衛、侯君集女婿賀蘭楚石,以及左屯衛中郎將頓丘李安儼、洋州刺史開化公趙節、駙馬都尉杜荷等人,共謀造反。 

  不想還未動手,紇干承基竟然意外被抓,一下子便將謀反之事供了出來。參與諸人,一並被拘。更牽扯出許多官員,或有嫌疑,或是被誣,也難一一辯清,一統被執下獄。現在的長安,為著太子謀反一案,朝堂不穩,弄得人人自危。 

  盧鴻听盧祖安說完這事,心中有些警然。按前世記憶,太子謀反一案,確是由紇干承基被抓吐露的,但不想怎麼和自己居然扯上了邊。 

  盧祖安沉重地道︰“此事雖然與你無關,但總是你遇刺一事引起。尤其可怪地是,那紇干承基將太子謀反一案都招了出來,但對于行刺與你之事,卻堅道決無此事。唉,不管真相如何,只怕萬一天子喜怒無常,為此事遷怒于你,可就大大不妙了。” 

  盧鴻想了想,才問道︰“不知此事可有定議,朝議中準備要如何收場?” 

  盧祖安搖頭道︰“你叔父  ,朝中眾人對此均不敢出言置詞,誰也說不準當今天 心思。茲事體大,我世家中人更是不便開口。那些權貴等人,據說此時大多倒向魏王,雖然未明言要重懲李承乾,但落井下石,卻是免不了的。” 

  盧鴻決然道︰“父親大人應該立即修書叔父,要他聯合眾人上書,力保李承乾的性命才是。” 

  

  “哦?”盧祖安頗為驚訝地道︰“卻是為何?雖然我等不必再打擊太子一黨的勢力,但也沒有必要冒著得罪魏王的風險,力保于他啊。”

  盧鴻道︰“此事說來也簡單。一來太宗皇帝雖然一代雄主,但于親情卻極為看重。何況自古虎毒不食子,從其本心,定然是不想殺掉太 子。不然何須拖拖拉拉,反復朝議,直接按律處斬不就是了。因此我世家這時上書力保太子,無疑是給了太宗一個台階下,必然會使其對我世家,心生好感。” 

  見盧祖安微微點頭,似有意動,盧鴻又說道︰“二來,魏王此人心機頗深,其所用不是權貴,便是寒門學子,對我世家只怕還是持打壓之心。何況兒子拒其招攬,對我盧家也難有好意。此次太子謀反及我遇刺一事,委實詭異,其中只怕多有機詐之事。若任其殺掉太子,魏王獨大,只怕于我世家不利。” 

  盧祖安思索良久,才一拍桌子道︰“也罷。終不成坐等受困。我便修書與你叔父商量一下,再做主張。” 

  此後數日,書信來往頗多。只是長安距離範陽頗遠,一般信息到達,都是數日之後的事了。 

  最終居然被盧鴻說中,朝上諸人,推來拖去,對于太子地處置,一時竟成了僵局。最後還是盧承慶,聯合數人一同上書,言道家國一體,情法兼盡,“願陛下不失為慈父,太子得終享天年”之語,打動了太宗皇帝,只將李承乾廢為庶人,幽禁于右領軍府中。而其他黨羽,包括漢王李元昌與侯君集,均未逃一死。 

  

  除了上述參與謀反諸人之外,廢太子左庶子張玄素、右庶子趙弘 智、令狐德芬等人,均被貶為庶人。更有許多官吏,因與太子曾有交 往,被牽扯入獄。而帶頭上書的盧承慶,則受到太宗賞識,由兵部侍郎被提任為尚書左丞。 

                               

  李承乾既已被廢,魏王李泰為儲地呼聲自然高漲起來。據說就算是天子李世民,對此也頗有默許之意。畢竟李泰原本就極得李世民的寵愛,此番既然李承乾被廢,由李泰為太子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只是因為太子一案牽扯甚多,朝中動蕩,各方爭斗不休。為著穩定局勢,李世民才暫時壓下立儲一事。 

  盧鴻經過去年在長安的經歷,對這些政治爭斗大有厭煩之意,心中也不願太過關注。在他想來,如果按歷史進程不變,李治上台,對于世家並無壞處;便是歷史轉變,李泰上台,也不過繼續著重科舉,大力提拔寒門罷了。以此時自家在學業上的水平,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在科舉上敗北便是了。 

  因此每天听著消息,大有城樓之上觀風景之感,抽身物外,萬事不關心,頗有出世之樂。 

  

  這一天,盧鴻正在院中與諸女觀賞一盆新得來地蘭花之時,卻見洗硯探頭探腦地過來了,向自己招手。 

  紅袖眼尖,早就看到了,嬌喝道︰“洗硯你鬼頭鬼腦地做什麼呢,要進就進來,在外邊跳哪家子的大神呢!” 

  盧鴻和鄭柔這才抬頭,見是洗硯,鄭柔便出聲招呼他進來道︰“可是有什麼事找你家公子,若不方便,我等回避便是。” 

  盧鴻道︰“有什麼事不方便說的,怎麼回事啊?” 

  洗硯吱吱唔唔地道︰“公子,門外有人,有人找你。” 

  “是誰呀,你就直說吧,怎麼學得這麼吞吞吐吐地。”盧鴻看洗硯這樣也有點來氣。 

  “公子,是,是上官庭芝,說是從長安來的,找你有要事,有要事,求見。” 

  “咳咳,哦,呵呵,是那個,庭芝啊。嗯,說來也是本公子的學生嘛,不知道有什麼要事呢。夫人,你看這……” 

  鄭柔臉色卻有些凝重︰“夫君快些去看看吧,莫以妾身為意。現下長安局勢動蕩不安,上官公子長途來投,怕是有什麼變故呢。” 

  盧鴻經鄭柔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暗怪自己確實有些麻木了。只是記憶中這次易儲事件,並未關系到上官家,何以上官庭芝會大老遠的跑來找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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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二十章 差點走眼


    這次見到上官庭芝,秀美的臉上似乎有著幾分激動與不 穿的舊衣小帽,似乎也在說明他能夠來到這里,其中頗有些曲折。 

  上官庭芝見了盧鴻,立時撲上來悲聲叫道︰“盧公子!求你快救救家父,救救姐姐吧!” 

  

  盧鴻一驚,連忙托住上官庭芝,讓他先坐下,然後才慢慢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上官庭芝一邊哭,一邊將事情由來講給盧鴻。 

  原來事情的源頭,還是李承乾謀反一案。 

  上官儀現任秘書郎之職,因其文詞雅致,頗得太宗歡心。本來李泰也欲結交上官儀,引為己力。無奈上官儀此人,一幅文人風骨,自視才高,不大通曉世務,竟然對李泰的招攬視若不見。一直以來,只因李承乾是太子之位,經常對李泰的一些越位之處直言抨擊,很是令李泰不滿。只是因為顧忌上官儀的聲望,一直未方便對付他。 

  這次李承乾已經被廢,李泰也不由有些得意,清查之時,未免便有些假公濟私之處。結果上官儀等一直不是很親近李泰,又沒有雄厚背景的官員,便被一一扣上私通太子嫌疑的帽子,被捕入獄。雖然因為局勢混亂,一時還未定罪。但若這般發展下去,李泰再被扶正為太子,那時候上官儀這些人的命運便不問可知了。 

  上官儀平素不大走動交往,也沒有人為了他出力幫忙。上官帶著上官庭芝,雖然四處求告,卻處處踫壁。最後還是衡陽公主幫著說了些話。暫時保證了上官儀在獄中不至于吃什麼苦頭。但李泰與衡陽公主本有不睦,此事李泰插了手,衡陽公主也無法可想。 

  

  上官走投無路,此時那陸清羽卻著人上門。原來此時陸清羽投靠李泰,因為文采出眾,頗受器重。那陸清羽言道,只要上官願嫁與他為妻,他便可從中周旋,為魏王說項,放過上官儀一條生路。 

  陸清羽此人。雖然才華出眾,卻心胸狹窄,天性涼薄。上官從前與其也頗熟識。後來看穿了其為人,便再無往來。只是如今明知如此,要救上官儀,也顧不得許多了。為免後患,上官便遣了上官庭芝北上範陽,來投盧鴻。以免事有不協,再將上官家唯一的血脈陷于其中。  

  上官庭芝邊哭邊說。說有半個時辰才將前因後果講清楚。最後又從懷中拿出一個貼身的油布小包,一層層打開,其中乃是一把竹扇。手機看書上官庭芝雙手將扇子遞于盧鴻道︰“這是姐姐臨行前畫地,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只說此生再無他念。盧公子。求求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姐姐 吧!” 

  盧鴻接過扇子,輕輕展開。其上乃是幾筆墨竹。筆致清柔,淡然出塵。繡竿之側題了幾行小字︰秋風起木末,仰首望飛鴻。下邊題著上官的名字,以及兩枚姓名章。 

  上官的墨繡本是盧鴻所授,此時一見,自然知道是其親筆。看著眼前的竹扇,腦海中不由想起在長安時與上官相處時的種種情景。相對時談笑終日,悟道時不避嫌疑一心體貼,看到自己受傷時傷心欲絕,待得離開時黯然神傷。諸般情形,忽然一一現于眼前。再看扇上“仰首望飛鴻”之語,不由心下大痛。 

  過了良久,盧鴻心情才漸漸平穩下來,問上官庭芝道︰“你來時,你姐姐交待了什麼沒有?” 

  

  上官庭芝道︰“姐姐說道,長安目前局勢混亂,公子切勿輕赴長安,還是抽身事外,靜觀其變的好。” 

  盧鴻沉吟片刻道︰“庭芝,你先住下。此事關系甚大,我也不便自行做主,總須要請示家父之後,才可做主張。” 

  上官庭芝大急道︰“盧公子,此事如何擔擱得。姐姐雖然與那陸公子虛于委蛇,但此時形勢,稍有差池,便再無挽回之機。若公子害怕,我便自己回去,相救父親與姐姐!” 

  盧鴻決然道︰“庭芝放心,此事我決不束手旁觀便是。只是就算我們馬上動身,總也須稟明家中,準備車馬才可。你先讓洗硯帶你去客房中,洗漱休息。你一路勞困,總也要用些飯,歇歇腳。待我準備一下,便即動身。” 

  上官庭芝嘴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只是呆了片刻,終是未能說出口,只得隨著洗硯先行下去安排了。 

  安置完了上官庭芝,盧鴻心急如焚,連忙到書房來向盧祖安稟明此事。只是不巧盧祖安外出訪友未歸,等到天色將晚,仍然不見蹤影,盧鴻也只得先回自己房里來。 

  進了屋,不由一驚,只見籠箱都備下了,鄭柔正在一邊收拾。盧鴻不知何故,莫非老婆知道自己要去長安,氣得收拾東西要回娘家不成?不由問道︰“柔妹,你這是做什麼?” 

  鄭柔臉上全是擔心之色,過來拉住盧鴻道︰“鴻哥,那上官公子來及其家中之事,妾身已經知道了。” 

  盧鴻一听不由一皺眉,洗硯這小子告密了。還未開口,鄭柔已經拉著他道︰“鴻哥便不要怪洗硯了,他也是擔心于你。我知道既然出了這等事,你心中定然已經有決定了。那上官姑娘昔時為了鴻哥不惜受著世人白眼,一心相護。如今有難來求,你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便是。” 

  盧鴻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過了片刻才道︰“上官姑娘只是將她弟弟托付與我,還道長安局勢動蕩,要我切莫前往。只是我想……”

  

  鄭柔輕輕止住盧鴻道︰“鴻哥不必向我解釋了。雖然上官姑娘不會明說相求,但既然讓其弟來投,相求之意何須多說。你是男人,這些大事上。主意既然拿定了,便做就是了。” 

                               

  盧鴻點點頭,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只得道︰“你放心,我只是盡力相救罷了,決不會有相負柔妹之舉。” 

  鄭柔輕輕搖了搖頭道︰“小妹自然只願與夫君共守一生,只是以夫君身分,三妻六妾,本也平常。只是事關體大,還望想著家族地位。勿一時沖動,折了身份就好。那上官姑娘雖然家世不顯,但為人才華是盡有的。妾身上次觀其寄來蘭花圖軸。心中一時未想開,言語或有孟浪,夫君不要見怪就是了。” 

  盧鴻只是苦笑,鄭柔雖然事上處置得當,但剛才的話柔中帶剛,自己如何听不出來。只是听鄭柔提起蘭花圖。忽然心中一動,抓住鄭柔道︰“那蘭花圖在哪里?快拿來我看!” 

  鄭柔見盧鴻聲音大異。不知為了什麼,連忙讓紅袖去取那蘭花圖。紅袖還有些不樂意,嘟著嘴將那圖軸由箱底拿了出來。 

  

  盧鴻將圖軸打開,細細看過款識與印章,又將袖中新收到地扇子打開。細細審視了一遍。良久才吐出一口長氣,沉思不語。 

  鄭柔輕輕說道︰“這便是上官姑娘托其弟帶來地扇子麼?夫君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盧鴻點點頭,將扇子遞給鄭柔道︰“柔妹說得不錯。以我看來。這扇子怕有些問題,不是上官姑娘交給庭芝的!” 

  鄭柔接過扇子,看到其上“仰首望飛鴻”的句子,心思一轉,自然明了其意,不由臉色一沉。又再三看過,才道︰“夫君此言何意?莫非這扇子不是上官姑娘畫地麼?只是以妾身看來,這畫與那蘭花一脈相承,書法更是毫無二致,必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盧鴻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扇子自然是上官姑娘畫的,書法也是其手筆。只是那款卻不是原題,是後來被人挖補上去的!” 

  鄭柔一听大為驚訝道︰“挖補而成?妾身卻是看不出來。夫君如何知道的?” 

  

  盧鴻臉上一紅,事實上若不是剛才忽然想到印章用得不對,只怕盧鴻這老手也要打眼了。 

  原來上官所用名章,不只一套。除了盧鴻為其所制一套外,褚遂良也為上官刻過兩方。但在衡陽公主府上二人書畫盤桓,上官在 與盧鴻畫畫時,從來都是用盧鴻所制這一套。只有對外往來書信時,才會用褚遂良刻的。 

  上官此舉,自然大有深意,盧鴻心中也明白,是“你為我所刻印章,我只用給你看”的意思。因此他特地看了蘭花圖上地印章,依然是自己所制。但今天手上繡扇上的題字印章,卻是褚遂良刻地。 

  按說上官承盧鴻教授書畫,對于用印極為講究,何況涉及二人私情,斷無用錯之理。本來其上用前人集句題竹,多少有些文不對題,盧鴻初時還以為是上官為明心意而特地所寫,如今看來,分明是有人刻意所為。 

  盧鴻心念一轉,猜測此事,十有八九是衡陽公主所為。這扇子估計是上官畫了送給衡陽公主地,卻被她命人將原款挖去,又從上官平日書跡中選中那兩句詩,連同題名,補在其上。除了衡陽公主之外,其他人估計也無法輕易得到上官的畫扇和書跡。 

  但是她一來不明上官兩套印章的分別,二來盧鴻所制一套印章上官對外從來不用,因此才出現了這漏洞,被自己察覺。 

  只是此中來由,總也不便向鄭柔解釋,只好強自說道︰“書畫裝裱,門道甚多。有那高手,便是書畫破成一團,也能修復完整,何況挖款這樣的小道。只是這扇子與畫不同,其上本多折跡,因此更難發現罷了。但不管是什麼樣地做偽,總是難逃你夫君這雙慧眼。”說罷還故做自信地“呵呵”笑了兩聲,只是那笑聲未免發干,底氣不足。 

  鄭柔一听,心中不免懷疑。只是她于書畫之道所知尚淺,也提不出什麼證據來,只能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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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真相與謎團




    鄭柔又問道︰“夫君便只是懷疑此扇為假,但外邊來人 娘的親弟弟,想來總也不能是假的吧。這事又當做何解呢。” 

  盧鴻也是懷疑,前思後想,命人立刻去把洗硯叫來,就說自己有事要問他。 

  
  洗硯來後,一臉忐忑,顯是怕盧鴻知道自己向主母告密後要處罰自己。盧鴻此時也無心與他計較,見了直接便問道︰“洗硯,今天庭芝找到府上,究竟是何情景,你細細說來。” 

  洗硯見不是問自己告密之事,心神稍定,這才將上官庭芝到來的情景一一說來。上官庭芝此來,並不是直接到府上找的盧鴻,而是說是洗硯在長安的時朋友,請看門的將洗硯喊來。待洗硯見是上官庭芝,才將其領入的。 

  盧鴻又問了幾句,那上官庭芝來時只獨自一人,也無馬車相送。據他說是化裝偷偷跑來的,因此無人跟隨。 

  盧鴻最後道︰“如此說來,此事定然有詐了。長安距離範陽,長途跋涉。他一個富家公子,居然臉手之上並無灰塵之色。衣服鞋子雖然破舊,卻絕無髒污。若說他是自己千里獨行,只怕難以置信。” 

  洗硯听那上官庭芝居然是做偽來騙諸人,不由又驚又怒,瞪大了眼楮不知說什麼。 

  鄭柔道︰“只是這位上官公子這般做法,有何目的?其中只怕還有些不可告人之處呢。” 

  

  盧鴻點點頭道︰“這也容易。洗硯,你帶我去客房。究竟如何,一問便知。” 

  盧鴻一路上,又把前後諸般事思來想去,心中暗暗定計。不多時。已經到了客房。推門進去時,上官庭芝楞楞坐在榻上,正在發呆。 

  一見盧鴻推門進來,上官庭芝一楞,“啊”地一聲站了起來,隨即又連忙施禮道︰“盧公子,你怎麼來了?” 

  盧鴻不發一言,只緊緊地盯著上官庭芝。上官庭芝心虛地低下頭,口中卻道︰“不知公子準備何時進京?可是準備好了?” 

  盧鴻嘆了口氣,看著上官庭芝局促不安的樣子。忽然問道︰“庭芝,你為何要害你姐姐?” 

  上官庭芝倏地抬起頭,隨即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尖聲叫道︰“你胡說!我怎麼會,怎麼會害姐姐的!” 

  

  “哦?”盧鴻不為所動,輕輕問道︰“那這扇子,可是你姐姐要你帶來的?” 

  上官庭芝一下子臉色通紅,卻歪著頭,眼看著別處,只管說道︰ “當然是了。難道你的眼力。還看不出這是姐姐畫地麼?” 

  盧鴻沉聲道︰“庭芝!你要我去長安救你父親和姐姐,這是何等大事!你居然還對我吞吞吐吐。半遮半掩!” 

  上官庭芝頭又垂了下去,口中嘟
  盧鴻看著他,冷笑一聲道︰“是衡陽公主讓你來的吧!” 

  上官庭芝一下子抬起頭來,睜大眼楮道︰“你怎麼知道?難道——”   

  盧鴻一見上官庭芝這作派,自然知道自己猜對了,打斷他道︰“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現在先把前因後果,給我說清楚。” 

  上官庭芝垂頭喪氣,這才慢慢地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上官庭芝前邊所講的上官儀入獄一事,確是真的。此事說來也有些蹊蹺。本來太子一黨。均已經被抓入獄,並無上官儀牽扯在內。直到事件漸欲平息時,忽然來人將上官儀帶走,說是有人招認出來。上官儀亦有參與謀逆嫌疑。 

  上官儀平素交往之人不多,此時自然無人相救,上官只得求衡陽相幫。雖然衡陽公主出力甚多。但也只保得暫時無事。長此以往,總不是個事。 

  上官庭芝年紀尚小,看姐姐日日為著相救父親一事,奔走無門,心中難過萬分。正在此時,衡陽公主卻偷偷派人將他找來,對他言道,要救上官儀,自己諸人都無法可想。唯有盧鴻,一來深得魏王李泰器重,二來胸中計謀萬般,三來身分不凡,四來與上官情誼頗深。只有想辦法請得盧鴻來長安,設法搭救,方是上計。 

  上官庭芝對盧鴻崇拜萬般,只是聞說回家娶親,置自己姐姐于不 顧,頗為怨恙。此時听衡陽如此一說,也覺得果是妙計。衡陽公主又道,上官心高氣傲,必然不願去求盧鴻。只有想辦法由上官庭芝暗暗去範陽,將盧鴻騙來長安才好。 

  “公主給了我那把扇子,說道你見了,必然會來長安。她對姐姐說為了安全,把我找個地方安置好,免去後顧之憂。然後就派了兩個人,帶我一路來範陽找你了。” 

  “那兩個人呢?” 

  “我也不 

  

     .                    

  “那公主說了沒有,我們去長安後如何行動?” 

  

  “公主道,讓我勸你不要驚動他人,只輕車簡從,悄悄前往。還說到長安時她自會有人接應,保證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城去,到時候帶你到她一處府中就是了。” 

              —                

  盧鴻又反復盤問了上官庭芝半天,直到確認再無疏漏,才停下來。

  上官庭芝大是著急,連聲道︰“盧公子,我騙了你是我不對。只是那姓陸的確實對姐姐不懷好意。你可不能放手不管。” 

  盧鴻道︰“我知道了,你先休息。過兩天,我著人送你去書院中安置下來。至于救你父親和姐姐的事,我自有主張。” 

  上官庭芝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連聲道︰“我不去書院。如果你不去,我還回長安去。” 

  

  盧鴻道︰“庭芝,不要胡鬧了。你回長安能做得什麼?還不如好好到書院,听我安排,努力學業。若真今年科舉中能有所得,或許還能為營救你父親之事,幫上些忙。” 

  上官庭芝听了,也覺得盧鴻說得有理,才不再說回去之事。只是反復說要盧鴻千萬快些想辦法。盧鴻也沒功夫與他糾纏,要他早早休息,不必胡思亂想,自己卻起身,再來尋盧祖安。 

  盧祖安回來時間不久,已經聞說了上官庭芝來尋盧鴻一事,只是還不清楚其中詳情。見盧鴻過來,將其中原委一一說明,盧祖安拈須沉思不語。 

  良久盧祖安才道︰“鴻兒,此事頗有些蹊蹺。上次你我父子也曾議過,這位衡陽公主行事,令人難以猜透。她這般對付你,卻是為了何事?” 

  盧鴻一直以來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也搖頭道︰“兒子也想不太明白。不過想來,不外是廟堂之上,爭權奪利之事。由近一段情形看 來,估計是與儲君之位,脫不了干系吧。” 

  盧祖安眯著眼楮,手指輕輕在案上敲了一會,才道︰“那衡陽公主自己身為女流,無論如何做不得儲君。除非是她背後,另有其人。以目前來看,這位公主與廢太子、魏王俱非一黨,不知還有哪一方勢力,可以爭這位子的?那晉王李治,據稱生性懦弱,不得當今聖上歡心;而吳王李恪,雖然稱為文武全才,又是聖上第三子,為安州都督這幾年 來,頗有聲望,但依其母親的背景,絕無為儲地可能。” 

  

  盧鴻心中一動。盧祖安自然不會看好李治,但盧鴻卻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這位軟弱的晉王殿下日後卻會被立為太子,進而登基稱帝。生性懦弱雲雲,是當不得真的。這些皇家子女,自小耳濡目染,只怕最軟弱的,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何況長孫皇後一共三子二女,那衡陽公主既與二位兄長不睦,又與李治相得,那其背後的勢力,極有可能便是李治一方。具體說來,不過是其舅舅長孫無忌等人。 

  長孫無忌乃是長孫皇後的親哥哥,自小便與李世民友誼深厚,自起事之時起,便跟隨其側。太宗即位時,以功勞第一任吏部尚書,又封為齊國公,其寵信可說一時無二。在盧鴻前世記憶中,這位長孫無忌大人在李治即位過程中發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若說其中沒有什麼勾當,打死也沒人信。 

  現下魏王一黨氣焰極盛,長孫無忌雖然是李泰的親舅舅,但一直以來都是力挺廢太子李承乾。此次李承乾因謀反被廢,那長孫無忌為著各方面目的考慮,極有可能力壓李泰,轉而扶持相對暗弱地李治上台。此時,盧鴻以及其背後世家的力量,便是各方都不可能忽略地一方重要勢力。  

  盧鴻抬起頭來道︰“無論其身後是何方勢力,兒子以為,不妨試著接觸一下。以目前形勢看來,李泰上位後,絕不會與世家親近便是。與其坐等,不如借著衡陽公主這條線,扶持一個與我們更為親密的勢力上台。” 

  盧祖安想了半天,搖頭道︰“此事風險太大。依目前情況看來,魏王李泰為儲,基本已成定局。此時若摻和到儲位相爭的漩渦里去,一旦不成,反倒激怒李泰,于我們大大不利。鴻兒,你已是有了妻室之人,那上官或許美貌,但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楚。” 

  盧鴻沉聲道︰“爹爹,此事非是兒子因上官一事,才要參與其中,而是利益相關,不得不為。” “哦?”盧祖安睜開眼楮看向盧鴻道︰“卻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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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7451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0: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卷 第二十二章 再向虎山行




    盧鴻緩緩說道︰“一直以來,魏王李泰對兒子的看法, 並不相同。在李泰眼里,我不過是個才華出眾的普通世家子弟而己。而衡陽公主,兒子猜想她隱隱知道世家聯合對抗朝廷一事,是由我籌劃的。” 

  盧祖安一听一驚︰“她是如何知道的?為何你有如此想法?” 

  

  盧鴻搖搖頭道︰“她如何得知的,兒子並不清楚。只是觀她拉攏我不遺余力,又曾試圖破壞我與鄭家婚事,此時又不惜讓上官庭芝騙我入京,可知對我關注極甚。而且上次與我談世家合作一事,其實已經點明了。不過想來她也無真憑實據,因此不敢把話說死罷了。” 

  盧祖安點點頭︰“不錯,你如此一說,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因此那李泰雖然拉攏你,但不過是做做樣子。而衡陽一派,便是不擇手段,也要拉你入伙。” 

  盧鴻道︰“正是如此。我如拒絕李泰,支持他人,就算他得了勢,也不過惡了我本人,最強不過絕了我出仕之途罷了,想來也不至于有太過份的舉動。對于家族,應無太大的影響。但那衡陽公主一派一旦成功,最終得勢,只怕我盧家與我本人,就不是略微受些打壓了。” 

  盧祖安一听,不由悚然一驚,盧鴻此言說得確是如此。如果拒絕了衡陽公主的合作,無論她代表哪一方勢力,如果敗了還好辦,一旦成 功,與世家之間,尤其是盧家,就再無轉 余地。 

  此時選擇與衡陽合作,敗了盧鴻一人受過。成則家族得勢;拒絕衡陽,衡陽一方敗了或許無礙,一旦成功,盧家便有滅頂之虞。 

  盧祖安眼楮定定地看著盧鴻,良久才長嘆了一口氣道︰“鴻兒,此事,唉,對你而言,風險卻是太大了。” 

  

  盧鴻道︰“自古有言,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與其家族承此風險,不若兒子一人承此風險。何況便是萬一有些失手處,想來那魏王也不至于便拿兒子怎麼樣呢。爹爹放心便是,兒子自會小心。” 

  盧祖安道︰“話雖如此,但為父如何放得下心來。若非是擔著這族長之位,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答應任你去做此事。只是,唉……”盧祖安長嘆一聲,一時之間,竟似蒼老了數歲。手機 登陸  

  盧鴻安慰盧祖安道︰“爹爹放心。若無幾分把握,兒子又豈會空自冒險。那魏王李泰看來大局已定。其實變數頗多,尚未可知呢。” 

  盧祖安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事上極有主見,想來他也不會白白置身險地。既然如此,父子二人便商議一些盧鴻行動的細節。自從盧鴻遇刺以來,盧家也加強了對信息的刺探與搜集工作,盧鴻這次進京,多少可以得到些許的助力,不致于如以前一般。 

  最後盧祖安又道︰“鴻兒,既然如此,為父也不多說。萬事小心。唉,上官儀入獄一事,本來前些時日為父便已得知了消息,只因不想你參與其中。故未告訴于你,不想還是躲不過去。你此去雖然不是為了那上官,但事有相聯。總不可能與上官家之事毫無牽絆。只是你需牢記,大事未成之前,萬勿與其有所沾染。既然上官家惡了魏王李泰,目前魏王得勢之際,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得罪魏王,誤了大計。” 

  盧鴻心下一沉,卻也知道父親說得不錯,點頭道︰“兒子記得。雖然此行欲有所為,但大事未成之前,自然也不便先開罪于魏王。” 

  

  盧祖安略略放心,輕嘆道︰“若真諸事得成,那時節你要娶誰都隨你意。何況天下女子盡多,以你才華品貌,什麼樣的沒有,那上官家也不是什麼世家。尤其那公主,既然出此美人計,定然會千方百計,使你二人得以撮合,你切須小心。” 

  盧鴻道︰“那衡陽公主,兒子也知道提防她。父親放心便是。”

  父子二人,直在書房中商談到了深夜,盧鴻才返回自己房中來。只見房中燈火通明,鄭柔一直未休息,呆呆地在床上坐著。 

  直到盧鴻進了屋,鄭柔才“啊”地一聲被驚醒,連忙起身,迎著盧鴻道︰“鴻哥,你回來了。” 

  盧鴻點點頭,拉了鄭柔坐下道︰“柔妹,過兩天我便進京。家中之事,俱要托付你了。” 

  鄭柔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低頭道︰“夫君放心去吧。家中之中,妾身自會盡心。” 

  盧鴻嘆了口氣,輕輕將鄭柔抱在懷里道︰“你不要想偏了。我此次進京,非是為了上官。而是家族利益事    得不為。其中細節,不便告訴與你,一時半會,怕你除了替我孝敬爹娘,也要多保養好自己才是。” 

              —                

  

  鄭柔埋首在盧鴻懷中,聲音哽咽道︰“鴻哥你放心,妾身自然省得地。其實那上官姑娘,對鴻哥一片真心,便鴻哥你真把她娶了回來,我又如何會阻攔。” 

  盧鴻搖搖頭道︰“此時兒女私情,我也無暇去想。柔妹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便是。” 

  鄭柔輕聲說︰“妾身知道自己不好。只是我從小孤苦,心眼死,有時又愛動心機,夫君也沒怪過我。前幾天無理取鬧,我也知道你是讓著我、心疼我。以前總擔心你不喜歡我,後來見你對我這般好,我心中著實歡喜。” 

  盧鴻輕輕捧過鄭柔的臉,看著她潔白的面龐和黑亮亮的眼楮道︰ “傻婆娘,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你就好好在家等著,沒準我去幾天就回來了。咱媽還等著你快點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呢。” 

  鄭柔長長地睫毛低垂下來,潔白的面頰升起紅暈,嘴中卻道︰“鴻哥你就愛瞎說。” 

  盧鴻笑著道︰“怎麼是瞎說呢。等我回來,我便到山清水秀的地方,給你起個大園子。咱們天天寫寫畫畫,種花養草,侍弄侍弄盆景,玩玩文房什麼的。再沒事了就哄著六七個兒子八九個閨女,一齊玩升官圖,定讓你也天天扔出四個四來,笑得合不攏嘴。” 

  

  鄭柔開始听著滿面喜色,待听要生六七個兒子八九個閨女一齊玩升官圖,先是滿面帶羞,輕輕打了一下盧鴻,卻又忍不住“哧”地笑出聲來。  

  次日,盧鴻早早起來,便帶了鄭柔去給盧祖安夫婦請安。盧夫人已經知道兒子又要去長安。雖然盧祖安未說盧鴻此去身負之責,但自從去年盧鴻遇刺以後,盧夫人便恨不得把兒子拴在自己身邊,哪舍得再放他出去,听聞消息後自然是不依。盧祖安說了半天,道盧鴻乃是為了族 務,暫去公辦,絕無風險的。就算這樣,盧夫人依然是泱泱不樂。 

  盧鴻自然也哄了老媽半天,還說長安那地方自然沒有守在老媽身邊好,只是此去也用不了多久,忙完了便回來。何況自己還把老婆娶家來陪老媽,天天玩升官圖,也好保佑兒子以後能當上大官。鄭柔坐在盧夫人身邊,也是輕聲相勸。 

  最後盧夫人笑道︰“算了算了,你們就不用哄我了。唉,這人老了就這毛病,天下哪有有出息的孩子天天守在當媽地眼跟前兒的,你就放心去吧。平常時節多捎個信回來就是了。” 

  盧鴻自然點頭稱是,說道定然早請示,晚匯報。還說以後一定養十幾窩鴿子,讓它們天天捎信回來,保證讓老媽一開門就看到信。 

  盧夫人道︰“沒听說過鴿子還會送信的,你養那麼多,是想自己偷饞放鴿子湯吧。唉,听說長安那地方東西貴,飯菜又不對味,你自己可得多注意。不然讓張媽陪你去吧,省得成天吃不上口順口飯。” 

  

  千叮嚀,萬囑咐,盧鴻听著盧夫人絮絮叨叨,感覺就象第一次要去蒙學上學時一般。那時節盧夫人也是這麼囑咐了半天,現在自己都已經這般大了,老媽還是當自己是孩子一樣,事事不放心。 

  直到最後,盧夫人說了半天,才又道︰“最後要緊的一件事,鴻兒你可要記住。我不管你那公主上官的都是什麼大美人兒,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在外邊不許胡搞亂來,惹你老婆生氣。” 

  盧鴻唯唯稱是,連連點頭。言道定然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堅持雅操、不欺暗室、坐懷不亂、始不亂終不棄。 

  鄭柔連忙柔聲道︰“婆婆說哪里話來。夫君對妾身是極好的。何況男人家三妻四妾,乃是正理。媳婦怎能阻攔呢。” 

  盧夫人道︰“柔丫頭你就放心吧,有為娘給你做主,他不敢胡來的。”說罷又對盧鴻道︰“柔丫頭這媳婦,我可是滿意得緊。你要敢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留神我不讓你進咱家這門兒。” 

  看著在一邊安靜嫻淑、低頭不語的鄭柔以及不斷提出要求地老媽,盧鴻只有俯耳听命的份。 

  一想到要再次離開範陽,到那個繁華富麗又暗流洶涌地長安城中去,面對形形色色的各種角色,盧鴻心中滿是不舍與無奈。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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